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分卷阅读1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1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作者:令珑 属性分类:现代/都市生活/年上攻/正剧 关键字:宋子豪等  黑道养成  其他 宋子豪收养了前女朋友的儿子,从此开始了父子生活。为了权势、金钱,他可以不择手段强取豪夺,他从来不是好人。唯有儿子是在他心里最温柔的地方。 可是这段父子情随著儿子的成长,越来越暧昧,在江湖更迭极道恩仇中,他们将何去何从……相依相伴的两人会走向何方。 黑道养成,1v1,有温馨有虐,he,狠毒冷酷攻&单纯倔强受(小受年纪小不过心理上绝对不弱喔!)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一)楔子 清晨,幸福街,好又来烧烤餐厅。 老板之一的阿敏起了个大早,准备出去买早餐。 他们住的地方在餐厅楼上,後面还有一个小院。阿敏打开餐厅旁边的小门,“扑通”一声,有个东西倒在脚步。他吓了一跳,仔细看,竟然是个人。 他蹲下身借著天光,见躺在地上的人鼻青脸肿,满脸血污,看不出模样来。 他推了推地上的人:“哎,你醒醒啊!” 地上的人紧闭双眼,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呻吟,似乎十分痛苦。阿敏又拍拍他的脸,触手火烫,好像是发烧了。 阿敏没主意了,冲著楼上喊:“浩哥、浩哥……你快来看看。” 阿敏的男朋友程浩揉著眼睛下楼,显然还没有睡醒:“大清早的,什麽事?” 阿敏指著地上的人说:“这人坐在家门口,晕过去了。” 程浩弯腰看著地上的人,瞌睡醒了,皱著眉说:“是给人打的吧?” “他还发著烧。怎麽办?” “你说怎麽办?” 阿敏试探著问:“要不,先抬回家?总不能把人丢到大街上。” 程浩知道他心善,自己以前是混黑帮,也不怕事,所以同意了。长臂一伸,把人给抬上楼。 阿敏打来水,把那人的脸洗干净,这才瞧出模样──是个少年,大概有十五、六岁,虽然脸被揍成了猪头,但是轮廓瞧著还是清秀的。 程浩顺著他的骨头摸了一遍:“没伤著骨头,都是皮外伤。先给他吃退烧药,我叫老王去。” 不一会儿,程浩把开小诊所的老王叫来,检查的结论和程浩的差不多,少年受了凉,身上又有伤,所以烧昏过去了。 少年吊了盐水吃了退烧药,中午的时候苏醒过来。 他转著眼睛神情迟钝地打量四周。 阿敏微笑著说:“你醒了。我叫吴敏,你在我家门口昏过去,我们把你抬回来了。医生说你受凉感冒了,得休息两天。” 少年的眼中恢复了一点光彩,低声说:“谢谢你。”一边用手去撑床想坐起来,可是手上无力,身子一软差点从床上掉下去。 阿敏忙把他挪到床上躺好了:“你别动。你身上有伤。是遇到什麽事了吗?伤得这样重。” 少年看著阿敏和煦的笑脸,迟疑了几秒锺,才回答:“我刚下火车被人给抢了,伤是抢劫的人打的。” 阿敏拿跌打油给他按摩,嘴上和他聊著天:“你是外地人啊。有亲戚在这里吗?” 少年眼神一黯,语气平淡地说:“这里没亲戚。家里出了点儿事……我就出来了,想到处闯闯。” “你出来,家里人放心吗?我瞧你年纪还小。” 少年垂下眼帘,咬著嘴唇低声说:“家里没人了,就我一个。” 阿敏是不相信少年说的“家里没人这种话”,瞧著他身上的衣服鞋袜都是名牌,要真是孤儿不会穿得这样好。阿敏猜想他是和家里闹别扭,离家出走的。现在小孩子都挺叛逆的,出这种事也不奇怪。 少年才醒,还很虚弱,吃了东西後又开始犯困。 阿敏给他盖好被子,正准备离开,忽然被少年拉住:吴先生,我身上的钱都被抢光了。谢谢你收留我,你替我垫的钱,我以後还你。我的身份证,你先收著。”说完从贴身的衣服兜里拿出身份证放在阿敏手里。 阿敏愣了一下,有点儿不知所措地说:“别叫我吴先生,叫我阿敏就好。你不用这样,先把病养好,其他事以後再说。” 少年把身份证紧按在他手里,坚持道:“你收著。” 阿敏感觉他手里全是汗,不好再拒绝,只得拿了他的身份证。他觉得这孩子心太细了,非要把身份证给自己,无非是想证明他不是坏人,不会打阿敏的坏主意。 他看著身份证上清秀稚嫩的面孔──宋嘉文,不到十七岁,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的同情。 宋嘉文在阿敏的精心照顾下身体很快恢复了。脸上的淤青散了不少,显出秀丽的面容来,尽管眉间有条狰狞的伤疤,也仍然是个漂亮人。阿敏没想到他的左腿是瘸的,对他格外怜惜,所以当他请求留下来工作的时候,阿敏只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程浩认为宋嘉文来历不明,年纪轻轻又断腿又破相,对他很不放心。冷眼观察了一段时间,觉得这孩子虽然阴沈寡言,但是人还算可靠,特别听阿敏的话,也就不再防著他。 转眼间,宋嘉文在阿敏的店里呆了半年。 烧烤店生意好,阿敏程浩早就想扩充店面,把住在店里的人安排到旁边住,楼上的两层都用来当餐厅。恰巧旁边的房主卖房子,可是要价不低,他俩才买了一套房子,一时拿不出那麽多现金,又怕房子被别人买了去。正犯愁的时候,被宋嘉文知道了。他出去一趟,然後把阿敏叫到房里。 他从包里倒出一捆报纸包的钱,淡淡地说:“敏哥,这里有二十万,你们先用吧。” 阿敏惊讶地问:“你哪来那麽多钱?你的钱不是都让人抢光了吗?” 宋嘉文微侧头,避开他的目光回答:“你别问了,反正这钱是合法的……你帮了我很多忙,我想报答你。” 阿敏扭过他的肩头,严肃地说:“你不把事情说清楚,这钱我不能要。” 宋嘉文不说话,想转头又被阿敏按著,只得对著他的眼睛。两人四目相对了半天,宋嘉文泄了气,终於妥协地小声说:“这钱……是我爸给的……但是我不想用……银行卡是贴身装著,抢劫的只抢了现金,没抢到银行卡和身份证。” 阿敏松了口气说:“我就说嘛,你一定是从家里跑出来的。你出来这麽久,家里人知不知你的情况?你得给家里打个电话,要不然他们要多著急……” 宋嘉文听得不耐烦,跑到床上躺了,用被子盖住头。 阿敏跑过去推他:“你别不爱听啊。” 见他一动不动,阿敏站了一会儿,叹口气说:“谢谢你。我回头给你打个借条,尽快还你。”说完抱著桌上的钱走了。 宋嘉文听到关门的声音,翻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2 身坐起来。他从口袋里拿出银行卡,顺著边缘缓慢地摩挲。 “小文,爸爸每年都给你存钱,要是爸爸不在了,你也能过一阵子……”耳边响起那个亲切熟悉的声音。 宋嘉文捏紧银行卡,坚硬的边缘刺痛他的手心,咯得他心慌。他把银行卡丢到抽屉最里面,上了锁,颓然地坐在床上。 这麽久了,想起他来,心还是很痛。 他抱住头,如潮记忆涌如脑海中…… 十二年前,五岁的宋嘉文,那个时候还叫陈嘉文,跪在窗前破烂的藤椅上。手里抱著妈妈买的大毛熊。 妈妈死了十多天。之前妈妈在家里躺了好长时间,虽然夜里能听见她轻轻的呻吟声,可是她对著自己总是笑微微的。先前还能给自己讲故事,後来讲不动了,只能望著自己笑。再後来就睡著了,没醒过来。 妈妈死了。再也见不著了。也不会对自己笑了。 外婆每天哭一会儿,叹一会儿气。舅舅躺在床上,永远是呆呆的模样。 小嘉文很难过。他想妈妈,可是他不敢说,更不敢哭,要不然外婆会揍他,一边揍一边哭。外婆年纪大,揍人不疼,可是嘉文不想看她哭。 外婆满头白发,一脸皱纹,眼睛总疲倦地眯缝著。嘉文觉得她涕泪横流的样子很可怜。 妈妈说乖孩子不能惹外婆生气,他可是乖孩子。所以他不会哭,不会吵著要妈妈,不会到外面乱跑。 他还是抱著一点幻想,也许妈妈哪天还是会醒过来,然後回到他身边。他每天守在窗前,守著他那点儿微薄的希望。 这天,阳光明媚,路上的人很少,只有几个小孩在街上踢球。 嘉文的目光所及处,出现一条高大的身影。 慢慢的、慢慢的、越来越近。 是一个全身黑衣年轻的男人。 他走到楼下,一手遮住额头,抬头往上看。嘉文被他的容貌吸引住,男人很好看,在金色的阳光下宛如一尊雕像。 然後男人走进了嘉文外婆的小店。 过了一会儿,外婆领著男人上楼来。站近了看,男人俊美的五官显得特别突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的原因,小嘉文觉得他的眼眸要比常人黑很多,冷幽幽的。 此刻男人蹲在小嘉文面前,那双冷目中漾著温暖的情意,仔细打量著小嘉文,然後扭头对外婆说:“真像他妈妈。” 外婆勉强的笑了笑,只在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表情。 男人微笑著对小嘉文说:“我叫宋子豪,是你妈妈的好朋友。你妈妈让我照顾你,我准备收养你……你以後就是我儿子,知道吗?” 小嘉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以後自己就是这个男人的儿子吗? 他从没见过爸爸,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父亲的小孩。如果爸爸是这样子的,也不错的。 他抬头去看外婆,目光中带了询问的意思。 外婆抹抹眼睛,尽量平静地说:“叫爸爸。” 小嘉文怯怯地叫了一声:“爸爸。” 宋子豪伸手把他抱起来,放了一叠钱在桌上,对外婆说:“我带他走了,改天来看您。如果您想见他,或者钱不够用,给我打电话。” 外婆点点头,眼睛又红了,哽咽地说:“小孩子皮,你多担待些。看在小莹的面上,对他好些。这孩子可怜啊!” 宋子豪看看怀中的小孩,神情温柔地说:“您放心。” 说完,他接过外婆手里的一小包衣服杂物,抱著小嘉文和他的大毛熊离开了那幢破烂的楼房。 那天,陈嘉文变成了宋嘉文。从此,他有了爸爸。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二)缘起 小嘉文端坐在新爸爸怀里。他在阳光下微仰头看男人的侧脸。 光线有些刺眼,他还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麽事情。 男人低下头捏捏他的小胳膊,皱著眉头说:“你有五岁了?” 不等小嘉文回答,他自顾自地说:“看著才有三岁多。太瘦了,得多吃点儿。我们去吃好吃的。” 然後,小嘉文被抱进了一家粤菜馆。 坐在桌前望著满桌香气扑鼻的饭菜,小孩瞪圆了眼。直到他一手拿鸡腿,一手抓著叉烧包,才从懵懂中清醒过来,继而感到一阵欣喜若狂的快乐。 宋子豪速度很快而有条不紊地吃完饭,搁下碗,见小家夥吃得欢快,半张脸挂著油汪汪的酱汁像只花猫似的,他冰冷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 他把一杯果汁推到小家夥面前,便低头翻看餐厅附赠的报纸。 看了一会儿,他猛然地抬起头,发现小孩正用杯子挡在脸前面,一双大眼睛在杯子後盯著自己。 他觉得有趣,忽然伸手拿开杯子,因为动作太快,小孩吓得直起身,眼睛一眨一眨的。 宋子豪揉揉他的头发问:“吃饱了吗?” “饱了。” “走啦。” 小孩跐溜从椅子上滑下来,跑到他身边规规矩矩地站著。 接下来宋子豪带他去买衣服、儿童用品还有玩具。 小嘉文站在五颜六色的玩具中,眼都花了。妈妈很少带他出门,更别说到玩具店了。他看著每样东西都觉得好,可是他不敢随便拿,只是用眼睛睃著宋子豪。 宋子豪接收到他的视线,鼓励说:“喜欢什麽就拿什麽。” 他转了几圈,终於选定一盒积木、两辆大汽车、一个橡皮鸭子。 拥有玩具的满足感让他的小脸兴奋得发红,像红彤彤的苹果。他真真实实地感受到有爸爸的好处。 出了商场的大门,宋子豪把他背到背上,吩咐道:“抓紧了。” 嘉文用小短腿盘在宋子豪身体两侧,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爸爸的背又宽又厚,很舒服。他用小脸使劲蹭蹭,像个猴儿似的挂在男人高大的身体上。 新家是一室一厅的旧楼房,比外婆家新一些,因为家具少收拾得又干净,显得空。 小嘉文好奇地到每个房间转一圈後,就坐在桌边玩玩具。 宋子豪收拾著东西,不时看一看他的新儿子。小孩很乖,一点儿不闹。宋子豪觉得孩子太安静了,这麽大的孩子不是该满地乱跑淘气的吗?以後得好好照顾他,给他一个可以随意玩耍成长的空间。 晚饭的时候,宋子豪又带嘉文出去吃了一顿。 回到家八点多了,两人一起洗澡。 宋子豪蹲在地上望小孩身上抹香皂。 嘉文顶著一头泡沫好奇地盯著他背上青面獠牙的怪物问:“爸爸,你背上是什麽?” “夜叉。” “夜叉是什麽?” “魔鬼。” “魔鬼会吃小孩吗?” 宋子豪弯腰把他抱起来放在水下冲,揪揪他的嫩脸蛋回答:“听话的小孩就不会被吃。” 嘉文的小脑袋里琢磨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3 一会儿,觉得妈妈要求自己当乖小孩是有道理的,於是认真地说:“我是听话的小孩。” 宋子豪给嘉文换上新买的维尼熊睡衣,放到床上。 等他洗完进卧室时,小孩并没有睡,抱著旧毛熊坐在黑暗中。 他走到床边。小家夥仰起头,一双眼睛泪汪汪的。 宋子豪心头一动,某种酸涩的情绪漫上来,他搂住嘉文柔声问:“想妈妈了?” 小孩揉著眼睛“嗯”了一声。 宋子豪把他抱进怀里,摸著他的小黄毛。 小小的身体微微地抽搐,哭声渐渐大起来,最後变成伤心的嚎啕。 孩子在他怀里抽噎著问:“妈妈还会回来吗?” 宋子豪沈默了一会儿,轻声安慰他:“妈妈去天堂了,所以让爸爸来照顾你。妈妈能为你做的事情,爸爸也能为你做。” “爸爸会讲故事吗?” “会。” “会带我去游乐园吗?” “会。” “会给我看动画片吗?” “会。” “会给我买冰淇淋吗?” “会。” …… 嘉文仔细想想,好像再没有什麽事情要让爸爸做。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然後揪著宋子豪的衣襟,缩在他的怀里睡著了。 宋子豪把睡著的小孩轻轻放在床上。 他习惯晚睡,现在一点睡意也没有。他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顺手拿过床头柜上放著的相框。里面是嘉文母亲陈小莹的照片…… 宋子豪和嘉文一样也没见过父亲。 他母亲是妓女。那种在家里接客的流莺。不小心怀上了他,然後生了下来。 因为母亲的职业关系,他从小就在外面野──如果见到家门口挂著红布,说明母亲在接客,他只能呆在外面,等红布不在了,才能回家。 母亲还是想他好的,送他去上学。可是他初中没毕业就因为打架被开除了。 不是他故意爱打架,实在是他所认识的生存法则就是拳头硬才不会被人欺负。小时候他打欺负自己的人,长大了打欺负母亲的人,後来再没人敢惹他们母子。 打到十六岁,他正式跟了洪帮一名堂主,开始混社团。也是在那年,母亲消失了。没留只言片语一夜之间就从人间蒸发了。可能是死了,也可能是跟人跑了。自那以後,他变得更暴戾,打架更狠。 陈小莹是他的邻居。 他从小就喜欢她。他们总是在一起玩。他被学校开除以後,每天都在学校门口等她放学。 他记得自己蹲在街边眼巴巴地盯著学校门口,只要见到陈小莹,眼前便是一亮。她站在人群里,像一朵鲜花,格外娇嫩。 陈小莹成绩好。经常跟他说以後要上大学,然後出国周游世界。他没想过这些事情,可是他喜欢陈小莹陶醉憧憬的神情。 终於有一天,他说:“小莹,你以後嫁给我呗。我养你,送你去读书、送你去国外。” 陈小莹红著脸笑,然後腼腆地点点头。 为了这个目标,他去跑走私。虽然风里来浪里去,辛苦又危险,可是赚钱多。他干得卖力,很快就得到了堂主的赏识。 可是,等他在外面跑了两年回来的时候才知道,陈小莹的爸爸在跑船的时候淹死了,轮船公司只赔了八万元,没过多久她在码头打零工的弟弟,被砸了头,好不容易抢救回来,人瘫了,脑子也出了问题,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家里穷得揭不开锅,陈小莹只得退学给人当二奶。 他记得两人分手的那天,陈小莹一直说对不起。他无法怪她,他知道她的苦。可是他恨!恨自己的贫穷,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那天两个年轻人抱头痛哭。他感觉所有的眼泪全流干了,只剩下沸腾的血。 後来他没再见过陈小莹,整天忙著打架、赚钱。 没想到三个月前会接到陈小莹的电话,更没想到她得了癌症。她说她没钱去医院,每天疼得想死,可是舍不得儿子。 原来,她当二奶的时候生了个儿子,但是後来被人家原配赶出来。那男人也不肯见母子俩,她不得已做了陪酒女。 她求他,阿豪,我死了你替我照顾儿子好不好? 他说,你等著,我去弄钱给你看病。 他去跑了一趟大的走私生意,赚了不少钱。但是回来的时候,陈小莹已经死了。 陈小莹对宋子豪而言是一个符号似的存在,她代表了明媚的回忆和美好的憧憬。 他不能帮她,救她的命,可是他能照顾她的儿子和家人。 宋子豪的目光纠缠在身边睡得正香的孩子身上。小小的身体蜷在一起。如此弱小如此脆弱。而这个生命又是新鲜的活泼的。 那些遗憾或许可以在他身上得到弥补吧。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三)生病 嘉文醒过来的时候,宋子豪还在熟睡。 他躺在爸爸的怀里玩自己的手头,又在宋子豪脸上摸摸蹭蹭。玩了好一会儿,爸爸仍然没醒。他躺不住了。而且尿急啊。 嘉文怕打扰爸爸的睡眠,从他怀里一点点往下挪,好容易钻出紧实的怀抱,已经出了一身大汗。 他轻手轻脚地穿上小拖鞋,跑进卫生间尿完尿,又搬了个小板凳放在面池前,爬上板凳,三下五除二地用小毛巾洗了脸,用小牙刷刷了牙。水壶里还有昨天烧的开水,他往自己的白兔杯子里倒满一杯,“咚咚”地喝掉。然後开始玩玩具。 不知道玩了多久,总之很饿很饿,可是爸爸还没醒。他抄著小短腿在房间里转圈圈,忽然想起昨天打包带回了一些饭菜,他忙吭哧吭哧地搬了一把高椅子放到冰箱前,爬上去从冰箱里拿出冷菜,伸手就抓起来吃。 宋子豪是习惯晚睡晚起的人,他醒来时已经下午两点多了。怀里是空的,身旁也没人。喊了两声,不见答应。他霍地坐起来,一边套裤子一边往外走。 嘉文抱著肚子蜷在沙发上,嘴里发出细细的呻吟。 宋子豪一个箭步冲过去,把他抱到怀里:“你怎麽啦?” 嘉文的小脸苍白中透著点青色,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脸上湿漉漉的,声如蚊蚋地回答:“肚、肚子,疼。” 宋子豪替他擦了擦脸,急道:“怎麽突然肚子疼?”扭头看见茶几上放著敞开的饭盒,还有他的睡衣上的油印子,知道小孩是吃了冷饭菜。 他冲进卧室穿好上衣,抱著嘉文跑医院。 嘉文是吃坏东西的急性腹泻,问题不大,不过医生还是叮嘱:“这个季节容易闹肚子,吃东西得注意些。” 宋子豪开始反省。他常年在外面奔波,房子一直没怎麽住,平时几乎不在家吃饭,在家吃也是叫外卖,除了个烧水的壶,锅都没有,原来有个微波炉也忘了拿出来。今天怪自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4 己,一时忘记家里还有个孩子,只顾著自己睡觉,小孩肯定是饿坏了才去吃冷菜。 他现在有儿子了,家得有个家的样子。 为了确保嘉文的肠胃安全,从医院出来时他买了一大锅粥,作为这两天的口粮。 回到家安顿著嘉文睡了,他翻箱倒柜地找出微波炉,又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厨房用的东西。他也不知道哪些东西用得著,反正想起什麽买什麽,又想小孩子老吃外面的东西不好,自己得学著做几个菜,就买了一些吃食。 作为病号的嘉文只能躺在床上或沙发上。 “爸爸,饿了、饿了。”床上的嘉文拍著肚子说。 宋子豪听到了,马上起身把炖得烂烂的粥,盛好端进来,拿著小勺,吹了吹,一口一口喂给他喝。嘉文坐在床上,支著圆脑袋,张著小嘴巴,听话地喝。 但是,在喝了一天的粥後,宋子豪再端粥来的时候,嘉文就不想喝了。 “爸爸,不喝了。”嘉文摇著脑袋。 “小文乖,来,快喝。”宋子豪轻声哄著。 嘉文侧著头,躲著盛粥的勺子,就是不肯喝。 “小文!”宋子豪有些著急了,口气也硬起来。 “不喝这个,不喝这个……”嘉文带著小哭腔,晃著脑袋,有些要哭了。 宋子豪板著脸,冷冷地看著他。 小孩在爸爸冷厉的注视下败下阵来。他瘪瘪嘴,溜溜的大眼都红了,勉勉强强地喝了几口粥就躺下来,後脑勺後背和小屁股对著爸爸,看不到小模样,只听到小声嘤嘤著,圆圆的小肩膀一抖一抖的。 宋子豪有种心肝都疼了的感觉。连喝了好几顿粥,连自己都受不了,何况是小孩子。可是,他怕给小孩吃别的东西不好消化,才好的肠胃受不了。 他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拍拍嘉文的小肩膀,柔声说:“小文,你拉肚子刚好,爸爸怕给你吃别的东西又肚子疼。你看你昨天你肚子疼的时候,爸爸有多著急。你是乖孩子,对不对?乖孩子不会让爸爸著急的,对不对?” 小肩膀不动了,传来细细的声音:“我是乖孩子……可是我也不想喝那个……” 宋子豪把小身体翻过来对著自己,说:“我们今晚出去吃别的,不过吃什麽由爸爸决定,好吗?” 嘉文听说不吃粥,眼睛虽然还红著,脸上已经露出笑容,他拉著宋子豪的手央求说:“爸爸给揉揉肚子。” 宋子豪的大手一下一下地在他瘪瘪的肚皮上来回揉著,温暖的触感让小孩舒服地眯起眼睛。宋子豪觉得嘉文太瘦了,骨头咯手,想是以前饿得狠了。心里盘算著如何把儿子养胖些。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有个大嗓门在外面叫:“阿豪、阿豪,开门,是我们!” 宋子豪想著把这些人放进来,一会儿消停不了,所以抱起小孩去开门。 门外站著三个男人。 打头的是个小白脸,眉目俊俏,穿著花衬衫紧身裤,留著及肩长发,打扮得很骚包。 他身後是一高一矮两个人。矮的那个方脸浓眉,高的那个膀大腰圆但是一脸傻像。 小白脸一见宋子豪就说:“你可是两天都没露面了,电话也不打通,还当你出事了。” 宋子豪拉开门让他们进来,淡淡地回答:“我儿子病了。” 小白脸注意到他怀里的嘉文,惊奇地说:“你疯了?真弄个儿子!” 方脸踏上前一步仔细端详嘉文,说:“像他妈妈。” 小白脸不依不饶地问:“阿豪,我说你弄个小孩在身边多麻烦,给她家钱就好了。” 宋子豪瞪了他一眼,眼神犀利,冷著声音说:“我决定的事情什麽时候变过?” 小白脸被他看得脊背生寒,往後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这个话题,转而去逗嘉文:“小朋友,我叫皮蛋。你叫什麽名字啊?” 嘉文小声小气地回答:“我叫宋嘉文。” 小白脸指著身後的方脸说:“他叫小飞刀。”又指著大个子说:“他叫大力。我们全都是你爸爸的兄弟。叫叔叔。” 嘉文望著宋子豪,见他点点头,就叫了一声:“叔叔。” 皮蛋嬉皮笑脸地伸手过去说:“给叔叔抱一个。” 嘉文双手死死抱住宋子豪的脖子,把头埋在他肩上,不肯理皮蛋。 宋子豪抱著他坐到沙发上。 小飞刀拍著皮蛋的肩笑:“不行了,小孩都不给你面子。” 皮蛋讪讪地想骂句:“小兔崽子。”看看嘉文的靠山,没敢说出口。 三个人坐到宋子豪旁边,皮蛋开口:“阿豪,龙哥叫你下午去‘夜巴黎’见他。” 宋子豪点点头说:“大概是要安排我工作。” 小飞刀问:“你打算干什麽?” “我不跑走私了,要留在城里。多半会叫我去看场子。你们想干什麽去和龙哥说,不用管我。” 小飞刀点了根烟,吸了一口,然後回答:“你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皮蛋附和说:“就是,干什麽兄弟们都要在一块儿。再说,没你我们也不成啊。” 皮蛋穿开档裤的时候就是宋子豪的小弟,後来认识了小飞刀、大力这一对表兄弟。四个人由宋子豪领头是当年那条街的一霸,这些年宋子豪一直他们的主心骨、领导者。当年跑走私是四人一起跑,如今不跑了,当然还是要在一处的。” 宋子豪对兄弟们还是很满意的,放开一只手,拍了拍旁边的小飞刀叹道:“好兄弟!” 这时嘉文瞪著圆溜溜的眼睛偷著打量坐在对面的大力。他觉得这人长得好凶,坐在沙发上想座山似的,可是他的眼神呆呆的,和躺在床上的舅舅差不多。 大力忽然对著嘉文咧嘴一笑,从兜里掏出一颗糖递到他面前说:“你吃。” 嘉文接过糖,回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谢谢叔叔。” 大力嘿嘿地傻笑起来。 皮蛋指著大力笑说:“嘿,阿豪,你儿子和这傻子能玩到一块儿。” 宋子豪拍了他一巴掌,叱道:“说谁傻呢!”瞥见大力笑得皱成包子的模样,也忍不住笑起来。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四)搬家 宋子豪抱著嘉文走进“友和”茶餐厅。 门口的服务员一见他,就扯著嗓子喊:“顾叔,豪哥来了!” 一位中年人从柜台後面迎过来打招呼:“阿豪来啦。” “顾叔。” 顾叔望著他怀里的小孩,诧异道:“这是?” 宋子豪拍拍嘉文的小胳膊,有些得意地回答:“我儿子。” 嘉文马上笑咪咪地问好:“伯伯好,我叫宋嘉文。” 顾叔被他逗乐了:“嘿,这孩子,怪可爱的。”伸手把嘉文抱过来,仔细端详一番,说:“长得真好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5 。” 顾叔拿了五百块钱给嘉文当见面礼。宋子豪没推辞。 嘉文礼貌地向顾叔道谢,接过钱交给宋子豪,特郑重地说:“爸爸,你替我收著。” 旁边的人都哈哈笑起来。宋子豪的唇边也露出一抹笑意。 顾叔喜欢嘉文,抱著他不肯放手,给他开了瓶汽水喝,然後问宋子豪:“你找有事?” “我待会要去见龙哥,麻烦你帮我看著嘉文。还有,我想买套房子,你帮我打听打听。面积够我们爷俩住就好,地段也无所谓,但是环境要好,最好小区里有幼儿园。” 顾叔点头答应了,又说:“打算安定下来了?” 宋子豪吸了口烟,答应:“嗯。” 顾叔笑著调侃他:“婚都没结就当爹,你会当吗?” 宋子豪挑眉笑笑回答:“我可以学啊。什麽事都是从不会到会的。” “也是啊,安定下来好,跑走私风险大,不是常久差事。” 据说顾叔当年是洪帮的一员悍将,是相当厉害的人物,後来不知为何坐了十年牢,出狱後就洗手不干了开茶餐厅。宋子豪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退隐了,完全看不出往日的风采。可是宋子豪觉得他有经验、有见识,比龙哥他们有水平,所以很认真地和他结交,一来二去成了知心的忘年好友。 从顾叔那里出来,宋子豪想,顾叔是不赞成他混黑道的,而他觉得像顾叔这样当个小老板过一辈子也没意思。他想成为强者,可以主宰自己和他人的命运,而在他的世界里,要达到这个目的只能靠拳头和金钱。 宋子豪见到龙哥的时候,他正在发脾气骂人。一见到自己得力干将,便不由感叹:“阿豪呀,这些兔崽子没一个比得上你。” 听到老大的赞语,宋子豪只是淡淡地笑笑,不咸不淡地恭维了一句:“跟了龙哥才是我的福气。” 龙哥摇头说:“哎,你一走,码头那边就乱了。” 宋子豪仍是淡淡地说:“新人接手难免生疏,过些天就好了。” “你真不打算回码头了?” “跑了这麽久,想安定下来。” “不跑码头,钱可是要少好多。” “不怕,跟著龙哥总会有机会赚钱的。” 龙哥见说不动他,又问:“你真替那女人养家吗?” “嗯。” 宋子豪十六岁跟龙哥,一直是龙哥的心腹。龙哥对宋子豪那个初恋女友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也挺欣赏他的有情有义,於是不再劝他。 龙哥摸著光头想了半天,然後说:“你去‘夜巴黎’当个经理吧。‘夜巴黎’现在生意好,盯著的人多,有你在我放心。” 宋子豪知道“夜巴黎”是龙哥地盘上生意最好的夜总会,把这麽个肥羊交给自己是龙哥的照顾,於是他真心地道谢:“谢谢龙哥。” 龙哥挥挥手,“别废话了,你好好干就是报答我。” “小飞刀他们想跟著我。” “跟著吧,他们只服你。” 没过几天,顾叔给他在自己住的小区里找了一套房子,七十多平米,虽然是旧房子可是周边环境好,是正经的居民小区,离顾叔家也近,宋子豪便把房子买下来。 嘉文特别喜欢新家,又宽敞又明亮,爸爸还特地给他铺了儿童地毯,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在地上打滚。 买了房子,宋子豪很快办完收养、落户等一系列手续後把嘉文送进了幼儿园。 “小文,起床了!快点,起床!”宋子豪每天工作到半夜,早上八点锺还要送小孩上幼儿园,脾气难免有些暴躁,声音也大。 嘉文皱著小眉头,扭著小身体,哼哼道:“爸爸爸爸,我肚子疼。” 宋子豪是见识过小孩生病的,此时嘉文虽然表情痛苦,但是精神十足,哪里有半分病模样。 他耐著性子给小孩揉了揉肚子,催促道:“好了,不疼了。快点起床。” 嘉文蹬著小脚说:“我、我小鸡鸡疼。”还用小手捂著下身。 宋子豪笑起来,拉开他的手,在他的小小鸡上轻弹了一下,“你那花生米也算小鸡鸡?” 嘉文还躺著不肯起,宋子豪一把拎起他,沈著脸说:“穿衣服!” 嘉文见爸爸不高兴,不敢再耍赖,瘪著嘴开始穿衣服洗漱吃早餐。 宋子豪顾不上管蔫头耷脑的小孩,打仗似的把嘉文送到幼儿园。 在教室门口,宋子豪蹲下身向小孩告别:“你乖啊,爸爸走了。” 嘉文揪著宋子豪的衣服,眼睛眨巴眨巴,可怜兮兮地说:“你早点来接我。” 宋子豪揉揉他的头发说:“好。” 嘉文也想不出还有什麽话可说,只得不情愿地说:“爸爸再见。” 宋子豪走出去几步,感觉身後有两道视线灼灼地盯著自己,转过头去,见嘉文倚在门边,眼里满是不舍和伤心。他的心揪了一下,“进去吧,晚上来接你。” 嘉文答应著,却没有动,目送著爸爸离开。 宋子豪一直想著嘉文那难过的小模样,冲动得想回去把小孩抱在怀里,直接抱回家。除了陈小莹,他从来不会舍不得什麽人或东西,如今凭空生出的留恋让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柔软情绪。 他不禁感叹,不过是上幼儿园,竟然如十八相送似的难舍难离。 傍晚在幼儿园门口等著接孩子时,他听见身边两位母亲议论。 “我家宝宝一上幼儿园就哭,我都不敢送他了。” “小孩才上幼儿园都这样,我家的哭了快一个学期呢。” …… 宋子豪把她们的话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嘉文也是才上幼儿园,肯定不习惯。他心里不想去,所以每天早上精神都不好,可是从来不哭,只会对自己恋恋不舍。 宋子豪责怪自己太粗心,完全没注意到嘉文的不适,还大声吼他。而小孩那种过分的懂事和隐忍又让他心疼。 接嘉文离开幼儿园後,宋子豪带他去吃肯德基。 路上他问:“小文是不是不想上幼儿园?” 嘉文窝在他怀里,玩著他的衣领,小声说:“是的。” “为什麽呢?是老师不好,还是小朋友欺负你?” “老师好,小朋友也好。嗯,上了幼儿园我就没时间和爸爸在一起来啦。” “不上幼儿园的时候,你也是自己玩。” “嗯,但是、但是我自己玩的时候,爸爸在睡觉,我还是可以看见你。上了幼儿园,除了吃早餐和晚餐的时候,其他时间都见不到你。我不喜欢!”嘉文靠在宋子豪肩膀上,嘟著嘴把最後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 宋子豪的心又揪了一下。是啊,自己是上晚班的,回到家嘉文已经睡觉了,每天就是接送幼儿园的时候能陪陪他,加起来两个小时都没有。嘉文晚上是独自在家。因为他太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6 懂事了,以至於自己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并没有想到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有多不正常。 宋子豪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小文一个人在家会怕吗?” 嘉文用小脸颊在他下巴上蹭,撒娇地回答:“会怕的。” “以後害怕了就给爸爸打电话。和爸爸讲话就不怕了。” “好啊好啊。” “爸爸工作忙,没有太多时间陪你,你要乖喔。” “我乖的。” “我们说好了,你在幼儿园好好学东西,我周末带你出去玩。我会尽量抽时间陪你的,好不好?” 嘉文虽然不情愿,可是为了做爸爸喜欢的乖孩子,还是勉强答应了。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五)暴力 周五,夜晚十点,夜巴黎才开始进入营业的高峰期。 二楼大厅里的音乐和调笑声像打仗一样,不管是如何缠绵的乐曲都是喧嚣而令人亢奋的。花花绿绿的彩灯忽明忽暗,扫出一片昏晦迷离的光影。空气里弥漫著香水、脂粉、酒精、烟草和常时间不通空气的湿霉味。 这里好像一个密闭的盒子,完全与外界隔绝,自成一体。进入的人不知不觉便会失了方向。 黑暗的角落里,亮起一点红色的火星,旋即又熄灭。一个男子靠墙而立,黑衣黑发与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蜜色的面庞在灯光下影影绰绰。 十多名衣著暴露的陪酒小姐扭腰摆臀地款款而来。 打头的妈妈在男人面前停住,笑吟吟地招呼:“豪哥好啊。” 宋子豪微低著头抽烟,眼睛盯著舞池里挤挤挨挨的人影,冷冷地说:“你们迟到了。” 妈妈忙赔笑著解释:“今天我过生日,小姐们孝敬我,多喝了几杯,所以来晚了。”一边说一边朝宋子豪飞了个媚眼。 宋子豪缓缓转身,并不看她,依旧语气冷冽地说:“下不为例。” 妈妈在他身後对著小姐们挤挤眼,有个小姐伸伸舌头叹道:“好酷!” 宋子豪在三、四楼的包厢巡视了一圈後,回到办公室。 小飞刀和大力正无聊地玩纸牌。 办公室的门刚关上,外面就传来一阵吵闹声。 门被呯地推开,皮蛋带著几个保安推著三个人进来。 皮蛋一进门就高声说:“豪哥,这个王八蛋他妈的嫖女人不给钱,还把小慧给打了!” 宋子豪冰寒的眼神扫过进来的人,落到门边站著的女人身上。女人瑟瑟发抖,脸上还粘著未干的泪痕、血迹,半边脸青紫地肿著,估计没有一个星期恢复不了。 宋子豪的眼神更冷,转到三人中为首的人脸上。 那人表情嚣张,对上他的眼睛,昂著头说:“兄弟,我今天钱没带够,改天来付。都是自己人,给个面子。” 宋子豪阴著脸问:“谁跟你是自己人?” 那人双目一瞪,怒道:“老子在洪帮混了那麽多年,连龙哥都要卖个脸面,你个小崽子毛没长齐还他妈的在老子面前拽?” 小飞刀悄声对宋子豪说:“他是王雄的弟弟,嫖女人不爱给钱。” 王雄是洪帮的一位堂主,锋头正劲。 宋子豪点上烟抽了一口,慢慢走到那人面前问:“打过炮吗?” “打过。要不然小慧怎麽会跟他计较?我们的小姐可都是懂事的。”皮蛋回答。 宋子豪看著那人平静地说:“打了炮不给钱,还打人。这不合规矩。” 那人翻著眼睛说:“那又怎麽样?” 宋子豪的嘴皮动了动,没等那人反应过来,猛地将烟头弹到他的眼睛上。然後一脚踹上他的肚子。那人象麻袋一样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墙上。 他旁边的两个人向宋子豪扑去,只见银光一闪,两人惨叫起来,赫然见他们的胳膊和大腿分别插著两把小刀。保安一拥而上,把两人按倒在地。 宋子豪走向墙边。 那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忍著痛骂道:“你、你敢打我!我叫、叫我哥宰了你!” 宋子豪又一脚把人踹翻,用力地往身上跺,嘴上骂道:“我他妈管你哥是谁!打的就是你个王八蛋!” 他顺手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一个玻璃烟灰缸,照著那人的脑袋砸下去。一下一下地,发出骨头被打击的钝响。那人开始还又叫又骂,後来渐渐没了声。他手中的烟灰缸每一次扬起来,都带起一串血珠,那人的脑袋在他手下变成了一个血葫芦。 除了皮蛋他们三个,其他人完全没料到,平日沈默寡言的豪哥打起人会如此凶狠。那是把人往死里打的打法。而他的表情是漠然的,每一次下手是从容的,只有眼睛微微泛红,露出嗜血的光芒。 小飞刀和皮蛋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上前,一个抱胳膊一个抱腰地把他拉开。 皮蛋拖著宋子豪,嘴里劝道:“行了,阿豪行了!再打可要出人命了!” 宋子豪挣开他们的手,将手里的烟灰缸扔到地上,沈声说:“弄出去!别让客人看见。” 马上有保安上来将地上的血人拖出去。 小飞刀把插在另外两个人身上的小刀拔出来,对著他们一呲牙,笑嘻嘻地道:“滚!” 两人连滚带爬地逃出办公室。 房间里弥漫著一股血腥味,宋子豪厌恶地皱眉道:“赶快收拾一下。” 他到洗手间搓洗手上的血迹。 每一次动手的时候,他的胸中会涌起一股强烈的狂躁情绪。这种情绪会让他忘记疼痛,忘记理智,只有肉体被破坏的感觉才能安抚体内的躁动。 然而,打完架,身上的血又让他讨厌。他穿黑色衣服,就是怕血会留下痕迹。觉得脏。 他是不轻易出手的,一旦出手便要毁灭。 今天打得太轻松了,几秒锺就结束,他根本没有发泄够。腔子里滚动著对暴力的渴望,灼烈的温度似乎要将他燃烧。 宋子豪用冷水洗脸後,抬头看著镜子里男人湿漉的脸。颜面的肌肉紧紧地绷著,黝黑的眼中闪烁著兽性的幽光。 他看到一张野兽的面孔。心中升起一阵悲凉。 手机铃声在静谧中突兀地响起。 他接起电话,耳边响起故作老成又奶声奶气的声音:“喂,我找宋子豪。” 宋嘉文的电话把他从暴躁的情绪中拉扯出来。 他故意粗气嗓子逗小孩:“你是谁?” 小孩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是他儿子。” 宋子豪呵呵笑起来,“小文,你怎麽不睡觉?” 嘉文听见他的笑声,撒娇地叫道:“爸爸爸爸,打雷了,好可怕!我睡不著。” 宋子豪走出洗手间,在走廊的窗边探头看。外面果然大雨如注,还夹杂著轰轰的雷声。 “你什麽时候回来?”嘉文问。 “马上。”像是怕他等待似的,宋子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7 豪补充道:“半个小时。” 嘉文欢呼著挂了电话。 宋子豪在办公室门口对里面的人说:“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皮蛋去柜子里拿伞,“下雨了,拿把伞。”转过身的时候,宋子豪已经走了,他摸著鼻子嘀咕:“跑那麽快。” 雨哗哗的下,马路蜿蜒成小河,车轮碾过,水花向两边飞溅。路灯是璀璨的一串,倒映在水中,氤氲一片,碎了又合拢。 宋子豪在雨中穿行,归心似箭。在想回家的迫切心情下,他忽然发现雨中的夜景真好看,仿佛整个世界全变成七彩琉璃。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他刚掏出钥匙,门就打开了。 小小的,软软的,带著奶香味的身体扑进他怀里:“爸爸爸爸!” 宋子豪拍著他的小屁股蛋问:“等久了吧?” “没有,还不到半个小时。爸爸,陪我睡觉,给我讲故事。”嘉文抱著他的脖子,欢喜地请求。 “我身上湿了,洗完澡来陪你。”宋子豪放下他,往浴室走。 嘉文像小尾巴似的跟著他走进浴室。 宋子豪笑看著他问:“要看我洗澡?” 嘉文点著小脑袋想,要不是今天爸爸已经给自己洗过澡,他真想和爸爸一起洗。 嘉文坐在小凳子上,眼不眨地盯著宋子豪。水雾中的男性身体有微微鼓起的匀称的肌肉,显示出一种雄壮的力量;修长的躯干拉伸出美好的弧度,紧实光滑的皮肤水光闪闪。 嘉文觉得爸爸的身体十分好看。那种健壮和阳刚,在他脑海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映像,并成为他最初的审美标准。 宋子豪洗完後,嘉文巴巴地递上毛巾,然後顺著宋子豪伸出的手臂爬到他怀里。 宋子豪抱著小孩躺在床上,笨拙地讲童话。他自觉讲得干巴巴的,可是小孩一脸幸福地听著,竟让他心头升起小小的成就感。 小孩在男人低沈的声音中渐渐闭上眼睛,迷糊地嘟囔:“明天带我去动物园。” 宋子豪轻抚著他的背脊说:“好,爸爸带你去。”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六)风动 因为爸爸答应去动物园,嘉文一大早便起床了。他也不吵,自己颠颠跑去洗漱、吃早餐──如今家里的电器他都能熟练使用,宋子豪给他预备了很多吃食。他热了自己的一份,还热了爸爸的。 一切收拾停当後,他坐在桌边玩玩具,不时看一下挂锺,盘算著什麽时候叫爸爸起床。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然後是一个清脆的女声在外面喊:“嘉文,宝贝儿,你在吗?” 嘉文听到熟悉的声音,眨了眨眼睛,踩著凳子从猫眼里往外面看──门外站著一名穿吊带衫和热裤的美豔女人。 他高兴地打开门,甜甜地叫:“干妈。” 女人伸手抱起他,在他脸上使劲亲了一下,“小宝贝儿,想死我了,你有没有想干妈?” 嘉文转著圆溜溜的大眼睛,心虚地回答:“嗯,想了。” 女人捏著他的脸颊说:“真的假的?你长胖了,有肉了。” “爸爸每天都给我做好吃的。”讲起爸爸,小孩特别幸福。 “你那个爸爸呢?” “在睡觉。” 女人叫起来:“你起床了,他还在睡觉?有这麽当家长的吗?” 嘉文忙替宋子豪辩解:“不是,爸爸每天工作到好晚,他累了。” 女人撇撇嘴,又问:“他晚上上班,你一个人在家吗?” 嘉文点点头。 女人声音更高地叫:“把你一个人留在家?他倒是放心,出事怎麽办?这家长也太负责任了!” 身後响起宋子豪冷冷的,压抑著怒气的声音:“你是谁啊?” 女人转身见年轻的男人靠在墙边,只穿了牛仔短裤,赤裸著上身,神情慵懒而性感。 女人稍稍愣了一下,然後大方地回答:“我叫吴莉,是小莹的好姐妹,也是嘉文的干妈。我去小莹家,他妈说你把我干儿子带这儿来了,所以我来看看。” 既然是嘉文的干妈,肯定和小莹关系好,宋子豪勉强压住被吵醒的起床气,淡淡地点头说:“你好。” 嘉文跳到他脚边,扯著他的裤子说:“爸爸,我煮了你的早点。”眼神殷切地望著宋子豪,一副要表扬的表情。 宋子豪揉揉他的头发,微笑赞道:“真乖。” 吴莉的女高音再一次响起:“嘉文才五岁,你让他给你煮饭!” 宋子豪不理他,进进出出地做自己的事。 吴莉像是专门来挑刺的,一会儿批评房间的布置对小孩不安全,一会儿又批评宋子豪不关心嘉文。 宋子豪终於听不下去,冷著脸从餐桌边站起来,快步走到吴莉面前拉起她的胳膊,“这是我家,嘉文是我儿子,我们怎麽生活跟你无关。”说完打开门,把她推出去,!地关上门。 吴莉没想到他毫无征兆就动手赶人,急得一面使劲拍门,一面大叫:“宋子豪,你开门啊!开门……”完全是不开门便不罢休的架势。 宋子豪被这噪音烦得不行,又拍吴莉吵了邻居。 他打开门冲著吴莉吼了一嗓子:“闭嘴!再吵,我抽你!” 吴莉被他语气中的冷凛逼得一颤。她是因为仗著美貌被男人捧惯了,所以在男人面前不自觉地露出嚣张态度,其实还是极圆滑的。她发现面前的男人有股从骨子散发出来的凶蛮,眼睛里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只是一句简单的威胁就让她心底打颤。 她放软声音说:“对不起,我刚才太无礼了。我也是怕嘉文受委屈。你让我进去呗,我再不乱说话了。好不好嘛?” 女人娇嗲的声音让宋子豪皱起眉头。 这时嘉文从门缝里挤出小脑袋,瞅瞅吴莉,又瞅瞅宋子豪,叫了一声:“爸爸……”糯懦的声音里带著恳求,眼风扫向女人。 宋子豪犹豫了几秒锺,终於还是抵不住对嘉文的心软,侧身让开一条缝。吴莉忙挤进屋里。 她这回老实了,轻言细语地逗嘉文,时不时讨好地和宋子豪聊天。 “听说你把王雄他兄弟打了?” “嗯。” “打得好!那臭混蛋喜欢嫖又要赖账,名声烂透了!” 宋子豪蹙起眉问:“你好像是在东山帮的场子里工作吧?” “是啊。怎麽啦?” “我打人的事连东山帮的人都知道?” “哎,臭混蛋在圈子里烂出名了,所以他一出事就传开了。不过,你胆子真大,我们威哥都不愿动他呢。” 宋子豪眉头蹙得更紧了,下意识地摸出烟点上:“威哥在和王雄合夥做生意,当然不会动他弟弟。” 这时,嘉文摇著他的膝盖问:“爸爸,我们什麽时候去动物园?” 吴莉马上笑著说:“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8 动物园啊,我也要去!” 宋子豪用询问的目光看嘉文。 嘉文笑眯眯地说:“干妈也去。” 於是,三人一起动物园。 嘉文再懂事也是小孩,玩高兴了就开始任性撒娇。骑在宋子豪脖子上,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的指挥。宋子豪始终耐心满足他的要求。 玩累了,嘉文要吃巧克力冰淇淋。宋子豪去买,好半天不见回来。正等得不耐烦,见男人急匆匆地跑回来,一只手端著冰淇淋,眼睛小心地盯著,生怕冰淇淋掉下来。跑到他们坐的地方,忙把冰淇淋塞到嘉文手上。 小孩满足地吃一口。然後发现爸爸满头大汗,汗珠顺著下巴直往下滴,他正扯著衣领扇风。 嘉文拿纸巾帮宋子豪擦汗,嘟著嘴说:“爸爸去了好久。” 宋子豪满脸宠溺的笑容,解释说:“附近没有卖的,只有大门口才有,还排了一会儿队。好吃吗?” “好吃。爸爸吃一口。” …… 吴莉冷眼看著这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心中感动。 宋子豪这冷漠的、敢把黑道刺头打成重伤的男人,为了给小孩买冰淇淋,走了不少路,在大日头底下排队;怕冰淇淋化了还跑著回来。 亲爸也不见得能做到这一步。 吴莉今天是特意来探看嘉文养父对他如何的,现在看来,虽然宋子豪在教养方面粗糙了一点,但是对嘉文是相当重视和关心的。所以临走的时候,她对宋子豪说,小莹有你这样对她,这辈子值了。 送走了吴莉,宋子豪带著嘉文去顾叔店里吃饭。 刚坐下,龙哥的电话来了。 龙哥说:“阿豪,明天跟我去见洪先生。”洪先生是洪帮的帮主,一向低调,轻易不露面,像宋子豪这样级别的人通常情况下是见不到他的。 宋子豪奇道:“洪先生要见我?” 龙哥在电话里为难地说:“王雄的弟弟伤得有点重,王雄告到洪先生那里,要我们给个说法。” 宋子豪心头一惊:“伤得有多重?” “断了几根肋骨……还有就是脑子出了点问题,可能要瘫痪。”龙哥安慰他道:“是那王八蛋不守规矩,你教训的没错。不怕,万事有我撑著呢!” …… 宋子豪接完电话後,脸色阴沈。 顾叔问:“什麽事?” “我把王雄的弟弟打瘫痪了,他告到洪先生那里。”宋子豪心情沈重。他不怕见洪先生,但是觉得自己的做法欠妥,又想不明白具体欠妥的原因。他想找顾叔讨教,便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了。 顾叔盯著他,严肃地说:“你这事做得不好。” 宋子豪疑惑地说:“是他先不守规矩的,我不该教训吗?” “你可以暗地里收拾他,何必要明著来,还下这麽重的手?他再混蛋也是洪帮的人,还是王雄的弟弟,你的做法犯了三个忌讳。” “哪三个?” “第一,你这样做会挑起帮内矛盾。帮派怕什麽?怕内讧,你这是在挑起内讧,洪先生能高兴吗? 第二,你对自己人下重手,别人会觉得你太狠,不地道。那些老江湖对你更会有看法,难免会防著你。 第三,现在王雄肯定恨你,你多了一个敌人。在道上做事和做生意一样,讲个和气生财,多一个敌人,以後做事就多一份阻力。 要不然,王雄他弟弟也不是头一次嫖女人不给钱,为什麽没人出面教训他?大家还不是有忌讳。 你以前在外地跑走私,不耍狠要被人欺负。可是你现在在自己的地盘上做事,各方面的关系都要考虑到,要不然一个不小心就要得罪人。我们不怕得罪人,当也不能随便得罪人,对吧?” 宋子豪抱著胳膊沈思。 顾叔又说:“一味耍狠是短命做法。阿龙如今就是锋芒太露,他以为出头鸟好当麽,迟早要出事!” 宋子豪思考著顾叔的话,忽然有醍醐灌顶的感觉,诚心受教地回答:“我明白了。” 顾叔拍著他的肩膀说:“年轻人,慢慢来。你要小心王雄,他喜欢玩阴的。”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七)祸事 洪先生住在城郊的一片别墅区。整整一座山上,每隔一段距离有一幢花园别墅,既连成片区又保持了相当的独立性,是本市的富人区。 宋子豪走进洪先生的别墅,小小地吃了一惊。房子是中式布置,有假山园林,有古董字画,处处透出一股雅致的书卷气,很难想象房子的主人是黑帮老大。 洪先生本人也不像道上的人。四十岁左右,白净温和,穿一套白色的对襟绸衫,头发一丝不苟地梳朝脑後,戴著一副金丝眼镜,像成功的儒商。 龙哥恭敬地向洪先生问候,对坐在他旁边的王雄只是瞟一眼,当没看见。然後他又向洪先生介绍宋子豪。 洪先生笑咪咪地对宋子豪说:“你就是阿豪?後生可畏啊。” 宋子豪感到王雄阴鸷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睃巡。他对上王雄的目光,淡然而毫无畏惧。两人之间顿时积聚起紧张的气压。 洪先生依然笑著说:“阿豪,这是雄哥,以前没见过吧?” 宋子豪收回目光,礼貌地叫了一声:“雄哥……以前在外面跑,好多前辈都没见过。”他这後面一句话是对洪先生说的。 洪先生点点头说:“年轻人,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 王雄阴阴地说:“他眼里还有规矩吗?” 龙哥指著王雄说:“我操,王雄你什麽意思,说清楚!阿豪他怎麽没规矩了?最没规矩的是你弟弟吧?” 王雄脸上一变,瞪著龙哥说:“我弟弟不就是嫖女人没给钱吗?不就是打了你的小姐吗?多大点事?你的人要把他打瘫在床上?他再不对也是自己人,是这臭小子的长辈,不看僧面也该看佛面吧?” 龙哥被“自己人”和“长辈”堵住了。他想不出反驳王雄的话,转头对洪先生说:“咱帮里的规矩没说自己人就可以赖账的。如果当时阿豪不教训他的话,以後人人都可以他妈的赖账打人,这生意还做不做?再说,生意是帮里的,要是为这事罚阿豪,以後兄弟们谁他妈还愿意替帮里做事?” 还没等洪先生开口,王雄谑地站起来冷冷地说:“他那是教训人吗?根本他妈是想要我兄弟的命!你们现在眼里有谁?说是替帮里管生意,谁知道是不是打著其他主意!” 龙哥也从沙发上跳起来,大骂:“你他妈说话别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的,我的人就打你弟弟了,怎麽了?谁让他狗日的欠收拾!” 洪先生拍著沙发扶手沈声喝道:“都给我坐下!闹什麽闹!传出去让人笑话!” 两人气咻咻地坐下来。 洪先生声音不大,但语气中含著不容置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9 疑地威严,“阿雄,你弟弟做事不地道,应该教训。这回的事情他自己要负责。不过……”他转头对龙哥说:“阿豪下手太狠了。都是自己人,不能一点情面都不讲。” 洪先生停了一下,将各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又说:“阿豪给雄哥道个歉。阿雄,你弟弟的医药费和安家费由帮里和阿龙各出一半,反正不会让他生活没著落。” 龙哥张嘴想说话,被洪先生锐利的眼风一扫,便把话头咽回去了。 这时候宋子豪站起来,平静有礼地对王雄说:“雄哥,是我不懂事,下手太重,你大人有大谅别和我计较。我以茶代酒向你道歉。”说完仰脖把茶喝了,向王雄亮出杯底。 洪先生对他赞许地点点头,然後看向王雄。这一眼并不严厉,却仿佛蕴含千钧力道,王雄心中的不满被生生压下去,不情愿地举起茶杯抿了一口,算是接受宋子豪的道歉。 洪先生笑咪咪地说:“这就对了,自家兄弟应该以和为贵嘛。” 从洪先生家出来的路上,龙哥气哼哼地说:“他妈的,还要老子出钱,忒不公平了!我得收拾王雄!” 宋子豪劝道:“我看算了,洪先生已经开口,我们再生事就是不听他的话,这是违反帮规的。那些钱你从我头上扣吧。” 龙哥气不顺地盯著他说:“就这麽算了?” 宋子豪摊摊手:“不然怎麽办?” 龙哥在宋子豪面前再不提这事。 他回去把皮蛋找来,吩咐说:“王雄这事我不服气,要找补回来。阿豪自从有儿子以後胆子越来越小,这事不要他管了。你找几个人去王雄的场子里挑点事,把他的场子给砸掉!” 皮蛋忙不叠地答应:“好,没问题,我一定给龙哥出这口气。” “你要找个站得住脚的理由,别让人以为我们是故意的。” “嘿嘿,挑他们的错还不容易吗?” “算你小子聪明。” 皮蛋琢磨著这事不能去找小飞刀,那小子是宋子豪的死忠,既然宋子豪不干这事,他肯定也不会干,不如带大力去。反正傻大个好哄。 他找了几个兄弟,连哄带骗地把大力给带去王雄的酒吧。他们在果盘里揪出一只蟑螂,先吵架,然後顺理成章地把酒吧砸了。 从酒吧出来,皮蛋高高兴兴地带著大力去宋子豪家。 嘉文给他们开的门。大力把他抱在怀里,在他的嫩脸蛋上使劲亲了两下。 皮蛋从兜里拿出一颗巧克力,在嘉文面前晃:“小文文,我给你吃糖,你也给叔亲一下。” 嘉文哼一声,小脑袋一扭,用後脑勺对著他──那意思是我不稀罕你的糖。 “大力叔,我要骑大马。”嘉文搂著大力的脖子撒娇。 大力二话不说将他架到肩头上,在屋里转圈。嘉文咯咯地笑得欢快。 皮蛋讪讪地收起糖,去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坐到沙发上看电视。 小飞刀问:“你们刚才去哪儿了?一个两个的电话都不通。” 皮蛋得意地笑著说:“我和大力去砸了王雄的场子。” 小飞刀一惊,“你们去砸王雄的场子,我和阿豪怎麽不知道?” “龙哥让我们去的,不让告诉阿豪。我没乱来,在他们的东西里放了蟑螂才动手的。怎麽说也是我们有理,是不?” 话音刚落,耳边风声劲响,他本能地偏头,一只玻璃杯擦著脸落到对面墙上,落到地上碎得稀烂。 宋子豪在他身後怒骂道:“有理个屁!王雄能不知道你们是去找茬儿的?龙哥糊涂,你他妈也跟著糊涂!王雄本来就不服气洪先生的安排,你还去挑衅,兔子急了还咬人,你非要把他逼得动手!你还带著大力去!他什麽事都不懂,万一有个好歹,你他妈对得起兄弟吗?” 屋里的所有人全让宋子豪突如其来的怒气吓懵了,连大力和嘉文都惊愕地呆望著他。 皮蛋辩解道:“是龙哥让我去的。再说我们还会怕他?” 宋子豪一脚踢翻沙发,蹿到他面前揪住他的衣领说:“他的人没见到龙哥就见到你了!要找麻烦也是先他妈找我们的麻烦!我们不怕他是因为我们不怕死,可是被个小人为点小事弄死弄残了,你他妈甘心?不是说要干大事吗?连命都没了,还干个屁!我看你也就只配在街上混一辈子!” 宋子豪双目怒光灼灼,犹如实质的锐光直逼到皮蛋脸上,把他刺得胆寒,气势顿时萎顿下来。虽然他心里还是不服气,但是嘴上再不敢辩驳。 小飞刀忙去拉宋子豪,劝道:“算了算了,砸都砸了,骂他也没用,还是想想办法。” 宋子豪一甩手,把皮蛋甩在沙发上,烦躁地坐下来抽烟,“现在有屁办法,只能自己小心了。” 这时候,嘉文已经从大力肩膀上下来,抄著小短腿跑到宋子豪面前,伸手叫:“爸爸,抱。” 宋子豪把他抱到膝盖上,嘉文用小手抚著他的前胸,讨好地说:“爸爸别生气了。” 宋子豪抓起他的小软手亲亲,“好,爸爸不生气了。” 小飞刀拿手戳著大力的胳膊,埋怨道:“你说你怎麽不听话呢?叫你出去跟我说一声,你不听,现在闯祸了吧?还有啊,你们才几个人就去砸场子,也是运气好,要是被人家关起来砍,你有多少条命给人砍的?” 大力指著皮蛋,委屈地说:“是他,他说你叫我去的!” 小飞刀跳起来打了他一巴掌,骂道:“笨蛋,你不会自己来问我?” 嘉文站在沙发上踢了皮蛋几脚,叉著腰奶声奶气地骂:“坏人!惹我爸爸生气,害大力叔被骂,大坏蛋!” 皮蛋气得直磨牙,嘴上是一句不敢回,只能任个小孩又踢又骂。 没过多久宋子豪的预言成真了。 这天,皮蛋、小飞刀和大力下班後,照例到夜巴黎附近吃夜宵。刚坐下不久,一夥人人拿著刀冲上来便砍。算得皮蛋反应快,掀翻桌子挡住了砍下的刀,要不然铁定被人给开瓢。对方被阻挡了几秒锺,小飞刀飞刀出手,把後面冲过来的人刺翻。三人趁乱撒丫子便跑。 边跑边打,好不容易冲回夜巴黎,急忙关上门,把夜巴黎里的兄弟全集中在一起。宋子豪的电话打不通,只得打电话给龙哥召集人手。 正忙乱的时候,顾叔打电话来说,宋子豪没回家。 小飞刀说:“不可能啊,他比我们先走,这会儿早该到家了。” “他没回家,小文给他打电话一直打不通,才打给我的。那孩子现在一个人在家哭呢。” “我们也打不通他的电话……完了!我们刚才被人砍……阿豪,阿豪,一定是出事了!”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八)陷害 宋子豪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周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10 围一片昏暗。他记得自己从夜巴黎出来,在街边等出租车时,被人从後面袭击敲晕过去。他慢慢坐起身,用手按著胀痛的太阳穴。看房间中的布置,他应该是在旅馆里。 就在下一瞬,他感到了身体的异样。 意识仍然很模糊,全身血液沸腾,像是要从骨头里喷涌出来一般。 他赤裸著身体,但是很热。他喘著粗气,汗如雨下,亟待找到一个出口。 旁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呻吟,一具火热的身体缠上来。肌肤相触的感觉有一种魔力,摸到柔软高耸的胸部的时候,他更加迷糊。不管不顾地对怀里的人上下其手好一阵,要挺进去的时候,听到对方一阵高昂的叫声,他才神志些微清醒过来,眸子定在被他压在身下的人的脸上。 一个陌生的女人。不,确切地说是一个有些面熟的女人。 宋子豪如遭雷击,虽然身体欲火炙烈,头脑也不甚清楚,却总算清明了那麽一点,他知道自己被人下药了。有人用这种方式陷害他。 宋子豪赶紧放开手里的人,费力地翻身到另一边去。对方看了他一眼,又过来贴著他,抱著他就亲他的脸,蹭著他蓄势待发的欲望。 他集中全部意志力,使劲推开那女人,声音低哑,压抑著怒气,道:“滚!” 宋子豪几乎用尽力气,哆嗦著勉强穿上长裤。房间里一切都恍恍惚惚,身体热得像要炸开,他喘息著摸到浴室,扭开淋浴,冷水从头上淋下来。神志总算清楚了不少。 他想起这个女人应该是洪先生的人。他在洪先生的别墅里见过,因为对方长得很漂亮,所以印象深刻。 宋子豪忍不住颤抖起来──好毒的局!这房间里一定藏了不少摄像头,说不定他此刻就对著一个。 王雄正愉快地看著宋子豪犹如发情的困兽一般。 给他和洪先生的女人下药,然後把他们的丑态拍下来寄给洪先生。宋子豪将依帮规遭受最重的惩罚,铁定残废,然後名声扫地,再也无法在道上混下去。 死,太便宜这兔崽子了。半死不活地遭罪才是最痛苦的。想到宋子豪即将接受的痛苦生活,王雄忍不住笑了。 “这小子真能忍!” “看他还能忍多久?”王雄悠闲地点上烟,准备看好戏。 屋外的女人摸索著进来,药力让她变成急欲交欢的母兽。她扑到宋子豪身上。 看那女人又扑上来,宋子豪红著脸红著眼,象只凶狠的猎豹,恶狠狠地道:“你他妈别碰我!” 女人朝著他媚笑,眼里却冒著一股疯狂的火。 宋子豪用力对著女人後颈一击,把女人打昏过去。 可是,他欲火焚身,周身每根神经都叫嚣著要把赤裸的女人压在身下。 他猛地一拳击打在镜子上,碎玻璃在他的手上划下深浅不一的伤口,鲜血汩汩流出来。手上的疼痛让他勉强保持住神智的一点清明。 这不是办法!