《贴身捍爱》 楔子 汤玮浴再一次按下门铃,挺拔高挑的身形优雅地立于镂花铝门外静待,许久,公寓里仍旧没有任何回应。 而他这样重复按铃、等候的动作,持续已有半个小时这久。他温文的眉往上挑,眸光隐约透出一抹忧虑 该不会昏死了过去! 无法再守株待兔按兵不动,他举步暂时离开这栋华厦,杂乱的脚步声多少泄露了他忧急的担心。 半个小时后,他再度回到华厦,身边还多了位锁匠。 “先生,那是你什么样的朋友?怎么会把自己反锁在里头?”哪有这么笨的人?锁匠有些幸灾乐祸地问。 他好奇的眼神没有专注在门上的锁孔,反而落在汤玮浴的身上,企图找寻一丝蛛丝马迹来证他好事的想法——也许屋里头有凶杀案发生。 标准的长舌公,专擅惹是生非。 汤玮浴扯了扯性感的薄唇,绽开了一个温文的笑,却什么也不答。 要猜要编任由他去,只要他尽快将门打开,要不然屋里的人会撑不下去。 约莫过了一刻钟,铿锵的一声,打开大锁终于有了点眉目,但此时锁匠不继续将门打开,反而抬起头用非常肃穆而恐怖的表情对汤玮浴说: “这里面会不会充满了——瓦斯?” 汤玮浴简直哭笑不得。这人的想像力未免太过丰富,是侦探小说还是电视连续剧看多了的后果? “不会,因为半个小时前我还按了不下十次的门铃。”汤玮浴轻笑,那笑意谓着——如果会爆炸,他早已成亡魂,不会在这里对着他笑了。 “这样啊,哈哈。”锁匠不好意思地摸着早已秃光的头皮朗朗大笑,继续他最后的开锁动作。 “但”汤玮浴本想警告锁匠,可是锁匠已经先一步将门打开。 一股臭气冲天的腐食味顿时袭向他们,锁匠在没有防备之下吸进一口气,当场呛得差点厥过去,连忙跃开三尺远,顾不得华厦清幽高雅的环境,对着墙角大吐特吐了起来。 “天啊!先生,你的朋友该不会被杀了吧!” “你想太多了。”汤玮浴不慌不忙地走近锁匠,递上卫生纸。自己则早用手巾捂住鼻子,鼻音颇重的又说:“那是食物腐烂的味道。” “是吗?”锁匠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食物臭到令人想吐的地步,那是坏了几个月了? “总之,谢谢你的帮忙,这是你的费用。”汤玮浴不想再浪费时间跟他做口舌之争,脚步一旋,立刻进屋。” 他脚步快速地穿梭屋里的每个角落,而眼睛更是锐利如鹰眼般的来回搜寻—— 屋里的陈设还算整齐,只是多了点灰尘;唯有厨房凌乱的像被打劫过,食物落满地,早已腐蚀生蛆。 那恶臭很显然是厨房的食物所造成。 汤玮治见怪不怪,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并没有多做流连,转身冲进主卧房去。 他一眼看到床边地上躺了一具“躯体”慌急地跑了过去,抱起一动也不动“躯体” “他是不是死了?要不要报警?” 汤玮浴被突如其来的言语划中心里的疑问,他的心脏猛地撞了一大下。 “别胡说。”汤玮浴回眸轻斥说话的人——还是那位好管闲事的锁匠,拿了钱并没有走,好奇地跟了进来。 锁匠好奇地移动脚步,想一探“躯体”的究竟,谁知靠近时又是一股刺鼻的异味冲进他捏紧的鼻腔里。 救命,臭死人了! 他连忙倒退到门口,不敢再接近,就这样远远看着汤玮浴不怕恶臭地将“躯体”抱到床上躺好,又见汤玮浴不确定地伸手探了探“躯体”的鼻息。 “他死了吗?” “没有。”汤玮浴垮下肩头,松了口气。还好,仍有呼吸,尽管十分微弱。他对着“躯体”绽了个放心的笑容,说:“他只是饿得昏死过去。” “什么?” 锁匠睁大眼仔仔细细地瞧着。在文明科技走进虚拟实境的网际网路时代,只要一通电话、一个按键就可以叫满一桌子的美食佳肴,竟有人会饿死在这富丽堂皇的华厦中。 真是不可思议啊! 第一章 汤玮治侧过头,望见衣擎天正把玩着手上的酒杯——他嗅着酒液的芳香,一小口一小口的啜饮,一脸的心满意足。 他高挺的鼻梁隔开两道墨灰浓眉,配上白皙澄澈的肌肤,活脱脱是从古罗马神话里走出来的神者,俊逸而完美。 在衣擎天的身上已不复见那又臭又脏的“躯体”模样;那是在他吃得腻饱,身体也是又搓又揉又泡过澡,就连厨房,汤玮浴也请人打扫的一尘不染,所有的一切经过一个下午的折腾忙碌,好不容易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还好,总算来得及救他这一次。 呼!汤玮浴吁了好大一口气,放松的心情里似乎也带有些许侥幸的运气。 交到衣擎天这样一个朋友,他真不如是幸还是不幸? 衣擎天是他打小在美国一起玩大的好朋友,虽谈不上是生死之交,却是唯一可以推心置腹的知心好友。 衣擎天的背景跟他这个从小饭来张口、茶来伸手的少爷不同,衣擎天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当他还在襁褓中就被遗弃在中国神父的教堂里。及长,神父交给衣擎天一封信,那是当日他母亲丢弃他时所遗留的唯一信物。 信中内容写得言不及义,全是些对不起之类的话语,对衣擎天的身世之谜并没有任何帮助,唯一从书写的文字是繁体中文字来判断,衣擎天的母亲大概是台湾人。 所以,衣擎天认为自己应该是东方人,他上美国的华裔学校,同时接受美、中两国语言。 本来,他也这么认同衣擎天的想法,毕竟他的外貌看起来跟一般东方人无异——黑头发、黄皮肤。直到有天他愕然发现衣擎天的眼瞳有抹淡淡的蓝,他吃惊地告诉了衣擎天。 衣擎天却耸高他浓密的棕眉,轻道了句:“是吗?” 那句淡淡的回答里,却道尽他对自己身上混合了两种血液的无奈及无力感。 而他那张充分表现出混血儿的俊逸外表更使他备受欺凌。 一个穷苦的孤儿已经够可怜了,众人还穷追猛打地指骂他是无父无母的杂种,特别是当他愈大,五官轮廓就刻划的愈深刻,皮肤也不若小时的麦黄,渐渐白皙起来,还有那对似大海的眼珠,再再提醒他、刺激他的情绪。 好在衣擎天并未因此而变得偏激乖舛,在神父的爱心照顾和引导下,他发展出一条属于他自己的路。 衣擎天天资聪颖,又好涉猎各类书籍,举凡资讯、财经、语文、医务只要是书本到了他的手上,他就变成一个废寝忘食的书呆;而他吸收的速度之快,用过目不忘来形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项天赋异禀,在他十二岁那年成了他最有利的生财器具。 那天,汤玮浴不过只是想秀一下父亲买给他的生日礼物——一组全世界流行的game,推出一个多月,没有人能过关斩将,到最后一关拿神秘礼物。 而衣擎天坐下来不到一个钟头就破了最后一关,并且开始对游戏软体设计感到兴,甚至钻研了起来。 一个月后,衣擎天就写出一套游戏,震惊该知名游戏软体公司,从此成为该公司的专属工程师,紧接而来的是可想而知的名利双收富裕生活。 他搬出重新修整过后的教堂,住进高级华厦——因为神父认为他长大了,必须学习独立生活。 但谁都没想到,那竟成为他恶梦的开始,同时也变成汤玮浴无穷尽的麻烦。 衣擎天好死不死的竟是个生活白痴,尤其当他沉迷在某件事的时候,他不许任何人打扰,甚至不需要任何食物,不吃不喝,非常专注,直到事情完成,他才会恢复所有的感官知觉。 他饿慌了,却不知如何找食物饱自己;他脏死了,却懒得去整理自己,消耗殆尽所有的精气神,却只会躺在床上,不会求救。 第一次发现他“陈尸”在屋里的汤玮浴简直吓死了,赶紧把他送到医院打营养针,好不容易救回他一条小命。从此,汤玮浴成了他的另类保母。 汤玮浴给他一支专属手机,里头只有汤玮浴的电话号码,要衣擎天随身带着,在任何紧急的情况下,只要按下键,他,汤玮浴就会出现来救他。 从此这就变成了陋习,救了衣擎天。但是沿用了数年,从衣擎天毕业到就业,危机并未完全过去。 去年,忽然有一天,衣擎天跑来跟汤玮浴说:“我要放弃这里的一切,到台湾寻根。” “那很好。”汤玮浴为他祝福,毕竟那是衣擎天从小的心愿。但他也着实为他担心。“没有我的照顾,你打算怎么过?”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听说台湾请菲佣很方便的,她会照顾我的衣食住行。”衣擎天信心满满地说出他的计划。乐观开朗地拢着汤玮浴的肩膀,又说:“再说,我也不能依赖你一辈子啊!”衣擎天就这样凭着一股冲劲飞到台湾,开始了新生活。然而他所有的信誓旦旦言犹在耳,汤玮浴却在这一年里接到他求救的电话达三次之多,而这一年才过了一半而已。 “你这次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第一次,汤玮浴不放心地跟着衣擎天来台湾,替他打点一切事物;第二次,因为菲佣嚣张得爬到衣擎天的头上,他赶来处理撤换菲佣的问题。那这次呢? “苏菲亚国菲律宾了。”衣擎天漫不经心地说着,他贪恋酒液的芬芳,一杯接一杯地品尝着。 这机会太难得了,汤玮浴一走,他就只能等到下一次才能尝到酒液的辛辣跟醇甜,而那又不知是阿时,所以他得把握机会。 “回菲律宾?她凭什么丢下你不管?我们订过契约的!”汤玮浴温文的眼出现一抹难得的气焰。“走,我们到仲介事务所去讨个公道。” 汤玮浴二话不说拉着喝着酒的衣擎天就要走。 “等等”衣擎天见一杯好酒就这样溢洒在他的新西装上,心疼极了! 汤玮浴见好友一脸懊恼,他松开手,心底明白衣擎天难过的绝对不是他昂贵的新西装,而是那杯廉价的酒。 “瞧你粗鲁的,白白浪费了我的好酒。” 粗鲁?汤玮浴颇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为了一杯酒,竟然批判他最最引以为傲的翩然风度。 “对不起。”汤玮浴口里道歉,眼底却毫无诚意。在他为他担心不已的同时,衣擎天只在乎他手边的那杯酒。 “苏菲亚怀孕了,只好回菲律宾去待产。” “那要多久?”汤玮浴问得急切。 他这次从美国赶来,只有四天的假期。这半年的分离,他的变化也很大,脱离了汤家祖业的庇佑自力更生,过着让人使唤、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行动自然无法像以前自由。 “她现在怀孕八个月了,生完小孩、做个月子之后,要大半年喔!”衣擎天搔着头说着,一边仍不忘要酒保添酒。 “你别光顾着喝你的酒。”听完了衣擎天的话,汤玮浴沮丧不已。四天如何抵半年?就算现在要找适合的人选,四天的时间实在有限! 怎么办?汤玮浴苦恼地抢下衣擎天刚添的酒,一饮而下。好棒的酒,难怪衣擎天那么爱喝。 两人就这样一杯接一杯喝个痛快 ****** 汤玮浴与衣擎天这对知心好友把握难得的轻松时分,暂抛烦恼,把酒言欢,大喝特喝,喝到凌晨时分渐有醉意,才舍得离开pub。 走在路上,秋风轻送,冰冰凉凉,顿时消退了不少迷茫的醉意。 汤玮浴深吸一口气,他爱极了今晚的惬意跟舒畅,有别于美国汲汲营营的忙碌生活。他望着衣擎天和他一样快意的脸孔,眼底闪过一抹黯淡。 再快意的时光,还是有曲终人散那刻到来。他仍须告诉衣擎天,他脱离家族自力更生的事,他只有四天假期的事情 万般不愿杀风景的汤玮浴勉强地开口道: “擎天,我有事” “玮浴,你等等。”衣擎天望着前方,看也不看汤玮浴一眼,三步并作两步往前面的巷子飞奔而去,留下一肚子活的汤玮浴一脸愕然。 “你干嘛!”弄不清楚状况下,汤玮浴只好跟在后头紧迫着他。 ****** 陋巷里—— 唐容紧紧咬着流出血来的下唇不放,清晰的痛楚有助于提醒自己千万别昏了过去,让眼前这两个凶神恶煞有机可乘。 “看不出你小小年纪胆子这么大,敢偷我们老大的钱包!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们兄弟俩。” “就是说。老大既然把你交给我们,我们不好好利用利用,怎对得起自己。” 两名恶煞一脸贪婪邪恶地逼近浑身是伤的唐容,他连连退了数步,脚跟碰到了墙角,他明白自己已无后路可退。 真真倒楣!初出茅庐竟是出师不利,恐怕要身先死了。 今天要不是饿昏了头,也不会随便找个人下手,不但被人赃俱获,狠狠地被揍了一顿不说,现下遇上这两个恋童癖的变态家伙,连清白也要不保了。 唐容拼命抓紧衣襟,身子颤抖得似落叶飘零,他以仅剩的理智准备抵死反抗,却怎么也敌不过虚弱的身体。依着墙,他慢慢蹲低身子,糊糊涣散的眼瞳里重叠了数个垂涎猥琐的恶徒向他伸出魔掌。 不要啊! 爸!妈!你们在天之灵,可要保佑唐容别让恶人欺负了去。 “stop!” 千钧一发之际,衣擎天大声喝阻了两名恶汉进一步的侵略行为。 他首踏出pub门口,就撞见一双如子夜漆黑的眸子正带着绝望的恐惧,散发求救无门的无助柔弱。 那抹无依的孤独,吸引了他全部的视线,脚步更不自觉的跟了上去;看到眸子的主人浑身是伤的倒在墙边,他的心脏莫名地揪紧了。 两名恶汉回头一探,一个白净的外国人竟敢坏了他们两兄弟的好事!他们废话不多说,反正也听不懂那人说什么,一左一右夹攻的围住那人。 衣擎天对着他们露齿一笑,友善地说:“有话好说嘛!” 一两名恶汉霎时愕住。搞什么,原来讲国语的,那就更没什么好顾忌了。 看他西装笔挺的模样,嘿嘿!有钱人哦!彼此对望了一眼,他们又恶向胆边生。 “他。”其中一位恶汉比比墙边奄奄一息的唐容,又指指自己,然后比了个钱的手势,说:“他欠我们钱。” 有鉴于对方是个外国人,他还特别强调钱的手势,一次又一次,一副财迷心窍的贼德性,用蹩脚的英语直嚷着:“mo y,mo y,你懂吗?” 衣擎天憋了一肚子的笑意,用字正腔圆的标准国语,说:“他欠了你们多少,我替他还。” 两名恶汉听了高兴得手舞足蹈。看来是钓到大鱼了。他们狮子大开口,说:“一万元。” 那发育不良的小子是偷了钱,但不过就一千多块,而且也没有偷过手。嘿嘿! “没问题。”衣擎天大方地从皮夹里掏出一万元现金给两个恶汉。 发财了,遇到个大凯子!两个恶汉见钱眼开,胆子就更大了,非常“摇摆”地说:“一万元不够。” “不够?你们不是说一万元吗?”衣擎天诧异。 “你没听过利息吗?”两名恶汉恶声恶气地说。 好脾气的衣擎天这会也生气了,这分明是敲诈嘛! 本来他打算用钱摆平,看来不打上一架是解决不了了。好在他好吃好喝了一下午,体力恢复了不少。 他想像着书上武打明星李小龙的架势,摆了个马步,准备大干一场。 两名恶汉岂会怕他,拿到了钱,他们也没吃亏,再说他们早习惯了这种欺凌的坏事。一个欺身,两人包抄了衣擎天。 所有的一切都不利文弱的衣擎天,眼见他就要跟墙角的唐容一样挨打,汤玮浴一个左勾拳便击落了只差一公分就落在衣擎天脸上的攻击,一恶汉瞬间就像皮球似的被踹得大老远,肉身碰到墙壁才落下,当场哀号不已。 汤玮浴身手之快,另一恶汉都还弄不清楚怎么一回事时,汤玮浴早已恢复到文质彬彬的斯文模样,一手随意搭在衣擎天的肩上,用轻率的语调,说:“擎天啊!我刚才已经打电话叫警察了。” 哇!恶汉心一慌,顾不得同伴的安危,急忙转身要逃。 “等等!”汤玮浴一个箭步,阻止恶汉的去路,扯了一个招牌温雅笑脸:“钱呢?” “喔!”恶汉立刻掏出一万元,转身又想逃。 “不,还有你兄弟呢?”汤玮浴讽刺地睇睨着他。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也叫兄弟?真是笑话! 恶汉不好意思地扶起同伴,狼狈不堪地快步逃走。 汤玮浴望着抱头鼠窜的恶汉,莞尔。 一句话不就摆平了吗?何需多来的赘言和动手动脚,还有那一万元!已经不是大少爷的汤玮浴很龙体会金钱的万能,衣擎天还真舍得,非要好好的说说他不可。 “擎天,不是我要说你,对付那些个小人,你大可不必这么浪费” 汤玮浴转头打算好好数落跟教育衣擎天一番,谁知他早就什么也不在乎的蹲在刚救下的小乞丐身边,用温柔宠溺的表情全神关爱,压根儿就忘了他的存在。 “你醒醒。”衣擎天心疼地擦拭小男孩脸上的血迹,轻轻唤着小男孩。 他看起来特别的娇小,大概只有小学生一般大吧!怎么会沦落街道受欺凌呢? 唐容拢聚模糊的意识,隐约听见有人轻声叫唤他爸!他嘤咛,痛苦而不安,他下意识地揪紧衣襟。不要他什么都没有了 一滴泪无声息地滑下唐容的脸颊。 “别怕,别怕,你已经没事了。”衣擎天温柔地擦去他的泪珠,将他瘦小的身子拥进怀里轻抚着。 那陌生温柔的声音又在唤他了,轻轻柔柔的,好像天使的天籁。 他死了吗?到天上了吗?他微微张开一条缝,看到了一张白净的脸对着他笑得好灿烂,刹那间温暖了他的心。 天使吗?是爸爸请天使来救他了。 唐容伸出手,紧紧地攀着天使,再也不放手了。安心使他再度失去意识。 ****** “你不会真的想养他吧!”汤玮浴一脸淡漠的表情跟质问的语气探问着衣擎天。 他救下小乞丐带回家不打紧,还像黏上黏皮糖似的,一黏上就抱着不肯放。 汤玮浴不是不明白衣擎天丰沛的情感与广博的爱心,但若只是以往的小狗、小猫就算了,现在可是个人耶! 更何况,小乞丐足足睡了一夜又一天,眼见夕阳西下、落日余晖再现,还是不见他转醒。这对又白白浪费了一整天光阴的汤玮浴而言,自然心情不会好到哪里。 “你不觉得他很可怜吗?这么小就在街上流浪。”衣擎天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小男孩的身上。不知怎么的,见到他无依的求救眼神之后,他就怎么也舍不得离开他。 “同情可以,但就是不能留下他。”汤玮浴刻意板起脸孔,严峻地说。他一眼就看穿了衣擎天博爱无度的想法,又说:“一个连自己都无法照顾的人是没有资格可怜别人。” “你这个无情的生意人。”衣擎天怨怼地回头瞪着他。 再度听到好友的批评,汤玮浴觉得又好笑又好气,讽刺味颇重的回应说:“很不幸地,就是我这个无情的生意人救了你。” 他双手环胸,人站的笔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似平静无波,但衣擎天已经感觉到他的情绪十分低落。 “你生气了?”他惹毛了他! “没有。”汤玮浴很快否认。 “有,你有。”衣擎天看出汤玮浴的心情,直言不讳地又说:“你不只是生气而已,还显得很毛躁。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 汤玮浴不动声色地轻挑了下眉头。 他自认在情绪的管理自律甚严;从小被栽培为企业接班人,即使在盛怒中也要保持内敛冷静,这才不会让敌人有机可乘。 而迟钝的衣擎天却一眼看穿他所有的伪装!没错,此刻的他的确烦躁不已,后天他就得回美国去了,而照顾衣擎天的人还不知在哪里,届时,他怎么可能丢下衣擎天不管,自己独自回美国去呢? “我明天” 就在汤玮浴打算好好跟衣擎天谈谈,同时床上的人儿也发出一声嘤咛,吸引了衣擎天全部的注意力。 “嗯——” “他好像要醒了。你等等再说。”衣擎天转身,关注床上人儿。 他很不舒服地拧着眉头,一脸的痛苦。衣擎天轻轻按摩着他的眉心,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渐舒放眉上的结,再度沉睡过去。 衣擎天这才又回过头,问汤玮浴:“说吧!究竟你是怎么了?” 汤玮浴几次张口欲言,都被他的分心打断,明白此刻的衣擎天一心系在床上的小乞丐身上,现下对他说的再多,恐怕也是对牛弹琴。 “没什么,你好好的照顾他。”莫可奈何之下,汤玮浴决定一切。还是等小乞丐醒来再说。 况且,关于小乞丐的身分,还有待进一步确认。他蓦然忆起小乞丐身上有张身分证,好像叫唐容什么的。 与其等在这里干着急,不如去做一点有用的事。他对衣擎天说:“我出去买些吃的东西。” 不待衣擎天反应,脚跟一旋,汤玮浴离开了房间。 ****** 汤玮浴离开了之后,衣擎天又等了好久好久,等得眼皮又酸又累,正要打起瞌睡时,床上的小男孩眉睫动了动。 衣擎天像发现一本好书那般兴奋难抑的大叫:“喂,你醒了吗?” 一直处在宁静时空中的唐容对耳边突如其来惊叫声感到不舒服,他不安地动了下头,却让衣擎天更加情绪高亢激动,摇晃起单薄的身子。 “喂!你睡了好久,快点醒来嘛!” 唐容嘟囔了声,像是不满抗议企图将他摇醒的力量,但似乎没有太大的作用,因为身于摇晃的愈来愈厉害。 好讨厌喔!扰人清梦。 唐容倏然睁开了眼。是谁硬是来打扰他的美梦?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安稳地睡上一大觉。 “你终于醒了?” 映入眼底的是一张白净含笑的温柔脸庞,是救他的天使在对他说话耶! “我死了吗?”唐容忍不住问。现在是不是在天堂?天堂是什么样子?天使住的又是怎样的地方?他倦涩的眼不禁好奇地探看四周。 蓝黑相间的书柜、蓝灰色系的电脑桌椅,甚至他躺着的床亦是白底镶蓝条纹的床罩组合,这个房间沉郁在一片蓝的色调中,简单而生硬的线条,有着纯男性阳刚的味道。 天使的房间,怎么这么奇怪? “没有,你没有死。你好好的活着。”衣擎天笑得好开心。 “真的吗?可你不是救我的天使吗?” “天使?”衣擎天得了下,随即明白他的意思,解释说:“我不是天使,这里也不是天堂,不过是我跟我的朋友救了你没错。” 天使说他不是天使?唐容听得好迷惑。他摇头晃脑,努力搜寻记忆,组织天使说的话 “我跟我朋友把你从两个恶棍手中救出来,你想起来了吗?” 恶棍!唐容的脑海里浮现片断的记忆,那张猥亵狰狞面孔、想欺侮他的家伙倏忽,他的警戒心一起,防备地盯着衣擎天,身子不自觉的往后—直一直退 “你不用怕,你已经安全了。”衣擎天以为他仍处在当时的恐惧中,欺近身,想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如他昏迷时。 陡地,衣擎天扑了个空。唐容侧过身,一跃而起,闪过了衣擎天。 唐容怔怔地俯视着天使面孔的衣擎天,心底难受了起来。 他就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父母突然离世,让他小小年纪一下子见识到社会黑暗面,太多伪善面孔,表面上笑着说欢迎他,背地里恨不得卖掉他、吃掉他、欺侮他、凌辱他 哼!什么天使,简直是披了羊皮的恶魔! 唐容挥动他的小手小脚,拼了命的捶打在他脚底下的衣擎天,配合他拿在手上的最佳武器——枕头,更加如鱼得水;就像对付欺凌他的人一般,绝不留情的狂打。 完全没有防备,以致措手不及的衣擎天,被这一阵莫名其妙却着实有份量的拳打,攻击得只能像只鸵鸟地躲在棉被里。 一阵混乱的踢打,终于在衣擎天快要被打出内伤之际,停了下来。 他等了好一会儿,没动静,才稍稍探出头来,望着唐容上气不接下气地喘吁吁瞪着他。 衣擎天对着唐容嗔怒的容颜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这可恶的色鬼,竟还敢冲着他笑!唐容举脚朝衣擎天那张俊脸不偏不倚的踹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衣擎天一个反手,抓住唐容的脚丫子往下扯。没料到会遭反击的唐容立时摔跌在床上。 衣擎天立刻扑了上去,将唐容压制在他精壮的身子下,两只雄臂同时箝制他准备反击的头。 “你这小子真是粗鲁,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衣擎天愠怒地对上唐容嗔怒胀红的小脸。 说也奇怪,对上唐容那张清秀的小脸,瞬间气恼消退了一大半,心底竟扬起另一股麻酥麻酥的感觉;既而是傻愣楞的笑,完全忽略了唐容被制肘却仍是只带刺的刺猬啊! 全身被压制得动弹不得的唐容陡地一个屈膝的动作,正中衣擎天下腹的重要部位,他痛得鸣呼哀哉,身体时失去支撑的力量,倒垮在唐容瘦骨嶙峋的身上,两人几乎是脸贴脸、胸贴胸、腿贴腿 “你这个老乌龟,敢占我的便宜!”唐容稚嫩尖细的声音,在惊慌无措之际更显高分贝,异常的刺耳。 “我救你回来却被你打得像个猪头,我占了你什么便宜?”衣擎天满腹委屈地抱怨。 “大色狼、大猪头、老乌龟去你的,离我远一点!”唐容不断地扭动身子,捶打衣擎天的胸膛,伸出他的猫爪抓花衣擎天的脸。 “哎哟!好痛!”衣擎天的脸上多出了几条血纹,痛得他嚎叫不休。 为了不让自己身上再添无谓的伤口,他的脸离唐容的爪子远远的,使出全身的力量,双臂强压在唐容凸起的胸部上,气愤不平地咆哮: “你够了!我没有同性恋外加变态的恋童癖,你大可停止你的攻击。”感到他胸前的凸起,衣擎天倏地瞪大眼。 明明他就骨瘦如柴,活像个小难民似的,怎么可能会有凸起的胸部?