坚持不了多久!怎麽办? 宋子豪瘫坐地上,绝望地抱住头。 王雄觉得浴室里一地的血水十分刺眼,暗中骂道:“我操,够狠!”他恶狠狠地吸一口烟,又骂:“白费力气!” “这小子想干嘛?”一个手下惊讶叫道。 只见宋子豪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出浴室,拖著一张椅子走到窗户前。他举起椅子狠狠地朝玻璃砸去。 “!”地巨响把屏幕前的人震住了。 玻璃在椅子一下一下的击打下哗啦啦地碎了,从四楼上掉下去。楼下响起一片惊怒交加的喧哗。 宋子豪气喘吁吁地走向另外一扇窗户,再一次举起椅子砸向玻璃。 “这小子疯了吧?”手下对宋子豪的行为很不能理解,“难道他想跳窗逃跑?这可是四楼!” 王雄忽然反应过来,“妈的,这下糟了!”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吩咐手下:“快把这两人弄走!要走後门,丢到其他帮的地盘上。叫老赵到前面等著,警察来了务必要拦下来。” 手下还是不明所以,“雄哥,不拍了?” 王雄踹他一脚,骂道:“拍个屁!臭小子这一弄,绝对要把警察招来。要是他俩被警察抓到,我们死定了!还他妈愣著干什麽?赶紧动手!” 手下急急忙忙地跑了。王雄怒气冲冲地坐下来。 他没想到宋子豪会来这一手。 他的旅馆在闹市区,四楼掉下去那麽多玻璃,一定会砸伤人,附近的警察肯定会闻声而来。洪先生和龙哥现在正四处找人,本来扣住人是不会有事的,但是被宋子豪一闹,难免会有风声传到他们耳朵里,还是赶快撇清比较妥当。 本来很完美的计划竟被破坏了,太他妈不甘心了。王雄一挥手把桌子上的杯子、烟灰缸全挥到地上。 他盯著监视器抽了几口烟,然後按下按键,将录下的情形回放了一遍。他边看边琢磨,虽然没做到最後,但是用照片也能造成两人偷情的效果。 王雄靠在椅背上,深深吸一口烟,对著屏幕缓慢地吐出来,嘴角勾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宋子豪再一次醒来时,还是躺在床上,身上依然赤裸,手上的伤倒是包扎好了。一支雪白的胳膊搭在他胸前。 他惊慌得几乎从床上跳起来。 身边的人不满地嘟囔:“干嘛啊?几点了?” 宋子豪低头仔细瞧了瞧──不是洪先生的女人,居然是吴莉。他先松了一口气,接著无数疑问涌上来。 他推推吴莉,“你醒醒,我为什麽会和你在一起?” 吴莉揉著眼睛,不满地回答:“我怎麽知道?你躺在夜总会门口,正好让我撞见了。” “就我一个人吗?” “还有个女的,被抬进夜总会去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报警?” 宋子豪倚在床头,思维不停地运转。如此说来,陷害他的人把他们放了。他当时只是凭著最後一点理智和力量去砸玻璃,想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他甚至不知道究竟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有用。 事实证明是有用的。自己还算走运。 吴莉和他并排坐在床头,点燃烟开始抽。 宋子豪对她说:“能给我支烟吗?” 吴莉把刚吸了一口的烟递给他,自己重新点上一支,“出什麽事了,你搞成这样?那女的是谁?” 宋子豪抚著额头说:“我现在也不太清楚。可能是被人害了。” 吴莉的脸凑到他面前,带著意味深长的笑容说:“你被人下药了吧?下面硬得像石头。要不是遇上我,你肯定要阳痿。” 宋子豪烟雾後面的面孔没有表情,深邃的双眸也黑不见底,“我们做了?”他的声音低沈喑哑,透出丝丝性感。 吴莉笑的双眼弯弯,“做了啊,我可是在救死扶伤。”她将头靠在宋子豪肩头,“不过,感觉很好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11 。你很棒。”语气中带著回味。 宋子豪没有拥抱她,也没有推开她,只是沈默地抽烟。此时此刻,他思绪纷杂,前因尚不清楚,後果也是未知,而且,小文独自在家呆了一整晚。他一定很害怕吧。 想到嘉文,他再也坐不住了,捻熄香烟,起身下床。 “你有我能穿的衣服吗?”宋子豪是裸露著上身给丢出来的。 “你自己到柜子里找。”吴莉缓慢地吸著烟,看他找衣服。 宋子豪找到一件宽大的t恤穿上,“走了。”他依然是面无表情。只是在拉开门的时候,放柔了声音,转身对吴莉说:“谢谢你,我欠你一个人情。” 吴莉对他挥挥手。 听著他离开的声音,她坐著一动不动,等屋里完全安静下来时,她才轻轻地说:“不用谢,宋子豪。”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九)害怕 宋子豪疲惫地回到家。皮蛋他们三人和顾叔都在他家。 门刚一打开,嘉文便大叫著“爸爸“扑进他怀里。 小孩温软的身体和淡淡的奶香让宋子豪心里暖烘烘的,高度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忍不住把孩子往怀里按了按。 嘉文直起小身板,摸著他的脸,不确定地问:“爸爸,你不会死吧?” “不会。”他笑笑回答。 宋子豪顺势坐到地上,托起嘉文的小脸。见小孩脸色雪白,大眼睛红肿得象两个桃子,心疼地问:“哭了?” 顾叔在一旁叹息:“小文哭了一夜,怎麽哄都哄不住。辛苦大力了,整晚上背著他。” 嘉文吸著鼻子嗫喏:“嗯,嗯,我怕再也见不到爸爸。” “阿豪,到底出了什麽事?”皮蛋忍不住问。 宋子豪简单把头晚的经历说了。 小飞刀一拍大腿,愤怒道:“一定是王雄!操他妈的王八蛋!” 皮蛋听得心惊肉跳,想到自己前些天的鲁莽很是过意不去,“阿豪,对不起。我给你惹麻烦了。” 宋子豪摇摇头说:“这事是我起的头,你别放在心上。” 顾叔担忧地问:“不管是不是王雄,这事肯定完不了。你有什麽打算?” 宋子豪咬著牙说:“要是我这次没事,一定会报仇!不管是谁,绝对加倍奉还!现在,只能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嘉文虽然听不大懂他们的话,可是见几个大人面色凝重,本能觉得紧张,抱著宋子豪的手臂蓦地勒紧。 宋子豪摸著他的背柔声安慰:“放心,爸爸不会有事的。” 大家也知道目前确实没什麽能做的,顾叔让他们四个人这几天在一处别落单。 宋子豪抱著嘉文去浴室洗澡。 嘉文看见宋子豪手上的伤,从他身上滑下来,“爸爸,你受伤了,我帮你洗澡。” 宋子豪好笑地说:“你会洗吗?” “会的会的。”嘉文搬个小凳放在他面前,“爸爸坐下。” 宋子豪脱去衣服坐在小凳上,嘉文在他身前身後的忙活,又是搓背又是擦沐浴乳。宋子豪顶著一身泡沫享受小孩的殷勤伺候,或许是因为这场面极富温情,他觉得比洗三温暖还舒服。 嘉文的小手摸到他胯下的时候停下来,圆眼睛溜溜地盯著沈睡的巨物,羡慕地说:“爸爸的小鸡鸡好大!比我的大好多!”小手还抓著比划了一下。 宋子豪握住他作乱的小手说:“你还小,以後会长大的。” “会和爸爸的一样大吗?” “不挑食就会和爸爸的一样大。” 嘉文一脸严肃地说:“好的,我一定不挑食。” 宋子豪拿过喷头迅速冲干净,抱著嘉文回到卧室睡觉。 嘉文蜷在他怀里,抱著他受伤的手,小声问:“爸爸疼不疼?” 宋子豪摸摸他的小脸,温柔地回答:“不疼。” 嘉文不放心地叮嘱:“你不要死。” “嗯,不死。” 两人累了一整晚,很快便睡著了。 嘉文睡得极不安稳,一会儿醒了,见宋子豪睡在身边又继续睡。一会儿在梦里哭著叫“爸爸”,非要宋子豪抱著哄好半天才能平静。 宋子豪不厌其烦地安抚他,心里一阵阵地揪痛。 他知道嘉文在经历了母亲的去世以後,极度缺乏安全感,十分地依赖自己。自己失踪的晚上,不知道他是如何渡过的,其中的恐惧担忧肯定不是一个孩子能够承受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的孩子永远快乐,远离世间所有的不幸。 第二天,嘉文无论如何不肯上幼儿园,非要跟在宋子豪身边。宋子豪也由他。 吴莉来了。 她进门後完全无视房间里的三个男人,径直对宋子豪说:“我来看看你。那种药很消耗体力的,你恢复没有?” 皮蛋对小飞刀挤眼睛,“阿豪介绍一下嘛。” “吴莉,我朋友。” 吴莉很大方地和众人打招呼。 嘉文今天没像往常那样和吴莉亲热。他靠在宋子豪腿边,揪著爸爸的裤子不肯放。 “宝贝儿,让干妈抱抱。” “不要!我要爸爸抱。” “我要给你爸包伤口,他不能抱你。” 嘉文小脸顿时垮下脸,红著眼圈不依不饶地叫:“要抱的要抱的!” 宋子豪连忙把他抱到腿上,一面温言劝哄,一面伸手让吴莉替他换药。 换好药,吴莉飞快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嘉文从宋子豪怀里跳起来,挡在两人中间,大叫道:“不准亲我爸爸!” 他这一嗓子让众人愣了一瞬,随即小飞刀和皮蛋抱著肚子无声地笑起来。 吴莉尴尬拍他的屁股,“小孩子别乱说。” 嘉文钻到宋子豪怀里,扭头愤愤地看著她,警告说:“爸爸是我的,只有我能亲。” 宋子豪不但没有丝毫不高兴,反而轻声安抚炸毛的小孩。吴莉见他神情淡淡的,也失了兴致,拎起手袋无声地离开。 皮蛋说:“你不送送人家?” 嘉文整个身子趴在宋子豪身上,霸道地说:“不准送!” 皮蛋逗他:“你也太无情了,她可是你干妈。” 嘉文嘟著小嘴说:“谁让她亲爸爸?爸爸是我的!”说完抱住宋子豪的头,在他嘴上吧唧吧唧亲了两下,像是在示威,又像在宣布所有权。 皮蛋撇嘴道:“啧啧,阿豪,他是你爸爸才对。” 宋子豪不答话,满脸宠溺地任由小孩闹。 过了两天,龙哥来电话说洪先生要见宋子豪。宋子豪知道下药事件的後续终於来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宋子豪总是很淡定。 他抱著嘉文去找顾叔。 在路上给嘉文买了好多他喜欢的玩具。到了“友和”茶餐厅,哄著小孩去旁边玩。 他把一张银行卡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12 和一张纸递到顾叔手上,“顾叔,我要请你帮个忙。如果这次我回不来的话,请你替我照顾小文。我知道挺麻烦你,可是其他人我不放心。我银行里的钱应该够他读书的,密码写在纸上。” 顾叔不肯接,“没你说的那麽严重。洪先生也不是好糊弄的人。” 宋子豪苦笑道:“他即使相信我,可是面子到底是丢了。为了面子,他也不会轻易放过我。如果我运气好,或许能囫囵回来;如果运气不好,就难说得很。” 顾叔知道他说得没错,叹了一口气,接过银行卡,“你放心,我会照顾小文的。” 宋子豪向他道了谢,眼光看向不远处的嘉文,脸上泛起失神的郁郁之色,低声说:“这孩子太苦了,没有过几天好日子。”随即他站起身,只说了一声:“走了。”便快速地往门外走。 他不想让小孩看见自己离开。他不知道没了自己,小孩会怎麽样。 嘉文像有感应似的,宋子豪刚抬脚,他就转过头。 “爸爸!”他大叫著向宋子豪冲过去。 顾叔一把抱住他。 嘉文哇地大哭起来,“爸爸,你不要走……呜呜……爸爸……” 小孩的哭泣一声高过一声,嘴里含糊地哭叫,手脚使劲地扑腾,小鞋也蹬掉了一只。 宋子豪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发抖,脚下像有千斤重量,小孩每叫一声便像在他心上剜了一下。 他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转身对嘉文说:“小文乖,爸爸出去办事,办完就回来。你不要哭了,等著我好吗?” 他的话好像有魔力一般,嘉文硬将哭泣止在喉咙里,一抽一抽地直打嗝。 他是听话的乖孩子,爸爸不让他哭,他就不哭。 他隔著几张桌子抽噎地对宋子豪说:“爸爸,我乖的……不、不哭了。你早点儿回来。” 宋子豪心中杂乱如碎雨,嘴里弥散著苦涩的味道。 他给了嘉文一个温柔地微笑,然後毅然地转身走了。 嘉文在他身後哀哀地叫“爸爸……” 但是,他没有回头。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十)故人 洪先生的书房。 洪先生坐在宽大的书桌後面,桌上放著一男一女赤裸纠缠的照片。宋子豪垂手站在屋子中间,龙哥竭力为他辩解求情,唾沫都要讲干了,而他,除了开始时陈述事实以外,再无一词。 他知道,洪先生没有开刑堂,既是顾及脸面,也是因为对整件事情还持怀疑态度。该说的已经说了,如何处理全在洪先生一念之间,多说无益。 洪先生打量著面前这个神色如常的青年,感到罕见的犹豫。 这件事情并不复杂。他的女人前几天失踪一天後,衣裳不整地回来,她承认被人陷害下了药,但是她没有让那个男人得逞,反抗中被击昏了,醒来时躺在一家夜总会里。她确定什麽事都未发生。 女人的话当然不能相信。 他把女人关起来,让人去打听城里最近有无异动,知道在女人失踪的那天,阿龙也在找宋子豪,而王雄的旅馆被警察查了,因为房客砸坏玻璃伤了人。 今天早上,他收到了照片。等把宋子豪叫来一问,他大概猜到事情的原委。王雄想借自己的手打击阿龙和宋子豪。帮派里的争斗,只要不影响帮里的正常秩序,他一般是不管的,但是主意打到他的头上,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至於宋子豪,不管他和女人是不是清白,反正被拍了照片就是给子脸上抹黑。他可以悄悄把他除掉,保全面子。他也可以开刑堂,显示帮主的公正和帮规的威严。 然而,青年的平静让他犹豫了。没有慌乱、没有恐惧、没有愤怒、没有不甘,所有通常情况下的情绪一概没有,他看不见一丝一毫的软弱。是在赌他的决定吗? 整件事变成了一场博弈,他和他之间的博弈,他和自己之间的博弈。 阿龙这个白痴还不明白,喋喋不休地唠叨。 现在他的手下不是阿龙这样的莽夫,就是王雄那样的小人,全成不了大器。而这个宋子豪倒是很不同…… 管家进屋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洪先生对站著的两人说:“我有事出去一会儿。”他抬手止住阿龙还没出口的话,径直去他接待亲近之人的起居室。 顾叔,顾青山负手立在窗前。 虽然知道是他,但是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洪峰还是又惊又喜。 “青山,你怎麽来了?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顾青山转身,往後退了一步,避开他拥抱的手臂,“五年,五年没见了。” 洪峰掩饰住尴尬,去酒柜前倒酒,“这些年你还好吗?” 顾青山叉腿坐到沙发扶手上,晃了晃腿,这是他的习惯动作,“马马虎虎,混口饭吃而已。” “谁又不是混口饭?”望著顾青山的坐姿,洪峰恍惚回到从前──他总是这样坐著和自己说话。 洪峰把酒递过去:“我们今天好好喝一杯。” 顾青山没接酒,淡淡地说:“我戒酒了。今天来是有事请你帮忙。” 洪峰放下一只酒杯问:“是什麽事?” “请你放了宋子豪。” “他是你的什麽人吗?” “是我的朋友,很好的朋友。” 洪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低头看著漩涡状的琥珀色酒液,“你知道他犯了什麽事吗?” “他是被人陷害的。你很清楚。” “不管怎麽样,他让我很没面子。” “一个女人而已,你根本不在乎。” 洪峰捏著酒杯的手指紧了紧,关节泛出白色,“你怎麽知道我不在乎?” 顾青山终於抬起头来看他,眼里全是讶异。 洪峰啜了一口酒,冷淡地说:“这是洪帮的事。你现在已经不是洪帮的人。” 顾青山缓缓地站起来,目光对上洪峰的眼睛,“我替你坐了十年牢。重刑犯,十年!谢谢你让小良进来帮我,他死在里面。如果他不死,就是我死。你欠我的,洪帮欠我的。我不想再提过去,但是请你放了我的朋友。”他语音低沈,却力道千钧,掷地铿锵。 人近中年,顾青山面目变得平和而普通,可是此刻,他身上溢出森寒的冷意,让洪峰心脏蓦然紧缩。 洪峰忽然觉得愤怒,这个人对他冷淡而轻曼,完全无视他帮主的威仪。 他将酒杯重重放在茶几上,冷冷地抛出一句:“帮里事不用外人来说道。”说完他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顾青山没有开口挽留,但是洪峰知道他的视线一直盯在自己背後,不带丝毫温情。 洪峰的脚步乱了。 “你欠我的,洪帮欠我的。” 顾青山的话在他脑海里反复翻搅,直搅得他的血液燃烧一般沸腾起来。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13 他走进书房,在宋子豪身边转了一圈,毫无预兆地抽出墙上挂的武士刀直指青年的眉心。 龙哥惊得低呼了一声。没想到一贯喜怒不形於色的洪先生,会露出如此凶狠的表情。 宋子豪在刀尖落下来的时候,瞳孔收缩了一下,惊异之色转瞬即逝,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锋利的刀刃泛出幽蓝的寒光,一如洪峰此刻的眼神。他稍稍转动手腕,刀光在宋子豪的眉目之间滑过。 “你一点都不怕?” “我没有做对不起洪先生的事。” 刀锋夹带著劲风自上而下朝宋子豪劈下。龙哥暗叫“完了”,忍不住闭上眼睛。 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见宋子豪完好无损地站著,只是手臂有一道伤痕溢出血来。 洪峰泄气似的将刀丢到地上,淡淡地说:“以後不准任何再提这件事。” 龙哥擦擦额上的冷汗,忙不迭地点头。 宋子豪捂著手上的伤口,恭敬地说:“谢谢洪先生。” 洪先生摆了摆手,示意两人离开。 在门外,龙哥长吁一口气:“吓死我了!杀人不是没见过,他妈的就是不忍心看见你死。” 宋子豪知道龙哥这句话是出自真心。他是真正讲义气的大哥。 见到宋子豪安然回来,最高兴的当然是嘉文,吃压惊饭的时候,他拿著小杯子一个劲儿地和人干杯,还缠著要像大人一样喝酒,宋子豪只好给他喝了一小杯。结果饭还没吃完,小孩就趴下了。 宋子豪好几天没去夜巴黎,出於对龙哥的感激,他决定要把夜巴黎管理得更好,所以当晚抱著喝醉的嘉文,照常到夜巴黎上班。 他把嘉文放到沙发上,自己则在写字桌後面算账,屋里安静得只听见小孩浅浅的呼吸和手指敲击计算器的声音。 门被推开,又关上。 吴莉身穿吊带裙俏生生地立在门边。 宋子豪指指睡著的孩子,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了噤声的手势。 吴莉走到写字桌前,俯身对他悄悄说:“看你好好的,没事了吧?” “嗯。你今天不用上班?” “我担心你啊,特意请假来看你。” “谢谢关心。” 吴莉腰弯得低,雪白的酥胸在宋子豪眼前晃。 宋子豪心情好,没有拒绝她露骨的挑逗,似笑非笑地说:“欢迎蝴蝶夜总会的头牌光临指导。如何,夜巴黎不比蝴蝶差吧?” 吴莉撇撇嘴说:“还行,就是小姐难看了点。” 她绕过桌子,坐到宋子豪的腿上。 宋子豪环住她的腰,调笑说:“当然比不上你。” 吴莉扭著腰在他身上磨蹭,伸手去解他的衣扣。 宋子豪捉住她的手,悄声说:“别吵到小文,我们到外面去。” 他打电话把大力叫来守著嘉文,自己拉著吴莉找了一间包房,翻云覆雨闹了一通。 完事後,吴莉衣衫不整地坐著抽烟,忽然问:“你觉得我怎麽样?” 宋子豪背对她扣衣服,“不错啊。”他扭头坏笑著补充:“功夫很好。” 吴莉嘴角微勾,露出两个梨涡,“呸!我不但功夫好,菜也烧的好,家务也在行。” 宋子豪弯下腰手掌抚著她的耳後,麽指托起她的下巴,笑著说:“那麽能干啊?”声音如同夜色中荡漾的轻风。 吴莉当然听得出,他的温柔不过是男人欢好以後的抚慰,可她还是心存希望。她仰起头,目光灼灼,充满渴望,“我当你的女朋友行吗?反正你现在还是单身。” 宋子豪微微蹙起眉头,“我不想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他说话的表情确实像个花花公子。 吴莉不依不饶地说:“还森林呢?我知道,你收养小文以後根本没碰过女人。” 宋子豪恢复了平素的表情,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你知道就好。我要照顾小文,没时间陪女朋友。” “我可以和你一起照顾小文啊。”吴莉几乎是在哀求他。 “小文只有一个妈妈。”他凉薄淡然地回答。 吴莉不再说话。夹著香烟的手微微地颤抖。 宋子豪放软了声音说:“我叫人送你回去。” 吴莉摇了摇头。她僵直地坐在阴影里,像一尊美丽而寂寞的雕像。 宋子豪伸手去开门,停顿了一下,对她说:“你有什麽事都可以来找我。不过,女朋友是不行的。” “我当然会来找你。不做女朋友,也可以。”她的声音从暗处传来,有些飘渺。 宋子豪回到办公室。他知道,吴莉一定很伤心。 他坐在沙发边上,摸著嘉文的小脸。 小孩长胖了,脸颊鼓鼓的,像只苹果。黑色的头发如柔软的羽毛般覆在额头上。粉红的小嘴微微嘟著。实在是个粉堆玉砌的小金童。 这些年,宋子豪对女人除了生理欲望以外,没有其他任何感觉。不管和什麽样的女人在一起,心都是冷的、空的,总有一个自己从身体里分离出来,满面讥讽地看他如野兽般交媾。 而和这个孩子在一起时,他的心是暖的、满的,那个分离的自己不见了,一腔溢满的温情,如春水般寸寸柔软。 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芝华士25年。他想起芝华士的名字翻译过来是“天使降临”。他抿著酒笑了。 嘉文就是他的天使。 他温柔地亲亲小孩的脸。 他想,自己能力有限,心眼也小,能给的感情都给了小莹和嘉文,只有那麽多,再没有多余的去给另一个女人。无情也好,无耻也好,他是没办法的。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十一)报仇 宋子豪被人下药陷害一事不声不响地被揭过。 大出王雄的预料,龙哥和宋子豪非但没来找他报仇,居然还摆了一桌酒郑重地向他道歉,龙哥在酒席上送了他一个极赚钱的码头。姿态摆得十分之低,无论是王雄还是其他人,都以为龙哥被他整怕了。 在黑道混出名堂的大哥大部分是非常实际的人,赚钱永远摆在首位,龙哥让出的码头确实是块肥肉,抵得了王雄几个酒吧赌场的收益,王雄不可能不动心。他原先担心龙哥有诈,过了几个月见龙哥一直客客气气的,心里的仇恨便被金钱彻彻底底稀释了。 一时间,洪帮内王雄独大,风光无两。 龙哥当然是不甘心的,但是宋子豪一再向他保证自己会报仇,让他先稳住王雄,等对方放松警惕後再动手,到时候把王雄的地盘全夺过来。他开始有些犹豫,毕竟要拿出一个赚钱的码头,他还是肉疼的。正在为难之际,洪先生传话给他──要报仇可以,但是不能引起内讧。有了洪先生这句话,他心里有底了,当即采纳宋子豪的建议向王雄示弱。 王雄在那儿高兴的时候,压根没料到他早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14 被人惦记上了。 转眼间嘉文六岁生日到了。 宋子豪包了个餐厅给他庆祝生日,请了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和老师,还有顾叔、吴莉和皮蛋他们三个人。 吃饭的时候,皮蛋没出现,小飞刀告诉宋子豪王雄那边有动静,他去监视了。 吴莉今天打扮得很素净,可是她那一身风尘气还是很扎眼。而嘉文幼儿园的班主任是个未婚姑娘,对宋子豪早有好感,在拐著弯打听到他的收入後,就有和他谈恋爱的意思,今天自然是盛装而来。 宋子豪向旁人介绍吴莉只说是朋友,可是女人的直觉往往很准,两个女的一见面便感到对方的威胁,当场便卯上了劲儿。宋子豪一门心思放在嘉文身上,完全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战火。 吃完饭开始做游戏的时候,皮蛋回来了。 他对宋子豪耳语了几句,宋子豪满脸慈爱的表情瞬间变得冷凝。 皮蛋见他皱著眉抽烟,又看看玩得兴起的嘉文,也觉得为难,他建议:“要不改天算了,今天是小文生日……” 宋子豪摇著头打断他:“不行,以後未必有这麽好的机会。”他猛吸一口烟,然後狠狠地捻灭,坚决地说:“我和小飞刀去,你和大力看著小文。如果一个小时还解决不了,我们就回来。” 他向顾青山打了个手势,然後和小飞刀悄悄离开了餐厅,坐上门外的汽车,急速飞奔,不到二十分锺便来到一家酒吧门口。 他们把车停在隐蔽处,悄悄下车来到酒吧的後门。安插在酒吧的内线接到了皮蛋的通知,已经在等他们。 “还在里面喝酒呢,只有三个人跟著。”他对宋子豪说,并用下巴点点酒吧。 宋子豪低声吩咐:“你到里面盯著,如果他出来就给我打电话。带几个人,铃声响几下。 内线点点头,转身进了酒吧。 宋子豪对小飞刀说:“等会你干掉跟他的人。他,我来对付。” 小飞刀扬眉一笑,“没问题。” 两人不再说话,隐藏在黑暗的小巷中。 这段时间,宋子豪一直在派人监视王雄,摸清他平日的作息规律,并在他经常落脚的地方安插了自己的人。 王雄常来这个酒吧。这里有个特别的方便之处──厕所不住酒吧内,而在侧边的巷子里。今天王雄做成一笔大生意,心情很好,才吃完饭便喝多了,身边只跟著三个手下。 天时地利人和,实在没有比今天更好的机会了,所以宋子豪决定要抓住机会干掉王雄。 他们耐心地等了十多分锺,宋子豪的手机响了。只响了一声便断掉。等在巷内的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小心地伸出爪牙,等待猎物的到来。 王雄摇摇晃晃地走出酒吧。巷子里很黑,只有巷口一盏昏黄的路灯撒进来一点黯淡的灯光。而今晚的月亮特别的亮,亮得有些渗人,有种冰冷的寒意。不过他喝得太多了,已经失去了警惕性。 他走进厕所,手下等在门口。 他拉下拉链,专注地解决问题,一条黑影无声地滑到他背後,猛地一脚踢到他的膝弯。他被踢得跪倒在地,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堵住嘴揪著头发猛烈地朝便池上撞。头顶传来剧痛,然而他的意识更模糊。鲜血糊住他的眼睛,他只能徒劳地伸著两只手挣扎。 冰凉的刀锋抵住他的脖颈,迅疾地刺入他的大动脉。他听到了刀刃切断血管和气管。血雾蓬起,喷溅到墙壁上。他像一块破布般无力地倒在地上,双手捂住脖子抽搐,嘴里吐出血沫,发出嘶嘶的声音。 然而对方并不肯放过他,刀从胸口斜著扎进去,往上刺入心脏,再用力搅动,绞碎了心脏。 王雄不再挣扎。他的生命被一把匕首迅速地切割粉碎了。 在意识消失的那一瞬间,他看清了杀他的人。 一张沾著鲜血的脸在灯光下晃动,漆黑浓幽的双瞳中是从容不迫的笑意,宛如修罗魔物一般,带著致命杀意。 原来是他啊。 或许是临死前感到了悔恨,王雄的面孔呈现一种古怪的狰狞,死不甘心那种。 外面王雄的手下,在听到里面的响动时,叫了一声“雄哥”,不见回答,立时生出警觉。他正准备去厕所查看时,被一柄飞刀插进胸膛。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呼,便被人把脸按在地上,往他要害处一顿猛刺。他也就挣扎了几下便丧命了。 宋子豪和小飞刀见人死了,在夜色的掩护下,急奔上车,扬长而去。 快回到餐厅时,宋子豪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停下车,拿出衣服鞋子和小飞刀一起换了。他们是随时准备杀人的,所以在车上常备替换的装备。换好衣服後,宋子豪擦干净匕首,然後把沾血的衣物装进黑色塑料袋交给小飞刀去处理。 他对著後视镜把脸上和手上的血迹擦干净,又检查了小飞刀的脸和手。 他还是不放心,抬著胳膊左右嗅嗅,对小飞刀说:“你闻闻,有没有味道?” 小飞刀凑过去闻了闻,回答:“我闻著没味道,不过小文鼻子可尖了,还是擦点儿香水吧。” 宋子豪不愿让嘉文过早的接触血腥,所以每次“干完活”都尽量不留下味道和痕迹。为了防止被他闻到身上的血气,几个大男人开始喷香水。 宋子豪拿出一瓶古龙水往自己和小飞刀身上喷。 小飞刀笑著调侃说:“人家怕被捉奸,千方百计不留下香水味。我们他妈出去一趟还要把自己搞得骚香骚香的。” 宋子豪笑骂道:“哪来那麽多废话?再不回去可赶不上吃蛋糕了。到时候小文哭起来,你哄啊?” “就你家那个小祖宗,除了你,没人哄得住。” 两人一路嘻嘻哈哈回到餐厅。嘉文正趴在大力身上,伸著小脖子目不转睛地望著餐厅外面。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十二)生日 宋子豪刚出现在餐厅,嘉文已经伸手要他抱。 他们不在的时候,皮蛋插科打诨,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除了极少数人,基本没人知道他们离开。 嘉文把头靠在他肩上,嘟著小嘴埋怨:“爸爸臭!” 宋子豪侧头闻了一下,笑著说:“挺香啊。” 嘉文嘟嘟囔囔地说:“就是臭!” 宋子豪亲亲他头顶的小黄毛,“爸爸回家洗澡,好不好?” 嘉文溜著眼睛说:“我要和你一起洗。” “好。” 皮蛋招呼两人去切蛋糕。吴莉和嘉文的老师凑过来,一左一右把父子俩挤在中间。嘉文的小嘴又嘟了起来。 宋子豪握著小孩的小肉手准备切蛋糕。 嘉文忽然叫起来:“呀,蟑螂!” 众人顺著他的手指,果然见到嘉文老师的脚边有几只蟑螂,有一只甚至爬到她的脚背上。 这可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15 了不得了,老师发出骇人的尖叫,疯了一般在地上跺脚,她身边的几位女士也边叫边躲。有男士想上去帮忙,哪知蟑螂贼精,爬得飞快,所过之处立即引起一阵叫声,一堆人你推我攮,场面混乱不堪。 桌子在推搡中摇摇晃晃,上面的蛋糕终於被晃倒了。宋子豪抱著小孩敏捷地躲过,嘉文老师没躲开,蛋糕倒在她身上,很漂亮的裙子抹了一片奶油。 老师急哭了。 嘉文笑咪咪地对著大力眨眼睛。大力则一脸傻笑。 两人传递的小表情全被宋子豪看在眼里。 他掐著嘉文的小胳膊,低声问:“是不是你搞的鬼?” 嘉文的笑容马上从脸上消失,嘴一瘪,可怜兮兮地望著他爸爸。 “回家再收拾你。” 宋子豪挤到老师身边,把她从人堆里拉出来,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让服务员送毛巾来擦拭。 老师一边用力地擦一边哭著抱怨:“真倒霉!怎麽会有蟑螂?” 宋子豪抱歉地说:“对不起啊,不知道会出这种事。” 嘉文从他怀里下来,小手拿著毛巾作势要替老师擦奶油,嘴里还说:“老师不哭,我帮你擦。” 老师摸摸他,勉强地说:“嘉文真乖。” 小孩完全不脸红,心安理得接受表扬。 宋子豪暗中叹气,不得不拿出姿态找餐厅经理交涉。餐厅经理急道一头白毛汗,使劲儿道歉。宋子豪知道不关餐厅的事,认真说起来他们还是受害者,他就要了点儿钱赔给老师了事。 好好一场生日宴不欢而散。 宋子豪送老师回家,吴莉非要坐他的车,於是送完人以後,直接把她带回了家。 嘉文一路上缩在後座的角落里,吴莉怎麽逗他,他都不说话。回到家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仍然不理人。 吴莉还当小孩因为没吃到蛋糕不高兴,没放在心上。见嘉文专注地电视,偷偷拉著宋子豪走进卧室,把门反锁起来。 宋子豪惦记著要审问小孩的恶作剧,对吴莉近乎纠缠的行为很不耐烦,“你要干什麽?” 吴莉抱著他的脖子,胸脯磨蹭他的胸脯,水蛇腰磨蹭他的下腹,热情地亲吻著说:“想你了。” 宋子豪被她挑起了火,呼吸粗重起来,仍然用手轻推她:“今天是小文的生日,我要陪他。” “我们现在做。” “不行,小文在外面。” “那等他睡觉以後。” 宋子豪推开她,有点儿不高兴地说:“你今天怎麽回事?等两天不行吗?” 吴莉猛地提高声音说:“我还想问你怎麽回事呢?你他妈还想找个良家妇女啊?也不想想你干的是些什麽事?” 宋子豪被她突如其来地怒吼镇住了。见她胸膛起伏,脸颊通红,眼眶也是红的,一副怨妇样儿。 他凑过去低声问:“吃醋了?” 吴莉用力把他推了个趔趄,叱道:“滚你的!”一溜烟冲出卧室,摔门而去。 宋子豪耸耸肩。对她这种激烈情绪很不以为然。 嘉文从门外伸进小脑袋,刚对上他的视线便飞快地缩回去。 宋子豪喝道:“小文!过来!” 门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後小孩一步三停地挪到他面前。 “说说,生日会是怎麽回事?”宋子豪黑下脸开始问话,他气质本来冷淡,严肃起来更是吓人。 “嗯、嗯、嗯……”嘉文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小身子团缩在那里,模样十分可怜。 “蟑螂是你弄的吗?”宋子豪试著放松语调。 嘉文还是嗯嗯地什麽也说不出来,小手指头躲在身後一个劲儿的抠衣服。他低著头,眉毛紧蹙著,黑溜溜的大眼睛哀怨地盯著地面,粉红的小嘴巴嘟著,显示出他极度的不开心。 从小到大,在他有限的记忆里,爸爸很少这样严厉地对待他。 宋子豪蹲下身来。嘉文的小身子上有好闻的奶香,,小胸膛随著呼吸起伏,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宋子豪叹了一口气,浓眉舒展,放缓态度,“帮你办生日会,你为什麽要弄蟑螂来,害得大家没蛋糕吃?你老实说,我不罚你。” “嗯……大力叔,捡的……”孩子终於小声地嚅嚅地开口。 “你让大力捡的?你为什麽要让他捡蟑螂带到餐厅,你不想过生日吗?” “嗯……嗯、嗯……李老师……讨厌……”一见爸爸脸色不好,嘉文又犯结巴了。 宋子豪挑挑眉,小孩竟然是冲著老师去的,“为什麽讨厌老师?” “她、她,对爸爸笑……要当妈妈……我、我不要……不要妈妈……”嘉文开始是怕爸爸罚他,讲完这句话後紧张变成委屈,眼泪涮的留下来。 原来,最近李老师对宋子豪格外殷勤,而宋子豪对她也温柔有礼,幼儿园的老师全拿他俩开玩笑,小孩子跟著起哄说李老师要当嘉文的妈妈。嘉文因此开始怨恨李老师,听说爸爸请她参加自己的生日会,他就让大力抓了几只蟑螂,想乘她不注意的时候丢到身上吓唬她。 宋子豪用手擦去嘉文脸上的眼泪。嘉文低著头,不再说话。 宋子豪摸住他的两只小手放到前面来。宋子豪大概也猜到了经过,只是没想到小孩这麽抗拒自己和女人来往,平时挺乖的孩子怄气到去整人的地步,让他很难过。而嘉文被自己吓成这样,也让他心里很有些失落。 宋子豪把他搂进怀里,温柔地说:“爸爸对老师好,是因为她是小文的老师,我希望她能对你好,并不是因为我喜欢她。爸爸不会给小文找新妈妈,任何时候任何人都不会。这个家只有你和我两个人。爸爸保证!” 嘉文的大眼睛低垂著,长长的睫毛随著他的呼吸瑟瑟颤动。 他这一年被宋子豪喂得好,长胖了不少,两只小胳膊像白萝卜,小肉手捏著嫩嫩软软的,还有小坑。 他的手掌微凉,宋子豪攒在手里暖了一会儿,轻声唤:“小文?” 嘉文依然是低著头,嘟著小嘴,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开心,“那,干妈呢?” 宋子豪柔声细语地说:“她也不会。不过,如果你想要她当妈妈,也可以。” 嘉文蓦地抬起头,惊恐地瞪著眼睛,“不要,不要,我不要妈妈!”他说得认真而急切,生怕宋子豪不懂他的意思,小手摇著爸爸的胳膊。 宋子豪笑起来,吻著他的脸颊说:“你不喜欢就不要。”他把小孩圈在怀里,嗅著他的气味,感受著他的呼吸, 声若清风,许下誓言:“小文,没有人可以代替你!没有人!”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十三)选择 王雄之死是一件雷声大雨点小的事。 说雷声大,毕竟王雄是洪帮势力最大的人物,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16 在c城的黑道上举足轻重,他的死亡意味著洪帮及本城的黑道势力划分将发生改变。 说雨声小,因为杀他的人没有留下蛛丝马迹,他的仇人又多,很多人都可能动手,所以洪帮里叫嚣报仇一阵後,就不了了之了。警察方面同样查不出什麽线索,对於这种黑帮仇杀,警察不会放在心上,反正死了也是为民除害。 这些情况,在动手前顾青山已经替宋子豪分析过,所以他有恃无恐。 王雄刚死,宋子豪就通知了龙哥,龙哥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雷厉风行地接管了王雄的势力。干掉几个不服气的死硬分子,王雄的兄弟基本老实地投靠到龙哥麾下。 在帮里旨在瓜分王雄地盘的大会上,龙哥让出了一部分不赚钱的生意。其他堂主不服气,无奈人力财力均不如龙哥,又见到他收拾王雄死忠的残忍手段,当著他的面无人敢反对。全在背後向洪峰告状。 洪峰平心静气地听完大家的投诉,淡淡地说:“既然阿龙让出了生意,你们分了就行,还吵什麽?” “他让出来的生意全不赚钱!” “是啊,他一个人霸了那麽多,钱都被他赚去了。” “阿龙这小子眼睛长在脑门上,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他如今的势力排场快赶上洪先生您了……” 洪峰猛地一拍桌子,叱道:“通通给我闭嘴!” 众人顿时噤了声。 洪峰冷冷地说:“不服气?自己抢过来呀,像阿龙抢阿雄那样!在这里耍嘴皮子算什麽本事?”说完後拂袖而去。 众堂主泄气了。他们是眼红,可是势力不够啊,谁抢得过龙哥?如今洪峰不愿出面,他们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一时间,龙哥出尽锋头,几乎成了洪帮的代言人,走路都横著走。 到帮里例行查账的时间,龙哥交给帮里的钱比规定的数目少了一些。 洪峰把龙哥叫来问。 龙哥大方承认,若无其事地说:“我这是没办法,手下一大帮兄弟要养活。” 洪峰扶了扶眼镜说:“帮里让你留下的钱应该是够兄弟们花的。” 龙哥大大咧咧地点上烟後回答:“洪先生,你是不知道啊,现在条子查的紧,风险比以前大多了,这赏钱要是不涨,没人肯做事。” 洪峰蹙著眉头说:“涨得也太多了。” 龙哥架著腿,靠在沙发背上,仰头吸一口烟说:“没办法,就是这个行情。” 洪峰手指在账本上弹动,透过烟雾盯住龙哥,金丝眼镜反著光,看不出他的表情。 半晌,他慢吞吞地说:“既然是这样,你就留著吧。不过,以後还是告诉我一声。” 龙哥咧著嘴笑:“嘿嘿,谢谢洪先生。告诉兄弟们,他们一定对您感恩戴德。” 洪峰微垂下头,淡淡一笑,挥手让他离开。 龙哥刚走,管家洪国凑近洪峰问:“这事就这麽算了?” 洪峰斜他一眼,说:“不算又能如何?”随即,他露出阴狠的表情,低骂道:“全是饭桶,没一个能用!” 洪国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便不再说话。 龙哥轻而易举给自己留下更多的钱,十分得意。 宋子豪泼他的冷水,“这麽做会不会不妥?” 龙哥不高兴了,“洪先生都同意了,你小子操什麽闲心?你他妈自从弄出个儿子以後,胆子就变小了。” 宋子豪被他堵得无话可说。 没过多久,帮里出事了。 c城的走私生意历来是由东山帮和洪帮共同控制,双方有协议的势力范围,一直相安无事。近年来,洪帮的走私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东山帮眼红了,竟然破坏原有协议,抢了洪帮的码头。 与东山帮的争斗,既关系到洪帮的实际利益,也关系到洪帮的脸面,洪帮当然不会怠慢。 龙哥作为目前洪帮的第一人,义不容辞地成为这场战事的领头人。在他的组织下,某日傍晚,洪帮向东山帮发起攻击,两个帮派上百人在码头混战。 混战中,龙哥被杀了。洪帮大败。 此役失败,对洪帮不啻是巨大的打击。直接後果便是,龙哥的兄弟失了首领顿成乌合之众,虽然有宋子豪出面,可是他没有威信,服不了众。东山帮趁机抢了一部分他们的地盘,还有洪帮的堂主浑水摸鱼也抢了他们的生意。龙哥这一支势力可说是兵败如山倒,迅速被瓦解。 在龙哥的葬礼上,宋子豪看著龙哥笑得嚣张的照片,再看看蔫头耷脑的兄弟和他哭作一团的家人,心情十分复杂。失去朋友的愤恨和痛苦只停留了短暂的一段时间,很快被对未来的迷惘取代了。 龙哥是带他出道的人。他们几个兄弟一直认为跟著龙哥就能赚钱、就会出人头地。龙哥相当於他们的领路人和靠山。如今他没了,哥几个好像失了根基,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不知何去何从。 重新找个大哥?龙哥生前把洪帮的其他堂主全得罪光了,他们是他的亲信,恐怕不会有人肯重用他们。得从跑腿的小弟做起,以前的打拼算是白干了。如果能遇到赏识他们的人也许还有机会,如果遇不到的话,不知要熬到什麽时候。 他们都不是十几岁的年轻人了,没有从最底层做起的勇气和谦卑。 皮蛋让宋子豪单干。可是宋子豪知道行不通。他们没钱没人,关键是没威望。不能给兄弟发达的希望,谁愿意替他们卖命。 当然,他们是干过一件大事──杀王雄,但那是杀自己的兄弟,不光彩,只能烂在肚子里。所以,他们仍然拿不出什麽有分量的功绩来说服人。 宋子豪独自去了当年和小莹分手的海边。 他回想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他是腥风血雨过来的,但是银行里并没多少存款,要是他死了,也就够小文读到高中,何况还有小莹的母亲兄弟要养活。 如果他有更多的钱,小莹大概不会早夭,也许他们已经结婚了。他当初出来混不就是为了赚钱。 王雄、龙哥,哪一个不是在道上叱诧风云,说死也就死了。混这一行要有随时赴死的觉悟。 他有觉悟,然而他的命不是草,就算要牺牲也得为小文赚个锦绣前程。 望著远处的辉煌灯火,他暗暗下定决心。 宋子豪在很晚的时候来到洪峰的别墅。 见到洪峰的第一句话,他说:“我要帮龙哥报仇。”他的眼睛在夜色中熠熠生辉,那光的背後隐藏著赌徒的狂热。 在前一天,洪峰发出悬赏令,谁能替龙哥报仇将将有重赏──要是死了,家人会得到一大笔赏金;要是平安归来,将接替龙哥的位置。 要报龙哥的仇不是杀个小混混就算的,必须杀了东山帮的老大──既是给龙哥及其手下兄弟一个交代,也是挽回洪帮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17 的名声,为抢地盘创造有效条件。 洪峰声音淡然,却又沈重无比,“你想好了吗?” 宋子豪眸中光芒更盛,“想好了。”简单三个字在寂静的屋中,荡起重重涟漪。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十四)准备 听到宋子豪坚定的回答,洪峰略带怀疑审视了他几分锺,然後赞赏拍拍他的肩膀说:“好!年轻人,有胆!不阿龙一直看重你” “我要用枪”宋子豪静说出要 洪峰放在他肩上的手一顿,“枪?抓到可是死罪” “如今王老大一定防严,用枪容易手也容易脱身”宋子豪性分析自的由 洪峰来回踱了几步,显然是在虑他的要是否可行 “你一个人干吗?” “动手的时候是我一个人,有个人接应就行” “你已想好了啊” 宋子豪不置可否笑笑,回答:“您放心,使我脱不了身也绝不连累洪帮和您” 洪峰的眼光在镜片後一亮,迅速隐没在和煦的笑容之後,“好枪会给你准备好,你这几天别出来走动,在家等通” 告别洪峰,宋子豪回到家 文已睡了宋子豪轻手轻上了床 小孩睡很沈,小胸一起一伏,发出细细的呼吸声月光自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沈睡於月中的孩子像水晶塑就的,发出令人安心的纯净光芒 宋子豪满怀柔情亲吻他的额头,把他圈在怀里 人生,总要有一些羁绊才好太自由了,其实并不快乐 次日,宋子豪召集了小飞刀他们三人在顾青山的茶餐厅开会他大家宣布了自的决定 皮蛋和小飞刀特别振奋,好是有目标有计了,不用成天为将来发愁 皮蛋搓著手迫不待说:“终於可以大干一场了” 小飞刀附和道:“是啊,阿豪有啥计?哥几个全持你” “这事不用你们,我单干” 两人愣了 皮蛋著嘴,眨了几眼才问:“阿豪,你他妈啥意思?” 宋子豪不疾不徐点上,“这次是暗杀,不是在大街上人,人多反而不方”他吐出一个圈後继续解:“王老大防严,必须出其不意一击而中,人多目标太大” 小飞刀点头说:“你说的对,一个人可能好手可是,我们什都不干吗?” “皮蛋车技好,他要接应我”宋子豪用手指拂开额上的头发,迟疑著说:“我这一次是赌一把如果能手,我也要跑路,离开一段时间我不在的时候,只能屈你们忍一忍,先在别人手混著,暗中拉一些人,等我回来後我们就能大干一场如果我回不来,给我的你们平分了,但是替我照顾小文,好养他到十八岁,假如孩子出息了能上大学,还要供他书” 他这话一出口,气氛顿时变凝滞,刚才起的豪情也落来 小飞刀勉强笑道:“你他妈太矫情了,不就是人吗,又不是没!搞像交代遗言似的你不出事,我们也会照顾小文的” “就是就是大当小文是自儿子,我们也当他是亲侄子对不对啊,大?”皮蛋说著推了大一 大忙说:“小文是我儿子” 宋子豪莞尔,伸手搂小飞刀和皮蛋的肩膀,豪气说:“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们兄弟有同享有难同当,要是这次我能手,大家一起发财!” 皮蛋转头说:“顾叔,你怎不说话啊?” 顾青山双手抱在胸前,若有所思说:“阿豪以前没用枪,练习,要不然很难成功” 三个人都滞了这是一个问题 顾青山接著说:“阿豪跟我走,我帮你练” 於是顾青山驾著他那辆破面包车,带著宋子豪,兜兜转转来到城边一座废弃的工 宋子豪才出道时跟龙哥来这里,还有些印象,他疑惑问:“这里还没拆?都多少年了,一直这荒著?” “这里是洪家的私产” 宋子豪的疑惑甚──洪家要个破工干什?既然是私产,顾叔为可以自由出? 不,他没有开口问他道顾青山一直讳莫如深的去肯定藏著秘密他不想打探 顾青山将车停在一间仓库样的房子前,出钥匙打开门上的锁两人用推开门,沈重的铁门发出吱呀的响,灰铁锈扑往落 房内的空间很大,到处是厚厚的灰上七八放著七八个铁箱,正中央摆著射击用的标靶 顾青山蹲在上,在一个箱子里翻了一会儿,拿出一把点的手枪 他用衣角小心擦拭枪身,对宋子豪说:“这枪的射程是50,暗杀的话够远了而且用的是特子弹,子弹弹头是软的,打进去只有针孔那一个洞眼,接触到人体就爆炸,你告诉洪峰你要用这种型号的枪,他能弄到你先拿练习弹练著” 宋子豪接枪,站到上标出的红後面,起枪 顾青山在一旁指导:“手臂沈,保持平稳,手用不要晃对,就这样集中精,两眼盯准星” 宋子豪扣动扳机,子弹射穿标靶八环 “不错”顾青山把枪别在他腰上,“你枪,然後开枪,再” 宋子豪依言做了,这回连靶边都没沾上 “要不断练习,枪开枪,一直到你用最短的时间射中靶心为止”顾青山说 接去,宋子豪开始不断练习枪开枪顾青山默默呆在旁边,时不时替他装子弹 不道练了多久,宋子豪的手臂开始酸痛他坐到顾青山身边,和他一起抽 顾青山忽然说:“别干了,阿豪太危险了” 宋子豪一直等他开口劝,听到这句话居然笑起来:“没办啊混黑道本来就危险,我要是不干,以後万一死了残了,小文怎办,小莹妈弟怎办?” “我是说别混黑道了” “不混?我能干什?” “做个小生意,你有本,可以慢慢来” 宋子豪头,狠狠抽了几口,简短说:“我等不了” 顾青山深深叹了一口气,带著感伤的情绪说:“我白你和我年轻时候一样我真不忍心看你出意外”然後他又说:“你如果走了,小文可要伤心死了” 宋子豪此刻站在办公楼顶层的落玻璃窗前眼前的城市光璀璨,光十,而他站在高处俯瞰,只觉所有繁华与他无 他晃动著手中的酒杯,芝华士25年的酒液旋转出小小的漩涡,象盘旋在他身边的寂 他回想起顾青山说这话时的情景,很奇怪自那时对於和文的生离也好,死别也好,并没有太多顾虑不是有的,但是他想到的多是未来,那种无论如要出人头的狂热情绪让他头脑发热,一心只想往前冲,并未停来看一看身後的文 如今文离开自不到半年,他已嚐遍了担忧、害、难、生气、盼望、急等等所谓的离愁别绪他当时怎能那轻易把文付出去?文小小的心灵是否因为自孤一掷的赌博而有所埋怨? 小飞刀轻轻推门进来,打断了他的回忆 “阿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18 豪,银行来电话,小文的户被提走了20万,就在这几天分了几次,都在k城” 宋子豪的心脏如被攫一般,猛停顿了一,两种截然不同的猜跳进脑他出事了吗?还是他终於愿意享受生活? 他强自抑制激动的情绪,对小飞刀说:“准备一,我天去k城”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十五) 束缚 下午的时间,好又来烧烤店没有客人,店里的人忙著为晚上的生意高峰做准备。 这时候,三辆奥迪轿车在店门口停下。店里人忍不住停下手中的活儿观望。 从前後两辆车上下来七八个黑衣人,在店门前排开。然後才从中间的车上下来一位戴墨镜的男人。他虽然也穿著黑西服黑风衣,但是明显要考究很多,挺拔的身姿,倨傲的态度,浑身散发出凛然的寒意,把那些窥探的目光都冻成了冰。 男人径直走进店堂。 阿敏开口询问:“这位先生您是……” 男人旁若无人地从他身边走过,风衣的衣角擦过他的身体,一股冰冷的暴戾之气让他噤了声。程浩扶住他的肩膀皱起眉头。 宋嘉文在见到男人时已经成石化状态。随著男人一点点接近,他终於清醒过来,脑袋嗡嗡作响,四肢仍然僵硬不听使唤。 宋子豪对他素来温柔,因此不多的几次发火在他记忆中异常深刻。此刻,他能感受到男人激荡的情绪。他无法区分。幼年那种惊恐本能地从心底升起。 他惊惶地往後退,甚至迟缓地转身想逃走。 宋子豪伸手捉住他的手臂,把他拉到身前。 嘉文激烈地挣扎起来,被宋子豪铁钳一般的手制住。嘉文只好放弃徒劳的努力,低下头不去看他。 “跟我回去。”男人的声音很冷,却让嘉文有被火烧了似的错觉。 力量上是无法与男人对抗的,可是嘉文不想在态度上妥协,以此来保留自己可怜脆弱的自尊。他垂著头执拗地说:“我不回去。” “你不听爸爸的话吗?”宋子豪的声音低下来。 嘉文瞧见一屋子人正盯著他们,虽然仍旧嘴硬地顶撞,声调却小得只有宋子豪听得见,“我没有爸爸。”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不轻不重。 嘉文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瞪圆眼睛,对上的只是宋子豪黑黑的墨镜──他从来没打过自己啊!心酸混合著屈辱在胸膛翻搅,眼睛迅速红了,眼神反而变得倔强。 阿敏忍不住开口说:“喂,你干嘛打人?” 宋子豪的手下伸手挡在阿敏前面,凶道:“别多管闲事!” 程浩顿时变了脸。他把那个人推了个趔趄,一把揪下身上的围裙,冷声道:“这是我的店!要闹事,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宋子豪仿佛才发现身後有其他人似的,缓缓转过身,一边拽著嘉文走到程浩面前,一边摘下墨镜。 宋、程两人一对眼,均愣了一下。 “九纹龙……程浩……” “宋子豪……” 两人同时开口。 宋子豪混的洪帮是c城的传统帮派,当年他杀了东山帮的大哥,洪帮趁机兼并了东山帮。而程浩当时混的青龙帮凭借程浩等悍将吃掉了不少小帮派,和洪帮鼎足而立,双分c城的黑道势力。两人没少打过交道。後来程浩坐牢,青龙帮日渐衰落,洪帮才成为c城的龙头老大。 宋子豪彬彬有礼地对程浩说:“你出狱之後一直没有消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他搂住嘉文的腰又说:“这是我儿子。和我闹别扭玩离家出走,谢谢你这些天对他的照顾。” 程浩的眼风扫过嘉文,“他是你儿子?” “小孩子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 “他挺好的。嘉文,快跟你爸爸回去,别任性。” 嘉文咬著牙,倔强如故,重复著:“我不回去……” 宋子豪把他的一只手反剪在背後,弯腰把他扛到肩上,像抗个麻袋似的。 嘉文羞愧欲死,连耳朵根都红了。他不敢挣扎,因为挣扎起来会更难看。 阿敏和程浩眼睁睁看宋子豪把嘉文塞进汽车,绝尘而去。 “嘉文的爸爸是社团的人?”阿敏问。 “嗯。宋子豪,洪帮的杀人王,以後可能会接替洪帮老大。没想到啊。”凭程浩对宋子豪的记忆,很难把他同“爸爸”这个形象联系起来。 回到宋子豪早先在k城买下的别墅,嘉文仍被扛上楼,扛进卧室。 嘉文的身体刚接触到床,他就腾地跳起来。 宋子豪把他推倒,按住他的肩膀说:“你闹什麽?” 嘉文愤愤地说:“你放开我!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宋子豪居高临下地望著,眼里渐渐升起沸腾的火焰,“为什麽?”他压抑著怒气问。 “你干嘛要杀徐启明?”嘉文双目赤红,愤怒地质问。 “就凭他对你做的事,够我杀他几百次!”宋子豪冷哼道。 嘉文咬了咬嘴唇,又扬起头,不甘示弱地说:“他对我做什麽了?就是……就是跟我好……” 宋子豪脸色大变,怒道:“够了!” 嘉文见他变了脸色,心底升起一种冷冷的快意。如果不能爱他,能让他痛也不错。 “那晚上的事是我要他做的,是我!我是同性恋,我喜欢男人,让你丢脸了?不是你想要的完美的儿子吗?我就是这样的!” 宋子豪双拳捏得泛白,隐忍的怒气扭曲了他俊挺的五官,“够了,小文!” 嘉文不肯停下,口不择言地继续指责:“徐启明好歹跟你了好几年,和我也算青梅竹马。你竟然忍心杀他,你是个魔鬼!” “你给我住口!”宋子豪心中怨怒欲狂,一身肃杀之气笼罩了整个房间。他抓起床头柜上的台灯砸在地上,因为用力过猛,随玻璃飞溅起来,有一块溅到嘉文脸上,擦出一道血痕。 嘉文被他的骤然爆发震得呆住了。还没醒过神,左手腕一凉,被拷上了手铐。 嘉文惊叫道:“你干什麽?” 宋子豪把手铐拷在床头,冷笑著说:“我不会让你再跑了。” 嘉文气到不行,徒劳地挣动手腕,颤抖著声音道:“你这个魔鬼!” 宋子豪用力捏住他的下巴,强行扭过他的脸,眸中寒锋轻闪,脸上带著冷酷地笑意:“小文,你记住,任何人都可以说我是魔鬼,就是你不能!” 嘉文的怒意、委屈、倔强全被他这句话冻结了。他无力地垂下眼帘。是啊,这个男人,是伤他最深的人,也是对他最好的人。十一年的羁绊早已把他们牢牢捆在一起。即使他下地狱,自己也是要陪著的。 宋子豪离开後,大力走进屋,悄悄坐在嘉文身旁──宋子豪知道他和嘉文亲近,这次特意带他来k城。 嘉文眨著眼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19 ,忍住眼泪叫了一声:“大力叔。” 大力摩挲著他被手铐磨破皮的地方,心疼道:“别乱动,会疼的。” 嘉文扑进他的怀里呜呜哭起来,“他要结婚,不要我了。我和徐启明在一起,他又把人家弄死。我过自己生活,他还是不准!他为什麽那麽霸道那麽狠心?” 大力笨拙地拍著他的背,呐呐地说:“阿豪喜欢你。他喜欢你的。” “他喜欢我还结婚?”嘉文抬起头,气鼓鼓地说。 大力抓著头发费力地想了一会儿,回答:“男人都要结婚的。” “刀叔为了你就没结婚。”嘉文不甘心地反驳。 大力的眼光黯了黯,闷闷地说:“我是累赘。” 嘉文躺回他怀里,流著泪说:“我也是累赘。” 大力抱紧他安慰道:“你不是的,阿豪喜欢你。” 嘉文在大力怀里哭著睡著了。 睡梦中手铐被解开了,有人给他的手腕轻柔地擦药。 他睁开眼,对上宋子豪深澈如黑晶的眼。那眸光太温柔,太忧伤,竟让他的心狠狠抖了一下。 宋子豪给他脸上的伤口上完药,仔细端详了一下,“伤口浅,不会留下疤。” 嘉文赌气地说:“反正已经有疤了,再留一个也无所谓。” 宋子豪板起面孔说:“你非要这样气我吗?” 他的声音沙哑生涩,充满空落无边的寂寞,让嘉文生出凄凉之感。眼泪一滴滴涌出眼眶,不听使唤地往下掉。 宋子豪把他抱到怀里,替他擦拭眼泪,叹息道:“我打你是我不对。可是你……为了徐启明和我这样闹,你到底是有多喜欢他!”最後一句话他说得咬牙切齿。 嘉文咬著唇,无声地抽泣。他想说我不是喜欢他,可是胸中的一口气到底让他没说出口。 宋子豪像大力那样轻拍他的脊背,不过他做得熟稔。这是一个被他做过不知多少次的动作。 “你别闹了。爸爸真的很累。” 嘉文这才注意到数月不见的男人,居然消瘦了许多,漂亮的眼睛布满血丝,深邃的五官笼罩著阴郁之色。确实疲态尽露。 他心中闷痛,手指忍不住抓紧宋子豪的衣襟。 在这个人面前,总是会被无边无际的惆怅缠绕,明明是在身边的人,却觉得像影子一样抓不住,下一刻便要消失一般。 宋子豪抚摸著他的右手腕,上面有一道伤痕,因为年月久了,变成白色。 “你小时候那麽困难危险都要粘著我,但是现在却想离开我。因为长大了,所以不需要爸爸了吗?” “是你不要我了。” “我说过,即使结婚,也不会改变什麽,你为什麽不相信我?” 宋子豪握著他的手伸到自己的小腹上。那里横著一道粗长狰狞的伤疤。嘉文像被针刺到一样,想要缩回手,但宋子豪把他的手按在伤疤上,不让他动。 “你还记得我们身上的伤是怎麽来的?过去的事,你都忘了吗?” 嘉文闭上眼睛。过去的事麽……怎麽可能忘记?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十六)逃亡 宋子豪在反复的练习中渡过了一个月,总算得到洪峰的通知──王老大要参加女儿的毕业典礼,这种时候他不可能带太多人,要宋子豪抓紧时机行动。 洪峰为宋子豪提供他需要的枪和车,两者均是安全的,查不到洪帮的头上。行动的当天,如计划,皮蛋开车──顾青山早带皮蛋勘察过附近的地形,拟定了最安全的逃脱路线。 当天,两人在典礼前一个小时到,车停在学校斜对面的巷子里。宋子豪穿一身半旧的灰色运动服,带一顶灰色的棒球帽,很平庸,不显眼。 枪别在腰上。冷冰冰的。 两人安静地在车上抽烟。随著时间流逝,皮蛋越来越紧张,拿烟的手抖起来,甚至点烟的时候打火机掉到地上。 皮蛋低骂了一声:“我操!” 宋子豪瞟他一眼,开口问:“小文安排好了吗?”昨晚给小孩吃了一点镇静的药,估计现在还没醒。不过,他仍然不放心。 “大力和小飞刀在看著他。”皮蛋终於点上烟,“他们不来送你了。” 宋子豪拍拍皮蛋的肩膀,明了地一笑。他的笑容仿佛具有安定的魔力,皮蛋稍微平静了一点。 他侧眼打量身边的好友。男人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是浑身上下散发出肃杀之气,宛如出鞘的刀剑,凛冽而危险。 皮蛋舒了一口气。宋子豪是冷漠的,他的冷漠里有一种宁定、举重若轻的无畏之态。正是这种气势,让他们每每遇到危急情况的时候会向他靠拢,向他寻求依靠。并非他坚不可摧,而是他能给人以勇气。这就是所谓领导者的素质吧,皮蛋想。 “来了。”宋子豪低声说。 他丢掉手中的烟,迅速下车。 他把帽檐压到眉毛上,视线笔直地锁在走下轿车的男人身上。男人略显臃肿的身体迎面而来。 宋子豪的手揣在怀里,握著枪托。他的手心里沁出汗,全身的神经紧紧地绷起,热血冲上脑门,周遭的声音消失了,一片静寂。他的每一块肌肉蓄满力量等待攻击,每一个细胞充满对杀戮的向往,好像一只野兽,悄悄亮出利爪和獠牙,随时准备将猎物撕个粉碎。 前面的人群分开一条缝隙,王老大的头毫无遮挡地露出来。 宋子豪抽出枪,瞄准,扣动扳机。子弹破空而出,带起微小的气流变化,穿过王老大眼睛和耳朵之间的地方,从另一边迸了出来,炸出了一大团血,血和头骨碎片四处飞溅,溅满了呆若木鸡的保镖和行人的衣服。 宋子豪本能地认为一颗子弹已经足够了。他觉得自己清楚地看到王老大眼睛里的生命之光熄灭了。看得清清楚楚,就像看到一根蜡烛熄灭了那样。 人群发出骇人的尖叫。 人们不知发生了什麽事,推推攮攮,乱做一团。宋子豪并不惊慌,飞快地把枪揣进怀里。他带著一点笑意转过身,动作简直可以称得上优雅。然後快步穿过人群,走到停车的地方。 上车前,他把裹著防止辨认指纹的特殊胶布的枪丢进垃圾桶。 皮蛋发动起车,车子如发疯的老鼠一般飞窜上大路。 宋子豪在车上换上他常穿的黑衣。运动服也被丢到路边。 “死了吗?”直到进入安全范围,皮蛋才开口问。 “死了。我打爆了他的头。” 皮蛋吹了声口哨,“干得好!阿豪!” 汽车在路上飞奔,四十分锺後来到码头。 按惯例,做了这种事,不管是否留下线索,当事人均要跑路避风头。洪峰已经安排宋子豪搭乘走私船去f市。 顾青山、小飞刀和大力早等在码头。见到两人平安抵达,悬著的心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20 终於落下。 小飞刀没等宋子豪开口便忙著解释:“小文醒过来没见著你,哭得不行,我们劝不住。後来吴莉来了,把他带出去玩了。” 宋子豪点点头,接过顾青山递给他的包裹。这是他跑路的第一笔钱。洪峰承诺过,跑路期间每年给他一些钱。 所有人都知道宋子豪这次离开,不知什麽时候才会回来,而且跑路期间没有洪峰允许他们是不能联系的。 几个兄弟从没分开这样的长时间,心中明明有很多话,却一句说不出来。 宋子豪和他们挨个拥抱,互道珍重,然後正式开始逃亡。 他站在船舱里,眼望并肩打拼的兄弟们越来越远,心里空荡荡的。刚才杀人的兴奋被某种迷茫情绪取代。 後路已断,前途无著。 他在狭小的船舱躺下,呆望著舱顶。 忽然,船老大在舱外叫道:“怎麽搞的,哪来的小孩?” “放开我!我要找我爸爸!”一个奶气的小声音嚷嚷。 “呸!小屁孩,找什麽爸爸!捣乱是吧?信不信我把你丢到海里喂鱼!”船老大气急败坏地骂道。 “坏蛋,大坏蛋!我叫爸爸揍你!” “哎,够嚣张啊!” 然後传来小孩的哭叫声。 宋子豪唰地从床上坐起来,一个箭步蹿出船舱,奔到甲板上。 船老大正提溜著嘉文,打他的屁股。小孩手脚使劲扑腾,脸叫得通红。 宋子豪上前,把嘉文抢抱到怀里。 小孩抱住立刻他的脖子,委屈地告状:“爸爸爸爸,坏蛋打我!” 船老大不可置信地说:“他是你儿子?” 宋子豪抱歉地说:“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跑路还带儿子?”船老大觉得他简直疯了。 “我也不知道他会跟来,等上了岸我想办法送他回去。” “我说呢,哪有跑路拖个娃娃的。” 宋子豪给船老大塞了些钱,抱著嘉文进了船舱。 可能是刚才藏在船上的犄角旮旯里,嘉文蹭了一身一脸的灰,和眼泪混在一起,变成花脸。身上的海军衫也灰扑扑的,还粘著蜘蛛网。 宋子豪又惊异又心疼,擦著他的小脸蛋问:“你怎麽跟来的?” 嘉文抽著气回答:“嗯、嗯……干妈……是干妈带我来的。” 原来今天他醒来时,无意中听到大力和小飞刀的谈话,他不明白什麽是跑路,只是凭本能知道爸爸走了,所以哭闹著要找宋子豪。碰巧吴莉来看他,听了他的话便把带出来,然後悄悄跟著小飞刀他们来到码头。她告诉小孩要找爸爸就得躲到船上,等船开了再出来。嘉文就趁船员忙著搬货的时候偷跑上船。 嘉文颠三倒四地说完上船经过後,紧紧抱住宋子豪的脖子恳求说:“爸爸不要把我送回去。我要和你在一起。” 宋子豪叹息说:“不行啊,爸爸带著你不方便。” 小孩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又蹬又捶,“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 宋子豪摇著他的小身体,大声说:“小文,听话,你跟著爸爸不安全。” 嘉文只是不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要听话!呜呜……你是坏爸爸,你不要我了!呜呜……我不要听你的话……” 小孩一个劲儿哇哇地哭,声音之大,舱顶都震起来。 船老大在外面敲门说:“是不是饿了?怎麽哭成这样?别让人以为我拐卖儿童,把海警招来。” 宋子豪听小孩嗓子哭哑了,要喘不上气来的样子,也心疼得不行,只好说:“好好,我不送你回去!” 嘉文止住哭声,用手抹著眼泪道:“呜呜……你骗人……” 宋子豪柔声说:“爸爸不骗你。” 嘉文抽噎著指责:“你不要我了!” 宋子豪亲亲他的脸颊说:“没有,爸爸没有不要小文。我是怕小文吃苦。” 嘉文溜著哭肿的眼睛凝视他,仍然有些怀疑。 宋子豪见他的眼睛又红又肿,蓬头垢面,眼中充满惶恐、恐惧和不信任,一颗心顿时被搓揉得酸疼难耐。把他柔软的身体紧贴在胸口,好不容易聚集起的理智溃散崩塌。 嘉文趴在他肩头嘟噜:“我不怕吃苦!我要和爸爸在一起!” 宋子豪感到有泪沾到皮肤上,只一滴而已。他并不去抹拭,就由那滴泪在颈间爬跃。他觉得那滴泪极珍贵,好像自己的眼睛。 他不知道吴莉为什麽把嘉文送到自己身边。他从来不费心去猜测女人的心思。重要的是,嘉文来了!陪著自己踏上了逃亡之路。於是他的肩上多了一份切实的责任。空虚迷惘一扫而空。 他搂著怀里的孩子,既无奈又满足地轻声道:“好吧,要苦一起苦,要死一起死。”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十七)乡村 f市是一座海滨城市。宋子豪跑路的目的地是该市郊区的一个村镇。那里离市区有一段距离,四周有山挡著,种不出庄稼水产也不丰富,附近的村民自觉地搞自私赚钱,分别被f市各个帮派控制。 本市的竹连帮和洪帮一向有生意往来,如果有人犯事会躲到对方地盘,算是双方合作的方式之一。 徐家村是竹山帮的基地,除了走私,还经营赌档和妓院,主要给村民消费,由一个叫四哥的人管理。 此刻,宋子豪抱著嘉文站在赌档後门口。 从院子里走出一个平头男人,身材高大,相貌凶狠,下巴上堆著横肉,脖子上带著小指粗细的金项链,嘴里叼根牙签。 他觑眼在宋子豪身上扫了一圈问:“你就是宋子豪?” 宋子豪看他样貌就知道此人是四哥,客气地回答:“我是宋子豪。四哥好。” 四哥咬著牙签说:“连先生交代过,你以後跟著我。现在也没多少事,你先在赌档做事吧。” “劳烦四哥费心。” “你是犯了事才到我们这儿,平常小心点儿,别惹事。” “知道了。” 四哥看他怀里的嘉文,正对上小孩溜圆的眼睛,微微一怔,“这是你……亲戚?”他见宋子豪年纪轻,又是在跑路,拿不准嘉文的身份。 “是我儿子。” 四哥既狐疑又好笑,“哈,跑路还带儿子,我第一次见。”他扭头冲院里喊:“明仔、明仔。” 一个精干的少年答应著跑出来。 四哥对少年说:“这是宋子豪,以後跟著我做事。领他们去你家旁边的空屋住,你多照应些。”将一串钥匙抛给明仔,“带他们去吧,赶紧安顿下来。” 宋子豪父子跟明仔一起往村里去。 明仔好奇地偏头端详宋子豪,嘴上轻快地说:“我叫徐启明,大家叫我明仔。豪哥是洪帮的人?” “是。你怎麽知道?”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21 “前两天跟四哥的人说,要从洪帮来人,在我们村住一段时间。以前洪帮有犯了大事的人来村里住,不过是很早的事了,我没见过。”在徐启明这种年纪的少年心中,犯大事的人是勇敢、能干、英雄一般的存在。宋子豪在他眼中充满了神秘感。 他不无佩服地说:“豪哥在洪帮一定是很厉害的人。” “我爸爸当然厉害了。”嘉文搂著宋子豪的脖子,小胸脯挺得高高的,昂著头,眼里满是骄傲。 徐启明注意到这个白嫩漂亮的小家夥,伸手摸摸他的小脸蛋,“豪哥,你儿子真可爱。”他又逗嘉文:“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宋嘉文。”小孩一脸严肃地回答。 “小文,叫明哥。” 嘉文学著大人的派头,伸出小手说:“明哥,请多关照。” 徐启明抿著嘴笑,“嗯,你也多关照。” 宋子豪问徐启明:“你今年多大?” “十四岁。” “你跟四哥几年了?不会是从小就跟著吧?” “不是。我爸的船年初的时候翻了,他没回来……现在只剩我和奶奶。奶奶身体不好,我只有帮四哥做事。” “你妈妈呢?”嘉文歪头问他。 徐启明低下头,脸上露出惆怅而羞愧的神色:“她……她嫌家里穷,走了好几年。” 嘉文眨眨眼,安慰他说:“没关系。我也没有妈妈。” 徐启明冲他勉强笑笑。 他们一路讲话,来到村子的尽头。 徐启明指著一幢破旧的、看上去随时会倒的砖房说:“这是我家。你们住旁边。” 宋子豪见他们准备住的房子也是砖砌的。门窗看上去均是完好的,虽然老旧,倒是比徐家的房子结实。 徐启明打开房门,房间里满是灰尘和蜘蛛网,地上散落著酒瓶、烟盒、馊了的饭菜、塑料袋等杂物,这幢房子大概是专门用来安置逃亡人员的。 宋子豪在屋里转了一圈,有两个房间,还有厨房和卫生间,常用的家具也齐全。 嘉文小脚刚沾地,马上又跳起来,扒住爸爸的腿,瑟瑟地抖著说:“爸爸!有……有老鼠……” 徐启明抓抓头说:“我们这里常有老鼠,一般是用粘鼠胶和捕鼠笼。” 宋子豪知道徐启明家里困难,拿出几张百元钞票塞到他手上。 徐启明忙摆手说:“豪哥,你干什麽?我不要。” 宋子豪把钱放到他衬衫口袋里,拉住嘉文的手说:“以後要请你多帮忙,主要是替我照顾小文。” 徐启明微微红了脸。显然他没遇到有人如此郑重地请他帮忙,手足无措地说:“你太客气了。小文那麽可爱,我当然会照顾他。”他蹲下身,伸手去抱嘉文,“小文,你说对不对啊?” 嘉文对这位笑咪咪的大哥哥并不反感,而且他好像是爸爸的朋友,所以大方地让他抱了,郑重地点头说:“谢谢你。” 宋子豪挽起袖子说:“明仔能带小文去买些东西好吗?吃的和用的。小文跟哥哥去认认地方。” 徐启明带嘉文去买东西。宋子豪开始打扫。 宋子豪整整忙了一个下午,徐启明也跑了好几趟,才算把房间收拾出个住人的样子。 晚上,宋子豪做了顿简单的晚饭。可能是累了,小孩吃得很香。 生活条件比较简陋,在如此闷热的地方只有个旧电扇能用。做饭是用电灶,可是听徐启明说,村里时不时会停电。冰箱似乎是坏的,电视只有三四个频道可看。 宋子豪很担心小孩能否能适应这种艰苦的生活。 晚上睡觉的时候,虽然放了捕鼠的东西,还是能听到老鼠活动的声音,一会儿在地板上乱窜,一会儿在角落里啃东西。细微的声音在静谧闷热的房间里被放大,配上电扇嘶哑艰涩的声音,像钝器来回摩擦鼓膜,让人难以入睡。 小孩的身体汗津津的,在宋子豪怀里烙饼似的翻动。 宋子豪摸摸他的额头,轻声问:“睡不著吗?” 嘉文小小声说:“有老鼠。” “不怕,爸爸在。” 嘉文安静了一小会儿,又不安稳起来。浑身瘙痒难耐。开始时他怕影响爸爸睡觉,不敢乱动,後来实在痒的不行,他不得不伸手使劲抓挠。抓完这里抓那里。 宋子豪打开电灯,见嘉文满面汗水,胳膊腿上鼓起一个个红包,有些疙瘩被抓破了皮。 这是在海边,蚊虫特别多,他怎麽会没想到。 他翻身下床,在包里柜里一阵乱翻,没找到任何可以驱蚊止痒的东西。 他坐到床上,懊恼地自言自语:“忘了买花露水,明天一定要记著买。” 嘉文爬到他大腿上,搂住他的颈项,半撒娇半安慰地说:“爸爸帮我挠挠就不痒了。” 孩子太懂事了,宋子豪的欣慰之余又感到苦涩。他小心地替嘉文抓痒。小孩伸手拉灭电灯。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十八)打架 转眼间,宋子豪父子到徐家村已经一个月了。 宋子豪行事低调,在四哥手下做事很勤快,从不捡活儿,别人把本该是徐启明做的事交给他做,他也没有怨言。不过最关键的是他能打。 他刚来的那几天,因为和邻村的人抢赌档生意,四哥带手下和邻村人约架。为了试试宋子豪的身手,四哥特意叫上他。没想到,他一个人毫发无损地撂翻了四、五个人,还把那边领头的人揍得满地找牙。 徐家村是个好武的村子,民风剽悍,村里的男人是以武力来决定地位的。宋子豪的好身手赢得了四哥及其手下人的尊重,终於被当做了徐家村的汉子。 嘉文没有他爸爸的好运气,他在村里的小孩眼中还是外乡人。当然,他长得好、穿得好,像个精致的瓷娃娃,和村里又野又黑的孩子站在一起,怎麽看都不是同一个品种。 小孩继承了宋子豪寡言的性格,除了和特别熟的人在一起,他平时的话很少,并不主动与人交往。在徐家村孩子的眼中显得特别傲气。 这天,男娃们聚集在海滩上玩耍。一帮小孩打水战、捞螃蟹,玩得不亦乐乎。 忽然,有个男孩叫起来:“那个小白脸来了。”他们从父辈口中学到的,只要是柔弱漂亮的男人就叫小白脸,而在他们心里这个词还多一层意思,即被看不起的、不是自己圈子里的人。 孩子王阿勇瞅著不远处的嘉文。嘉文身穿淡蓝色有黄色维尼熊图案的长袖衫,牛仔短裤,深蓝色的小球鞋,正不眨眼地注视海滩上玩耍的孩子们,眼里流露出向往。 他发现阿勇正盯著自己,垂下眼帘挡住黑溜溜的眼珠,面无表情地转身走远一点儿。 嘉文冷淡的态度让阿勇很没面子,骂了声:“小杂种!” 旁边的小孩说:“老大,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22 我们把他的变形金刚要来玩吧?我还没见过那麽大的变形金刚呢。” 阿勇小手一挥:“走,找他要去!” 四、五个小孩簇拥著阿勇来到嘉文面前。 阿勇手指嘉文,气势十足地说:“小白脸,把你的变形金刚借我们玩两天!” 嘉文本能地往後退了两步,抱紧怀中的变形金刚──这是宋子豪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正版的擎天柱,离开家的时候只带了这一个玩具出来。 他对这些陌生的野孩子感到害怕,可是他不但没表现出丝毫畏惧,还扬起脖子,高傲地回答:“不借。” 阿勇堆起一点笑意,劝哄他说:“你借我们玩,我们带你抓螃蟹。” 嘉文脸上掠过一丝犹疑,仍然摇头说:“这是爸爸买给我的,不能借给你。” 有个小孩说:“老大,小白脸不给你面子。” 阿勇脸气得通红,欺身上前一把揪住嘉文的衣领,威胁道:“你不借我揍你!借不借?” 嘉文一边扭著身子挣扎,一边伸脚踢他:“不借不借!你放开我!” 阿勇被他踢了一脚,恼羞成怒,一拳打到他肚子上。 嘉文被他打翻在地,怀中的变形金刚掉到地上。 阿勇上前捡起变形金刚,得意地对地上抱著肚子的嘉文扬了扬:“小白脸是软蛋。”他鄙夷地说。 旁边的孩子兴奋地叫:“软蛋软蛋软蛋……” 嘉文慢慢爬起来。他咬牙忍住眼眶中的泪水,抬起头恨恨地瞋视阿勇,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喷出愤怒的火焰。 阿勇被他看得不自在,上去给他一耳光,骂道:“看什麽看!” 他的手刚放下来,嘉文噌地蹿起来,扑到他身上,把他仰面扑倒。小拳头砸到他脸上,砸得他冒金星。 旁边的小孩大叫:“小白脸打老大!揍他!揍他!” 小孩们一拥而上,把嘉文掀翻在地,拳脚雨点般落在他身上。嘉文开始还还了几下手,後来架不住人多,只能抱住头挨打。 阿勇从地上爬起来,吼了一嗓子:“让开!” 小孩们停下来,分开站到两边。 阿勇走上前,把嘉文提起来。他提著吃力,命令道:“架住他。” 两个小孩过来一左一右架住嘉文。 阿勇恨道:“还敢打我?我叫你打!叫你打……”说一句扇一个耳光,劈劈啪啪的声音分外刺耳。 阿勇直到手疼了,才停下来。嘉文的脸肿起老高,加上一处处的淤青,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 阿勇得意地欣赏他变形的脸,“知道厉害了吧?还敢不敢横?” 嘉文不答话,只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被打得一只大一只小的眼睛仍然迸射出仇恨的精光,像狼一样凶狠,仿佛随时都会扑上去把阿勇撕碎。 阿勇被他盯得发怵。他不愿失了做老大的面子,不愿被别人看出小白脸让他胆怯。於是他用暴力来掩饰心中的畏惧,狠狠地一拳轰在嘉文脸上。 嘉文的头往後仰倒,疼痛伴随著天旋地转的感觉涌上脑袋,一股热流从嘴巴里淌下,口中顿时充满腥甜的味道。 嘉文在换牙,阿勇一拳打掉了他松动的两颗门牙。他艰难地吐出牙齿,依旧抬起头楞著阿勇。 嘉文满脸是血的样子甚是骇人,旁边的小孩捅捅阿勇:“老大,别打了。我们走吧。要是让我妈看见我又打架,可要揍我的。” 阿勇捡起地上的变形金刚,发令道:“我们走!”转身之际对著嘉文挥了挥拳头。 小孩们扔下嘉文跑了。 嘉文躺在地上,脑壳晕乎乎的。澄蓝的天空在眼前旋转,让他一阵阵犯恶心。 胸口被委屈和仇恨涨得要爆裂了,他捏著拳头一遍一遍敲打地面,嘴里念叨著:“我让我爸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宋子豪回到家时,不见嘉文。孩子一向乖,以往这个时候,他已经先煮上饭了。今天这种人不在的情况实在是从无仅有,大概是玩得忘了时间吧,宋子豪想。但愿他能交到朋友,要不然自己不在的时候,小孩太孤单了。 宋子豪走进厨房开始做饭,竖著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门响了一下,有人开门进屋。他问:“小文,是你吗?” 没人回答。 宋子豪从厨房探出身子。眼前的景象让他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定住了,手里的菜掉到地上。 嘉文的脸又红又肿,一只眼睛的眼皮青紫肿得只剩下一条缝,半张脸糊著干涸的血痂,衣服被撕破了还沾著泥土,露出来的皮肤上有瘀伤有破皮。他站在那里,犹如一个被踩踏得不成形的布娃娃。 嘉文一见他,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张著胳膊奔进他的怀抱:“爸爸……” 宋子豪把他抱在怀里,身心都颤抖起来。他的孩子从来都是捧在手上,生怕磕著碰著,今天竟被打成这样。 他把小孩抱到腿上坐著,轻轻拍抚单薄的脊背。嘉文紧紧揪著爸爸的衣领,把头埋在温暖坚实的胸膛上痛哭。男人熟悉的温度和气息给他安慰,让他的害怕委屈愤怒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身上的伤好像更疼了,但是受到伤害後的恐慌和无措消失了。 至少,他可以躺在男人安全的怀抱里,舔舐伤口。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十九)讨还 宋子豪等嘉文哭够了,小心地把他放到椅子上,从冰箱拿了瓶特别冰的水给小孩冰敷。 他蹲在地上,一手扶著嘉文的脸,一手轻柔地滚动瓶子,“谁打把你打成这样的?” 嘉文呲著嘴说:“嗯、嗯,他萌(们)、他萌(们)抢我的变形金刚……我巴(不)给,奏(就)打我。春(村)里的小孩,巴(不)认识。”他门牙被打掉了张嘴漏风,嘴还肿著,说起话来像大舌头。 宋子豪眼中寒光闪过,语气依然温柔:“你还手了吗?” 嘉文眼冒凶光,回答:“我还手了。他萌(们)人多,我打巴(不)过。怕怕(爸爸)帮我报仇。哎呦……疼……”前一句还气势十足,後一句就变成撒娇的小绵羊了。 宋子豪神色不动地回答:“我不能帮你报仇。” 嘉文先是一愣,然後委屈地瞪大眼睛,眼圈迅速地红了。 宋子豪语重心长地说:“仇是要报的,但是要你自己去报。如果我这次帮你,他们会觉得你是靠爸爸的孬种,以後即使不欺负你,也会看不起你。说不定还会趁著我不在的时候整你。” 他顿了顿,接著说:“你长大了,以後还会碰到这种事,难道每次都要爸爸帮忙吗?怪我把你保护得太好。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谁狠谁强就是老大,软蛋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儿。小文,你是男人,男人得靠自己。” 嘉文皱著眉头,认真地思考爸爸的话,心底还是有些畏惧和犹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23 豫:“可是我打巴(不)过他们。” 宋子豪斩钉截铁地说:“打不过也要打!一次打不过打两次,总有一天你能把他们打倒!打架靠的是气势是狠劲儿。我小时候也被人欺负过,可我不怕,後来把欺负我的人全揍趴下了。如果你怕疼怕受伤怕死,你就承认自己是孬种让别人欺负一辈子吧。我宋子豪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听到这话,嘉文的毛立刻竖起来,也不管伤痛了,腰板也挺直了,捏著小拳头坚决地说:“我巴(不)是软蛋!我要像怕怕(爸爸)一样,救(揍)翻他们!” 宋子豪起身去院子里拿了一块砖头,放到嘉文的小手里,说:“去报仇的时候拿这个拍他们,尽管拍,出什麽事有爸爸呢。” 嘉文两手抱砖,郑重地点点头。 小孩的斗志被彻底激发起来了。宋子豪给他做了小沙袋,交了他一些简单的打架套路。他只要有空就拿沙袋练手,瞪著沙袋的凶狠劲儿,好像那是阿勇的脑袋。 隔了半个多月,嘉文的伤养好了。他背著块砖去复仇了。 他在沙滩上找到阿勇及其手下。 阿勇见他便乐了:“小白脸,你还敢来啊,不怕再被打吗?” 嘉文冷阴阴地问:“你还我的变形金刚来。” 阿勇挑衅地说:“就是不还,怎麽了?”说完伸手指捅了捅嘉文。 嘉文猝不及防地跳起来,举起手中的转头拍在阿勇的脑门上。阿勇惨叫一声,还没回过神来又挨了一下。 阿勇眼前一黑,往後倒坐在地上,有热呼呼的液体从头上流下来,他抹了一把,手上全是鲜红的血,“啊啊……血啊……我流血了……”他发出尖锐惨厉的叫声。 众小孩被吓傻了。阿勇的头还在咕咕冒血,糊了他一头一脸,再配上他的表情和叫声,别提多骇人了。 有两个阿勇的死忠往嘉文身前挪了挪脚步,举起拳头要打人,嘉文抓著包袱的带子把砖头甩过来,动作之快像武侠电影上的飞剑似的。瞬间两孩子都被打得往後退。 一下子,众小孩的胆气泄个精光,再没人敢和嘉文对阵。 嘉文拿著砖头朝阿勇走过去,乌黑的大眼睛眼嗖嗖冒光,像望著待宰的羔羊思忖往哪儿下刀似的。 阿勇从震惊和晕眩中清醒过来,爬起身来撒腿就跑。嘉文举著砖头在後面追。众小孩远远地坠著他俩想看热闹。 阿勇闷头逃命,没看见前面有人,一头撞了上去。 “哎,看著点儿。”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阿勇抬头看,原来是四哥。他像见到救星似的,拽著四哥的衣服说:“四叔救命啊!” 四哥瞅瞅他的血脑袋,又瞅瞅蹭到身上的血,奇道:“这不是阿勇吗?谁这麽大胆把你打成这样?”阿勇他爹是村里一个不讲理的流氓,也算是徐家村的一霸,村民一般不会去得罪他,阿勇仗著老爹,在小孩中耍尽威风,这种怂样还从来没见过。 正说著,嘉文冲到跟前。 阿勇忙躲到四哥身後。 四哥乐了──宋子豪家的瓷娃娃居然把孩子王阿勇开了瓢儿,“这不是阿豪的娃娃吗?你干嘛要打阿勇啊?”四哥笑著问, 嘉文一手举砖头,一手叉腰,理直气壮地说:“王爬(八)蛋抢我的变形金刚,还打我。爬(把)我的牙切(齿)都打掉了,我要抱球(仇)!” 四哥把阿勇从身後拎到跟前,数落他说:“你为什麽抢人家东西,还打人呢?活该被揍!” 阿勇低头抽噎起来:“我不敢了……呜呜,不敢了还不行吗?” 四哥一见眼泪就烦:“瞧你这点儿出息,还是男人不是?是男人就别流马尿。” 他又对嘉文说:“阿豪家娃娃,我让他把变形金刚还给你,再给你道个歉,这事就算了。他都让你开瓢了。” “巴(不)行,我要揍他,要报球(仇)!”小孩不肯善罢甘休。 “是不是打了他就完事了?” “嗯,他要还我变形金刚。” “好吧,我看著,你打他一顿,不过别用砖头,那玩意儿会出人命的。” 四哥推阿勇一把说:“去让他打两下出出气,要不然他还拿砖头拍你。” 阿勇缩著肩膀挪到嘉文面前,弓腰抱头呈虾米状。他身材比嘉文高大,此时一面被矮小嘉文拳打脚踢,一面蜷著身体哭泣,鼻涕拖得老长,一副委屈的可怜样儿。 嘉文的拳头落到阿勇的身上,软绵绵的。他的怒气和戾气逐渐消散。面对彻底屈服的阿勇,打一个不还手的对象,嘉文觉得很没意思。 他停住手,揉了揉手腕,把蹭到手上的阿勇的鼻涕揩在对方衣服上,厌恶地说:“软蛋!” 然後他昂起头,用睥睨的目光扫视围在四周看热闹的小孩,冷冷地开口:“我的变形金刚呢?”马上有观战的小孩把变形金刚送到他手上。 他抱著变形金刚,背起砖头,看都不看蹲在地上哭泣的阿勇。 四哥对阿勇说:“回去告诉你爹,阿豪是我的人,有什麽不服气只管来找我。”说完拉起嘉文扬长而去。 回到赌档,四哥进门就喊了一嗓子:“阿豪,你儿子了不得啊!” 宋子豪从里屋迎出来。小孩一见他爸爸马上恢复了乖宝宝的模样,靠在他腿边奶声奶气地叫“爸爸”。 “他今天把阿勇开了瓢。我碰见他的时候,正拿砖头追得阿勇满地跑呢。要不是我拦著,他今天铁定把阿勇打进医院。阿勇可是我们村的小霸王!别看这孩子小胳膊小腿的,还真他妈有股狠劲儿,拿砖头的样子象狼崽子。我就喜欢这种不怕事的孩子。”四哥十分欣赏嘉文今天的作为。 宋子豪温柔地摸摸嘉文头顶的小黄毛,嘴角勾出一抹欣慰的笑意。小孩仰起头,眼儿弯弯,还了他一个甜蜜的笑容。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二十)上学 宋子豪和徐启明已经在烈日下等了快两个小时了。前面那家三层楼小洋房的主人欠了四哥的钱,赖著不还。他们是来要账的。不巧人不在,但是今天必须得把钱要回去,所以他们不得不在无遮无掩的草地上坐等。 徐启明抱本书专注地看,完全不顾头顶的烈日和滴到书页上的汗水。 少年没事的时候就读书。不管身在何处,周围的环境如何,也不管被人嘲笑他装b,他始终随身携带书本,见缝插针地找时间看书。 宋子豪坐得无聊,忍不住好奇地问:“我见你成天看书,到底是在看什麽?有那麽好看吗?” 徐启明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也没啥,就是以前的课本。”他把书皮翻给宋子豪看,果然是初中的数学教材。 “你不是退学了吗?还看这些干什麽?” “我怕忘记了。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24 ” “你还想回去读书?” “嗯。”徐启明摸著摊开的书本,惆怅地望向远方,“我上学的时候,成绩一直是全班第一名,如果不是爸爸去世,我是要考大学的。” “你爸爸也希望你读书吧?” “是啊,你怎麽知道?” “徐家村有几个孩子像你这样好学?你心心念念地想读书,跟家里多少有点儿关系吧。” 徐启明觉得宋子豪的评价是一种赞赏,顿时高兴起来,“我爸爸不想我混社团。他总是说,想要真正的出人头地还是要读书,走正道。混社团是偏道,发了财也不长久。所以他生前只跑跑船,从来没真正在社团里做过事。” 他见宋子豪饶有兴趣地听,起了谈性,接著说:“豪哥,你不笑话我,所以我敢跟你讲讲心里话。别人觉得我退学了还看书是傻,我这麽做是想提醒自己不能放弃,如果我心里放弃了,就真没希望重新读书了。我不想变得和村里的男人一样。” 宋子豪赞同地说:“是啊,人活一口气。你能这麽想这麽做,很好。” 徐启明被人嘲笑惯了,此刻说出心里话还得到理解,很有找到知己的感觉,“豪哥,说句话你别生气。我觉得吧,社团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靠拳头,每天打打杀杀的,既野蛮又危险。你看那些经商从政的人,人家解决问题是靠脑子。不像我们,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宋子豪不认为他的话是冒犯,微笑著说:“正因为那些经商从政的有做不了又不得不做的事情,才会有社团存在。社团也是做生意的,不过卖的是拳头而已。因为这个生意危险,所以它的收益高,像我们这些没读过书又想赚钱的人正好干这行。反正是卖自己的命。”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眼里神色复杂,见徐启明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便继续说:“你没见过真正的社团大哥。你以为当老大的都跟四哥一样?我的老大洪先生是个大学生,平时在家玩古玩,不知道的都以为他是文化人。还有好几个家族,当老大的全是大学毕业。 你说经商从政的,如果只是个小职员,还不是要天天打杂跑腿?动脑子解决问题的是领导,下面的人是动手解决问题。像社团,出来打架的都是小弟,老大坐著指挥就行。所以啊,干哪行都一样,关键是你要坐到一个位置上,只有手里有权利,你才能指挥别人做事。 宋子豪的话让徐启明豁然开朗──如此浅显的道理,他以前竟然没明白。他感到这些话为原来混沌的读书理想指明了一个方向。 少年由衷地赞扬:“豪哥,你跟四哥他们真不一样。” 宋子豪自嘲地笑笑说:“我比他们想得多。” 这一番谈话勾起了宋子豪的隐忧。 嘉文如今一战成名,替换阿勇成了徐家村的孩子王。小孩也挺有胆色的,带著小孩们打了几次架,还全打赢了。 前不久他们和邻村比较凶的一群孩子打架,嘉文又拿砖头砸人,把一个孩子打成脑震荡住院。那孩子的父母不干了,带人到徐家村报仇,被四哥打回去。眼看一场孩子间的争斗演变成大人的械斗,宋子豪不想惹事,拿出钱赔给人家才算了结。 宋子豪批评嘉文。小孩还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老大,打架不狠没人服气。 宋子豪自己混社团,其实心里并不喜欢这个行当。才出道的时候还觉得威风,能满足虚荣心,时间混长了,见得事情多了,人变得清醒理性,知道这一行危险,朝不保夕。他内心是希望嘉文能过正常而体面的生活。 现在见小孩完全是自己小时候的翻版,宋子豪暗自著急又束手无策。今天和徐启明聊天,他忽然灵光一闪──小孩六岁多了,该念书了。上学後,就不用在村子里成天瞎胡闹。 宋子豪主意一定,便开始给嘉文找学校。他想让嘉文去读县小学,可以离徐家村远一些,但是他们是跑路的,没户口和身份证,必须找关系。 他请四哥帮忙,七拐八绕地找到县小学的校长。 宋子豪在县里请校长吃饭,算正式认识。吃饭那天,他特意穿得板板整整,把小孩也打扮了一番。 谁知在饭馆里等了半天,介绍人来说校长有事不来了。 宋子豪急了──面都不肯见,事情铁定要黄。他忙塞了几百块钱给介绍人:“孩子读书是大事,麻烦您帮帮忙。” 介绍人拈了拈钞票,不动声色地揣进兜里,然後说:“你请这地方不够档次……你这情况,没钱读不了书。人家校长听你在这里请客,还当你没钱,自然不会来浪费时间。” 宋子豪明白校长是个贪财的主儿,压下心头厌烦,客气地笑著说:“我不熟悉县城,不知道哪里的档次高。您给介绍一下。还有啊,只要能让孩子上学,多少钱我都出。到时候成了,少不了要谢您。” 介绍人接过他递上的烟,眯眼抽了一口。宋子豪口里的“感谢”很有吸引力,於是介绍人告诉他哪处是县里最好的酒楼,又答应再去请校长。 隔了几天,终於请到校长。 校长是个五十左右的老头,眉宇间带著精明的傲气。 打量完宋子豪父子,他开门见山地说:“你儿子要在县里上学,难啊!” 宋子豪逼著自己收起惯常的冷漠,尽量露出真心求人的样子:“我知道难,这样麻烦您,我也过意不去。这个您先拿去喝茶。需要赞助费什麽的都没问题。”他往校长手里塞了个信封。 校长自然地接过信封,估摸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他扫了宋子豪一眼,觉得这小子挺上道,态度缓和下来:“孩子想上学是好事,可是你们没户口没身份证,又是徐老四介绍的,说句话你别不爱听,谁知道你以前是做什麽的?万一是通缉犯呢?” 嘉文叫起来:“我爸爸不是通缉犯!” 宋子豪忙喝住他:“小文!别乱说!” 他给校长斟一杯茶,客气地说:“孩子不懂事,让您见笑了。不过我真不是通缉犯,就是出来躲仇家的,走的匆忙才没带证件。” “哎,我相信你不管用啊。这学校里人多嘴杂,要是被人知道我让没户口的小孩进学校,影响不好。说不定还会被撤职。”校长一副为难的样子。 “我知道您的难处。学校的事我不懂,您指点指点,打点上下关系要多少钱,我来出。只是要您受累帮我疏通。” 校长慢悠悠地喝一口茶,吃一口小菜,才做思考状回答:“这个……最少嘛,也要八九万吧。” 宋子豪丝毫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爽快地说:“我先拿九万。三天後给您送去。到时候就劳烦您了。” 校长压下内心的喜悦得意,淡淡地说:“我尽力吧。” 回去的路上,嘉文爬在宋子豪的背上,闷闷地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25 说:“爸爸,我不想上学。” “不行。”宋子豪坚决拒绝。 嘉文吸著鼻子撒娇道:“我就是不想上嘛。” 宋子豪不留丝毫余地说:“你必须上学。说什麽都没用,哭也不行。” 嘉文把头埋在他肩膀上,十分不愉快。半天,他低声嘟囔:“我们没有那麽多钱。” 宋子豪的身体微微一僵,旋即平静地说:“不用你操心。” 小孩没说错,宋子豪确实没有九万块。他跑路时,洪先生给了他五万,说好了跑路期间每年给他五万,等他回去再另给一笔。倒不是洪先生小器,主要是怕钱的数目大会引起警察怀疑。 虽然四哥是按月发工资,不过他刚来的时候,拉关系用了不少钱。如今手里就剩一万多。 三天拿出九万,他只能找四哥借。 四哥二话没说把钱借给他。他知道四哥有难处,只是没对自己说。 他把钱送给校长,校长让他等消息。他不担心校长赖账。社团的人讲究先理後兵,要是收了钱不办事,怎麽收拾都可以。 从县里回来,宋子豪去找四哥。 四哥正在算账,见了他,问:“你儿子上学的事情办了?” “让我等消息。这回要谢谢四哥帮忙。” “兄弟嘛,别客气。” “四哥把我当兄弟,可是别人并不这样看。” 四哥笑了,丢下计算器问:“阿豪,有话直说,不用兜圈子。” 宋子豪笑了一下,替自己和四哥点上烟,然後问:“我听说还有两个月帮里就要查账了?我借的十万块,你不好交代吧?” 四哥皱起眉,无奈地说:“什麽都瞒不过你?你他妈也太精了。” “你一直挺照顾我们爷俩的,我不想给你找麻烦。你替我找个赚钱的活儿,我尽快把钱还上。” 四哥见宋子豪说得诚恳,很过意不去,站起来搂住他的肩膀说:“要是不查账,你什麽时候还钱都行。这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就是怕有人说你不是帮里的兄弟……能还上是最好。” 宋子豪拍拍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安慰道:“我理解。你帮我找个事就行了,其他的事不用你担心。” 四哥在屋里踱了两圈,迟疑地说:“赚钱的事倒有……就是有危险……”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二十一)搏命 晚上十点,宋子豪拖著疲惫的脚步回到家。 嘉文躺在沙发上睡觉。听到开门声,一骨碌爬起来,趿著鞋跑到门口叫了声:“爸爸。”他现在门牙还没长出来,不过习惯以後,说话不再像以前那样大舌头。 宋子豪露出疲倦的笑容,摸摸他的小黄毛。 嘉文不满意宋子豪的表现──最近一段时间,爸爸回来的很晚,对自己带理不理的。 他伸出手臂嘟著小嘴说:“爸爸抱。” 宋子豪弯腰去抱他。直起身的时候,他皱紧眉头,显出痛苦之色。旋即又恢复正常。 “刚才在睡觉吗?”宋子豪柔声问。 “嗯嗯。” “去床上睡吧。” 把小孩安顿上床後,他轻轻关上门,拿出医药包,掀起衣服──肚子周围赫然有一大片淤青,有些地方还肿起来。他若无其事地擦药酒。 四哥介绍的工作是打黑拳。确实很赚钱。特别他是名不见经传的的新人,常常爆冷。四哥下大本钱压自己,赢了分他不少,一个多月下来赚了好几万。看样子,很快他就能把借的钱还上。 他是很小心的。打的是暖场赛,对手全是二、三流拳手。他只想还债,不想拼命。因为还有一个孩子要照顾,他的命很珍贵。 不过,打拳难免要受伤,身上挂彩是常有的事。 嘉文趴在门後,透过门缝看见爸爸上药。他咬著嘴唇,眉心皱成川字。爸爸到底在做什麽?他知道爸爸经常背著自己擦药。爸爸以前打架很少受伤的,这一个月几乎是每天带著伤回家。 他躺在床上,十分烦恼。从爸爸嘴里是问不出任何事的,但是他好担心。正在他辗转反侧的时候,宋子豪走进卧室,轻手轻脚躺上床──为了不让嘉文看见他的伤,他睡觉都穿长袖。 把小孩搂进怀里,轻声问:“睡不著啊?” 嘉文用脑袋蹭著他的胸口,不无忧虑地说:“爸爸……你出去做事要小心。” 宋子豪微笑回答:“我会的。睡吧。” 不一会儿传来宋子豪规律的鼻息,嘉文悄悄掀开他的衣摆,轻轻抚摸受伤的地方…… 晚上七点半,南方的天黑得晚,光线仍然明亮。清凉的风一阵阵吹过,有不少人坐到屋前纳凉,很多夜市摊将桌椅摆到街边。 宋子豪匆匆穿过镇上的“红灯区”,在街尽头一幢砖房前停下。他敲敲门,门上的小窗露出一只眼睛,看清他的脸以後,迅速打开门,他闪身进去。 走下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一阵热浪伴随著嗡嗡的声浪扑面而来。越往下走,空气越浑浊,人声越鼎沸。地下室是一个梯形的宽阔大厅,中间有一个简易的拳台,拳台四周摆满长木凳,一层高过一层,为了方便观众清楚地看到台上的情形。 宋子豪走进大厅旁的一间小屋,四哥和他的手下在里面打牌。 他对四哥说:“四哥,事情办妥了。” 四哥停下手中的动作,走到他面前热情地拍他肩膀:“交给你的事,我从来不操心。今天……能打吗?要是不行就别打了,休息几天再说。” 宋子豪确实很疲倦。他今天又去要赌债,没想到对方有四、五个帮手,他独自一人大干了一场。虽然没受伤,但是消耗体力。他在路上只匆匆吃了几个包子便赶过来。 休息是个好主意,可是消息已经放出去了,盘口也开了,他现在退出好像临阵脱逃。他不做这种没有信用影响形象的事情,而且如果赢了今天这场比赛,还债的钱基本凑齐了,他再不用打拳了。校长已经通知他,嘉文下星期就可以去上学,他老是晚归也不好。 “没事,我能行。”他故作轻松地说。 四哥的手下七嘴八舌地说:“阿豪加油哦,我们全买你赢。” “我打听过了,你今天的对手虽然是专业的,不过退役好几年了,体力不行。你一定能赢的。” “好了,你们别说了,让阿豪休息下。” 宋子豪安静地换好衣服,喝几口水,开始活动四肢。 大厅里的越来越喧嚣,香烟的味道隔著门依然呛人,可以想象外面恐怕早坐满了人。 几声铜锣敲响。锣声一响,大厅出现短暂的静默。四哥及其手下簇拥著宋子豪走进大厅。 这场比赛是暖场赛,观众本不指望能有多精彩。没想到战况出其的激烈。进行了四十多分锺,仍然不分胜负。那些打牌聊天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26 等压轴赛的观众全停下来专注地看比赛,赌注不断追加,金额直追压轴赛。 两位拳手轮流被打倒,又再次站起来。双方的眼中迸发出残暴的虐杀欲望,下手狠辣,招招致命。观众能听见骨骼碰撞的重响,鲜血时不时溅到拳台周围。 观众疯狂了,这种酷烈的搏击激发出他们心底的兽性。他们发出热烈的尖叫,喊杀声阵阵。 在走道的阴影里蜷伏著一个瘦小的身躯。嘉文紧紧抱著头,用手捂住耳朵,身体瑟瑟地颤抖,眼中满是泪水。 他被巨大的恐惧攫住,害怕地低语:“不要……不要……不要杀了爸爸……” 原来,嘉文经过多方探听,发现徐启明在爸爸晚归的时候,给爸爸和四哥送过饭。他相信徐启明一定知道爸爸的动向。 他使出浑身解数,撒娇耍赖装死,无所不用其极。终於知道爸爸在打黑拳,还成功地让徐启明带他混进了打拳的地方。 他没想到,他看到的是如此残酷的景象。 每一次宋子豪被击中,他的心就如被带刺的绳索高高吊起,疼痛和恐慌冲击著他幼小的心脏。这种感觉层层叠加,让他喘不过气喊不出声流不出泪。他仿佛看到死亡在一步步迫近他们父子,爸爸的生命被一只无形的手绞扭住,随时会崩断…… 只打了三个回合,宋子豪就知道今天自己真应该休息。他的身体比想象中还累,动作变得迟钝,反应也慢了半拍。而对手,作为一个专业拳手,很快发现他的破绽,对他发起凶猛的攻势。 宋子豪知道对手的体力不好,在无法迅速结束比赛的情况下,他只能拖,拖到对方体力耗尽,拖到他能抓到一个机会。 宋子豪自己体力不济,全凭腔子中的一口气和骨子里的一股凶蛮支撑著比赛。 对手的动作渐渐慢下来,步伐开始凌乱。宋子豪抓紧机会连续发起攻击,对手被逼到台边。只要再来一下……可是,他没有力气继续攻击。他的手垂下来,身形顿了顿。 仅是短暂的滞涩,对手朝他头上轰来一拳。他歪头躲过一半的力量,拳头还是打破了他的眼角。鲜血汩汩地淌下来,遮住了他的眼帘。 他用手去擦,总是擦不干净。他的眼前一片鲜红,只有模糊的影子晃动。一击重拳将他打倒在地。 宋子豪倒地的瞬间,嘉文猛地弹起,朝拳台冲去。他身後的徐启明将孩子拦腰抱住,用手把“爸爸”两字捂在他嘴里。 对手抬脚朝宋子豪使力跺去。宋子豪本能地滚向旁边,躲过致命的一脚。 他摸索著拳台的柱子站起来。对手露出狞笑,缓缓朝他靠近。他毫无目标地乱挥拳,被对手轻松躲过。那人如猫戏鼠一般,引著宋子豪乱打,然後时不时打他一下。他和观众似乎很欣赏这种徒劳的挣扎。台上台下不约而同地发出笑声。 嘉文在这种对死亡充满期待、嘲弄弱者的笑声中,流下眼泪。他第二次尝到仇恨的滋味,牙咬切齿地声音宛如野兽在咀嚼血肉。 宋子豪筋疲力尽地瘫靠在柱子上。他的斗志耗尽了,再没有反抗的气力。 对手上前一步,伸手捏住他的脖子,缓慢而坚决地收紧手掌,一点点从他的胸腔中挤走空气。宋子豪的脸变成紫红,根根青筋暴突出来。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死寂的寒冷黑暗向他袭来。 “爸爸!”他似乎听到一声凄厉的呼喊穿过杂乱的声嚣直抵耳膜。他转动眼球吃力地瞥向观众席。只见嘉文挣脱徐启明,飞快地 冲向拳台。坐在第一排的四哥拦住他,小孩拳打脚踢地挣动。 他被血糊住地眼睛仅仅看得见一个小小的影子,但是他知道那是他的孩子! 浑噩的头脑里劈进一道闪电──他不能死!小文需要他!他还有儿子要照顾! 意识、感觉如潮水般涌回到躯体。 他毫无征兆地抓住对手的手腕,用头猛力撞到对方惊愕的脸上。他听到对方鼻骨断裂的声音。他自己也是一阵眩晕。但是,在那个关头,他的脑海中始终有一点清明,没有思考,身体象机械一般自动运作。 他紧抓对方手腕不放,脚下勾住对方的脚踝,把对方绊倒。他压在对方身上,一击又一击重拳捶打在对方身上、脸上。直到被人拉开。 台下一阵欢呼一阵叫骂,他的手被人高高擎起。有人上来用止血棒按住他眼角的伤口。他终於擦干眼皮上的血。 他第一眼就看见嘉文站在台下,单薄的肩头上下耸动,泪流满面,那双盛满泪水的大眼中只晃动著自己的身影。 宋子豪爬下拳台,张开双臂走向小孩。 嘉文扑进他的怀里。两人紧紧地、久久地拥抱在一起。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人影都消失了。 他们用自己的身体感受彼此生命的律动。活著,就好。 宋子豪听见嘉文轻轻在耳边说:“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爸爸。”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二十二)恩情 嘉文又看见那个地下搏击场。疯狂的观众,疯狂的战斗。宋子豪身上鲜血淋漓,被一次一次击倒在拳台上。 嘉文嘶声竭力地大叫:“爸爸……爸爸……” 他猛地睁开眼睛,瞪著天花板喘粗气。还好只是一个梦。 那种绝望恐惧的记忆,过了那麽长久的时间还如此真实深刻,以至於再次梦到的时候,萦绕心间久久不散。 他坐起身撑住头,冷汗打湿了身上的衣服。 宋子豪从卫生间出来,“做恶梦了吗?”他像小时候一样,摸摸嘉文的头发,在他身边坐下。 “嗯。”嘉文还没有从梦境中完全清醒过来。 宋子豪的手掌覆在他的额头上,微微皱了眉头:“出了这麽多汗?你自从伤了腿以後,身体一直虚,又在外头呆了半年多。爸爸不在身边,一定不注意。”他顺手倒了杯水给嘉文。 嘉文接过水喝著,并不说话。 宋子豪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沈默,自顾自地说:“我今天请了程浩和他的朋友吃饭。他们收留你这麽长时间,要感谢人家……如果你不想见他们就算了,可以在家休息。” 嘉文摇头说:“不,我要去。” 宋子豪拿过早给他准备好的衣服,习惯性地替他套上衬衫,一边说:“吃饭前,我约了人谈帮里的事情。你和我一起去吗?” 嘉文按住他扣扣子的手,淡淡地说:“我自己来。我就算要留下,你也不放心吧?”他的语气很不好,充满挑衅。 宋子豪听後,面容一僵。低低叹了一口气。 嘉文想起昨晚做的梦,想起宋子豪身上的伤,想起宋子豪为自己流的血,他甚至偷眼去打量宋子豪眉角边几不可见的疤痕。 到底是谁伤害谁?谁又亏欠谁? 一边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27 恨得想狠狠刺伤他,一边又舍不得看见他难过。 宋子豪拉起他的两只手,放在脸颊上,无奈而懊恼地问:“我要怎样做,你才会好过一些?” 嘉文想说:“你能不结婚吗?徐启明能活过来吗?”可是,他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地抽出手。 宋子豪凝视著他,渐渐恢复了冷凝的表情,“你生我的气,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不会为我做的事情後悔。包括我结婚这件事,相信你以後一定会明白的。” 嘉文低下头惨笑道:“既然这样,你何必在乎我的感受。我怎样想都不重要吧。” 宋子豪把他拉到身前,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轻声道:“你只要记住,你是我最重要的人。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电话铃突兀地响起。 宋子豪甫一接通电话,耳边便响起一个嚣张的声音:“老弟啊,听说你的宝贝儿子找到了。” “是啊,他在c城打工。” “那要恭喜你啦,终於可以放心了。我们也可以好好做生意了。” “我一直都有好好做生意。” “切,你半年里做哪件事让我省过心?所以,都说小孩是讨债鬼,我看你就知道一点错没有。我是绝对不会要孩子的。”光是听声音,宋子豪就可以想象到季修大大咧咧的表情。这人总是活力四射,玩命也能玩出激情。 “我今天准备同贺武谈谈这边的生意。”宋子豪回答。 “这还差不多。我说,你和嘉文既然是为那件事闹别扭,你不如把实情告诉他。” “现在还不是时候。” “嗯,也是啊。我和嘉文说两句吧。” 宋子豪把手机递给嘉文,用嘴型无声地告诉他:“是季叔。” 嘉文接过手机说:“季叔叔好。” “小文,你真不让人省心,还算把你囫囵找回来了,没出什麽事。看把你爸急成啥样儿了……” 嘉文静静地听季修教训他。这个叔叔作风狠戾性格怪癖,对自己并不亲近,嘉文是有些怕他的。 末了,季修严肃地说:“不管你爸爸做了什麽事,他毕竟是你爹。一个男人家,带孩子有多不容易,不用我说了吧。做人不能忘本。” 季修这句话说得很严重了。抛开那些小性子,宋子豪对自己和陈家是有天大的恩情的,如果没有他,自己能不能活著长大都是个问题。 嘉文嘴里答应著,眼睛忍不住去看宋子豪。宋子豪也正看著他。 一如既往的关注。一如既往的宠溺。 一阵悲哀人突然袭来,喉咙深处隐隐作痛,让嘉文再次眼眶发热──爱情什麽的,与他们之间那种深刻的羁绊相比,实在太过轻巧。 嘉文挂上电话,宋子豪问:“季修和你说了什麽?” “他要我孝顺你。” 宋子豪忍不住露出笑意:“这人,真是……多事。” 嘉文一本正经地说:“我会孝顺你的。” “不恨我了?” “我恨我自己。” “这样的话,我宁愿你恨我。” 嘉文烦躁地拨了拨前额上的头发,说:“以後不说这些了。” “好。” 嘉文一整天跟在宋子豪身边。宋子豪谈生意的时候,他在屋外等,身边时刻跟著两名保镖,上卫生间也不离身。 吃中午饭的时候,程浩和阿敏来了,还有c城第一帮的当家人贺武。都是认识的人,席间气氛轻松。 程浩和阿敏这一对恋人,手拉手进屋,吃饭的时候也互相替对方夹菜,自然而亲密。 嘉文注视著他们,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羡慕。 他多希望拥有,这种坦然的、可以在阳光下自由来去的恋情。 宋子豪顺著他的目光看向那对恋人。他似乎能够明白嘉文的遗憾,在桌下伸手握住嘉文的手。嘉文指尖冰凉,而他的手很温暖,暖流顺著皮肤迁延而上。嘉文犹豫了一下,还是握紧他的手。 阿敏悄悄问嘉文:“你和你爸和好了吗?” 嘉文勉强地答应:“算是,和好了。” 阿敏高兴地说:“我就说嘛,父子哪来隔夜仇?我现在想有个老爸来生气都不行。” 嘉文用筷子拨弄碗里的菜,淡淡地说:“父母恩情大过天嘛。” 宋子豪听到这句话,心情很复杂。虽然嘉文似乎不再赌气了,也表示出对父亲的尊敬,可是他们之间不知不觉地竖起了一座叫父子情、养育恩的屏障…… 宋子豪一行人只在c城呆了一天便启程返家。 去机场前,宋子豪居然拿出手铐,很无奈地说:“小文,委屈你一下。” 嘉文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宋子豪拷上手铐,用衣服遮住。他说:“对不起。” 嘉文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内疚。其实,嘉文身边随时都有人跟著,想跑也跑不掉,何况他的证件还被没收了。宋子豪这样宁可被怨恨还是要锁住他,无非是怕他再次逃开。 嘉文可以感觉到那人心中的恐惧。凝视著他高大笔挺的背影,嘉文想,他到底也是人啊,始终有人的脆弱。这麽多年,自己一直依赖他,是不是其实他也在依赖自己呢? 这样一想,心便柔软下来。 他在心里悄悄说:“小明哥,你别怪我爸。要怪就怪我,有什麽惩罚让我来承担吧。要下地狱的话就让我下吧。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交换,只有他好好的。” 是的,宋子豪杀过不少人,甚至杀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他的手上沾满鲜血,而且,他还将满手血腥地继续走下去。可是,无论他做什麽,自己决不愿他受到一点儿伤害。即使他将成为别人的丈夫,甚至父亲。 嘉文的头脑现在空空如也,把一切杂念打消了,压根儿不考虑他自己,不考虑一切危险,不考虑一切背叛,也不考虑一切问题。他为宋子豪向他能想到所有神明祷告,怀著发自内心深处的热忱。他坚信他的祷告能起作用,神明也能被感动。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二十三)季修 嘉文要上学了。 上学前一天,宋子豪把徐启明叫来,对他说:“小文明天就上学了,不怕你笑话,我没读过多少书,要教他功课是教不了的。我想请你教他功课。我跟四哥说过了,晚上还要周末你不用去他那儿。” “我的活儿谁来干?” 宋子豪笑笑说:“自然是我干。我不在的时候,你替我照顾小文。我包你和你奶奶的晚饭,你要在我这里吃或是拿回家吃都可以。我现在暂时没工钱给你,不过以後肯定会给的。” 徐启明咬著嘴唇不答话,脸色不太好看。 宋子豪知道这孩子自尊心很强,总是把别人的好意当做一种怜悯,即使对双方均有好处的事也要计较面子。 他耐心地劝说:“你不是还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28 想读书吗?在我家肯定比你在四哥那里看书更方便,你也不想为了混口饭吃就耽误学习,对不对?现在好多学生都出来教小孩赚钱,跟你照顾小文性质一样,我给你的工钱还少呢,其实是我不好意思。” 徐启明一脸矛盾道:“豪哥,你别客气,你这是照顾我……” 这时嘉文挤到两人中间,扯著徐启明的衣角道:“小明哥,我爸说你功课好,你替我辅导呗。我一定听你的话,好好学习。” “你看,小文也喜欢你。” 嘉文很应景地拖长音调叫:“小明哥……”声音懦懦软软,在配上他满脸的期待,实在让人很难拒绝。 徐启明抱起他,点点他的鼻头说:“好吧,你可要听话。”又对宋子豪诚恳地说:“谢谢豪哥。” 第二天一早,宋子豪用特意买来的电动机车载嘉文去学校。晚上再把他接回来。 自目睹宋子豪打黑拳之後,嘉文很少和徐家村的孩子玩,在学校里也比较寡言,真是一门心思放在学习上。徐启明成了宋家的半个常住人口,不但辅导嘉文的学习,有空也陪他一起玩。 嘉文知道爸爸不喜欢自己打架,所以他学会了尽量避免争端,小小年纪已经懂得打架只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不是用来好勇斗狠逞英雄的。 日子平顺地流逝。不知不觉间,嘉文放寒假了。 宋子豪算算,跑路出来一年多了。洪先生只让人捎过一次消息,告诉他事情还没摆平,让他耐心等待。他不能和皮蛋、顾叔他们联系,除了选择相信洪先生也别无他法。 眼看要过春节了,四哥他们格外地忙,这阵子忙过便要歇在家过节了。宋子豪被留下来看管赌档。 这天他像往常一样到赌档开门。 他到办公室门口时,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好象野兽本能地感知到危险似的。他从门边拿起一根棍子握在手里,小心地打开门。 他的两只脚刚刚踏进办公室,脑後一阵疾风,一只拳头从门後向他袭来。 他闪身让开,另一只手拿著木棍向身後扫去。 袭击他的人动作也快,一边躲开木棍,一边扫腿过来。 宋子豪往後跳了几步,和那人拉开距离,才看清对方是一名穿西服的年轻人,个子很高,年纪和自己差不多。 宋子豪沈声问:“你是谁?” 那人勾唇一笑,并不答话,旋即又攻上来。 两人在狭窄的办公室里连过数招。那人也是打架的好手,身手敏捷,出招凶狠。 宋子豪不想和他缠斗,故意露了破绽,那人上前捉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捏,木棍掉到地上。趁著那人分神之际,宋子豪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一个过肩摔把人砸到地上。 宋子豪一拳打在那人脸上,对方嘴角顿时渗出血来。 “你到底是谁?想干什麽?”他用膝盖牢牢压制身下人,举起拳头威胁道。 那人直视宋子豪的眼睛,仍然带著笑容,开口道:“叫徐老四来见我。” 宋子豪微微一愣,不仅因为“徐老四”是只有长辈才会用来称呼四哥,还因为那人的语调中透出来的威慑。 “操,遭贼了啊?”四哥恰在这时走进一片狼藉的办公室。他瞟见地上躺著的人,夸张地惊叫起来:“哎呀,修哥你什麽时候来的?阿豪,快放手。” 宋子豪站起身,淡淡地说:“我以为是贼。” 四哥忙把地上的“修哥”扶起来,嘴里叨叨著:“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他是我们二当家,怎麽会是贼呢?” 宋子豪了然。原来面前的人就是竹连帮的二当家季修,传说中少年得志的黑道传奇。 季修任由四哥替他拍打身上的灰尘,挥了挥手说:“我是从窗子爬进来的。” 他转身冲宋子豪漫不经心地微笑,用麽指擦去嘴角的血迹说:“你小子下手真他妈的狠。” 他的语气中含著显而易见的挑衅,悠然的神态里隐隐透出凛然的气势。 宋子豪丝毫不避让,镇定自若地对上他的目光。 在片刻的对视中,季修看到宋子豪脸上平静得近乎漠然的冷冽表情下透出一股森然杀气。而在宋子豪眼中,季修慵懒的笑意根本未映入眼底,英挺清俊却偏偏如修罗魔魅。 宋子豪率先开口:“对不住了。” 季修剑眉轻挑,无所谓地回答:“不知者不为罪。我是特地来看你的。常听徐老四说你能打,今天见了人,呵呵,果然很能打。跟著徐老四委屈你了。” 宋子豪淡淡地说:“四哥能收留我已经不错了。” 季修耸耸肩说:“不就是跑路嘛。做个假证件一样能出来混。” 宋子豪笑笑,并不答话。 季修转身坐到四哥的座位上,双脚搭在桌边,数落四哥:“办公室好歹是放钱的地方,连窗子都是坏的,你也太大意了。是不是徐家村的人都被你收拾老实了,不会出小偷啊?” 四哥忙点头说:“是是,我以後一定小心。” 季修并不放过他:“要是有内鬼进来,你的罪过可大了。” 四哥额上开始冒冷汗:“重要东西我不放在办公室,另有地方放。” 季修从兜里掏出烟盒。不过刚才和宋子豪过招时,烟盒连里面的香烟全压扁了。四哥忙拿出自己的烟恭敬地递给他。 季修就著四哥的手点上烟,搂住四哥胖脖子,在他耳边说:“最近你们这边会有大单,你给我上心些,嗯?”说完用手拍拍四哥脸上的肥肉。 四哥咧嘴笑道:“修哥栽培,我一定和弟兄们打起十二分精神。” 宋子豪见四哥在这个比他年轻的人面前,一扫平日的嚣张,点头哈腰唯唯诺诺,不禁暗自猜度──这季修肯定有几分手段,看来外界关於他控制竹连帮大部分权利的传说可能是真的。 季修站起来伸个懒腰对四哥说:“走,去看看你仓库里的货。”经过宋子豪身边时,他意味深长地说:“我还会再来找你。”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二十四)受气 码头上,大力坐在一个栓缆绳的石墩上。 他们三人的处境在宋子豪走後一落千丈,又回到码头当小弟。眼巴巴地盼宋子豪盼了一年多,还是没有音信。转眼要过春节了,三人置办好年货,小飞刀和皮蛋去借车装年货,让大力等著──送完年货他们还得继续工作。 快到春节了,天气湿冷。尽管大力穿著羽绒服还是觉得冷,他把衣领竖起来,脖子往衣服里缩了缩。 大力怀里抱著刚买回来的包子,还冒著热气。他要等小飞刀回来一起吃。 包子的香气一阵阵飘进鼻端,令大力本来就饿的肚子更是咕咕叫不停。他忍不住拿出一个包子使劲闻了闻,然後把包子放回去。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29 当他第三次把包子拿出来的时候,有人在身後使劲推他,“傻大个儿,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麽呢?” 大力被推得一个踉跄,怀里的包子一大半掉到地上。他慢蹲下身去捡。 推他的人踢了他一脚,不高兴地提高嗓门说:“叫你呢,聋了啊?” 大力不理他,忙著捡地上的包子。 “灿哥,这大个儿是真傻啊,哈哈……”几个混混围著大力,嘴里不干不净地嘲笑。 踢大力的人叫阿灿,原来也是跟龙哥的,在宋子豪手下做事。那时候瞧著挺普通的人,也就是打架狠点儿,不知为何他忽然受到了洪先生的青睐,宋子豪跑路後,龙哥这一支便是他一支独大。如今,小飞刀他们全要看他的脸色。 今天,阿灿忽然来了兴致,想戏弄大力取乐。 他对手下人说:“傻子好啊,正好给哥几个乐一乐。”说完,上前一步,踢飞一个地上的包子。 混混们有样学样,像踢球似的踢包子,还专等大力伸手去捡的时候猛地来一脚。大力被他们耍猴似的耍得团团转。一米九的高大身躯猫著腰在原地绕圈,十分狼狈。 众混混手叉腰,满嘴混话,笑得可欢了。 大力抓纸袋的手指紧紧地攥起来,牙齿咬得腮帮上肌肉一跳一跳的。他抬头瞪著混混们,眼中喷出火来。 “哈,不服气啊?”阿灿眼角微挑,冲大力挑衅地扬了扬下巴。 大力擦去脸上的汗,又弯下腰去捡包子──小飞刀叮嘱过他不能打架。 阿灿冷眼注视著大力佝偻笨拙的身影,他的嘴角现出蔑视而残忍的微笑。也许是大力的忍耐激起他的残暴,也许是捉弄大力让他获得了极大的乐趣。他在大力再次将手伸向一个包子的时候,猛地踩上去,使劲碾动。 大力愤怒地瞅著他,眼珠几乎把眼眶迸裂。阿灿面带得意的、居高临下的笑容,缓慢地把包子踩得稀巴烂。 大力大叫一声:“我操你妈!”魁梧的身体象炮弹一般撞向阿灿。 阿灿被摔倒在地。他坐在地上挥舞手臂,骂道:“给我打,打死这傻b!” 混混们还反应过来,大力大吼一声冲过来。这一声吼得众人心肝都颤起来,傻大个转眼变泰山,把混混们吓傻了眼。 眼看大力要冲进人堆里,突然被人牢牢抱住腰。他拖著身後的人又跑了两步,挥动拳头叫著:“放开我!放开我!” 抱他的人沈声喝道:“大力!你是不是不听我的话?” 