但那柔软摸起来虽小却有坚挺的触感,又是那么的真实,教他不得不开始相信他是个真真正正的——女孩。 衣擎天求证的眼神从唐容凸起的蓓蕾落到她羞愤而避开的脸上。 “你是女的?”她的脸好红,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衣擎天结巴、瞪眼、脸上布满惊愕。 “放开你的脏手!”冷斥的声音仍然高亢。 “是是!”经唐容的提醒,衣擎天连忙放开手,身体似弹地跳离她数步远,但落在软绵的床上,一个不稳,他脚步颠踬往后一倾,瞬时跌个四脚朝天的滑稽样。 衣擎天连滚带爬的爬出房间外,抚着扑通扑通跳个停的心脏,努力平息头昏脑胀的刺激。 天啊!怎么会变成这样?衣擎怎么也不懂,他他怎么会是女孩? 第二章 衣擎天抚着惊魂未定的心脏,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么瘦小的身子竟然如此玲戏有致?明明有如男童的外貌竟会是个女孩?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猛地,身后的门板碰的一声被用力地摔上,打断了他的不可思议。从冥想里回过神来,愕然明白自己的租率惹得房里的“她”有多么的愤怒。 他匆匆回过头来转动门锁,打算跟“她”畅开门好好谈谈,惊觉门早已被反扣锁上,原来他他被当成了色狼般的防着! 不假思索地,他急急为自己辩解说:“我不是坏人,你别怕我。你开个门,我们谈谈好吗?” 没有说服力的言词,当然得不到房里人的回应。 “刚才是我不对,不该那么粗鲁野蛮,我乱来,我坏!求求你,开门好不好?”他开始猛力敲打门板,粗声粗气地说。 虽然隔着一道门,他仍感觉到她就身处在门后,警备而恐惧地守着、防卫着他。 没有放弃,他继续敲着门板,对房里的人信心喊话:“你别把自己关在里头,那样会闷坏身子的。” 好半天,他得到的还是毫、无、动、静。 唉!衣擎天一筹莫展的哀声叹气。他明白无论自己怎么极尽所能的讨好哄骗,但里头的她好似铁了心肠,相应不理。 “你在干嘛?” 从外头回来、抱着一大堆食物的汤玮浴,瞧见的正是衣擎天这副低声下气、长吁短叹的模样。 汤纬浴突然扬起的声音,吓到了衣擎天,他懊恼地转身过来,一脸苦相,见到汤玮浴仿佛看到救星般咧嘴一笑。“玮浴——” “又怎么了?”沙哑带破嗓的声音,难听极了! “她,她是个女的。”衣擎天指着房门的方向,大声嚷嚷,急着告诉他刚才发现的大秘密。 “我知道。”汤玮浴平静无波的声调没有任何的惊讶,接着走到厨房把满手的食物放下。 衣擎天跟了上去,还是满脸的惊慌,语无伦次的叨絮 “你怎么可能知道?她看起来那么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看起来不过是个小学生,怎么看也不像发育到有丰满胸部的人。” “她是小,但也十六了,胸部自然是有。咦!”汤玮浴挑着眉,问:“你怎么会知道她有丰满的胸部?” “我刚才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胸部。”衣擎天瞬间胀红那张白皙的脸。 “所以才知道她是个女的,然后被她赶出来。”汤玮浴从衣擎天脸上、身上的大小抓痕加以判断,很自然的推演出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 衣擎天百般不愿的点头。他是不小心的,他绝对不是色狼。但话说回来,怎么玮浴会知道他不知道的事呢? “你怎么会知道她十六岁?” “刚才出去买吃的东西时,我顺便调查了一下她的身世。” “你调查她?”衣擎天吃惊的合不上嘴。 “对啊!总要想办法将她送回去,难不成你还真想养她不成。” 汤玮浴的问题,引发衣擎天的沉思不语。的确,对他而言,留下她会是个很大的麻烦。 汤玮浴看了衣擎天一眼,知道他的犹豫,又继续说: “她性唐,单名一个容字,今年十六岁,两年前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双双逝世,独留下她一个人。” “那么她现在也是孤儿?”衣擎天的眼飘向她所在的房门驻留,心底油然而生怜悯之情。 “她被远亲表姨收养,但一年前她逃家后就没有再回去了。”汤玮浴明显隐藏调查的另一个事实。 “逃家?她为什么要逃家?”衣擎天不解地问。 “那不关我们的事。等会儿我就把她送回去。”汤玮浴借着一个拿碗的动作,避了衣擎天质问的眼神,轻皱了下眉头,硬是吞下心底逐渐扩大的不安。 不能同情她!要不,他会再添一个小麻烦的 “玮浴,你看起来怪怪的,是不是隐瞒了什么?”衣擎天绕过汤玮浴的身子,低头要探他的表情。 “你干嘛!”汤玮浴斥喝,并且转开脸。 谁知这样一个心虚的回避,更加深衣擎天的猜测:“你肯定有古怪,说吧!” “好,我说。”汤玮浴知道自己绝瞒不过了解他性情的衣擎天,只好坦白地说:“她之所以逃家,是因为她表姨丈想强暴她,而她在挣扎的过程中打伤了她表姨丈,才逃了出来。” “那你还说要把她送回去!”衣擎天不敢相信听到的事实,更不敢相信汤玮浴会这么没有良心。 “我也是爱莫能助,留下她只会是个麻烦,你又没办法照顾她。你说你叫我要怎么做?”杨玮浴定定地看着他说。 “不!不管怎样都不能把她送回去,那不等于是羊入虎口,你忍心吗?” 不忍啊!所以他才会心虚得严重。 “那好,不送回去,送到警察局不也一样的结果?那就只剩孤儿院一条路了。但她都已经十六岁了,就算有孤儿院收容,又能待多久呢?” “玮浴,我们收养她,好不好?” 衣擎天的突发奇想,吓坏了汤玮浴。照顾衣擎天一个大麻烦,已经够心烦意躁的,再添一个小的,不、不、不!汤玮浴摇着头,怎么也不肯答应。 “你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怎么照顾她?不行!” “所以我才说我们一起收养她。”衣擎天拉着汤玮浴哀求着。“你看她真的很可怜,没父没母又差点被强暴,现在还流落冲头被欺凌。” 衣擎天的一番话考验着汤玮浴,他的情感跟理智在对抗最后,他一咬牙,说:“还是不行。我决定送她去孤儿院。” 突地,衣擎天跑到唐容的房门口,用身体挡着门,态度坚决地说:“那我也告诉你,我绝对不会让你把她送走。” “你这是干什么?”汤玮浴对他偏激的行为感到好笑。 “我守着她,等她出来吃饭。” “没用的,你刚才不就试过大半天了吗?”汤玮浴疑惑地望着他,又说:“你这是着了什么魔,为什么这么坚持要留下她?” “因为她的眼神。 “眼神?”那是什么答案? “她被人欺侮时,那个宁死不屈又孤独无助的眼神。从她向我求救的那刻起,我就不能不管她了。” “那又如何呢?”汤玮浴不以为然地回顶衣擎天的一厢情愿。“你忘了昨天之前你还差点饿死、臭死,你要怎么照顾她呢?你总不会因为一时的同情,就要她跟着你饿死吧?她今年才十六,就香消玉殒好吗?” “你干嘛变得那么严肃?” 汤玮浴一向具有磁性的声音挟带着强大的挫折,说:“我只是告诉你实话。你还是想想没有苏菲亚,谁来照顾你的食衣住行比较重要吧!” 汤玮浴说完,恼怒得什么都不管,赌气地回去他自己的房间。 “玮浴!”衣擎天望着汤玮浴怒气冲冲的背影,不解为何他要生气? ****** 衣擎天不知道如何解决自己的问题,却怎么也不放弃孤苦的唐容。只为了初见她那刻,她彷徨无依的眼神撼动了他。 这一天晚上,衣擎天仍坚持守侯,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结果,房里的唐容仍是不理不睬,等得累了的衣擎天索性席地而睡,没有丝毫放弃的意念。 随着夜晚的来临,屋里一片的寂静 天方鱼肚白,房门静悄悄地推开了一条细缝,一双骨碌碌的大眼从缝里转啊转个不停,在确定没有动静之后,那抹娇弱的身影才敢步出房门。 唐容蹑手蹑脚,左顾右盼,准备来个不告而别。但,虽是凌晨时分,屋里仍是黑黑暗暗,快步急行的她走着走着,被横亘在地上的巨物给绊了一跤,整个人往巨物的身上倒去。 千钧一发之际,她的双掌及时落地,稳住了她急急坠跌的身子,才免于相碰撞的危机。她的眼惊备地锁住了地上的巨物——衣擎天完全无所知地呼呼大睡。 呼!还好还好! 唐容松了一口气之余,起身就要离开,但就突然的这么回眸一眼,她竟莫名地怎么也无法潇洒地迈步离去。 他就这么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过一夜,会不会感冒呢? 非常不理智地——这完全违背她的生存法则,唐容竟因房拿棉被复在他的身上。 再度对上他沉睡的脸庞,她忍不住伸出手流连在他俊逸白皙的脸颊。 天使,他长得真的好好看哦! 他鸡婆地从坏人的手中救下她,又为了毫无关系的她跟好友争执不休,好笑的是争得竟是她的留而非去? 两年来也有不少人为了她的去留而争吵,却是每个人都视她为瘟疫,躲之惟恐不及,哪像他执意要留她? 他是不是脑子秀逗了?还是傻了呢?眼睛扫过他脸上两道已干涸的血痕,她的良心头一遭感到内疚。 那是她的杰作。他的好心被她狠狠地践踏,他仍是无所谓地坚守在她的门口,执意要跟她沟通 多奇怪的一个人,这么爱管闲事! 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傻气而执着的好人?也许,他是爸妈请来的天使投胎来守护她! 她莞尔一笑,就这样沉溺在他的睡颜。 唐容自从父母过世之后关上的心灵,头一次悄悄开启,内心里冰山的一角亦渐渐融化 ****** 夏日的白天来得早,才清晨而已,耀目的阳光就洒进汤玮浴的房里,刺目的热能惊醒了他。倏然睁开眼,蓝天白云涌入眼中。 一天又开始了,他的假期进入第三天,而衣擎天的问题依然存在。 烦恼令他了无睡意,他简单快速的盥洗一下,走出房间。 打开门,一股扑鼻而来的香味令汤玮浴感到饥肠辘辘,忽忆起昨晚与衣擎天的争论不果,最后自己气愤地躲回房里,没吃饭就倒头大睡。 食物的芳香驱使汤玮浴走向厨房一探究竟,随即对看到的景象感到骇异。 是衣擎天捡回来的小乞丐,她背着他站在流理台前,瞧她烹调食物的熟念度,像极了架势十足的大厨师。 汤玮浴的唇边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看来这小乞丐令人感到惊讶的地方还真不少,她会烹煮,这真是大大的发现! 他的心底忽然掠过某种想法,还未明确之际,即被蓦然缚过身的唐容给打断。 她端着刚烹煮好的莱肴,似乎不意会见到他,手颤了下,差点弄翻了那盘香味四溢的莱肴。她惊惶的眸子一瞬也不解地盯着他,圆融融的大眼珠因恐惧面戒备。 汤玮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副强要镇定的模样,两人就在彼此的对视中沉默着,空气中飘散着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 不争气地,汤玮浴终于管不住早已饥肠辘辘的肚皮,他决定先祭五脏店再说。 他轻挪脚步,来到餐桌,见到几道可口的家常莱,再也忍不住地问:“可以吃吗?” 唐容且硬地点了下头。 汤玮浴的筷子很快对准那道笋片肉丝,大快朵顿一番。蓦地,他停止动作,昂然盯着唐容瞧,眼中透着狡黠的笑意,说: “这没毒吧!”谁叫她恩将仇报,一副瞧他们是荤素不分的大野狼,不稍稍作弄她一下,怎对得起自己,是吧! 唐容美目微瞠,脸上微带豫色,极勉强地摇头。 汤玮浴满意她脸底那抹受伤的眼神,这才开始愉快地享用美食佳肴。不如怎么地,他就是讨厌她眼中的防备,直接而刺眼。 但这却丝毫不影响他吃饭的食欲。食物的美味完全出乎他的想像,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一等一的好厨艺。刚才在他脑海闪过的念头,现下更加明确了。 唐容小心翼翼地观察汤玮浴的举动,见他吃的正起劲,她似猫无声息地移动脚步向大门口去。 “你打算就这么没有礼貌的不告而别吗?” 突然响起温敦却威严的声音,吓到了唐容,却没让她停下脚步。 “你不跟躺在地上那家伙打声招呼再走吗?” 经过了衣擎天的身边,唐容留心地瞧了他一眼。很想很想再看看他,但她怕被送走的命运。还是走了吧! 本来就不该留下来。方才端看着天使的脸,想他为操心了一晚,什么也没吃,不知什么力量驱使她竟烹煮了起来。 “他可是为了你才会躺在又脏又冰的地板上一晚,这会儿不知是不是感冒发烧了呢!”汤玮浴适时将一口茄子塞进嘴里。真是麻烦,也不让他把饭好好的吃完。 他发烧了?难怪他怎么也不会醒!唐容终于停下脚步,逗留在衣擎天的旁边。 “他这个人什么都好,脑子顶聪明、智商一八,赚钱轻轻松松,个性更是随和温顺、超有同情心,还有那滥用不尽的爱心跟热情,我想你已经见识过了。” 说完话,人已经站到唐容的背后。巨大的阴影逼使唐容惊觉地抬起头瞪着他笑意满盈的脸庞。 “你倘若就这样不告而别,那可是会伤了他的心,他很可能会自责一辈子喔!”汤纬浴轻柔的语调更添几分多愁善感。他刻意用搏同情这招,就不知唐容吃不吃这招。 好在,唐容的脸上出现了犹豫的神色,内心挣扎着去或留 或许,跟天使说声谢再走也无妨吧!反正,走出这里,她也不知要何去何从。 “我暂时留下,等他醒来。至于大姐我的去留,就不用你这鸡妈妈的婆婆。” 她超龄的说话语气老气横秋、粗野鄙俗,看来环境迫使她成熟长大,可惜却偏差了方向。再这样过几年,恐怕真要变成了角头大姐大。 也许擎天说对了,留下她是为了救她。 见唐容窜动着怒焰的眸子睇着他,汤玮浴无所谓的耸耸肩,说: “你的去留,我没太大的兴趣。”他指着躺在地上的衣擎天,又说:“但我想他的死活,你应该很有兴趣吧!” 天使的死活她的心紧紧一窒,原本漠然的心变得紧张不安。 为了不吵醒衣擎天,也为了吊足唐容的胃口,汤玮浴故意散步回到饭厅,继续吃他的饭。 唐容快步跟了上去,正对着他的面,紧张地问:“他快要死了吗?” 汤玮浴定定望着她脸上所有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说:“没有。” 唐容脸上明显松了一口气,令汤玮浴感到不可思议。怎么才短短的一夜,粗暴的豹子会变成温驯的小猫?她的关心、紧张是那么真切,一点也不像假的,更重要的是她没有做假的必要。 留下她,与衣擎天作伴,不失是个好点子。但以她暴烈的性子,还是冒险了点,为了保障起见,他必须做最后的确定。 “但”汤玮浴欲言又止。 “什么?”唐容眸子里锁着在乎,定定地瞪着他。 “他生了一种怪病。”汤玮浴无奈地叹气。 唐容耸起柳眉,屏气凝神地问:“什么病?” “这说来话长了。简单来说就是生活白痴症。” 唐容低眉敛眼、撇了撇嘴角,大有“少唬弄人了”的意味。 “锘?!doctype html><html lang="en"> <body> </div> </div> </div> </div> </div> 鎮ㄥ綋鍓嶈闂殑椤甸潰瀛樺湪瀹夊叏椋庨櫓锛?/div> </div> </div> <span>鍏畨鏈哄叧</span>娓╅鎻愰啋锛?/div> </div> 鎮闂殑<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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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容将手边的行李往沙发随处一搁,对着疲惫满面的汤玮浴说:“玮爸,你的行李自个随便搁着,先休息一下。” 顾不得汤玮浴的反应,她又匆匆跑进厨房端了饮料,越过汤玮浴渴望的眼神,走进衣擎天的房间。 打开门,衣擎天正埋首于电脑萤幕前,完全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唐容的精心打扮——一身飘逸白色连身洋装,衬托出她丰腴纤姿的好身材,脸上淡薄的妆点,点缀原本俏丽的容颜更加春青曼妙。 走近衣擎天的书桌,唐容刻意在他面前走来晃去,他的眼中却仍只有电脑程式和散落整个桌面的文件。 唐容抿紧唇片,双眉微蹙。每次都这样,他的眼里永远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今天的打扮又白费了。 收回失落的心绪,瞧见桌边空杯与空盘,唐容这才勉强露出笑容,随手换上自己出门前才精心调制的蔬果汁,在他浑然无所知之下,悄悄地退出他的房间。 “他还好吗?”看到走出衣擎天房间的唐容一脸的失意,汤玮浴撑住疲涩浮肿的眼皮,强打起精神,关心地问。 “嗯,很好。”唐容温柔地笑,挥挥手上的空杯与空盘,骄傲地说:“他把今天的早餐吃完了!” 而此时正夕阳西下,应该是全家守在一起用餐的团聚时刻。 “不错了,他有你关心,不会饿着。”汤玮浴瞅着哀怨的眼神,口气带酸地向唐容表示抗议。“哪像我了一天一夜也没人管。” 这几年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因彼此关心衣擎天而紧紧相系,亲密的程度又绝对大过于朋友情谊,那该是一种似血缘般的亲昵情感,一如她称他为父。 汤玮浴很感激唐容把照顾衣擎天视为天职,几乎是无微不至;只不过,这小妮子似乎太过专注在衣擎天的身上,甚至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方才她来机场接机,见到人尚来不及寒暄拥抱,她就视他如货物般的搬运上车,然后再以破百的时速狂飙在高速公路上,吓得他胆战心惊。 而她的解释是家里还有个衣擎天。 唉!距离上次的会面,他们足足有半年多没见面,他可想死她了! 枉费啊!枉费他这个当“老爸”的这些年来的疼爱,竟比不上一个什么都没做的衣擎天。 “玮爸,你怎么这么说呢?你刚才在飞机上不是吃了名师的精致料理,怎会饿着。” “飞机上的微波食品,怎比得上你的手艺?我好想念你的麻婆豆腐、豆瓣鳝鱼、家常小炒”汤玮浴脑海里窜过一道道唐容的精心佳作,口水不由得在口腔里起化学变化。 “好好你等着,我这就去煮。” 唐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厨房,以熟念精准的速度,很快地烧出一桌子的菜肴来孝敬汤玮浴的五脏庙。 ****** 晚餐过后,唐容又煮了一壶香郁得令汤玮浴难以抗拒的咖啡,虽然他个人比较属意冰箱里那壶冰镇蔬果汁,有利于他纾解长途旅程的疲倦,早点适应那要人命的时差。 但他的小容儿却说—— “不行!那是擎天明天的早餐,明天我再为你榨新的。”然后,在他还未及提出抗议时,她又说:“喝咖啡吧!咖啡对挑灯夜战、打拼的擎天有提神的作用。” 他非常不满意,却也只能勉强接受。总好过什么都没有嘛!呜真命苦!为什么他就得等明天,而衣擎天不喝却能保留到明天,这是什么道理? 汤玮浴的心头忍不住又酸了起来。 “玮爸,你别那么小家子气嘛!你要什么人伺候没有,只怕是要从这里排到美国,而阿天不同——他什么都没有,很可怜!” “他什么都没有,很可怜!” 两人异口同声,这表示汤玮浴对这话耳熟能详。这话他听了七年,耳朵都要长出茧来了。 “他有你在身边照顾,一点也不可怜。”哪像他一个人在外头,看透了、也厌了人情冷暖的各式嘴脸。 “真的吗?”唐容的眼瞳闪闪发亮,既而红了脸。 那一副少女情怀的思慕表露无遗,汤玮浴怎会看不出她对衣擎天纯稚而专一的爱恋,单从唐容的改变看来就再清楚不过了。 现在的她身上自然散发一股沉静的气质,不若从前的俗野鄙陋。这些年来她为了早些跟上衣擎天的脚步,不断逼着自己努力学习各种事务、课程,提升自己的涵养。 这是她最真挚的爱慕,但成天沉迷在电脑程式研究的衣擎天能了解吗?只怕是耽搁了唐容春青正炽的岁月。 “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呢?一比起他们末开花的情爱,汤玮浴更加关心的是唐容的未来。 唐容的聪颖一如衣擎天,学习能力很强、很快,有样学样;举凡音乐、语言、资讯等,她无不一点就通。她参加过大小比赛不计其数,奖牌、奖状都快堆成小山了。 但,她就是没什么耐性,常常半途而废,唯独对于音乐这一课,她似乎多了那么一点点的天分跟狂热。 基于因材施教的教育政策,汤玮浴不惜巨资将她送进一所昂贵的音乐学校,就是希望她能在自己喜欢的领域里尽情挥洒。 “像我这种半调子,还能有什么打算?只能教教小朋友,糊口罢了。”唐容话得好心虚,眼珠儿飘到一旁,就是不敢看着汤玮浴。 “教小朋友?”汤玮浴十分诧异自己听到的,他不相信他的小容儿就这么一点出息。“容儿,难道你没想过要继续往音乐这条路走?” “我没有天分,玮爸你不要再浪费钱了。”是她辜负了他用心栽培的一片心意。 “胡说,我不许你妄自菲薄。”汤玮浴斥责。 她怎没有天分?去年她才刚拿下全国钢琴园杯比赛的第一名,犹记得她的指导老师频频赞美她的天资聪颖,是个钢琴好手。 她会如此的贬低自己,恐怕只是借口 “容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学习上的瓶颈?我在美国有些朋友,他们都是音乐这行的顶尖高手,也许他们帮得了你,让你能继续在钢琴领域有所发挥。” “不用了”唐容硬生生压下内心的渴望。她好想能延续音乐的这条路,她本来就希望能一辈子与钢琴为伍,做个音乐人。 但她不能她不能如此自私的丢下他。唐容的眼珠儿又转到衣擎天的房间。 “你在顾忌擎天吗?”汤玮浴从她的眼中读到了原因。“你大可不必担心擎天,你跟我到美国之后,我会找人继续照顾他。” “不,除了我,没人能照顾得了他的。”唐容激动地摇头。她不要离开他,至少在他还没了解她的感情之前,不要问! “傻容儿,你这样是画地自限。局限了自己,也害了擎天。”汤玮浴不是下了解她的一心一意,只是痴傻没有用。房里的那人什么也不会知道。 她爱他尚且不及,怎么会害了擎天呢?她疑惑地望着汤玮浴,希望他能给她一个答案。 “你把他照顾的愈好,他就愈缺乏独立自主的能力。瞧他现在好似被你豢养的豹子,一旦放生,他会存活不下去的。” 这些年来因为唐容的照顾,使衣擎天变得足不出户,除了唐容之外,甚少跟人交际。 “不”唐容灵动的眸子黯淡下来。玮爸识破了她的心思,她是故意要让擎天没她不可;她的否认不过是遮掩自己的心慌。 屋里顿时陷入一阵沉默 忽地,一道激越亢奋的声音从衣擎天的房里传出,结束了今人窒息的对峙—— “容儿——”衣擎天碰的一声撞开了门,眼中布满血丝、一头鸡窝似的乱发、满脸的胡渣,衣衫不整地四处张望。 唐容立刻迎了上去,深情温柔地安抚衣擎天的情绪。“我在这,什么事?” “我完成了,这次的游戏”衣擎天抱着唐容,亢奋地说个不停,根本没有注意到屋里的另一个人。 “咳!”汤玮浴虚咳了雨声,引起衣擎天的注意。 “玮浴,怎么是你,现在又不是圣诞节,你来干嘛?”衣擎天一脸疑惑。 “我来参加容儿的毕业典礼。”这家伙真的假的,明天就是唐容大学的毕业典礼了,他竟然毫不知情。 “容儿,你要毕业了?”衣擎天探向唐容的脸间。 唐容尴尬地点点头。 “你怎么没告诉我?” 怎么没说。早在两个月前,他就进入闭关自守的工作状态,即便说了也没用。 “你现在知道也不迟,明天我们一起去。”汤玮浴化解了唐容的尴尬。他明白,什么都明白。 “好。”衣擎天点头,又对唐容说:“可我现在肚子好饿,你煮饭给我吃、帮我放水,我要洗澡,还有明天要穿的衣服” “好,我先去帮你放水,让你泡澡。”衣擎天的依赖,好似印证了汤玮浴的话——他现在好似被你豢养的豹子,一旦放生,他会存活不下去的。 唐容心悸的快步走,急于离开汤玮浴的视线,闪进衣擎天的房里那刻,还听到汤玮浴对衣擎天说: “擎天,你连放水、穿衣这种小事都依赖容几,太过分了。” “哈哈!有什么关系。”衣擎天嘻皮笑脸地说:“你是不是嫉妒我有容儿。” “你喜欢容儿吗?”汤玮浴的问话,令在门后的唐容的心紧紧一窒。 “喜欢,她就像个好妹妹一样,对我好好哦!”妹妹!原来她在他的眼里,只是一个妹妹而已,多年来如一日,未曾改变!她脸上扬起一抹自嘲的笑,美自己的痴心妄想 ****** 唐容的出色不仅止于她弹了一手好钢琴,更甚的是她活跃的青春。 