宛如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大力沸腾的脑袋一下子冷却下来。他生生刹住身体,愤愤地盯著阿灿。 小飞刀暗嘘口气放开手,走到大力身旁,对阿灿说:“灿哥,不知道我兄弟怎麽得罪你了?” 阿灿目光扫过小飞刀,傲慢地说:“你不是看见了吗,他打我呀。” 大力气得浑身发抖,刚要张嘴,被小飞刀制止住。 这时皮蛋也赶到了,他微喘著气开口:“对不住啊灿哥。大力脑子有问题,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他计较了。” “那不成,我被傻子打,传出去多没面子。” “别以为人多就可以欺负人,兔子急了还咬人!我们兄弟可不是好欺负的。”小飞刀上前一步,强硬地说,眼睛意有所指地扫了一圈地上散落的包子。 “哎,没那麽严重,都是自家兄弟,闹著玩打两下也是有的。可是别传到洪先生耳朵里,他最讨厌自己人不团结了,对不对啊灿哥?”皮蛋不等阿灿开口,笑咪咪地说。 他俩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让阿灿踌躇起来。这三个人虽然现在是马仔,可是以前也算小有名气的打手,要真打起来,怕是要两败俱伤。关键是,自己刚刚才获得洪先生的赏识,而洪先生确实很反感帮里人打架,为个傻子得罪老大实在不值。 可是,阿灿不甘心。以前龙哥在的时候,这几个人从不正眼看他,使唤他的时候连名字都不会叫。如今风水轮流转,自己翻身了,也要让他们尝尝被人踩的滋味。 他眼睛一转,似笑非笑地说:“他打我,我要打回来才行,要不然不公平。” 小飞刀和皮蛋对视了一眼──阿灿现在是洪先生跟前的红人,如果和他撕破脸,肯定是他们吃亏。 “行,你打我吧。打完,这事就算完了。”小飞刀站到阿灿面前。 大力拉了拉小飞刀的衣服,被小飞刀狠狠瞪了一眼。 阿灿阴阳怪气地笑两声,扭了扭手腕,用足力气一拳打在小飞刀脸上。小飞刀头一歪,鲜血从口中涌出。他稳住踉跄的身形,挺直脊背,若无其事地笑笑,问:“满意了吧?” 阿灿冷哼一声,带著手下离开。 等阿灿走远了,小飞刀张嘴吐出几口血,血里还混著碎了的牙齿。大力忙抱住他,发现他的身体瑟瑟发抖,手心里全是冷汗。 大力吓得大叫:“你怎麽啦?” 小飞刀靠在他怀里,虚弱地说:“小声点儿……”然後昏了过去。 阿灿一拳打掉了小飞刀的三颗牙齿,还打碎了他的颚骨,半边脸全陷下去。难怪小飞刀会疼昏过去。 糟糕的是,据医生说骨头的碎片压迫了他的面部神经,导致呼吸不畅,还有若干说不清的後遗症,得做全面的整形手术。他们不得不去找顾叔借钱。 皮蛋在医院把阿灿连同其祖宗八辈诅咒了好几遍。 “妈的,烂鸡巴的阿灿,老子跟他没完!”他再次发誓要报仇。 顾叔担忧地问:“你们是不是得罪了那个阿灿?” “谁记得啊。我都不知道兔崽子往哪儿冒出来的!” “我怕他以後还找你们的麻烦。” “我和小飞刀没关系,就是傻大个儿……我就担心他还拿傻大个儿挑事。”皮蛋烦躁地抓头发。 大力沈默地坐在墙角。他低著头,缩著肩膀,手指绞来绞去,像个犯错的小学生。 小飞刀带著钢托说话困难,他用眼神制止住皮蛋的话头。 顾叔安慰小飞刀说:“你好好养伤,别担心大力,我来想办法。” 小飞刀感激地点点头。 等病房里只有大力和小飞刀两人的时候,大力挪到病床边,小心翼翼地摸摸他受伤的地方,问:“还疼吗?” 小飞刀捏住他的手,困难地说:“不疼了。” 大力眼眶红了,一拳捶在床头柜上,懊恼地说:“都怪我!我以後再也不打架了!不过,我没惹他,真的!” 小飞刀抚摸著他粗糙的手指说:“我知道,是他欺负你……被欺负就要还手……我们不是怕他……要等阿豪,要干大事……” 大力抱著小飞刀的一只胳膊,趴在床边,难过地说:“我是你的累赘。要不是为我,你也不会受伤。” 小飞刀揪揪他头顶支楞的硬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30 发茬,柔声说:“你怎麽是累赘?要不是你,我已经死了。”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二十五)旧事 小飞刀说如果没有大力他就死了,这不夸张。 小飞刀仍然记得第一次见到大力时,大力站在他家门口,身上的衣服又短又小,裤角只到小腿肚,衣袖吊在胳膊上,可是身材出其的高大。小飞刀几乎是仰视这个黑孩子愣头愣脑的笑容。 大力家是小飞刀家的远亲,家里遭灾没人了,所以来投奔城里的亲戚。可惜小飞刀家也不富裕,刀妈是看上大力个子大、能做廉价劳动力才留下他的。 小飞刀也看中大力的个头,他让大力帮他打架,给糖吃,还可以偷偷在晚饭的时候给他加肉,可是大力不去,傻乎乎地说不能打架。 可是,有一次小飞刀让人堵在家门口打,大力冲出来把打他的人打跑了,自己也挂了很重的彩。 小飞刀奇怪地问:“你不是不打架吗?” 大力说:“他们打你。” 从此以後,小飞刀每次想让大力帮他揍人时就对他说:“有人要打我。” 傻大个儿二话不说便去应战。 开始时,小飞刀还为自己的计谋得逞而暗自开心,慢慢的,心里变得不是滋味起来。他逐渐明白大力每次不要命似的打架是为了保护他。 有个人可以不要命地保护自己,小飞刀不知道别人会是什麽样的感受,在他自己是又酸又甜。随著时间的流逝,他们俩不知打了多少次架,大力不知有多少次挡在小飞刀身前替他受伤,而在小飞刀心里自己从被保护人变成了保护人,大力变成他想照顾的对象。 想起以前的大力,小飞刀扯起半边嘴,露出一点笑容说:“大力啊,你真是个傻子。” 大力眨巴著眼睛说:“我是傻啊……” “不过,不是累赘。”小飞刀急忙截住他可能出口的话,“我饿了。” “你想吃什麽?” 小飞刀想起令自己挨打的一地包子:“包子。” “你等著,我去买。” 大力高大的身躯一阵风似的转出门。 小飞刀听见走廊上传来急促沈重的脚步声。想像著大力火急火燎的模样,他忽略了下颚隐隐的疼痛,安然地闭上眼睛。 顾青山为了大力的事,主动打电话给洪峰,约好在宋子豪练枪的旧仓库见面。 如约到了仓库,里面并没有人。顾青山正疑惑,一个硬物顶在腰间。有人贴在他背後,耳边传来低沈的声音:“你的反应变慢了。” 熟悉的情景,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声音,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呵呵……”洪峰愉快地笑起来。 顾青山像被烫了似的跳开,勉强保持平淡的态度,说:“我现在只是普通老百姓。” 洪峰掂了掂手中的枪说:“是啊,我也很久没练了……我们都老了……”他的语气怅惘而无奈。 顾青山环视满是灰尘的仓库,再看眼前已显老态的洪峰,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洪峰把枪往桌上一丢,随便坐在一只箱子上,也不管弄脏身上的名贵西服,“难得你主动给我打电话,说吧,有什麽事?” 顾青山踌躇著措辞,慢慢地说:“我店上最近人手不够,想找你借人……有个叫大力的,能让他来帮我吗?” “大力?他又是你的朋友?” “算吧。这孩子脑子有点问题,不过力气大,在你的码头上只是干体力活儿,少他一个不会影响你的生意。” 洪峰掏出烟递给顾青山。 顾青山摆手道:“我戒了。” “酒戒了,烟也戒了,你真重新做人了……借个人给你无所谓,这大力是宋子豪的兄弟吧?我很好奇,你为什麽那麽帮宋子豪?” “宋子豪和他的兄弟救过我的命。那时候他们还小,我中了枪,被人追杀,是他们把我藏起来,被人打也没有出卖我……我喜欢讲义气的人,何况还欠他们一条命。” “既然是这样,人借你。你想用多久用多久。” “谢谢。” 青山想走,又感觉洪峰还有话要说,於是站在原地等他开口。 洪峰抱著胳膊抽烟,幽蓝的烟雾中,隐约能看见他眉间的皱纹──“我们都老了。”顾青山想起他刚才说的话。 他仿佛看见两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身体贴著身体,举枪瞄准靶心,“青山,手要稳,不要晃……”温柔的声音里,带著一点笑意,和宠溺。 一种无以名状的悲痛在顾青山的胸腔中蔓延──是谁毁了这些单纯而美好的时光? “青山,回来帮我吧。我一个人,很累。”洪峰在漫长的沈默之後,终於开口。 “我已经洗手不干了,你知道的。”顾青山淡淡地说。 洪峰捻灭手中的烟蒂,走到他面前,“帮我也不行吗?”近乎祈求。 “不。”顾青山往後退一步,拉开与洪峰的距离,侧身而立,不去看洪峰眼中的失望。 “为什麽?你他妈就是不明白,当年如果我不杀济舟,他也会杀我的!”洪峰忽然吼起来,声音在仓库里嗡嗡回响。 “你说他会杀你,可是他并没有任何动向,完全是你自己的猜测!”顾青山冷冷地说。 “他的势力那麽大,想取代我是迟早的事。哪帮哪派不是这样的?我不过是按规则行事而已。” “十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情义也比不上你所谓的规则吗?”顾青山蓦地转身逼视洪峰,异常冷冽的声音在空气中凝结,好似会结出冰。 洪峰在他的目光下微微瑟缩了一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如果死的人是我,你会这麽生气吗?” 顾青山的目光从洪峰身上移开,越过仓库积满灰尘的横梁望向虚空中的某一处。他再次开口,很轻的声音,轻而灰,有些发虚,“我没有替济舟报仇,反而替你坐了十年牢。够了,真的够了……” “青山……”这两个字哽在洪峰喉头,竟无法喊出口。 两人面对面而立,中间隔著一臂的距离,然而,哪怕再靠近一点都再不能。阳光从窗户中漏下来,在他们之间撒下金色的光彩,却照不亮身後昏暗的仓库──终究是夕阳将近。 顾青山先开口,已然恢复平静:“洪峰,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我不知道你为什麽扶持那个阿灿,是针对宋子豪吧?你怕宋子豪当堂主之後势力太大,你控制不住,所以要给他找个对头?” 洪峰不答话,算是默认。他的眼睛藏在眼镜後面,好像笼上一层光雾,闪闪烁烁地看不清楚。 “你现在是一帮之主,有你的立场,只是希望你不要再伤害我的朋友。”顾青山声音清淡而坚决,“如果再有一次济舟那样的事,我不会袖手旁观。”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31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二十六)暂别 嘉文在村口的大石头上已经坐了一个多小时。 太阳渐沈,他小小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安静而寂寞。 自从那个季修来过之後,宋子豪变得忙碌起来,常常很晚回家,有时候嘉文等他等得睡著了,早上醒过来时躺在被子里,身边却空荡荡的。 於是,小孩每天坐在村口等爸爸,虽然很多时候是等不到的,但他仍然固执地坚持,好像在进行一个仪式,如果够虔诚便能如愿。 一群孩子嘻嘻哈哈从他身边跑过,见到他的时候自动地拉开距离,对他投来疏离而好奇的目光,然後大笑著跑开。 他已经很久不和村里的小孩一起玩了。没人敢惹他,也没人亲近他。他在孩子们眼中始终是怪物一般的存在。 嘉文冷冷地瞥他们一眼,淡漠而桀骜。一直到孩子们跑开,他才扭头注视著他们的背影,紧抿嘴唇控制著心底的羡慕。 没人喜欢孤独,何况是孩子。他很怀念当孩子王时的风光,也怀念和小孩们一起捉鱼摸虾的惬意。可是,他知道宋子豪不喜欢他和村里的孩子在一起。他模模糊糊地感觉爸爸希望他,过上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拥有一种完全不同的身份。 对於嘉文而言,宋子豪的期望就是他的目标,尽管心里有很多不舍,他仍然自动地疏远同龄夥伴。这种敏感的早熟让他稚嫩的脸上染上了一种冷淡的忧郁,越发像个没有生命的瓷娃娃。 嘉文仰起脸遥望天边的云霞。火烧云团团堆积,浓墨重彩地变幻著各种图案。 “这个是兔子……後面有只熊……”他自言自语,完全沈浸在云朵静默的舞蹈中。 “你在说什麽?”他的小肩膀被拍了一下。 “小明哥。”他对徐启明笑笑,这是除宋子豪以外最让他感到亲近的人,“你看那象不象兔子?”他手指云彩,兴奋地问。 “嗯,挺像的。”徐启明在他身边坐下,“豪哥带话说他不回来吃饭了。” “哦。又不回来了……”嘉文黯然地垂下头,心里失望极了。 “小文是不是觉得寂寞啊?为什麽不去和别人玩呢?”徐启明摸摸他的头发,温言询问。 “爸爸不喜欢我和他们在一起。” “你爸爸只是不喜欢你打架,玩一下不要紧的。” “还是不要了。” “小文真乖。” “当然啦,我是爸爸的乖宝贝。”小孩挺起小胸脯,然後自豪地补充道:“爸爸说的。” 徐启明又微笑著揉揉他的头发,“真羡慕你啊。”他望著远处说。 “你又想你爸爸啦?” “嗯。他和豪哥一样,希望我好好读书,不用像村里人那样生活。其实,我爸爸在的话也像豪哥那麽忙,我和他相处的时间非常少。可是我知道他关心我,努力工作也是为了我能生活得好。这是他爱我的方式。小文,你明白吗?”徐启明对嘉文眨眨眼。 嘉文认真地咀嚼他的话,心里一暖──小明哥是在安慰自己呢。 他重重地点头道:“我明白。我不会让爸爸失望的。” 此时的嘉文,脸上有了生气,精巧的五官在金红的阳光下投出剪影,黝黑的双瞳被光线映成了琥珀色,光华流转。有光自丝丝缕缕的头发缝隙里透出来,让他整个笼上一层宝石般的光晕。 徐启明有一瞬间失神,仿佛看见了孩子长大後的美丽容颜。 他喃喃地问:“小文长得像妈妈吧?” “嗯,爸爸说我和妈妈长的一模一样。” “豪哥一定很爱你妈妈吧。” 徐启明早知道嘉文是宋子豪的养子,孩子的妈妈是宋子豪的前女朋友。 还是少年的他以前不能理解,宋子豪为何在自己仍然十分年轻的时候收养儿子──嘉文固然可爱,可是照顾小孩是很麻烦的事情,男人不是该趁年轻充分享受自由吗?为什麽要把自己的生活栓在孩子身上? 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他想,如果他有这样美丽的爱人,为她死也愿意。 嘉文嘟起嘴,不高兴地说:“爸爸爱的是我!最爱我!” 徐启明失笑,“是是,最爱你。肚子饿了吧?我们回家。” 他把嘉文抱道单车前杠上横坐,用脚一蹬地,单车轻巧地滑出去。 一阵阵凉风擦过两人的头发、脸颊和身体,耳边充满风鼓荡的声音,让人有乘风飞翔的错觉。 嘉文激动地叫起来:“小明哥,快点儿、快点儿!” 小孩奶声奶气的笑声充满透明的快乐。徐启明被鼓励著用力踩踏板,把单车骑得飞快。单车像飞镖似的在空无一人的村中小路上尽情狂飙,车上的两人感觉自己长了翅膀似的。嘉文甚至大笑著张开双臂,模拟飞行的姿态。 那一刻的快乐,多麽简单。 吃完晚饭,宋子豪回来了。拎著各式的玩具和零食。 嘉文一头扎进他怀里,快活得要哭了。 宋子豪把他抱起来,使劲儿亲了又亲,然後说:“小文,乖宝,看爸爸给你买了什麽。” 父子俩坐在徐家窄小的屋子里将玩具一件件拆开,每拆一件,宋子豪都要问:“喜欢吗?” “喜欢的。”嘉文拿著玩具,心里充满鼓鼓的欢喜,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了缝。 宋子豪陪他玩了一个小时,迟疑著开口:“小文……我要出一趟门……一个多月就回来……我不在的时候让小明哥照顾你……” 他还没说完,嘉文把玩具丢在地上,尖叫起来:“不要!你不准走!” “小文,乖……” 他还没说完,嘉文捂住耳朵大哭:“不听不听……我不准你走……呜呜……”孩子声音之大,震得宋子豪鼓膜嗡嗡作响。 徐奶奶从里屋出来,一叠声问:“这是怎麽啦?怎麽哭成这样?” 嘉文歇斯底里地一边哭一边挣动身体,把桌子蹬得直晃,玩具零食掉了一地。 宋子豪被他哭得烦躁不堪,忍不住大吼一声:“小文!不准哭! 这一声吼得声色俱厉,小孩几乎立刻消了音。 爸爸,从来没这样凶过自己…… 宋子豪黑著脸训道:“你怎麽不乖呢?爸爸要工作!不工作的话,哪来钱给你买玩具?” “我不要玩具!” 眼看小孩又有耍赖的趋势,宋子豪也是气狠了,怒道:“不要是吧?”他猛地一脚把一辆玩具车跺得稀烂,“不要算了!老子这麽辛苦为什麽?真是白疼你了!” 宋子豪是真气啊。 季修要他跟去做一笔大生意。他知道这是季修给机会要重用他。洪帮一直没有音信,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回去当堂主。前途一片茫然,他不是不心慌的。 难道一直在农村混著吗? 他不甘心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32 ! 如果跟季修干,他能挣更多的钱,到时候就能带嘉文去城里生活,给他更好的教育更好的生活。要把嘉文独自留下,他心里也不好过,所以才买那麽多东西想补偿一下。可是孩子大哭大闹的,把他心底的内疚放大到极致,邪火一股股往上冒──小孩难道不能懂事一点吗?为什麽不理解他的苦心呢? 嘉文听到他那句话时,原本低著的小脑袋蓦地抬起来,不可置信地望著宋子豪。眼泪涌出眼眶,他用手抹了一把,用断断续续地、颤抖的哭声说:“你,不喜欢,我!你,不喜欢,小文!” 说完後孩子转过小身子向屋外跑去,在三个大人还未反应过来前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宋子豪怔忪地盯著被合上的门。。 刚才小文望著他的那种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落寞与委屈,里面包含著许多他对孩子的不理解。 小文还只是个孩子啊。 小文…… 宋子豪跟著追了出去。 黑暗中,他看见嘉文单薄的小身影一晃一晃的,然後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 宋子豪的心一沈,几步跑过去。小孩趴在地上呜呜地哭。 他把孩子抱起来。嘉文却挪动小屁股,避开他,直往後退。 宋子豪的手僵在空中,“小文?” 嘉文脸上沾满泪水和泥土,像只花猫。可怜兮兮的眼睛里滚出两行泪珠。 宋子豪很想抽自己一个耳光。小孩本来就离不开自己,跑路都没分开过,忽然要分别一个多月,他不接受是很正常。他那样大吵大闹只是因为害怕,和寂寞。 “小文,是爸爸不对,不该凶你。”他单膝跪下,向嘉文伸出手,“过来,爸爸抱。” 嘉文流著泪摇头,抽噎著说:“不要爸爸……爸爸不要我了……我也不要爸爸……” 宋子豪向前靠近一点,用修长的手指擦拭孩子不断流出的眼泪,温柔地说:“爸爸不会不要小文,是爸爸不对,以後不骂你了……” 嘉文仍然眼神戒备地坐在地上不动。 两人一坐一跪,沈默地僵持著。不知过了多久,嘉文用袖子擦擦脸,从地上爬起来扑进宋子豪的怀中,哇地哭起来。 “呜呜……爸爸坏……”小孩伤心地哭泣,不忘控诉老爸的暴行。 宋子豪搂紧他,轻声哄:“是,爸爸坏,让你打一下出气。” 大手握住满是泥巴的小手拍在男人的脸上。 小孩抽出手,搂住男人的脖子,嘤嘤地念叨:“不要讨厌我,我会乖的……” 宋子豪轻轻晃著怀里的小花猫说:“小文当然乖。小文是天底下最乖的孩子……爸爸最喜欢小文……不哭喔……” 嘉文抬起他哭红的花脸,凑过去,在宋子豪的嘴上亲了一下。 宋子豪下意识地舔舔嘴唇。唇边沾了小孩的泪。咸的,嘉文的泪是咸的。 他忍不住回亲了嘉文。一下一下的,亲得小孩咯咯地笑起来,颊边还挂著一滴晶莹的泪珠。 徐启明拎著东西出来的时候,看见高大的男人怀抱他的孩子。那张精致的小脸乖巧地靠在他肩膀上。 一切都太过和谐,仿佛他们天生便长在了一起,无法分离。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二十七)化险 宋子豪坐在面包车里,貌似百无聊赖地抽烟,其实他的目光在墨镜的遮挡下正盯著前方的一辆桑塔纳。 季修带他来谈生意,可是又不让他跟在身边,要他和一个手下开一张破车躲在仓库不远处的林子里──仓库是季修谈生意的地方。 季修要考验他这个“新人”是很正常的。他的任务是在紧急情况下接应季修,如果生意顺利完成就没他什麽事。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季修到底在做什麽生意,不过看季修的慎重程度,肯定是大买卖。 他想起来这里之前,季修把他叫到一边问:“会用枪吗?” “会。” “准不准?” “五十米,杀个人不成问题。”他说的是事实。 季修赞许地说:“不错啊,小子!”说完递给他一个纸包。 他刚想看,被季修阻止,“小心点,这可是危险玩意儿。” 他拿在手里掂了掂,大概猜到是一把手枪。 季修这种位置的人弄到枪不奇怪,可是谈生意时,连他这种小角色都要带枪,就不是闹著玩的。 他向季修投去惊疑的目光。 季修勾唇一笑,有些得意,“好好干,有你发财的机会。” 宋子豪伸手摸摸腰上的枪。冰冷,坚硬,危险。他略感安心。 宋子豪抬手看表,季修进去不过十分锺,可是他感觉像过了漫长的一段时间。 旁边的虾米若无其事地玩手机,骂骂咧咧:“妈的,修哥不能给个好点的手机?这上面的游戏太土了。”他们来之前,手机全被收走了,由季修重新发手机用来联系。 宋子豪心里没来由的烦躁不安。自从那辆桑塔纳轿车停在那里之後,他就觉得不对。他相信自己的本能。这种本能救了他无数次。 “我觉得那辆车不对劲。”宋子豪对虾米说。 虾米伸头看了看,正好车上下来一个人,看身形是女的,从後备箱拿东西,“谈恋爱的吧?这儿常有人谈情说爱……有一回我还看人车震呢,比看毛片还过瘾……” 虾米还在念叨他观看车震的情形,宋子豪已经发动车子,“不行,过去看看。” “你也太小心了。这附近经常有人转悠。” “小心使得万年船。” 面包车兜了个小圈,从另一头出来,看著像是要去仓库。 宋子豪放慢车速,面包车一颠一颠地靠近桑塔纳。他看清里面坐著一男一女。他觉得他们并不像谈恋爱的──太严肃太僵硬。 宋子豪全身的肌肉紧紧绷起来,目光死死地盯住车里的人。他甚至听不见虾米是否开口说话,只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 男人微微偏了偏头。宋子豪的眼睛仿佛被刺了一下。他看见男人的衣领上有个黑色的比纽扣大一点的东西,虽然只是远远的一瞥,但是一瞥已经足够。宋子豪能肯定那东西是无线对讲器,车里的人是警察! 他的脑子飞快地转起来。有警察监视,看样子是要撒网抓季修,来个人赃并获。一定和这次生意有关。生意一成,季修就跑不掉了。 他猛地踩下油门,面包车像飞镖一样冲向桑塔纳。眨眼间便撞到车头上。他把车往後倒一点距离,又撞上去。力道之大,虾米差点从前窗掉出去,而桑塔纳的挡风玻璃被彻底震碎。 “你他妈疯了!”虾米吓到大骂。 宋子豪飞快地转动方向盘,同时掏出枪打爆桑塔纳的车胎。面包车擦著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车头调转,向仓库冲去。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33 仓库里,季修注视著来谈生意的苏伦迪和他身後一排端著枪的手下,心想这缅甸人根本不信任老子,带那麽多人还带著枪。 表面上,依然笑眯眯地与对方寒暄。 苏伦迪拿出一只密码箱放在桌上,打开,花花绿绿的美元映入众人的眼中,“季先生,我可是很有诚意的喔。”苏伦迪操著半生不熟的国语说。 季修看在美元的面上,放下心里的结缔,热情地笑道:“我也是很有诚意的,希望这次合作愉快,能和苏先生交个朋友。” 季修对身边的阿炳扬了扬下巴。阿炳走到仓库中央的两个箱子前面,正准备开箱,忽然听见仓库外面传来枪声。 阿炳刚惊愕地转身看向季修,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抵在季修头上。 苏伦迪阴著脸问:“怎麽回事?” 季修生气地说:“你问我我问谁!” 话音未落,宋子豪的面包车撞开大门冲进来。 宋子豪停下车,大叫道:“有警察!” 季修推开头上的枪,气急败坏地对苏伦迪说:“赶快走!” 他说话的时候,阿炳按下藏在墙角隐秘处的一个按钮,地上的铁皮像门一样打开,两只货箱掉到水里,沈了下去。阿炳和其他人推过几只箱子放在铁皮上。 苏伦迪已经从仓库的後门出去了。外面是个小码头,停著几艘船,其中一艘就是苏伦迪的。 季修带著所有人挤上面包车,吩咐道:“阿炳去开车。阿豪过来跟我。” 一切的发生不过是几分锺的时间,仓库外已经警笛大作。 阿炳迟疑地问:“还要出去吗?” 季修明白他的意思。反正东西处理干净了,警察来也找不到证据,无非是拘留两天。但是季修不放心。东西是处理了,人还在啊。进了警察局,大家分开审问,说不准会发生什麽事。他可不会冒这个险。 “废什麽话!冲出去!”他吼道。 面包车冲出仓库。警车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像是从地下凭空冒出来的。 见到这情形,车上的人全感到了情况的危急,季修眉头紧蹙,满脸扭曲的杀意,沈声说:“给我他妈的冲出去!绝不能让条子抓到!” 阿炳把方向盘转得像轮盘似的,面包车保持著高速七拐八扭地居然冲出了警察的包围圈。 不过,有两辆警车穷追不舍。警笛尖利地鸣啸著,如索命阴魂一般紧跟在後。车上没人说话,只听到紧张的呼吸声。 阿炳焦急地说:“要到收费站了,得把条子甩掉,要不然过不去!” 季修骂了一声:“操他妈!” 他转身对准警车,举起枪。 手上一沈,被人按住。 季修大怒:“你他妈干什麽!” 宋子豪冷静地回答:“不能杀警察。” “不杀?我们跑得掉吗?”季修眼睛红了,瞳仁中是酷烈的锐光。 “杀了,更跑不掉。”冷冷地说完,宋子豪双手拿枪,从後车窗探出上半身。 车子在颠簸,宋子豪尽量保持身体的平稳,他叫了一声:“阿炳!” 阿炳很有默契地忽地减慢车速,後面的警车差点追尾。电光火石间,宋子豪已经开枪,打爆了警察的轮胎。警车被突如其来地袭击打得失了方向,在原地打转,另一辆警察撞上来。轰响过後,冒出惨淡的黑烟。刚才还咄咄逼人的警笛声,也蔫下来。 车上的人长出一口气,不由对宋子豪生出几分赞叹和亲切。 “阿豪,好样的!”阿炳赞道。 在一片飞扬的尘土中,车子闯过了收费站。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二十八)试探 季修带著宋子豪等人躲在市中心的一座公寓里。 他肯定这次是被帮内人出卖的,在一切情况未明之前,不敢轻易露面。 此刻,他坐在沙发上,表面在看电视,其实鹰隼一般的眼睛正在几个手下之间来回睃巡。当目光落在宋子豪身上时,停住了。他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阿炳推门进来。季修和他交换一个眼色,两人一起到里间说话。 “修哥,车处理掉了。” “嗯。外面情况怎麽样?” “条子盯著咱们呢,你家被监视起来了。还好你事先说到外地做生意。” “妈的!老东西那边呢?” “帮主也在找你。你怀疑是帮主通知条子的?” “老东西早看我碍眼了,要收买咱们的人套消息,他可比条子方便多了。我觉得虾米这两天不太对劲,你去查查他。要是他最近和老东西的人接触过,大概就是他了。” “虾米是老人了,不会吧?倒是那个宋子豪,不知根不知底的……我也不是怀疑他,不过他也太镇定了,我开始还以为他是洪帮的大人物,结果是个马仔……” 季修瞅了瞅安静坐在一隅的宋子豪,目光变得深沈,“他是个人物……”他沈吟著说:“他不是有个儿子吗?把他儿子弄来。他儿子在我们手上,正好可以试试他,也不怕他耍花样。他要是真心帮我做事,比十个虾米还有用。告诉徐老四,把他儿子给我送来!” 嘉文很快被徐启明带到城里。季修很谨慎小心,两人到车站了才通过徐老四告知他们地址。 嘉文出现在宋子豪面前时,宋子豪吃了一惊。 季修笑呵呵地对他说:“小孩子一个人在乡下怪孤单的,还是跟在老爸身边好啊。这下父子团圆了。” 宋子豪警惕地望著季修。他很清楚,季修这麽做是不放心自己,拿嘉文做人质。他心里气愤,怪季修不该把孩子卷进来,不过表面上仍然看不出任何表情。 季修装模作样地逗了嘉文两句,阿炳拿著电话跑进来,焦急地说:“条子来了,已经到街口了!” 季修阴沈地瞟了一眼虾米,沈声吩咐说:“往後门走。” 嘉文拉著宋子豪的衣服惊恐地眨著眼。 宋子豪来不及仔细想,只是凭本能做出决定:“嘉文和明仔留下。带他们一起走肯定跑不了。”他想著要是被警察追上,以季修的脾气势必要反抗,到时候很容易误伤小孩。 季修眼睛一转,想到另外一层:“是啊,他们两个留下可以吸引条子的注意力,只要他们不开口,条子只能放人。” 他笑咪咪地问嘉文:“小朋友不会乱话说吧?” 嘉文觉得他带笑的目光如刀锋一般充满寒意,忍不住往宋子豪身後缩。 徐启明开口:“我和嘉文都不会乱开口的。”语气很是坚定。 宋子豪冲他和小孩点点头,只来得及对嘉文说一句:“小文,别怕……” 阿炳一迭声地催促,季修拖著他消失在走廊尽头。 警察来的时候,徐启明正抱著嘉文看电视。 两人被带到警察局,几番盘问。他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34 们本来也不知道多少事,又事先编了说辞,警察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什麽有价值的信息。说要让家长来领时,嘉文便在警局里耍赖,哭天喊地的,警察只得把他们放了。 一辆出租车在警察局门口接他们,在城里兜了无数圈,终於把跟踪的警察甩掉後,直接把徐启明送到长途汽车站,拿了车票让他回徐家村。徐启明不走,被拒绝;他要留下,也不行。还想讲条件,干脆让人叉下来,硬压著送上车。而嘉文则被送到一所夜总会。 季修他们躲在夜总会的地下室里。 嘉文还没走进地下室便听见凄厉的惨叫声。他抱紧书包,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他忍不住想象,在黑暗的角落里藏著恐怖的怪物,会猛地跳出来吓他。 还好,从角落里出来的不是怪物,而是他亲爱的爸爸。 宋子豪显然等了很久。嘉文刚到,他就迎了出来,满脸焦躁之色,全不是平时的冷淡模样。 他把嘉文抱在怀里。熟悉的温度气息让他长出一口气。 留下嘉文是没经过大脑的决定,过後想起,一阵阵的後怕。 “你没事吧?警察有没有对你怎麽样?”他翻开孩子的衣服检查。还好,身上没有受伤的痕迹。 小孩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撒娇说:“警察好凶!不过我什麽都没说。” “真乖。”宋子豪摸摸他的小软毛。 “小明哥被送走了。” “我知道。他回家有事。” “爸爸,我们什麽时候回家呀?” “我办完事就回去。” “你什麽时候办完事啊?” “很快。” 又一阵凄厉的叫声传来。嘉文吓得发抖。 宋子豪忙拉起他的小手蒙住耳朵,温柔地安慰:“别怕,爸爸在呢。” 季修坐在房间中央,双脚翘在宽大的桌子上,懒洋洋地对宋家父子说:“小孩,不错啊。没被警察吓住。” 这时阿炳满身是血地进来,对季修说:“虾米都招了。是帮主问他这次生意的事。他全告诉帮主了,後来还告诉帮主我们藏身的地方。” 季修啐道:“蠢货!还当老东西会给他什麽好处?我出生入死那麽多年,他还不是一样要除掉。他这麽个小喽罗,利用完了,他妈照样得死!”他说得大声而清晰,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楚听到。 阿炳问:“现在处理掉吗?” 季修站起来,恶狠狠地说:“废话!出卖兄弟就得死!” 阿炳转身走了。不一会儿,传来一声枪响。估计地下室隔音,外面听不见里面的动静,而在房间里,枪声显得特别的巨大绵长。 没有人说话。枪声消失後,一片死寂。 阿炳拖著血肉模糊的尸体出来。宋子豪把嘉文的头按在怀里,不让他看见这血腥场面。 季修站起身,在屋里踱了一圈,充满威严地说:“他不仁我不义,如今老东西想借警察的手整死我,我不能让他如愿!你们跟不跟我干?” 他这一句问出,就是宣战。竹联帮的血腥内讧即将上演。 宋子豪被强行推上了战场。 他注视著惨淡灯光下的季修。这位年轻的黑道传奇,此刻脊背挺直,瞳中光芒大作,浑身笼罩在一种酷烈而冷峻的气息中,不见一丝畏惧颓丧之气。 宋子豪明白,他将再次书写传奇。而这一次,传奇里也会有自己的名字! 嘉文感觉到宋子豪的心跳骤然加快,全身散发出不同寻常的热力。他仰起头,看见爸爸平静得面容上,隐隐闪烁兴奋的光彩。这种异乎寻常的狂热,让他害怕。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二十九)热血 宋子豪父子从乘上飞机後便没有说话。 回到c城的公寓,宋子豪长舒一口气说:“可算回家了。坐几个小时飞机也挺累的。小文想吃什麽?等会儿我来做。” 嘉文摇摇头说:“随便。” 他把手伸到宋子豪面前。 宋子豪露出抱歉的表情,替他打开手铐。 嘉文把身体重重摔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本杂志胡乱翻看,一副拒绝交谈的模样。目光却躲在书页後追随著宋子豪。 男人简单地收拾好行李,慢慢地解下领带,打开袖口的纽扣,看样子是准备洗澡。这些年来,他始终刻意培养,不知不觉间磨光了原来的粗粝,养成不同於其他黑道成员的优雅。 嘉文不得不承认,那个成天打打杀杀的养父已经变成了充满魅力的成熟男人。 正在这时候,宋子豪的手机响了。他看著来电显示,微皱起眉头,飞快地瞥了嘉文一眼,然後快步走进书房才接电话。 嘉文知道一定是他未婚妻的电话。他也许是怕让自己不高兴,可是那种遮遮掩掩的样子让嘉文觉得很没意思。 嘉文懒洋洋地从沙发上爬起来,转进阳光房。 下午四、五点锺的阳光并不火热,温吞吞的,仿佛在力不从心地支撑。 他躺在地板上,仰望玻璃外的一方蓝。 刚才宋子豪解衣服的时候,无意中露出一点肚子上的皮肤,上面横亘著褐红的狰狞伤疤。 回忆无法遏制地涌进嘉文的脑袋。 那是一个血腥的夜晚。他永远无法忘记。 竹连帮帮主连先生和季修的争斗节节升级,各种火拼层出不穷。眼见季修逐渐占了上风,连先生纠集了全部力量,孤注一掷袭击季修的大本营。 那场群殴究竟有多惨烈,一直呆在夜总会地下室的嘉文并不知道。 他只记得宋子豪被送来的时候,浑身是血,气息奄奄,一条粗长的伤口贯穿腹部,汩汩地淌著血。 他吓坏了,颤抖著不敢走近。宋子豪微微睁开眼,对他勉强笑了笑,似乎在说“别怕”。他才哇地哭出来。 跟在後面的季修沈著脸喝道:“闭嘴!别给我添乱!” 嘉文被季修凶狠的嘴脸吓得噤了声。他紧紧拉住爸爸的手,低低地抽噎。 有个据说是医生的人手忙脚乱地冲进来。 季修把那人拎到宋子豪跟前,命令道:“给我好好治,一定要救活。他可是为我挡刀才受伤的。” 医生检查完,缝合了伤口,说宋子豪很幸运,伤口虽长,但是没伤到内脏,只是流血太多,如果不输血会有生命危险。 然後就是十万火急地找血浆。最近城里黑社会大规模火拼,警察盯得非常紧,从医院里调血浆很困难,好容易找来400cc的两包给宋子豪输上。医生却说还不够。 他话音还没落,阿炳的电话又来了,说是季修的重要码头被袭击。季修气急败坏地吩咐医生继续找血浆,自己带著人去了码头。 一群人急吼吼地进来,又急吼吼地离开。剩下嘉文守在垂死的宋子豪身边。 宋子豪静静躺在沙发上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35 。衣服上、沙发上、地上,浸满他的鲜血。有些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暗紫色;有些仍然新鲜,仿佛还带著生命的热度。 嘉文泪流满面,怀著巨大的恐惧,眼看爸爸苍白的脸透出青灰的死气来。他想起妈妈也是这般睡著後便再也没有醒过来。 在他小小的心中,没有比永远离开爸爸更可怕更绝望的事情了。 他跪在血泊中,轻轻摇晃宋子豪逐渐冰凉的身体,小声地虔诚地呼唤:“爸爸,爸爸,你不要死……不要丢下我……” 直到他喊哑了声音,爸爸还是一动不动。 小孩爬到男人的胸口上,捧著他的脸摇晃,又去掀他的眼皮。最後嘉文气喘吁吁地倒在宋子豪身上。 他仿佛看到爸爸的生命正一点点消失。他紧紧揪住带血的衣襟,几乎是用尽所有的力气想要挽留。 灭顶的绝望撕扯著他幼小的心灵。 往常都是他躺在爸爸的怀里汲取温暖,可是现在,男人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 他的目光落在吊在半空中的血袋。医生说爸爸需要血!有血他就会醒过来! 小孩仿佛在黑暗中看到曙光,泪汪汪的眼睛燃起火热的光。 他跳下沙发,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想都没想便向自己的手腕割去。第一刀力道小,只割开一道小小的口子。他咬著牙用力地再割一下。 锋利的金属切进血肉中。尖锐的疼痛啃噬著他的神经。伴随著痛,血涌了出来。他小心地捧住流血的手腕,颤巍巍地爬上沙发,把割开的口子凑到宋子豪的嘴边。 “爸爸喝,喝了就不会死了……你要醒过来陪小文呢……”他喃喃地念叨。见血从宋子豪嘴角流下,便用力掰开男人紧闭的嘴唇含住自己的手腕。 伤口渐渐凝固。他又割一刀。 伤上加伤痛苦更甚。 嘉文平时是很怕疼的,稍微磕碰一下都会哭鼻子。现在,小孩一心只想留住自己最重要的人,不让他被死亡带走,所以,尽管已经头晕眼花,尽管小手已经握不稳刀,他依然毫不犹豫地一次次切开自己的皮肉血管,将热血喂进男人口中。 他好像看见爸爸苍白的脸浮上了血色,冰凉的皮肤也有了一点温度。似乎下一刻宋子豪就会睁开眼,将他抱进怀里。 他露出一丝笑容,满足地低喃:“爸爸、爸爸……” 在被黑暗淹没之前,他听见有人跑进来,惊呼道:“哎呀,这小孩儿!快、快输血!拿止血带给我……还好来得不晚,要不然大的没救过,把小的也搭进去……” 嘉文伤得不重,不过还是流了不少血,手上的伤虽然没伤到神经,伤口还是挺深的,又受了一番惊吓,所以昏睡两天两夜。 宋子豪醒过来的时候,听说小孩割腕给自己喂血,没说什麽,让人把孩子抱到身边。他还不能动,只能一遍又一遍抚摸嘉文缠满纱布的手腕。然後,他把头埋在孩子旁边,无声地哭了。 季修彻底打败了连先生,正式成为竹联帮的新一代帮主。 宋子豪父子在他的关照下住进豪华病房。宋子豪执意要把嘉文留在身边,自己不能亲自照顾也要放在眼皮底下才放心。 每次季修走进病房,总会看见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凑在一起,脸对脸笑。 宋子豪恢复的很快,没多久便能出院了。 季修接他出院的时候,把他带到那天和苏伦迪交易的仓库。 沈到水里的箱子已经捞上来。 季修对宋子豪说:“阿豪,我的命是你救的,以後你就是我的亲兄弟。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宋子豪并不惊讶,也不见多喜悦,而是用随便的态度开玩笑道:“我们同年,我可不叫你哥。” 季修不以为意地摆手,“谁弄那些虚的!”他拍拍身边的箱子,颇自得地说:“这些才是真金白银!” 他利落地撬开箱盖,露出满满一箱枪械,“兄弟,姓苏的可是南边最大的军火商,我好不容易搭上这条线。这次生意做成了,我们就发财了!” 任宋子豪再如何镇定,这回也著实吃了一惊。买卖军火,那是比他们现今做的所有生意都要赚钱的大生意。在以前,他想都没想过,不得不佩服季修的胆色和手段。 季修拿起一支枪对著空中扫射,尘土石块扑簌簌地掉下来,身边的人全吓得抱头弯腰。宋子豪没有动,只是抱紧嘉文,面带微笑地注视著嚣张大笑的季修。 季修笑够了,把枪扔回箱子里,转过脸面对宋子豪,目光熠熠说:“怎麽样?要不要和我一起干?” 宋子豪干脆地回答:“好。”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三十)长大 九年後,c城某重点中学。 宋嘉文肩挎书包,在街边翘首等待。 这是他上高中的第一个期末,第一个家长座谈会。这学期嘉文考了全班第一,年纪第二。最重要的是学校组织的英语演讲,他击败了很多高年级选手获得第一,一时间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这麽长脸的事情,他迫不及待地想告诉爸爸。 嘉文想像著宋子豪在知道他的成绩之後,会露出的欣慰表情,心里就雀跃不止。 自从宋子豪开始帮季修做军火生意後,他如愿地把嘉文送进城里的贵族小学。此後的一年,军火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宋子豪的江湖地位大大提高,在各地社团中小有名气。之後,他们父子回到c城,宋子豪接替龙哥的位置,成为洪帮的堂主。 不管他的势力发展有多快,不管他变成怎样叱吒风云的黑道大哥,在嘉文心里,爸爸的生命依然是脆弱的。宋子豪肚子上那道伤口成了他心底永恒的阴影。他渐渐明白,他们优渥的生活是用宋子豪的性命换来的,每一分钱都像是与死亡签订的契约。 有了随时会失去爸爸的担忧,照顾宋子豪、让他开心便成了嘉文生活的重心。他按宋子豪的规划──准确地说是按过世母亲的规划发展自己。但凡宋子豪要求的,不管自己喜不喜欢,嘉文一定会做到最好。 他没有令宋子豪失望,小学跳了一次级,初中一直是年纪第一,轻松考进全市最好的高中。不仅如此,什麽钢琴、绘画、运动项目,只要他去学,没有学不好的。平日的生活更是不用宋子豪操心,虽然他天天和一帮黑道大叔在一起,却没沾上一点流氓习气。 宋子豪很为有个优秀的儿子而骄傲。他并不知道嘉文为这优秀的光环付出了多少代价,也不知道孩子的努力只是为了让他满意和赞赏。 “小文,怎麽在这里站著?”一辆银灰色的跑车停在嘉文面前,吴莉从车窗里伸出头问。 嘉文乍见她不免惊讶,“我等爸爸。干妈和爸爸一起来的吗?” “你爸被季修拉走了,说是有重要的生意要谈。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36 我替他来开家长座谈会。”吴莉风情万种地下了车。 嘉文垂下眼睫,低下头,捏紧手中要给宋子豪看的演讲光碟,难言的失落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好了,除了老爸你就不认其他人啦?你好歹叫我一声干妈,我也算你的家长。”吴莉看出嘉文的失望,轻轻捏著他的脸颊,半责备半娇嗔地说。 嘉文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孩子如今个子高挑,吴莉只能搂著他的腰,亲昵地说:“知道啦,一定是考了好成绩,想让你老爸高兴高兴,是吧?你今天和同学一起去我那里玩玩,晚上再给他一个惊喜。” 前两天,嘉文最好的朋友小园想去“babygarden”玩,那地方是全市最大的夜店,但是不接待18岁以下的顾客,吴莉是“babygarden”的总经理,所以小园让嘉文帮忙说说。 “干妈同意了?” “悄悄进去,别乱说话,要不然警察和你爸都要找我的麻烦。” “是我朋友想去,我不去的。” “随便你。我觉得你应该和朋友一起玩玩,成天学习小心学成傻子。”…… 晚上九点,嘉文还是和同学站在了“babygarden”门口。既是因为架不住小园的软磨硬泡,也是因为自己有好奇心和玩心。再乖巧再有自制力,他毕竟是十多岁的少年,对一切灯红酒绿的热闹地方总会有些向往。而且,根据经验,宋子豪只要跟季修在一起,晚上会回来的很晚──嘉文今天特别不想独自呆在家里。 “babygarden”门前霓虹闪烁,各种衣著时髦的男女进进出出,空气中氤氲的脂粉香和烟酒味铺陈出一片暧昧。 有人出来把嘉文他们带进去。一楼是迪厅,音乐震耳欲聋,跟打战似的。人们在舞池里疯狂跳跃,像蛇一样扭曲。七彩的光束在舞池上方旋转,迷乱的面影在流光中时隐时现。坐著的人也不肯闲著,在黑暗中酒杯相碰、肢体纠缠。 几个孩子好奇地东看西看,好不容易挤过人群被引到角落里的座位上。侍者送来果盘和低度的鸡尾酒。 小园忍不住对嘉文说:“你干妈准备得真周到。” 嘉文问侍者吴莉在何处,他想当面道谢。侍者指指二楼。嘉文顺著他手指的方向,看见二楼的一处角落里站著个女人,身形很像吴莉。 嘉文走上去,果然是吴莉。她正独自喝酒,模样颇落寞。 “干妈。” “来了。”吴莉对他抬抬手中的酒杯,算是打招呼,“你今天不能跳舞了。你爸来了。” 嘉文吃了一惊,问:“我爸,在这里?” 吴莉点点头,呷了一口酒,不知是对嘉文说话,还是自言自语:“我就知道季修一来准没好事。王八蛋!” 嘉文走过去,碰了碰她的肩膀,“你怎麽啦?季叔得罪你了?” 吴莉端起酒杯,仰头喝干杯里的酒,又不管不顾地倒了一满杯。 “干妈……”嘉文拉住她的手,担忧地望著她。 吴莉与他对视了几秒锺,伸手摸摸他的头,苦笑道:“季修送给宋子豪一个小妞,他好像很喜欢。我等了他那麽久,转眼就被扔在一边。你看,他们还在跳舞。骚货!” 舞池里人头攒动,嘉文还是一眼认出宋子豪。 宋子豪只穿一件白衬衫,敞著领口,可以看见一片结实的肌肤,头发凌乱地搭在脑门上,发尖遮住眉心。他的怀里依著一个女人,女人扭动玲珑的身躯摩擦他的。 那个严肃冷淡的父亲不见了。此时的宋子豪表情慵懒,嘴角勾著一抹邪魅的笑容,身体不合节拍地轻摇款摆。他粲然的黑眸中闪烁著热切的光芒,那是一种兽性的充满欲望的探索。即使嘉文离得远,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荷尔蒙。 嘉文从吴莉手里抢过酒杯,喝了一大口,因为喝得急,呛得直咳嗽。 吴莉忙拍他的背脊,嘴里埋怨道:“你这是干什麽?又不会喝酒,喝醉了怎麽办?别给我惹麻烦。” 嘉文抬起头委屈地瞟了她一眼。 吴莉软下心来,安慰他道:“我就是发发牢骚。谁不知道宋子豪不会带女人回家?他就是逢场作戏。” 嘉文红著脸直起身,说:“你也知道他是逢场作戏,还气什麽?” 吴莉低叹道:“我以为我不一样啊……” 嘉文听著吴莉诉苦,眼睛直盯著舞池里的宋子豪。 宋子豪在女人耳边低语,顺便在对方脖子上啃了几下,然後两人相拥著离去。 嘉文模糊地知道他们要去做何事。巨大的沮丧夹杂著难以言语的烦躁,如同岩浆一般澎湃叫嚣。 他扔下一句:“我先走了。”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babygarden”。 站在大街上,被冷风一吹,胸中的烦闷稍稍得到平复。 兜里的电话响个不停,大概是小园打来的。他看也不看关了机。 眼前不停晃动著宋子豪在舞池里跳舞、和女人调情的样子。毫无理由的,嘉文觉得心脏仿佛被虫子细细啃噬,密密酸疼。他觉得这样很没出息,捏起拳头在空中虚击了一下。 仰头间,见一弯冷月挂在天边,清冷而虚渺。冷冰冰的月光刺痛了他的眼。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三十一)梦境 嘉文回到家。那张演讲的碟片放在茶几上,一眼便能看见。黑暗中,碟片反射出金属冷硬的光芒,异常刺眼。 嘉文走过去,将碟片丢进垃圾桶。他脱力地坐到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间。坐了很久,他慢慢站身,把碟片又捡出来,仔细擦拭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把它放回原处。 他走进厨房,煮了醒酒汤,烧上洗澡水。抱了床毯子在沙发上躺下。他强迫自己睡觉,脑袋却异常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钥匙声在寂静中响起。 他半靠在沙发上揉眼睛,对逆光站在门口的宋子豪说:“爸?你回来了。” “对不起,吵醒你了。”宋子豪打开灯,将西服随手丢到沙发扶手上,整个人陷坐到沙发里,十分疲倦地用手按揉眉心。 “没关系,我也没睡著,躺著养神呢。” 嘉文起身给他端来醒酒汤,低下头嗅他的脖领,厌恶地说:“你真臭。” 宋子豪伸手搂过他,无奈地说:“你是不是狗鼻子啊?” 嘉文靠在他肩膀上,用头蹭著他的脸颊。嘉文有个怪癖,他不喜欢宋子豪身上有他不熟悉的味道,於是宋子豪每逢出去应酬,回家前都会用些古龙水。 此刻,嘉文辨认出古龙水的清爽味道里,夹杂著一股甜蜜而妩媚的香水味,他眼前立刻出现宋子豪与女人亲密相拥的画面。 他烦躁地推著宋子豪说:“快去洗澡。臭死了!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37 ” 宋子豪被他摇来晃去,懒懒地央告:“小文,让我休息一会儿。” “不行不行,快去洗澡。”嘉文把他从沙发上拖起来,拉进浴室。 宋子豪懒洋洋地靠在门边,微笑地看著嘉文放洗澡水,把沐浴乳洗发精干毛巾放在顺手的地方。 嘉文到他面前,边替他解扣子,边问:“要不要我帮你洗啊?” 两人靠得很近,身体几乎贴在一起。虽然隔著衬衫,嘉文仍然能感觉到宋子豪结实的肌肉和热烈的温度。他的呼吸喷在嘉文的脸上,混合著酒精和烟草的味道。 嘉文的心跳忽然激烈起来,热血冲上脑门,脸上像要著火一般,手指竟然有些发抖。 他假装镇定地说:“真是的,醉成这样!没有我,你的生活肯定一团乱……” 宋子豪环住他的腰,稍稍用力,将少年拥进怀中。 他贴在嘉文耳边低声说:“爸爸怎麽能没有小文?你干妈跟我说了,你这学期考得很好,我非常高兴。真的,小文!爸爸为你骄傲。” 嘉文的头枕在宋子豪肩膀上,生出一种模糊昏沈的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只听见心脏跳得像擂鼓一般。他低低地叫:“爸爸……”可是声音被闷在喉间,宋子豪并没有听到。 宋子豪放开他,笑笑说:“你去休息吧,我自己来。” 嘉文站在原地不动,注视著他将衣服脱下,又脱掉裤子,露出修长健美的身体──宽阔的肩膀斜削下来,在腰间收成纤细的一圈,覆著薄薄的肌肉,轮廓分明而不夸张,举手投足间紧绷起的线条显示出暗藏的力量;光滑的皮肤上横著深浅不一的伤疤,以腹部的那条最为狰狞,这种残缺的形象反倒凸显出一种野性。 水滴从宋子豪的发间滴下,滑过脸颊滑到脖颈,然後顺著胸膛一路迁延,慢慢隐没在腹下浓密的毛从中。嘉文的目光顺著水滴的纹路,来到他的双腿间,停在沈睡的阳物上。 浴室里温度很高,水汽氤氲,嘉文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体温也越来越高。 他忙撇过头,快步离开浴室。 门外空气陡然清冷起来,他靠在门框上深深呼吸,好半天才从那种高温状态里清醒过来。 宋子豪的身体,他早见惯了,以前还一起洗澡呢。他想一定是今晚喝了酒,才会有那麽奇怪的反应。 他用力甩甩头,走进卧室铺好床。便靠在床头上网。 宋子豪洗完澡,擦著头发走进卧室。 “这是什麽?”他扬了扬手里的碟片。 嘉文瞟了一眼,状似不在意地说:“英语演讲的光碟。” “有你吗?” “嗯。” “放给我看看。”宋子豪紧挨嘉文坐到床边。 “现在都快三点了。”嘉文拿过毛巾轻柔地替他擦头发。 “你不是放假了吗?我明天也休假,我们出去玩玩。” 嘉文抿著唇,嘴角边漾起一丝笑意,兀自不放心地问:“你不用陪季叔了?” “生意谈妥了,他自己会玩,不用我陪。”宋子豪打开光碟,快进到嘉文的演讲。看见嘉文出场,他忍不住赞了一句:“别说,小文还真有风度。讲的是什麽?” 嘉文给他简单地翻译,他点著头说:“嗯嗯,这声音、这腔调,还有这表情……难怪会得第一。” 嘉文听到他的称赞,心里甜丝丝的,撒娇似的嗔道:“你看我,什麽都是好的。” 宋子豪伸出手想捏他的脸颊,“当然了,你是我儿子嘛。” 嘉文拼命避开他的手指,抗议道:“别捏我的脸!我又不是小孩。” 宋子豪不依不饶地捏住嘉文的嫩脸蛋,轻轻揪了揪,说:“你在我眼里永远是小孩。” 嘉文跳下床,抱怨道:“讨厌!” 宋子豪望著他跑出房间的背影,露出溺爱的笑容。 等嘉文把浴室收拾好再回来时,宋子豪已经睡著了。 嘉文凝视了一会儿爸爸的睡脸,然後关了灯,拉开他的长臂枕在脑後,满足地闭上眼睛。 睡梦中,嘉文感到有人抚摸他的身体,同时亲吻他的嘴唇。整个过程无比冗长,让他的心恣意飞窜,像有一个火球在胸膛里乱撞,浑身要燃烧起来。那人的手摸上他的阳具,缓慢地撸动,一阵阵酥麻快感顺著脊背蔓延至全身。嘉文忍不住扭动身体,想要更多。可是,不管对方的动作多麽有力疾速,他还是觉得不够。 他主动在那人手里蹭动,用力抱住那人的肩膀,然後,那人的脸从黑暗中显现出来──竟然是宋子豪。 嘉文哑著嗓子叫:“爸、爸……” 宋子豪沈默地凝注他,目光热烈而深沈。 嘉文难受得要死,欲望在身体里膨胀,整个人要爆炸了似的。他忍不住发出难耐的声音。 “小文、小文……你怎麽啦?”宋子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嘉文更加紧密地缠住宋子豪,带著哭腔叫:“爸爸……好难受……我好难受……” 蓦地,一道白光在他眼前炸开,体内那根绷紧的弦断裂了,欲望终於找到一个出口汹涌地喷薄而出。嘉文瘫软在宋子豪的怀里,大口地喘气。 “小文,醒醒……小文……” 嘉文缓缓睁开眼睛。在迷离的视线下,宋子豪的脸有点变形,满是担忧焦急。 他伸出手摸摸宋子豪的脸,软绵绵地开口:“爸……我是不是做梦了?” 宋子豪轻柔地拂开他的头发,擦去额上的汗水,“嗯。做噩梦了吧? 嘉文迷茫地摇摇头,把脸贴在宋子豪胸膛上。 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短裤粘湿一片,沾在皮肤上十分不好受。 嘉文用手遮住裤裆,惊慌地望向宋子豪。 宋子豪也发现了他的异样。 虽然有些惊愕,但是在对上嘉文如小鹿般无辜慌乱的目光时,他笑起来。他拉开嘉文的手,安慰道:“没关系,男人都会这样。这是正常状况。” 嘉文的脸刷地红了。 宋子豪在他眉间吻了一下,点点他的鼻头,爱怜地说:“小文长大了。成男子汉了。”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三十二)挑衅 宋子豪在他眉间吻了一下,点点他的鼻头,爱怜地说:“小文长大了。成男子汉了。” 被宋子豪这麽一说,嘉文的脸涨成了紫红色。他把头埋进被子里,不肯出来。 宋子豪本来还想调侃他几句,见他这样,也不再打趣他。下床拿了条短裤,推推嘉文说:“把裤子换了。” 嘉文一动不动装鸵鸟。 “在爸爸面前还不好意思?小时候可是我给你洗澡,什麽我没见过?” 嘉文还是不动。 宋子豪笑著摇摇头,自己进了洗漱间。出来的时候,见干净短裤不见了,地上丢了那条脏短裤。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38 嘉文特别不想面对宋子豪。刚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发春梦,既惊愕又害羞。不过,他已经十五岁了,身边的男同学好多人早有梦遗的经验,私下里常常讨论。他算是发育晚的。所以最初的震动过了以後,他挺淡定的──男人嘛,都会有这种经历。 关键是,他春梦的对象不是美女,居然是父亲,而且他在梦中还获得了巨大的快感!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现在,他只要看见宋子豪的脸便觉得异样,眼前全是宋子豪在梦里的样子。那种性感的模样,回忆一下都脸红心跳。 他躲在被子里,却感觉芒刺在背,做贼似的。 还好,宋子豪接了个电话,说是生意上出了问题要去处理,不能陪他了。然後就匆匆离开。 嘉文松了一大口气,翻身从被子里坐起来。呆呆坐了半天。 接下去的时间,他干什麽都不对劲。洗碗把碗打碎,洗衣服忘了开洗衣机,复习功课半天没看进一个字…… 这种情形没法跟人说,想找人问问也不可能。 他决定上网查询。 对著屏幕时,犹豫了好久,才迟疑地敲下“同性恋”三个字。可是网上说得语焉不详,也不能给他具体帮助。 他的烦躁情绪积累到顶点,几乎想砸电脑了。 嘉文心情不好的时候,通常会去运动,今天又特别暴躁,所以他背上包去了拳击场。 宋子豪当上堂主以後,不断扩展势力。他的观点和其他堂主不一样,他认为手下的人数不一定要多,但是必须得是精英,一个训练有素的打手,抵得上十个乌合之众。 他亲自考查每一个手下,一旦被他录用便要接受系统的训练,训练涵盖了所有黑道生存的必须技能。 宋子豪的手下战斗力之强,在社团中是很出名的。 为了配合训练,宋子豪专门开了一个拳击训练场,设施齐全,配有专门的搏击教练,供手下人练习打架。对外也做生意,当然只是幌子。 嘉文自回城後便开始拜师学搏击。从小见惯了力量的搏杀,他骨子里是很崇尚暴力的,对於能够变强的所有方法,他都十分热衷。经过这些年的专业训练,他算得上搏击好手,还学会了小飞刀的飞刀绝技,可惜没机会施展。 拳击场开在一座废弃的大楼上。 这楼是宋子豪人马集会的一个据点,外表十分破烂,周围也荒芜,罕有人迹。 嘉文和看门的人打过招呼,熟门熟路地走进大楼。穿过布满灰尘的大厅,走上二楼,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雄性气息,和一阵阵喧哗嘶吼。不少赤膊男人在走廊里或站或坐,或抽烟或聊天。见到嘉文都会问一声“来练拳吗”或“嘉文今天有空啊”,然後目光便黏在他身上,要追著他走一段才撇开。 这位太子爷每一次到来都会引起一点骚动。因为他与这乌烟瘴气、一群男人扎堆的地方实在不搭调。他身上的衣服永远是干净的,有清爽的洗衣粉味道;他的态度永远是彬彬有礼的,不爆粗口、不抽烟、不抠脚挖鼻;再加上他容貌秀丽──往训练场里一战,好像泥淖中开出的莲花。 嘉文低著头走进更衣室。今天,拳场同样让他不自在。 他能从拳场常年弥漫的汗臭和脚臭中嗅到一点腥膻,这是他早上还在自己身上闻到的。满眼乱晃的男人的皮肉也带有烫人的温度,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同性恋”这个词。 他目不斜视,匆匆换好衣服,便跑进训练场。 大力坐在门边休息。见到他,高兴地招手叫:“小文、小文。” 嘉文走过去,“大力叔,你今天有空练拳啊?练完了吗?” 大力拉住他的手,笑著回答:“休息休息,再练一会儿。我听阿豪说,你考得好。小文真厉害!” 被大力诚挚地夸奖,嘉文有点不好意思──爸爸就是这样,自己有一丁点儿成绩便被他传的众人皆知。 “小文加油,以後考大学、出国。”大力摇摇他的手,眼中满是对他的期望。 “嗯。我会的。” 突然,门被粗暴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一群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为首的正是阿灿。 阿灿一直很得洪峰赏识,如今也是堂主,是洪帮内势力唯一能与宋子豪抗衡的人。两人表面和睦,私底下小冲突不断,心里是很忌惮对方的。 大力看见阿灿,脸立刻垮下来,“你来干什麽?” 阿灿歪著嘴笑,说:“这拳场是洪帮的,只许你们来,不许我来啊?” 他说得有理,争执下去只有大力吃亏的。嘉文忙拉拉大力的胳膊,示意大力别在说话。 阿灿的眼睛转到嘉文身上,蓦地一亮,嘻嘻笑道:“小夥子长的真俊!”他指著嘉文对身後的手下说:“是吧?跟个娘们似的,不,比娘们还俊。” 在一片嬉笑附和声中,嘉文皱起眉头,脸上阴晴不定。 阿灿手摸下巴围著嘉文转,那种垂涎的眼神像是要把少年吞下去似的。“小弟弟,你是宋子豪新收的吧?要不过来跟我,保管你吃香喝辣的。” 嘉文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目光森冷入骨,带著冰雪般的寒意。 阿灿却被他看得浑身酥麻,那双幽丽的黑眸简直让他有些神魂颠倒。他凑进嘉文,腻声说:“好不好啊,小弟弟?跟我呗。”一边说,一边伸手在嘉文的屁股上掐了一下。 嘉文神色一凛,抬手就是一拳,把阿灿打得仰面倒地。 阿灿的手下顿时手忙脚乱地来拉扯嘉文,大力立即带人把嘉文拦在身後。 两帮人眼瞪眼对峙,污言秽语地对骂。 阿灿从地上爬起来,摸著肿起来的腮帮,冷冷地说:“小子,他妈的够狠,连我都敢打!知道我是谁吗?” 嘉文站在人墙後面,轻蔑地说:“管你是谁,不服气就正经打一场,拳台上分胜负。” 阿灿揉揉手腕,挑眉道:“打就打。不过,你要是输了怎麽办?” 嘉文微笑回答:“我要输了,就跟你走。你要是输了,得叫我一声爷爷。” 大力他们听了这句话,顿时哄笑起来;阿灿的人则破口大骂。 阿灿止住手下,阴著脸说:“好!我今天就教训教训你这小狗崽子,到时候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嘉文穿过人群,径直走上拳台。 开始动手的时候,阿灿後悔答应这场打斗。 嘉文看著斯文,出手却凶狠精准,拳风所到之处,挟裹著凌厉杀气。加上他动作灵巧,身形如穿花蝴蝶般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 饶是阿灿这种打架好手也难以招架。 在嘉文的高速进攻中,阿灿终於发现一个破绽。他欣喜若狂,马上发起攻击。 这时候,他看见嘉文的脸露出一点笑意,残忍而幽邃,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39 像是豹子等到了猎物上钩。 那笑意如刀锋划过阿灿的眼。 在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嘉文一脚喘飞出去,重重落到拳台上。 嘉文飞身跳到阿灿身上,举起拳头狂轰滥砸。鲜血飞溅中,阿灿发出哀哀的惨叫。到後来,他叫不出来,只能无力地哼哼。 台下的人全被嘉文的煞气镇住了。少年瞬间从天使变成魔鬼。 嘉文停下动作,冷冷地笑著,像是在欣赏阿灿血肉模糊的脸。 然後他低下头,凑到阿灿跟前,捏住被打歪的下巴对准自己的脸,低声说:“你给我好好看著。” 阿灿看到,他的眼好像从黄泉幽冥中浮上的鬼火,摇曳著阴森的血色,“记住,我是宋、嘉、文。以後要报仇别找错人。”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三十三)难题 在市中心的商业街後面,有一幢三层的小砖楼,楼前挂了个牌子──“宏图房地产有限公司”。周围高楼环绕,小楼显得灰败粗陋,如果只看表面,根本无法想象到里面堪比五星级宾馆的豪华装修。 宏图公司是宋子豪出资和季修合夥开办的。宋子豪的目的是用非法生意赚的钱投资正经生意,逐渐把自己、甚至是洪帮洗白。他的想法却遭到洪峰和大多数堂主的反对。宋子豪知道拿私人财产投资,并拉来季修撑腰,才得到洪峰的默许开了这家公司。 公司开业一年多,投资了两个房地产项目,规模不大,但是做得很成功,於是更加坚定宋子豪改行的决心。 今天,宋子豪、小飞刀、皮蛋、季修和吴莉在总经理办公室里开会讨论生意。这时正谈到阿灿频繁挑衅、以致影响收益的问题。 季修大马金刀地靠在沙发上抽雪茄,他喷著淡蓝的烟圈後发表意见:“干脆把那王八蛋做掉,留著是个祸害。” 皮蛋这几年有些发福,原来俊俏的青年看上去像富态的中年人,他犹疑地说:“以阿灿现在的势力,做掉他怕要有一番血战。” 季修挑眉问:“你怕他?” 皮蛋尴尬地回答:“不是怕。都是帮里人,打起来不太好。洪先生最恨内讧。” “洪峰算个什麽东西?阿豪要取代他还不容易?” 在座的洪帮中人,谁也不愿接这种敏感话题,全望向宋子豪。 宋子豪蹙眉凝思,似乎没听到刚才的话。 吴莉坐在他身边,伸腿轻轻踢了他一下,小声说:“在想什麽呢?” 宋子豪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说:“对不起……你们刚才说什麽?” 季修调侃道:“是不是昨晚玩得太开心了,整天心不在焉的?”他凑近宋子豪,挤挤眼说:“听说那小骚货功夫好,你没被榨干吧?” 三个男人在听到他这句话时,不约而同地瞟向吴莉。而吴莉夸张地扭头看著窗外。 季修像是故意刺激吴莉似的,还一个劲追问宋子豪:“到底好不好?你倒是说说。” 宋子豪收回目光,淡淡地回答:“还行。嗯……阿灿那事,我想还是不要轻举妄动,让兄弟们做好防范,别影响生意就行了。” 季修不满地说:“阿豪的胆子越来越小,你怕他个屌!” 宋子豪的解释和皮蛋一样,主要还是不想得罪洪峰。 皮蛋高兴地向季修说:“你看,阿豪的意思和我是一样的。” 季修嗤之以鼻道:“哼,洪峰不过是个老东西!这些年洪帮的生意大半靠阿豪支撑,阿豪干嘛要替他卖命?” 宋子豪对他说:“阿修,我的情况和你当年不一样。洪先生对我挺不错。我不能不讲情义。” “不错个屁!还不是拿你当摇钱树!” 宋子豪摇手说:“这事就这麽决定,以後不要再提了。” 小飞刀的手机响起来。他讲完电话後对大家说:“大力的电话。嘉文把阿灿打了。” 宋子豪谑地站起来,慌乱地推开椅子,下意识往办公室外走,嘴里焦急地问:“小文有没有事?” 吴莉忙拉住他,一叠声问:“是啊是啊,小文没事吧?” 小飞刀笑起来,说:“小文没事。倒是兔崽子阿灿有事,脸都被小文打烂了。听大力说,比他上次打我可惨多了。总算帮老子报仇了!” 季修仰面大笑道:“哈哈哈……小崽子可以啊,比他老子有种。” 宋子豪悬著的心放下来,坐回到椅子上,恢复了冷静,问:“怎麽回事?” “阿灿到我们拳击场,不知道兔崽子想干什麽,正好小文在。他好像对小文说了些不干不净的话,小文就说和他比试,然後把他胖揍了一顿。” 皮蛋有些担忧地说:“这……不太好吧?他伤得重不重?” 宋子豪冷了脸说:“重又如何?不是说比试吗?赛场上受伤很正常。愿赌服输,说到哪里都得过去。” 皮蛋还想说话,宋子豪不高兴地对他说:“小文是你侄子,你不担心他被欺负,倒怕他伤人。我看你才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 小飞刀捶了皮蛋一拳,说:“是啊,别忘了那个王八蛋当初怎麽欺负我们的!” 皮蛋被说得讪讪的,低头抽烟,不再说话。 季修似笑非笑地对宋子豪说:“呵呵,小崽子还知道诓了人比赛才动手,不简单!真是长大了,可以接你的班了。” 宋子豪不以为然地瞪了季修一眼,又像是被触动心事,忽然有些愣愣的。 等所有事情讨论完,众人离开後,宋子豪给自己倒了一杯芝华士25。呷下一口,站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心中生出一些茫然。 “还没下班就一个人喝酒。”吴莉不知道什麽时候进来了,走到他身边,就著他的酒杯啜了点酒。问:“你今天是有心事还是真被那小妞榨干了?” 宋子豪没理会她话里的醋意,望著窗外说:“我在想,小文真长大了。” 吴莉依在他身上,温柔地说:“可不是嘛。我现在看他,根本是个帅小夥儿,走到哪里都有女孩盯著。” “我怎麽没感觉呢?总还以为他是小孩子。” “在你眼里,他永远都是小孩子。” 两人沈默著,一人一口把杯里的酒喝干。 宋子豪说:“小文没有妈,我又忙,对他的关心太少了……” 吴莉仰起头,奇怪地问:“听你说话的口气,是小文出什麽事了吗?不会是因为他打了阿灿吧?” 宋子豪迟疑著,吞吞吐吐地把嘉文梦遗的事告诉吴莉。 吴莉听完,笑得直不起腰。 宋子豪皱著眉说:“有那麽好笑吗?” 吴莉笑著说:“呵呵,小文真长大了……你该给他找几个妞儿。” 宋子豪顿时黑了脸,说:“你是长辈,怎麽出这种馊主意!我看你是带小姐带多了。” 吴莉也黑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40 了脸,反驳说:“有你这麽说话的吗?我带小姐怎麽啦?还不是替你赚钱,还看不起我!再说,我也没说错嘛,家长担心青春期的男孩不就是怕谈恋爱影响学习,或者把人家肚子搞大。你给他找小妞,满足他的好奇心,让他的欲望有个地方发泄,他就不会在学校里乱来。一切在你的监管下,有什麽不好?” 宋子豪觉得吴莉说得有理。可是他无论如何难以把乖巧的少年和性联系在一起。又想起嘉文在自己怀里射精模样:湿润的双眸、绯红的脸颊、细细的呻吟……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我考虑考虑。”宋子豪给自己和吴莉各倒了一杯酒。 “你什麽时候干那事的?”吴莉凝望著宋子豪,嘴唇轻轻蹭著杯沿,带了点妩媚的笑。 “十七岁。” “真够晚的。和小莹吗?” “嗯。” 吴莉嘴边的笑容象水纹般散去,她灌了一口酒,低声说:“难怪……” “难怪”後面的内容,他们心照不宣。接著,两人都感觉无法继续谈下去,只无声地喝酒,一口接一口。 吴莉被宋子豪送到“babygarden”的时候,有些微醺,走路直打飘。刚到门口被人一把拉到角落里。 她正准备开骂,耳边响起一个清凉的声音:“干妈。” 她眨眨眼,瞪著眼前的少年:“小文?” 少年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吴莉醒过神,说:“你爸刚走,你是来找我的吗?” 少年点点头,仍然垂著眼不肯看人。 吴莉发现他的耳朵红通通的,一直延伸到脖颈上。 她柔声问:“有事尽管和我说,干妈一定帮你。” 嘉文揪著衣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想找、找个女人。”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三十四)验证 嘉文揪著衣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想找、找个女人。” 少年的话让吴莉的酒醒了一半,旋即想起宋子豪下午说的话,了然之余,开始心疼起嘉文。孩子平时的时间被各种类型的学习填得满满的,肯定被憋坏了。 她决定给嘉文找个条件好的,让他有身心愉快的第一次。 吴莉搂住嘉文的腰,亲切地说:“找女人嘛,来找干妈就对了。小文喜欢什麽样的女孩啊?” 嘉文慌乱地回答:“随、随便。你千万别告诉我爸。” “我告诉他干嘛。他自己在外面玩,把你看那麽紧,亏你还听他的话。”吴莉不满地说。 嘉文反驳说:“他是为我好。” 吴莉伸出红指甲在他额上点一下:“你啊,简直是被宋子豪洗脑了!好了好了,不说他了。小文长大了,知道想女人了,呵呵,以後有需要尽管来找干妈,一定让你满意。” 嘉文被她说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昏头昏脑地被她领近了一间包房。 坐了不一会儿,进来一位姑娘。 这姑娘叫芝芝,是吴莉手下的当家花旦。吴莉盘算著,要给嘉文找个清纯、素质高的,还不能是雏儿,得有经验。想来想去只有芝芝合适。这女孩长得像张柏芝才出道那会儿,以前是艺术学院的学生,找不到工作才来当小姐。她长得面嫩,经常扮制服诱惑,人气相当高。 芝芝和嘉文一对眼,两人均惊了一下。 在嘉文是头一次找女人,不自在。 在芝芝是没想到吴莉让自己陪的人,居然是小帅哥。芝芝在风月场所里混久了,嘉文那种斯文清朗的气质让她耳目一新。 她自然地坐到嘉文身边,柔声说:“我叫芝芝,先生怎麽称呼啊?” 嘉文克制住想往远处挪的冲动,抬起头对上芝芝的眼睛,回答:“我叫宋嘉文。” 他是好不容易忍住羞怯和不自然,看在芝芝眼里便是彬彬有礼,对他添了几分好感,便开始没话找话地聊起天。嘉文会弹钢琴,艺术方面是有些修养的,两人很快找到了共同话题。 这样的闲聊缓解了嘉文的紧张和不适。他觉得芝芝不但漂亮,而且很有见识,比同龄的女孩多了一份世故和体贴,又不像吴莉那麽豔光四射,能给人舒服亲昵的感觉。 所以,当芝芝抱住他的时候,他并不反感。犹豫了一秒锺,用手环住女孩的细腰。 芝芝在嘉文身上闻到少年青涩的气味,然而她依靠的胸膛并不单薄,她能感到男人的力量。这种孩子和成人交错的感觉对女性很有吸引力,特别是风尘中的女人。 芝芝仰起头。她注意到嘉文低垂眼帘,长长的睫毛轻微地颤动,他的脸泛起蔷薇色的红晕,青色的须毛还没长老,那样子实在可爱。芝芝忍不住凑过去吻他。 嘉文木木地任她亲吻,唇与唇的触感很好。可是女人丰满的胸脯蹭著身体时,他心中升起一阵尴尬,夹著轻微的厌恶。 当芝芝伸手抚摸他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强烈。他不知道也不愿意回应。女性光滑的皮肤、柔软的身体、甜腻的气味,并不能激起他的欲望。尽管芝芝卖力地侍弄,还是只能把他弄得半软不软的。 嘉文轻轻推开芝芝。 面对女人惊疑的表情,嘉文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你很可爱,真的。我挺喜欢你的……是我自己的问题。” 芝芝不相信地说:“你那麽年轻,怎麽会有问题?” 嘉文笑笑说:“不知道啊。” 芝芝咬著嘴唇说:“我找其他姐妹来吧。” 嘉文忙摆手说:“不不,你已经很好了。你都不行,其他人更不可能行了。” 他拿出钱包,犹豫地问:“我要付多少钱?我不知道价格。” 芝芝按住他的手说:“不用。免费的。” “那怎麽行?” “你是莉姐的亲戚,她会买单的。” “不是还要给小费吗?” 嘉文单纯的样子化解了一些芝芝的挫败,她眨眨眼说:“先欠著吧……这样我以後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约你了。” 嘉文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认真地说:“好吧,改天我请你吃饭。” 他态度坦荡,毫无芥蒂,像是对朋友一样。芝芝握紧写有电话号码的纸,心中充满了感激。 嘉文没和吴莉打招呼便离开了。 他的心情十分低落。 找个女人是他唯一能想到的验证自己的方法。 验证的结果是,相比女人曼妙柔软的曲线,他更喜欢男性坚硬结实的肌肉。女人的娇媚对他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既不会给他安全感,也不能激起他的征服欲。而且,在他的整个成长过程中,女性几乎是缺席的,所以他对女性有一种隔膜感,礼貌多过亲近。 他的世界里全是男人。他向往那种力量的刺激。女人太脆弱精巧了,根本无法证明他的存在。 嘉文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41 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感觉。他几乎可以断言,自己是个同性恋。而自己爱恋的对象,似乎,好像,是父亲……虽然不是亲生的,从伦常上来说还是背德和不被允许的。 这是一个他不能解决的难题。 嘉文心事重重地走到家门口。他还没掏出钥匙,门已经打开了。 “怎麽现在才回来?”宋子豪站在门口,从他肩上拿过书包。 其实宋子豪只是顺口询问一下儿子的行踪。嘉文心里却毛毛的。 他心虚地回答:“我去同学家了。回来的路上堵车。” “你打个电话,我去接你啊。” “不用麻烦,他家挺难找的。”他不敢看宋子豪的脸,匆匆从父亲身边钻进屋。 宋子豪今天特意点了嘉文爱吃的菜,想好好陪儿子吃一顿饭。可是,嘉文在饭桌上一句话不说,只知道夹面前的菜,明显是食不甘味。宋子豪找话和他讲,他只是敷衍地答两句。 宋子豪很失望。 父子俩已经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儿子忽然间就变疏远了,不像以前那样粘自己,连和阿灿冲突的事都不讲。 “你和阿灿打架了?”宋子豪先提起话头。 “嗯。”嘉文终於抬起头,警惕地说:“我是和他比试,周围的好多人看著呢。不算打架。我没给你惹麻烦吧?” “被欺负了就要狠狠还击,惹麻烦也不怕!天大的事有爸爸给你顶著。”宋子豪伸手拍拍嘉文,谁知道小孩像给挠了似的,居然往後让了一下。 宋子豪很不是滋味。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吃饭。 嘉文迅速吃完饭,匆匆钻进卧室。不一会儿抱著铺盖出来。 宋子豪皱起眉头问:“你干什麽?” 嘉文嗫喏著回答:“我想、想自己睡。总和你一起睡,嗯,嗯,影响你休息。” 宋子豪的眉拧得更紧了,目光在嘉文脸上打转。 少年在父亲近乎犀利的凝视下,手足无措,头越来越低,快要埋进胸前的被褥里了。 宋子豪走到他面前,一手揽住他的肩头,一手托起他的脸,尽量亲切地说:“你大了,是该有自己的房间。要不要重新装修一下?” 嘉文从他手下挣脱,一边摇头说:“不用,我住客房就行。”一边兔子似的跑了。 宋子豪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去吃饭。饭菜吃到嘴里,如同嚼蜡。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三十五)旅行 晚上九点,嘉文才回到家──为了避开宋子豪,他把自己的时间给安排满了,上各种补习班不说,还一改往日冷淡的脾气主动约同学一起玩。 每天筋疲力尽地回到家,倒头就睡,不用和宋子豪多说话,不用去想自己怪诞的感情。轻松之余,也会空虚。 今天回到家,没想到宋子豪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像是专门等他似的。 “回来啦?吃饭了吗?厨房还有吃的。”宋子豪放下手中的报纸说。 “我吃过了。”嘉文拎著书包想往卧室逃。 “小文,过来。爸爸有话和你说。”宋子豪不等他转身便说。 嘉文硬著头皮走过去。 宋子豪拍拍身边的位置。嘉文挪动脚步慢腾腾地过去坐下。 宋子豪伸出手臂把他搂在怀里,像以前一样。男人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他的怀抱如此温暖,嘉文不自觉地将头埋在他肩膀上。 “小文最近很忙啊。功课很多吗?”宋子豪拨弄著他的头发,温和地问。 嘉文无言以对,含糊地答应了一声。 “我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我平时忙,没时间陪你,也没关心过你的学习。你……不怪我吧?”宋子豪话语中的那点失落惆怅没逃过嘉文的耳朵。 “怎麽会?你忙,还不是为了我。”嘉文想解释,又不知说什麽好,只得干巴巴地接了一句。 “我想带你去f市玩,你正好放假,我也散散心。我记得你一直想回去看看。” “啊?” “你如果不想去,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不是,我还要补习。” “你已经够努力了,休息几天吧。再说,你不想陪爸爸吗?”宋子豪把嘉文搂得更紧一点,看他的目光里有征询和期待,竟让嘉文说不出拒绝的话。 只过了两天,嘉文便和宋子豪、季修坐上了去f市的飞机。 在飞机上,宋、季二人还在讨论生意上的事。嘉文坐在一旁玩宋子豪才给他买的ipaid。玩了一会儿,便发起呆来,望著窗舷外的云朵思绪起伏。 他奇怪,自己对父亲怎麽一点抵抗力也没有呢?躲他躲得那麽辛苦,结果才几句话又跟著他来旅游了。 宋子豪在谈话间隙,关心地问嘉文:“是不是累了?睡一会儿?” 嘉文摇摇头,只是握住他放在扶手的手掌。有些粗糙,十分温暖,握上去就不想放开。 下飞机後,是徐启明来接机。 宋子豪跟季修做事後,资助徐启明继续读书,他也不负期望,考取了名校的法律系,一直读完硕士。如今是季修和宋子豪的法律顾问之一。 嘉文和徐启明好几年没见,这次见面,当年的少年已经长成挺拔的青年,因为事业有成更添了几分成熟稳重。 徐启明见到嘉文也吃了一小惊。主要是小孩长得太快,个头已经和自己差不多,在同龄人里是少有的高大。他那种出众的相貌也让徐启明忍不住多看几眼。 他热烈地拥抱了嘉文,拍著少年的肩头说:“小文长那麽高了!我都没认出你来。” 嘉文被他拥抱,有些脸红,笑著说:“我也认不出小明哥。” 徐启明接过他的行李,和他并排而行,一路询问他的近况。 季修把海边的别墅借给宋子豪父子住,因为还有公事要谈,他和徐启明陪宋家父子一起去别墅安顿。 下午因为宋子豪没有时间,一直是徐启明陪嘉文。 嘉文本来对徐启明就亲近,而且他的学识、素养比嘉文平日接触的人要高,和嘉文的共同话题比较多。嘉文难得遇到这麽谈得来的人,又因为过去的交情,在他面前自然卸去防备,所以和徐启明相处是愉快而轻松的。几个小时晃眼便过了。 晚饭是在附近一家酒店吃的自助餐。 走进酒店,徐启明说了一句:“到这家酒店总会让我想起以前许多事。” 这酒店是他们以前常来的地方。嘉文还记得第一次来是宋子豪肚子上的伤刚好的时候,季修请的客。 嘉文环顾四周,一切如旧。过去的时光仿佛做梦一般来到眼前。 他喃喃地说:“都没变啊。” 徐启明侧头对他微笑,说:“那些年小文可吃了不少苦。”他把手伸到嘉文袖子里,轻轻摸了摸嘉文手腕上的伤疤。 宋子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42 豪转头对他们说:“明仔也一样。大家都不容易。” 在宋子豪回头前,徐启明已经飞快地缩回手,如常地应答:“先苦後甜。有现在的回报,辛苦也是值得的。” 嘉文被徐启明的小动作弄懵了,总觉得他的话里有些别样意味。他困惑地望向徐启明。目光相碰时,徐启明对他眨了眨眼。 怀旧的话头一提便收不住。四个人开始回忆起以前的种种。本就是熟人,在回忆里徜徉一番,气氛更多了几分感情色彩。有忆苦思甜、畅想未来的味道。 宋子豪收起往常的冷硬,表情丰富起来,嘴角一直带了点儿淡淡的笑。这样的父亲很少见,嘉文几乎是不错眼地凝视他。 宋子豪的目光落在远处一对母子身上,有些向往,又有些遗憾地说:“要是小文的妈妈还活著就好了。” 嘉文的心抖了一下。他撇过头望向窗外,彩色的灯光映出自己面无表情的脸。他已经记不清母亲的容貌,但是知道自己长得肖似她。这一点让他很不开心,特别是宋子豪看著自己出神的时候。 不想在他眼中成为别人的替身。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母亲。 吃完饭後,宋子豪给季修拉走了,说是有事谈。嘉文一点儿不相信。 嘉文闷闷不乐地不说话,忘记身边还陪著一个徐启明。 “小文还是老样子。豪哥提妈妈,就不高兴。”在沈默地走了一段路後,徐启明忽然说出这句话。 嘉文想到自己的表现全被他看见了,心虚地说:“哪有!”盯著徐启明反问:“我为什麽要不高兴?” 徐启明笑笑,转换话题说:“你想去哪里玩?” “随便。”他歪头想了想,说:“去热闹的地方。” 徐启明把嘉文带到附近的酒吧街。 他们走到一家酒吧门口。这一家的格局比较特别,敞开的门内竖著高高的屏风,遮住了里面的光景,还有长长的纱帘飘荡,越发神秘朦胧。门口三三两两站的都是男人。 嘉文抬脚往里面走,被徐启明拉住:“我们去别的地方。” “为什麽?” 这时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吹了一声口哨。 徐启明犹豫地说:“这是gay吧。” 听说是“gay 吧”,嘉文好奇心大起,非要进去。徐启明拗不过他,只得叮嘱他紧跟自己,便走进酒吧。 酒吧里的热闹和外面的冷清形成对比,音乐劲爆,灯光闪烁。中间的舞池里积满跳舞的人。舞池周围的座位藏在暗影中,隐约能看见有人搂抱在一起。 嘉文的脸红起来,眼睛不敢乱瞟。 徐启明把他领到角落里。点东西的时候,徐启明给他点果汁,他不高兴了:“我不喝果汁。” 徐启明好笑地说:“你要喝什麽?” “和你一样。” 谁知道徐启明给自己也点了一杯果汁。 嘉文觉得坐在酒吧里喝果汁太傻了。他不喜欢被当成小孩看。他在吴莉那里都是喝鸡尾酒的。 趁去卫生间的时候,他点了一瓶威士忌。还特豪爽地干了一杯。後来他喝晕了,被徐启明硬拉出酒吧。冷风一吹,头更昏,整个人靠在徐启明身上,高一脚低一脚地离开了酒吧街。 在出租车上,徐启明把他抱在怀里,用手轻轻地摸他的头发,在他耳边笑著说:“你啊。” 嘴唇覆在耳垂上。一触及分。但是那种火热的温度还是让嘉文恍惚。 嘉文被徐启明送回别墅。开门的是宋子豪。见嘉文软成一滩泥,忙从徐启明手上接过人,埋怨道:“怎麽跑去喝酒呢?还喝成这样!” 徐启明忙道歉说:“都怪我,没拦著小文。” 宋子豪把嘉文扛到肩上说:“他想喝,拦是拦不住的。你先回去吧。麻烦你了。” 徐启明目送他们上了楼,才退出别墅,轻轻带上门。 嘉文醉了酒很闹腾。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又头疼。宋子豪忙前忙後伺候。好不容易小孩睡过去,他累了一身汗。 才躺下没两分锺。嘉文又开始不安地扭动,一个劲儿往宋子豪怀里钻。 宋子豪搂住他,听见他小声哼:“爸爸爸爸……我难受……” “哪里难受?”宋子豪板过嘉文的身体,认真检查。 不见异状,宋子豪正纳闷,就见嘉文难耐地摩擦下身。 他恍然大悟。都说酒是色媒人。这孩子是喝醉了发-情呢。 嘉文脸色潮红,迷离的大眼中尽是委屈,嘴唇微微嘟起,撒娇似的嘟囔:“难受……爸爸……”手不安分地拉著宋子豪的手放到支起的帐篷上,迫不及待地在他手心里蹭动。 宋子豪被他一声一声叫得心软。想著小孩才开窍,大概没什麽经验。像小时候一样,遇到难题便找爸爸,这种事也不例外。 做父亲的也是有义务教导儿子这类事情吧。 这样想著,宋子豪把嘉文紧搂在怀里,褪下他的内裤,替他撸动起来。 帮儿子做,宋子豪觉得挺自然的,并没有违和感。只是在整个过程里,嘉文发出细微的呻吟声,瓷白的肌肤泛起一层玫瑰色,长长的睫毛急促地颤动。那染上浓烈的情/色意味的模样,让宋子豪的心跳跟著加快了,手也跟被感染一样,火热的简直能烫人。 幸好嘉文很快发泄了出来。 宋子豪长出了口气。他放开嘉文去拿纸,谁知嘉文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睁开眼睛,在那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宋子豪拍拍他的脸颊,温言道:“酒醒了?” 嘉文抬起身体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宋子豪把小孩的亲吻归结为酒还没醒。他把嘉文按到床上,迅速擦干净身体,盖上被子,轻声说:“睡吧。爸爸陪著你。”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三十六)相依 嘉文睁开眼的时候,眼中映入宋子豪关切的脸。昨晚的记忆潮水一般涌上来。小孩脸红了,拿被子蒙住头。 宋子豪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吃点东西再睡。头疼不疼?” 经他提醒,嘉文才觉出头疼来。宋子豪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不舒服,帮他揉著太阳穴。 忍不住要数落他几句:“你不会喝酒干嘛喝那麽多?我也不是不准你喝,但是你还小,喝烈酒不好,喝低度酒是可以的……就是喝低度酒也要适度,那玩意儿多了会伤身……” 嘉文靠在他身上享受他力度适中的按摩,听著他絮絮的唠叨,心中又甜蜜又惆怅。 嘉文想,这算是和他有亲密接触,继续要求他替自己解决问题,他肯定不会拒绝,可是如果再进一步会如何呢? 现在的关系就是一层纸,捅破了,可能什麽都完了。 本来是想躲的,经过了昨晚,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意志彻底崩溃了。躲不了,就不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43 躲了。打算也是没有的。就这样吧,至少自己仍然是他的唯一,仍然拥有他的关爱。其实不去多想,也会有爱情的幻觉。 宋子豪对这次旅行倒是很满意,因为让疏远的父子关系有所缓和。嘉文又和他一起睡了,话也多了些,就是会时不时要求替他解决生理问题。宋子豪想儿子在青春期,要求多也是正常的,所以在不伤身的范围内都会帮他。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容易渡过。旅行结束了,他们和徐启明一起返回c城。 芝芝主动约过嘉文几次,吃饭看电影啥的。他都去了。他觉得和芝芝在一起很愉快,心里把她当朋友看。 这天嘉文又和芝芝出去玩。喝完冷饮,两人顺道逛商场。谁知道逛到女装部的时候,迎面遇上宋子豪。一个年轻女人挽著他,而嘉文则被芝芝挽著。 四个人一对眼,嘉文拉著芝芝转身就跑。他不知道是不想看见宋子豪和女人在一起,还是不想让宋子豪看见自己和女人在一起。反正不管宋子豪在身後如何喊,他都没回头,跑出商场才停下来。 芝芝喘著气问:“刚才那人不是宋子豪吗?” 嘉文警觉地反问:“你认识他?” “他是我们的老大,能不认识吗?再说他还是莉姐的男朋友呢。” “他不是吴莉的男朋友!他谁的男朋友都不是!”嘉文反感地大声说。 “他是你什麽人吗?”芝芝好奇地问。 嘉文不理她,转身就走。 芝芝追上来,讨好地问:“生气了?” 嘉文闷闷地回答:“他是我爸。” 芝芝愣了一下,脑子飞快地转动。原来嘉文是宋家的儿子,难怪吴莉那麽照顾他。这孩子一点儿不像黑道太子爷。她忍不住猜,嘉文见了他爸就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呢? 芝芝去上班的时候,几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宋子豪早早地来视察工作。他这个老板平日是不大来的,今天来了也不看账本,只要求单独见芝芝。 见面就问嘉文的事,诸如什麽时候认识的、是不是经常在一起之类的。 芝芝如实说了。宋子豪皱著眉头听完,也没说什麽。只是要走的时候警告了她一句:“小文还小,我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伤害他。” 芝芝被他看得哆嗦,拍胸脯保证绝不会伤害嘉文。 宋子豪一走,店里就传开了,说嘉文是芝芝的男朋友。芝芝也很矜持的默认了。 这边宋子豪回到家就和嘉文谈话。 他说:“今天和你在一起那女孩,是在你干妈那里上班吗?我看著怪眼熟的。” “嗯。” “她是‘小姐’吧?” “嗯。” 宋子豪眉头拧成了川字。 这孩子进入青春期就是不让人省心。嘉文这麽乖,居然去夜店,还和小姐来往。 宋子豪不反对嘉文找女人,他主要是怕孩子被骗。在他眼里嘉文还是小孩,清纯得不得了,哪里是那些阅人无数的女孩的对手。 “你们是在交往吗?” “我们只是朋友。” 宋子豪不相信嘉文的回答。他语重心长地说:“爸爸不是反对你交女朋友。我只是觉得找她那种身份的女孩,不合适。” 嘉文还在为商场里遇见的女人生气,硬梆梆地顶嘴道:“你还不是找。” 宋子豪噎了一下,有点尴尬:“我不是当真的。你如果也只是玩玩,我就不管了。” 嘉文不知道哪来的邪火,在心里和宋子豪较劲儿,说出的话都没经大脑:“小姐怎麽啦?我妈还不是小姐?” 他才说完就後悔了。宋子豪的脸陡然变得铁青。 半晌,开口道:“如果不是家里出事故,你妈妈早上大学了。你舅舅那个样子,你不是不知道,她不做小姐哪来的钱养家?可那个芝芝呢,找不到工作就去做小姐……真找不到吗?刷碗扫地的工作会找不到?无非是怕苦又想赚钱。骨子里就是贪慕虚荣的。你妈妈是个好女人,她和别人不一样!你不能因为她做过小姐就看不起她!”最後几句话宋子豪是咬著牙说出来的,极其严厉。 嘉文转身跑回房间,大力地把门关上。 他不是看不起母亲。他觉得嫉妒母亲很混蛋,可是他忍不住。 在那人眼中,母亲是高贵的,不容人亵渎,也无人能代替。 他多希望那个被深爱、被思念的人是自己啊。 嘉文趴在桌子上东想西想,渐渐迷糊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见争吵声。 他打开门探头出去,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和阿灿合作!”这是宋子豪的声音。 “他不是愿意摆酒道歉吗?我觉得他的姿态放得够低了。”这是皮蛋的声音。 宋子豪生气地说:“姿态低?他以前欺负你们多少次?後来捣乱我的生意多少次?我早想教训他了!看在洪先生面上,我不和他计较,可是我绝对不和这种疯狗合作!” 皮蛋还在耐心地劝说:“这次机会真的难得,我们不用和钱过不去,对吧?” 宋子豪冷冷地讥诮道:“你想钱想疯了吧?皮蛋,我老早想说你了──钱,我们要赚,但是不能为了赚钱失去气性。做人得有原则,没原则谁会尊重你?” 皮蛋一听就火了,怒道:“我知道你现在看不起我!我想赚钱错了吗?再说,我他妈赚钱是为自己赚的吗?我整天忙得跟狗一样,我享受了多少?把你送上大哥的位置,你他妈的威风了!说我没气性,没钱的时候能有个屁气性!” 宋子豪冷淡地问:“你要是对我有意见,直接讲。” “呸!老子敢有意见吗!”说完,皮蛋一脚踹开茶几,气冲冲地走了。 宋子豪拿出烟,点了几次才点上。抽了两口,他走到阳台上。 嘉文早下楼站在客厅门外。刚才的对话他全听到了。他知道这些年宋子豪生意做得越大,和皮蛋他们越隔心;和季修,因为有金钱来往,彼此也是有顾及的。 可能是夜色太浓太沈,宋子豪的背影显得单薄冷清,像一张剪纸镶在黑色的底板上。 嘉文开始为自己的任性而内疚。这偌大的世界,一直只有他们俩。 有句话,高处不胜寒。接近权力的高峰人都是很寂寞的吧。可是,他们互相支持著走过了多少黑夜,他怎能忍心让他孤独? 就算世间所有的人离你而去,我也不会离开你。 嘉文上前抱住父亲的肩膀。宋子豪没动。一会儿,嘉文才抬起头望著他。少年的眼睛,是深黑色的,像夜晚的湖水,映著自己的脸。 宋子豪心中涌上一股柔软的温情。 嘉文在他耳边轻声说:“爸爸,对不起。”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管你的事。我是怕你吃亏……你要真喜欢那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44 个芝芝,我给她换个工作。” “我和她真的只是朋友。我以後不闹脾气了,都听你的。”嘉文认真地说。 宋子豪笑笑,握住了嘉文的手。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三十七)祸起 “豪哥的儿子是芝芝的男朋友”这一传言是最近“babygarden”最新最火的新闻。连吴莉都有所耳闻。 当初是她把芝芝介绍给嘉文的,她知道小处男很容易对女人的身体上瘾,嘉文和芝芝来往也不奇怪。她旁敲侧击地问嘉文,小孩只说他们是朋友,可是一问那天包厢里的事,他就脸红。去问芝芝,她虽然什麽不说,但是脸上那抹暧昧的笑,怎麽看怎麽有问题。 其实,嘉文如今很少和芝芝见面,只是芝芝缠得紧,他不好意思老拒绝女孩子,所以偶尔还是会和她一起出去。芝芝是有打算的,一来嘉文各方面条件都好,二来是个干净人儿,和他在一起说不定能奔个好前程。十多岁的男孩,感情还是一片空白,她要是能在上面画几笔,肯定会留下点什麽。她这种身份也不讲究名分,像吴莉那样,一样是没名分,但是宋子豪手下好几个夜总会都是她在管,怎麽也算是个女企业家吧。反正嘉文还小,未来有无限可能性,芝芝自己也年轻,有时间和他耗。她是把嘉文当长期股在投资。 芝芝懂什麽是欲盖弥彰,越是不说越是让人猜,反正舆论是让她造起来了。 她当然也是想和嘉文有实质发展的,所以她生日那天特地约嘉文来给她庆生。嘉文本是不想来的,听说是芝芝生日,不好驳她的面子,还是答应了。芝芝庆生的地点是定在“babygarden”,请了她的好多姐妹,嘉文要来算是替她挣足了面子。 芝芝那天兴致极高,特地扎个马尾穿上小短裙,化了个淡妆,打扮得十分清纯,老早就到夜总会门口等嘉文。 谁知嘉文没到呢,遇上了阿灿。 阿灿那天被嘉文揍得住医院,如今伤还没完全好,脖子上还套著个刚圈撑下巴。他住院的时候,宋子豪象征性的派了个人,送了点儿水果,说小孩子不知轻重请阿灿别放在心上。这种没有诚意的客套话简直像在示威。阿灿气得吐血。可是这次著了小屁孩的道,场上比试,愿赌服输,这是行规,洪峰都不愿出面替他说话。 阿灿吃了闷亏之後,郁闷了好长时间。他和宋子豪作对好些年了,从没占过便宜,他这边给人家捣乱,宋子豪转脸便能抢他的生意,表面上还做得谦恭礼让,这回被嘉文狠揍一顿,舆论还全倒向宋子豪那边。说实话,阿灿心里有点怕宋子豪。手下人也劝他别和宋子豪闹僵,於是他找了皮蛋,想和宋子豪做生意,是个示好的意思,谁知道让人家硬梆梆地拒绝了,半点面子不给。 阿灿不是那种能咽下气的人,他觉得自己已经很给姓宋的面子,姓宋的那麽拒绝他,简直是欺负人。他没想当初宋子豪跑路的时候,他是如何欺负大力他们的,就想著宋子豪一直压在自己头上,让自己吃暗亏。越想越气,他就想去挑点儿事,出口气。於是,带著一票人马来了“babygarden”。 碰巧,在门口见到芝芝,他立刻来了劲儿。原来,阿灿是男女通吃,对芝芝早就垂涎欲滴。可是,阿灿每次点她,都能让她找借口溜掉。阿灿觉得今天无论如何得把这小妞弄上手,不能再让她忽悠了。 阿灿僵著脖子走过去,流里流气地说:“呦,芝芝,知道今天我要来,在这里等我呢。真有良心,今天我好好疼你。” 芝芝见到他,脸上一僵──这阿灿是个刺头,每次来都没有好事。她勉强堆起一个笑脸,说:“灿哥,对不住,我今天休息,改天一定好好陪你。” 阿灿阴阳怪气地说:“真当自己是白领啦,小姐晚上还休息吗?”手下人在一旁起哄,阿灿伸手就把芝芝拽进怀里,在她身上乱摸。 毕竟是在大街上,芝芝也是要脸面的。她又羞又急,使劲儿推阿 灿。阿灿恼了,一巴掌扇过去,把芝芝打翻在地,脸都打肿了。还冲 著芝芝的肚子踢了两脚,嘴上骂骂咧咧:“他妈的,臭婊子!给脸不要脸!” 他准备再踢,被人一把搡开了,那人还吼了一声:“你干什麽打人!” 阿灿定睛一看,眼前站著一位白衣少年,不是嘉文是谁?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阿灿骂道:“老子教训女人,要你管!” 嘉文斜他一眼,冷冷地问:“她是你的女人吗?” 这时候芝芝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整个人躲到嘉文身後,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拉住嘉文的衣角。 阿灿看他俩的情形,便觉得不太对,忍不住问:“你又是她什麽人?管屁的闲事。” 芝芝被打了,又气又怕,这时候见到嘉文,像见到救星一样。她也没仔细想,只知道有个可以和阿灿抗衡的男人能依靠,所以示威似的大声说:“他是我男朋友!” 阿灿一听,愣住了。他恍惚听说芝芝找了个有背景的男朋友,竟然是嘉文。两个都是他想搞而没搞到手的人,尤其是嘉文,揍了自己一顿不说,又来和自己抢女人。平时芝芝见到自己像老鼠见到猫,现在依偎在嘉文身边,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碍眼之极。 阿灿干笑道:“你个童子鸡,知道女人是什麽样吗?哈哈……” 嘉文眉心一凝,冷光在眸中闪烁,气压一下子低下来。他走到阿灿面前,猛地抬起手,像是要挥拳似的。 阿灿被他打怕了,拳头还没落下来,身上就开始疼了。他本能地往後一缩,抬手挡住头,像乌龟一样把头藏起来。 等了半天,拳头没落下来。阿灿小心地抬起头,只见嘉文一脸轻蔑的笑意,满眼是不屑。 他粉色的唇微微开启,吐出两个字:“孬种!”话音未落,一脚踹到阿灿的腹部,如果不是有人在後面接著,肯定把他踹飞出去。 这时候夜总会的保安已经听说有人闹事,全跑出来在嘉文身後站了一排。 阿灿弯著腰,抬起头,对上嘉文的目光。 嘉文的下巴微抬,从上至下盯著阿灿。清秀的容颜,如冰雕玉塑,眸中七分寒意三分煞气。 阿灿心里咯!一下,不知怎麽就泄了气,带著人走了。 嘉文扶住芝芝,问:“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刚才嘉文的架势,让芝芝吃了一惊。十六岁的少年竟然能威吓住阿灿那种人,等他长成真正的男人,不知会有怎样的气势。 芝芝的脸红了,摇摇头,靠到嘉文身上。嘉文也没多想,搀扶她著走进夜总会。 阿灿坐在车上,越想越气愤。嘉文蔑视的目光象刀一样刺在他心里。想到自己在他面前的胆怯,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45 阿灿恨得直磨牙。臭小子太让自己失面子了。一个宋子豪压著自己不说,现在他儿子也来羞辱自己。 最可气的是,嘉文那种骄傲冷漠的模样,让阿灿燃起一股莫名的邪火,就想把他压在身下肆意亵玩。这种画面刺激得阿灿头脑发热,恨不得马上就把嘉文绑来。 阿灿从来不是个很有头脑的人,能混到今天的位置凭的是一股不顾後果的莽劲儿,和洪峰不时的提点。不过,这种心里的私念,不是生意,他没必要向洪峰汇报。此刻,他早顾不得仔细权衡利弊,一心想要收拾嘉文报仇。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三十八)绑架 顾青山这几年过得挺好。茶餐厅生意不错,赚了一些钱。他没什麽雄心,没想过开分店,把攒下的钱入股到宋子豪的公司,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和宋子豪合夥做生意比买股票债卷靠谱。他和宋子豪一直亲厚,有什麽为难事都会互相聊聊,比起其他兄弟,宋子豪对他要更亲近一些。 他和洪峰再没有见过面。 今天他女儿要去外地读大学了,他请了宋子豪等人吃饭。 嘉文去学校注完册出来,便看见顾青山坐在面包车上对他招手。 他跑过去,亲热地喊一声:“顾叔。” 顾青山笑著说:“我来这边买菜,顺道接你,你好久没去我那儿玩了,今天正好,你爸晚一点过来。小玲一直念叨你呢。” “好啊,我还给玲玲姐准备了礼物。她这一走,得有半年见不到了。” 嘉文正要上车,手机响了。是芝芝的电话。 芝芝的声音听上去很奇怪,似乎还在发抖,嘉文问她,她只一个劲儿说有急事要嘉文帮忙,让他务必过去一趟。到最後都哭了。 嘉文看看手表,距离吃饭还有几个小时,就决定过去看看。 他对顾青山抱歉地说:“顾叔,我朋友有急事,我得去一趟。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到餐厅去。” 顾青山听他讲电话,知道芝芝说的地方,疑虑地问:“什麽人啊?她约你去的地方挺偏的。” 嘉文不在意地说:“人家一个女孩子,能把我怎麽样?再说,我电话上装著追踪器呢。放心吧。”说著还鼓了鼓手臂上的肌肉。 顾青山看他一边挥手再见,一边拦了出租车绝尘而去。 芝芝约嘉文去的地方并不是特别偏,只是那片是荒地,不是烂尾楼就是破房子,几乎没有人迹。 嘉文下了出租车,爬过一个小山坡,往前面一座旧厂房走去。 靠近门口时,嘉文觉出不对,他把随身携带的飞刀握在手里,也是人年轻,虽有警觉,还是一脚踏了进去。 只见被打得鼻青脸肿、衣不蔽体的芝芝被吊在屋中央,嘴里堵著布,望著嘉文流眼泪。 嘉文甩开书包往前跑,地上猛然拉出一根绳子,把他绊倒在地。他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捆了个结实,嘴也被堵上。手机、刀全被收走了。 阿灿不紧不慢地踱到他面前,蹲下身,捏住他的下巴,得意地笑道:“嘿嘿,小子,终於落到我手里了。” 嘉文一双黑眸愤愤地瞪著他,凶狠而不屈。 阿灿看在眼里,只觉这双眼,如冰似雪,怒极而嗔,明明是怒火万丈,却引得他心中一荡,绮念丛生。比那个哭天喊地的芝芝带劲儿多了。 当下一股邪火烧得他心痒难耐,他暗骂一声:“我操!”然後吩咐手下把嘉文带到里面的房间。 “灿哥,那女的呢?”手下问。 阿灿不耐烦地说:“你们看著办。别把人给弄死就行了。” 刚进屋,嘉文就挣脱押他的人,一头把阿灿撞了个四脚朝天。阿灿脖子还没完全好,差点伤到骨头。他大怒,让人狠揍嘉文,还吩咐不要打嘉文的脸。 阿灿见嘉文被打得不动了,又开始心疼起来。他让人把嘉文捆得像粽子,确定反抗不了了,就把手下全轰到屋外守著。 嘉文蜷在地上,脸上是忍痛的表情,可眼神还是狠厉的。 阿灿看得受不了了,过去扒嘉文的裤子,嘴里不干不净地说:“你个小骚货,老子就喜欢你这副要咬人的样子。越狠干著越过瘾,今天非干死你……” 嘉文也不挣扎,只是死死盯著阿灿,那眼光里全是仇恨。阿灿在他瞪视下汗毛都竖起来了,手上的动作更快。眼看两人的裤子都解开了,正要干活的时,外面有人叫:“灿哥、灿哥,警察来了。” 阿灿那活儿还竖著呢,气得哇哇乱叫,还是不得不穿起裤子往外走,临出门时指著嘉文说:“等著,回来收拾你。” 门关上了,脚步声也走远了。 嘉文颓然地趴在桌子上。耳边响起一阵轻微的窸窣声,他一扭头,见顾青山从这屋仅有的一扇窗户里跳进来。 顾青山低声说:“我不放心,一路跟著你。我给你爸打电话了,一会儿就会有人来。” 他把嘉文嘴里的布拿出来。 嘉文也低声说:“我袖子里有刀。”原来他自从跟小飞刀练了飞刀绝技後,便学著小飞刀在袖子里藏了极薄的小刀片,刚才搜身时没被发现。 顾青山找出藏著的刀片,忙去割绳子。他心里急啊。他是给宋子豪打过电话,可是宋子豪和他三个兄弟的电话全接不通。无奈之下,他只好在宋子豪的公司留了言。不知道什麽时候才会有人来救援。 他给附近的巡警打电话,说这里有人打架,目的就是能找个机会救嘉文。刚才阿灿对嘉文做的事,他全看见了。如果不抓紧这个机会把小孩救出去,不知道阿灿要怎麽祸害他。 好不容易把绳子解开了。顾青山出了一身汗。可是他们运气不好,顾青山进来的那扇窗子离地有两个人那麽高,下来容易上去难,加上嘉文刚被打了,动作不利索。他好不容易爬上去,阿灿就回来了。 顾青山只来得及叫一声:“小文快走!”就和阿灿的人打起来。 嘉文毫不犹豫地从窗子上跳下来。 顾青山见他不肯独自走,也没办法,只能在打架的时候尽量护著他。 他俩身手虽好,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都受了伤,只能勉强支撑。 正在绝望时,三辆微型车冲进来。从车上跳下二十多个壮汉,全拿著钢管、西瓜刀,一见阿灿的人就砍。 宋子豪的人都是打架的精英,把阿灿的人打得哭爹喊娘的。阿灿早跑得不见踪影。 嘉文被打伤了头,血流了一脸。他见援兵来了,胸中一口气泄出来,坐在地上动不了。 徐启明拿著钢管从战圈里直冲到嘉文面前,把他扶起来。 他还没张嘴,嘉文就喘著气说:“我没事。顾叔受伤了。” 顾青山脸色苍白,仍然笑了笑:“我就是胳膊折了。” 徐启明松了口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46 气,一边扶著嘉文往外走,一边说:“生意上出了点儿事,豪哥和刀哥他们去处理了。估计那边信号不好,没接到顾叔的电话。我在公司接到顾叔的留言就先来了。” 顾青山开玩笑地说:“幸亏你来的快,要不然我这条老命指不定交代在这里了。” 嘉文内疚地说:“是我太大意了……明哥,麻烦你看看芝芝……” 徐启明不高兴地打断他:“就为个女人,你值得吗?” 嘉文低下头不说话。 顾青山忙替他辩解:“阿灿那德行,迟早要整这一出。他老早看阿豪不顺眼了。” 徐启明撕了布按住嘉文头上的伤口,一路上都不说话。 走到半路,宋子豪就赶来了。 他听说嘉文被绑架的时候,吓得懵了。醒过神来,便心急火燎地往绑架的地方赶。车开得快飞起来,他还嫌开得慢。 小飞刀他们也吓到了,召集了手下的全部精英,纷纷往这边来。 宋子豪见到嘉文摇摇晃晃地从车上下来,脸上糊满了血时,心揪成一团。他冲过去紧紧抱住嘉文。 两个人都发著抖。一个是激动,一个是害怕。 宋子豪捧著嘉文的头查看伤势。他是有经验的,看小孩额头上那条长长的伤口就知道是刀砍偏了留下的。如果这一刀没砍偏,那嘉文准被砍得脑袋开花。 想象著小孩的头被砍开的景象,宋子豪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从骨头里冷出来。 嘉文发现爸爸抖得更厉害,忙说:“我没事,爸,我真的没事。” 宋子豪心疼地摸摸他的脸,声音哽在喉咙里,只说了一句:“我来晚了。” 然後,他瞥见顾青山靠在车窗上,才勉强控制住情绪,搂著嘉文上了车,直奔医院。 幸好,嘉文除了头上的伤,身在的全是皮外伤。 因为是在头上,所以给伤口缝针的时候不能打麻药。嘉文在整个过程中死死攥著宋子豪的手,把宋子豪的手攥出一圈青紫。 宋子豪完全没有感觉,眼睁睁看著嘉文疼得满头是汗,抓住自己的手颤抖得厉害。 他只能不断地安慰孩子说:“忍著点儿,一会儿就好。爸爸在……” 好不容易缝好了,护士才把一针止疼镇静的药推进了嘉文的输液管里。 宋子豪轻轻地握著嘉文的手,低声说:“睡一会吧,睡著好得快。” 嘉文看著他像是要掉下泪来似的疼惜神情,不知怎麽就哭起来:“爸爸……” 他抱著爸爸的脖子不松手,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呜呜的哭声把宋子豪的眼泪也催下来。两个人紧紧地抱著,完全忘记了旁边的人。 嘉文也觉得自己哭得很丢脸。可是他想在宋子豪怀里哭,像小时候一样哭得任性娇气。那是他的爸爸,是他最亲最爱的人。只有对著这个人,他才会有如此强烈的依赖和亲昵,才会表现出自己软弱的那一面。 宋子豪从嘉文病房里出来,转身进了旁边顾青山的病房,小飞刀、大力、皮蛋和徐启明全在里面。 宋子豪恢复平日的冷漠肃然,眉宇间还多了几分杀气。 小飞刀关切地问:“小文没事吧?” “还好。” “被打成那样都没哼一声,一见你就哭开了。始终还是个孩子啊。”顾青山用长辈慈爱的口吻调侃。 宋子豪眼中戾光一闪,冷冷地说:“这事没完!我要阿灿成倍还!” 众人知道宋子豪是要向阿灿下战书,而这“还”一定是要赔上性命的。 皮蛋有点儿犹豫地问:“真打啊?” 宋子豪微眯起眼,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 皮蛋赶快说:“这仇一定要报!我是怕洪先生那里不好交代。” 宋子豪收回目光,淡淡地说:“我会处理。” 最近距离最远的爱(三十九)仇杀 嘉文被阿灿绑架一事绝对是洪帮,乃至c城社团的大事。大家纷纷猜测、等待著洪帮二虎争斗的结果。 洪家,洪峰和宋子豪面对面坐著。见面的寒暄之後,两人便陷入了沈默。 青紫的香烟烟雾从他们之间升起,隔著这一层烟,对方的面目都有些闪烁不定。特别是洪峰的,只见他的金丝眼镜时不时反射出白光,挡住了他的所有表情。 洪峰终於开口:“阿灿这事做得不地道,不过,你儿子毕竟没出什麽事。法律上还有个既成事实和未遂的区别,他算是未遂吧。都是自家兄弟,你儿子前段时间还把他打得住医院……” 宋子豪少有地打断他的话:“洪先生的意思是,这事就算了?”语调已经没有平日的尊敬,带上了冷淡的挑衅。 洪峰扶了扶眼镜,说:“我不是说算了,肯定得给阿灿教训。我只是觉得,你到处挑阿灿的场子,还说要砍了阿灿,警察都惊动了,这不太合适吧。他可是自家兄弟,我不想看到兄弟阋於墙的事。” 宋子豪带上了冷笑。他知道洪峰是打算保阿灿。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洪先生,我十几岁就进洪帮,这麽多年我对帮里一直尽心尽力。阿灿在我跑路的时候为难我兄弟,等我回来以後一直挑事儿,这些年他是怎麽闹的帮里兄弟全看著。我一直忍著是为什麽,不就是听你的话不想帮里人内讧。可是,他这次绑了我儿子,如果不是我去的快,我儿子不知道被他弄成什麽样了。有恩怨不针对家人,这是江湖规矩,他都不遵守!如果洪先生你的家人被人威胁伤害,你会怎麽样?我儿子现在还住在医院里,我要是放过他,我算什麽父亲!” 洪峰听宋子豪说得入情入理,而且阿灿每回闹事都是明面上的,而宋子豪底下如何报复没人知道,反正除了他儿子打伤阿灿那一回,他忍让的姿态是做足的。 洪峰双手扣在一起,摩挲著下颌,正想如何说服宋子豪的时候,他又说:“这些年我和季修做生意,替帮里赚了不少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阿灿他做过些什麽?他还没有我赚的一半多。洪先生你这麽护著他,会寒了兄弟的心!” 洪峰听了这话,眸中精光一闪,冷下声音问:“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宋子豪丝毫不退让,淡淡地说:“我的意思是帮里不能只讲和睦,不讲公平。怎麽也要给做事的人一个说法。” 这话说得直白。宋子豪这是拿自己的势力向洪峰示威。 洪峰心里明白,这些年军火生意给洪帮带来了巨大的收益,而季修又只和宋子豪合作,如果宋子豪真撂挑子,损失是不可估量的。他开始考虑是否牺牲阿灿给宋子豪一个交代。然而如果这麽做了,等於表示他向宋子豪妥协,他又十分不愿意被逼迫著做决定。 他注视著宋子豪,想起第一次见到的那个青年。有胆色,有头脑,也有野心。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47 而今,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已经有了和自己叫板的筹码,那样从容的、不容置疑的姿态,竟然让自己这个一帮之主也感到了压力。 此刻,在洪峰眼里,阿灿只是个惹是生非的废物,但是这个废物却关系到自己的权威。 两人的目光隔著烟雾相碰,各自有著各自的心思。洪峰在掂量是非轻重,而宋子豪则是势在必得。 最後,洪峰使了个缓兵之计,他说:“阿豪,你暂时不要动阿灿,等我想一想再处置他。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你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宋子豪沈默了几秒锺,才回答:“好吧。我暂时不动他。” 洪峰暗暗松了口气。这个人,暂时还在自己掌控中。 那天以後,宋子豪真的按兵不动,既不挑阿灿的场子,也不到处找阿灿的踪迹了。所有人都在想,洪峰的面子还是顶大的,至少镇得住宋子豪。 阿灿是被洪峰叮嘱过,在没接到他的通知前要好好藏匿踪迹。不过,阿灿是个打不怕的主儿,安静了几天,见宋子豪不再咬著他不放了,就开始不安分起来。他也是躲得闷了,悄悄地带了几个人去他的一个情妇家。第一回没事,胆子便大起来,又接著去了两回。 这天,他在情妇家胡闹到半夜,才歪歪斜斜地出来。因为光线太暗,他脑袋也不清醒,所以没有注意周围的环境,大喇喇地往停车的地方走。没走两步,便被人敲昏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宋子豪的脸。 他们大概是在一个地下室,只点了一只白炽灯。惨白的灯光下,宋子豪一动不动地坐在阿灿旁边,因为背著光,他的脸被一片阴影罩住,看不清楚,只有一双眼睛渗出锐利的光。象鹰隼盯著猎物,在冷静无波之下是汹涌的杀意。 阿灿打了一个激灵。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 这时候,他反倒平静下来。冲著宋子豪一呲牙,笑著说:“老子终於落到你这个王八蛋手上了。嘿嘿,肯定死得惨……我们斗了那麽多年,今天就了结了。给支烟抽吧。” 小飞刀上来甩了他一个耳光,骂道:“闭上你的鸟嘴!要死了还这麽嚣张。” 宋子豪抬手拦住小飞刀,慢慢从兜里掏出烟盒,拿出烟让阿灿叼著,还耐心地给点上,用手扶住烟让他抽。 阿灿抽完烟,满足地眯起眼问:“你是不是有事要问我?问吧。” 宋子豪往桌上丢了件东西,问:“这是不是你的?” 阿灿定睛一看,是一把绘满奇怪图案的匕首。 阿灿咧开嘴笑得欢:“是老子的。” 宋子豪面无表情地继续问:“龙哥的死跟你有关?” 阿灿得意地回答:“可不是有关系。光头龙是老子杀的!”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小飞刀和皮蛋露出吃惊的表情,连迟钝的大力都愣了愣。而宋子豪的冰山脸也波动了一下。 原来,当时龙哥死的时候,宋子豪在他的致命伤处发现了这把匕首。他留了心眼,将匕首收起来,也没对其他人说。有一次他无意中看见阿灿玩著一把相似的匕首,阿灿是少数民族,他贴身的东西都是从家乡带来的,市面上买不到。所以宋子豪便怀疑阿灿和龙哥的死有关,他派人去查,却没查出什麽线索。 今天终於问出真相,龙哥竟然死在自己人手上。 宋子豪咬著牙问:“为什麽?” 阿灿正等著他这麽问呢,歪嘴笑道:“洪先生让我干的。” 皮蛋惊疑交加地喝道:“你他妈胡说!” 阿灿冷笑道:“老子干嘛胡说?老子和光头龙又没有仇,没有好处,老子犯得著提著脑袋干这种危险事吗?洪先生当时说了,要老子趁和东山帮打架的时候把光头龙杀了,以後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没有他撑腰,老子也混不到今天的份上。” 他充满嘲讽的目光落到宋子豪脸上,“你早怀疑了吧?洪峰纵著老子这麽多年,就是为了跟你作对,怕你像光头龙一样做大!你今天违背他的意思杀了老子,他一定会向当年除掉光头龙一样除掉你!你等著吧!” 他嘴里不停地说著,肿了的脸上绽放出兴奋地光彩,眉眼都扭曲了。仿佛看见了宋子豪未来的下场,又仿佛在给宋子豪的命运下一个诅咒。 宋子豪静静听著,一丝笑意爬上脸颊。那是令人发冷发怵的笑容,唇线的弧度,宛如刀刃,残忍而锋锐。 “就是天王老子给你撑腰,你今天也得死。”他微笑地说完,转身到墙角拿了一把斧头。 阿灿不再说话了,眼睁睁望著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好像死神缓慢地靠近…… 几个人忙活半天,把阿灿那四分五裂的尸体沈到海里;衣服和随身物品该烧的烧,该埋的埋;那个杀人的地下室和运尸体的车子也用水冲干净了。 这些年几个人没少干类似的事,都是老手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阿灿这个人算是彻底从人间蒸发了。 忙活完以後,他们全累瘫了。可是心里很不平静,都在盘算阿灿临死前说的话。 皮蛋他们三个习惯性地等宋子豪发表意见。宋子豪只是疲倦地揉著眉心说:“先回去吧,有事明天再说。” 他需要好好地想一想。他们每个人都需要好好地想一想。 宋子豪回到家,嘉文已经睡著了。 像以往一样,杀戮的兴奋很快就过去,剩下的只是无尽的空虚。也像以往一样,望著少年熟睡的脸,抱著他温暖的身体,心中那个黑洞会被填满,不再张著嘴要宋子豪的灵魂。 嘉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问了一声:“回来了?” 宋子豪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杀了阿灿。把他的头砍下来。” 嘉文揉著眼睛问:“你没事吧?”接著又说:“你怎麽不留著让我来砍啊?” 宋子豪轻轻笑起来:“宝贝儿,我不想让你的手上沾血。” 嘉文嘟嘟囔囔地埋怨:“我自己的仇该我自己报……男人手上不沾血能叫男人吗……”声音渐小,很快又睡过去了。 宋子豪摸摸他的头发。心想,他和他的亲人已经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这一次再无法退了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四十)宣战 宋子豪四兄弟从少年时期进入社团,风风雨雨十多年,第一次遇上如此艰难的抉择。是否为龙哥报仇,是否与洪峰为敌,是否坚持江湖道义,无论如何选择,都是一次以全部身家做赌注的豪赌。 四个人各怀心事地坐在宋子豪的办公室里。 