她静静站着,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那笑有着流离人群的淡漠,却使她散发一种有别于其他同学的沉静气质,身边老有一大堆似沾了蜜的男同学环绕着她。 这点,汤玮浴在以往参加唐容的活动已见识过她的魅力无边;倒是从未出席过的衣擎天,这会儿只能用瞠目结舌来形容,他的心情还真不是滋味啊! 他不知道原来在他身边那个小男孩似的容儿已经长大了,而且还明艳照人。她的笑仿佛璀璨的阳光,每个人都感受到她的魅力,受到她的吸引,忍不住想接近她。 毕业典礼上,衣擎天几乎没法跟她说上一句话,一到学校,她就被同学包围拥簇,或拍照、或聊天 好不容易,见到她抽了个空向他走来,衣擎天高兴地伸长了手,准备拥她在怀,以确定她仍旧是他的容儿之际,竟又一群女同学从中途给拦截。 “唐容,郑伟成他们等会儿还要聚会,问你来不来?” 郑伟成?是那个高头壮硕、鹤立鸡群,长得像运动员的男孩吗?那种眼光长在头顶上的男孩,才不适合容儿。 衣擎天伸长了耳朵偷听她们的谈话内容,心底的那把尺更是严格地拿提。 “我不行,我要陪我的家人去吃饭。” 乖!这才是我的好女孩。 “没有你,多无趣啊!萧世伦他们那几个肯定又要喳呼半天,说不去。” 萧世伦又是哪根葱,也敢喜欢我们家容儿。哼! “对啦!你去嘛!” “出现一下也好,拜托啦!” “求求你”“你很少跟我们在一起耶,现在要毕业了,你还拒绝我们吗?” 女同学们七嘴八舌的你一句我一句的,令唐容为难地微蹙眉尖。 她不想跟她们去参加那无聊的同欢会,她想跟衣擎天在一起,那是绝无仅有的机会,怎可浪费在她们的身上。 正思索着如何拒绝时,意外地,很少开口说话的衣擎天说话了。 “容儿,你跟她们去玩吧!”衣擎天违背良心说着。他不想容儿去,他想容儿陪他,但他又不喜欢看到容儿因为不能去而难过的模样。 唐容扯了个不情愿的笑容,又被衣擎天由解成她很高兴自己的开明。 “谢谢您,伯父。”年轻女孩们回过头,异口同声的谢谢。 伯父!他才三十出头,为什么叫他伯父,难道他看起来真那么老吗? “你们弄错了,我不是她爸爸。”衣擎天推着站在他身后的汤玮浴到她们眼前。“他才是。” “不会吧!唐容,这个年轻帅哥是你爸爸?”女同学惊叹的声音四起,像市场买粟的阿婆,吵死人了。 “好帅哦!有成熟男人的勉力耶!” “何小雯,你不要花痴了,你忘了伟成在等我们。” “是啦!快走了。” 三五个人拖着不情愿的唐容渐行渐远,唯嘈杂的讨论声不断,那天真无意的言语,间接刺伤了衣擎天无辜的心灵。 他跟汤玮浴同样岁数,为什么汤玮浴是年轻帅哥,而他就变成糟老头呢? 记得几年以前,他那张中西合壁、有棱有角的脸庞还曾令女孩们自动投怀送抱,怎么现在行情差那么多,敢情是他真的操劳过度! 汤玮浴好笑地望着衣擎天那张沮丧得几乎要哭出来的脸,不由得同情起衣擎天。 唐容那鬼灵精,为了怕衣擎天成为同学的焦点,竟刻意将他打扮成丑陋的糟老头样——土气的灰衬衫搭配不合谐的绿背心,加上那条裤管盖不住鞋面、露出白白短袜的长裤,还有那头糟得遮去了他半张脸的鸡窝头,活像是五年代的欧吉桑。 完全遮蔽了衣擎天的原来模样,真是佩服唐容想得出这样的主意,的确也达到她的目的,只是可怜了一无所知的衣擎天。 汤玮浴搭上衣擎天垂垮的肩膀,揶揄他说:“走吧!伯父。” “死小子,你还消遣我。”衣擎天一掌拍掉汤玮浴的手。 一路上,一个颓圯沮丧、一个幸灾乐祸,一会儿打闹、一会儿勾肩搭背,可以看得出他们浓厚似兄弟的友谊。 ****** 没有唐容的跟随,他们两兄弟最常去的,莫过于到pub喝小酒,轻松一下。 “玮浴,你老实说,我真的看起来那么老吗?”衣擎天不确定地摸摸自己的脸庞。 “嗯——”汤玮浴瞧着衣擎天的苦瓜脸蛋,忍住满腹的笑意,强装认真思考的模样,又说:“是有那么一点点啦!不过你也三十岁了,老也是正常的现象。” 本来期望从汤玮浴那儿得到慰借,谁知他还雪上加霜,更添一笔,教衣擎天连最后的一丝丝信心也垮台。 “是二十九岁,我的生日还没到。”衣擎天是孤儿,没有确切的出生日期,他总是把一年的最后一天当成是他的生日。 “是,是。哈哈!”看衣擎天死命挣扎,汤玮浴终于忍俊不住地朗朗大笑。 想到唐容那抹轻盈美妙的身影,衣擎天突然十分感慨地说:“真没想到容儿长大了,当初瘦瘦小小的像个男孩,现在” “是大美人一个了。”汤玮浴替衣擎天做了个结论。 “就是说用!瞧那些围在她身边转的男同学们,个个都像苍蝇似的,怎么赶都赶不走。”衣擎天醋劲十足地道。 “都是这样的,女孩家长大了,哪能留在身边一辈子。”汤玮浴意有所指地暗示呆若木鸡的衣擎天。 “那些个小苍蝇头不适合她。”衣擎天忿忿不平地说。 “你这么生气,看起来好像在吃醋。”汤玮浴愕然一向温文的衣擎天竟会发起脾气,也许他不若外表那般的无知无觉。 “是,我是吃醋,是一个做哥哥疼爱妹妹的不舍。” “只是不舍而已吗?”汤玮浴定定望着他脸上的所有表情,也许还有衣擎天自己都不自觉的情感在里头。 “当然。” “你会这样想是最好的。”汤玮浴若有所思地又说:“那么,你从现在起最好别凡事太过依赖害儿,要不,等到一个令她心仪的男子出现,将她带走时,你才不致变成孤独无依的老头儿。” 将她带走?衣擎天的心蓦地揪在一块,难过死了,只能猛灌酒精来麻醉自己低落的情绪。 “没想过为自己找个伴吗?” 汤玮浴的话,唤回衣擎天怔然的心绪。他苦涩地说了句:“怎么找?” 衣擎天的问题,汤玮浴明白。这几年唐容包办了衣擎天所有的一切,让他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私生活。 “就近。”汤玮浴还是私心希望唐容的愿望能实现,毕竟,没有人可以像唐容这般无怨无悔地照顾衣擎天。 “在哪里?” “你得再用点心去感觉、去发现。这,我就帮不了你了。” “喔。”衣擎天仍一知半解,感情这种东西并不是像书本或者方程式,有一定的道理可循。 “就像能给你像亲人般感觉的人。”汤玮浴忍不住再帮唐容一把,希望衣擎天能更明白。 “好烦喔!我们不要再谈这些问题了。”衣擎天鸵鸟心态一出,就只想逃避。 烦!一向清心寡欲的衣擎天会烦得受不了?汤玮浴莞尔的露齿一笑。 “你这次什么时候要回去?” “再一个星期吧。” “这么多天?我的工作暂时告一个段落,我们正好可以到处走走看看,叫唐容安排安排,她啊!鬼主意特多。” “咦!”汤玮浴怪异地瞅着衣擎天的脸。 “怎么?” “你又提唐容了。”汤玮浴满是怀疑地问:“难道你没发现你自己三句话里头都脱离不了唐容吗?” “是吗?”这下轮到衣擎天皱起眉头,百思不解。 罢了,罢了,一时间要教衣擎天明白过来是难了点,反正,该做的暗示、明示,他都做了,剩下就只能靠衣擎天自己了。 不再为难他,汤玮浴举起酒杯,说:“喝酒了,别想了。” “好,喝酒。”衣擎天干脆地干了一杯。 也许此刻的衣擎天还不了解一直揪着心上的不快是什么,但他有预感很快他会找到答案。 他一向是有疑问必解的,不是吗? ****** 一个星期的时间很短,短到咻的一下就过去了,再怎么依依不舍,汤玮浴仍必须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此次送他到机场,除了唐容外,还难得的多了个衣擎天。 临上飞机前,汤玮浴不放弃地支开衣擎天,悄声问唐容: “你真的不想到美国来吗?” 其实他的心情也是极端矛盾,一方面希望唐容能继续她热爱的音乐,另一方面他又极不愿拆散衣擎天跟她两人相依的生活。但一想起他们混沌不明的感情,他不免担忧。 “不了。”唐容轻笑地婉拒。“我想留在他身边再多一些的时间。” “那就加油吧!”汤玮浴不再勉强,反而鼓励她。“别老做些幼稚的事情,那样只会增加他的困扰,他还是不会明白。” “知道了。”唐容的脸倏然羞红,她知道汤玮浴指的是毕业典礼上衣擎天一身奇装异服的事。 “你得把握机会跟他说个明白。” 唐容的眼神随汤玮浴的焦距忽而飘远,落在远处四下张望的衣擎天身上。叫他买个饮料,他在短短的路程里迷失了。 唐容向好不容易探向他们这个方向来的衣擎天招招手。 发现唐容,衣擎天立即挥动双手回应她,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手边的饮料洒了些出来,并且向他们快步跑了过来。 “你瞧,他是木头,不是石头,总是会懂的,不是吗?”汤玮浴兴味盎然地道。 衣擎天跑到他们的面前,将啤酒递给了汤玮浴,说:“你的啤酒。” 望着手边的啤酒洒得剩不到一半,他尴尬地咧嘴一笑。 “不了,时间到了,我要进去了。”汤玮浴无奈地摇着头,转而对唐容:“如果你想通了,就给我电话,我随时等着你。” 不说再见地脚跟一旋,走向出境的那端去。尽管,分分合合了无数次,他还是无法适应那离情依依。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衣擎天才问唐容: “容儿,玮浴刚才跟你说的是什么事?我怎么都听不懂呢?” “没什么”唐容紧紧地挽着衣擎天的臂膀,事受他臂弯里的温暖,心里是心满意足。 “可是” “你晚上想吃什么?红烧豆腐、蛤蜊丝瓜还是我干脆炖一锅牛肉,煮牛肉面好呢?” “牛肉面,我好久没吃你炖的牛肉了。”好骗的衣擎天在唐容的食诱下,早忘了刚才的疑问。 嘻!唐容贼贼地偷偷一笑。 第四章 夏季的阳光过十点钟后正炙热,泄洪般将所有的热能全部释出,整个台北盆地只能无助、被动地接收这股要人命的灼热闷气。 一股燥热令沉醉在书香中的衣擎天感到不舒服,他昂首,对着门口便扯着嗓子大叫:“容儿,你在哪儿?我快热死了。” 难得的,外头没半点动静。 怎么可能?每回他一嚷嚷,唐容总是立刻跑进来关心着他的需求。 极度不悦地,衣擎天勉强起身,走出房门,寻找唐容。 最近他无事一身轻,耗时半年多的游戏软体完成了,闲来没事就睡睡懒觉、补补眠;再不,就沉迷在唐容为他准备的书章杂志里,日子过得惬意得很。 只是今天怪得很,唐容整个早上都不见人影。 他散步来到大厅,空空荡荡的,哪有唐容的踪影。 平日,她总是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看影集吃东西,见到了他,才会招呼他一块。 会不会又在厨房里弄什么好吃好喝的?想着想着,脚步加快地往厨房而去。他的肚子好饿喔! 而今天容儿竟没送饭给他吃,真的是太怪异了! 但厨房里什么也没有,没有容儿的身影,也没有往日香郁的味道,而且还静得有点吓人。 她不见了!去哪了? 衣擎天的脑海里窜过毕业典礼上的那群男孩,他紧张地跑进了她的房里。 还好,她在。 她盖着厚厚的棉被在睡觉,难怪她没听见他的叫唤。 “容儿,都十点了,你还睡懒觉,快起来煮饭了。” 衣擎天走到唐容的床前,发现她全身裹着棉,只露出个红通通的小脸蛋。 大热天这样闷着,她不怕热坏吗? 他推开棉被,扯着唐容的藕臂,想唤醒她;不意,碰到她烫得灼人的皮肤,他吓了一大跳。 容儿她发烧了?一向是健康宝宝的她,怎么可能生病呢? 他不确定地伸手再探向她的额头,跟她的肌肤一样烫人,而她的额边甚至渗出了汗珠。 唐容痛苦地吞了吞口水,她好难过、很挣扎地微睁开眼,看见了一脸焦急的衣擎天。 “阿天”她的喉咙好像要烧了起来。 “你发烧了。”衣擎天的声音变得好远,而且模糊。 “是吗?”难怪她觉得全身发冷,即使她盖了棉被还是好冷。“我好冷哦!阿天。” “乖容儿,你怎么会感冒呢?”衣擎天抱起唐容虚弱的身子,着急得不知所措。 昨天她去面试钢琴老师的工作,录取后却不巧遇上一场午后大雷雨,由于她急着赶回家给衣擎天做饭,顾不得滂沦大雨,她往雨林里飞奔。 回家后又忙着做饭,忽略了一身湿漉漉的衣裳,没及时换衣擦拭,一晚下来,她就变成了这副病恹恹的模样。 “我不要紧,我这就起来做饭给你吃。”唐容挣扎着要起来,但是一阵昏眩让她又倒回衣擎天的怀里。 “你别动了。”衣擎天心疼地抱紧她。 “可是我好多事没做昨天公司打电话催你的光碟”唐容说的话愈多,喉咙就愈疼,力气消失的更快,说完话,整个人几乎昏迷地瘫在衣擎天的身上。 “你别管那么多事了,我带你上医院。” “不公司急着要”唐容涣散的意识里就惦记着这件事。 “你病得都快死了,还理会那些事干嘛!”她浑身发烫,好像要烧起来似的,衣擎天决定先让她降温。 冰枕,对,冰枕,但在哪呢?家里的一切只有唐容才知道。 “容儿乖,你把冰枕放哪?” “嗯公司”唐容病得迷迷糊糊,根本无法回答衣擎天的问题。 没法,衣擎天只好将唐容先放下,跑到客厅里乱翻乱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了冰枕,也毁了客厅。 再回到唐容的房里,她没有乖乖躺在床上,反而倒在衣柜旁的地板上。 “你怎么不好好躺在床上休息呢?”衣擎天被她吓得心脏差点停掉,赶紧抱起她柔若无骨的身子回到床上。 将得来不易的冰枕置在她发烫的额上,唐容却不肯乖乖休息,拿掉冰枕挣扎着要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衣擎天将她的身子压回床上,再置上冰枕。 “我要去公司。” “要去,等你好了再去,好不好?”衣擎天软声哄着她。 “不可以会耽搁”唐容说着又不安分的蠕动。 “你不要这样。”衣擎天没辙地望着意志坚定的唐容,气愤地说:“我去,我去,总行了吧!” 唐容微睁开眼望着数个衣擎天沉得发臭的脸,净是不敢置信。 他在生气吗? ****** 衣擎天破天荒出门办事。 他首先带唐容上医院,虽然所有的手续还是依靠唐容才勉强完成,但总算让唐容看过医生、吃了药,可以好好地在家里休养。 接着,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愠恼的情绪,出发去公司送光碟片。 他听从唐容的指示,一上计程车就把唐容画好的地图交给计程车司机,将他送到位在台北市中心的利亚台湾总代理公司。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一起车祸阻碍了交通,塞了将近半个小时,司机先生请他下车步行。 短短约十分钟的路程,衣擎天却因认不得路而兜转了许久;好不容易终于到了,而他的灾厄这才开始。 原来不是到了目的地就能交差了事。衣擎天望着坐在服务台里的两位漂亮小姐,无助地笑。 规模气派的利亚台湾总代理公司,有着门禁森严的安全管理措施,每个访客想做拜访,还必须经过预约这道手续。 “小姐,我只要见杨思枋小姐一下下就好了,拜托你们。”衣擎天额汗涔涔——已经分不清是热得出汗还是紧张所致,口沫横飞地哀求着。 “都跟您说过了,没有预约是不行的,先生。”服务台小姐一脸的难看,强忍着心中的不悦。要不是碍于公司规定以客为尊的服务宗旨,她们实在很想把这位打扮奇异的男子赶出去。 土气的灰衬衫外加绿背心,一条九分长裤还露出白裤。啊呀呀!都什么年代了,竟还有人这么老土。 “我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她。” “我们可以帮您代转。” “不行!”光碟片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交给任何人! “那就很抱歉了,请您预约再来。”服务台小姐下了逐客令的同时按下桌旁警铃,唤来了两名警卫。 “你们别这样,我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好歹也帮我打个电话问一下杨思枋是不是真的没有空啊!”衣擎天犹不知危机已从背后降临,仍苦苦哀求。 “杨小姐她没空。”就算有空也不会见你。 服务台小姐睇睨着衣擎天那一身奇装异服,不屑地使个眼色,已在一旁等候的警卫立刻架起搞不清楚状况的衣擎天。 “你们干什么?大家都是文明人,别这么野蛮嘛!” 衣擎天大声惊呼,推挡着两边的阻碍,却寡不敌众,身子被架空,拖往门口去。 真是太丢人了 “等等!”一道清新可人的声音及时阻止了这样的蠢事。 衣擎天感激涕零地回头,迎面而来的是一张娇艳盈笑的脸孔,温柔地对他说:“你是唐容的朋友吗?” 他点头如捣蒜,生怕少点了一下,就会赶出去。 “我是杨思枋,你要找的人。”杨思枋掩嘴而笑,唐容从哪找来的怪人? 确认是场误会后,杨思枋撤退了两名警卫,十分抱歉地请衣擎天到她的办公室坐。 “对不起,我一接到唐容的电话就立刻下去,没想到还是来不及,让你出糗了。”一杯咖啡落在衣擎天的面前,而杨思枋就在他的对面坐下,一眼触及衣擎天杂乱无章的卷发,她低切地笑了起来。 娇俏的美人儿对着他盈盈而笑,而且就在近如飓尺的距离,害得他一颗心儿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 “没关系。”他痴傻地咧着嘴笑,笑的好不开心。 “多亏先生大人大量,不跟我们做属下的一般计较。”多年职场上的应对进退训练下来,使杨思枋很快地回复情绪,客套的场面话得像背书般流畅。 听得衣擎天心花怒放,傻傻的笑个不停,方才被赶的窘状早已抛到脑后,眼前只剩美人的一颦一笑。 杨思枋只好陪着浅笑,已不若方才失态的笑,但她还要这样笑多久呢?她感觉嘴角有点酸,想来是笑僵了,不得已,她说: “先生,你的东酉” “啊!什么?” “光碟,唐容交给你的光碟片。” “哦!”衣擎天赶紧拿出光碟交给了杨思枋。 “太棒了!”杨思枋一碰到光碟片,兴奋地拉着衣擎天的手,说:“真的是太感激你了。” 她等衣擎天的最新一季“星际战士”已经盼了好久,就像盼着想认识他这位传奇人物一样的久。 仰慕之情从她指尖上流泻,传到衣擎天的手心。 这个女孩落落大方、没有丝毫矫揉造作,热情自然地拉着他的手亲近,跟容儿沉静淡然的性子截然不同,害得他的心儿有些飘飘然 “你知道衣擎天这个人吗?”杨思枋灵动的双眸闪着崇拜与梦想,滔滔不绝地说:“他在我们这行是个传奇,只要是经由他设计、指导过的游戏,定是畅销全世界的保证!我手上的这款‘星际战士’就出到了第五集,他光是这次的股利、分红,就让他这辈子享用不尽了。” 一想到了钱,杨思枋的水眸就更加炯炯有神、黑白分明了。抢下他手中的照片,不待衣擎天发出更多的疑问,她下了逐客令。”我等会儿要开个会。非常谢谢你的帮助。你请回吧!”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约个时间再见,聊聊好吗?” “可以,不过得等我排出时间再通知你。”杨思枋娇艳的笑容里透出一股残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门都没有,你回家慢慢等吧! ****** 唐容一听到门铃响起,就飞也似的从床上爬起来,跑去开门,虽然疲倦又腰酸背痛的。 “你回来了?”唐容关心地迎了上去,仔细观察衣擎天的情绪,怕他跟出门前一样的心情阴郁。“还顺利吗?” “嗯!你画了地图又打了电话,什么都帮我想好了。”衣擎天神情有些焦躁地说完,没多理会唐容就迳自走回房里。 唐容跟随在他后面,担心地问:“怎么了?” “热死人了。”外头超过三十六度的高温,让衣擎天热得快中暑。他脱掉背心,用力扯着领带,愈扯愈紧。 唐容见状,上前为他轻轻一扯,轻松地让他解脱。感到一阵舒畅的衣擎天大力地吸着气。 “好舒服。” 她嫣然一笑,心疼地对他说:“下次就不麻烦你了。” 明知他不喜欢出门,受世俗的拘束,却勉强了他。 “别这么说,平常都是我麻烦你。”衣擎天看着她红通通的脸蛋,伸手探上她的额头,又说:“你有没有好一点?” 她点点头,不想让他为她操心,但每点一下头,神经就抽动的厉害。 “是吗?”瞧她眼皮浮肿的厉害。“你还是要多休息。” “我很好。”唐容逞强地绽了个笑。“你饿了吗?我去做饭。” 经唐容这一提起,衣擎天才感觉到自己的肚子早就饿坏了。忙碌的一天让他到现在还末进半点食物,只是唐容生病了,他不该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而累坏她。 内心起了挣扎,又想吃唐容煮的东西,又不想麻烦她,举棋不定的那刻,他咕噜叫的肚子已经替他说出了答案。 唐容笑吟吟地说:“我去煮个给你吃,很快的。” “不用了。”衣擎天这话说的好心虚,看着唐容已经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他只能跟在后头,坐在餐桌上望着她专心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忆起了杨思枋的那张照片和她霍然转变的神色,心中突然浮出太多太多的疑问,心烦令他开口叫了唐容。“容儿。” 正忙得不可开交的唐容没有回头,她以为衣擎天饿得受不了在催促,她加快了动作。“就好了,你再等等” 没多久,唐容转过身来,一盘香喷喷的炒面立时出现在衣擎天的眼前。 “你不吃吗?”饿坏了的衣擎天举起筷子的那刻,仍不忘关心唐容。 “我先前吃了点粥,现在还不饿。”事实上,她什么也没吃。她的头沉得很,根本没有任何胃口;她其实也很想回房睡个饱,但她更想伴在衣擎天的身边。 光是看他吃她的料理时那副满足的模样,她的心就被幸福给占满。 但破天荒地,他没吃完她的料理,竟停下手来,抬眼凝视着她的眼,欲言又止。 “怎么?不好吃吗?”她紧张地问,是不是因为感冒让她失去以往的水准? 他摇头。“很好吃,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天。” “聊什么呢?”神神秘秘的,到底什么事? “那个叫杨思枋的女孩在公司是做什么的?”衣擎天突然很想了解杨思枋的一切。 “业务经理。”、“她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经理了!”衣擎天的话里有藏不住的赞佩。 “而且凭着她的交际手腕,俨然是利亚公司的第一把交椅。”杨思枋凭着她那张柔中带媚的绝色脸孔,和一口伶牙俐齿的好本事,在她的工作领域所向披靡。 唐容最佩服她的地方是无论面对再怎么狠亵、势利、厌恶的人,她都能保持一贯的颦笑。她说那些全是财神爷,不能得罪。 “她有没有男朋友呢?” “没有。”唐容毫无犹豫地回答。因为杨恩枋是个彻底拜金的女子,她的择偶条件只有一个,那便是拥有亿万身家财产,而且还必须是孤家寡人。据她个人的理论是,唯有这样,婚后丈夫的全数财产才能完全属于她一个人的。 而唯一符合这样条件的人,只有衣擎天一人,但她并不认识衣擎天,难道 “你问这个干嘛?”唐容一张娇俏的小脸绷得好紧。 “我想多了解她这个人。” “你干嘛要了解她呢?”唐容觉得自个儿的脑子要冒烟了。“你喜欢上她了?” “你说是就是。她长得顶美丽大方,与我也有几分相似,你不觉得吗?”杨思枋也许跟他真有缘分,当发现她也曾到过他的故乡、他小时成长的地方,他有种难志的兴奋。“我喜欢她。杨思枋让我充满好奇跟兴趣,迫不及待想一探究竟。” 这突兀的消息,让唐容原本因感冒而发烧的脑子,这下变得是又烫又痛。那烫、那痛,教她痛不欲生。 他才见过杨恩枋一次,就说喜欢人家!却对细心照料他生活一切的她无动于衷她直觉认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就是疯了。 于是唐容决定听而不闻。 “你吃饱了吗?我收盘子了。”她拿走他还剩一大口的炒面。 “你干嘛!”手里拿着筷子的衣擎天愕然地问。 “收拾碗盘。”她转过身忿忿地倒掉炒面,木然地洗着碗。 “你在生气吗?”衣擎天不解为何唐容的背影看来像是有簇火苗在燃烧。 “没、有。”她气炸了。 “那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以为唐容没听到他说的话,他再提一次。“我好像对她一见钟情了。” 一见钟情吗?那么她的一心一意算什么? “她知道你是谁了吗?”所以杨恩枋才对他出手?真是后悔让他跑这趟。 “没有,她不知道我是谁,只是拉着我、一直聊我,害我都不好意思了。” 原本杨思枋尚未出手,衣擎天就已经心神荡漾。 