宋子豪说要听大家的意见。半天都没人开口。 沈默了好久,皮蛋清了清喉咙说:“这个阿灿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万一那疯狗临死前乱咬人,故意要挑拨也不是不可能。就算是真的,那个,杀龙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48 哥的人是阿灿,我们也算是替他报仇了……都那麽多年了,哥儿几个混到今天不容易,我们犯不著与洪先生为敌……” “话不能这麽说,”小飞刀打断他说:“阿灿的话是不能全信,可是洪先生的表现太不寻常了。阿灿在龙哥死之前不过是个新人,也就是能打架,龙哥死後,他一下子平步青云了。帮里比他能干、比他资历老的人多了,洪先生凭什麽这麽提拔他?肯定是有问题的。我觉得他的话可信。我们是龙哥带出来的,没有他就没有我们的今天,做人不能忘本。龙哥除了人狂点儿,对洪帮是一片忠心。他死得太冤了!皮蛋说得不对,阿灿只是个枪手,杀了他怎麽能算替龙哥报仇呢?” 大力瞪著皮蛋说:“我们要替龙哥报仇!” 皮蛋忙辩解说:“我不是说不报仇。可是我们现在的实力能有把握和洪先生为敌吗?那可是等於和整个洪帮为敌呢。” 宋子豪不紧不慢地点上烟,淡淡地问:“皮蛋你有什麽计划?” 皮蛋抓抓头说:“我想先装著不知道龙哥的事,等过几年我们实力壮大了再谈报仇。” 宋子豪吸了一口烟,挑眉道:“问题是洪峰会给我们时间壮大实力吗?” 他的目光一一从三个兄弟脸上扫过,加重语气说:“洪峰杀龙哥无非是怕他夺了权。他以前不动我们是因为有阿灿在,他才放心让我们替他赚钱,如今我们不听他的话杀了阿灿,他绝不会任由我们发展下去。看看龙哥就知道他会怎样对我们了。龙哥的仇是报也得报,不报也得报。” 他停了停,又说:“洪峰的实力如何,我们不知道。可是我们知道自己的实力,我估摸著不比当年的季修差。季修能当上竹联帮帮主,我们为什麽不能?成不成的总要试一试!干了这一行就别想过安稳日子,我们这回就搏个大的!”说到後面,宋子豪开始兴奋起来。 他好久没遇到这种孤注一掷、没有退路的境况。 在这条路上走了这麽久,如今只要再往前走几步便攀到顶峰了。 热血沸腾的热度烧得他的心有点儿疼。他不怕危险。他愿意冒险。他是天生的赌徒,他的前途全是用命赌来的。再赌一次又何妨? 小飞刀也有些激动,他一拍大腿,豪迈地说:“阿豪说得对,以前哪会想那麽多,现在有钱有人了他妈的还畏手畏脚起来!管他呢,大不了是条命,反正我该享的福都享过了,死了也不亏!对吧,大力?” “对!干他娘的!”大力重重地点头,还把胸脯往前一挺。 “既然你们决定了,我也没意见。我们兄弟总是在一道儿的。”皮蛋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顾青山站在门口。听到这里,他放下搭在门把上的手,悄悄地退出走廊。 这一天终於来了。 顾青山想,宋子豪和洪峰的战争要开始了。 他胡乱地走在街上,午後的阳光从梧桐叶里洒在他身上,晶片似的,还像水银。有一些落叶扫著他的腿,在路面上呼呼地过去。有轿车从他身旁开过,无声地,车身反射著阳光,也是水银流淌般的。 不可避免地,他回忆起往事──那些他一直藏在心底,不忍触碰的往事。 很多年前,他和济舟被洪峰的父亲从孤儿院里选出来,花了大力气训练培养。他被选为洪家继续人洪峰的保镖,而济舟因为能力突出成为洪帮主的助手。不过他们俩和洪峰总是在一处。 他仍记得第一次见到洪峰的情景。十八、九岁的少年手插在裤袋里,晃著身体,笑吟吟地对他说:“你就是顾青山?我早听说过你。” 那时候的洪峰像阳光一般耀眼,那种明亮灿烂的笑容,让顾青山在对上他的笑脸时有一瞬间恍惚。从今後便和他在一起了?少年顾青山想,真好。 随著年岁渐长,他和洪峰朝著奇怪的方向发展。终於,洪峰抱了他。那一晚的月色清澄见底,可照见人影儿,头发丝都一清二楚。他伸出手,看月色从指缝里漏尽。洪峰在耳边欢喜地说,青山,我爱你。 济舟不知道他俩的事情,对洪峰一如既往地忠心,对他一如既往地照顾。他们三人并肩作战,总是在对敌的过程中把後背留给彼此。 後来,洪帮主被一位背叛的堂主刺杀身亡。他临死时不知道对洪峰说了什麽,从那以後,洪峰变了。不再是那个阳光少年,开始耍心机,玩权术,杀人如麻。 这没关系,他要做什麽,顾青山和济舟总是支持的。 可是没想到,洪峰把矛头对准了济舟。济舟是有血性的人,他不满洪峰的多疑,常常和他对著干。可是他对顾青山说,我是真把他当兄弟。 然而,这个兄弟终於趁济舟不注意的时候,在他背後捅了致命的一刀。 顾青山震惊、愤怒、悲伤,想杀了洪峰给兄长般的济舟报仇。可是当他把枪口抵在洪峰头上时,他发抖了。他想起洪峰的那句我爱你。最後,仇没报,他还替洪峰顶罪坐了十年牢。 洪峰怕仇家在监狱里向顾青山寻仇,派了个叫阿良的小弟来保护他,结果阿良被人打死了。顾青山知道,洪峰是在还他的情。用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弟的命来还他的恩情,和爱情。 如今他们各自成了家,过著毫无关系的生活。真正是尘归尘、土归土。 然而,宋子豪是他的兄弟啊。在那麽多年後,他唯一愿意信赖帮助、像济舟那样的兄弟。他不能再看著兄弟被害而袖手旁观了。 十多年来,他一直生活在对济舟的愧疚中,他如何能再受一次良心的拷问? “先生,您找谁?” 不知不觉中,他竟走到洪峰住的地方。 “我找洪峰。我叫顾青山。” “稍等。我去通知洪先生。”……“顾先生,请进。” 顾青山停在洪峰的别墅前面。 他的眼睛有些酸胀,被太阳刺得睁不开。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慢慢转身离开了。 洪峰站在二楼的窗户前,在厚重的帷幔後注视著顾青山。 他站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顾青山走了以後,他还是一动不动。 管家洪国在他身边低声问:“这顾青山总是和宋子豪在一起,要是我们行动的时候他也在,我们……” 洪峰抬起手阻住他後面的话,冷冷地回答:“该如何就如何,不用管他……” 他停下来,望著顾青山离去的方向,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几乎是用耳语的声音说:“要做成事,牺牲总是难免的。”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四十一)车祸 顾青山回到家,钻到床下一通翻找。在一个箱子里找到了一个u盘。他把u盘插到电脑上打开,快速地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49 浏览一遍。他看著电脑屏幕犹豫了一会儿,把u盘贴身装了,然後出门去找宋子豪。 宋子豪似乎知道他会来,也知道他要和自己谈什麽,好整以暇地等他开口。 来之前,顾青山是有很多话要说的。见到宋子豪以後,所有话全梗在胸中,一句也说不出口。 沈默了半晌,他低低地说了一句:“阿豪,你如今赚了不少钱,也能给小文一个好前程了,收手不好吗?带著小文去国外,也不用担惊受怕的。” 宋子豪定定地看了他两秒锺,笑了,说:“当年我杀东山王老大时你就劝过我收手。我拼了那麽多年,到现在这个位置,只差一步就可以当帮主,我怎麽可能收手?” 顾青上叹息著点点头。 他理解宋子豪的野心。干这一行,没有野心的,最好也就是混到自己这样了,大多数还不如自己。 不想当老大的混混不是好混混。 顾青山想了想,说:“如果你赢了,能留洪峰一条命麽?把他交给我,我保证他不会再给你找麻烦。算我求你。” 宋子豪很不解。不过顾青山一向不愿提及他的过去,估计是有什麽恩怨的。顾青山快五十的人了,眉间有深深的皱纹,鬓边也有白发。他陪在宋子豪身边那麽多年,从没提过任何要求,既然他开了口,无论是什麽样的要求,宋子豪都不可能拒绝。 洪峰一直没有任何动静,是按兵不动的态势。 宋子豪这边则不露声色地积极备战。 他决定把嘉文送走。那一次绑架把他吓怕了。 这是一场关系到很多人身家性命的争斗,一旦让对手抓住自己的软肋,後果不堪设想。而嘉文是宋子豪唯一的软肋。他必须保证嘉文的安全,和行动的顺利展开。 他联系了出国机构,想先把嘉文送到加拿大,然後再由孩子自己挑选想去的国家。反正这种事就是拿钱开道,只要肯出钱,手续并不难办。难是难在说服嘉文。 小孩一听要送他出国就炸毛了。他不吵不闹,来个非暴力不合作。任宋子豪说破嘴皮,任他的叔叔干妈轮流做工作,一概不理。要是听烦了,往被窝里一钻,摆足了“我就是不走,你能怎麽样儿”的架势。 关键时候,还是得顾青山出马。不知道顾青山对嘉文说了些什麽,竟然说服他同意出国。 临行前的晚上,嘉文坐在房间里──他因为出国的事和宋子豪赌气,又搬出来独自一人睡了。他想起顾青山对他说的话。 顾青山说,你现在没有实力留在你爸爸身边。你保护不了他,只能给他添乱。你忘了阿灿的事吗?如果徐启明晚来十分锺,我们俩就变成尸体了。洪峰比阿灿难对付十倍。在道上混,光有勇气和决心是不够的,你得有实力。 别人劝说的时候,给嘉文留了面子,没提阿灿的事。顾青山直接说出来,正中嘉文的痛脚。 虽然这场对战迟早要来,可是现实的导火索是嘉文。嘉文始终觉得,如果当时自己不是那麽莽撞被绑架,後面这些事或许就不会发生,宋子豪也不会陷入如今的局面。 他一直认为自己挺能打,可以帮宋子豪做事。当对上真正的黑道分子时,哪怕是阿灿这种不聪明的,他也不是对手。嘉文懊悔,平日里没有多留意社团的事,他一丁点儿江湖经验都没积累下来。 表面上和宋子豪对抗,其使嘉文很心虚。他害怕真的成为宋子豪的累赘,害怕因为自己的缘故害了爸爸。 被顾青山这麽一说,他彻底蔫了。他觉得自己太没用了。拼命咬住牙,才忍住了不甘的泪水。 如果只有离开他,才能帮助到他,自己也只有离开。 门被推开,宋子豪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坐到嘉文身边。 送小孩走,他也不好受。 嘉文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望著地面不说话。 宋子豪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问:“还在生爸爸的气?” 嘉文摇摇头。 宋子豪搂住小孩。嘉文顺势靠在他的肩上。 两人沈默地相拥了一会儿。 宋子豪抬起嘉文的脸,修长的指尖在瓷白的皮肤上摩挲。 “爸爸不在身边,你要自己照顾自己?有什麽事给我打电话?”他想起当年跑路小孩追来的情景──这许多年,他们从来没分开过,现在要送他走,真是舍不得啊。 小孩一双黑眸,水雾弥漫,那种欲说还休千回百转的情意,仿佛不小心便会化作泪水滴落下来。 可惜宋子豪并不懂。只当他是在撒娇。 “以後有机会把这疤除掉。美容手术应该能去掉。”宋子豪喃喃地说。 “不要,我要留著。”嘉文立刻语气凶悍地反对。 他不要有一张和母亲一样的脸!他不要宋子豪用看另一个人的眼神看自己!他是宋嘉文,是和陈小莹不一样的人!这疤痕虽然破坏了他的容貌,却把自己和母亲彻底地区分开。 宋子豪诧异地说:“脸上有疤不好看。” 嘉文执拗地说:“这才像男人。” 宋子豪笑起来,充满了怜惜。 嘉文被他的笑容蛊惑了,忽然搂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唇贴到他的唇上。男人的嘴唇很温暖很柔软,带了淡淡的烟草味。嘉文心跳如擂鼓,试探著吮住,探进一小节舌头。 开始,宋子豪还带著笑任由嘉文弄。当舌头伸进嘴里时,便下意识地推开了他。 宋子豪有些震惊。嘉文则满面通红,羞愧地低下头。会被他讨厌吧?怎麽就管不住自己呢? 嘉文忐忑地揪住衣服下摆,像等待宣判似的。 “舍不得爸爸吗?爸爸也舍不得你。”宋子豪的声音再次响起时,是充满爱怜的。那种长辈对晚辈、成人对小孩的爱怜。 嘉文一边放下心,一边又忍不住失落。他还把自己当孩子,所以不管自己干什麽,他都是纵著的。 他暗暗下定决心。要努力,要证明:自己长大了,是可以和他并肩的男人,而不是处处要他照顾操心的小孩。 第二天,宋子豪和顾青山送嘉文去机场。他们三人和司机坐一辆车,後面跟的一辆车坐了四个保镖。 机场在郊外,离城区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这一带有山,去机场的路就有一段环山,因为地形所限,没有修高速,只修了一级公路。 车子走到下坡时,司机突然说:“豪哥,刹车失灵了!” 三人大吃一惊。 宋子豪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厉声问:“怎麽回事?” 司机著急地回答:“走平路时不明显,刚一下陡坡就不灵了。昨天都好好的!”他快速地打方向盘,往路边的栏杆靠去,想利用摩擦慢慢减速停车。 宋子豪拨了电话,刚接通,一辆货车猛然撞上来。随著一声巨响,轿车被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50 撞得弹起来,玻璃碎片四散飞溅,车子失控地超前冲去。 只是一眨眼,汽车冲断栏杆,掉下公路。 汽里的人天旋地转,被抛上又甩下,身体还承受著金属的撞击。宋子豪把嘉文死死地护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充当缓冲垫。等车不再滚动的时候,他已经昏了过去。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四十二)昏迷 突发的事故把嘉文的意识彻底打散了,剩下的只是求生的本能。 他从底朝天的车子里费力地爬出,把昏迷的宋子豪一起拖出来。他摸了摸宋子豪的身体。宋子豪大概是肋骨断了,头肯定也被撞伤了,有血从头发里流出来。 四周弥散著浓厚的汽油味,眼看汽车就要爆炸。 嘉文探身到车箱里。司机已经断气了,顾青山还活著。他忙去拉顾青山。 顾青山指著自己的下肢,对嘉文摇头。他的腰以下的部位几乎是嵌进了被挤扁的金属里,血肉模糊,如果要拉他出来,估计得把下肢截了。 顾青山发出微弱的声音:“别管我……救阿豪……”他勉力把嘉文拉进一些,说了几句话。然後拿出u盘放到嘉文手上,用力地合上他的手心。 “顾叔……”嘉文流下眼泪。 顾青山笑了。那是安心的,了无遗憾的笑。他冲嘉文摆手,让他们赶快走。 嘉文站起来,泪眼模糊地望著顾青山,一步一步往後退。 汽油滴落的声音清晰可闻。 顾青山焦急地打著“快跑”的手势。 嘉文咬咬牙,小心地背上宋子豪,开始奔跑。 跑出一小段路,汽车爆炸了。伴随著轰然巨响,猛烈的气浪把嘉文他们掀翻在地上。 橙红的火焰腾空而起,紫灰的浓烟像云朵一般升起。 飞舞的烟尘里,有一部分就是顾青山的血肉之躯。他的生命和著焦臭的气味、灼热的温度,化成齑粉。 嘉文趴在地上,低低地呜咽,眼泪掉进泥土里。 身後传来嘈杂的人声。提醒嘉文此刻他们仍身处险境,也许马上会有人来追杀。 嘉文爬起来,重新背好宋子豪。抬手擦去眼泪,沿著小路往山下跑。 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用最快的速度奔跑。数次摔倒,手脚被尖利的石子划得伤痕累累。他感觉不到疼痛,感觉不到疲累,甚至身体的所有感觉都已消失。他只有一个念头,到山下去!山下那银灰色的公路的影子就是他希望。 在踩上公路的那一瞬,他瘫倒在地,大口地喘气,嘴巴里尽是腥甜的味道。身後很安静,没人追上来。 嘉文把宋子豪放在地上,自己到路边堵车。 那些司机见他俩一个站一个躺,浑身是血,压根不停。 眼见汽车一辆接一辆地从身边驶过。嘉文急了。他冲到公路中间。见一辆货车飞快地驶来,他张开手一动不动,破烂的衣服被迎面而来的气流鼓荡著,他却连眼都没眨一下。 货车司机猛地见有个人立在路中央,脚下的刹车踩得快冒烟了,车才停下来。他吓出一身冷汗,心肝狂跳。刚想张开骂,路上那人冲到车窗前叫道:“送我们去医院!” 嘉文脸糊满血、土和烟,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乌溜溜的大眼睛泛著血丝,凶光毕露。司机还没缓过气来,又被他吓了一跳,都不知道怎麽说话了。 嘉文从打开的车窗伸手进来,用力揪住司机的衣领,把他揪到窗玻璃边压著,用袖子里藏的刀片抵住他脖子上的动脉,凶狠地问:“你送不送?” 司机的魂都吓飞了。哆哆嗦嗦地回答:“送……我送……” 然後,倒霉司机被嘉文用刀逼著把宋子豪搬上车,调转车头往最近的医院去。嘉文还用司机的手机给小飞刀打了电话。 打完电话,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把我们送到医院,要多少钱都给你。” 司机看他一眼,跟看神经病似的。 到医院後,宋子豪被送去急救。医院让交钱,嘉文的钱包早掉了,他把自己限量版精工表脱下来做抵押,硬逼司机先掏钱垫上。司机是怕他抵在後背上的小刀片,才看不上那表。 手续办完後,嘉文押著司机和他一起坐在手术室外面等。司机觉得自己倒霉到家了,被人劫持到医院,掏空了腰包,权当做好事吧他不计较了,还不让走,说是要还他钱。背上的小刀片抵得皮肤生疼,有这麽还钱的吗? 不一会儿,来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对著嘉文恭敬地叫少爷。 嘉文指著司机说欠了他的钱,大汉纷纷拿出钱包数钱。司机眨巴著眼接过钞票後才有些回过神来。 离开前,司机回头看了看那个凶恶的花脸少年。他正焦急地盯著手术室的门,可是脸上严肃的神情和全身泛出的冷气,就像那柄胁迫自己的小刀一样,是能无声地要人命的。司机摸摸兜里的手表,心想这小阎王的东西应该值些钱。 很快,宋子豪手下的头目全来了。医院的走廊上挤满服饰各异的混混,喊打喊杀的,把病人和医务人员吓得不敢往这边来。 嘉文在一片吵闹声中安静地坐著。他脑袋里乱哄哄的,想到顾青山临死的情景,想到宋子豪昏迷的模样,然後又回想起宋子豪被捅得只剩一口气的画面。 对死亡的恐惧再一次攫住了他。 强大的父亲被击倒了。躺在自己怀里,脆弱得仿佛一片落叶,只差一线便粉身碎骨。 翻车的时候,宋子豪把他紧紧地护在怀里。自己毫发未伤,可是他却生死未卜。每一次,都是为了他,那个男人把自己的性命毫不犹豫地放到死神脚下。而他,能做什麽?能为爸爸做什麽? 他想,要是爸爸死了,他活著还有什麽意义? 他又想,爸爸辛苦建立的事业现在遭遇到大危机,洪峰一定会趁虚而入。 可是,他什麽也做不了。 他感到手上一暖,被人握住。大力和徐启明一左一右坐到他旁边,无声地握著他的手。 徐启明拿手绢轻轻擦拭嘉文脸上的污迹。嘉文扭头望了他一眼。那种迷茫暗淡的目光,似乎连魂魄都丢了。徐启明的心像被狠狠地揪了一下。更加轻柔地擦他的脸。 小飞刀和皮蛋问清经过以後,在走廊里转圈。转一会儿停下来骂娘,骂一会儿又开始转圈。也没说什麽有用的话。 吴莉气喘吁吁地穿过人墙钻进来。她已经没了平日的风情,头发乱蓬蓬的,外套歪到肩膀上,可能是崴了脚,一瘸一拐的。 她一见嘉文就哭起来。摇完小飞刀又去晃皮蛋,不停地问:“阿豪怎麽样了?” 皮蛋扶住她,说阿豪在抢救呢,你先别急。 吴莉根本不听,一边呜呜地哭,一边语无伦次地说话,是从未有过的失态。 嘉文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51 霍地站起来,高声吼道:“都给我闭嘴!” 众人被他一嗓子吼得安静下来,眼睛齐涮涮地转到他身上。 他阴著脸说:“你们在这里吵有用吗?难道现在没事做了麽?洪峰的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你们还在浪费时间!” 徐启明接上他的话头,开口说:“是啊,我们要防著洪峰在这个时候搞突然袭击;警察那边得要有个交代;还有,顾叔的家人还没通知;医院这边的安全也要注意……” 嘉文问徐启明:“通知季叔叔了吗?” “通知了,他现在在缅甸,说马上赶过来。”徐启明回答。 嘉文冷静地说:“皮蛋叔和飞刀叔负责处理帮里的事务,政府和警察那边交给小明哥,顾叔的家人……等爸爸抢救完,我去通知。大家不用守在这里,该干什麽去干什麽,有事电话通知。现在是紧要关头,请大家多费心,务必不能在这段时间出事。” 听嘉文这麽一说,众人像是终於在混乱中摸清方向似的,头脑 开始清晰起来。 宋子豪一直是大家的领头人,包括小飞刀和皮蛋这样的老江湖,在大事上都指著他拿主意。如今他受伤昏迷,大夥儿全慌了。好像一面旗帜倒了,没了前进的方向。耍狠不过是掩盖心中的无措。 这时候嘉文的镇静无疑起到了稳定人心的作用。虽然他年纪小,但地位摆在那儿,特别是他笔挺地站在人前,眼神坚定,态度沈著,把父亲的气势继承了十足。在一片混乱紧张中好似定海神针中流砥柱,让这夥人的神思逐渐归了位。 人群散了,各干各的事去了。 走廊里只剩下嘉文、大力和吴莉,还有几个身手好的保镖。 吴莉不哭了,低头缩在长椅上,十分憔悴。 嘉文在她身边轻声说:“干妈,对不起。我刚才态度不好。” 吴莉拍拍他的手, 露了一点儿笑意,说:“你刚才的样子真像你爸。” 两人的眼眶都红了。握了对方的手,像是朝对方寻求安慰。 吴莉哽咽了一下,又开口:“小文长大了。阿豪要是知道,一定很高兴。”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四十三)暗杀 宋子豪在车祸中断了两根肋骨,头部受到重击积了淤血,手术後脱离危险,只是一直昏迷。医生说肯定会醒,但说不准是什麽时候。 他手下的人严阵以待,而洪峰那边一直没有动静。这次过招是洪峰占了上风。大家都知道他的厉害了。躲在暗处以静制动,一旦出击便是致命一击。 因此,洪峰越是没动静越是让人心慌。知道对方会危害你,却不知道如何危害,何时危害,像刀始终悬在头顶不落下,让你时时刻刻生活在压迫之下,既不能还击也不能逃避。不知道危险在何处就处处都是危险。 相对於洪峰的淡定,宋子豪这边是有些惶惶不可终日。 嘉文急切地盼望季修的到来。如今他们是群龙无首,他只能暂时镇住场面,也拿不了具体主意。另外,就洪峰的这次袭击来看,他真正的实力绝对不止以往表现出来的那样,究竟有多大,无可估量。这种时候季修这个强有力的外援就显得十分重要。 不过,季修自宋子豪出事以後便没了音信,让众人怀疑他到底会不会施以援手。 嘉文成天守在医院,不但多带了武器,警觉性更是提高了十二分。这些天下来,他瘦了不止一圈,眼睛越发大,脸色越发白,话越发少,整个人透著股阴郁煞气,哪里还有半点斯文学生的影子。 这天嘉文回家洗了个澡,正好小圆来找他,两人一起吃了晚饭。他回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守卫宋子豪的人全不见了。 宋子豪住的是高级病房,门口天天守著几个混混。混混嘛,闲得无聊就要聊天打牌调戏护士,严重影响了这层楼的秩序。三番五次劝说无果,医院就想让宋子豪转院,结果小飞刀虎著脸把刀拍在院长面前,皮蛋在旁边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些威胁话,院长也怕这些亡命徒,只好把宋子豪的病房调得远离其他病人。结果,宋子豪病房附近的走廊便成了隔离区,医生护士病人一般不会往这里来。 嘉文心生疑窦,给小飞刀打电话,问他守卫的人去哪里了。 小飞刀那边急吼吼地回答,他也不知道人去哪了,“babygarden”著火了,他正忙著救火,会尽快召集人手过去。 嘉文心里咯!一跳,本能地觉得情况不妙。他在病区转了一圈,见一个值班护士正在看书,医生办公室有一个医生在写病历。除此之外不见人影,空旷而安静。 他推了活动床快步走回病房。把宋子豪搬到活动床上,推进走廊最里面的杂物室。然後,把病房布置成有人睡觉的样子。 他在杂物室斜对面的楼梯口贴墙蹲下。手里紧握匕首,屏息凝神,高度戒备。 走廊顶的日光灯忽明忽暗,蓝白的光线一闪一闪的。嘉文藏身的地方只有一点能视物的光亮,大片区域被罩在阴影中。 一阵脚步声响起。是上好的登山鞋。声音很轻,夹杂在细微的断断续续的电视声中。嘉文还是听到了。他全身的肌肉神经绷到极限,握匕首的手指紧了又紧。 “笃、笃、笃”,脚步声渐渐近了。停在宋子豪的病房前。 “咯嗒”门被打开了。嘉文听到病房内响起低微而压抑的声音。他猜想那是无声手枪。 静了几秒锺,脚步声又响起,朝嘉文藏身的阴影地带走过来。 来人在每一间病房门口停一下,推开门又关上。 一间、两间……逐渐靠近杂物室。 脚步声变得越来越大,已经是清晰可闻了。伴随而至的是强大的杀意。冷酷,森寒,毫不留情,志在必得。 嘉文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著,声音之响亮,让他疑心会被来人听见。他的胸口急速起伏,手指微微发抖,他把背脊紧贴在墙壁上,冰冷的水泥墙稍稍缓解了他的紧张。 他把目光死死锁住走廊,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保护爸爸! 脚步声在楼梯口停住。来人似乎在犹豫,又似乎在审时度势。嘉文连呼吸都停住了。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来吧、来吧、只要一击,杀了他!” 嘉文的视线一暗,一片黑色的衣角在楼梯边飘起来。他像豹子似地猛然蹿出,手中的飞刀同时脱手,朝来人的咽喉射去。那人迅速往後退了两步,另一柄飞刀射向他的胸膛。 那人身手了得,电光火石间,他已经就地打滚,躲开了致命的袭击,而他手中的枪也掉了。 嘉文扑上去。那人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伸手架住嘉文的攻击。他们无声地在走廊里拳来脚往,短短的时间内连过十几招。而这般打斗,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52 竟然没有人出现。病人也就罢了,毕竟隔了一道门,未必听得见,可是连医生护士都不见,一定是被来人做了手脚。 嘉文绝望地想,看来今晚是自己孤军奋战了。来人十分厉害,嘉文并不是他的对手,只能拖时间,最好拖到小飞刀的人来,或是有人去报警。 两人向野兽一般在狭小的空间里搏斗。一招一式均是下狠手要拼命的。渐渐地嘉文招架不住了,到後来像被打沙袋似的连击,几乎还不了手。 嘉文被那人揪住头发,连续朝墙上撞了几下。嘉文被撞得意识模糊,那人放手时,他颓然地倒在地上。 那人大概是急於杀死宋子豪,见他只剩下半口气,便不再管。捡起地上的枪朝杂物间走去。 他才迈步,嘉文就像打了强心剂一般,从地上弹起来,扑过去勒住他的脖子。 那人一个过肩摔把嘉文摔到地上,棒球帽下的嘴唇微微上翘,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好像在说“原来在这里。” 他才一转身又被嘉文抓住,用力很大,把他的衣袖撕下半幅。在微弱的光线下,能看到那人手臂上纹了一只青色的老虎,怒目而视,仿佛随时会将敌人撕成碎片。 那人可能是被激怒了,他一脚把嘉文喘得仰面倒地。举起枪,扣动了扳机。 嘉文发出痛呼的同时,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 嘉文的飞刀刺伤了那人的手臂,致使他开枪失了准头,子弹穿过嘉文的左膝盖。那人有些疑惑,看了看手中的枪,大概是没想到自己会失手。 他不耐烦地上前两步,冰冷的枪口抵住嘉文的额头,居高临下地望著这个倔强的少年。 嘉文不再挣扎。他认命地闭上眼睛。 令他意外的是,子弹并没有打爆自己的头。相反听见拿枪的人痛哼了一声。嘉文睁开眼,见手枪躺在地上,旁边还有一只手机。 身後有杂沓的脚步声传来。 嘉文转过头,看见季修和小飞刀带著七八个人冲过来。那人迅速地跳到楼梯上,往楼下逃,季修跟著紧追不舍。 嘉文躺倒在地上,大口地喘气。这时候,他才觉出左腿钻心地疼。他刚刚从死神手下逃过一劫,疼痛是在提醒自己仍然活著,所以他几乎是有些欢迎疼痛的。 小飞刀扶起他,还没开口问,就见他指著杂物间,虚弱地说:“爸爸……” 忙有人进到杂物间把宋子豪推出来。 宋子豪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柔弱得像初生婴儿。 嘉文舒了一口气,安心地闭上眼睛。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四十四)援手 嘉文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季修笑咪咪的脸。 意识纷纷回笼,他才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左腿打了石膏。 “醒了?”季修笑得格外慈祥。 “季叔叔,我爸没事吧?” “他没事,好著呢。医生说他很快会醒。” 嘉文还是不放心,又问:“干妈的夜总会给烧了,损失大不大?” “你别操心了,万事有我呢。你现在就好好养伤,知道吗?”季修说完,还替嘉文掖了掖背角,难得地表现了一回关心。 季修望著少年苍白而稚嫩的脸,忽然问:“你知道来杀你爸的是谁吗?” 嘉文想起那个身手恐怖的杀手,心里忍不住冒冷气。 “洪峰为了杀阿豪真是下血本了。那人绰号‘白虎’,是亚洲顶级的杀手。他徒手打死过泰拳冠军……去年,他在缅甸杀了个雇佣军的司令,那人身边一百多个保镖,还让他把头割了挂在旗杆上。你在他手下只伤了腿,算是幸运的。” 季修拍拍嘉文的脸,又说:“我们出来混的,伤胳膊腿是常事,没关系,嗯?” 嘉文知道季修不喜欢小孩,叫了他那麽多年叔,他始终是淡淡的。而今天,他对自己的态度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再叫他“小孩”,改称“我们”了。这算不算是承认自己有实力呢? 想到自己从顶级杀手手中救下爸爸,骄傲之感油然而生。 季修陪著嘉文说了一会儿话,等他睡著以後才离开病房。 他敛起刚才的笑容,脸色变得凝重阴沈。 为了宋子豪的事,他最近是惊吓连连。 得知宋子豪出车祸的时候,他吓了一跳。 看见嘉文被白虎用枪指著头的时候,他又吓了一跳。 等把宋子豪遇刺的整件事情理清楚,他吓出一身冷汗。 原来,那天晚上,一个宋子豪的亲信叫老三的,通知在医院的守卫,说是有重要事情要他们去码头处理,会另外派人来接替他们。平时都是老三传消息,守卫们也没疑心便去了码头。嘉文和白虎搏斗的时候,他们正在吹海风。事後找到老三的时候,人已经死硬了。 这麽看来,宋子豪身边不但有洪峰的人,而且地位还不低,能够使唤像老三这种级别的混混。 洪峰在不知不觉间布下这个里应外合的局,还请了白虎来暗杀,如果季修稍微来晚一会儿,宋家父子就成枪下鬼了。洪峰不但狠,而且阴,当年竹联帮的老帮主都赶不上他。 每次回想起暗杀那晚的情景,季修都会为嘉文不要命的劲头动容。记得很多年前,嘉文还是小孩的时候,为救宋子豪还割过血管。这孩子有多爱他爸爸啊。 今天医生告诉季修,嘉文左腿的神经受损严重,恢复以後会落下残疾。他生平第一次生出了不忍心的感觉。 季修走进宋子豪的病房,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忽然把昏迷的宋子豪从床上拎起来,使劲地摇晃。 “臭小子,你他妈快给我醒过来!你儿子为救你都他妈残了!你还不醒!你信不信老子一把火烧了你的产业,散了你的兄弟,免得便宜那个洪王八蛋,老子也少操点儿心!” 他把宋子豪重新丢到床上,附在他耳边轻声说:“这些年做生意,我占了你不少便宜,你有些防著我,我都知道。今天我告诉你,我把你当兄弟就是一辈子的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等你好了,我照样要占你便宜,不服气就起来跟我打一场!” 说完,他直起身,冲著门外喊:“告诉皮蛋,把人召集齐了,老子有话要讲!” 一个小时後,宋子豪的骨干们齐刷刷地站在病房里。 季修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两条腿搭著茶几,把众人来回扫了几眼,然後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们都看见了,阿豪现在这样全是洪王八蛋算计的。他是要一口吞了阿豪的基业!我不能眼看我兄弟的地盘被人白白占了……从今天起,在阿豪没醒之前,你们的事全由我来决定!有不同意的,赶快吱声。”说完,他拿出一支手枪和一个手雷放到茶几上。 众人见了这两样东西,心里开始突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53 突。平日里,除非有很严重的事情,才会使枪,谁会像季修这样随身带著这玩意儿?何况还有个只在电视上见过的手雷。季修根本是在明目张胆地威胁。 小飞刀捡起手雷扔回给季修,淡淡地说:“我听你的。因为你是阿豪的兄弟,而且你有也实力。我不是怕你!” 他一开口,众人便纷纷附和。 季修笑看著小飞刀说:“好!这段时间大家齐心协力,不能让洪王八蛋占了便宜。如果有人敢反水,我他妈轰了他全家!” 等只剩小飞刀和皮蛋的时候,季修拍著小飞刀的肩膀说:“知道你有骨气。我没别的意思,全是为了阿豪……你们的人里有内鬼,阿豪身边的人得一个一个查!” 季修很快把宋家父子接出医院,安置在一幢别墅里。别墅里外都有季修的人保护,围得铁桶一般严实。照顾宋家父子生活起居的人也是季修亲自挑选的,连小飞刀他们都不能单独看望宋子豪。 季修这次带来的人也不一般。个个训练有素,身手出众,不苟言笑,不像是混混,倒像是军人。 反正季修来了之後,洪峰那边又静下来。偶尔会有些小冲突,都是下面的人压不住火气,头头们却是拿出十足的耐心观望筹划。 两个月後。 城郊某片旧厂区悄悄驶进一俩车。 洪峰下了车,也不要人陪,独自来到一座仓库门前。 他打开门走进去。 这是顾青山训练宋子豪打枪的地方。更早的时候,还曾是他和洪峰练习的地方。 如今,这里已经很破败了。光线从房顶的缝隙中照射进来,还从敞开的大门透进来。整个空间一半阴暗一半明媚,腾起的灰尘有些是金色的,有些是灰色的。像是要落幕的舞台,曲终人散的样子。 洪峰在仓库里来回走动。这里没有变,所有的东西还放在原处。这里却也变了,所有的东西蒙了灰尘失了最初的模样。 过去的情景在他脑海里也变得蒙昧,像是隔著一层厚厚的纱,影影绰绰的。 “阿峰,你别压著我!好重……” “我就压著!” “你起开,我喘不过气来了。” “不要!睡在你身上,我才踏实。” “嗯,好吧。不过,只能睡一个小时,你今天的任务还没练完……” “你再罗嗦,我可亲你了!” …… 那两个相亲相爱的少年真的是自己和顾青山吗? 洪峰坐到椅子上。他伸出手掌,有光从指缝中漏下,掬都掬不住。那些旧人旧事旧情也是这样的,过去了就过去了,再也回不到原处。 他觉得心酸,有要流泪的感觉。可是,他已经没有眼泪了。全被历练成渣子,结成块儿,砖头一样。 管家洪国在门口问:“先生,还去参加顾青山的追悼会吗?” 洪峰醒过神,慢慢站起来,有些疲惫地说:“走吧。” 到了追悼会会场,他并没有进去。将车停在街对面,透过车窗望著灵堂的大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宋子豪推著轮椅,和季修肩并肩走出来。轮椅上坐了个少年,大概是他儿子。 宋子豪锐利的目光扫过来,似乎穿透玻璃直射进洪峰的眼里。那是愤怒、仇恨、挑战的目光。 洪峰心中一凛。他摇下窗玻璃,伸出头对上宋子豪。 他的唇边浮起惯常的微笑,犹如从幽冥地狱中爬出的蛇。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四十五)发狂 宋子豪回到别墅的时候,听见钢琴声如流水一般传来。 他快步走上二楼,果然见嘉文坐在钢琴前。 阳光从落地窗倾泻进来,原木地板上有光流动。悠扬的音符清润的光影中跃动。身穿白衬衫的少年专注地弹动琴键,他的头发如鸟羽一般柔软,发梢似挂了一串金色的珠子。他好像被人泼了一脸的阳光,眉目间都见了喜气,而恬淡专注的神态在金黄的光线中显得超凡脱俗,是可以入画的美好。 宋子豪已经好久好久没听到嘉文弹琴了,也好久好久没看见到这样安宁的情景了。他有些激动。静静地靠在门边上聆听。 他想,小文本该这样生活呀。 琴声停了。嘉文站起来喊了一声“爸爸。” 看见他的左腿,宋子豪的心往下一沈,刚才的情致烟消云散。他快步走过去,把嘉文按到座位上,柔声问:“今天过得好不好?” 嘉文点点头,高兴地回答:“今天感觉腿比前段时间灵活。复健挺管用的,一直坚持的话,肯定能很快恢复。”他说得热切而坚定,可以看出,这是伤後支撑著他的信念。 宋子豪抚摸他头发的手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面上还是赞许地笑了笑。他岔开话题,只叫嘉文弹琴。 两人并肩而坐。嘉文能感到宋子豪温柔的视线黏在脸颊上,本来就好的心情又多了一份缱绻,指尖流淌的音符愈发深情起来。 季修的到来打断父子二人的独处时光。宋子豪只得留下嘉文,把和季修去书房。 书房门刚一关上,季修便破口大骂:“妈的,那帮老家夥居然敢反水!我今天就要赶回去。” 宋子豪并不惊讶,平静地说:“是洪峰撺掇的吧。他和竹联帮一直没断过联系。围魏救赵这一套,他玩得熟的很。” “老家夥太阴了。从来不露头,尽在背後捅刀子。我还真担心你。” “我没事。只是没有对付他的好办法,先把风头避开再说。” 他们一边喝酒,一边把一些关键的问题敲定之後,季修又问:“小文的腿伤治得怎麽样了?” 宋子豪摇了摇头。 “真没办法啦?” “瘸是肯定的,只是瘸的程度问题。” “那还是残了啊。”季修惋惜地说。 门外,嘉文脸色惨白,手指无力地从门把上滑下来。 一直以为自己会好,没想到大家都没说实话。自己竟然瘸了! 他离开书房,在走廊上慢慢地走。走廊似乎变长了,怎麽走都不到头的样子。左腿几乎用不上力,每走一步都像拖著沈沈的麻袋。没有感觉的腿忽然觉出疼痛,这痛迁延而上,直抵心脏,绵绵不绝。 他汗流浃背地靠在墙壁上,全身的力量被抽干了似的,让他失去了支撑。 嘉文滑坐在墙边,把头颓然地埋在膝盖上。 要一辈子这样走路吗?再不能跑跳,路都走不快。这麽累赘的腿留著干什麽?他还想加入社团呢。一个残废,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妄想成为宋子豪的助手、站在他身边,现在简直是白日做梦! 这时护理人员来找嘉文。叫了他几声都不见答应,便去推他的肩膀。手碰上去,才发现他在发抖。正诧异间,嘉文抬起头瞪了他一眼,那目光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54 愤怒凶恶,把护理人员吓得後退了一步,忙嗫喏地解释说,到做复健的时间了,才来叫他。 嘉文不再说话,跟著护理人员进了复健室。他站到器械上,开始做那些枯燥单一的动作。 他比平时要用力,一次又一次挑战伤腿的极限。可是,不管他如何拼命,始终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自如。反而在做动作的时候,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残缺。正常人做得轻松的动作,他即使挥汗如雨还是笨拙僵硬。 他不断地加力,像是在惩罚自己似的。是的,他从没这样暴躁过,因为他讨厌这个残废的、累赘一般的自己。 护理人员上来阻止他,说这样练会给伤处造成二次伤害。他根本不听,像疯了一样。护理人员无奈,只得上去拉他。被他一把推开。於是,又上来一个护理人员,架著他的手脚从器械上拽下来。 嘉文大骂,滚开、滚开!挣扎著去打护理人员。他的拳头又快又猛,丝毫不减往日的劲头。可是,对方被打了一下後,转身逃开了。他拖著伤腿追打,却追不上,挥光了力气也没再碰到对方一指头。 最後,他摔倒在地上,大口地喘气,眼神狠狠地盯著周围的人。有种濒死的绝望。 众人被他的狂态吓到了,不敢上去扶他。 他费力地爬起来,陡地用身体去撞器械。一下比一下用力。肉体与金属持续撞击,发出轰轰的闷响,有人想去拉他,被他挥舞的拳头打跑了。 他狂叫著:“你们骗我!骗我!都是骗子!”器械被他撞得摇摇欲坠,甚至可以听见骨头的响声。 护理人员大声劝说:“你不要撞了。左腿再受一次伤就废了。” 哪知他撞得更猛。 正闹得不可开交,宋子豪冲进屋里,迎著嘉文的拳头上去抱住他,硬是把他拖开。无奈,发狂的嘉文力大无穷,虽然不再对宋子豪挥拳头,可是挣动得更厉害,几次差点挣脱他的钳制。 宋子豪只好抱住他翻倒在地上,一面手脚并用地压住他,一面 又悲又急地喊:“小文、小文,你这是要干什麽?”又心疼地恳求道:“你别糟蹋自己!算我求你,好不好?”几乎是要哭出来的腔调。 嘉文恢复了一些清明,咬著牙说:“我的腿根本治不好了。” 宋子豪压在他身上,两人眼对眼,彼此眼中的痛苦都看得分明。 嘉文流下眼泪,喃喃地说:“我不想变成残废!” 宋子豪抑住胸中翻腾的情绪,说:“没关系的。” 嘉文眸中浮著泪光,眼前人变得虚幻而遥远,仿佛镜中花、水中月,仅仅是茫然中的一个影子。 他听见自己软弱地、不断地重复:“有关系的、有关系的……” 如果不能成为你的爱人,至少可以和你并肩战斗。一直、一直地渴望著,被你认可,被你嘉许。不是作为乖乖仔,而是作为真正的男人、有力量的男人!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的梦想。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四十六)止言 好不容易安顿好嘉文,宋子豪独自回到书房。幸亏季修已经离开了,要不然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他从身到心地疲惫。所有的事情全不对,一桩桩一件件朝著他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自从和洪峰对决之後,他一直处於下风,想起当日的意气风发,简直如做梦一般。 他走到桌前,抓起酒瓶一口气灌下半瓶。医生叮嘱他少喝酒,对他的脑袋不好。可是他不喝酒又能干什麽?他几乎是被洪峰打击得一败涂地。顾青山的死让他每日每夜地内疚,而嘉文的腿则一次又一次打压他强撑起的斗志。嘉文今天一闹,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後一根稻草,他觉得要崩溃了。 酒精在身体里快速流转,他开始感到一阵眩晕。那种尖锐的心疼减轻了一些,神经外面像裹了一层膜。 很多往事如破冰的水一般在眼前翻腾。他想起和陈小莹分手的情景,小莹哭著问他,阿豪你让我怎麽办?他能说什麽?无法保护自己的爱人,又有何资格去提要求。他忘不了小莹黯然离开的身影,她是以怎样的心情走上风尘之路的,宋子豪连想都不敢想。 後来收养了嘉文,他发誓一定要让嘉文过上最好的生活,弥补当年对小莹的遗憾。而嘉文瘸腿的身影和绝望的哭泣,与小莹当年的泪脸重叠在一起,再一次提醒他,他是多麽无力又无能。 如果听从顾青山的建议,带嘉文离开,所有的事都不会发生。而现在,他想退也退不了,有顾青山的仇和洪峰的狠在那儿挡著。他只能迎头上。可是,他几乎没有力量了。没有一条路能走,他怎麽做,洪峰都能从容应对。 他变得无比焦灼沮丧,还得绷著,不能露一点儿怯。他平静镇定的外表下,全是噩梦和愧疚,特别是面对嘉文的时候,就像刀子捅在心里,直捅的血肉模糊。 酒精卸下来了他的面具。他抱著头哭起来。压抑的声音像受伤野兽的哀鸣。哭著哭著就在沙发上睡著了。 等宋子豪醒过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大概是半夜了。他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窗外一片黑暗,犹如无际的荒原,偶有一、两盏灯也像鬼火般飘渺不定。他的头脑清明起来,暗地里生出决心──他从来没倒过,这一次也不能倒。 以後的日子里,他关闭了自己旗下的所有敏感场所,只留声誉好、不容易被挑事的地方营业。兄弟们都闲赋在家,他拿出自己的积蓄给他们发薪水。 他几乎不离开别墅。除了陪嘉文,便是埋首在成堆的文件中。 宋子豪受伤以後,季修让小飞刀他们全面调查手下人,硬是查出几个可疑分子。宋子豪没动这些人,而是派人暗中跟踪,每隔一段时间向他汇报。今天他听完跟踪者的汇报,再次翻看几个人的资料,便把目光锁在一个叫孙剑的名字上。 然後,他很低调地出了门。 他戴著棒球帽和墨镜,衣领竖起来遮住半张脸,打车到了一个很偏僻、很不起眼的小茶馆前。他在茶馆坐了一会儿,就看见孙剑走进来,坐到角落的一张桌子旁,那里早等了一个人。 宋子豪悄悄地离开茶馆,在街对面找了既能看见茶馆门口,又不会引人注目的地方等著。半个小时後,等孙剑那人先出来,走了。隔了十多分锺,孙剑也出来了。 宋子豪快步走过去,迅速贴近孙剑。孙剑刚察觉有人在背後已被一支枪顶在腰间。 孙剑低声说:“嘿,哥们,有事好商量。” 宋子豪不答话,扭了他的胳膊把他推到街边的旮旯里。 孙剑故作沈著地说:“兄弟,你要钱我兜里有。交个朋友嘛。” 宋子豪沈声说:“孙剑,我是宋子豪。” 孙剑愣了愣,马上讨好地笑起来:“是豪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55 哥啊。你有事叫人告诉我一声就行,还劳你亲自走一趟……” 宋子豪打断他说:“你的事我全知道,你别耍花样儿!我想和你谈谈。” 孙剑收了刚才的谄笑,面容严肃地沈默著。 宋子豪把他往墙上按了按,在他耳边说:“还是你想开刑堂?” 孙剑的脸贴在墙上,犹豫了几秒锺,终於答应:“好吧。” …… 宋子豪回到後,换了衣服去看嘉文。 嘉文的房门开著,里面传来一阵笑声。 宋子豪的脚步停了停。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等他走进嘉文的房间,见徐启明和嘉文并排坐在床上有说有笑。 徐启明和他打过招呼,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告辞离开。 宋子豪坐到嘉文身边,问:“你们刚才说什麽呢?这麽高兴。” 嘉文回答:“小明哥说要教我炒黄金和股票。” 宋子豪好奇地问:“你喜欢这些?” 嘉文有些兴奋又有些羞涩地说:“我想学赚钱。” 宋子豪用手指点他的鼻尖,开玩笑说:“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小财迷。” 嘉文一头扎在他怀里,撒起娇来:“我还不是想帮你。” 宋子豪摸著他的头发柔声说:“你高兴就好。” 嘉文一动不动地伏在他怀里,乖顺得像只猫。男人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淡淡的烟草和剃须水的气味很好闻,有力的臂膀充满雄性的力量。他听著耳边传来的心跳,是自己早已熟悉的,不知不觉会跟随的节奏。嘉文心中升起一种如梦似幻的柔情,有些压在心底的话不知不觉间就涌到了嘴边。 这些天,他沮丧到极点的时候会想,干脆把什麽事都说出来吧。也因为宋子豪对他关怀备至言听计从,让他下意识地认为,即使宋子豪知道他的秘密也不会怎样。 有了这种想法,想表白的冲动变得难以遏制。他甚至抱了一丝希望,觉得说出来後会得到自己想要的感情也说不定。 今天气氛好,他和宋子豪的心情也好,忍不住就开了口:“爸爸,我有事想告诉你……” 话还没说完,被电话铃打断了。 电话是季修打来的,两人在电话里说了一些生意上的事,就听宋子豪难以置信地说:“是真的吗?老苏喜欢男人?平时可看不出。” 大概是季修在说苏伦迪的八卦。 只见宋子豪皱起了眉头,“我身边还没有这种人。”…… “夜总会是有mb做男人的生意,我觉得脏,从来不过问。”…… “我不是有偏见,我就是觉得男人和男人上床很恶心、很变态。”…… “男人天生就该喜欢女人啊。”…… 嘉文不知何时已经从他怀里坐起来,脸色苍白地望著他。 等宋子豪挂了电话,嘉文的脸白得发青了,黑眼睛里尽是惶惑无措,整个人灰败得了无生气。 宋子豪忙去摸他的额头,关切地问:“你哪里不舒服吗?” 嘉文拨开他的手,一边摇头,一边垂下眼。 “你刚才想告诉我什麽事?”宋子豪又问。 嘉文呆了一会儿,才声音沙哑地回答:“我忘了……”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四十七)临行 “他妈的,这些人太不讲义气了,还没分个胜负呢,就投靠洪峰了。”小飞刀愤愤地说。 这阵子人心不稳,有些耐不住的人开始另谋出路,有十几个竟然倒戈投到洪峰旗下。 宋子豪翻著手里投靠洪峰的人的名单,看到其中有孙剑的名字。他不动声色地开口道:“现在大部分兄弟的收入都不入以前了,人嘛,无利不往。想走就走吧,只要不是核心成员就行。” 小飞刀和皮蛋本来料想宋子豪会做出反应,至少也要杀鸡儆猴,没想到就这麽轻描淡写地翻了过去。 “就这麽算了?”皮蛋还是有些不相信。 “算了。”宋子豪合上名单,淡淡地说:“不想干就走,我不勉强……我这次去奥地利,可能会有一段时间,帮里的事你们多费心。” “什麽时候走?”小飞刀问。 “下星期一。” “带小文出去散散心也好。反正有我们看著呢……不过,你选这个奥地利也太冷门了吧?好不好玩啊?” 宋子豪笑笑,说:“那里是音乐之都,小文喜欢。” …… 等小飞刀和皮蛋离开以後,书房里只剩下宋子豪和吴莉。 刚才,他们说话的时候,吴莉随手翻桌上的文件,在一摞文件地下发现一张照片,是个年轻漂亮却面生的女人。吴莉的心“别”地跳了一下。她悄悄把照片放回原处。然後脑子里就乱纷纷的,直觉会发生什麽重大的事情。 “听说新来的闵市长常来看你?”宋子豪没注意到吴莉的异常。 “也就是一个星期来一、两回。我们挺谈得来的。” “他是不是喜欢你?” 吴莉惊得抬起头来,凝视著宋子豪的脸,揣测他说这话的心思。 宋子豪面带微笑,有些打趣的意思,却丝毫没有不高兴。 吴莉失望地撇过头,淡漠地回答:“我怎麽知道?” 宋子豪倾身靠近她,收了笑,严肃地说:“你要和他搞好关系,以後用他的地方还很多。” 吴莉心情复杂地望著宋子豪。他瘦了,精神也不好,再镇定仍难掩一身的疲惫。 她心软了,实在不忍心苛责他,半晌才低声说:“我可是为你才做这些事。” 宋子豪拍拍她的手说:“我不会亏待你的。” 吴莉点上烟,默默地抽起来。她想,宋子豪确实没有亏待过她。她如今开好车、住豪宅、有一笔丰厚的存款,关键是有了一个体面的身份,再不是被人歧视的风尘女,而是意气风发的女企业家。这些都是宋子豪给她的。然而,她想要的东西却从来没得到过。她不能再骗自己了,宋子豪根本不在乎她,就算有情义,也只是朋友情而已。 吴莉心里酸涩得要命,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这一流便收不住,她干脆趴在桌子上哭起来。 宋子豪没有说话,眼睛盯著窗外,不知在想什麽。 吴莉哭了一会儿,便坐直身体,没事人似的拿出粉盒补妆。 这个时候,宋子豪写了一张支票推到她面前。 吴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支票。 …… 徐启明来的时候,正碰上送吴莉回来的宋子豪。 宋子豪笑著问:“又来看小文啊?” 徐启明扬了扬手里的金融书,回答:“给他送几本书。” 宋子豪开玩笑地说:“小文一直心情不好,你才来几次他就笑了,还是你有办法!我这个老爸可是要吃醋的。” “我不过是教他一些感兴趣的事。”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56 “有事情分分心也好。” 徐启明忍不住说:“其实小文对金融感兴趣也是想替你多赚些钱,他一听说修哥把卖军火的钱用来炒黄金期货,就想著你也能多些钱扩充势力。” 宋子豪微笑著摇头说:“真是个孩子啊。” 不等徐启明开口,他又说:“我们下星期一走,你没问题吧?” “有免费旅游这种好事,我能有什麽问题。” “好,我明天把机票给你送去。小文在楼上,你好好陪他聊会儿。” 徐启明走在楼梯上,心里堵得慌。他觉得宋子豪根本不了解嘉文。 嘉文听说还可以做其他事来帮助宋子豪,眼睛当时就亮了,整个人也精神起来。好像找到了信念、支柱之类的东西,灵魂有著落似的。他那麽郑重其事地想为父亲做事,然而宋子豪只把他的行为当成小孩子的游戏。既无尊重,也不重视。难怪嘉文会不开心。 宋子豪当然是疼爱嘉文的。但是在徐启明看来,他给嘉文的关爱始终停留在嘉文还是孩子的阶段,他并没有认真地去了解嘉文的内心。这与嘉文的期待和付出并不相称。 徐启明叹了一口气,停在嘉文的房间门口。 嘉文盘腿坐在地上,正在认真地翻捡地上的唱片。 徐启明想起嘉文小时候在村子里,每天在村口等宋子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夕阳下,说不出的孤单寂寞。 徐启明不无同情地想,其实小文一直是寂寞的。他把他的寂寞积攒成在宋子豪眼前的盛放,可惜那个人并不懂得欣赏。 嘉文大概是听见动静,他抬起头,对徐启明笑了笑。 他的脸越发苍白,在秋日的阳光下近乎透明。前额的头发撩了起来,露出褐色的伤疤。那张秀丽的面孔仿佛被从中撕破了。 徐启明触到少年黝黑的眼睛,里面深藏的忧伤和落寞如水般浸润了他的心,又疼又软的。 他走过去坐到嘉文身边,指著地上的唱片,柔声问:“全是歌剧啊?我还不知道你喜欢歌剧。” “是爸爸要听。” “豪哥还喜欢这个?” “偶尔听一听。我也觉得奇怪,爸爸从来没受过艺术方面的训练,他凭本能就可以欣赏一些东西,他要是去学艺术说不定能成家呢。我就不行了,全得一板一眼地学。” “怪不得豪哥要去奥地利旅行。不过想欣赏艺术的话,巴黎不是更合适一些吗?” 嘉文捏著唱片顿了顿,才平淡地说:“我妈妈看过《茜茜公主》的电影後就一直想去奥地利……” 每次提到母亲,嘉文的落寞就更深一层,徐启明忍不住安慰说:“你不想去可以跟豪哥说,我们换个你想去的地方。” “没关系,我也想去看看。”嘉文翻转著手里的唱片,带了一点无力的笑。 徐启明忽然烦躁起来。他走到窗前,脸对著窗户站了一会儿。等他再转过来的时候,因为被阳光刺了眼,嘉文就变成了一个黑影。他对著那个影子说:“小文,你不能这样委屈自己。这世界上除了你爸爸,还有很多东西。” 他没有听见嘉文的回答。 他走过去,才发现嘉文拿唱片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握住嘉文的手,温柔地说:“至少,我会一直陪著你。” 嘉文抬起头,勉强地笑了笑,说:“谢谢你……”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四十八)救美 维也纳,美泉宫通向喷泉雕像的广场後门突然被推开,从房子里走出几个人。他们簇拥两个扮成茜茜公主的人向玫瑰园走去。很多旅客涌过来,争相拍照。 在不远处的玫瑰园里,徐启明和嘉文坐在醋栗树下,望著广场上移动的人群。这里很安静,广场的喧闹被风和林荫过滤後,只传来背景一样的一点儿声音。 徐启明饶有兴趣地看著广场的人群,问嘉文:“要不要过去照相?” 嘉文不屑地回答:“我又不是女人,对什麽茜茜公主没兴趣。要是小园来倒会去照相。” 徐启明不说话了。他知道嘉文兴致不高。说是陪嘉文散心,可是宋子豪反倒比在国内还忙,经常见不到人影。即便是一起出门,也是电话响个不停,接电话时躲躲闪闪的。 这几天全是徐启明陪嘉文游玩。他十分想让嘉文开心,来之前查了很多维也纳的资料,每到一处便充当导游,又讲解又逗趣的。嘉文始终像霜打了茄子,笑一下都是勉强。 玫瑰园里弥漫的玫瑰香让徐启明气闷,周围盛开的玫瑰夹杂著焦黄的残花,使眼前的美景显出邋遢像。徐启明仰头看了一会儿醋栗树叶空隙里露出的蓝天白云。 “小文,你除了腿伤以外,还有什麽烦心事?” “我哪有烦心事。” “你别骗我了。我可是过来人。” 嘉文扭头问他:“你是什麽过来人啊?” 徐启明对眨眨眼,开玩笑说:“少年维特的烦恼。我也是从你那个年纪长大的。我知道,你一定是喜欢惦记著什麽人吧?” 嘉文躲闪著他的目光否认:“我没有!” 徐启明凑近他的脸问:“真的?” 嘉文不回答。低下头,绞著双手。半天才小声说:“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你向她表白过吗?” “没……还没有。” “你怎麽知道她不喜欢你呢?” “我就是知道。” “那麽说你都没有努力过啦。” 嘉文抬起头,认真地问:“我要怎样努力?” “首先要关心她,在她需要的时候及时帮助她。” “我一直是这样的啊。” “那就要做一些特别的或者是她喜欢的事情。搞些浪漫的气氛总是少不了的。总之,不能轻易放弃。” 嘉文侧著头若有所思。 风吹得醋栗树沙沙响,醋栗果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音。徐启明从地上捡起几粒褐色的新鲜醋栗,放到嘉文的上衣口袋里,说:“留个纪念。欧洲小说里经常提到这东西。” “小明哥,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啊?好像你以前来过维也纳一样。” “我是专门做了功课。像这种地方,除了看风景,人文也是很重要的特色。房子什麽的,有了人文才有意思。既然是陪你散心,我当然要尽力让你愉快啊。” 看徐启明笑得一脸温柔,嘉文想起这些天他那麽努力地逗自己,心里有些感动。 徐启明从椅子上站起来,向他伸出手,“走吧。看看我们的黄金赚没赚钱。” 嘉文握住他的手。身体一动,左腿传来一阵刺痛。 徐启明见他忍痛的表情,忙问:“腿疼吗?” “大概是今天走多了。” 徐启明蹲下身子说:“来,我背你。” 嘉文迟疑了一秒锺,还是趴在他的背上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57 。 徐启明把他往背上托了托,笑著说:“你还挺沈。” 嘉文记起小时候,徐启明也经常背自己,往往都是宋子豪不回家的时候。在孤单的童年里,他算是一个温暖的陪伴。而今,还是这样,在自己最感灰暗的时候,依然是他在身边。 徐启明的肩膀很宽厚,嘉文趴在上面,有一刻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他叫了一声:“小明哥……” “嗯?”徐启明将头偏向他。 嘉文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什麽,憋了憋,才说:“醋栗被压坏了。” 徐启明轻快地笑著说:“没关系,明天再来捡。” 今天对嘉文来说似乎没有平日那样压抑。他和徐启明一起抛售的黄金居然赚了钱,他当时投入了全部积蓄,自己摸索加上徐启明的指导,如今本金已经翻了一倍。 因为是自己第一次赚钱,嘉文忍不住雀跃了一下。他听徐启明说,当年宋子豪也投资过金融,可惜没找到好的代理人亏了不少钱,从此以後就不大相信这种投资了。嘉文就想,要是自己精於此道便可以为宋子豪赚钱了。每每思及此,他便有了一丝希望。 希望毕竟是希望,再少也能给人走下去的动力。 宋子豪不知道去哪里了,在旅馆留言说不会来吃饭。 嘉文巴不得立刻把赚钱的好消息告诉他。自己能挣钱了,这算不算是一种能力?如果算,他希望那些称赞或是认同能从他最爱的人口中说出。 他已经不再期待摇远的未来,只要抓住现在的时刻,留下一些回忆,也好。 想著徐启明说的,要做一些不一样的事,他特意订了玫瑰和香槟,还准备了蜡烛和音乐,换了自己喜欢的衣服。