衣擎天乱七八糟的一番话,惹得唐容更是怒火冲天,本就发烫的身子更是温度猝然提升眼前一黑,她手上的碗盘瞬间滑落,跟着她的身子也滑落 “容儿容儿” 唐容在失去意识之前,只听到衣擎天急切的呼唤声。 ****** “容儿求求你,帮帮我嘛!”衣擎天半跪坐在唐容的跟前哀求。 唐容双脚盘膝坐在沙发椅上,淡然地看着电视hbo的影集、吃着爆米花,就是理都不理会他一下。 自从她感冒好了之后,他就什么书也不看了、任何游戏也引不起他的注意,他死缠烂打地纠缠着她,要她帮他追杨恩枋。 要她帮自己的情敌?门都没有!她只当衣擎天是生了一场叫发春的病,过些日子自然会好。 谁知他死脑筋,不懂变通、更不懂看她如冰山的脸色,每天早晚缠着她,缠得她都烦了厌了,他仍没有任何的改变,执意要她帮他。 “我爱莫能助。”一个多小时过去,电视影集也结束,她才冷冷地冒出一句。 “你肯说话了。”衣擎天惊讶地看着她、拉着她,说:“求求你,帮帮我。” “你要追就去追,关我什么事。”她睇着他说。 “我不会,我没追过人”以前都是女人自己投怀送抱,加上七年来的封闭生活,他完全失去社交能力。 “我也不会。” “你会,你毕业的时候,那么多男生围着你,他们都喜欢你。” “那、又、怎、样?”唐容牙切齿地瞪着他。他不太笨嘛!知道有人喜欢她,而他一点也不懂得欣赏,真是要气死她了。 “容儿,你帮帮大哥一次忙,我也是为你好,替你找个大嫂,难道你要看我孤单一辈子?”他一想到毕业典礼那天汤玮浴的那席话容儿早晚要离他而去,他就不禁悲从中来。“你跟她同是女人,又那么熟,你一定有办法的。”这些年来大小事全都靠容儿,现在也不例外,他还是得依赖容儿。 “我跟她不熟。”他那句大哥又伤了唐容脆弱的心灵。 他现在成天只惦记着杨思枋、开口闭口杨思枋,望着他那张比傻瓜还要傻的脸孔,她怀疑在他的心底可自有个她存在? 玮爸要她把对他的感情跟他说清楚,他连谁对他才是真正好的人都分不清,怎么清楚? 也许一个主意忽而飘过她的脑海,她莞尔一笑。 “你真的很想追思枋?” 衣擎天只顾着猛点头,忽略了唐容那抹鬼祟的笑容。 “好,我就破例教你几招好了。” “真的?太好了!”衣擎天抓着唐容的手,兴奋地大叫。“我就知道容儿对我最好了。” 是吗?唐容的笑直窜眉,还带了那么点诡谲跟森冷。 “女孩家喜欢的东西,最简单的就是花了。”但杨思访是大例外,她只爱钱,而且对花粉有严重的过敏症,尤其是玫瑰花的香味。 “她喜欢什么花?” “玫瑰。” “她喜欢玫瑰。”衣擎天赞同地点头,杨思枋的热情开朗就访若玫瑰般瑰丽。 “记得要买一大束哦!”看着衣擎天迷恋似的眼神,唐容不由得怒火中烧,更加使了坏心眼。 “没问题,我去买,我现在就去买。” “现在?”外面三十六度的高温,他却说要出门!天真的反了,要下红雨了。“你等等” 唐容提醒的话犹在嘴边,迫不及待衣擎天却早就推开大门,失去了踪影,留下唐容又担心又气恼。 他会不会 唉!爱情总叫人做一些意想不到怪事来,不是吗? 第五章 三个小时后,比唐容所预估的时间还要晚了些,等待已久的铃声终于响起。可,响的是电话而不是门铃。 “喂,唐容?”唐容接起电话尚未来得及说声喂,电话那端就听到杨思枋气急败坏的咆哮声。 “是,我是。”没有意外地,唐容完全接受杨思枋的怒意。 “你是怎么搞的,找了那么一个精神病来,然气我吗?” “什么精神病?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就是替你送光碟来的那家伙。” “你把他怎么了?”阿天!唐容的眉色出现担忧,着急地问。 “我”电话那端传来一阵冷飕飕的笑声。“跟往常一样。” 唐容倏地感到毛骨悚然。刚才实在不该有整衣擎天的念头,她只是想让他比较、分辨、知晓她的好而已。 “对一个爱慕你的人,请你手下留情。”想到杨思枋的那狼狈劲,唐容开始后悔自己的行为。 “门都没有。”电话那头的杨思枋再度惊声尖叫。“你知道他怎么对我的吗?花那么一大束的玫瑰花塞到我的眼前,我差点没昏了过去。” “你不会”唐容想到那些被她整得死去活来、却仍爱她爱得要死的爱慕者下场,她急得跳了起来。“他现在在哪里?你不要动他,我现在就来接他。” 杨思枋不语,隐约透着一丝来不及的意味。 唐容惊得哭了出来,放声大叫:“他人呢?” 听到一向冷然的唐容竟然激动得哭了,杨思枋放下骄矜的身段,缓缓地吐了句:“在警察局,我想你再过半个钟头就会接到电话。” “你你会后悔的。”这话像是对着自己说似的,唐容一挂上电话便嚎啕大哭。 心疼自己怎么也舍不得伤害的人,竟在自己恶意的捉弄下,成了别人伤害的对象。 ****** 等不及警察局打电话来,唐容就跑到警局保释衣擎天。当警察明白唐容的来意后,语重心长地对她说: “你确定他没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吗?” “确定,确定,他真的没有精神病。” 唐容苦苦哀求、再三保证,外加杨思枋一通澄清是场误会的电话,警察才愿意放人,她这才有机会看到衣擎天。 他好狼狈,看起来像是被人狠狠地揍了一顿;很明显地,那是杨思枋恶整的结果!唐容的心紧紧一窒。 衣擎天灰头土脸、脚步蹒跚地走到她的面前,扯着破皮的嘴唇想给她一个微笑,却笑得好勉强。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好心疼,见到他脸上一道道清晰的血痕,触目惊心。 “我买了一大束玫瑰送给她,她看到后不断的惊声尖叫,然后抓住花束就往我脸上砸” “你为什么不躲开?”唐容轻触那血痕,仍未干涸,可想而知受伤之后根本没有人为他做任何的护理治疗。她的心好酸,眼眶布上一层薄雾。都是她的坏心眼,让他无端受折磨。 “我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弹,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满脸的花瓣。”他无恼无怨,好脾气地轻诉着:“没想到她对花粉过敏。” 他他知道了!知道了她恶意的捉弄。唐容膛大美目,眼眶的泪水倏然而下,对不起三个字硬是梗在喉间。 他又勉强地动了动唇片,露出一抹苦笑,笑里没有一丝怒意跟责怪。“回家吧!我的肚子好饿喔!” 衣擎天牵起唐容发颤的小手,漫步离开了警局。 走着走着,泪眼模糊的唐容发现他走起路来跛的厉害,抖着如落叶般的声音,问:“你的脚也受伤了。” “喔,这个。”他指着右脚一处伤口,不在乎地说:“她气得找来警卫想赶我走,我想解释、想道歉,不肯离去,于是就跟警卫起了冲突。他们人多,我一个闪神就变成这样了。” “很痛吧!”唐容蹲低去探看他的伤口,好大的伤口,一定很痛!想到这里,她的泪水又扑簌簌地掉落,道歉的话终于脱口而出:“对不起,对不起,阿天,都是我的错,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杨思枋她恶劣的一面,不是故意要你难堪的。” “不关你的事,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她这么恶劣,你不要喜欢她啦!”唐容撒娇地央求。 “不”那张照片令他无法释怀,他决意要弄清楚,才会跟杨思枋起了冲突。他对她的好奇心才正开始,怎能轻言放弃?“我的伤不是她的错,只是我没有投其所好。再说,我岂是那么一点小挫折就轻言放弃的人。” 见到衣擎天的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就好似她追随他不放的爱恋是相同的。 唐容在此刻才真正的明白,衣擎天对杨思枋的感情是认真的。 这样的认知,让她梦碎、心碎。 “只是,我没什么把握就是了。”衣擎天沮丧的声音唤回了唐容的迷思。 “不要妄自菲薄,其实你潜力无穷。”是拜金的杨思枋配不上她的阿天。 “是吗?”衣擎天感到自己的精力已经像是五十岁的老头,自嘲地又说:“我又土又丑又老,你都不喜欢我了,更何况是杨思枋。” 不,她喜欢!从见到他的那刻起,她就无法自拔地喜欢着他,喜欢得连心都碎了,仍义无反顾。 “你不土不丑不老,让我帮你。”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她的心底好不舍他如此难过,她决心帮他。 是谁说爱是成全而非占有?只拥有他短短的七年,虽有遗憾,却也够她回忆一辈子,够了! “好好,有容儿帮我,我事半功倍。”衣擎天拉着唐容手舞足蹈,开心极了。 唐容却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碎成千片万片,怎么也兜不起来。随着衣擎天的摆动,她像个没生命的木偶舞动肢体。 在唐容昏眩得几乎要昏厥时,衣擎天停了下来,指着她小巧的鼻尖,说:“可你这次别又恶整我。” “不会了,帮你就帮你,不信,打勾勾。”唐容勾起小指。 “信信信,我的容儿对我最好了,这次就全靠你了。”他伸出手,将唐容的小手完全包容在他的掌心,紧紧握着;温热的体温,说明了他的信赖。 在她这样的陷害他之后,仍没有失去衣擎天全心的信赖,唐容真不知是该哭还是笑?苦涩的酸味搅得她心痛。 现下,唯有帮他追上杨思枋,才能舒解她的愧疚,才能对得起他的信赖。 ****** 愿意帮忙跟真正去做是完全两回事。 唐容以为她可以很大方地为衣擎天展开追求行动,可以心甘情愿成全他爱杨思枋的一片心,但她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天天对着衣擎天那张盼望的脸,整天问着有关杨思枋的事情,她就像打翻醋坛子似的躁郁,每天的每天,她都必须先压抑自己胸口的郁结忿意,才能勉强地跟衣擎天说上话。 而围绕在他们之间的话题,除了杨恩枋还是杨思枋,简直快唐容逼疯了。 “容儿,你说她不喜欢花,那她喜欢什么?” 钱,除了钱还是钱!唐容瞪大眸子,忍着心口的抑郁,尽可能委婉的语气说:“贵重的礼物。” “贵重的礼物,那是什么?” 金饰、钻石、不动产,凡是能累积她财富的东西,她都不会拒绝。“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安排的。现在,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去见杨思枋吗?” “不是,你现在还不能见杨思枋。”唐容吸一口气,顺顺高张的怒气,又强忍地解释:“你现在这个模样,杨思枋见了也不会喜欢,你必须改变。” “对,她好像很厌恶我的长相。”衣擎天拍拍自己的脸颊,想到被杨思枋轰出来的那天,她瞪着他的眼神好似他得了某种传染病。 “她不可能会讨厌你的长相,只是”现在她必须还他原来的样貌。 于是唐容带着衣擎天上街,逛了服饰店、鞋店,不停地买东西,然后上理容院做造型,彻头彻尾地让衣擎天还原到那个可以惑人心神的俊逸模样。 现在同他走在街上,人们的声音不再是带着惋惜的口气大叹美女与野兽,而是直接把焦距放在衣擎天的身上,惊叹、崇拜的眼神流连不去,甚至遇上几个青春可爱的少女,先是品头论足一番,接着更是大胆地跟着他们。 “容儿,她们怎么了?”再怎么迟钝没感觉的衣擎天也无法忽略她们的惊声尖叫。 “她们喜欢你”唐容刻意顿了顿语气,带着甜腻的笑容,说:“长相。” “怎么可能?”他可是一个年近三十的糟老头,而且他不过只是理个头,换了件不同以往的衣服,就有如此的改变,他感到不可思议极了。 “不信,你问问她们。”唐容指指那群渐靠上来的少女,然后门到一旁,任衣擎天尴尬地被那群疯狂的少女给吞噬而不理。 她怒视着她们包围衣擎天问东问西,尽管她们还只是娉婷少女,对衣擎天也不过是好奇、好玩,但她就是无法释怀。 很久以前,她就发现自己这种要不得的独占衣擎天心态,但仍执迷不悟地想尽办法丑化他、将他藏起来,留着自己享用。 可,从现在开始,她后容再也没有任何权力将他包藏,他喜欢上别人,很快就会忘记她的存在,将她遗忘。 她的心好酸,却无力改变。 “容儿,你真的好厉害,我才稍稍改变一点点,就让我的自信心完全回来了。”衣擎天跟那群少女寒暄过后,明白了在她们的眼底他的确是个帅哥,他高兴得几乎要跳了起来。 不是我厉害,我只是还你原来面貌,如此而已。唐容在心里想着却没道出,只是对着他涩涩一笑。 “那现在呢?是不是可以去找杨思枋了?”衣擎天已经迫不及待想让杨思枋瞧瞧他现在俊朗自信的样貌。 “不,你不用去,我去就可以了。” “这样?”衣擎天有些失望,更带着怀疑。“容儿,你要怎么做?” “很简单,投其所好。” “又是花。”衣擎天惊诧大叫。“不行,不行,她讨厌花,她有花粉过敏症。” “这次不会再用花这招,我改用其它的方法。” “那是什么方法?” “bmw、五星级的餐宴,外加璀璨的钻饰,营造一个浪漫的夜晚,届时,你不费任何的气力,就能得到美人芳心。” “这么做就行吗?”他以为追求不是该用真心诚意打动对方的吗?为什么唐容的方法听来很势利? “你知道公孔雀为什么有美丽的羽毛可以开屏,而母孔雀却没有?” “为了求偶,为了吸引母孔雀的注意,公孔雀使劲地卖弄风骚。” “就是这个道理。” “我有点懂了。”所以他才需要改头换面,以公孔雀的造型出现,才比较有成功的希望,是这样的吧! “懂了就好,你尽管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唐容深深眷恋地看他一眼,就离开了衣擎天。 ****** 唐容找上杨思枋,令杨思枋惊讶不已。 因为除非工作上的往来,唐容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尽管为了衣擎天,她总是拉下身段去讨好唐容,但是唐容仍是一副君子之交淡如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才刚交光碟没多久,她跟她应该没有公事上的牵绊。想来定是为了那天闹上警局的事,特来质询她吧! 哼!若非为了衣擎天这条大鱼,她杨思枋又岂会怕她。 “你来有什么事吗?”面对挑衅,杨思枋还是那一贯的笑容应对,绝不让人瞧出她的警戒。 “我来是谢谢你肯救我的朋友。”看穿杨思枋防备的伪装,唐容感到好笑。 为了这种芝麻小事?杨思枋感到不可思议,她还以为唐容该要责怪她不是吗?那天那种状况,以唐容一向淡漠的性子竟急得哭着求她饶了她的朋友。 “不客气,只是希望你的朋友别再做傻事。”明白对方无挑衅之意,杨思枋不免又露出平日骄矜的模样;凡事对她没有帮助的,她无高多留情。 “即便他是衣擎天也一样。”唐容以轻淡的语气,放下一颗威力可比核子弹的讯息。 “什么?”杨思枋果然被吓得失了端庄的形象,跳了起来。“他他是衣擎天!?” 唐容并没有即时回答,反而吊她的胃口,优雅地吃口茶。她等着看杨思枋那副后悔的表情。她说过,她一定会后悔的。 “那天那个怪人是衣擎天?”杨思枋还是不敢置信,明明资料上说他今年才二十九啊! “没错,他为了工作,常常废寝忘食,也就疏于容貌服装的整理。这样的他,你会嫌弃吗?” 啊啊、啊、啊她竟然亲手把财神爷往外推 啊呀!她要昏了,谁来扶她一把? 不行,她要挽回,怎么也不可能任由财神爷从她的眼前溜过! 她迅速换上诌媚阿庸谀笑容,说:“我怎么可能嫌弃他,我爱他都来不及了!都怪唐容妹妹不好,是衣先生亲自来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弄得这么拧,真是不好意思。” “我还以为利亚公司有最严谨的访客制度,怎么你连衣先生上你办公室两次了,你还认不得他,好怪!”分明是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人! “是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杨思枋机灵的眸子一转。“唐容妹妹,恐怕你也不是为了责怪我而来?” “你说呢?”唐容的眼瞳就快要喷出火来地瞪着她。 “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杨思枋一点也不在意她的怒火,一心全在她的财神爷身上。 不好,不好,她讨厌死她那副虚伪的模样,但是又何奈,阿天喜欢她。 看着唐容嘟着一张嘴,就是不开口,杨思枋急忙讨好地又说:“就由我请客,给衣先生赔不是。你说好不好嘛!” “那好吧!”唐容冷得似冰的唇,好勉强才张口答应。毕竟来这一趟,就是为了替阿天订下约会。“我回去跟衣先生商量之后,再通知你。” 唐容站了起来,骄傲地睇着杨思枋。 “好好,就等你好消息。”只要能踩到财神爷这条线,哪怕是低声下气,她也愿意。 杨思枋简直是用恭送的态度必恭必敬地把唐容送到门口。 关上门,门里人儿兴高采烈,门外的人儿却是偷偷掉泪,俨然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际遇。 ****** 在衣擎天赴杨思枋约会的那个中午,唐容为衣擎天模拟了晚上的约会,因为怕衣擎天再次搞砸他期待已久的约会,气走佳人。 两人坐在餐桌前,桌前摆着不比饭店逊色的佳肴美食——那全是唐容呕心沥血之作——心上淌着血、流着泪,一点一滴全是她的爱、心。 他们两人身上亦是华丽的服饰。衣擎天换上她特地为他选购的深蓝色西装,而她则略施胭脂,为了搭配他,身着粉红细肩带碎花小洋装,刻意露出雪白的肩膀、若隐若现的乳沟,不无诱引之嫌。 但无论她怎么含嗔带媚,故意拿娇嫩的身子去贴近他的身躯,他仍是傻愣愣地没啥感觉。反倒是她,只消他无意的一个动作——他不经意拨弄着他额前乱发,既慵懒又洒脱,好不迷人! 唐容不得不承认,西装革履的衣擎天,整个人透着西方贵族的气质,俊逸而性感。如果此时再加上他温煦如春阳的笑,她肯定会醉死在他无心的魅惑之下。 “为什么要穿戴成这样才能吃饭?”可不解风情的衣擎天抱怨的一句话,完全破坏了唐容所营造出来的浪漫气氛。 “既然要模拟,当然是愈接近真实才会完美。”唐容努力地编织着借口,贪心地想要留下一次美好的记忆,至少有一次他跟她两人像情人般的约会,吃一顿甜甜蜜蜜的情人餐。 “这些东西挂在身上,好不方便。”衣擎天正扯掉袖子上镶钻的袖扣。 “你别去扯。”唐容瞥见,立刻出声阻止。 “它梗在手肘,我没法吃饭!”他曲弯手肘,袖扣确实梗阻在弯肘处。“还有这个跟这个,好烦!”他又指胸前的金笔跟手上的钻表。 “没办法,她喜欢啊!你只有适应跟配合。”唐容几乎用她来称呼杨思枋,因为讨厌、不屑从嘴巴吐出她的名字。 “你确定她会喜欢这些有的没有的?”衣擎天感到前所未有的拘束。若喜欢一个人需要这么多的配合,他简直想打退堂鼓了。 “当然。” “可它们妨碍我吃饭。” “你的目的不在吃这顿饭,而是与你面对面的她。”唐容硬是吐下我字,挤出她字。 “我该怎么办?” “你端正坐好,千万不要再露出平日在家的松散。” “喔!”他马上正襟危坐,把唐容交代的句句记在心头。有了上次被轰打的教训,他一点也不敢马虎。“然后呢?我要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吗?” “你什么都不必说。”唐容不愿衣擎天某天因被杨思枋那种拜金女人甩而伤心难过,她必须想办法让杨思枋真正的爱上他。 “不管她怎么说得天花乱坠、怎么甜言蜜语,你都不需要开口回应。”这年头酷帅的坏男人才受欢迎,想来杨思枋也不例外。 “我不吃饭也不能回应,那我要怎么做?”照容儿这么说,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木头人。 “你借机碰碰她的小手。”唐容不安分的小手趁势覆在衣擎天厚实的大手上。好温暖,好满足哦! “是不是这样?”衣擎天不疑有它,如法炮制,反将唐容冰冷的柔荑握在手中厮磨着。 不意他会握住她的手,害得唐容一颗心怦怦地跳的好大声。 “然后呢?”衣擎天摇摇她的手,唤回她迷乱的心智。 “如果她没有排拒,你再深情地望着她瞧。”唐容害羞地低下头,怎么也不敢直视衣擎天湛蓝如水的眼瞳。 “深情?我不会啦!” 衣擎天这次却没让她如愿以偿被他爱慕的凝视,他的大声疾呼又破坏了唐容的好心情。 “放电,用眼睛放电。”唐容只好抛开矜持送秋波,用水漾的瞳眸电着衣擎天。 “你眼睛痛吗,干嘛眨个不停。”衣擎天看了很难过,没情调地说。 “这叫放电,你学学看。”唐容没好气地说。 衣擎天瞪大他淡蓝色的眼瞳,紧盯着眼前那盘美味的炖牛肉,问唐容:“是不是这样?” “你这要叫放电,恐怕她都被你给吓死了。” “有这么严重吗?” “你把你那双漂亮的眼瞳瞪得像死鱼眼,你说严不严重?”唐容又好笑又好气地说。 “就跟你说我不会嘛!”衣擎天语气中净是沮丧。 唐容也跟着伤脑筋地撇头、叹气。忽而,她说:“你试着把她当成你刚发现的game。新鲜好玩的,还没人能过关的那种高难度game。” “新game。”衣擎天运用想像力,立刻进入状况。 他专注而深刻的表情,最令唐容怦然心动。那皓白精致的五官立体分明,一个蹙眉的动作让他显得优雅孤傲,紧紧地吸引着唐容全部的注意。 猛地,他的视线从那盘佳肴转到唐容略带酡红的脸庞,深沉若海的眸子里盛满真挚,就这么盯着她瞧,让她的心脏狠狠地撞击了下。 他干嘛这么突兀地盯着她瞧啊!难道他看出她无药可救的痴恋着他 脸红心也跳,一时间,唐容懂了,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如果在这一刻他能明白她的爱情,那么她将义无反顾地向他表白,这也许是她最后得到他的机会。 “容儿” 他醇厚的嗓音带着某种魔力,干扰着她所有的思绪。 “干嘛!”她羞红脸,不敢抬头看他。 “你抬起头来看我。” 唐容心脏正不受控制地跳动。满怀希望,她昂起头来面对他。 “你是不是——” “是,是。”她爱他啊!顾不得听完他的问话,她急躁地截断了。 “你是说我这样就是放电了吗?” “什么?” “我说我这个样子就能电到杨思枋了吗?” 杨思枋,杨思枋,一切的一切,全是为了杨思枋而不是她!希望再次落空,她难过得几乎死去。 “对,就这样去电她吧!你一定会成功。”而她却会因此而心死。 “哇,真的,太好了!” 衣擎天一味地沉迷在有杨思枋的美梦中,迟钝的他一点也没发现唐容脸上的落寞,她的心又再碎裂。 “然后呢?”衣擎天不明白自己的残忍,又一再地问唐容。 又然后!没有了,再也没有然后,她跟他就此要划下句点了。 “然后,这顿饭也该要到成功结束的时候。”她深情无悔地望着他又说:“如果在那个时候你仍觉得她是你要的,那么将这条项链送给她。” 那是她特意挑选,一条名叫“勾引”的钻链。 广告中,一名风情万种的女子走过一层墨色的建筑物,停留在有镜子效果的玻璃窗前,卖弄她刚买来的勾引钻链,殊不知,她无心的举动破坏了屋里情侣的感情。 此刻她的心情就好比被抢走男友的女孩,忿然而无助的悲惨。 “好漂亮!”打开长盒,衣擎天被钻石的光芒吸引。 即使到了这刻,唐容还是希望到那时他会后悔,然后回到她的身边。 但唐容却失望了。 那晚,在唐容精细的计划下,衣擎天拥有了一个接近完美的约会,送出了钻链,成功地掳获了杨思枋的芳心。 从此,唐容陷入地狱般的日子。 第六章 随着唐容求爱政策奏效,衣擎天成天沉浸在爱河里,从前是半步不踏出家门口的人,现在是不到三更半夜见不到人。 就这样,唐容常常依门而盼。她总是等到煮好了一桌菜、冷了再热,等到睡了又醒,等到无聊、困了、倦了,还是不见衣擎天倦鸟归巢。 这天,唐容依旧在厨房煮食,却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她根本不确定衣擎天会不会回来,那一桌的莱会不会又倒进垃圾桶。当她心增正down低点的时候,意外地,门铃响了。 她雀跃地三步并作两步跑去开门,门外果然是衣擎天。 “你怎么回来了?她没陪着你吗?”难道他倦腻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又重回到她的身边?她庆幸地露出一抹喜悦的笑容,却在看到衣擎天背后的杨思枋之后全然冻结。 “嘿,唐容!”杨思枋笑意盈盈地朝她挥挥手。 初见衣擎天的笑容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唐容质疑的眼神落在衣擎天的身上,愠怒地瞪着他。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思枋说要来帮我煮饭做菜,所以我就带她回来了。” 说完话,衣擎天迫不及待张开双臂将唐容拥入他的怀里,一点也不忌讳身旁有个杨思枋铁青了脸。 “容儿,我好想你。”他将头埋进唐容柔嫩的颊颈摩挲,吸取她特有的馨香,就是这谈谈的清香教他好想念哦! “你抱错人了。”唐容不若以往柔顺地依进他的胸怀,反而支起手肘推开他。 “你好无情,我们那么多天不见,我可想死你了。”衣擎天不理会唐容抗议的肢体语言,一个劲地拥抱她挣扎不依的身子。 是吗?我以为你乐不思蜀。 挣脱不了他执意的胸膛,唐轻干脆睇着他瞧,那愤怒的眸子里有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孤单寂寞和说不出的委屈。 “你白天只顾着教钢琴,晚上等我回来,你又早早睡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他们彼此没有照过面,不知怎么地,他竟开始想念唐容的陪伴。 “谁叫你玩得那么疯。”恐怕早就忘了她的存在。唐客心酸地想。 “你别怪擎天,是我硬要他带我上来。”杨思枋上前勾着衣擎天的手臂,亲昵地贴近他,悄然地隔开他跟唐容的距离。 不着痕迹的动作,却无言地向唐容宣告——衣擎天现在可是她的。 刚才那是什么鬼祟气氛,衣擎天竟然无视她的存在,跟唐容打情骂俏了起来,好像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这怎么可以呢?她杨思枋才是衣擎天正牌的女朋友吧! 她不禁要怀疑衣擎天是不是找错对象谈情说爱,不过,尽管他用唐容之间微妙的情感正在发酵,她仍不想轻言放弃,毕竟找上门的大鱼不是天天都有的,无论如何,她要搏一搏。 “我想煮几道菜让他尝尝,但我那小小的单身套房,连开伙的设备也没有,只好来打扰,你不会怪我吧?”她拎着一大袋莱在唐容的面前晃了晃,打算把这几天恶补来的几道简单菜色全用上,明显较劲的味意浓厚。 唐容岂能示弱,这可是她的地盘。她跟了上去,想阻止杨思枋,却被衣擎天一把握住手臂,她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是他允许杨恩枋侵犯的行为!她的心又碎了。 不等唐容提出反对,杨思枋退自走到厨房,赫然发现唐容早就井然有序地准备好所有的料理,只等下锅。 她当下决定漠视这一切。 今天辛苦地来这一趟,主要目的就是要完全歼灭情敌;据她跟衣擎天几日相处下来,不断地旁敲侧击的结果,发现衣擎天以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宝贝着唐容,这令她提高警觉,必须及早防患未然。 “好,今晚就看我的。”她打算利用今晚一举攻下衣擎天的心,不让唐容有任何可乘之机。唐容的这些事前准备,可让她省去不少时间。她狡黠的露出一抹笑。 衣擎天拉着一脸愕然、不甘心的唐容到客厅。 “容儿”他想问为什么她突然跑去教琴,难道她不打算参加年底的钢琴选拔大赛,他一直认为她挺有才华 正当他要开口问时,厨房那端传来杨思枋急切的叫唤声。“擎天——” 她一个人留在厨房瞎忙,反倒给他们制造最佳的相处机会,门都没有。 “什么事,思枋?”衣擎天回头望着杨思枋。 “你来一下,帮帮人家的忙嘛!”她娇嗲地撒娇。 “好,好,就来了。”衣擎天抱歉地看了唐容瞪大的眼,还是放下她,走到厨房陪伴杨思枋。 他们两人丢下唐容在厨房里轻松说笑,浑然陶醉在爱的世界,似乎忘了还有个唐容的存在。 唐容感到被侵犯、不被尊重。 这个家,七年来除了玮爸外,从未有过第三者。怒气迅速在她的胸口凝聚扩张。杨恩枋凭什么闯入她辛辛苦苦经营的家,轻而易举就取代了她的地位! 她要夺回属于她的一切。 正当她勇敢地走向他们,做个彻底的破坏者时,杨思枋刚巧不巧地回眸,给了她一个令她发指的胜利笑容——这,已经是我的地盘,何来你容身之地? 短短的一秒钟,杨恩枋又转回头,对着衣擎天露出灿笑,却阻止了唐容的脚步。 她怯懦了,因为衣擎天喜欢中意的那个人不是她,她才是该离开的破坏者。 唐容不敢置信地望着一向是她主事的天地,如今却成为他们谈情说爱的场所。看着他们俪影双双的幸福模样,唐容知道,那里已经没有她存在的空间。 “你们忙,我出去了。”唐容几乎是落荒而逃。 “容儿,要吃饭了,你要去哪?”衣擎天惊慌地追了出来。 “我还有课。” “你晚上还要上课?” “是啊!以后就让她陪着你。”唐容连回头的勇气也没有,说完话,她扣上门,从此也关上她跟衣擎天之间的那道门。 ****** 之后,唐容的生活重心从衣擎天的身上转到才艺补习班。在那儿,她是最受欢迎的老师,每个人都喜欢她。 她与衣擎天渐行渐远,虽然她依旧尽心地照顾衣擎天,但那不过是她遵守对汤玮浴的承诺——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抛下他一个人不管。 至少,她是这么对自己说,仿佛也只有这样,她才能骗得了自己完全无药可救的痴心。 这天,跟平常一般,她上完晚上的课程,回到只有她一个人、冰冰冷冷的房子时,她意外地见到了汤玮浴。 “玮爸!”唐容就像即将溺毙的人见到救生圈的狂喜,格外亲昵地抱住已经等待了一晚的汤玮浴。 “哟,原来你不在家。那擎天是怎么回事?我按了半天的门铃,他也不晓得来为我开门。问汤玮浴并没有发现唐容异常亲昵地依着他不放,他自顾自的咕哝。 等待一晚,令他大感不满,要不是知道衣擎天有“忘我”的毛病,他几乎要发火了。 “你怎么回来了?”距离圣诞节还有两个月,他怎么都不可能出现才是。 “我出差。” “这么好!要出差多久?等会儿我帮你整理你的房间。” “不必了。我也不知道要多久,总是会有段时间吧。”汤玮浴语气透着一股无奈。“最重要的是,我无法住这里,公司为我准备了地方。” “喔。”唐容有些失望。 “别说了,等了一个晚上,累死了,先进屋再说。” 唐容开门,欢欣地拥着汤玮浴进门。他们一走进屋里,她热切地招呼他。 “你要喝什么?还是肚子饿,想吃什么,我煮给你吃。” “先来杯冰的吧!”时序入秋,但台北依旧像个闷烧的火炉。 汤玮浴扯开领带、脱掉西装外套,疲态涌现地靠着柔软的沙发。昂着头,一杯冰凉解渴的柠檬茶已经在眼前晃动,还有唐容部张可人的笑靥。 “这么快!”接过手来,一口气喝上一大半。 “你别喝得那么急,冰箱里还有很多,随你喝。”有人可以嘘寒问暖的感觉真好!她好孤单,也从未会像现在这般的害怕孤单。 咦!汤玮浴轻挑了下他英挺的眉。 容儿从见到他开始一句也没提到“阿天”这两个字,真是破天荒;而且她还殷勤地招呼他,甚至马上就可以喝到冰箱里专为衣擎天准备的饮料。 “那擎天呢?我全喝了,他怎么办?”汤玮浴凝神留意唐容倏然转为阴郁的俏脸。 “他”不会在乎了。唐容难过地红了眼眶,整个人娇弱无力得像枯萎的花朵垂得低低,失去了往日的光。 “怎么了?吵架了?”不对啊!以擎天的温吞与容儿的淡然,就算想吵也吵不起来。那么就是为了擎天闭关的问题。 唐容会为此不高兴过,但从未像这次表现得如此冷淡不在乎,真是反常。 “你也知道他那个毛病的,别跟他计较。”汤玮浴揽过她的肩头,抚揉着她的头发,安慰她不安的心情。 这一安慰,让唐容压抑已久的忧悒全然瓦解,埋进汤玮浴的胸膛,泪水似水库泄洪而出。 “他让你受委屈了?”汤玮浴不明就里,隐约感觉到事情严重了。 唐容一向坚韧倔强,绝少在人前流露脆弱的一面;即便是已与她有亲人感情的他也不过才见过一次。 那天,是她第一年照顾衣擎天,虽然他一再告诫她衣擎天的毛病非常严重,以一个小女孩心思还是无法预料,等到她发现衣擎天倒在房间里奄奄一息,她吓坏了。 他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紧急call来,一见到她,就是现在这副模样——已经泣不成声,仍然拼命的想压抑,结果转变成更严重的抽噎啜泣。 汤玮浴没有再说任何安慰的话语,只是紧紧地拥着她,等待她的情绪过去。 许久,唐容渐渐平稳情绪后 “你快告诉我,擎天他怎么欺侮我的小宝贝,让你哭成这样?” 她用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瞅着他看,却不发一言,忽然汤玮浴,难得地提高音量大声斥道: “擎天呢?在房里吗?我找他谈谈。” “他不在。” “不在?”怎么可能? “他出去了,每天都忙得没回家。” 什么?怎么可能?短短几个月内衣擎天就转性了,从常年不出家门半步,变成了夜不归营!? 汤玮浴不相信地走到衣擎天的房间,门一开,结果,人真的不在里头。 这时,碰的一声,衣擎天推开大门出现在门口,应证了唐容的话。 “容儿,容儿,思枋要过生日了,你一定要帮帮我。”衣擎天兴奋地跑到唐容面前,一点也没发现站在他房门口的汤玮浴。 “生日?你带她出去吃一顿,买个钻石送她。” “不行,她说要举办个隆重盛大的生日party,邀请她所有的朋友让我认识。”衣擎天一心全在跟唐容说明白,完全没有感觉到屋里还有个汤玮浴。 “谁是思枋?”汤玮浴的出声,这才引起衣擎天的注意。 他回头一探。“玮浴,你回来了。”跑了过来,热情地拥抱汤玮浴。 对于他热情的表现,汤玮浴更是纳闷怎么唐容变了,连衣擎天也变了?不过,他还未开口问,衣擎天就脱口而出。 “我交了个女朋友,就是思枋,改天介绍你们认识,她很大方很热情的。” 从衣擎天的改变也猜想的出来。汤玮浴思忖,却没明讲,只是一眼望着客厅里一脸怅然的唐容。 原来她真的受委屈了,看来她非但没能让衣擎天了解她的感情,还成了他的爱情顾问。依容儿那般矜傲的个性,她是如何度过痛苦的日子? “你怎么突然开窍了?” “还不都是你的提醒!你说我老大不小,该找个伴。刚好思枋出现,她的热情甜美令我很心动,于是我就放胆去追。”衣擎天忽地放轻音量,附耳在汤玮浴的耳边,又说:“我可不想像你说的没有了容儿,就变得孤独无依。” 汤玮浴惊愕地望着他瞧。敢情事情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他帮了倒忙!?不!他竟亲手毁了唐容的幸福! “擎天,你误会我的意思,我要你找的伴就是近在你眼前的——” “爱情。”唐容断然截去汤玮浴未完的话,诧异的两人同时回过头来。她走到衣擎天的面前,问:“你是不是真的爱杨思枋?” 唐容清澈的眸子痴情地凝视着衣擎天,瞅得他一时间答不上来,心底出现一抹迟疑,半晌,才缓缓地道:“嗯,我想是的。” 答案一出,衣擎天反而不那么确定自己的感情了,尤其是照片的事还有待确认,如果事实如他所想的,那么有些事情的结果将是出意料之外 然而,这个答案却足足粉碎了唐容的一片痴心。她言不由衷地说:“我们帮你帮你准备一个盛大的生日party。” ****** “为什么?” “噫!” 唐容的视线从不远处正由服饰店店员帮忙挑选服装的衣擎天身上,收回到汤玮浴探究的脸上。 为了杨思枋愈来愈接近的生日party,唐容这几天几乎是全心投入,为的就是让衣擎天快乐。 趁有空档的时间,她赶忙带衣擎天上街购买当天需要的行头,顺便call汤玮浴,要他来帮忙挑选。 于是,他们相约在服饰店见面。 “为什么你不跟他表白?为什么又不许我替你说清楚?傻丫头,难道就这样白白的失去他,你会甘心吗?”憋了一肚子的话,趁衣擎天忙于挑选之际,汤玮浴把握时机,跟唐容问个明白。 “我不是不说,是来不及”唐容回以一抹笑,笑里有着太多的苦涩跟无奈。“我想说,但阿天已经先一步爱上杨思枋,我也没办法了。” “你凭什么认为擎天爱上那个叫杨思枋的女人?” “你也看到阿天的改变。”唐容的视线再次落在衣擎天的身上,又说:“他曾为了她,被打得很凄修,还因此进警察局,他仍不愿放弃。为了她,他从足不出户到夜不归营杨思枋做得到的,我没有一样能做到。” 唐容说到这里,心底感慨万千,忍不住哽咽。咬紧牙,又说: “我伴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为他粉妆打扮,他全然无视,我情何以堪阿天爱的那个人是她不是我。” 是吗?汤玮浴抱持着怀疑的态度,想反驳唐容的想法,衣擎天却在这时走了过来。 “容儿,你帮我看看是这套蓝色好看呢?还是铁灰的好呢?”衣擎天将左右手的衣物各自在身上比划一番。 “我看看”唐容连忙绽着笑容,认真地为衣擎天思考。 “我觉得蓝的好,思枋喜欢蓝色。” “可铁灰比较能衬你的肤色。” “这样,那就依容儿说的,就铁灰的吧!” “你不试试吗?试穿看看,也许有不同的感觉也说不定。” “这样,那好吧!我就试穿看看。”衣擎天先拿起铁灰色的服装进入更衣室。 从头到尾,衣擎天对唐容的建议言听计从,并非衣擎天没有主见,而是全心的信任用依赖;而这一切,全落入若有所思的汤玮浴眼底。 记得衣擎天曾对他说——我可不想如你所说的,没有了容儿,就变得孤独无依。 那不就意谓着,擎天倘若失去容儿,他将孤独无依!换句话说他其实是十分在乎、重视容儿。如果真是这样,容儿连试都不试一下就不战而退,未免可惜 望着唐容流连在一款紫色纺纱洋装前,汤玮浴缓步走到她的面前,问:“喜欢?” “嗯!很漂亮不是吗?”透过镜子,唐容将洋装在自己玲珑有致的身上比拟。 汤玮浴将手搁在额下,一副经过认真思考后才回答,说:“我的容儿穿着它出现在party上,绝对是艳冠群芳,无人能比。” 被一眼识破心意的唐容,心虚地将洋装挂回去,但眼神仍流连不去。“我只不过是随便看看。” “这样?那真是可惜了。”汤玮浴拿起洋装在唐容的身上比着,认真的神情带几分夸张,又说:“好看,一定比那个叫杨思枋的女人好看。” 唐容沉静的水眸透着一抹光采,直勾勾地探看着汤玮浴的笑脸,似乎在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就姑且相信玮爸一次,去试试看!”汤玮浴推着半推半就的唐容进更衣室。 一会儿之后—— 衣擎天一身流行铁灰色劲装从更衣室出来,探头张望,不见唐容的影子,便问一旁坐在沙发椅上看书报的汤玮浴。 “容儿呢?” “我让她去试穿衣服了。”汤玮治收起书报,若有所思地对衣擎天说:“我打算带她出席你的party。” “你要邀她当你的舞伴?”从衣擎天喳呼的音贝来看,显然有些惊讶过度。 “没错!”汤玮浴依旧漾着斯文和善的笑脸,教人看不穿他早有打算。 “你该不会是对她有非分之想?”严肃的口吻,透出一股又酸又醋的味道。 “容儿美丽动人,就算我有非分之想也是正常反应。”向来感情迟钝的他,这回怎么反应这样快?汤玮浴的笑意更深。 “你好恶心,容儿她可是你的女儿。”衣擎天大惊小怪地嚷着。 “名义上而已。”汤玮浴漫不经心地说:“当初收养她是为了留下她的权宜之计,如果她愿意,我随时可以终止收养。” “瞧你变态的,说的那是什么话?”衣擎天情绪激动的向前一步,只差没揪起汤玮浴,打他一顿。“容儿她不过是个孩子,你竟敢想染指她!” “拜托,说染指太严重了吧!”汤玮浴不以为然地摇头。“容儿她已经长大了,是个大人了。不仅她的外型是个婀娜多姿的女人,甚至是她细腻成熟的思想,不信,你看。” 汤玮浴指着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的唐容,那身紫纺纱的洋装,将她原本纤瘦的身材衬托得更加匀称窈窕,活像是个从书里走出来的颜如玉,亮眼得令人会不得转开眼。 衣擎天看得是心跳加速,脸颊倏热转红——为他心底刚升起一抹跟汤玮浴一样邪恶的念头而感到羞惭。 看着唐容愈走边近,衣擎天却怎么也平息不了脑中紊乱的感觉,情绪渐转成焦躁难安。 完全无所知的唐容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停留在他们的面前,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地问:“好看吗?” “何止是好看,简直是美呆了。” 汤玮浴含笑的眼瞳锁着她?纤合度的身材,一瞬也不瞬。看在衣擎天的眼底,颇不是滋味。 “真的吗?阿天你觉得呢?”唐容情深地凝望着衣擎天,希望他给点鼓励。 谁知他冲口而出的却是—— “丑死了,怪模怪样,一点也不像你。” “是啊!我想也是。”衣擎天的粗言粗语严重伤害到唐容那颗易碎的心灵。她放下眼睫,望着地上,不敢眨眼睛,因为怕一眨,她的泪会像春雨,绵绵不绝。 “去去,快去换下来。”衣擎天强忍着将外套脱下,覆在唐容身上的念头。不知怎地,汤玮浴毫不遮掩的眼神,令他大感不悦。 唐容双手环胸,意图遮掩自己。 衣擎天的话,令她失去信心,让她觉得自己很丑,丑得不能见人,丑得让她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钻下去。 她双腿颤抖着,蹒跚地欲走回更衣室去。 “等等。”汤玮浴及时拦住她。他明白她的难堪,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怜借着。眼瞳瞪着衣擎天,虽不明白为何衣擎天会说出如此的话来,但此刻他无法原谅他恶意伤害唐容的行为。 “你们在干什么?”衣擎天无法忍受地从中硬是分开他们,将唐容藏在他的身后,怒不可遏地对汤玮浴吼:“容儿她不喜欢这件衣服要去换下来,你听不懂吗?” 对于衣擎天的蛮横,汤玮浴大感不可思议。他就好像一个吃醋的丈夫,正在乱发脾气。 “谁说容儿不喜欢,那可是她自己挑选的。”汤玮浴浮起一抹兴意盎然和恶意的笑。“她绝对会穿上它,跟我一起出席舞会。” 末了,汤玮浴又故意唤来店员—— “买单,她打算穿着走,不换回原先的衣服。” 衣擎天整个人呆掉了。 突然之间,他的世界风云变色,他的至亲好友发表宣言要追他视若宝贝的妹妹,而他就像是喝下一杯五百西西的柠檬原汁,酸死了。 第七章 杨恩枋那张樱红小嘴笑得合不拢—— 她的生日party在台北市中心一家颇富盛名的大饭店举行,英国皇家级宴会厅华丽雅观,加上饭店准备了精致的法式料理,让所有宾客倘样子富丽堂皇贵族式的餐宴中。 现场liveband时而狂奏乐曲,宾客尽情挥舞,时而演出清幽的乐章让宾客细品名家料理、或相拥而舞。 杨思枋则忙着漾开惑人心弦的笑靥,像只美丽的花蝴蝶穿梭会场中,接受大家赞叹、羡慕、嫉妒的眼神。 之所以乐此不疲地来回穿梭,除了满足她的虚荣心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宴会上有不少后补名单,与会有许多企业家、银行家、财经大亨 虽说现在她已完全掌握衣擎天单纯炽热的心,但心里却仍没有踏实的归属感,仿佛只有借着不断的寻觅,才能让她安心。 尤其衣擎天人在她的身边,仅仅一公分的距离,心思却没有跟着她、锁在她的身上;他的焦距总是飘忽不定,有时被她捉到,顺着他的视线,她看到了唐容跟一个帅得不像话的男人站在一块。 对于他跟唐容之间的暧昧不清,她早已习以为常,不以为意,反倒是唐容身旁那位气度不凡的男士,引起她极度关切。 “他是谁?”杨思枋在几度捉到衣擎天的眼神又望着他们时,她忍不住随着他的方向探去。 杨思枋的出声,使衣擎天回过神来,望着她探究好奇的眼神。他没有丝毫被“捉包”的不自在,相反地,他淡然的近似冷漠地说:“旅美华裔,汤玮浴。” 那不在乎的态度,像是他从未认识汤玮浴。 汤玮浴好熟的名字,好像常听到啊!对了,是那个在美国靠投资起家的富商,财经杂志上常有他的大名 心底的算盘开始评估他的价值,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的感情世界又完全改观—— 衣擎天赚的钱是很多,却只能买下一个利亚公司;但汤玮浴更厉害,只消帐上往来,就能轻松拥有几个利亚公司。 “既然是你的朋友,你不介绍给我认识吗?”他的条件比衣擎天还要好,杨思枋的眼神从探索转为浓烈的爱慕。 “不急。”衣擎天不甚在意地说,而后思考起另一件事,半晌才开口问:“你答应我的事呢?” “什么事?”杨思枋闪闪长长的睫毛,装蒜地回答,脑子里不断地想因应之策。 “你母亲要来的事。”这件事她答应过他几次也黄牛过几次,这次衣擎天不容她再推诿,挑明地问:“她今晚会出现吗?” “会吧”会——这个字的语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你确定?”衣擎天不信任地再问。 “会啦,她人从高雄来,自然比较慢。”杨思枋推托地绞尽脑汁,忽而,她瞥见汤玮浴跟唐容,她心生一计。“你先介绍我认识汤玮浴,好不好?”不等衣擎天反对,她拉着他走向汤玮浴和唐容。 “我跟他不熟,还是”衣擎天也是百般不愿,但话未完,人已经立在他们的面前。 衣擎天急忙收声,盯着汤玮浴笑意盈然的脸庞和唐容的背影。 “嗨!擎天,这几天好吗?”汤玮浴熟稔亲切的问候,道破衣擎天的“不熟说” 见到了唐容,衣擎天不安的思绪翻搅起来,根本无心理会汤玮浴的奚落。 唐容一知道衣擎天就在她的背后,直觉反应地将身子缩到汤玮浴身后寻求保护,现在她与他面对面,眼神不却肯对上他。 衣擎天明白她仍在生他的气。自从发生服装店事件后,她就一直用漠视来面对他,他简直要被这种冷淡态度给逼疯了。 “你打算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到宴会结束吗?”汤玮浴将衣擎天锁定唐容的行为尽收眼底,一抹揶揄的笑浮在他的脸上。 衣擎天难堪地收回停留在唐容身上的视线,僵硬地瞪着罪魁祸首——要不是他捣乱,容儿也不会生气不理他。 “你不介绍你的女朋友给我认识吗?”面对衣擎天忿然的眼神,汤玮浴选择视而不见。 “杨思枋、汤玮浴。”他草率地介绍他们彼此,又将视线定在唐容的身上,仿佛跟唐容这上一口气——他就是要等她抬起头。 见到衣擎天失魂般的发愣,杨恩枋只好主动出击。 “你好,久仰大名。”她伸出那细如青葱的柔荑,嘴唇翘成最妩媚动人的角度,魅惑的眼神勾引着正对面的汤玮浴。 “我才是。一直以来听擎天不断提起你,说你是如何如何的美丽,今日一见”汤玮浴的阵子带着浅笑,笑里有一丝神秘。 这简直吊足了杨思枋那颗雀跃的心——虽然明知会是赞美的言语,她仍希望从他口中听到。 她唇瓣含俏,耐心等着那必然的答案。 “真是惊为天人!” 这句话安了杨思枋的心,笑容更加灿烂,因为她仿若听到汤玮浴倒抽一口冷气。 “哪里!恩枋有的只是外在皮相,哪能比得上汤先生的丰功伟业。”杨思枋诌媚的言语里透着她急欲探究汤玮浴的内涵,确认他值多少身价。 “我哪有什么丰功伟业?”汤玮浴满脸疑惑。 “你好爱开玩笑。”杨思枋咯咯地掩着嘴笑,眸底却掠过稍纵即逝的愤怒跟精明。 是吗?汤玮浴一点也不觉得好笑,相反的,他感到无趣,想结束这个话题。现在的他不想泡妞,只想好好留在唐容的身边,让她度过这难受的一夜。 他牵住唐容瑟缩的小手,打算带唐容离衣擎天远点,殊不知他这个举动,令衣擎天耸高眉头,正要发作,杨思枋却早了他一步。 “如果汤先生愿意不吝指教,指点几支明牌,思枋感激不尽。”见汤玮浴要离开,杨思枋失去平日的冷静,她急着想留下他这个大金矿。 汤氏企业以投资起家,不论是在房地产、收购破产的企业,或者是股票上的投资,向来准确。 对于她话里的暗示,够明显了吧!她思忖。 闻言,汤玮浴差点岔了气。这小妮子敢情是拜金拜到他的身上!他递上他的名片,表明自己现在的身分。 喜出望外的杨思枋接过手来,迫不及待地详阅。 am 投资有限公司执行秘书 am 那是个什么东西?杨思枋不悦地挑高眉望着汤玮浴,寻求答案。 “我早就离开汤家,现在汤家跟我毫无瓜葛。” “你是说你自立门户,另求发展。”杨恩枋思考所有的可能,就是不想是那个令她失望的答案。 “不,是被汤家逐出门户。”汤玮浴的讥笑藏在唇边。 噢!不会吧!杨思枋简直要昏了。身子一软,她瘫进衣擎天的怀里找到慰借。 “你怎么了?”衣擎天抱住她纤弱的身子。 “没什么,只是有点头昏。”还好,没有因小失大,幸好!幸好!