鲜花、美酒、烛光、音乐,这种庆祝节目以前还真没搞过。 嘉文在脑海里幻想各种情景,想著想著就想到少儿不宜的情节上去了。他的脸红起来,不好意思地拿枕头蒙住头,在枕头下咧嘴直笑。 晚上十点,宋子豪在兰德曼咖啡馆接了个电话後,离开咖啡馆,坐上电车到达贝格街。他步下电车,在十字路口转弯,走上了维也纳第九区。 他把自己掩藏在一片阴影下。如果不是香烟的火星在黑暗中闪动,路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里有人。 他耐心地等待著。 周围都是古旧的阴郁封闭的大房子,公寓的门全紧闭著,窗户被装饰有流苏的厚窗帘遮得严实。 寂静的街道上传来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一位穿粉红套裙的年轻的东方女子出现在街口。 她刚垮下人行道,一个男人蹿过去,夺过她的手提包,同时捂住她的嘴,把她向後拖。她被这突然袭击骇得睁大双眼,手脚都在挣扎。 宋子豪飞快地冲过去,喝了一声:“你干什麽!” 他冲著歹徒挥出拳头,把对方打了一个踉跄。对方推开女人,撒腿就跑。宋子豪追上去,和他搏斗了几下,那人丢下提包逃了。 他没再追,捡起提包,转身扶起倒地的女人,用半生的英文问:“are you ok?” 女人感激地望著他说:“我是中国人……谢谢你救了我。” 宋子豪扶她坐到路边,笑著说:“路遇不平拔刀相助,何况还是同胞。不过,这里这麽黑,你一个女孩子很不安全。” 女人叹气说:“我住在朋友家,她的房子就在前面。我来这里快一个月了,几乎天天走这条路……我还以为这里治安挺好的。” 宋子豪把提包还给她,说:“我送你回去吧。” 女人忙摆手说:“不用、不用。” 宋子豪说:“我是游客,不是坏人。给你看我的证件。”说著去拿口袋里护照。” 女人急得按住他的手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麻烦你。” 宋子豪笑著说:“不麻烦。我才看你被抢,还让你一个人回家,算什麽男人。” 他粗狂的话语让女人脸上一红。 然後,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到了目的地。 他们站在路灯下,一时无话。宋子豪似乎不愿马上离开,想说话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女人伸出手说:“再次感谢你救了我。今天很高兴能遇到你。” 宋子豪握了握她的手,用的是热烈而不失礼貌的力道。“我叫宋子豪,冒昧请问小姐的芳名……我没别的意思,我还要在这里玩一段时间,也许有缘会再遇到你。”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 女人忍住笑说:“我叫洪安菲。” “很高兴认识你,洪小姐。” …… 宋子豪回到酒店的时候,被房里的情形吓了一跳。房间里点著蜡烛,响著缠绵的音乐,桌子上、茶几上多出几瓶玫瑰花。要不是看见嘉文迷迷糊糊地从沙发上爬起来,他还以为自己走错房间了。 “今天是什麽特殊日子吗?”宋子豪好笑地问。 “我炒黄金赚了钱,想庆祝一下。”嘉文去拿香槟。 他发现宋子豪心不在焉地脱西服,压根没听到他说的话。 嘉文心里一黯,叫了声:“爸爸。” 宋子豪回过神来,说:“对不起,我在想事情。你刚才说什麽?” 嘉文耐著性子又说了一遍。 宋子豪点了下头,随意地夸奖道:“不错,可以自己挣钱了。如果需要钱的话,告诉我。” “爸,我以後多挣钱,帮你投资,好不好?” “好啊。”宋子豪简短地回答。 嘉文咬了咬嘴唇,压下脸上的失望,尽量愉快地笑著说:“我们喝香槟庆祝吧。” 宋子豪拍拍他的肩,说:“今天太晚了。明天我们去吃大餐给你庆祝。” “可是……”嘉文还没说完,宋子豪已经转身进了浴室。 嘉文还是坚持开了香槟。宋子豪出来时,嘉文把酒杯递到他嘴边。 宋子豪接过酒杯无奈地喝了一口,说:“好了。爸爸累了……你也少喝些,早点休息。” 嘉文看他上床睡下,不一会儿响起细细的鼾声。 蜡烛燃了大半,烛光变得黯淡;香槟酒在嘴里有了酸味;唱片早放完了;玫瑰花瓣的边缘有了枯黄的痕迹。嘉文在屋里站了一会儿,拖著腿一根一根地熄灭蜡烛。 屋里一点点黑下去。当黑暗完全笼罩房间时,嘉文看见自己在窗玻璃上的孤寂的身影完全消失了。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四十九)心碎 洪安菲身穿黑色小礼服和友人踏进歌剧院的门厅。成千上百的水晶灯片照亮了金色的巴洛克风格的门厅。门厅里簇拥著身著正装、珠光宝气的人们,他们在灯火辉煌的大厅里无声地微笑,彬彬有礼地交谈。 在人群里有三位东方男子异常醒目。不但因为他们英俊的异国面孔,更因为三人都是挺拔而风度翩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58 然。 友人捅捅洪安菲的胳膊,轻声说:“你看,你的同胞。真可爱。” 洪安菲的目光落在个子最高的男人身上。 男人转过身,目光与她碰到一起,在眼中闪过惊喜之色。 “洪小姐……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宋子豪快步走到她面前,与她握了手,礼貌地和她的朋友打过招呼,然後微笑著说:“我说有缘的话会再见。没想到真见到了。” 友人对宋子豪颇有好感,开了句玩笑:“这是不是中国人说的‘有缘千里来相会’?” 洪安菲的脸微微红了,她用若无其事的戏谑口吻说:“应该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相逢何必曾相识。”宋子豪接了她的话。 两人目光又碰在一起,都要些兴奋和喜悦。 “爸爸……”宋子豪的同伴走过来。 宋子豪挽住少年的腰把他带到洪安菲面前介绍说:“我儿子,宋嘉文。” 两个女人向少年投去惊讶的目光,既是因为没想到宋子豪会有这麽大年纪的儿子,也是因为她们注意到少年的残疾。 嘉文冷淡地说了句“你好”,便不再说话。倒是另外那位姓徐的年轻人加入到他们的谈话中。 洪安菲暗自打量嘉文。少年秀丽的容颜仿佛是丹青圣手细细勾画出来的,可是在这张艺术品一般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他移动身体时也是蹒跚而吃力的。从他身上便可以看出造物主的残酷,越是美丽的越要破坏。 少年也很注意洪安菲,看她的眼光是充满戒备和敌意的。不过,洪安菲觉得他冰冷的眼睛里有种幽深的哀伤,让他的面孔像凝著霜雪似的,没有温度,却不讨厌。她甚至对他露出温和的微笑。而他则面无表情地撇开头。 观众开始入场,几个人友好地告别。宋子豪把一张写著电话号码的纸条塞到洪安菲手中,在她耳边悄声说:“想请你喝咖啡,希望能有这个荣幸。” 洪安菲并不回答。望著宋子豪的背影,她笑起来,将纸条小心收到提包里。 嘉文很不安。 他忍不住问宋子豪:“我怎麽不知道你在这里有朋友?” “也是刚认识的。” “哼,才几天就能认识美女,你也太招人了。” 宋子豪捏捏他的脸,说:“你这孩子怎麽说话的?我认识她是为了生意。” “什麽生意?”嘉文对自己的怨妇似的刨根问底很不满,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宋子豪用食指贴在他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歌剧已经开始了。 嘉文不再说话了。他脑子里全是宋子豪和洪安菲在一起的情景,演员的歌声刺激著他的鼓膜,像一个乱哄哄的背景,那些颠来倒去的片段让他预感到将会发生什麽事情。 他的手蓦地一暖。徐启明将手掌覆在他的手上,还用力握了握,算是一个无声的安慰。嘉文暂时打住混乱的幻想,感激地看了徐启明一眼。 徐启明并没有看他,但是嘴边露出一丝笑意。 隔了两天,嘉文和徐启明启程去奥地利其他地方游玩,而宋子豪则留在维也纳。 这真是一个不好的兆头。连徐启明都感觉到了什麽,他小心地照顾著嘉文,除了睡觉,几乎所有时间都左右陪伴,不让嘉文分神想心事。嘉文自己也不敢想太多,干脆寄情於山水,暂时把现实丢到一边。 等他们返回维也纳已经是一个月以後。 “小明哥,说是出来旅游,爸爸还忙得每天不见人影。你知道他在干什麽吗?” “我不知道。大概是生意上的事吧。这里的李子蛋糕很有名,是老板亲自烤的,只有晚上的这个时候才有卖。” 这是维也纳很出名的咖啡馆,有上百年的历史,墙壁有些黄,显得灯光也比别处昏暗,但人还是很多,空间里弥漫著咖啡的香味。 门头的铃铛响了一下,门被推开。嘉文看向门口,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 徐启明扭头看,也吃了一惊。 宋子豪和洪安菲有说有笑地走进咖啡馆。见到这两人不算奇怪,让人吃惊的是他们的神态。洪安菲挽著宋子豪的胳膊,身体和他紧贴在一起,脸面向他,正开心地说话。而宋子豪微微低了头,面带微笑专心地倾听,他的眼神是温柔的,充满了──情意。 没有人会怀疑,他们是一对热恋的情侣。 嘉文一动不动地,直勾勾地注视著他们。 两人没有注意到有熟人,径直捡了一张空桌坐下。 “去打个招呼?”徐启明小心地询问嘉文。 嘉文摇了摇头。他们默默地喝咖啡,一直注意著不远处的一男一女。 嘉文忽然开口:“他不是很忙吗?” 徐启明把咖啡往他面前推了推,说:“喝咖啡,醒脑。” 嘉文慢慢地端起咖啡。他的手抖得厉害,眼睛也变得模糊,杯子刚碰到桌面,便翻倒,黑褐色的液体在白色桌布上漫开。 徐启明一边用餐巾挡在嘉文身前,一边叫侍应生来收拾。 等侍应生收拾好走开後,嘉文看见宋子豪站起来,到柜台边和老板说了几句话,然後从花瓶里拿了一支玫瑰。他走到洪安菲面前,温柔地,充满爱意地对她说了几句话。洪安菲愣了愣,接过他手中的玫瑰,站起来和他拥抱亲吻。 周围的顾客轰然大笑,爆发出热烈欢呼和掌声。 嘉文猛地站起来,快步冲出咖啡馆。那对情侣还在热吻,并没有看见他。 深夜的风,带著寒意从嘉文身上掠过,卷起了衣角。他觉得冷,不,是彻骨的寒。咖啡馆里的闹声还回荡在耳边,像是阵阵恶意的嘲笑,紧紧扼住他,扼碎他的梦,还有他的自尊。 他不停地走著,不知道要往何处去,在黑夜里摇摇晃晃地乱闯。左腿比往常还沈重,想走快也走不快。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灯光下一颠一跳的,滑稽无比。 啊,他就是那麽荒唐可笑。 他想,原来这些天他是在忙著追女孩。异国城市、鲜花、当众求爱,真是够浪漫的,没有女孩会不喜欢吧?还说带自己散心,反倒是他散了心。 可是,那样的目光,从来没在宋子豪身上出现过。也不是,偶尔,当宋子豪回忆起陈小莹来,会露出这种目光。这是自己梦过无数次的目光,当它终於出现的时候,却不是给自己的。 他再也不可能成为宋子豪的爱人了。连独有那人的权利也被剥夺了。只要想一次刚才那一幕,便如鞭子抽在身上、尖刀捅进心里,撕心裂肺也不过如此吧。但他还是一次又一次、自虐般地去想。 这些天,他好像在悬崖边徘徊,哄著自己、骗著自己,不肯去想那个并不难揭露的真相。因为那个真相会毫不留情地将他推进深渊。现在,他终於掉落了。 无边的黑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59 暗。坠落吧。这世界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他最初最後的梦想碎裂成片。听不见、看不见,除了痛,还是痛。而他却在痛苦中感觉到了飞翔的轻盈。 此刻,这个异国的城市正在沈睡,黑暗、冰冷,像个坟墓。他不再蚍蜉撼树了,他已经死在树下…… 突然,他的耳边响起一声惊恐的呼叫:“小文!” 与此同时,嘉文的身体被紧紧箍住,他仰面倒在地上。一辆汽车呼啸而去。 嘉文躺在地上,呆呆地望著天空。冷月如勾。银色的月光如匕首的锋芒,刺痛他的眼睛。 接著,他的视线里出现徐启明惨白的脸。他嘴唇微张地僵著,嘉文理觉得他好像没了呼吸。 “你要找死吗?”徐启明能开口後,生气地吼出这句话。 嘉文惨笑著说:“我早知道他是喜欢女人的……”泪水从他眼中涌出,“而且我还是瘸子……” 他无声地流著泪。头旁边的地上留下两滩水渍。 徐启明伸手摸上他的脸,用手指轻轻地擦他的眼泪。还没擦干净,又有了,冰凉得叫人绝望。 徐启明猛地抱起他,难过地说:“你这个傻瓜!傻瓜!” 嘉文伏在他肩上哭著说:“他说过只会有我们俩个,不会有别人……他说过的!为什麽说话不算数?!” 徐启明把他再往怀里搂了搂,心里一酸,喃喃地说:“就算没有他,你还有我……你什麽时候才能看见别人?”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五十)破坏 宋子豪回到旅馆房间,打开灯,见嘉文直直地坐在床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他随意地问:“还不睡吗?” 没有回答。 他又问:“今天去哪里玩啦?” 还是没有回答。 他奇怪地扭过头,仔细看嘉文的脸。少年的眼睛有些肿,表情是冷漠的,而眼中充满了怨愤和伤心。 宋子豪走过去扶住他的肩膀,低下头柔声问:“怎麽了?” 嘉文蹙著眉头,用力打开他的手,厌恶地撇开头。 宋子豪愣了愣,手僵在空中没有动。 “我看见你了。在咖啡馆,还有那个女的。”嘉文一字一句地开口说话。 宋子豪收回手,坐到他身边,想了想,说:“本来想晚一些告诉你的……我打算和洪安菲交往,过两天我们一起吃个饭。” 嘉文冷冷地说:“你这麽多年都没想过和女人交往,现在想了?” 宋子豪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手指在腿上敲动,简单地说:“这个,以後你就明白了。” “你是不是嫌我了?还是你早就嫌我了?”嘉文依旧冷冷地说话,不过可以听出他的声音在颤抖。 宋子豪皱紧眉头,扳过他的肩,和他面对面,“你在想些什麽?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嘉文的嘴唇抖动著,大眼睛里蓄满泪水,“你以前说过,我们中间不会有别人……你还记不记得?” 宋子豪轻轻摩挲他的眼角,眼中满是爱怜,温柔地说:“我怎麽会忘?小文,我和谁交往并不会影响我们的生活,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唯一在乎的人。没有人能够改变。” 嘉文故意装出的冷淡,在父亲温柔的话语中彻底瓦解。他扑过去抱住宋子豪的脖子,哽咽著说:“爸爸,你找什麽女人都没关系,像以前一样,好不好?我不要和她见面!你不要把她领回家!” 宋子豪像小时候一样轻柔地拍著他的背,却没有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嘉文惶恐地摇著他的脖子问:“好不好?爸爸?” 宋子豪避开他的眼睛,有些为难地回答:“这次不一样。不过我保证,我和洪安菲的关系不会影响我们的。” 果然是不一样啊。 嘉文颓然地垂下双手。他和宋子豪在一起生活十多年,知道宋子豪有女人,除了和吴莉保持情人关系,时不时还会有新欢。但这些女人从来没被引入他们父子的生活,即使是吴莉,她和宋子豪亲密也是回避著自己的。而这个洪安菲,居然要和她吃饭,是要正式介绍给自己吗?那就是很认真的交往了,是可能结婚的那种。 嘉文盯著地板,苦涩地说:“我要叫她‘妈妈’?” “这倒不需要。不过你要和她好好相处,好吗?”宋子豪有些为难,字斟句酌地把话说完後,一直观察著嘉文的反应。 嘉文的头垂得更低了,安静得几乎看不见胸口的起伏。 半晌,他轻轻地开口:“知道了。你放心吧。” 宋子豪的嘴动了动,想讲什麽,最终还是没讲。只抬起嘉文的脸,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过了两天,宋子豪真的安排嘉文和洪安菲一道吃饭,徐启明作陪。 洪安菲对嘉文是很有好感的,态度十分亲切,还专门给他准备了礼物。 嘉文则是淡漠的,但也没失礼数。 饭桌上,尽是那三个人聊天,嘉文一直不开口。 洪安菲主动问他:“小文喜欢维也纳吗?” “喜欢啊。” “我也很喜欢这座城市,几乎每一条街道、每一座建筑都有故事。” 嘉文停下手中的刀叉,望著洪安菲,漫不经心地说:“我喜欢这里,是因为我母亲喜欢。我母亲一直很向往奥地利,所以我爸爸才带我来,算是圆她的一个梦。对吧,爸爸?” 宋子豪尴尬地回答:“也不全是,主要是陪你来散心,这里环境比较好。” 洪安菲脸上的笑有些僵硬,低下头吃东西。 徐启明忙起头转换话题,可是嘉文并不打算就此打住,继续谈论他的母亲,说的都是当年宋子豪和她如何相爱。 洪安菲脸上的笑几乎要挂不住了,用眼睛看著宋子豪。 宋子豪咳了一声,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在你心里这些都没有过去啊!”嘉文不让他开口,抢著说:“这些年你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也不少,哪一个你放在心上?就是和干妈,有十几年了吧?你也没打算和她结婚,难道不是因为你心里一直忘不了妈妈吗?男人嘛,交女朋友很正常,但是并不代表就是爱她。别人都说你这一辈子只会爱一个女人,我也是这麽想的。和其他人再恩爱,也只是找点儿乐子,无非是人形按摩棒……” 宋子豪厉声喝道:“小文!” 洪安菲已经站起身,拿著包跑出餐厅。 宋子豪跟著追了出去。 嘉文嘴边挂著恶意的笑容,眼见两人一前一後消失在夜色中,才面无表情地继续吃东西。吃了一口,又停下,终究是吃不下去。 徐启明无奈地摇摇头,说:“你这是何苦?” 把洪安菲气走了,嘉文并不觉得高兴。反正没有这个女人,还会有其他的,迟早都要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60 面对这个问题。 只要对方开心就祝福这种事,他干不出来。自己的领地被人侵犯了,他就一定要还击!只是这种还击显得多麽幼稚而无力。他觉得自己很可怜,整个世界除了宋子豪便没有其他东西了,现在还要和女人争风吃醋。 宋子豪推门进来,眉心紧蹙,嘴唇严肃地绷紧。看样子洪安菲还在生气。 嘉文心里浮起冷冷的愉悦。他双手抱在胸前,微微抬起下巴,黑幽幽的眼眸迎向宋子豪的视线,一副“随你怎麽样”的表情。 宋子豪默默地面对他,看上去并不生气,视线一会儿在他脸上打转,一会儿又投向某处不知名的地方,似乎在思考很为难的事情。 最後,他像是下了决心,肩膀松下来,用手揉著眉头说:“我们明天回国。”然後便去打电话订明天回国的高价机票。 没有遭到预想的责备,嘉文绷起来的傲气一下泄了个干净,心里空空的,没个著落。 爸爸还是舍不得责备他吧。这样想著,便觉得特别委屈心酸。嘉文把自己重重地摔到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返回的途中,宋子豪没有任何异常,该闲谈闲谈,该关心关心,只是回到家便钻进书房不出来。 嘉文狠狠睡了一觉。醒来时,宋子豪正坐在床边凝视著他。 嘉文叫了声“爸爸”,也不知道该说什麽,径直起来梳洗。 等他收拾停当,宋子豪突然出声:“我和季叔叔说好了,你这段时间去他那里住,明仔会陪著你。你的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你是吃了饭走,还是现在走?” 嘉文赫然转过身,不可置信地望著他,“为什麽?我为什麽要走?” 宋子豪平静地说:“你在他那里更安全。” 嘉文把手中的水杯砸在地上,冲到他面前,大声说:“你是嫌我碍著你了,把我赶走了你好追女人!” 宋子豪抬起眼,淡淡地说:“我是为你好。” 嘉文气急攻心,不知道该怎麽发泄,只能歇斯底里地叫:“我不走!我不走!” 他这时才瞥见,带去旅行的行李箱旁边又多了个小箱子。大概是宋子豪趁他睡著的时候收拾的。 他揪过旅行箱,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 宋子豪在旁边说:“那就现在走,行李以後送过去。” “你不能替我做决定!我就是不走!”嘉文用力抵住墙壁,手抓住窗框,带著哭腔大叫。 宋子豪快步走过去,捏住嘉文的手腕。两人手上都加了力,憋著气较劲。 嘉文感到骨头似乎要被捏断了,可是他丝毫不松力,窗框上凸起的花纹刺进他手里,有血流了出来。 宋子豪皱起眉说了一句:“怎麽这样倔?”便放了手,却在他背後用力一击。 嘉文被打翻在地。他绝望地看著宋子豪弯腰将他扛到肩上,大步往屋外走。 嘉文终於忍不住哭了。他捶打著宋子豪的背,哭著说:“你太狠心了!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宋子豪把他扛到早已等候的汽车前,将他塞进车里,关上车门。 对徐启明说:“帮我照顾他。” 徐启明点头答应:“豪哥放心。” 宋子豪透过车窗看了看哭得像花猫的嘉文,便挥手让开车。 汽车启动的时候,嘉文扑到窗前,拍打车窗,哭著哀求:“爸爸爸爸,你别送我走啊……”最後几个字淹没在汽车的发动声中。 他趴在後车窗上,看著宋子豪站在原地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五十一)他爱 徐启明被季修派出去出了几天差,才回来便直奔嘉文的住处。 季修给嘉文配的保镖正在楼下打牌。见了他纷纷停下来打招呼:“明哥回来了?” 徐启明点点头,问:“宋少爷呢?” “在楼上房间。” 徐启明快步上楼,敲了敲门,没人回应。他推开嘉文房间的门,见嘉文还趴在床上睡觉。屋子里一股浓重的酒味,夹杂了一点呕吐物的污秽,衣服、书籍、杂物和酒瓶丢了一地。房间简直像个垃圾堆。嘉文一向爱整洁,徐启明简直无法想象他能在这种环境里生活。 徐启明走到床边,俯身端详熟睡的少年。他的头发长得遮住了眼睛,下颌瘦得越发尖了,眼眶下有淡淡的青晕,腮帮也长了一层浅浅的胡茬儿。 嘉文这副颓废样儿真是让徐启明心疼。只是和父亲闹别扭也不至於这样,倒像是失恋的人。他最近常常会冒出这个想法,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徐启明的心忽然快跳起来。 他忙深呼吸压下这个令他喜忧参半的念头,然後替嘉文盖好被子,退出了房间。 “宋少爷现在还每天喝酒吗?”他问保镖。 “喝啊。每天喝到半夜,睡上一天,又再出去喝。” “酒吧里人太多,你们要特别注意。” “知道了……明哥,能不能和季先生说说,换一换人?”保镖吞吞吐吐地开口。 “怎麽?宋少爷为难你们?” “那倒没有。不过,我们真是干不下去了。” “喔?为什麽?” “那个……宋少爷每次去的都是gay吧,还在吧里和男人……我们又不好那一口,在那里面很麻烦……” 徐启明目光一凛,声音严厉起来:“他和男人上床了?” “应该没有。吧仔是这麽说的。” 徐启明的面部表情缓和下来,转过头时已经带上了笑:“好的,我会和季先生说,给你们换一下。不过在换人之前,你们还是要保护好宋少爷的安全。” “谢谢明哥。” …… 嘉文坐在吧台前默默地喝酒。他已经喝了快一瓶,意识很不清醒。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没有思想、没有感觉、没有记忆。 离开宋子豪的唯一好处就是,他不用再隐藏自己的性向,可以大大方方地坐在gay吧里,周围全是和自己一样的人,不会觉得羞耻,不用费力伪装。也许季修会知道,那有什麽关系呢?也许宋子豪也会知道,那就更好。 gay吧真是个好地方。每天都能和几个gay聊天。他们活得多恣意,喜欢就弄上床,不喜欢也可以做朋友。 嘉文样貌出众,常常会有人前来搭讪。如果遇到顺眼的,他也会人家亲热一下。他从不和人上床,只在酒吧的卫生间里用手或用嘴解决,当然更不会留姓名电话。 第一次在陌生人嘴里释放的时候,他有一点恶心,後来就适应了。性-爱和酒精都是能让人暂时解脱的东西。正是他如今最需要的。 有人在和他说话。他不知所云地应答。对方把身体贴过来,在他身上蹭著。他伸手抱住对方的腰。然後两人摇摇晃晃地进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61 了卫生间。那人把嘉文按在墙上便去扒他的裤子。 嘉文挣动身体,向他解释自己的立场。 那人并不听,三两下解开了他的牛仔裤。 嘉文火了,手肘用力撞到那人的腹部,那人疼呼一声蹲到地上。 嘉文摸索著费力地穿上裤子,刚准备走,那人站起来给了他一拳,把他打得眼冒金星,用力撑住墙壁才没倒地。那人骂骂咧咧地上来,又想脱他裤子。嘉文挥拳和对方扭打起来。 换了以前,这种货色,他只用三拳便能打倒。可是今天喝得太多,看人都是模糊的,脚又不利索,不但没打倒对方,自己还被打了几下。 忽然有人冲了进来,把那人按住狠揍。然後过来扶起嘉文。嘉文刚站稳,哇地一声吐出来,全吐在扶他的人身上。恍惚间,有人叫他的名字,还轻拍他的背让他吐完。末了,把他背到背上。 好熟悉的气息,好亲切的感觉。 嘉文叫了一声:“爸爸。” 爸爸对他说了几句话。他没听清,只用力搂住爸爸的脖子,不肯放开。 爸爸把他背回家,放到浴盆里洗干净。抱他上床的时候,他扑到爸爸身上,胡乱地亲吻,喃喃地说:“爸爸,别走……别离开我……” 他被平放在床上,爸爸覆到他身上,吻了他的唇。他高兴地流下眼泪,热烈地回应。在疯狂地、几乎要窒息的亲吻里,爸爸温柔地抚摸他,让他释放了一次又一次。在巅峰的时候,他听见自己说:“爸爸,我爱你……” 嘉文缓缓地睁开眼睛,明亮的阳光让他有一瞬间不能适应。他用手挡住光线,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头很晕,但是身体很轻松。他回想起昨晚的情景……宋子豪来了,还和他在床上纠缠…… 他的手碰到身旁的人。他惊得弹起来,扭头去看。 徐启明揉揉了眼睛,对他笑笑说:“你醒了?早啊。” 嘉文瞪大眼盯著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麽回事?” 徐启明坐起来,捋了捋头发,笑著说:“你在酒吧和人打架,我把你救出来啦。还被你吐了一身。你不记得了?” 嘉文皱起眉头,努力回忆,想起的全是模糊片段。他垂下头,喃喃地说:“我还以为是……” 徐启明打断他的话:“你以为是豪哥。很可惜,是我。”他笑著靠近嘉文,轻轻在他耳边说:“让你失望了。” 嘉文往後挪了挪,慌乱地说:“你把衣服穿起来。” 徐启明耸了耸肩,慢条斯理地爬起来穿衣服。 嘉文根本不敢去看他的身体,脸上一阵阵发热,羞愧得红了脸。等徐启明进了卫生间,他忙跳下床穿衣服。昨晚好像只是接吻了,然後徐启明用了手,还用了嘴……嘉文像被铁锤锤了一下,难道小明哥也和自己一样? 徐启明从卫生间出来,看见嘉文站著发呆,便上去替他扣扣子,温和地说:“我们都有很多话想说,等吃完饭慢慢谈。” 两人各怀心事地吃完饭,徐启明还特地泡了咖啡,然後坐到嘉文对面,好整以暇地说:“现在你想说什麽,说吧。” 嘉文的目光在他脸上转来转去,好不容易才艰难地开口:“小明哥,你是不是……那个?” 徐启明双手交叉,撑在颌下,笑著回答:“gay吗?我是啊。和你一样。” 他的目光太坦然,令嘉文不敢正视,“你、你好像一点儿不在乎。” 徐启明仍是笑吟吟地,说:“怎麽会不在乎呢?刚发现的时候,我也害怕、迷惑、羞耻……所有你有的感觉,我都有过。所以小文,我理解你。” 他倾过身,握住嘉文的手,继续说:“这只是一个选择的问题,真的,你不需要觉得自己像怪物。我们只不过和大家的选择不一样,仅此而已。当然,很多人不能理解,我们也不能要求别人来理解,可是你得理解自己……这个问题,我们以後可以慢慢聊。你现在最大的问题,恐怕还是你爱的人……” 嘉文慌乱地抬起头,有种秘密被揭穿的不知所措。 徐启明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说:“你昨晚什麽都说了。放心,我会替你保守秘密。我只是想,你还小,也许并不能分清爱和依恋。看你这麽糟蹋自己,我真的很痛心。有时候你认定的东西并不一定是真的……” “是真的!”被说到心底的最痛处,嘉文的眼睛忍不住湿润了,他垂著头,无力地说:“我知道,是爱的。” “你怎麽知道?你可是从来没恋爱过。” “我就是知道。” “小文,你不要现在下结论。这世界很大,感情也有很多种,你都没和别人相处过,怎麽能轻易去定义一份感情呢? 徐启明半跪到嘉文身前,将他的手按在胸口,柔声说:“我说过这世上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假如你愿意,会有很多人爱你、关心你、愿意陪在你身边。你为什麽不去试一试呢?” 嘉文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他对上徐启明温柔凝注的目光,那里面盛著满满的、脉脉的情意和期盼。 在这种时候,被人表白喜爱应该是一种安慰吧,可是小明哥一直是自己的好朋友、好兄长,突然变质的感情,他要如何适应?他的心里如何能再放进另外一个人?然而,他真的甘愿被一份无望的爱吞噬掉吗?而且,正如小明哥所说,他又如何去确定那就是爱呢? 无数疑惑和矛盾涌上心头,嘉文心乱如麻。 徐启明扶住他的肩膀,凑过头想吻他。嘉文本能地躲开了。他微侧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眼神四处睃动,就是不肯对上徐启明的眼。 徐启明轻轻叹息了一声,挺直身体,和他拉开一点距离,仍旧握住他的手,柔声说:“小文,我可以等。不过,你能给我一次机会,试著接受我吗?只试一试。我绝不会勉强你。” 嘉文沈默了很久,终於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五十二)父女 洪峰早早就到机场,接女儿的飞机。 他和妻子是为了家族利益而结婚的,彼此没有什麽感情。妻子极厌恶帮派间的打打杀杀,所以结婚没几年就带女儿去了欧洲。父女俩一年只在节日或生日这种时候才见面,平时都是电话或视频联络。 女儿在欧洲生活多年,即使妻子去世以後也不肯回来,如今却突然要回国,说是准备和男朋友在国内安家。 说实话,洪峰和女儿的感情并不深,有时候甚至想不起自己还有个女儿。可是随著年纪增长,渐渐生出舔犊之情,特别在顾青山去世之後,他经常会觉得寂寞。身边的人来来去去,能够让他放下防备,在感情上依靠一下的人,也只剩女儿了。 他知道自己在感情上亏欠女儿的,所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62 以格外地想弥补,多次让女儿回国,现在人是回来了,却多了一个。想到要见未来女婿,即使是洪峰这样见惯大场面的人,也有些沈不住气。 远远见女儿挽著高大的男人走过来。等他看清男人的面目时,整个人惊得僵在原地──竟然是他?他到底是什麽目的?怎麽会和女儿在一起? 疑问一个接一个在洪峰脑中翻转。在别人看来俊男美女无比和谐的组合,在他眼中却是分外地刺眼。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宋子豪是一贯的沈静,脸上还挂著礼貌的笑容,而洪峰是凶光毕露表情阴郁。 洪安菲对洪峰挥挥手,喊了一声:“爸爸。” 洪峰冷冷地看她一眼,又将目光盯在宋子豪身上。宋子豪毫不回避,迎著他的视线走过来。洪峰最讨厌的,就是他的这种镇定,任何时候都威吓不了他。 等两人走近,不给洪安菲说话的机会,洪峰严厉地开口:“你跟我回家!”然後铁青著脸拂袖而去。 洪安菲抱歉地看向宋子豪。 宋子豪则微笑安抚:“你先回去,和洪先生好好解释。有事给我打电话。” 洪安菲在他脸上吻了一下,“你等我啊。” “好。快去吧。” 洪安菲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刚进家门,洪峰就发难了:“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知道。”洪安菲平静地回答。 洪峰勉强压下怒气,冷冷地问:“他告诉你的?” “嗯。他告诉我,他是你的手下,曾经很得你的赏识,後来生意做大了,就想自立门户。你把他当叛徒。你们起了冲突,还想过要除掉对方。”洪安菲无所谓地耸耸肩说:“那又怎麽样?这些帮派里的事和我有什麽关系?” 洪峰原想宋子豪会花言巧语欺骗女儿,没料到竟会如此坦白,他若有所思地问:“你不怕他是在利用你?” “利用我什麽呢?如果是用我威胁你,他在维也纳的时候就可以这麽做,不用费心来讨好我,还闹得和儿子翻脸。我和你的生意一点关系没有,他也不可能从我这里得到生意上的好处。至於其他的,你现在像防贼一样防著他,更是没可能。” 听著女儿头头是道地替宋子豪开脱,洪峰讥讽地笑了一下,问:“那他为什麽和你在一起?” “爱情!”洪安菲干脆地回答。 洪峰嗤笑道:“妇人之见。” 洪安菲毫不退让地反驳:“妇人之见又怎麽样?我就想找个能够相爱的人。我尊重你,才征求你的意见。你能接受最好,如果不能接受就算了,最多我回欧洲不再回来。反正这里也没什麽让我留恋的。” 洪峰的脸色瞬间冷下来,额角的青筋直跳,“你为了个男人就这样威胁爸爸吗?” “我不是威胁你,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打算。”洪安菲放缓语气,恳求道:“爸爸,你和妈妈的婚姻已经让我怕了。不能和自己的爱人生活在一起是多可怕的事!这些年,我从没要求过你什麽,我提一次要求可以吗?我保证阿豪不会再和你作对,你要不放心,我们立刻回欧洲,他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女儿的哀求让洪峰动摇了。他知道自己欠她的实在太多。找一个相爱的人这样的要求委实不算过分。她好不容易回来了,如果自己拒绝,她一定回离开,而且可能是永远的离开。自己只剩这麽一个亲人了,还把她气走,难道真要落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吗? 洪峰看著女儿,像是要看进她的心里。看了一会儿,他问:“你相信他吗?” 洪安菲毫不犹豫地回答:“相信!”为了解释她的信任似的,她又说:“其实我和他的相遇真的很偶然。我们交往了一段时间,他才知道你是我父亲。他向我坦白了你们的恩怨,让我选择。” “你就选择了他?” “我喜欢他。” 洪峰叹了一口气。他从女儿眼中看到了热情,那是情人之间才会有的执著痴迷。他忽然想起了顾青山。他们也曾经用这样的目光注视过对方。现在,沧海桑田,那个人早已沈睡於黄泉,而自己爬得再高,也是孤独一人。 终於,亲情占了上风。洪峰扶了扶眼镜,无可奈何地说:“好吧,你可以和他交往,不过以後的事要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谢谢爸爸!”洪安菲抛下淑女的架子雀跃了一下,给了洪峰一个热烈的拥抱。 戏剧话的事情发生了。在旷日持久的对峙後,宋子豪突然向洪峰屈服了。主动交出了他手中所有洪帮的生意,除了极少数亲信,他的部下尽归洪峰,他自己成了光杆司令。 本以为会发生血战,没料到宋子豪竟然不战而降。 季修得到消息火速赶到c城,和宋子豪当众大吵了一场。他甚至指著宋子豪的鼻子骂“孬种”,宋子豪仍然坚定地不改立场。 後来季修想通了,同意继续和洪帮做生意。他在酒桌上说,和谁做生意不是做,都是生意人,没必要和钱过不去。 他在酒桌上指著宋子豪说,不管你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还是别的原因,如今这样做也算是识时务。意思其实是讽刺宋子豪怕洪峰,才投降。 宋子豪淡定地笑笑说,识时务不好麽?很多人就是因为不识时务才丢命的。 洪峰坐在一旁,冷眼旁观。心里来回揣测,他是不是在做戏。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五十三)订婚 嘉文走进咖啡馆的时候,一眼便看见了角落里的吴莉。 她还是很美丽,但是明显憔悴了很多,平日里不见的皱纹、眼袋都跑出来了,脸色也不好。 吴莉说:“小文你瘦了。” 嘉文笑笑说:“干妈也是。” 两人视线相对,都露出会心而无奈的苦笑。 吴莉喝了口咖啡,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口:“阿豪周末订婚,你知道吗?” 嘉文垂著眼,看不出任何表情,不过握杯的手还是颤了一下,“现在知道了。” 他竟然是最後一个知道的,还是从别人嘴里,看来宋子豪很怕他闹事。他在心里自嘲地冷笑。其实真是多虑了。当他看见宋子豪向洪安菲求爱那一幕时,就预感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才失控。现在这个消息并没有太大的冲击力。 摔到谷底的人,还怕再往下掉一点吗? 吴莉扭头望向窗外,喃喃道:“等了那麽多年,终於等到他肯接受别人,接受的却不是我。我真傻啊。”她的语气很平淡,也正是这种平淡反倒让嘉文心生怜悯。 她和自己一样吧。 “你恨他吗?”嘉文问。 吴莉摇摇头说:“恨他干嘛?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啊。你呢?我记得你小时候可是哭著闹著不要新妈妈。” 嘉文没理她的调侃,淡淡地说: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63 “我哪有资格要求他。我是他养大的,所有的一切全是他给的,他要做什麽我也只能接受。” 吴莉伸手过来握了握他的手,“那女人是洪峰的女儿,有人说他是为了讨好洪峰才追求那女人的。” 嘉文冷冷道:“我倒宁愿他是为了爱情。” 吴莉看他一眼,说:“这不好说。人都是能上不能下的。像我吧,要我放弃现在所有的东西去爱一个人,我还真做不到。” 嘉文语调坚定地说:“他不会做那种没骨气的事。” 这是一个原则问题。不爱他是一回是,放弃自尊是另一回事。 他心目中的父亲,他倾心爱慕的人,从来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什麽样的危险,什麽样的逆境,都没有畏惧逃避过。只有这样的人,才值得他去爱,去追随。 两人默默地喝了一会儿咖啡,吴莉忽然笑了一下,说:“我其实有男朋友了。就是有点不甘心。” 嘉文知道吴莉现在和那个闵市长在一起。 吴莉拿出手机给嘉文看照片。虽然只是普通的双人照,可看得出男人是很喜欢吴莉的,看她的眼神都无比温柔。 “他对你好吗?” “挺好的。他想和我一直处下去,不是随便玩玩。虽然给不了我名分,不过我也不在乎这个。对阿豪就像做了个梦,如今梦总算醒了,我也要重新开始了。” “你能忘了他吗?” “忘是肯定忘不了的,毕竟十多年的感情。可是人活著,能平安开心、有个伴儿就行了。要求太多会折寿的。”吴莉又用上平日开玩笑的口吻。 嘉文倒像听进去一般,很认真地点头。 从咖啡馆出来,见徐启明停了车在街边等他,嘉文跑过去,有些过意不去地说:“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徐启明打开车门让他上了车。 “你干妈好吗?” “还行。小明哥,你为什麽不告诉我爸爸要订婚了?” “我想豪哥自己会告诉你的。” 嘉文平静地说:“我想回去参加他的订婚仪式。这麽重要的场合,我不到不好。” 徐启明看了他一眼,不确定地问:“想通了?” “干妈等了他十几年。今天她说要重新开始。” 嘉文转头看著身旁的徐启明。徐启明也在看他,对上他的视线,很温柔地笑了笑,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嘉文任他握著,去看窗外的风景。他不无悲哀地想,也许他也该重新开始了。 订婚仪式在他们避难的别墅举行。 花园里挂满了彩带、彩灯,用气球和花朵搭了拱门,长长的、铺著白色桌布的餐桌上放著精美的食品和酒水饮料,里里外外的摆设都调整过,各色鲜花让空气里弥漫著甜美的香气,穿白色制服的侍应生在摆弄食品,角落里还坐著一个小型乐队。 这个仪式如此隆重,看得出宋子豪花了大力气。 嘉文见到这番景象的时候,心里还是狠狠痛了一下。 宋子豪站在门口,西装笔挺,头发一丝不乱,下颌也光滑干净,一扫前段时日的阴郁颓丧,原来的冷漠戾气也收敛得不见踪影,多了一份沈稳儒雅。 嘉文发现他们俩不约而同地选了相同品牌、相同款式的西服,可是爸爸穿著比他好看多了。他鼻子发酸,透过朦胧的水汽注视著阳光下的男人。 不过是过了两个月,却像过了一世那麽长。仍然是熟悉的模样,又像隔了千山万水般遥远陌生。 他走到宋子豪面前,喊了一声:“爸爸……”便再也说不出话。 宋子豪握住他的肩膀,表情温柔而复杂地仔细打量了一番,心疼地说:“瘦了。”然後伸开手臂,将他拥进怀中。 熟悉的气息涌入鼻腔,嘉文的心颤抖起来,所有压抑的情绪开始翻腾。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有多麽多麽想念这个男人。 徐启明在身後笑著说:“小文不要见了爸爸就哭鼻子啊。” 嘉文猛地醒过神来。自己是来祝福、告别的,不是来诉衷肠的。 他强迫自己从宋子豪怀里挣出来,规规矩矩地说:“爸爸,恭喜你。” 宋子豪皱著眉扫了徐启明一眼,柔声问嘉文:“你不怪我了?” 嘉文一本正经地说:“以前是我不懂事,其实你能找到归宿是好事,我应该替你高兴的。” 宋子豪的眉头皱得更深,并不太愉快地说:“你这麽想就好。”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变得严肃起来,抬起眼看著徐启明。 徐启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知趣地退开,反而上前一步与嘉文并肩,像没看到宋子豪冰冷的目光一般。 “爸爸,我想继续读书。耽搁得够久了。” “好啊,你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 “不,我想去国外。你以前也是这样安排的。” “出国?你现在的情况不方便,还是读你原来的学校吧。” “我的腿没事……” 正说著话,洪安菲走过来亲热地挽住宋子豪,“小文回来了?你能来真是太好了。”热情的态度完全看不出嘉文曾得罪过她。 “恭喜你们。”嘉文把礼物交给她,平淡地道贺。 洪安菲高兴地说:“谢谢!都是一家人,你不用这麽客气。” 她和嘉文、徐启明寒暄了几句便拉著宋子豪去见其他客人。 宋子豪走了几步,回过头去看嘉文。少年已经和徐启明走开了,只看见一个背影。 订婚仪式十分热闹,c城有头脸的混混都到了。大家收了平日的粗鲁,彬彬有礼地谈话、跳舞。宋子豪还准备了赌局,那些绷面子累了的便去玩几把,反正房间隔音,怎麽闹也不会影响外面。 洪峰和季修看上去相当热络。他对宋子豪也很和蔼。 徐启明觉得好笑。今天的气氛真是好,一副化干戈为玉帛的友好场面。每个人都戴了面具,变成了优雅的木偶。 自己身边的少年更是一个木头人,像一个笑脸的玩偶钉在了木头架子上。但仔细看他,可以发现他的目光冷漠而黯淡,停留在今天的男主角身上。不,他的目光越过了男人的身体,投入到某个自己无法分担、且与外界截然分隔的精神绝境。 徐启明不忍看嘉文这样强颜欢笑。他曾试图带嘉文离开,可是少年执拗地要留下来,还说要疼就一次疼个够。徐启明能做的只有寸步不离地守著他。 男女主人交换了订婚戒指。烟火在天空炸开一朵朵翡翠的花朵。 在人们的啧啧赞叹声中,在紫金交辉的光华中,宋子豪亲吻了洪安菲。 嘉文踉跄了一下,徐启明忙搂住他,在他耳边轻声安慰。 而宋子豪好不容易透过人群捕捉到嘉文的身影时,就见到两人站在阴影里,亲昵地头靠头。徐启明几乎要吻上嘉文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64 的脸颊。 仪式终於告一段落。宋子豪包了游船,没尽兴的人可以到游船上参加狂欢。有人告辞离开,有人则成群结队地往码头去。 嘉文目送宋子豪拥著洪安菲离开,便转身回房间。 他独自在黑暗里坐了一小会儿。 徐启明推门进来,关切地问:“你还好吗?” “别开灯。”嘉文冷幽幽地开口。 “累的话,就早点休息。” “小明哥……”嘉文喊了一声。 “嗯?”徐启明走到他身前蹲下。 外面投进的灯光给嘉文的脸镀了一层银白的华彩,黝黑的眼睛像两丸水银一般,清冷无波。 楼下传来收拾东西的声音,夹杂著侍应生们的说话声和笑声。 两人保持著一个姿势,静静地望著对方。 窗帘被灌进来的夜风鼓动著上下飞舞,时而覆在嘉文脸上,时而又落下。少年的脸如在云雾中,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朦胧。 有激情在徐启明胸中酝酿,口干舌燥,热血滚动。 他站起来去关好窗子。 嘉文平静的声音在他身後蓦然响起:“小明哥,我们做吧。”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五十四)杀戮 今天见到嘉文後,宋子豪心里一直不舒服。他还记得嘉文走时哀求留下的样子,原想小孩一定会生自己的气不来参加订婚仪式。没想到嘉文来了,既不发脾气也不闹别扭,甚至连抱怨撒娇都没有,而是懂事有礼地祝福自己,对洪安菲也客气,好像两个月时间他便快速长成大人了似的。 然而,这个长大了的嘉文却不是自己熟悉的孩子。两人面对面,中间像隔了十万八千里,自己一点也看不懂他。 这种陌生的距离感让宋子豪不知措辞。 嘉文在身边树上了层层藩篱,自己无法靠近,而徐启明却身在其中。他们那麽亲密,仿佛有别人不懂的默契。嘉文看他的眼神是全然的信赖──那是以前曾经追随自己的眼神,而如今却给别人。 想到会有人取代自己在嘉文心目中的位置,去接受小孩的依恋、崇拜和关怀,宋子豪便忍不住心烦意乱。他见嘉文和徐启明没有跟来去游船,一路上都静不下心来,最後找了借口折返别墅。 他不知道自己回来干什麽,好像是想向嘉文确认某件事,是何事他却也说不上来。 汽车驶进别墅的时候,天边忽然聚起了乌云,隐隐有雷声滚动,空气中的闷热让人喘不过气来。别墅里安静得诡异,没有人声、不见人影,像一个巨大的洞窟,越往里走越接近某个秘密似的。 宋子豪的脚步在楼梯处停了下来。他有一瞬间的犹豫,现在去码头还来得及,现在离开一切仍会按自己的计划发展。他的脚抬了起来,在楼梯边顿住。然後,他松了松领带,垮上了向上的楼梯,一步、一步,往上走。 短短一段楼梯似乎没有尽头,在他所有的耐心即将耗尽时,他终於来到嘉文的房间前。 他推开门。怔住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朦胧的光线里,两个男人在床上纠缠。听到动静,两人一起望过来。少年的脸在夜色中凸显出来,是刺眼的白,一脸的惊慌和羞愧。 宋子豪的目光从嘉文脸上慢慢滑过。嘉文只觉得那目光犹如寒冷锋利的刀刃,一寸一寸刺进自己的皮肤,切割著骨肉要捅进心脏里去一般。 嘉文不禁打了冷战。 徐启明忙伸手将他搂紧一些。 宋子豪的双瞳微微眯起来。走廊的灯光照射进屋,他在逆光中的身影似乎变得更高大,看不清表情的脸上只要一双眼寒光凛冽。 他没意识到自己的样子像即将出笼的野兽──在爆裂的兽-性勃发前,会有一瞬间的安静,而下一刻便会扑上去撕碎敌人。 他只知道他看见,嘉文被徐启明压在身下,外套早丢到地上,衬衫被褪到腰腹下,裤子拉链也解开了,徐启明的手还放在里面。两人在他推门的时候正在热烈亲吻,还发出阵阵愉悦的喘-息。 他的孩子,一向最乖巧、最纯洁、最完美的孩子,正在一个男人身下,像女人一般承-欢! 这个情景太具有冲进性了。把他的理智冲得七零八落,他还来不及去思考,本能的愤怒已经占满全部大脑。 宋子豪蓦地扑过来,抓著徐启明的头发将他提起来,抡起拳头砸在他的面门上。紧接著又是一拳,重重地打在他的小腹上。 徐启明闷哼了一声,抱著肚子往後退了两步,半跪在地上,鲜血顺著他的鼻腔滴下来。 宋子豪并不给他喘息的时间,像打沙袋似的抡拳猛揍。 嘉文从床上跳下来,在背後死死箍住宋子豪的手臂,带著哭腔叫:“爸爸爸爸,别打了!别打了!” 他的声音更是刺激宋子豪。他居然还护著这个男人!居然还护著他! 宋子豪简直气疯了!嘉文从来没护过自己以外的人。这麽乖顺的孩子,从来自己说东不会往西的孩子,如今居然和自己作对,去维护其他人! 宋子豪用力甩了几下,可是嘉文也是下死劲勒著他,怎麽也甩不掉。宋子豪一气之下,手上失了轻重,将嘉文过肩摔摔得仰面朝天躺在地上。 嘉文不顾疼痛,飞速爬起来挡在徐启明身前,跪在地上求宋子豪:“爸爸,求求你放过小明哥!你要打就打我吧!” 宋子豪眼睛血红地瞪著嘉文道:“你就这麽护著他?”冰冷的、没有温度语调中透出强压的怒气。 嘉文朝前抱住他的腿摇晃,央求道:“都是我的错,你要怎麽罚我都行,放过小明哥吧。” 徐启明在身後拉嘉文,忍痛说:“小文,别这样……” 宋子豪又举起拳头要打,嘉文忙直起身去抱他的手。 他著急慌乱的样子让宋子豪更冒火,想都没想,一巴掌重重落到嘉文脸颊上。伴随著清脆的耳光声,是宋子豪厌恶地声音:“你还要不要脸的!” 嘉文被他扇倒在地,眼冒金星。然而那人充满厌弃鄙夷的话语还是传入他耳中,犹如锥子狠狠刺进鼓膜,钻心的疼。 少年缓缓直起上身,背脊挺得笔直。他白皙的脸颊已经肿起来,嘴角边也渗了血,可以想见这一耳光打得有多重。可是,他的眼睛直直地对著宋子豪的脸,一瞬不瞬,既坚决又失望,既悲伤又倔强。 “爸爸,我是不要脸!我是同性恋,就是喜欢男人、想和男人上-床。我就是个变态!给你丢脸了,是吧?可我就是这样的,改不了了。我喜欢小明哥,我想和他做-爱,这不能怪他!”嘉文的声音虽然哽咽,但是每个字都清晰有力,毫不怯懦。 徐启明忙拉住嘉文的手,仰起头对宋子豪说:“豪哥,小文还小,不懂事,是我的错……” “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65 不是的!” “小文你别说了!” 宋子豪看著两人互相护卫,想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 什麽时候他变成了嘉文生活的局外人呢? 这是嘉文第一次和自己正面顶撞、对峙。为了一个男人! 宋子豪想,嘉文是自己的儿子,是自己花了十多年时间小心照顾、辛苦养大的儿子。他这十多年打拼冒险,为的就是想给儿子光明的前程和优渥的生活。如果没有了嘉文,他的奋斗还有什麽意义?如果没有了嘉文,那些艰难的岁月他又靠什麽支撑渡过? 他没有家庭、没有爱人,兄弟朋友也是变幻莫测利益牵绊,生活中的唯一温情便是这个孩子!那是他心底像根系一般的东西,一扯开便是连血带肉扒皮抽筋的。 这孩子竟然投入别人的怀抱!有人要抢走他的孩子! 他莫名地觉得恐慌,像心里被人钻了个洞。沸腾的焦躁狂怒从这个洞里喷涌而出,那些蛰伏在黑暗阴影里的暴力和杀戮尽数涌出,叫嚣著冲刷他的神经。 宋子豪的脸扭曲出不曾有过的线条。他的肩膀微微耸著,额角和脖颈上的青筋在皮肤下鼓动,浓黑的眼瞳收紧溢出狠戾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嘉文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宋子豪。不,见过一次,那次在拳台上一决生死的时候,他就是如此的模样,狰狞的如同厮杀的野兽,不见一丁点感情,只有鼓荡勃发的杀意。 如同带著索命符咒,他每往前走一步,死亡的压力便接近一些。跪在地上的两个人不由得都往後缩著身体。 他走到嘉文身前,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拖到门边。 嘉文惊惶地喊:“爸……”还没喊完便被关在门外。 宋子豪转身向徐启明走去。手伸到怀里,缓慢地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抵上徐启明的额头。 冰凉的金属的质感清楚地传递到全身,徐启明恐惧地喊不出声来。他颤抖地抬起头,哀求地望向宋子豪。 宋子豪英俊熟悉的面孔没有任何表情,可是所有的戾气爆燃而出,将他的黑眸染成灼亮,宛如浮在黑暗中的死神面具…… 嘉文拼命地捶打著门,胡乱地喊叫。然而门里一片寂静。 猛地一声枪响,巨大的声响好似幽灵的尖啸,在别墅里盘旋回响。 嘉文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向门撞去,一下一下狠命地撞击。 门打开了。宋子豪伸手牢牢地抱住他。 他只来得及侧头看了一眼屋里──徐启明躺在地上,头旁边一滩血水在蔓延。 “啊……”他的叫声刚一出口就被宋子豪捂住。楼梯上响起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宋子豪腾出一只手快速地关上门。 嘉文的嘴被宋子豪牢牢捂住。他的眼眶几乎要眦裂,泪水流满脸颊。 宋子豪将他的头按在怀里,轻轻在他耳边说:“乖。” 几个守卫别墅的手下跑上来,急急地问:“出什麽事了,豪哥?我们听到枪响。” 宋子豪镇静地回答:“没事,我的枪走火了。小文不舒服,我要陪他一会儿。你们回去吧,不要让人来打扰我们。” 守卫也没怀疑,又全下楼去了。 嘉文被宋子豪半抱半拖地弄到另外一间房里。宋子豪刚关上门,嘉文便对他拳打脚踢,边哭边低声骂:“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你这个杀人犯!为什麽啊?他也是你的兄弟!” 宋子豪把他推倒在床上,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制住他的挣动,伸手揿住他的下巴,狠狠地说:“就凭他对你做的事,他就该死!” 嘉文被他压得动不了,只能瞪大眼睛骂:“我恨你!我要杀了你!” 宋子豪一听便松开手抬起身。静静地和他对视了几秒锺,拿出枪塞到他手里,冷笑说:“好啊,给你个机会,替你的小明哥报仇啊!” 他捏著嘉文的手,把枪对准自己的头,说:“开枪啊!朝这里开!你不是要杀了我,开枪吧!”他平淡无波的嗓音,却好似鞭子抽在嘉文身上。 嘉文的手抖得拿不住枪,呜呜地哭出声来。 宋子豪拔高了声音吼道:“你他妈不是挺有种的吗?为什麽不开枪!” 嘉文的耳朵被震得嗡嗡响,用力挣脱他的钳制,把枪丢到地上。 宋子豪从地上捡起枪,冷冷地说:“给你机会了,是你不要的。你要杀我,随时奉陪。不过你始终是我儿子,我不准你做的事,你休想做半件!”语调犹如他手中的黑色金属一般冷硬,毫无情面。 嘉文趴在床上默默地流泪。 他听见宋子豪给小飞刀和季修打去电话。又听见他接了洪安菲的电话。随後他出去了,将门从外面锁起来。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五十五)世外 嘉文躺在床上,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杂沓声,还有人低声说话。大概是季修和小飞刀来了,在处理徐启明的尸体。 这些年他见得多了,他们杀个人要不被发现并不困难,有很多方法可以把事情摆平。小明哥会像别人一样,悄悄从世上消失,不留一点痕迹。 想起徐启明温柔贴心的样子,嘉文心如刀割。这个兄长一般温煦的男人,本来该有大好前程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也不会横糟殒命之祸。 怪自己贪恋他给的柔情,想借他的肩膀逃避无望的爱恋。自己的手上同样沾满他的鲜血,自己的身上同样背了一条命债。 嘉文脑海中翻动著混乱的画面,一时是徐启明充满爱意的脸,一时是宋子豪残酷的表情。他如堕梦中,意识模糊,身上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发热。他只能蜷起身体,紧紧抱著肩膀,无能为力。 是的,他对命运、对自己,无能为力。 门外人声远去,重新恢复了宁静。 不一会儿雷声大作,看著是要下雨了。 嘉文在风雨来前的闷热中几近窒息。 他突然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恨意。他的生活是那个男人给的。他把自己塑造成今天的模样,他在自己身上套上了以爱为名的枷锁。自己既不能得到所思所想,也不能反抗既定的道路。 不过是那人手中的玩偶吧。 他翻身坐起来,内心只有一个想法──离开!再也不要见那人!再也不要和那人牵连!再也不要活在那人的阴影下! 抑制住胸中激荡的情绪,嘉文让自己冷静下来。趁著打雷的时候,他砸烂了门锁。到自己屋里简单收拾了一下,因为听见楼下有人说话,只来得及拿了身份证、一张银行卡和一些零钱。 可能是宋子豪忘了吩咐守卫注意他,嘉文很顺利地潜出别墅,在路上拦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他没目的地,只想赶快离开c城,所以买了最早发车的火车票到了k城。 他神思恍惚,又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66 没有单独出过门,用钱不知道避人,才下火车就被地痞盯上,将他堵在僻静处抢钱。因为对方人多,不但被抢,还挨了一顿揍。後来他昏倒在阿敏店门口,被阿敏和程浩收留。再後来,他老实地替阿敏他们打工,靠自己的双手吃饭,没有了黑道太子爷的身份,没有了那人的庇护,虽然清贫,却也轻松。 只是没想到他帮阿敏竟把那人引来了。当时出走,他连自己的存款都忘带,独独带了那人给他的备用金。据说人在无意识情况下做的事才是心中真正所想,自己是不是还在惦记他,仍然忘不了他? 兜兜转转一大圈,最终还是个无能为力。 身上一暖,柔软的毛毯轻轻覆在身上。 嘉文睁开眼,对上宋子豪脸。熟悉的充满关心的面孔,竟有了一些忧伤。 “想睡到床上睡,在这里会著凉。” “呃,我不睡了。” “要吃东西吗?” “我不饿。” 两人脸对脸地坐在地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麽,各怀心事地沈默著。暮色漫进来,如烟一般将他们罩了,起伏的呼吸在静默里荡起浅浅的涟漪。 “你……还在恨我吗?”终於,宋子豪开了口,声音有些喑哑。 嘉文微侧脸,不去看他的眼睛,淡淡地回答:“恨不恨的,现在也没有关系。反正,我这辈子都是欠你的。” 宋子豪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伸手在他头顶摸了摸,站起身往门外走。 “我……想去国外。”嘉文鼓起勇气对他的背影提出请求。 “不行。”宋子豪斩钉截铁地拒绝。 嘉文从地上爬起来,急急地说:“可是你以前答应过我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他侧了身,只让嘉文看到一个如岩石般冷硬的侧影。 “我今後怎麽办?一直被关著吗?” “我会安排。” 望著那人离去的修长背影,嘉文捏紧了拳头。 果然是没有办法,自己像被禁锢的宠物,只有乖乖听从主人的安排,半点做不了主。 次日,宋子豪带嘉文去给顾青山扫墓。 在路上的时候,嘉文暗想徐启明死得不明不白,甚至连块墓地都没有,只能做孤魂野鬼。越发愧疚。 宋子豪亲自擦了顾青山的墓碑,清除了周围的杂草,点上香烛放上贡品。嘉文在一旁帮完忙,向顾青山的遗像深深地鞠三个躬。 他听见宋子豪低声喃喃地说:“顾叔,我不知道做得到底对不对?” 