只是,她人尚挂在衣擎天身上,眼睛已经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绝对不能浪费今天的好时机。想着想着,她找到了下个目标。 “擎天,我到那边休息一下。”她找了借口想离开。 “我陪你去。”话是对着杨思枋说的,但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唐容的身上。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脚底抹油,她溜得可快。怎能让那块木头坏了她的好事! 杨思枋的离开,令汤玮浴慌了。 他左右为难,不知下一步是该承诺他对唐容的保证,带她离开,还是任由衣擎天就这样紧盯着唐容。 尴尬啊!为什么必须打破僵局的那个会是他呢? “party很成功?”没办法,汤玮浴只好先试着转开衣擎天的紧迫盯人,但失败了。 “嗯。”衣擎天仍盯着唐容那张发白的小脸。 “这全是容儿的功劳,从头到尾都她一个人在忙。”无法改变衣擎天,他转向一直藏在他背后的唐容,将她推到衣擎天的面前。 “没什么,阿天喜欢就好。”唐容终于昂起头,对着衣擎天僵硬一笑,又迅速低下头。 今晚她并没有穿那件紫色纺纱洋装,改换另一件鹅黄色及膝长裙,样式保守,但即便是这样中规中矩的打扮,她仍没有勇气去面对衣擎天的——批评,那会使她丧失最后一丁点的信心。 “嗯!喜欢。思枋也很高兴,谢谢你。”多么生疏的对话!衣擎天感到全身上下都不对劲。他想打破僵局,但向来话拙的毛病,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霍地,麦克风传来band主唱浑厚的声音—— “在这个浪漫的夜晚,让我为大家的恋曲献上这首forinlove——” 浑厚的嗓音带来深情的罗曼蒂克,令在场的人们无不感染到浓密的爱情,纷纷相拥人舞池,享受这一刻的浪漫时光。 “擎天,你是不是想邀请容儿共舞?”汤玮浴在一旁为呆若木鸡的衣擎天心急不已,这么好的机会,他还不把握? 经汤玮浴的提醒,衣擎天牵起唐容的小手,走入舞池。 顿时和谐温馨的气氛又重回到他们的身上,唐容攀附在衣擎天的臂膀里,心中满是梦幻般的喜悦。 “容儿,谢谢你。”衣擎天低头在唐容的耳畔呢喃。 “阿天,满意就好。不要生我的气,容儿就高兴了。”唐容多想依入他的胸膛,对他任性撒娇。但再也不可以了,那已经是属于别人的。 “容儿,我没有生你的气,那天是我不对,你穿那件紫色衣服真的很美。”衣擎天急着道歉,忙着解释,生怕唐容再次误会。 瞧着他紧张的模样,唐容这会儿才稍稍释怀,她嫣然一笑。“比得上你的杨思枋吗?” 衣擎天怔愣地看着唐容,刹那间,他明白了唐容的芥蒂。他用他蹩脚的口才,尽量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说:“你们都美,都是我的宝贝。” 这话却适得其反,令唐容又再度陷入低潮宝贝她是他的宝贝妹妹,而杨思枋才是他的宝贝情人吧! 见她微愠的脸色,衣擎天以为她没有听懂他的安慰,继续的解释只是更直接冲击唐容。 “容儿,别去跟她比较,为了我试着接受她,好不好?我多希望你们能成为好朋友、好姐妹。” 怎么可能?有听过情敌是好朋友、好姐妹的吗?唐容暗自在心底摇头,但又不忍拂逆衣擎天的好意,言不由衷地说:“我尽量。” “那真是太好了。”衣擎天一个高兴,忘情地将唐容抱在怀里。 贴着他的胸膛,唐容有些意乱情迷,心跳失速地舞动着,直到他开口的那句话,让她又掉回地狱。 “我还在打算如何跟你提她要搬来跟我们一起同住的事,现在知道你能接受她,我真的是松了一口气。” 青天霹雳!唐容顿下脚步,再也无法随他的脚步共舞。 “怎么了?”看她抿紧的唇线,他了解一时间要她接受,恐怕还要再努力一阵子。 “没什么!”唐容忽而执起衣擎天的手,继续共舞,只是脚步显得凌乱而僵硬。 “她能煮一手好莱,也能照顾你吗?” 当唐容的声音传入衣擎天的耳里,他以为她接受了杨思枋,异想天开地说:“当然,以后有你们两个人,我会更幸福的。” 是吗?阿天想享齐人之福?但她唐容却无法忍受,尤其她的身分也不过只是个妹妹而已。 “那我就放心了。” “为什么这样说?”她的话加上她清冷的表情,引得衣擎天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我就可以放心地跟玮爸去美国。”她说谎,她根本不想离开他。 “去美国做什么?”衣擎天的心底忽地有种蚀骨的痛疼,好痛。 “学音乐,你不也说我有天分,可以继续深造。” “不行”想都不想,他开口就是躁怒的反对。 主唱的forinlove赫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嘎然作响的是热门音乐,衣擎天反对的语声全然淹没在噪音里,接着狂舞的人们冲开了他跟唐容的距离。 他想抓住唐容的手,却没抓着,很快地失去了唐容的身影。 他努力想突破热舞的人群,又被蓦然出现的杨思枋给打断。 “擎天,陪我跳支舞,快点。”杨恩枋疯狂地对他扭动腰肢,霸占了他的人。 “好。”不得已,衣擎天只好陪她共舞,眼睛则不断搜寻唐容的身影,最后,在汤玮浴的身边找到了她。 他们正准备双双离去。 他愤然地停下脚步,害得杨思枋撞上他的胸膛。“你干嘛!” “我想喝酒。”说完话,他不理会诧异的杨恩枋,独自走到酒吧前,猛灌起烈酒。 ****** “叮当,叮当” 门铃催魂似的响着,打断了在床上冥想的唐容,她从床上一跃而起,一路跑着去开门。 离开party之后,唐容并没有接受汤玮浴的建议,继续到pub喝酒,或者开车兜风散心,她选择了回家。 了解她习惯“自疗”的性子,汤玮浴送她回家。到家门口时,他告诉她,他的手机随时为她开着。 倘若自己爱上的那个是玮爸该有多好!望着汤玮浴离开的背影,她胡思乱想起来,却十分明白除了衣擎天外,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了。 整晚,她的脑子全被当年救她的那张天使脸孔给占得满满的。 即使是她忙着卸妆、换衣。洗澡,甚至稍稍整理了房间、客厅,她还是无法将衣擎天的身影从脑海抹去。 最后,没办法,她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睡着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但一闭上限,衣擎天那双湛蓝的眼的就出现。 就在她害怕起这无眠的夜时,门铃响了。 打开门,她惊愕地愣住了。杨思枋纤细的香肩上正扛着醉醺醺的衣擎天。 “这是怎么回事?” “你别光站在那,快来帮忙,他好重!”杨思枋铁青了一张娇俏的脸。这个衣擎天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突然喝酒喝得好凶。不能喝就不要喝嘛!净坏她的好事。 唐容赶紧上前接下杨思枋丢过来浑身酒气的衣擎天,却撑不住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她退后了数步,才勉强稳住。 也难怪杨思枋会坏了脸色,阿天他真的好重,好沉。 “好了,太好了。”无“重”一身轻的杨思枋对着接下她担子、正摇摇晃晃的唐容笑开了容颜。“我把他交给你了,就麻烦你照顾他了。” 说完,脚跟轻盈一旋,准备继续回party参加“第二摊”寻找她下一个目标。 “等等!你不进来照顾他吗?”唐容冷斥。阿天说过她将要搬进这里,代替她照顾阿天,她怎能说走就走呢? 杨思枋转过娇艳的脸庞,睇睨着她,半晌不说话。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的唐容,竟认输了似的垂低下头。 跟以往的对峙相争眼神不同,她紧瞅的眼瞳中多了点不知名的情绪,令唐容感到局促不安 杨思枋这时才开口,依旧是骄恣的语气,说:“非常不甘心,但也只有麻烦你照顾他了。” 这是什么话?但唐容却只能怔忡地任由她离去。 ****** 唐容并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杨思枋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因为她好忙好忙,忙着照顾酒醉的衣擎天。 她吃力地半拖半拉的将衣擎天送上床。 “阿天,阿天,起来换衣服了。”她企图唤醒他起身更衣。但他醉得厉害,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有呼呼鼻息声回应她。 没办法,只好先弄点解酒液让他清醒之后再说。但她的身子才稍离开床铺,就听到衣擎天叫唤她的名。 “容儿,容儿!”他叫的又急又狂,吓着了唐容。 “我在这。”唐容赶紧回到原位,凝视着他醺红的脸颊和紧闭的双眼,她这才明白,他说梦话了。 他作梦了,还在梦里喊出她的名,令她好奇不已在他的梦里,她又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她探究他的脸,却因自己的幻想而羞赧了 她愈想脸愈红,最后再也待不下去,她再度起身为他准备解酒液,谁知她的粉臀才离开床面一公分时,衣擎天又喃喃叫着 “容儿容儿” 这次唐容决定不让他的呓语干扰她,毅然地走出衣擎天的房间,一点也不知有双湛蓝的眼自始至终都跟着她。 忙和了许久,她又重回到衣擎天的床边,意外地发现他睁着大眼等着她走近。 “你清醒了吗?”她不确定地问,他看起来两眼无神。 衣擎天勉强地点点头疼欲裂的头。 “为什么不叫我呢?”唐容将她特制的解酒液搁在床头柜上,坐在他的身边,浅浅地笑着。 我不是没叫,是你都不理我啊!衣擎天很想为自己喊冤,但喉咙干涩得像要烧了起来,他只能呜呜地发出声音。 唐容将他扶着半坐起,再将解酒液递到他的眼前。“把这个喝了,你就会舒服点了。” 衣擎天听从唐容的话喝下。 “没事喝那么多干嘛!”他是心情太好了,还是太恶劣了呢?依她对他的了解,她感觉到属于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这使她蹙紧双眉。 衣擎天喝完解酒液,将杯子递还给唐容时,她忍不住还是问了。 “心情不好?”她清澈的大眼就这么盯着衣擎天醺红的脸,企图盯出答案来。 衣擎天没有给她答案,懒洋洋又躺平在床上,却没有闭上眼,愣愣地望着她看。 “跟杨思枋吵架了?”一定是的,要不然杨思枋不会臭着一张脸对她。“是不是她嫌弃你?” “嫌弃我?”这个答案出人意外,衣擎天只是笑了笑,并未加以否认。其实原因是她,她想离开他的事,令他胸口像压了块大石般难受。 “就是嫌你谈个恋爱都不会。”唐容瞎扯胡闹着他,一会儿又大惊小怪叫着:“该不会是嫌你的接吻技术太差吧?” “对啊!”衣擎天一本正经地回答。 唐容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一双骨碌碌的大眼正好停在衣擎天微笑的唇上,盯着盯着,她吞起口水来了。 “你要不要教教我?” 又是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转瞬间,唐容脸上的红晕比衣擎天的醺红还要红。 我不会!她几乎要狂叫了,但是话又吞了回去。她真的很想很想试试他红润的唇片,是不是如他所言的技术太差。 “我很可怜的,被思枋嫌得一无是处,历以才借酒消愁。” 这样啊!那她更不能见死不救,即便是她根本毫无经验的情况下,她还是跃跃欲试。 “好,我教你。”她表情凝重的表示。 她盯着衣擎天的唇瓣,慢慢倾下她发抖的身子,闭上眼,直到唇碰到唇好软,原来这就是接吻的滋味! 就在唐容晴蜓点水般、自以为是的表皮接触时,在衣擎天的心潮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心底那股沉甸甸的压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欢愉,无以形容的欢愉。 怎么会这样?他骇异地望着在他上方正努力不懈的唐容,霎时,另一股排山倒海的欲望冲击着他的理智。 不该啊!容儿不是他最最亲爱的宝贝妹妹吗?他怎么可以有跟汤玮浴一般的邪淫念头! 可,当唐容认为该功成身退的同时,衣擎天却咬住她的唇瓣,侵入她的口中,探求她的甜美。 玮浴那个花花公子,一点也不适合纯真甜美的容儿!与其让容儿跟着玮浴,不如、不如就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他会好好的爱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爱?他爱上容儿了! 对于这个突然苏醒、觉醒、了悟的感情,他虽惊喜,却也恐慌。 因为,太晚了!容儿就采去美国,就要离他远去了。 该怎么办呢? 有了!他决定先占有唐容,留下她,再慢慢跟她谈情说爱,解释他爱上她的事。 酒精催化了他渲染的情欲,蒙蔽了他仅剩的理智,吻着她的唇就愈加狂野放肆,大手更是肆无忌惮地在她的身上漫游。 “啊!”唐容的惊骇声全被他的唇舌交缠给溶化了。谁说他不懂,他懂得很,现在她的口舌里沾满他酒醺的味道,她也醉了。 她默默地承受他的纵情肆虐,不懂阿天的吻里头为何好像充满恐惧跟占有。 不知为何会跟同天一吻就不可收拾,像天雷勾动地火般的热炽?她甚至不知为什么会爬上他的床,被他退去所有的衣物,然后,做了爱做的事。 但阿天不是当她是妹妹吗? 为什么? 第八章 阿天不是说她是他最宝贝的妹妹吗? 那为何他会跟她做最爱做的事呢? 一定是昨晚的那个吻在作怪! 电视上不是常演,太过亲密的身体接触会勾引起男人的生理欲望这么是她诱奸了阿天喽! 唐容躺在衣擎天的身旁天马行空地想着,任由思绪脱了轨 她早在第一道阳光洒进屋内的同时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衣擎天那张干净清爽的脸庞,她不禁伸出手探向他精致立体的五官。 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心里滋生。 两个人之间原来可以这么的亲昵,赤裸相见就如同冰溶于水般的自然,肌肤相拥所迸裂出的热浪狂爱,亦非言语所能形容的极乐。 她眷恋地躺在衣擎天的怀里,感受他的气息。 蓦然,她脸颊如枫叶般的嫣红。昨晚相爱的一切,一幕幕地掠过她的脑海。莫名地,她突然很怕他醒过来,那时,她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呢? 想着想着她胆怯了 她决定起床,免去裸程相见的尴尬,于是,她悄然地溜下床,身上一丝不挂地拾起一件件散落一地的衣物。 却不知因她而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面,形成一股魅惑的力量,吸引着在床上刚转醒的衣擎天。 “容儿”他略带沙哑、充满欲望的声音,叫唤着唐容的名。 唐容被他突如其来的叫声吓走了三魂,惊跳开三尺,一双骨碌大眼盯着床铺,谨慎地观察——他是不是又作梦了 半晌,没有听到第二次的叫声。 她抚着惊魂未定的心脏,走近一看,衣擎天含笑的湛蓝眼眸正对着她的身上瞧个不停。 “你你你醒了”唐容牙齿打战,手上的衣物不知该先掩上还是遮下,就这样比全裸还诱人的姿态暴露在衣擎天毫不隐讳觊觎的眼。 原本脸上那抹羞红,瞬间迅速窜遍她莹白若雪的身子,像朵娇嫩的红玫瑰,等待有心人儿的采撷。 真是羞死人了! 迅雷不及掩耳地,衣擎天将她拉入他炽热的胸膛,气势磅礴地吻上她不安的樱唇,交缠她的唇舌,索取她的芳香。 事出突然,羞涩的唐容开始挣扎,仍只是换来他执迷不悔的掠夺跟狂猛的占有。他执意索取她的娇柔、她的顺从、她的全心、她的全意、她的一切一切 他不该沉溺在肉体的欢愉上。 应该先告诉她他爱上她的事实。然后,不管她爱不爱他,他都希望她能留下来陪他,度过这往后的每一天。 他会付出所有的爱,直到她爱上他的那天。 他还要告诉她,他好爱好爱她!也许在朝夕相处的每分每秒之中,他渐渐爱上这个看似冷情,则坚强、热情的唐容而不自知。 不,不,或者还要更早!他霍然忆起多年前的那个夜里,一双如子夜星辰的水眸向他发出寂寞孤单和渴爱的讯息,从此他就被吸引了 再也无法自拔 “阿天,阿天。” 我知道,我知道,要跟容儿表白嘛!但她娉婷的蓓蕾是那么的诱人再再再等一下! “有人按铃。”被狂吻得昏天暗地、被逗弄得意乱情迷的唐容,也许是羞赧的心境让她听到门外有人按铃。 “哪有,你听错了。” “真的有人在按铃。”虽不确定,但她就是听到了,而且愈来愈清晰。 “别理它。”衣擎天迷恋上她年轻的身体,一夜之间,他变成了个色情老头。 “按得那么凶会不会有什么急事?”唐容推开他在她身上上下其手的大手,羞赧地娇嗔。 衣擎天不情愿地暂时停了手。 “你说会不会是玮爸?”她不要关心她的玮爸操心。 “那就更不用理他了,他又不是没等过。”不知为什么,从唐容的口中听到汤玮浴的名宇,他就一阵不舒服。 “我去开门。”唐容无法像衣擎天说的那般视若无“听”地享受欢愉。 她下床拾起上衣 她该要怎么跟玮爸解释她跟阿天上床的事呢?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阿天要跟她上床。 她不后悔把自己给了阿天,只是有些惶然,阿天还有个杨思枋 这愈来愈复杂了!她心慌意乱,怎么也扣不好那一大排的钮扣。 看到唐容脆弱的背影像个小孩似的无助,衣擎天从背后抱住了她。“别怕,容儿,我们之间发生的事再正常也不过。” 正常吗?他们之间并没有爱,至少阿天对她并没有,充其量他们只能说是发生了性关系,而且是在他醉得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这样能说正常吗? 他的安慰加深了她的不安,而且他似乎也误会了她不安的原因。 他将她的身子反转过来面对着他,一双眼沉重地凝视着她,语重心长地说:“我会用玮浴说清楚的。” 说清楚?阿天他为什么要对玮爸说清楚?这件事用玮爸有什么关系?他真要说清楚的人应该是她吧! 她不解,愕视他匆忙地套上t恤、棉裤走出房门,她这才从怔然中回神过来,想叫住他也来不及了。 瞧他那分杀气腾腾的模样,该不会对玮爸怎么样吧!? 她慌张地拾起她又掉了一地的衣物,快速地穿上 ****** 衣擎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不论玮浴怎么说,他绝不放弃容儿。深吸一口气,他毅然决然地开门。 意外地,门外的人不是汤玮浴。 “思枋,是你?”太过意外,衣擎天说活的频率高亢。“你怎么来了?” 惊讶的人不只是衣擎天,还有房里整装完毕正要出来的唐容。她倏然停下脚步,握在门把上的手亦不动。 “我来看你。”杨思枋脸上堆满歉疚的笑容。“不请我进去?” 衣擎天让过半个身,让杨思枋进屋来。她精灵的眼眸随即将整个屋里转过一圈。没有唐容的影子 跟着又走进厨房。没有早餐又干净拉齐得不像有人动用,看来 “唐容呢?”她不假思索地一转头就问。 “她在睡觉。”衣擎天有些窘态。 喔,看来一定是昨天照顾衣擎天太累了。 “你还没吃吧?我来做早餐。”杨思枋磨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准备开始。 “你不用做,这些事自然有容儿会做。” 这话一出,同时伤到房里、房外两个女人的心灵。 “她在你的心目中永远比我重要?”杨思枋忿然不平地嚷出口,同样也是唐容的心声。 “在我的心中,你们各占一席之位,一样重要,是无法比较的。”衣擎天跟杨思枋交换了一个眼神;像是他们之间的那个秘密一样。“你懂得我的意思,不是吗?” 衣擎天的话,杨思枋明白,但房里的人儿却误解得更深。 “什么时候你才肯停止无聊的追逐,让我见见她?”衣擎天诚恳又无奈地说。 “她来台北了。”这次杨思枋终于说了真话,她再也无法逃避、捉弄衣擎天的一片真心。 “真的?她在哪?带我去见她。”衣擎天无法按捺激越的情绪,尤其他已经等了那么久的时间。 “在我家,她也在等你。”这才是她来这趟的最主要目的。 “那还等什么,走吧!”衣擎天捉住杨思枋的手腕就往门口去。 “等等!” “你又怎么了?”衣擎天以为她临时又想改变主意了。 “你该不会想这样走出门吧?”杨思枋瞄了他身上睡衣一眼。 “喔,对不起。我去换个衣服,你等我一下。” 衣擎天喜孜孜地匆匆进房,完全忘了房里还有个唐容等着他。 ****** 一进房,衣擎天就往衣物间走,忽略了还有个唐容。她跟过来,冷不防地出声问:“你在做什么?” “容儿,快帮我找一件正式的衣服,我要出门。”衣擎天翻箱倒柜,找到了西装,却找不着领带、袜子。“领带放哪了?” 唐容打开第二个衣柜,拉出暗格,一大排的领带立时出现在衣擎天的眼中。 “这么多,怎么挑?容儿,你快帮我看看,哪条适合配我今天的西装?”衣擎天惊慌无措地喊着。 他一向不太重视外观的衣物,今天怎么如此的紧张?见什么人要如何的慎重?唐容翻着领带,思忖着。 “你要去哪?”唐容从中挑了一条条领带递给他,看似随便地问。 适才他跟杨思枋的对话她听到了八九分,他好像要去见什么人。 “思枋的母亲,她刚上来台北。”衣擎天喜不可遏地说。一边将头低下来,要唐容帮忙打领带。 他跟杨思枋之间发展得好快,已经到要见家长了吗?那昨晚的一切又算什么? “不要去。”唐容悲从中来,冲进他的怀里,不让他看见她眼底那抹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 以为她只是撒娇,衣擎天轻柔地搂抱她,像小孩般的安慰。“容儿,我非去不可,我等这天已经等了好久,我必须去确定” “确定什么?”他跟杨恩枋的婚约吗? “秘密!等我回来,我再告诉你。”衣擎天想到昨晚的事情,扳起唐容的小脸蛋,说:“还有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我必须好好的跟你谈。” “那就现在谈。为什么要等你回来,你可以不要去。” “容儿,别任性。” 唐容硬是别过脸,不看他以示抗议、不满。 “好好,我答应我快去快回,给我半天的时间。晚上,你煮好餐等我回来。”衣擎天讨好地求她。 “你要去就去,但回来之后,没有晚餐,也没有我。”唐容侧过半个身,让出条路,低眉敛眼,下了最后的赌注——希望阿天能了解这是她绝望的告白,而非任性的撒娇。 但她又再一次失败了,不,应该说,她从未得到过衣擎天的心,即使她付出了一切。 衣擎天缓步地走过她,走到房门口时,才轻轻道句:“容儿等我,等我带回好消息。” 他不是不懂唐容的心,她会生气也是必然的,但是现在也只能由着她去 等他回来,他会用他所有的温柔来抚平她的怒气。 他是这样在心底发誓 ****** 衣擎天走了之后,唐容气愤地冲回房间,拿出行李箱,把衣服一件件地丢进去,扫光书桌上所有的乐谱、一整排的奖牌、奖杯却扫不去她与衣擎天的回忆点点,扫不走为他努力改变要成为一个好女孩,还有她的一片痴心妄想啊! 她的怒气转至庞然仁立在窗旁的钢琴,信手拿起一个她摔到地上的奖杯,她怒不可遏地冲到钢琴旁,举高奖杯,对准琴键,一挥而下 “啊!啊!啊!”她狂热大叫,偏离了角度,钢琴依旧安安静静地位立,哀叹她的痴心。 这琴是汤玮浴买给她的,她在这里多久,这琴就伴了她多久,这些年来许多快乐、忧愁全在这度过。 这次也不例外 她怔怔地坐了下来,手指飞扬于琴键上,流泻的琴声里负载了她的哀愁、她的苦涩单恋、她的绝望渐渐地,琴音抚疗了她受创的心灵、抹去了她仇恨不平的怒,让她徜徉在悠扬的琴声中 直到夕阳余晖璀璨如黄金般的光芒,从她的背后迤逦满室,照射一屋的杂乱,她乍然想起自己冲动得要离开的事,还有阿天要回来吃饭的事。 她矛盾地挣扎了两分钟 最后,她丢下满屋的凌乱,走到厨房,为衣擎天做了一桌子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那晚,衣擎天没有回来,唐容就趴睡在满是食物的餐桌,直到第二天艳阳高照,她才全身酸痛地醒了过来。 这一醒,她才明白自己又当了一次傻瓜,遍体鳞伤的心又再一次被刨开撕裂。这次,她真的再也无法自疗 她拧着滚烫的心,终于绝望地走出她深深依恋的家。 这次没有犹豫,再也没有不会,有的只是满满的伤痕 ****** 唐容离开的三天后,衣擎天才踏进家门。 这三天,他留在杨家受到热情的款待,心底却时刻悬念着唐容,他无时不刻想飞奔回家,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 但打开门,迎接他的是一屋的冷清,令他毛骨悚然。 他疯狂地在屋里屋外寻找唐容的足迹,追寻不着,最后,他再次来到她的房间,面对房的杂乱和衣物室的空旷,他不得不承认唐容离开了。 连只字片语都没有留给他,走得那么毅然绝情 衣擎天崩溃了,他后悔不已,却再也唤不回唐容。 ****** 唐容的离开,立刻惊动了汤玮浴跟杨思枋,他们陆续赶到衣家,见到一脸木楞的衣擎天喃喃地念着唐容的名字。 “怎么会这样?”杨恩枋轻蹙秀眉,不解地问:“她干嘛要想不开!” 眼看衣擎天就要变成她的人,她却在此刻闹失踪,多令人不解! 汤玮浴含笑的眼嘲弄地望着显然美艳胜过大脑的杨恩枋——这还不都拜你之赐。 “你没告诉她事实吗?”杨思枋不理会汤玮浴的讽刺,迳自对上一脸惶愕的衣擎天。 衣擎天眼神迷茫地望着窗外的蓝天,对杨思枋的问题不置一词。 她去了哪?她孤苦伶仃一个人,没地方可去 我就可以放心地跟玮爸去美国 学音乐,你不也说我有天分,可以继续深造 美国! 衣擎天忽而明白了过来,回眸紧瞅着汤玮浴。“她在哪?” “我怎么会知道?”汤玮浴回避衣擎天炽热的质疑。他答应过唐容绝不泄漏她的行踪。 “你一定知道,你是她最亲密的人,除了你,她还能找谁?” 没错,唐容是找上了他。 那张褪尽颜色的丽颜上净是痛苦的哀求,哀求他放了她,让她离开衣擎天的身边,因为当初他们曾有约定——不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抛下衣擎天一个人,她的离开,必须经过他同意。 望着唐容为情所苦的脸庞,汤玮浴觉得自己非常的残忍。当时设下这个条件时,是为了保护衣擎天不被唐容欺侮,却没想到受苦的那个是唐容。 “那你呢?容儿她可是住在你这儿,是你弄丢了她。你倒说说,你究竟让她受了什么委屈,非走不可。” “我要她等我的”衣擎天自责地捶胸顿足,恨自己没把容儿的话听进去,后悔自己太过自信容儿没有自己不行。 “我知道她去了美国学音乐,玮浴,你就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去找她,劝她回来,好不好?” “美国?”汤玮浴迅速吸收衣擎天话里的意思。 “对,她之前跟我提过,她要跟你回美国学音乐。” “既然她依着自己兴趣走出一条路,你又何忍叫她回来?” 因为我爱她,想她留在我身边一辈子 “你很自私,你只想到你自己,却从未替她着想。”汤玮浴劈哩啪啦地责怪衣擎天,不让他有说话的机会,又可为唐容出气。“你可知容儿她很有天分,我早在她毕业前就替她安排要出国深造,现在她好不容易下了决定,你却要叫她回来!你说你为什么执意要她回来不可,你的身边不是已经有杨思枋了吗?还要她做什么?” 我是自私。衣擎天哑口无言。但他真的好想容儿 “如果是要她照顾你,不如就由杨小姐代劳。”汤玮浴的睇睨直对杨思枋。 那是什么眼神,这么瞧不起她吗?照顾是吧!不就煮饭烧菜、整理家务?简单,她杨思枋还没有什么做不来的。 “没问题,既然唐容走了,我就不客气的接收这一切。”杨思枋双手插腰,不甘示弱地瞪着汤玮浴。 两人表面不动声色,笑得璀璨动人,私底下他们彼此暗自较劲,空气中所散发的火药成分随时可引爆。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的拉锯战 年长又见闻广博的汤玮浴自然在功力上是略胜一筹,很快地,杨思枋对他的讪笑感到惊惧厌恶,按捺不住地问:“你笑什么?” “我笑你若有容儿一半的聪慧、能干,大概就不会有问题了。”汤玮浴想警告她。 “我比她强得多了,她怎跟我比?我自然会把衣擎天照顾好给你看。” “是吗?全天候二十四小时standby,你有办法吗?”汤玮浴不断用激法挑起杨恩枋好胜的骄傲心。 “那有什么难的。”杨思枋果然被他激得失去冷静,忿而出口的话,令她恨不得当场咬掉舌头。 二十四小时耶!那表示她必须辞去那份高薪又可接触资本家、企业家的工作,她花了四年的心血经营就这样毁之一旦。 该死的汤玮浴! 她怒不可遏,冲出口的自然也没什么好话。“我接管了衣擎天的一切,当然也包括了他所有的财产,只希望唐容可不要后悔,回来跟我争就好。” “争?喔!她不会。”汤玮浴笑的好诡异。“就怕你要求她回来善后,她都不会回来的。” “那最好”就在杨思枋气愤不过,跟汤玮浴一句来一句去的时候,衣擎天恍恍惚惚似一抹鬼魂地飘回他自己的房间。 容儿,美国那么远,你怎忍心丢下我一个人 看来为了你好,我只好忍耐,等你学成归国。但你千万千万别喜欢上别人 天啊!容儿离开他不过才短短的几日,他却已经好想好想她,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得过相思 这漫长的等待要多久,他怎能被动的只是等待 他的脑海蓦然闪进一个idea,一个骑士与公主的的game,坐在电脑前,他又开始了闭关的口子。 ****** “擎天,我进来了。”杨恩枋端着托盘,笑盈盈地走进衣擎天的房间。 不变地,衣擎天专注于电脑程式中,对于眼前娇艳欲滴的大美女则是不闻不问。 此种状况,杨恩枋早已习以为常,不似往日的怒气冲冲。她对着他笑得更加灿烂,那笑似乎带着某种阴谋。 “咖哩鸡,你今天的晚餐。”她放下托盘,香味四溢的咖哩鸡立刻充塞整个房间。 她精明的美眸定定地瞧着衣擎天—— 他又长出一头茂密如森林的乱发、满脸的胡渣,和一身的不修边幅。他又变回当初第一眼见到他的邋遢模样。 才短短三个月而已啊! 而她的情形也不比他好。她没有化妆、没有打扮,整天为了照顾他已经累得不成人形,简直像个没人要的黄脸婆了。此时此刻她也不得不承认唐容照顾人的功力深厚,她真的差远了。 她心虚地敛下眼。管他的呢,衣擎天虽没按三餐正常进食,却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只要他饿不死就好了。 这是她最近才领悟到的结果,所以,她要适时的解放自己。 “你慢慢吃,厨房还有一大锅,够你吃上一星期没有问题。如果还不够,我还准备了很多的零食、泡面。” 对,她的金算盘是这样算——叫她要去度假几天,放松、解放自己!不是有句话说: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 “以前同事找我去帛琉玩一个星期,我也不想去,但他们热情邀约,我盛情难却” 重要的是,这次去的人全都是企业家第二代,她怎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相信衣擎天不会反对,而且她准备了超过一个星期的速食,种类繁多,烹煮简单方便。 她挑了一下眉,瞄了衣擎天一眼,没动静 “你没出声,我就当你同意了。” 还是像个自闭儿似的,只顾他眼前的电脑程式 “那我走了,一个星期后见。”见他毫无反应,杨思枋也恼了,原本的内疚,心虚一扫而空。 回身一转,离开的脚步声轻松愉快,掩不住她的好心情。 她得先到百货公司挑几件像样的泳装,好好展露她魔鬼般的好身材,教那些个金主们个个都盯着她瞧,逃不开她撒下的网。 她细打着手上的金算盘,却没料到人算不如天算,凡事总有万一嘛! 第九章 当杨思枋兴高采烈地从帛琉晒成一个健康的黑美人回到家,却被开门时迎面而来的恶臭给薰得差点厥过去。 她立刻将门关上,退离三尺远。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本她怎么也不愿再靠近,但想起了衣擎天,过了好半天她才鼓起勇气,启动钥匙,用手巾捂紧了鼻头,一探究竟。 屋里的陈设大致没变,除了那股恶臭外。她顾不得那股臭味的来源,一心只想找到衣擎天。他该不会发生了什么意外,被人杀了,陈尸在家吧! 这样一想,她恐惧万分地冲进他的房里,什么也没有,臭味也没那么显明,令人难以忍受。 他跑到哪去了?在她照顾他的三个月里,不论她好说歹说,他就是不肯走出一步,现在不在房里,难道真的给她猜中 她慌张地跑出他的房间,拿起电话寻求救援之际,不意却听到厨房里传出微弱的声音 “谁?”杨思枋害怕地从她的皮包里掏出电击棒,戒备地盯着厨房的一切。 容儿容 声音渺渺,几乎细不可闻,但杨思枋认得出那是衣擎天的声音。 “擎天!”她惊骇地大叫他的名,慢慢地靠近厨房求确定。 容儿,你回来了 “擎天!”她大叫。 衣擎天倒在一堆食物上,正努力要站起来。她上前帮忙,扶着他的臂膀,却被腐坏的味道给恶得退后身子。 原来原来恶心的臭味源自他身下的咖哩鸡!那是她一个星期前的杰作。 “容儿,你回来了。”衣擎天气若游丝地喊着,人则爬行在腐食中,企图想站起来。 “唐容没有回来,是思枋回来了。我刚从帛琉回来,还带了礼物给你,你快起来。”杨思枋捏着鼻,忍着想跳开逃走的念头。 不是容儿啊!衣擎天因唐容而起的力气消失殆尽,又倒回腐食里,奄奄一息。 “擎天你别躺在那上面,快起来,好臭好脏!”杨思枋说着,忍不住将头转到一边。 衣擎天一动也不动,连声音都懒的回。无计可施,杨思枋憋住一大口气,将他拖到客厅,翻过他的身体。 “擎天,你说活,别吓我。”担心地瞧着他凹陷的双颊和两眼无神的恍惚,她吓坏了。 “我肚子痛。”话一说完,他合上眼,呈现昏迷的状态。 “擎天,擎天!” 在潜入黑暗世界的前一刻,他听到了杨思枋失控尖叫哭喊的声音 ****** 医院病房里—— 衣擎天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正沉沉地睡着,若不是探他的鼻前尚有一丝浅息,真会让人以为他死了。 为了让他好好休息,汤玮浴将杨思枋拉到窗户旁。 “你是怎么照顾人的?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却变成这样?”汤玮浴脸色阴霾地瞪视着一脸后悔不已的杨思枋。 医生说再晚一点,衣擎天恐怕要因缺氧而变成植物人。 “我才出去七天而已”相对于汤玮浴的怒气冲冲,杨思枋显得可怜兮兮。 “杨小姐,我不是请你要二十四小时standby吗?”汤玮浴恼火地斥责她。 “我知道啊!”杨思枋委屈地皱紧了眉头,沮丧的声音哭诉着:“整整三个月了,我尽力了。我没有逛街、没有sho ing、没有打扮、更没有出去玩,我都快累垮、闷坏,我就像块生锈的老铁等着报废,再不出去透透气,我就要疯掉了,你知不知道,先生?” 听了杨思枋这一大串的抱怨,汤玮浴也知不能太苛责她,毕竟,照顾衣擎天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不是个病人,但在他专心于工作时,他的确像个病人。 “那你可以找我。” “找你?”杨思枋瞠大美眸。“你为了唐容的事气我们,我怎知你会不会愿意帮忙?” “小姐,人命关天,更何况是和我从小一块长大的好朋友。”她的小心眼把汤玮浴惹毛了,温和的眼绽着骇人的凶光。 “我哪能了解?每次见到你,你总是给我脸色看。”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好不可怜,更加印证了自己的话。 “你就算上街逛百货公司,也不用七天不回家吧!”汤玮浴不理会她的矫矫揉作,继续逼问她。 “几个朋友找我出去玩几天,我出国散心、消除压力”她的声音如蚊蚋。 “顺便联谊。” “嗯!你怎么知道?” 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却拿来问他!汤玮浴不知该感到笑还是好气。 “你不是爱擎天吗?为什么还要继续做这种没有营养的事呢?还破坏了他与唐容之间的感情?” “我哪里破坏他们了?是唐容自己不给人解释的机会,一声不吭就跑掉。”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 “我跟擎天是亲兄妹,不能谈恋爱的。” “你说什么?”汤玮浴惊讶不已。擎天他不是孤儿吗?什么时侯用出一个妹妹来? “说什么有用吗?唐容都已经不要我哥飞到美国去了。”杨思枋意兴阑珊。 “她没有去美国。” “什么?”杨思枋的震撼不比汤玮浴小。“你快说她在哪?” “不,你先说,你怎么会是擎天的妹妹?是有血缘关系的那种妹妹吗?”汤玮浴打探着杨思枋精细的脸蛋,绝色唯美,可,她跟衣擎天长得在不怎么像。 “对,要不要验个dna确定一下?”她故意将白皙的手臂伸到他的面前。 “不用。”但汤玮浴的脑子里仍有很多的疑问,例如——“他是个混血儿,你不是。” “不是就不能是亲兄妹吗?同母异父不行吗?哎,这个故事说来话长,还是先说说唐容现在人在哪里比较重要。” “她在xx路上一家叫琴弦的pub店里驻弹。” “那你干嘛要骗我们说她去了美国?”原来她近在咫尺。 “我没说她去美国,是擎天他自以为是,而我不过是没戳破。” “你这大坏蛋,是你害他们分手,却教我背黑锅!”杨思枋哇哇大叫。如果不是碍于身材比例差太多,她很想掀起他来揍他一顿。 “是你不说清楚,在他们之间胡搅蛮缠,还说呢!” “我们都别吵了,还是想想谁去找唐容来看看我哥吧!”杨思枋转身回病床,哀怜她的哥哥现在没得只剩一把骨头。 “啊!”她尖叫。 “你干什么?这里可是医院。”汤玮浴走近她的身边,捂住她的嘴。 杨思枋拍不掉他的手,乱挥乱舞着手臂,指着病床要他看。 “看什么?”这一看,汤玮浴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床上除了被拔掉的针管外,空无一物。 “天啊!他不见了。”汤玮浴松开杨思枋,开始找寻衣擎天的人影。 “他身体那么虚,会跑到哪里去?”杨恩枋着急地说。 汤玮浴在确定病房里没人后,开始准备往外寻人。“我们分头去找他回来。” “他虚脱的厉害,随时都会昏倒。”杨思枋的脑筋陷入一片混沌,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别急,别慌,你先去向问护士,我到附近找找”汤玮浴对着杨思枋说着,急着往外冲。 接下来,医院内因一名病人的失踪而乱成一团 ****** 衣擎天很早就醒了,但他感到又累又倦又困,不愿睁开眼,就由得自己的意识漫游在半梦半醒之间。 他并不想听汤玮浴他们的谈活内容,只是他们的声音就这么进入他朦胧虚无的世界中。 容儿没有去美国 她在xx路上一家叫琴弦的pub店里驻弹 衣擎天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下了床、走出医院,又是如何来到琴弦的店门口,等到意识清醒时,他已经是拼了命地敲着琴弦的大门。 他敲得好用力好用力,敲了好久好久,但都没有人理他。渐渐地,他又迷迷糊糊地失去了意识 ****** “琴弦”位于台北闹区中心的著名街巷,夜晚时,五光十色、灿烂瑰丽,是夜生活的人们最喜欢流连忘返的天堂,但,白天是幽静得没半点人气。 忽地,门打开了,走出一名长发及肩、一身颓废破旧的牛仔打扮的年轻人,望着倒在地上的衣擎天一眼,眼底没有任何情绪,掀了掀略显单薄的唇片。 “阿情,是谁啊?”幽暗的琴弦里传出一道细软的女声。 “一个怪人倒在门口。”他不在意的关上门。 琴弦又回归最初的宁静。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一阵急切杂沓的脚步声来到门口,倏地,琴弦的门又开了。 这次走出一位年约四五十、顶着一头与他年纪毫不相称的金黄色染发的中年男子,魁梧的体形往前一站,他玩味地睇着昏倒在地的衣擎天不置一语。 在他的身后缓缓地露出了一张清丽脸蛋,却在瞥见衣擎天之后刷白了脸。 “阿天!”唐容惊慌地蹲下身,抱起衣擎天。 “容儿”衣擎天眼皮沉重得不曾掀动一下,昏厥的他根本毫无知觉,不过是他的梦呓在回应她罢了。 “小妹,他是你的朋友啊!”站在唐容背后的中年男子蹲低身子,想仔细看清楚地上的人。 “嗯!老爹,你能不能帮个忙,帮我把他抬进去?”唐容的声音在颤抖。 “没问题。”老爹立刻发挥他魁梧身材的力量,将衣擎天扛在肩上,往琴弦里去。 ****** 衣擎天这一觉睡得很沉,自从唐容离开之后,他不曾睡得如此安稳。 他不断的作梦,梦到唐容来到他的身边,守着他、陪着他,柔嫩细腻的青葱玉指不断在他胸膛前抚慰他焦灼不安的心,让他能安心地睡。 “容儿。”忽地,贴在心口处的柔荑抽离他的胸膛,他惶恐地挥手去抓,扑了个空,震愕地从甜蜜的梦里惊醒过来。 “我在这。”映入眼底的是梦里的唐容,她笑得多温柔,就像他记忆中的容儿。 “我好想你。”衣擎天饱含相思的倾诉,忍不住探手触及她温热的晶莹肌肤。好真实的感觉,容儿就在他的面前。“我是不是在作梦?” “不是,真的是我。”唐容灵动的双眸动着。执起他的手,复在她的双手间,献上她的亲吻,证明了她的话。 “真的是你吗?”衣擎天不敢相信地热了眼眶。 唐容嫣然一笑,点点头,再度点醒他的迷惑。 “容儿——”衣擎天情绪激动地一把将唐容紧紧圈在他的怀里,紧得让唐容无法呼吸,差点窒息,一张小脸顿时胀得红通通的。 “你快放手,我快被你抱得喘不过气来了。”而且这里还有别人在唐容感觉到背后聚集了好奇的眼神,教她羞赧不已。 “对不起。”衣擎天微微松开了彼此的距离。 以为他听了她的话松开手,唐容正要好好的吸口气,未料,衣擎天如雪片般的吻纷纷落在她的脸颊、嘴唇、眼睛、鼻子上,无一幸免,大胆的行径,令人昨舌。 “你干什么啦!”唐容娇斥,一边忙着将他推开。 “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就跑掉?为什么不听我的解释?你可知你想死我了” 衣擎天倾吐所有的相思,对她表诉衷心,听得唐容一颗心怦怦地狂跳。 他的话拨动了她的心弦,但在下一刻里,他的话又使她全身血液冻成冰块。 “我好想念你的手艺” 他来,只因习惯了她的照顾,而不是在乎她! “杨思枋她没有煮给你吃吗?”唐容迅速挥去内心那股熟悉的悸动,试图冷战以对。 “有,我吃不惯。”衣擎天深邃的蓝眸凝视着她,直勾勾的像要勾取她的灵魂般。“我来接你回家了,容儿。” 唐容心底努力要筑起的那道墙又再次受到考验衣擎天他总是能轻易夺取她的心魂,教她招架无力。 就在她又要输给自己时,脑海倏然出现一个人影。 “那杨思枋呢?”她执拗地问。 “她?”衣擎天不解地望了她一眼,才说:“她同我们一起住,直到她出嫁为止。” 这样的解释却被唐容误解为——他们结婚之前三人同住。她充满伤痛的眸子紧瞅着他,又放下眼眉,关上心窗。 不探究唐容逃避的眼神,衣擎天只顾一古脑儿的滔滔不绝。“或者你想到美国学音乐?我陪你,从现在起,不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在你的身边陪着你的。” 因为在台湾,他已了却自己平生最大的心愿,再也无所牵挂。 “阿天,我不会跟你回去。”唐容一个劲地摇着头。“我既然出来了,就没想过要回去。我在这里很好,我不想改变,不想回去。” “容儿,你——” 衣擎天想进一步跟唐容解释清楚,但她却毅然截断他的话。 “在你醒来之前,我打了电话给玮爸了,他很快就来接你了。” “我不走,我要留在你的身边!”衣擎天两道浓眉打上一个死结,俊颜有着一抹坚决,斩钉截铁地说。 “随你,但我不陪你了。”唐容不再与衣擎天做口舌之辩,决定以实际行动来表示自己的决心。“她转身走向舞台的钢琴处。 衣擎天想追回唐容,一个起身的动作令身体尚虚弱的他头晕目眩,接着浑身没力地跌倒在地。 他很快被搀扶了起来,可,将他扶起来的人不是唐容,而是那一头金黄染发、名唤老爹的中年男子。 “小子,别急。”他阻止处于病弱状况却仍想走到唐容面前解释的衣擎天,又说:“你想看她,那么每晚九点请早。唐容的钢琴弹得是一极棒,她来了之后,我店里多了许多像你这样对她爱慕倾心的客人,你的心情,我了解。” 了解个屁!要不是全身软弱无力,他会给他一拳,一个扎扎实实的拳头!衣擎天恶狠狠地瞪着老爹奸商般的老脸皮。 “看在你是唐容的朋友分上,我会给你优惠的。”老爹厚实的掌风重重拍在衣擎天的肩上,似玩笑的耳语里又透出几分警告的意味,说:“但,这里绝对不是你耍赖的地方,唐容现在可是我店里的台柱,不能任由你说来就来、说去就去。” 说完,朗朗笑声传遍整个琴弦,仿佛在提醒衣擎天,不断地刺激他 想看她,那么每晚九点请早,唐容的钢琴弹得是一级棒 衣擎天的脸上竟浮出一抹笑,那笑是个讽刺 ****** “擎天?” 杨思枋一个闪神,衣擎天又从她的眼前消失,她在屋里屋外追寻不着的情况下,无奈望着墙上的钟,正好九点整。 又跑去琴弦了吧! 自从知道唐容在琴弦之后,他就没有一天缺席过,总是准时报到,无论是在医院还是在家里,他就是有办法定时失踪。 罢了,罢了,就由得他去吧。 ****** 九点钟,琴弦的大门口又挤满了人群,热闹的程度可用门庭若市四个字来形容,生意好到在这条pub巷算是一枝独秀。 大家全是冲着唐容的琴声而来。 唐容以古典的演奏方式诠释现代的流行歌曲,柔细的琴音中带着淡淡的轻愁,加上男主唱沧桑低沉的嗓音,除中带柔,唱得感性又性感,正好符合现代人们忙碌又孤寂脆弱的特性,因而大受欢迎。 衣擎天隐身在一旁角落里,支起手肘,痴痴地望着台上自弹自唱的唐容,欣赏她弹指间流泻的音符,了解她此刻的心情。 他爱看她演奏时专注的表情,爱她偶尔不经意投射过来的眼眸,爱她的笑靥,不管是怎样的唐容,他都爱看极了。 唯独不爱那名叫阿情的主唱!他总是喜欢在表演的过程中,将手触及唐容的身体——一会儿耳鬓厮磨,一会儿搂着她的肩那些才是他的专用权益!衣擎天然然的脸色瞬间凝成寒霜。 这次更过分,竟然将手放在她的腰上,教她如何能专心表演? 忍啊!拳头已经聚成一股蓄势待发的狂暴,很想很想上前狠狠地揍那个阿情一顿,搅乱这一室的颓靡,然后带走唐容。 但衣擎天只是想,只是忍。不是惧怕店家的黑色暴力,而是因为唐容不肯跟他走。 每晚,曲终人散,琴弦一室又恢复到没人气的空屋时,唐容总是会走到他的身边,问候他、陪他卿天,这可是店家给的最大优惠。 而他总是不厌其烦每次必提必问这问题。 “你什么时候才要跟我回去?”他已经隐忍了一晚,好不容易才到“完全独占”唐容的时刻,这一晚的鸟气才随之消散。 “不回去了。”唐容甜甜的一笑。“真搞不懂,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为什么你每晚都还要问?” “因为你是我最亲的人,我无法控制自己想关心你的心。” 唐容敛下眼眉,她要自己不要感动,不要自己再动情。他说这话,全是因为他当她是个长不大的妹妹,别再自作多情。 “太晚了,你快回去,要不杨思枋又要担心,打电话来关心了。”唐容一点也不敢忘,衣擎天身边还有个娇美的杨思枋,她才是他真正爱的人。 “你不要赶我走嘛!我好不容易才能跟你说说话。”他的语气可怜兮兮,拉着她的手央求她。 情形逆转了过来,以前在家里,唐容总是拉着衣擎天的手,要他放下工作陪她聊天弹琴,但衣擎天从未答允过她,老要她等,一等再等,永无止境。 多么讽刺啊! 唐容别开脸,转过身。唯有背对着他时,她才有勇气说出来。 “你还是回到杨思枋的身边去吧,别再来了。”下个月她将远行,也许从此一别,他们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她又要逃离他的视线!衣擎天抑不住内心炽热的情感,旋即将渐行渐远的唐容拉回自己的怀里,双臂紧紧地禁锢她,磨蹭她的发丝,勾引她。 偎在衣擎天的怀中,唐容放任自己眷恋在他的怀里。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那么就暂时放下一切紊乱的思绪,享受这片刻的甜蜜。 甜蜜的时刻,毕竟短暂。 “唐容,你来一下。”阿情突兀的声音,唤回唐容逐渐迷失的灵魂。 “就来了。”回过神来,她挣脱衣擎天的怀抱,向阿情所在的舞台走去。 “不许,我不许你过去。”嫉妒焚心的衣擎天追了上去,拉住唐容,不理会她的挣扎,强迫她回头面对他。 “跟我回去,我跟思枋的关系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容儿。” 来不及了唐容哀怨的眼神瞅着他,那眼神教人心痛也心醉,衣擎天的心猛烈地撞了一大下,渐松开箝制她细藕般的臂膀。 “你放手,你没瞧见唐容并不喜欢你碰她。”阿情英雄救美的介入他们之间。 衣擎天怏怏不快,原本要松放的手又紧紧地握住唐容的手,这使她的细腕出现了一道红色的痕迹。 “你这样纠缠,恐怕已经构成性骚扰了。”阿情警告地说。 “我跟她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衣擎天粗嘎的嗓音有着浓厚的敌意。 “是吗?那你要不要问问唐容,她会选择你还是我?”阿情年轻俊俏的脸庞洋溢着满满自信。 “你说什么?”衣擎天冷声斥喝。一双眼紧盯着唐容,从他的身边挣扎、逃离。 “事摆在眼前。”阿情摊开双手,潇洒自信地走到唐容的身边,占有性地搂住她的肩,又说:“下个星期,我们就要到欧洲去圆我们的音乐梦。” 衣擎天的心脏霎时像被人狠狠地捅上一刀,妒意张狂地凸瞪着他们。拳头一紧,暴发力十足地往阿情那张嚣张狂妄的俊颜而去。 “他妈的,你打我的脸!”感觉眼睛四周似火般的灼烫,阿情瞄向镜子,发现他一向引以为傲的清澈眼瞳变成了熊猫眼。 可恶啊!他竟敢碰他赖以为生的脸蛋!阿情被挑起的怒火,令他还以十分颜色在衣擎天的腹腔上。 当场痛得衣擎天挺不起腰杆,抱着肚子却忍着不叫出痛苦。他怎能在唐容的面前显露出脆弱! 咬紧牙关,他昂起头,不甘心的又向阿情挥出一拳,落空。 一个整天坐在电脑桌前的文弱书虫衣擎天,如何能敌得过习惯在外打群架的野性男子阿情? 不甘示弱的逞能,换来的是一拳又一拳扎实又猛狠的击;几走下来,衣擎天败下阵来,鼻青脸肿、浑身是伤。 “够了,阿情别打了!”唐容奋不顾身地以身拦下阿情即将挥在衣擎天脸上的拳头。 “是你求情,我才放过他。”阿情收回拳头,骄纵的昭告,要唐容欠他一个人情,更要衣擎天明白自己的弱势。 “不必了。”不知哪来的勇气与力气,衣擎天竟然还敢对阿情动手。 但,仍是以卵击石。 “既然你不识好歹,我就不客气了。”阿情挥开唐容的牵绊,丝毫不留情地往衣擎天的脸上击去,报复的心理让他痛快极了。 而衣擎天被这一拳完全击倒了,难看地倒在地上不说,鼻子还不断地流出鲜血,接着眼睛四周也开始充血 “啊!阿天” 唐容的尖叫声,令衣擎天迷离的视线努力想集中起来看看她,安慰她自己不碍事,但却力不从心 第十章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凌晨时分,杨思枋尖锐的惊叫声划破了宁静的医院急诊室。 她无法相信眼前所见的人会是衣擎天——眼皮浮肿得看不见眼瞳、皮绽肉开外加一块块的青紫黑红,基本上在那张恐怖到极点的脸孔上,半点也瞧不出一丝衣擎天的味道来。 “唐容,你是怎么搞的,把他弄成这样,难道你不知道他才刚刚出院吗?”杨思枋忍不住对一句话也不提、只是低垂着头的唐容狂飙。 “你别怪她,是我不小心跌了一跤。”衣擎天努力想撑开浮肿的眼皮,看清楚唐容的委屈表情,却痛得不得不放弃。 “跌跤?怎么可能会跌成这样?”杨思枋气得鼓起腮帮子,手插在腰上,得理不饶人的睇着唐容,又说:“是教人给打成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这也太过分了点吧!” “思枋,你不要再说了。”衣擎天斥喝一声,吓着了发威的杨思枋。“你可不可以给我们一个单独处的时间?”话虽为请求,但坚决强硬的态度,不容她拒绝。 杨思枋不情愿地撇了撇嘴角,说:“我去找医生问问,行了吧。” 等到杨思枋走远了,看不见人之后,唐容才缓缓扬起头来,望着衣擎天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孔,哽咽地说:“对不起。” 她红了眼眶,心痛极了。没想到好脾气的阿天会发人打人,更没想到阿情出手会那么重,把他打得进了医院。 那瞬间发生的事,让她吓得整个人愣住了,等到她从怔忡间回神过来,一切都来不及了。她真的好抱歉、好难过,如果可以,她愿代他受罪啊! “我的伤不要紧。”衣擎天在乎的不是身上痛楚难挨的伤口,而是她即将离他远去的事责。“你真的要跟那个叫阿情的去欧洲吗?” 唐容不知该如何回答衣擎天。她的确打算到欧洲去游学,但她并没有邀阿情一块,是他穷追猛打、硬是买了机票,要跟着她。 “我是想到欧洲去学音乐。”她说了事实,却避开了重点。 “为什么选择去欧洲而不是美国呢?”在美国有汤玮浴,他才好打探到她的消息;如果她不要他的关心,但至少他可以做到默默守候。 “欧洲集音乐、艺术之大成,有很丰富的音乐资源,是学音乐最好的地方。”她说的有理,却说服不了自己,她不过是只会逃避的失败者。 “但是去美国有汤玮浴的照顾啊!”这样他才能放心。 “我欠你跟玮爸的太多,我不能再给你们添麻烦了。从今而后,我想靠自己的力量。” “你从不欠我们什么。”衣擎天疲惫地摇摇头。“真正的原因是你不想再见到我。” 衣擎天悲哀地紧瞅着她。也许他可以对她解释清楚他跟杨恩枋的关系,却再也无法挽回她已经改变的情感。 不,不是!唐容在内心呐喊摇头。她不是不想见他,而是不敢!她怕一再见到他的面,她就无法真正的断情,忘却对他的痴痴爱恋。 一咬牙,她撇开脸,不再多做解释,任由他误会。 她连看都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了 唐容回避转开相对视的眼,令衣擎天心慌,心底深处像遗失了很重要、很重要,重要过他生命的宝贝那般的失落。 “什么时候走?”衣擎天还是不愿放弃最后的希望。 “再过两天。” “这么快?”两天,这么短,短得连挽回的机会也不给他。也许最后的机会,只剩现在。 衣擎天不顾一切,唐突地问:“不去行吗?留在我的身边不好吗?” 突如其来的请求,倒像是他的告白,如果不是知道他心有所属,她真的好心动,好想为他留下来。 “学音乐是我的梦想,我不想再耽搁了。”她说得多冠冕堂皇。可心底又不是这么想,她在期待,如果——衣擎天再开口求她留下,她会为他留下!即使只是妹妹的身分。 唐容将目光锁在已经注视她很久的衣擎天,四目交叠,时间消逝在彼此欲言又止的眼波当中,谁也没有再开口。 就这样,两人再次错过随着杨思枋、护士的再度出现,他们之间划下了句点。 ****** 两天后,桃园中正机场—— “就这么走,你甘心吗?”汤玮浴挑高眉尖,不悦地望着不远处正不耐烦盯着他们瞧的主唱阿情。 阿情虽在唐容的要求下,给了他跟唐容一个单独谈话的空间,但一双锐利的眼却始终没有离开他们的身上。 这令汤玮浴感到不舒服,这么一个率性火爆的年轻人根本就不适合纤细敏感的唐容。 “没有甘不甘心的问题,我祝他幸福。”唐容说得再洒脱,却也掩饰不了内心的寂寥。 “你走了,擎天他怎么可能会幸福呢?他爱的那个人是你啊!”也不晓得衣擎天搞什么鬼,什么也没跟她说,使得她负气离开。 唐容笑着摇头,否定了汤玮浴的说法。 “你不信?没关系。”汤玮浴绽了个自信的笑容又说:“信不信擎天他等会儿一定会赶来阻止你离开。” 昨天他特地用电话告诉衣擎天唐容今天的班机时间,相信他很快就会出现了。 汤玮浴的话才说完没多久,就看见唐容揪然变了脸色。他莞尔一笑,一定是衣擎天来了。但是才转过头,他也变了脸。 来人是杨思枋而非衣擎天,而且她还一副趾高气扬、怒气冲冲地走向他们。 她来做什么?还嫌搅局搅得不够吗?汤玮浴心里正感到不妙,思忖着应变之道,杨思枋已经来到他们的面前。 “你这个女人把人打了、伤了,然后就拍拍屁股想一走了之,太过分了吧!”杨思枋双手环胸、气势高张,挑衅的言语直挑上唐容。 阿天没来,杨思枋来做什么?来嘲笑她的落荒而逃吗? “不然,你想怎样?”杨思枋不怀好意的眼眸逼出席容倔强赌气的一面。“谁叫你不看管好他。” “管?我怎么管我自己的老哥呢?” “你说什么?”唐容圆睁杏眼,不敢置信她刚才说的话。 “我说他之所以对我一见钟情、穷追不舍,百般容忍我的任性,每个夜晚随着我满街乱跑,又允许我到你的‘地盘’撒野,全是因为我是他的妹妹。” “妹妹?原来你不过也只是他的妹妹而已。”唐容讽刺地说。 “我这个妹妹跟你想的那种可不一样,我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可以验dna的那种妹妹。” 杨思枋不徐不缓的说来,炸碎了唐容早已认定的事实,她猛然摇着头,表示她不相信。 没法儿,杨思枋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了唐容。 “打从他一开始表示喜欢我、接近我,全是因为这张照片。”那正是她与衣擎天第一次见面时,在她的办公室所见到的那张照片。 “这张照片拍摄的地方是哥哥出生的地方,他以为照片上的那人是我,以为我到过那里,所以,出于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心情,想进一步认识我。” “照片上的人不是你吗?”那明明是同一张精致可人的脸孔啊! “不是,那是我母亲。”杨思枋含笑摇头,颇为感慨又说:“哥后来知道了我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后,对我更是无度的宠爱,让我几乎错觉可以代替你的地位。” 她和衣擎天一样,从小父亲早逝、母亲又体弱多病,一个人过的是辛苦又孤单的奋斗日子,直到遇上衣擎天,他给她一种完全包容的爱护,让她恨起老天爷,为什么衣擎天只是哥哥,因此起了妒恨唐容、捉弄唐容的意念,但没想到却害得他们分手。 她很歉疚,所以她希望能拦阻唐容离开。 “你已经取代了。”唐容敛下眼眸,不让其他人看出她的嫉妒。即使明白了衣擎天对杨思枋的好是因为血缘的关系,但不论事实真相是什么,都掩藏不了衣擎天曾经受杨思枋的吸引,改变不了衣擎天不爱她的事实。 “不,从来没有。”杨思枋萧瑟的眼神,看来很可怜。“哥也许很迟钝,不了解对你的感情,但他人跟我在一起时,念念不忘的人是你。” “没错,容儿,擎天他的确是如此,开口三句话,必有你的存在。”汤玮浴在一旁帮忙解释。 “我等了他这么久,给了他无数次的机会,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唐容的心紧紧地揪住。“如果他真如你们所说是爱我的,为什么他没来?” 面对唐容的疑问,汤玮浴只能无奈地望向杨思枋。昨天明明他就跟衣擎天交代过,为什么来的还是杨思枋? 杨思枋转着机灵的眼珠子,不知该怎么回答。其实哥哥他不见了,今天一早,她去叫他起床吃早餐,谁知他竟然不见了。 她以为他先一步来到机场,但当她看到唐容他们时,她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他今早伤口又裂开,所以没办法来了。”说完,心虚地瞄了他们沉重的脸色一眼,知道他们并不相信她的说词。 “既然是这样,容儿,我们到医院去看他。”汤玮浴全然不信杨思枋的话,却仍要劝退唐容离去之意。 她这一走,恐怕要再见面就难了。 “我在他的心目中,根本就不重要吧!”唐容的眼底再次浮现的是绝望心痛。 “容几”汤玮浴再也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该死的衣擎天! “唐容,该走了。”远远地,阿情突然出声催促唐容。 唐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轻轻地对汤玮浴颔首,随即提起行李,朝阿情走去。 而汤玮浴跟杨思枋却没人敢再开口要留住她,只能呆呆地望着她渐渐走远的身影。 唉!这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相逢 ****** 三年后—— 维也纳近郊,某一艺术学校—— 唐容信步走在如诗如画的校园中,心思不觉间又飘向她思念至深的东方 一个星期前,她再度寄出属于此地的明信片给汤玮浴,意在报平安。 这是她自我放逐似的旅行所养成的习惯,每到一个地方,搜集此地特色的明信片,在离开时,再将明信片寄给汤玮浴。 这样的做法,像是想要留下某种讯息,违背了当初离开时的目的。 如此矛盾的做法,在她心中一直有两股拉锯的力量,日日夜夜撕扯着她的心,为什么忘不了 “唐容。”肩上陡地袭上一股沉重的力量,唤回了她痛苦的沉思。 “阿情,是你啊!”回过头,人仍在怔忡间,她恍神地问:“有事吗?” “我听说你通过学校的测验,你决定要留下来了吗?” 三年来,他陪着她走遍欧洲的大街小巷,看遍欧洲各国的文化艺术;乡间小路、百年古堡、教堂、博物馆、咖啡店、pub随兴所致,处处为家。 但从未像这次停留此地超过了一个月,而且她竟然有了长留的打算。 “嗯。我打算参加此地年底的钢琴比赛。”她答得淡然,但心底却想到了那张她寄出的明信片。 “为什么选择这里?”一间位处偏僻的小镇且名不见经传的地方,为何选在此处做为结束呢?他不甘心三年的守候,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我喜欢这里与世无争的幽静。”她的眼神忽地又飘远了。 阿情叹了口气,是该认输的时候了。 三年来的朝夕相处,有欢笑也共过患难,但他始终到不了她心灵深处。她常在不经意间用极哀戚的眼神,眺望远方神思远游 他知道她在思念某人 “我决定要回台湾去了。老爸给我下了最后通碟,说我再不回去,恐怕琴弦就要倒了。”他试着用轻松的语调来冲淡内心的不舍。 “什么时侯走?”她简单的问话轻得几乎没有感情。 “你不留我吗?”阿情痛苦地喝道。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这个道理我明白。”她的话像是在劝他似的。 “你保重。”他一咬牙,表现出一个男子汉该有的风度。 “后会有期。”她浅浅地一笑。 “唐容,是朋友才劝你——”临走之前,他回过头送了句话给她。“不要光是压抑,那只会换来更多的相思罢了。” 挥挥衣袖,他走了,留给唐容无限的遐思,然后她又遁进琴室一整个下午。 杂乱无章的琴声彻底汇漏她三年来刻意隐藏的心情 止不住的相思令她哭倒。 头一次,她无法在琴声中得到平静,她不得不放弃,离开了琴室,她选择回家,自疗。 ****** 回到家的唐容被堵在门外的一庞然大物给吓着了——满脸落腮胡的熊样般男子,竟大摇大摆的在她家门口睡了起来。 基于本能的防卫,唐容立刻退开三步,转身悄然溜走,打算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报警处理。 但她惊慌杂沓的脚步声惊醒了熊样男子,一见到唐容蹑手蹑脚的背影,他纵身往前朝唐容一扑,不偏不倚的攫住唐容恐惧瑟缩的身子。 “容儿”熊嘴开了口,却是意外地令她感到熟悉的声音。 “阿天!”直觉地叫出这个令她万分想念的名字,她缓缓地转过身来。 撞进眼底的是那一抹教她日夜想念的湛蓝眼眸,一刹那间的狂喜窜进她的脑海,直到四肢百骸。 “容儿,我好想你哦!”衣擎天忘情地搂抱着她。 泪水瞬间润湿了唐容的眼。有那么一刻,她想投入他的怀抱,却被心底某个相对于爱的恨意给制止了。 他可是把她整整遗忘有三年,就连远行的那天,他也没有出现在机场阻止她的离开啊! 矛盾的情感再次无情地撕扯着她的心 “你怎么变成这样?”无关紧要的问话逸出口,她发现自己松了口气,不是刻薄的言语责骂,太好了。 “你指的是这胡子吗?从你离开之后,我就没有剃过了。” “为什么不剃?” “唉!说来话长。” 衣擎天叹了口气后,缓缓地道来。 “你离开那天,我在签证处为了签证下不来的问题,跟官员争吵了起来。我不知道原来办理签证需要那么久的时间,他们认定我狂急的心态纯为挑衅的行为,把我送到警局拘禁起来。直到玮浴保我出来,我这才知道,你已经走了。” 他情深无悔地凝视着她,她却选择别开眼眸,掩藏她内心的喜悦。 原来他并非无情,是她误会了他!心底那块冰山角落立时有了溶化的迹象。 “我知道自己留不住你,只好选择跟着你。”唐容回避的眼神,令衣擎天的心像被针刺了下。忍住心痛,他又继续说:“一个月后,签证终于下来了,却失去了你的讯息。但我还是决定从你出发的第一站法国找起。我寻遍整个法国,完全没有你的踪影,正感到一筹莫展的时候,玮浴捎来了你的消息——从你寄来的明信片看来,你刚离开了英国。” 她的明信片发挥了效用!对自己的用心良苦,她感到窃喜。 “没有犹豫地,我立刻飞到英国,盼能得到你下个停泊地方的消息就这样,我花了三年的时间,直到昨天玮浴他告诉我收到了你的明信片,我就来了。” “你干嘛这么穷追不舍?”明明高兴得暗爽,但口气仍气急败坏地凶恶。 “为了跟你说清楚啊!”衣擎天执起唐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容儿,我爱你!对不起,让你受这么多的委屈。” “傻瓜。”她望着他,心里好感动。等了这么许多年、终在这刻美梦成真。 “傻瓜现在又累又渴,可不可以进你的屋去,讨杯水喝,顺便饱餐一顿?另外,我还需要一个歇脚的地方。”他揪着她的手,耍弄嘴皮,希冀用轻松的氛围来化解唐容的心结。 “不行。”想起自己曾受的委屈,她有了莫名其妙的矜持。“你可以到附近的餐馆找到吃的东西,而且隔一条街就有干净舒适的民宿” “不要,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他截去唐容的话,霸道地说。说什么他也不肯离开唐容,只怕她再度从他的身边走掉。 “随便你。”她扯开他的纠缠,闪进自家门。 衣擎天用手阻着门,不让门关上。唐容一使力,他的手瞬间多了一条又粗又红的伤痕。 “你不要这样嘛!”唐容望着那抹红,鼻头一酸,泫然欲泣。 衣擎天不舍得她难过,松开手,不为难她。 看着她关上门,他笑了。反正只要他守着,她就不会凭空消逝! ****** 关上门,唐容开始扫地、擦地、整理家务忙得不可开交。原意是想借此压抑自己内心雀跃的心情,但却适得其反,心里想的全是衣擎天的事。 阿天找到住的地方了吗?其实,她这里并没有多余的房间,不过可以让他打地铺。她把地板擦的闪闪发亮。 她从冰箱里拿出剩余的白饭,炒了个牛肉炒饭。那是阿天的最爱,不自觉地,她加重了份量 不知他吃饭了没?饭炒好上桌,一个人孤零零杵在餐桌前,她食不知味。 去看看他走了没? 她心才这样一想,人已经到了门口,打开了门。 “嗨!容儿。”不意见到衣擎天那张毛茸茸的嘴巴,露出了一口白牙,朝着她笑。 他没有走!这个事实,令唐容的笑意迅速由心坎处蔓延到唇瓣。 “好香,你炒了牛肉,对不对?”衣擎天从令人垂涎的香味猜测她烹煮的食物,忍不住食指大动。“我肚子好饿喔!你让我进去吃顿饭,好不好?” “只吃一顿饭而已,没别的。”唐容强调的说明,不知是对他还是对自己说的。 “好,我都听你的。”衣擎天的笑意带着一丝的自信跟诡谲。 她松了门锁。“进来吧!” 说好的一顿饭,在衣擎天踏进门的那刻起开始改变。 三年不见,衣擎天变得多话,从一顿饭到打起地铺,他不断地诉说这三年他所见所闻的事,害得唐容的情绪随着他的一言一行而起伏。 原来这三年来他们有多次擦身而过的遗憾,他们看过相同的景物,有着一样的感动,心里想的同样是如果他(她)在身边该有多好用! 两人促膝长聊,直到天方鱼肚白,敌不过浓浓的倦意,才不甘心的睡去。 第二天,衣擎天被一阵鸟鸣声给吵醒,睁开眼,寻的就是唐容娇俏的身影。十几坪的小房间,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就他翻了过来,仍是不见唐容。 以为她又走了,着急地追出门口,正巧远上从外头购物回来的唐容。 “你这么匆忙要去哪?” “我以为你又走了!”衣擎天惊魂未定地伸手将唐容搂进怀中。 “你别抱我啊!危险!”唐容惊叫,本想提醒衣擎天她手上那包东西是有危险性的。 “哎哟!”说时迟那时快,他已被那不明物体给刺了一下。“你那里头是什么东西啊!”唐容得意地拿出一把剪刀。 “你干嘛!”衣擎天心惊胆跳,难道容儿她气得想杀他? “剃你的胡子啊!”她边说边走到客厅,继续拿出其它的刮胡子用品。“我可不要跟一个熊在一起,那会被人笑的。” “熊,我吗?你你你是说你要跟我在一起?”衣擎天欣喜若狂地跳了起来,说:“我制,随便你要怎样剃。” “那就坐到椅子上。”唐容拿起剪刀的模样有几分吓人。 但衣擎天全然不在乎,他静静地坐着,看唐容恶作剧般的笑靥,不停地在他的脸上挥动剪刀,几次那刀刃凶险地闪过他白皙的肌肤,而他却毫不在意。 时光仿佛回到从前两人相依相偎的日子,简单而快乐。 很快地,衣擎天如丛林的胡子被唐容修剪成坑坑巴巴的草皮,样子逗趣极了。唐容忍俊不住地笑弯了腰。 “容儿。”她笑的模样很甜美,令他陶然。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哈哈!”唐容好不容易站直腰身,但一见到她的杰作,她又笑开来了。 衣擎天没有预警地抱住她的身躯,整张脸贴在她柔软的胸前。 “你干嘛!快放开我啦,我还没剪好。”唐容用手肘推挤他。 “我要你等我的那个晚上,我见到了我的亲生母亲,也就是思枋的妈妈。因为思枋是我妹妹,所以我才会对她那么好,却引起你的误会。容儿,我爱的是你啊!”唐容嬉闹的心情正炽,却被衣擎天突如其来的告白搅得无措,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更是不断回荡在她的耳畔、心上。 “那张让我身世大白的母亲照片是我父亲拍的,他是个摄影师,无意间惊艳于母亲温娴的美丽,于是两人相识、相恋、结婚,最后生下了我。” 衣擎天放在她腰间的手加重了手劲,她感到胸前一阵湿润。 “容儿,太好了,我不是因为强暴、嗑药、嫖妓而出生的弃婴,我是因为有爱才诞生的。” “阿天”她抱住衣擎天的头,感动、不舍地说:“你的爱都泛滥要成灾了,怎会是没人要的弃婴呢?” 她忆起当初如果不是他鸡婆的爱,哪会有现在的她;还有杨思枋事件,也是因他的爱才造成他们的分离。她爱他的善良多情,也讨厌他广慈的博爱。 “容儿”衣擎天昂起头,凝望着唐容。 没有犹豫地,唐容火热的唇印上他冰冷的唇片,用自己的爱意温暖他。衣擎天伸出舌尖狂索着她的甜蜜——这滋味原本就该属于他的,但他的粗心忽略竟使他错失了三年。 两唇微离,大脑重新运作,衣擎天又继续说: “那天母亲也是像这样抱着我,憔悴的泪流满面,不断地对我说抱歉,她不该因受不了父亲的猝然去世而逃避对我的责任,她说她是个失败的母亲这一切,我都不在乎,我的心感激多过怨恨那晚母亲留我住下,等到我回到家,见不到你的那刻,我差点就崩溃了!容儿,说什么都不要再离开我了,求求你!” “那你也必须答应我,你不能再随便的忽略我要不然,我不敢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唐容柔情地抚摸他的脸颊,唇畔逸出的却是警告的惊人话语。 “不会了,容儿都该怪我笨、我呆、不解风情!”衣擎天拍打自己的脸颊。 “不要这样。”唐容拉下他自虐的手。 “那你肯原谅我,肯再爱我一次吗?”衣警天屏息以待她的答案。 唐容滑进他的怀里,凝听他紊乱的心跳声。许久,才缓缓地说:“我爱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没变过。” “万岁!”衣擎天高兴地把唐容抱了起来,一圈又一圈的旋转着。 属于他们的爱情世界才正要开始转动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