嘉文偷瞧了他一眼,见他紧抿双唇,两道法令纹变得比以前深,眼中没有平日那种难以捉摸的深邃,散漫而迷茫。整个人看起来沧桑而孤寂。 是啊,顾青山於宋子豪亦师亦友,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又是一个很好的军师。两人感情之深,甚至超过了小飞刀他们三个发小。如今宋子豪非但不替顾青山报仇,还要娶仇人的女儿,也难怪他会为难了。 爱情有时候真是没道理。宋子豪杀了小明哥,自己既无法去恨他,还总忍不住维护他。 嘉文找了空地,把事先带来的东西摆上,拜了又拜。 宋子豪远远站著,像是知道他在拜祭徐启明,也不过来打扰。 从墓园出来,宋子豪开车往郊外去。 车走了一个多小时,驶进山里。沿著山路盘旋向上了一段路,车在山腰处见一座铁门前停下,宋子豪对著门口的摄像头点点头,铁门自动打开。门里仍是山路,只是坡度较小,有一条宽阔的车道,道旁植了银杏和梧桐,还有大片休整过的草坪。 一路上不太说话的嘉文终於忍不住露出惊奇表情。 宋子豪撇了他一眼,嘴边漾起浅浅的笑纹。 车开了十多分锺,一座白石建的别墅矗立在绿树丛中。 别墅是仿英式的田园风格,褐色门窗,有茂盛的蔷薇藤垂在石墙上,到了花开的季节,一定是披红挂绿,锦绣天成。 而别墅前面有石亭,种满睡莲的池塘,和规整的花圃。 别墅里面是现代化的设计,各种家电设施一应俱全。还配了道场、射击室、桑拿房,和一间装置有顶级设备的电脑房。 嘉文呆呆地看著他,说不出话来。 宋子豪推开别墅後面的窗户,入目是大片白色、粉红色的杜鹃花,还有一簇簇粉紫、玫红的石南花,花丛中有一条蜿蜒小道蜿蜒,道旁还有清澈溪流。 宋子豪把一串钥匙按在嘉文手心里,“这地方是你名下的房产,这段时间你先住这里。我不能天天回来,不过会尽量抽时间来陪你。这里很安全,你闷了可以出来走走。後面是个山谷,可以钓鱼,想打点野味也行。” 他停下来爱怜地摸摸嘉文的头发,说:“我请了专门的教练,针对你的情况进行训练,只要你愿意,格斗方面不会比你以前差。如果你要学习,也有老师。” 这麽大一块地方,修建得如此精美,不知道花了财力和精力,竟然是送给自己的。还有如此细致的设备和人员。 嘉文心里百味杂陈。 他开口便问:“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宋子豪犹豫了一瞬,还是回答:“还有几个月。” “没有你的允许,我不能离开这里,对吧?” 宋子豪不回答,算是默许。 果然如此,是要结婚了,怕自己赌气出走或闹事,所以搬到这麽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来。四周看著没人,一定装了不少摄像头、电网、警报器之类的东西。 嘉文自嘲地笑了笑,说:“还是要关我,只是换了个大一些的地方而已。”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五十六)坦白 嘉文自嘲地笑了笑,说:“还是要关我,只是换了个大一些的地方而已。” 宋子豪走到他身後,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说:“我一直想在你十八岁成年的时候送你一件特殊的礼物。想来想去还是送你这个庄园比较好。男人嘛,总得有个家。这地方我前两年就在准备……如今提前一些送你。” 男人的脸上目中尽是温柔,嘴角的笑纹愈发的深,“我想看见你在这里成家,以後你的孩子可以在这里长大。我可以看著你和家人在这里快乐生活……” “你忘记了吗?”嘉文打断宋子豪的话,语含讥讽地说:“我是同-性-恋!不会有家庭,也不会有孩子。” 宋子豪被他噎住,脸上竟然露出罕有的惶惑神情,不知道说什麽好的迟疑著,出口的话也变得不连贯:“你还小……说不定可以改过来……” “为什麽要改?因为让你丢脸吗?”嘉文语气生硬地再一次打断他,“只有做那种完美的、让你骄傲的人,你才能接受我吗?” “小文,我不是那个意思。这种事总归不是正道。” “就因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67 为我喜欢的是男人,所以我的喜欢就不是正道吗?”嘉文不知为何突然发起怒来。 嘉文觉得胸口堵了一大团棉花似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为了眼前这男人,自己心思百转、纠结矛盾,还搭上了一条无辜的性命。可是他呢,什麽也不知道,还说著废话来教育自己。反正已经被他撞破了和徐启明的事,在他眼里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三好少年了,再差一点也没关系。说出来吧,要难堪也得拉上他! 抱著这种破罐破摔的心情,嘉文下定了决心:“我喜欢一个人,但不是小明哥,因为那个人喜欢别人,我心里难过,才和小明哥在一起。”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以平静的语调说:“我喜欢的那个人,是……你!你可以说我是变态,但是我想保护你、关心你,只要你开心我什麽都愿意做!你以为我喜欢成天读书、没有娱乐没有朋友的生活吗?我只是想你高兴,想你觉得我好!” 宋子豪听到这番话,先是震惊,然後神色复杂地注视著嘉文,轻轻问:“你什麽时候开始这样想的?” “我一直是这样想。小时候不懂事,只当是爸爸那样的喜欢,可是後来我发现我对女人不感兴趣,我只想和男人亲热,准确地说我只想和你亲热……抱著这样的心情,你让我如何接受你和别人结婚?你是直男,只把我当儿子,这些我都能理解。我不勉强你接受我,所以我想试著和小明哥交往,转移对你的注意力,可是你……”嘉文说到这里,哽咽得说不下去。 他停下来,喘了几口气,强忍住眼泪,又说:“你放我走吧。关著我这个变态干什麽呢?我不可能再做你的乖儿子了。” 他说完後,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轻松。终於卸掉了这个压在心头的包袱,把自己最黑暗的秘密摊在宋子豪的眼前。今後怎麽样,也不是他能做主的,现在这种状况,怎麽眼都无所谓了。 宋子豪眉头紧锁,脸上还留著“竟然会这样的”惊讶表情,眼中有茫然,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好像小孩子要和亲人分离的那种惶恐。只是一闪而过的软弱,已经让嘉文心疼起来。 男人很快恢复了冷静。 他习惯性地摸了摸嘉文的头发,只说了一句:“好好休息。”便转身走了。 嘉文望著他远去的背影,忽然有种幻灭的感觉。 洪安菲见到宋子豪的时候,男人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她知道嘉文回来了。 自从嘉文出走以後,宋子豪那种寝食难安的焦灼担忧,她看在眼里,甚至有些羡慕嘉文有这麽在乎儿子的父亲,她自己是从来没有领略过这种父爱的。所以,宋子豪这大半年对她没有往常热情,她是理解的,还想等找到嘉文後,要好好和他相处,不让宋子豪为难。 她很想向宋子豪表达自己的态度,便主动问起嘉文。宋子豪支支吾吾地应了两句,十分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洪安菲猜父子俩还在闹矛盾,便安慰他说:“青春期的孩子都叛逆,得慢慢做工作。” “我知道。” “其实,我知道小文还不愿接受我。我想和他多处处,人还是要多沟通,如果他能了解我,我相信他最终会接受我的。” 她说得情真意切,但是宋子豪既不感动也不高兴,只敷衍地说:“等他心情好点再说。” 洪安菲注视著想心事的宋子豪,心里掂量著是否该任性一回。 她和宋子豪认识至今,一直是发乎情止乎礼。每次要做到最後的时候,宋子豪都能克制住自己。他说要把他们的第一次留到结婚以後。洪安菲见惯外国人的豪放随便,反而很欣赏宋子豪的严肃保守。 可她毕竟是在欧洲长大的女孩,时间长了,对这种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也感到不满足,再说他们已经订婚好大半年了,就是有亲密关系那也挺正常。她不止一次向宋子豪暗示,这男人在这方面真是很固执,怎麽都说不通。洪安菲开始生疑,会不会他在那方面有问题? 於是这段时间她一直盘算著要找个机会跨出最後一步。今天宋子豪对她态度特别冷淡,她有些赌气,便把心一横,将那瓶掺了烈酒的葡萄酒拿出来。不动声色地灌醉了宋子豪。 验证的结果让洪安菲很满意,宋子豪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他一大早醒来的时候并没有情侣亲密过後的柔情,隐隐带著点不知所措和烦乱,浮皮潦草地吻了吻未婚妻便匆匆离开了。 洪安菲挺失落的,她只能安慰自己可能昨天宋子豪醉得太厉害,早上起来不舒服,而且他是很大男子主义的人,不能把亲热的主动权掌握在手里,肯定是不愉快的。 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洪安菲心里跟这床一样空。订婚以後,宋子豪似乎和她越来越疏远了。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当初自己热爱著人? 宋子豪烦透了。还没从嘉文表白的混乱中理出头绪来,洪安菲又来这麽一手。本来发生个一夜-情什麽的,对他也不是大事,问题是对方是洪安菲。他不想和她有过深的牵绊。 自从订婚以後,身边的人和事全开始跳出他的掌握,往始料未及的方向发展。 他还没到公司,小飞刀就打来电话,说他生病住院了,要请几天假,还让宋子豪别和其他人说。 宋子豪心生疑窦,干脆调转车头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他才知道小飞刀是因为肛裂住的院。 宋子豪就奇怪了,好好的怎麽会肛裂?他还没开口问呢,就见大力像犯了错般头要垂到胸脯了,小飞刀的脸则红得可以在上面烧烤。 二十几年的兄弟了,一看两人的表现,宋子豪便明白了七、八分。他还是难以置信,忍不住问:“你们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飞刀趴在床上一个劲地抓头。大力绞著手指,如果地上有个缝, 估计他就钻进去了。 “那麽多年的兄弟,还有什麽事不能说的?” 小飞刀不好意思地回答:“不是不能说,只是这事吧,怕你对我们有看法。” “我能有什麽看法?你这麽想是不信任我怎麽的?” 小飞刀见宋子豪不高兴了,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说:“我和大力,嗯,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反正要和他过一辈子,你也别劝我们,这事我们早想好了!” 宋子豪淡定地说:“搞个同-性-恋也没什麽。” 这回轮到小飞刀和大力吃惊了,试探著问:“你没什麽看法?” “没看法。” “你真的不介意?” “你俩高兴就得了,我干嘛要介意。” 小飞刀和大力同时松了一口气,欣喜地对望了一眼,小飞刀还安慰似的摸摸大力的头。毕竟宋子豪一直是他们的主心骨,能得到他的支持好比过了亲人这一关似的。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68 望著那俩人之间自然流转的亲昵情意,宋子豪除了最初惊讶了一下,并不觉得有违和感,好像他们本就该在一起似的。 他的心思转到嘉文身上,便一改平日不管闲事的风格,多问了几句:“你们俩这个,是什麽时候的事?怎麽就决定在一起了?” 小飞刀挠挠头,想了想,回答说:“大概是两年前吧,反正就是想在一起,我受不了他和别人在一起,他也不愿意我和别人处,既然这样,那就只有我们两个处呗。” 宋子豪依稀记得两年前,大力交了个女朋友,还有结婚的意思。那段时间小飞刀不大搭理他,後来大力和那个女的分了手,他们才和好如初。原来是有这一段隐情在里面。 他又问:“我记得你们俩个以前都是喜欢女人的,现在跟男人、还是自己兄弟在一起,不别扭啊?” 那两人被他问得又红了脸。 宋子豪也知道自己问得太直白,可是他迫切地想了解男人如何相爱、相处,正好逮到一对,肯定得弄明白。 小飞刀红著脸,还是耐心地回答:“开始的时候是有点别扭,但我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更别扭……爱不爱的我也不懂,反正我们想一辈子在一起,中间又容不下其他人……既然决定要在一起,总得互相让著吧,只要他高兴,我做什麽都没关系。” 大力的眼眶都红了,一把抓住小飞刀的手。而小飞刀看他的目光里满是宠溺和柔情。 见两人此时的情景,宋子豪觉得没必要再问什麽了。 他只是故作凶恶地说:“好就好了,可也要注意身体。特别是你啊,大力,要是再让他住院,我可要收拾你!”说著拍了一下大力的後脑勺。 傻大个咧嘴笑道:“不会、不会有下一次了。” 宋子豪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头挨头的两个人,生出一种想法──或许,爱,其实很简单。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五十七)妥协 对於嘉文的表白,宋子豪心情十分复杂。 他倒不觉得嘉文是变-态什麽的。在平日看来觉得不能接受的东西,放在嘉文身上他都是能接受的。 让宋子豪为难的是,自己要如何回应嘉文。 放他走,绝对不可能! 在宋子豪心里从来没想过嘉文会离开自己,没想过他会长大、会成家、会有自己的生活。最多就是想著送他出国,出国之後呢也是得回到自己身边的。 经历了这麽些事後,他算是明白,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和选择,是有能力随时离开自己的。 宋子豪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别看他是社团的重要人物,也算是一呼百应;别看他有大干一番的雄心,也想爬到权力巅峰,然而这些东西的存在得有个目标。没了目标,就全成空壳子了,有也不多,无也不少。 他的目标便是有个温暖的家,过上舒服安稳的生活。像他这种早早失去家庭、亲人,在流离颠簸中长大的人,家可能是他的最高人生追求。 本来他也是有家的。和嘉文的家。 当初不是为了嘉文,他不会有勇气去刺杀东山帮王老大,也不会拿生命做赌注去获得季修的信任,更不会十几年如一日地打打杀杀。别人认为他的发迹可算得上黑道传奇,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转折选择的时候,他都是想著不能让嘉文受苦、受伤,不能让孩子走他妈的老路。 失去嘉文,等於失去了他的家。他的生活还有什麽意义? 徐启明是他一手培养的,对他忠心耿耿,是有深厚情谊的。可是当他发现两人的事时,竟然动了残忍的杀机,护犊之心有一点,更多还是一种恐惧,像有人抢了他最最宝贵的东西似的。 那一刻,他真是失去理智了。 後来嘉文离家出走,他都要急疯了。一夜一夜无法入睡,只要知道哪里有车祸或是无名尸之类的,他都会丢下手里的事情即刻赶到,哪种从心惊胆战到如蒙大赦再到继续担心的心情,让他如置身炼狱,今生今世都不想再去体会。他简直无法想象,要是嘉文出了什麽事,自己会怎样。精神失常都是有可能的。之所以还没有疯,那是因为心里始终抱著一点希望,心里某个地方总觉得嘉文是好好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 他那时便决定,只要找到嘉文,一定把他永远锁在身边,再不离开半步,哪怕他恨自己一辈子也不放他走! 现在宋子豪已经把人锁在身边了。可是,孩子想要爱情,这并不是过分的要求,何况爱情的对象还是自己。他要是关著嘉文,却不回应孩子的感情,实在是太霸道冷酷了。他舍不得让嘉文失望难过。 宋子豪是混黑道的,并没有什麽严肃的是非观,只是他不喜欢男人,嘉文又是叫自己爸爸十多年的儿子,真要谈情说爱是十分别扭的。其他的还好说,这要是亲热起来,自己会不会排斥?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如今见小飞刀和大力在一起,他心里很受触动。毕竟那两人的情况和自己相似,特别是小飞刀说的一席话,他觉得很对──既然不能分开又容不下别人,唯一的解决方法便是两人结成伴侣。 理智上似乎是想通了,感觉上还是不舒服。 处理完公事,晚上要回家的时候,他的烦乱心情达到顶峰。他不想见洪安菲,又不知道如何面对嘉文,在大街上兜了无数个圈子,司机的肚子都咯咯叫的时候,他只得回以前的住处。 吃著外卖的时候,他忍不住在心里苦笑。以前是嘉文做饭,自己回来的再晚,都有醒酒汤和宵夜,从来不会清锅冷灶的。其实这些年,自嘉文九、十岁开始,一直是那孩子在照顾自己的生活。回到家便有烧好的洗澡水,毛巾干净衣服全摆在最方便拿取的地方;自己的衣服是嘉文收拾,连内裤摆在哪个抽屉都只有他知道;更不要说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嘉文忙前忙後地照顾…… 相比起来,自己对嘉文就忽视得多。一心只想著赚钱抢地盘,从不曾注意过嘉文的心情和感受,竟然连他的感情变化长达两年,自己都没有发现。 在抽完半盒烟以後,宋子豪拿起电话打给皮蛋…… 半夜的盘山公路上,皮蛋一边开车,一边数落宋子豪:“你说你喝那麽多干嘛?拦都拦不住!小文也找回来了,你还有什麽不顺心的事啊?就是有不顺心的事也不能这麽喝。你这是借酒浇愁,对身体不好!回头你要是有个什麽不舒服的,一大摊子事全撂我身上了……我说小飞刀和大力两个家夥跑哪去了?都多久没露面了!” 宋子豪靠在椅背上,用手揉著太阳穴。 他虽然喝得多,不过并没有完全醉,还是有些神智。没办法,不喝酒、不把自己搞得神志不清,他真不敢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69 见嘉文。可他又想见,想著赶快把关系确定下来,以後就不用担心嘉文又想离开自己。 他从来没干过借酒壮胆的事,迈出这一步可比杀人难多了。 皮蛋把车开到庄园门口,拿出张卡刷了一下,大门就开了──进入这庄园除了宋子豪外都要用卡,当初弄这地方皮蛋和小飞刀是花了大力气的,所以他们和大力、季修有这个地方的出入卡。 皮蛋把宋子豪扶进别墅,扯开嗓门喊:“小文、小文,你爸喝醉了,快来帮把手!” 嘉文穿著睡衣从楼上下来,赶过来扶住宋子豪。 “哎,不好意思啊,把你吵醒了。这喝醉的人死沈死沈的,主要是我不知道他睡哪个房间。” “没事,我还没睡。” 两人把宋子豪扶进卧室安顿好。嘉文对皮蛋道了谢,直把他送出别墅。回来的时候,他绞了毛巾,准备给宋子豪擦脸。 他的手刚碰到宋子豪的脸颊,便被紧紧抓住,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躺在床上。 宋子豪覆在他身上,紧皱眉头,眼盯著他,好像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似的。 嘉文惶惶地小声问:“你干嘛?” 他这一问似乎提醒了宋子豪。男人低下头用嘴唇摩挲他的脸,在他耳边喃喃地说:“你要的,我都给你。”一边说,手已经伸进睡衣下,极具挑-逗地抚摸起来。 嘉文是小处-男,短练,被他摸几下,就开始浑身发软、喘粗气。拿手推宋子豪的胸膛,像推堵墙似的推不动。 宋子豪在嘉文脸上颈边亲了一会儿,就停下动作,盯著他的嘴唇犹豫起来。 他正犹豫著,嘉文四手四脚地缠著他,一挺身,硬是翻了个,变成宋子豪被压在下面。这下宋子豪不舒服了,用力翻身。然後两个人在床上滚来滚去都想把对方压在下面,结果咚的一声滚到床底下。 滚下去的时候,是嘉文在下面,被摔得呲牙咧嘴。 宋子豪忙去看他摔伤没有,嘉文又趁机爬到他身上去。这一回宋子豪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被儿子压在身下。 嘉文瞪著他皱眉闭眼、任人宰割、万般无奈的模样,下死劲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趁著宋子豪低声呼痛的时候,他把舌头伸了进去。 进是进去了,可是宋子豪并不配合,舌头僵硬著一动不动,任嘉文如何挑-逗都像石化了一般。 嘉文无奈地退了出来,去脱宋子豪的衣服。等把他脱光了,下面也伺候得硬了,嘉文便将他翻过来趴在地上。宋子豪感觉到嘉文那地方顶著自己的时候,身体猛地一弹,几乎要直起来了,却在中途停下来,慢慢地爬回地上。然後他一动不动地趴著,只是全身的肌肉绷得死紧,双手捏成拳头,指节都泛白了。 嘉文停下动作,在抱著他宽厚的脊背一动不动。 宋子豪试探地喊一声:“小文?” 嘉文从他身上下来,坐在一旁发呆。宋子豪伸手去搂他,却被他挣开了。 他垂著眼睫轻声说:“你还是不喜欢男人。” 这麽一说,宋子豪便彻底疲软了,重重地靠在床边,伸手去摸衣服里的香烟。 嘉文又说:“你不需要这麽做的。” 宋子豪不说话,点上烟吸了两口徐徐吐出来。他望著空气中盘旋的青蓝色烟雾,一脸倦容。 嘉文捡起衣服给他披上,自己站起来穿好睡衣,背对著他说了一句:“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哪天你想我走了,我再走。”说完便瘸著腿走出去,轻轻地关上门。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五十八)眷侣 宋子豪坐在飞往k城的飞机上,心思恍惚。 他是很想顺著嘉文,不就是改变一下相处模式吗,想来也不算难事。可是真到了两人亲热的时候,他控制不住地抵触。嘉文又是那麽敏感、那麽追求完美的人,这一点瑕疵也接受不了。 那他们的关系到底该何去何从呢? 宋子豪几乎是逃到k城的。当然,他确实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见k城的贺家当家贺武。 他要跟贺武谈的事,早些接嘉文回去的时候已经提过,後来又通过几次电话,但是贺武一直犹豫,於是他便亲自来游说。 贺武是个豪爽的人,和季修的关系很铁,连带著对宋子豪也很欣赏。两人见面相谈甚欢。酒过三巡,宋子豪便把此行来意跟贺武说了。 贺武认真地听他说完,摩挲著下巴沈吟良久,然後摸了摸头,颇遗憾地说:“兄弟啊,你这提议是不错,我也想和你合作,可是……不好办啊。” “是有什麽困难吗?” “不瞒你说,我最大的困难就是缺人。这麽的大事,我又不可能天天去你那里盯著,得有个可靠又能干的人帮我管理。别的人我还不信,非得沈彬或者程浩去我才放心。” “他们俩连你的忙都不肯帮吗?” “别提了!沈彬和他的小情儿不知跑哪个乡下旮旯里去了。阿浩自从有了媳妇更是不管社团里的事,八抬大轿也抬不来。” 宋子豪不解地问:“程浩的朋友不是个男的吗?” 贺武呵呵笑道:“男媳妇儿呗。就是那个阿敏,你接儿子那回见过的。” 宋子豪想起那个清秀文弱的青年,不禁叹道:“没想到啊。沈彬喜欢男人是大家都知道的。程浩……真让人意外!我记得他以前有女朋友的。” 贺武摸著他的板寸说:“他的女朋友还不如阿敏呢。阿敏对阿浩是真没话说。当初阿浩他爹不同意阿浩搞同-性-恋,阿敏就陪著阿浩一道给老头子下跪、一道挨打,最後硬是把老头子感动了,现在也算承认他们俩了。你说阿敏是个女娃多好,阿浩也不用废那麽多神了。为他俩的事,阿浩还跑去看心理医生,嘿嘿……现在他还被我们笑话。” 宋子豪如今只要听说搞基的事就会格外留心,充分显示了男人体内不亚於女人的八卦因子,“心理医生怎麽说?” 贺武一提这事就忍不住乐:“还能怎麽说,阿敏是他的真爱呗!哈哈……笑死我了。看看阿浩就知道真爱这玩意儿有多神奇了。你说我们怎麽就撞不上真爱呢?是不是坏事干多了?” 宋子豪被他说得笑起来。 临分别的时候,宋子豪提出要请程浩吃饭,还特地吩咐把阿敏也请来。 吃饭那天,阿敏把程浩和自己捯饬干净,规规矩矩地跟著来了。 他对宋子豪印象深刻,忍不住偷眼打量。谁知宋子豪也在看他,目光相遇时,男人便对他礼貌的笑笑。 阿敏第一次见宋子豪,觉得他既不讲理又凶,後来再见一次,虽然不凶了,可也是冷冰冰的。而这一次,宋子豪看上去温和多了,笑起来还有点如沐春风的感觉。 他这边正胡思乱想,冷不丁程浩在他耳边问: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70 “看什麽呢?” 阿敏吓得结巴著回答:“没、没、没看什麽。” 程浩在桌子底下拧了他的大腿一把,故作凶恶地说:“你再看嘉文他爸,我可吃醋了。” 被他窥破自己的小动作,阿敏的脸瞬时红了,不好意思地说:“我、我就是好奇。” “好奇也不行!” 贺武见他们说悄悄话,有心逗阿敏,扯了嗓子叫起来:“你们说什麽体己话呢?在家还没说够啊!阿浩,你这可不成,刚才敬的酒还没喝呢,罚三杯!” 阿敏一听要罚程浩的酒,顿时像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著急地说:“不兴这样,你们欺负浩哥。” “主人敬酒,喝不完罚三杯,这是规矩,对吧阿豪?”贺武冲著宋子豪眨眨眼。 宋子豪微笑著对程浩抬了抬手中的杯子,又是敬酒的意思。 阿敏急得抓起程浩的酒杯一口干了。 贺武等他喝完才坏笑著开口:“不能代酒啊。” 阿敏急得直瞪眼,如果不是在酒桌上,他估计要抓儿挠腮了。“浩哥胃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喝六杯还不成吗?” 他的话才一出口,程浩忙抢下他手中的酒杯说:“阿武别逗他了。宋子豪刚才没敬我酒,後面才敬了一杯。” 他一边说一边准备喝酒。阿敏又不干了,一个劲儿拉他袖子,小声说:“你别喝了、别喝了。” 程浩也小声说:“宋子豪远道而来,不喝不成。” 阿敏那小鹿般可怜兮兮的目光刷地就投向宋子豪。 宋子豪温和地微笑说:“你们是一家人,你代他喝也可以。” 阿敏如蒙大赦,急急忙忙把酒喝干,生怕他反悔似的。 在座的男人全笑起来,贺武用手指头点著宋子豪,那意思是怪他心软没能好好捉弄阿敏。 宋子豪见大家高兴,便趁机把想邀请程浩出山的事说了。 程浩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宋子豪、阿武,不是不给你们面子,我是真不想回社团干了……”他温柔地看了一眼阿敏,接著说:“阿敏是苦命人,我嘛也是吃够了亏,我们有今天的生活很不容易,我不想再去破坏。希望你们能理解。” 听他这麽一说,又见他和阿敏柔情蜜意的样子,宋子豪知道再劝无益,便不再提让程浩出山的事。 吃完饭,宋子豪特意去向阿敏道谢:“谢谢你们照顾嘉文那麽长时间。他一直挺惦记你们的。” 阿敏腼腆地说:“没关系,他做事很卖力的。还有他借给我们的钱我们还没还呢。” “那些钱不用还了。没有你们收留,他说不定会死在外面,我不知道怎样谢你们,钱虽然俗点儿,也算是我们一番心意。” 阿敏还推辞,直到宋子豪开始不高兴,才不好意思地作罢。 他又说起嘉文:“嘉文那孩子脾气倔,心思又细,有什麽事得慢慢来,强按头的事可不能对他做。” 宋子豪想起嘉文还让自己软禁著,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返程的路上,宋子豪眼前总萦绕著程、敏俩人恩爱的模样。 程浩在下决心接受阿敏前,一定有过很多矛盾纠结,但是过了自己这关後,说他们是神仙眷属也不为过,甜蜜得羡煞旁人。 自己是不是也能拥有这样的爱情呢? 下了飞机,他直奔山庄,迫不及待地想见嘉文。 嘉文不在别墅里,说是去了山谷。 宋子豪往山谷去。走了十多分锺,在一棵大树杜鹃下看见嘉文。 走到近前,发现嘉文睡著了。杜鹃花的花瓣覆在他的眼睛上。 宋子豪在他身边悄悄坐下,仔细端详他的睡颜。 嘉文许是睡得久了,瓷白的脸颊变成粉红色,在粉色花瓣的映衬下娇豔粉嫩,一派天真。他的小文从来都是个漂亮的孩子,如今大了,更漂亮了,在别人面前英气勃勃,在他面前却还是小可爱。 因为这样,自己才不能正视小文已经长大了这个事实吧? 宋子豪不禁回想起自己这十多年的感情经历。来来去去的女人也不算少,更有吴莉一片痴心守候多年,然而他真是一点感情没有动过。都说他有颗石头心,而这颗石头里装的全是嘉文。 他曾经以为自己把所有的爱给了小莹。现在回忆起来,他才发现,在经历了十多年时光的冲刷後,小莹的形象已经变得很淡很淡,自然就与嘉文的脸重合在一起。和小莹相处的情景也被与嘉文生活的点滴代替。 他还清楚地发现,他对小莹是遗憾多过於柔情。而对著嘉文,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是软的,忍不住地就想去疼他、宠他,把他放在手心里护著。 宋子豪的心被柔情充塞得满满的,有种柔软的疼痛,却很满足。 他俯下身在嘉文脸上轻柔地吻了一下。然後把少年抱起来。 嘉文睁开眼看了看他,嘴里低低嘟囔。 宋子豪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睡吧,宝贝。我会守著你。” 嘉文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把头贴在他的肩窝。 宋子豪就想,亲热这种事是可以慢慢来的,只要两个人在一起,还有什麽困难克服不了。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五十九)生还 宋子豪进进出出庄园时,嘉文倒很平静。 对於宋子豪做出那种近乎於献祭似的举动後又匆匆离去,嘉文的心里惊了一惊,痛了一痛,也就过去了。他知道自己想追求真正两情相悦的爱情,所以并不後悔自己那天晚上的拒绝。 不完整的、勉强得来的爱,他不要。 他每天玩命儿地锻炼身体,练习飞刀和射击,如果有时间就看一些他能看懂又实用的管理、金融类书籍。 没什麽特定的目的,只是呆在山庄的时间太漫长,总要找点事做。他下意识地就选择去做这些事。 令他奇怪的是,原来他炒黄金的账户,自徐启明死後都没有管过,里面的资金竟一直在增加。难道是徐启明请专门的人在打理?怎麽他不知道?这也没法查证,他疑惑一下就过了。 宋子豪消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这天有人来看嘉文。他被关这这里没几个人知道,谁会来看他呢? 走下楼,看见那颀长的、熟悉的背影,他好似给雷轰了似的待在当场。 那人转过头对他亲切地笑笑,说:“你好吗,小文?” 嘉文愣了一会儿,使劲揉揉眼睛,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小明哥?你……你……没死?!” 徐启明眨了眨眼睛,但笑不语。 嘉文奔过去,拉起他的手,有温度的。捏捏他的胳膊,有弹性的。又掐了掐自己的脸,很疼。不是做梦,小明哥真的没死! 嘉文激动地抱住徐启明,喃喃地问:“这是怎麽回事?这是怎麽回事?”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71 徐启明搂了搂他,飞快地从他的拥抱中挣脱出来,淡淡笑道:“豪哥没那麽狠心。” 那天晚上宋子豪的枪抵在他额头上,面对杀气腾腾的男人,徐启明想自己一定会死。他甚至听到了扣扳机的声音。可是枪响以後,他仍然活著,只是鬓边的皮肤被划破,鲜血汩汩流出。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宋子豪一拳击昏过去。 等他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里。命是保住了,不过鼻梁被打断了。後来接上骨头後,他还去做了整容,才勉强恢复原状。季修把他带在身边,严厉警告他不准再掺和宋家父子的事,也不准再去找嘉文。 他知道嘉文离家出走後,十分著急,私下动用了关系寻找,大概是被季修知道了,把他派去缅甸。直到最近才召他回来。 嘉文见徐启明还活著,简直是喜从天降。他再也不用替宋子豪和自己内疚了,而他和宋子豪之间最大的隔阂也消弭了。 他们一边叙离情一边在山谷里散步。 嘉文的话变得多起来,一个劲儿地问徐启明的情况。 “你还在替我炒黄金吗?怪不得多出那麽多钱。” “那个嘛,举手之劳……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些了。”徐启明停下脚步,定定地看著嘉文说:“你别光问我的事。你自己呢,过得好不好?” 嘉文有些别扭地回答:“我啊,还好吧。” “你还在和豪哥闹矛盾吗?” 嘉文眼睛乱扫,不肯回答。 徐启明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是因为我的事,豪哥那麽做也是可以理解的,他是怕我把你抢走……他真的很在乎你。” 嘉文低头踢地上的石头,嘟著嘴说:“他差点杀了你,你还替他说话!你不恨他啊?” 徐启明望向远处,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给四哥当小弟的时候经常被打巴掌踢屁股,我跟了豪哥以後,他没动过我一个指头。你知道吗,我上学时,用的是最好的电脑、最好的手机,书架上的外文原版书一本要几百块钱呢,同学还以为我是富二代。我奶奶生病用的全是进口药,四哥他们还跑前跑後地照顾……我们祖孙能有今天,都是豪哥给的。奶奶常教育我要知恩图报,别说豪哥只是打我几下,就是真杀了我,我也没有怨言。” 他抬起手摸了摸鬓发下的伤疤,凝视著嘉文说:“我原来想既然豪哥不能回应你的感情,那我一定要好好爱护你……如今看来,其实他对你的感情不仅仅是父子之情,只是自己还不知道而已。说实话,当豪哥要杀我的时候,我害怕了……我甚至後悔去招惹你……这样懦弱的我,还有什麽资格对你说爱?我连为你挺身而出都做不到。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徐启明垂下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惆怅,纵有无穷悔恨和遗憾,如今再说都是枉然。那晚在冷酷冰冷男人面前害怕得瑟瑟发抖的自己,是他永远的羞耻。 嘉文没说话,抬起手轻轻抚摸他鬓下的伤痕。 徐启明握住他的手,低声问:“你一定也看不起我吧?” 嘉文摇摇头说:“没有。我理解。那是人的正常反应。”感情没深到那种地步,有几个人能挺身而出?“小明哥,我们永远是好朋友,对不对?” 徐启明点点头。从怀里摸出几个醋栗放在嘉文手上,“留个纪念。你曾经让我做过最美好的梦。” 嘉文珍重地收起醋栗,给徐启明一个大大的拥抱。徐启明也用力回抱了他。这次真正是兄弟间的拥抱。 徐启明望望远处矗立的男人的身影,对嘉文说:“别再和豪哥赌气了。你自己保重。” 嘉文朝宋子豪的方向看了看,脸上有些发烧,小声地答应道:“嗯。你也保重。” 徐启明双手按在他肩上,很多话哽在喉间,最终还是没有说。 目送徐启明消失在视野中,嘉文再也等不及,朝宋子豪跑去。他一瘸一拐跑得吃力,宋子豪见了丢下手中要点的烟,忙过来扶住他,忍不住责备说:“你慢点儿!摔了怎麽办!” 嘉文朝他咧开嘴笑,道:“原来你没杀小明哥啊!” 宋子豪闷闷地回答:“那孩子是我一手提拔的,对我也忠心……怎麽也是十多年的感情……” “你为什麽不告诉我?” “哼,我不想让你见他!” “你现在又让我见他?” 宋子豪咬著牙说:“你看看你前些日子为这件事把我恨成什麽样了?不让你知道真相,怕是要恨我一辈子!” 嘉文不好意思地抓抓头,讪笑道:“是我错怪你了。” 宋子豪又好气又好笑地望著他问:“还恨我吗?” 嘉文忙摇头说:“不恨了!” 宋子豪捏住他的鼻子说:“你啊,真是个孩子!” 嘉文皱著鼻子说:“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後有什麽事都要告诉我,要不然平白产生误会。你现在一定有好多事瞒著我,你得对我说实话!” 宋子豪摸了摸他的脑袋,把手覆在他因为欣喜而发红的脸颊上,声音变得十分温柔:“好。我答应你。” 嘉文向他伸出手,却在中途猛然停住。少年的瞳仁蓦地紧缩,惊骇之情漫过他带笑的脸,笑容僵在脸上。 宋子豪这个时候也感觉到一股锐利的杀气迎面扑来,周围的气压瞬间变得低沈,充满危险的压迫。 嘉文突地扑过来,把宋子豪扑倒在地。与此同时,一声极轻微的“呲”声刺破空气,伴随著嘉文闷声呼痛,近处的一丛杜鹃爆裂开来,碎裂的白色花瓣在风中飞扬。 宋子豪闻到空气中有血腥之气,忙把手伸到嘉文背上。触到的黏腻液体不用看也知道是血。 “小文,你受伤了!”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六十)表白 “小文,你受伤了!” 嘉文微微抬起脸,低声说:“我没事,只是擦破皮。” 他小心地从宋子豪身上爬下来,不让自己的身体露出前面挡著的杜鹃花。等他爬到地上,转头指指掩在树丛中的一条小路,指指自己又指指身後的大树和宋子豪,然後飞快地朝小路爬去。 宋子豪明白他的意思,在身後小声说:“我掩护你,小心点。” 嘉文是个感觉十分敏锐的人,以前小飞刀教他飞刀的时候就发现他比旁人要学得快很多,缺的就是练习。 到山庄以後嘉文又开始练习飞刀,还是高难度的,比如蒙上眼睛射移动靶之类。虽然练习的时间不长,但是他感官的灵敏度比过去又上了几个台阶。所以他能在杀手还没开枪前感觉到危险,救下宋子豪。 在对方开枪的时候,他已经大概判断出对方的藏身之地,一时好胜心起便想把杀手收拾了。要不然父子俩躺在地上不能动,跟砧板上的肉一样,谁知道杀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72 手下一步会干什麽。 危险当前,宋子豪再担心嘉文,理智上也知道此时化被动为主动是最明智的行动。他要做的就是尽量替嘉文分担风险。 他飞快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心里有了算计。 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等待著最好的时机。 而不远处的杀手同样也在等他行动。只要他动一下很可能就被轰出个洞来。 敌明我暗。在看不见的某个地方,有人正用枪口对著他。 宋子豪能分明感觉到杀气,仿佛枪口准心正对准他的眉心一样。 那种森寒的、志在必得的杀气犹如一张大网把宋子豪牢牢地罩在其中,竟然在他心底激起一种闪避锋芒的欲望。但他不能闪。对方就是要他闪,就是要他现身在枪口底下。 因为周围太过安静,嘉文也不敢在移动,悄悄蛰伏在树丛里。 宋子豪趴在地上,全身肌肉紧绷,汗珠顺著他的额头滴到土地上。一滴、两滴…… 突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腾身而起,同时扣下扳机。在下一瞬间,他已经落地,飞速地滚到斜下方的大树下。 在枪响的同时,一股劲风破开空气向宋子豪袭来,擦破他胳膊上的西装,在树丛中爆开。 只这麽电光火石的刹那功夫,嘉文已经看到某处的灌木从不自然地晃了晃。 就是那里!杀手的躲藏处。 嘉文回头看宋子豪安然地躲到树後,便开始小心地挪动身体。 宋子豪并没有给杀手喘息的时间,躲在树後对著杀手的大致方向连续射击。甚至有一枪还打在杀手前方的矮树上。 在枪声的掩护下,嘉文飞快地移动身体。等枪声停止的时候,他已经爬到离杀手不远处,而且这个位置视野很好,又有茂密树丛遮挡不易被发现。 宋子豪的子弹用完了。他摸索著换子弹。谁知枪才露了一小部分在树干外,便被一枪打飞了。他也被冲力带得露出一角肩膀,又是一枪,幸亏他躲得快,子弹几乎贴著脖颈飞过,皮肤都火辣辣的疼。 宋子豪嘴角微弯,露出满意的微笑。 杀手著急了。 对方一定装了消音器。本来打算一击而中,把宋子豪无声无息地干掉。如今和宋子豪一阵枪战,这麽大的动静庄园里的守卫肯定听到了,正往这边赶呢。到时候杀手想跑也来不及了。 宋子豪占据了时间上的优势,便放松下来。他藏身於大树後再不露头,静候鱼儿自己上钩。 果然,在对峙了几分锺以後,远处已经能听见杂沓的脚步声。 杀手藏身的地方开始发出哗哗的声响,树丛左右摇晃,还拱出一团和树丛差不多颜色的东西。 他大概是等不及了,想绕到宋子豪正面进行攻击。 嘉文两柄飞刀脱手,银色的刀刃在阳光下反射出锐利的光芒,两道光弧消失在树丛中。只听见金属撞击的声音伴随著一声低低的痛呼。 这时候守卫近在眼前。树丛中一阵悉索,那人转身往山里逃走。 嘉文不想冒险,这种追捕的事交给守卫就好。他等守卫冲上来,才在护卫下回到宋子豪身边。 宋子豪赶快查看他的伤势。确实是擦伤皮肉,可伤口既长又深,流了很多血,大半个脊背全染红了,衣服粘在了伤口上。看著!人。 “爸爸,我今天是不是很厉害?”嘉文正在为自己的表现而兴奋,压根没把伤当回事。 宋子豪蹙著眉头,对上嘉文那期盼的、犹如小狗摇著尾巴等待主人表扬的眼神,把那些担心的话咽回去,揉揉他的头发,柔声说:“很厉害,可以保护我了。” 嘉文忙不迭地点头说:“对啊对啊……” 医生给嘉文伤口缝针的时候,他坚决不打麻醉。 他想著远程对敌全靠反应快,只有比别人灵敏才能把握机会,用了麻醉神经和器官多少会有影响。他宁愿眼下疼,也不愿影响以後的行动能力。 拗不过他,只好不用麻醉。 宋子豪坐在嘉文身边,眼睁睁看著针线在皮肉中穿行,心都扭成一团。这得有多疼啊! 嘉文倒十分轻松。他今天太高兴了!自己不但保护了宋子豪,还和他并肩御敌。这算是并肩战斗吧。终於能够站到他身旁,而不是缩在後面要他保护。这可是他多年的心愿啊!而且整个过程配合默契,几乎不用语音交流,简直帅呆了! 回想著当时的情景,混身的细胞都兴奋得要跳舞一般,身体的疼痛自然被忽略了一半。所以,尽管嘉文满头冷汗,握住宋子豪的手紧了又紧,他脸上却始终是愉快的笑容。 一切弄妥,等屋里只有父子两人的时候,嘉文问:“抓住那人了吗?” “跑了。” “啊,这都给他跑了!那人岂不是很厉害。” “嗯。” “什麽人袭击你?难道是洪峰?” 宋子豪皱著沈吟:“不好说……洪峰……他现在没理由这麽做……” 这时候季修打来电话。他也受袭还负了伤。 这回的事还真和洪峰没有关系,是缅甸那边有人和苏迪伦抢生意,找来白虎在同一时间分别袭击了苏这条线上的三位首脑人物,目的就是让这条线瘫痪,好从中得利。 听季修讲完,宋子豪说:“我这边没大事,就小文受了点伤,养几天就好了。你不要紧吧?” 季修咬牙切齿地说:“我的腿受了伤,不过比小文幸运,不影响今後走路。他妈的,老子非端了那狗娘养的老窝!还有那个白虎,让老子逮到,肯定抽筋扒皮!” “老苏那边呢?” “他人没事。老小子还知道找替身,估计他得罪的人不少。就是仓库让人炸了,这回损失有点大。” “人没事就好。做生意嘛,损失是难免的,当赊财免灾好了。” “赊点钱是没关系,可我丢不起这个人!反正这回的事,没完!” 季修那大嗓门吼得宋子豪的耳膜嗡嗡响。 等挂了电话,嘉文笑著说:“季叔叔还是那麽有活力。” 宋子豪摸著嘉文的头说:“袭击我们的是上次那个杀手白虎。他可是亚洲顶级杀手,居然在你这里失了两次手。你看看你有多能干!” 让他奇怪的是,白虎是厉害,可是这庄园周围全是电网警报,算是顶级的安防了,他又如何能精准地破坏监控系统潜入进来,最後还全身而退。不过,他此刻眼里心里全是嘉文,暂时把这个问题放到一旁。 被宋子豪夸奖,嘉文笑得嘴都要咧到耳後了。 宋子豪又说:“如果当时你的动作稍微慢一点,可能就没命了……我现在还後怕,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活著还有什麽意思。” 声音低下去,其中的沈重像一只手狠狠地在嘉文心上捏了一把。 嘉文小小声说: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73 “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活著也没意思。” 宋子豪没说话。 嘉文趴在床上,感觉他动了动。正在疑惑,背上一凉,又一暖。 他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宋子豪在吻他! 男人的嘴唇温暖而干燥,轻柔地、缓慢地、小心翼翼地顺著他的伤口边缘亲吻。动作虽然轻,然而每一下都是沈稳、毫不动摇的。 仿佛透过皮肤血肉直接吻在他的神经上。直吻得他胸中如火焚,一寸寸经脉骨骼要溶化似的。 宋子豪把嘉文抱起来,圈住他微微发颤的身体。又吻了他的伤腿。 嘉文的声音都变调了,近乎哀求地喊:“爸爸……爸爸……” 宋子豪黝黑的双眸锁在他脸上,用低沈甚至是带了一点魅惑的声音说:“小文,我这辈子只和你妈妈谈过恋爱,当时想的都是怎麽让她高兴怎麽让她过得好,一辈子和她在一起……这和对你的感情根本没有两样。爱不爱的我不懂,我只知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想要一直在一起的人……你想要我爱你,难道我对你这样不算爱吗?要怎麽样才算爱呢?” 宋子豪此时望著嘉文的眼神,就和韩国电视剧里男主角对女主角表白时的眼神一样,深情得可以溺死人。 嘉文的心砰砰乱跳,脑袋晕呼呼的,完全失去语言能力,脑海里只盘旋著一个声音:“这算表白吗?这算表白嘛!爸爸表白了!爸爸说爱我耶!” 他张著嘴傻愣愣地望著宋子豪。 宋子豪笑笑,又去吻他头上的伤疤。 吻完之後,在他耳边低笑道:“问你呢?傻了啊?” 嘉文眨著眼,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我不想勉强你。” 宋子豪笑著说:“做那种事的话,现在确实有些勉强,所以你得给我时间,让我慢慢适应。但是你不要胡思乱想,觉得我不和你亲热就是不喜欢你。” 嘉文被说中心事,不好意思地嘀咕:“我哪有这麽想!” “没有这麽想吗?”宋子豪轻轻捏住他的下巴说:“你答应给我时间,不能忘记哦。” 两人的脸凑得极近,嘉文完全被宋子豪的呼吸气味笼罩住,眼中只有男人幽深明亮的眼,那里面印著自己小小的身影。 “嗯。”嘴巴比脑袋快,还没过脑就已经答应了。 宋子豪温柔地看了他一小会儿,低头吻上他的唇。 不热烈,不兴奋,很安静的一个吻。一如男人稳如泰山的气质,带著安心的力道和温度,犹如誓言一般,在他们之间打上专属的印戳。 嘉文缓缓闭上眼睛,回应男人的亲吻。 就这样吧。 时间他有的是,等待什麽的没有一点问题;误会也可以慢慢澄清。有了这些话,有了这个吻,他什麽都不怕了。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六十一)谋划 一夜好梦。 嘉文在一阵清脆的鸟鸣声中醒来。 睁开眼便看见宋子豪熟睡的脸。这张脸本是看惯的,如今却变得有些不一样,似乎具有了某种特殊意义。 回想起昨夜的情景,嘉文脸上一阵发烫,全身像过电一样酥麻,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 嘉文忍不住埋在枕头上偷笑。然後,困难地挪动身体,在宋子豪唇上亲了亲。那种温软嫩滑的感觉好像嘉文最喜欢吃的嫩鸡蛋,引得他一尝在尝。 见宋子豪没醒,他又得寸进尺地把舌头探进男人嘴里。 舌头冷不丁被咬住,他惊叫了一声。瞥见男人已经睁开眼,眼里带著促狭的笑意。他还来不及脸红,男人按住他的後脑勺加深了这个吻。不一会儿就把他吻得头脑发晕,要昏过去一般。 等宋子豪放开他的时候,就剩喘粗气的份儿。 男人在他耳边轻笑道:“小坏蛋,还偷袭我。”说完把嘉文小心地搂进怀里,又温柔地吻了一回。 宋子豪觉得嘉文身体僵硬,便坐起来替他按摩。嘉文的腿受伤後,有时候天阴会腿疼,宋子豪特地去学了按摩,时不时为他按摩减轻伤痛。 在他不厌其烦的揉按下,嘉文渐渐放松下来,享受地将脸贴枕头,甜蜜地笑。 手机突兀的声响打破了清晨的静谧美好。 宋子豪一看来电显示就眉头微皱,拿起手机到卧室外面接听。 嘉文知道是洪安菲的电话。 等宋子豪接完电话回屋,见嘉文歪头瞪著自己,黑眼睛睁得又大又圆。 “你真的要结婚吗?”他问。 “以前的话,不好说。现在肯定不会了。”宋子豪坐回床边继续给他按摩。 “什麽意思啊?” “我本来想订婚的这一年或许可以完成我的计划,如果完不成,再结婚……” 嘉文眨了眨眼,露出了然的模样,“你果然是装的。不过你装的太好了,把我都骗了!”他抓抓头发,有些生气地说:“你为什麽不告诉我?这麽不信任我吗?” 宋子豪捋顺被他抓乱的头发,说:“我等会儿就全告诉你。” 吃完早餐,宋子豪将嘉文带入书房,锁上房门。 短暂的沈默後,宋子豪开了口:“我昏迷的时候,洪峰让白虎来刺杀我,下的是‘必杀令’,意思是我必死,一次不行还会有第二次……另外他和政府官员通气,封了我的码头,还说服洪帮的所有堂主,准备定我个罪,将我的势力全部夺过去。” 嘉文睁大眼睛,没想到那段时期里竟然发生了如此多的事,算得上是对宋子豪的全面围剿。 宋子豪点上一支烟,吸了几口。他的面色凝重而深沈,大概是回忆起那时的危急情况,依然不能释怀。 “如果不是你季叔来帮我,我们可能就完了。你知道他找来保护我们的人是什麽来路吗?” 嘉文摇摇头。 宋子豪压低声音说:“是特种兵。” “啊?!”嘉文张开嘴,一时惊得合不拢。 宋子豪被他的模样逗乐了,微笑著说:“这些生意上的事迟早要告诉你。我们其实是替政府做军火生意。” “政府?” “嗯。老苏连个厂子都没有,他哪来那麽多货源?说白了,他就是个掮客、中间商,我们都是,而我们的主顾就是政府。我们国家是世界第二大武器出口国,但是这种生意不可能明面上买卖,所以才有我们这样的掮客。不过和政府有来往的只有老苏和季修,我充其量算外围。洪峰怕的不是季修,而是季修背後的势力。” 嘉文疑惑地问:“既然这样,那我们干嘛还怕洪峰?可以借政府的手除掉他啊。” 宋子豪摇摇头说:“你想的太简单了。我们这种棋子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政府怎麽可能介入到帮派斗争中?今天我们死光了,明天又会有第二个季修、第二个宋子豪来替政府卖命。季修能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74 请特种兵保护我们,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但是你说对了一条,我是打算借政府的力除掉洪峰。” 嘉文更迷惑了:“政府既然不会管帮派斗争,我们又怎麽借力?” 宋子豪变得严肃起来,组织了下语言对嘉文说:“对於帮派而言,最大的靠山是政府,最大的克星也是政府。不论帮派势力有多大,如果政府要除,也仅是一句话的事情。 只是对於政府而言,我们的存在多少是有用的,可以维持一种法律之外的平衡,这是我们存在的基本条件。但是,政府是有底线的,如果帮派触及到这个底线,必死无疑!你以後管理社团和生意,一定要记住这条。” 嘉文听到最後一句话时心跳了一下,这是要培养自己接班吗?他忙不叠地点头。 “我是打算让洪峰自己去触这个底线,由政府出面铲除他。否则,他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凭我们的力量是根本除不掉。我就是太自信、太低估他,才会出那麽多事。牺牲了顾叔,伤了你!” “你打算怎麽做?” 宋子豪站起身,走到电脑前,对嘉文招招手,“你过来。” 他打开上锁的抽屉,拿出一个u盘,“记得这东西吗?” 嘉文仔细辨认了一下:“是顾叔临死时交给我的那个。” 宋子豪打开u盘,里面是一段录音。 放完录音後,嘉文再次被震惊:“洪峰胆子太大了!这种事都敢做!” 宋子豪点点头:“是啊。虽然录音不能成为抓捕他的证据,但是足够引起警方的注意,何况他还下了那种命令……我猜这是当时那个济舟为了防范洪峰录的。” “他为什麽不直接交给警方呢?” “大概还是顾念兄弟情义……听说当初他和洪峰是铁哥们。他把这个交给顾叔,可能是让顾叔监督洪峰,如果洪峰对不起兄弟的话,就交给警方。哎,顾叔终究是心软,在临死前才把这东西交给我。” 说起顾青山,宋子豪的语调变得沈痛而气愤。 他一拳打在桌子上,愤愤地道:“我一想到顾叔那麽维护洪峰就气!那王八蛋连他都能牺牲,顾叔太不值了!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警方现在注意洪峰了吗?” “嗯,一直盯著他呢。不过,他太狡猾了,早些年就收手不干了。” “你想迫他重操旧业?” “对!只要他再碰这行,警察就会将他绳之以法!不但是他,所有他的亲信势力都会被连根拔起!他当年做的事太恶劣了,警察现在知道了真相,全等在那儿,就等他动手。” “恐怕他只有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会重操旧业。” “对,这就是我要做的──让他走投无路!” 嘉文攒起眉头,担忧地说:“这事难度太大了吧?” “是挺难的,不过已经有些眉目了。” 嘉文凑近宋子豪,对著他的脸问:“你追求洪安菲是想让洪峰放松警惕吗?” 宋子豪摸摸他的脸颊,赞许地回答:“现在变聪明了。我的计划要成功,需要时间,需要相对宽松的环境,不能让洪峰察觉到。可是在当时那种情形下,我只要和谁接触,他马上就会知道。我能做的就是向他示弱。但他这个人太多疑,太狠绝,即使我向他示弱,他也不会放过我。我想到用洪安菲做幌子,既是挡箭牌又是示弱的绝佳借口。现在,我做什麽事都以生意为名,他虽然盯著我,暂时还发现不了我的计划。” “你为什麽不告诉我呢?” “洪峰和洪安菲都是精明人,我怕你知道真相後反倒表现不自然,被他们发明马脚。你在奥地利的时候出洪安菲的丑,倒让她对我多了信任……不过,让你受委屈了,我道歉。” “你想在订婚後的一年里完成计划,到时候就不用和她结婚了。” “我是这麽计划的。可是这大半年,我分的神太多,目前还只有个初步局面。” 嘉文知道宋子豪的分神是指自己出走的事,顿时愧疚起来,轻声说:“对不起啊。” 宋子豪搂住他的肩膀,柔声说:“是我没想周全。” “现在怎麽办呢?还有几个月就是婚期了。” 宋子豪的身体僵了僵,沈吟著说:“我会试著说服洪安菲推迟婚期。把你的伤说严重一些,到时候可能要你演几场戏。” 嘉文的头靠在宋子豪肩膀上。以前对宋子豪身边的女人,他是非常敌视的,内心里存了嫉恨的情绪。而今得到宋子豪的承诺,便开始同情起这些爱情失意的女人。果然同情都是指向弱者的。 站在男人的立场上,利用女人的感情始终是不入流的事。可他有什麽立场去批评宋子豪呢?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何况还是攸关生死的大事。 他喃喃地说:“洪安菲对你是真心的。” 宋子豪没答话。嘉文听到他轻轻的叹息。 他知道,准备如此庞大的计划,宋子豪耗费了多少心力;而为了实施这个计划,宋子豪的肩上又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比起来,愧疚这种感情真算不得什麽。 他抓住宋子豪的手,双手合起来包住,温柔而斩钉截铁地说:“不管以後是什麽样子,我陪著你!” 宋子豪侧头在他额上吻了一下。 他目视前方,脸部紧绷的线条透出不容置疑的刚毅,“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声音不大,却自信坚定,犹如波谲急流中的定海神针,让嘉文充满力量──无论这个男人走向何方,他都将毫不迟疑地追随。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六十二)试探 洪安菲没想到宋子豪会提出推迟婚期。 宋子豪说嘉文受伤了,要等嘉文康复以後再结婚。 洪安菲去医院看过嘉文,听医生说伤得很重,可能要好几个月才能恢复。 这样的情形确实不适合举办婚礼。可是洪安菲心里很委屈。自从嘉文出走以後,宋子豪放在她身上的心分出去了很多。等嘉文找回来了,宋子豪仍然是心神不宁,加上整日为生意奔忙,两人相处的时间变少不说,彼此的距离也疏远起来。 现在嘉文受伤,又要拖延婚期。嘉文和宋子豪再亲,也只是养子,凭什麽要她一次又一次的让路?然而宋子豪在嘉文的事上一向坚持,态度是温柔的,立场是坚定的,不会因为洪安菲的反应而改变。 洪安菲是有主见的人,但是在宋子豪面前总是毫无理由的妥协。再不高兴的事,只要宋子豪放软态度哄一哄便糊里糊涂地顺从他。要是让朋友们知道自己变得如此贤惠,一定会让她们惊得掉下巴。 这就是爱情吧,洪安菲想。 宋子豪告诉她,嘉文这次受伤其实是为了救自己,杀手的目标是宋子豪。 洪安菲对这种事特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75 别敏感,担心洪峰对宋子豪不利。她追问杀手是谁派来的,宋子豪只说不知道。洪安菲根本不信,联想到他推迟婚期,她怀疑是洪峰指使的,才让宋子豪对她有了芥蒂。 洪安菲在心里思量了几天,最後忍不住去见了洪峰。 洪峰对她的质问十分不满,带了些责备说:“我们也有些日子没见,你来就是要审问我的吗?” 洪安菲满怀委屈说:“阿豪现在要推迟婚期……我的终身大事,我能不急吗?你就算不肯祝福我,也不能使绊子啊。” 洪峰把茶杯重重放到桌上,厉声道:“你怎麽和爸爸说话的?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吗?” 洪安菲抿著嘴不说话,算是默认。 洪峰脸色变了变,透过镜片看洪安菲的目光十分生气。不过他开口时,声音仍是平和:“宋子豪被袭不是我指使的。” 他说的是真话,白虎的雇主是苏伦迪的对头,白虎来找过他不过是请求帮忙。他是乐意见宋子豪倒霉的,又想拉拢白虎。所以向白虎提供了新近得到的宋子豪庄园的平面图。至於白虎後面的行动,他确实一点儿不知道。 洪峰知道洪安菲不相信他。他勉强压下怒气,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丢到桌上:“你来的正好,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洪安菲疑惑地看向洪峰。 洪峰双手支著下巴,不动声色。 她拿起信封,里面是一沓照片。 照片全是宋子豪和嘉文的亲密镜头,有几张还在亲吻。拍照的人似乎处在屋外,所以房间里的照片有些模糊,而户外的则很清晰。反正从照片上看,两人绝对是情侣而不是父子。 洪安菲面色苍白,颤抖著把照片扔到桌上,半天才哽咽道:“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 洪峰叹息道:“你可以拿去验证,这些照片没有经过任何处理。” 洪安菲低著头,手指紧紧捏住裙子,喃喃道:“阿豪怎麽可能骗我?他怎麽可能和自己的儿子……”她抬起头时,眼中盈满泪水。 洪峰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头说:“我也没想到啊……” 洪安菲猛地站起来,几乎是尖叫道:“我不相信!”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她一路跑出门,直到跑不动了才停下来。她扶著路边的围墙弯下腰剧烈地喘息,眼泪一滴滴落到地上,在灰色的水泥路面泅晕开。她拼命压住喉头的哽咽,还是忍不住发出呜呜的抽噎声。 过了一会儿,她慢慢直起身,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她拿手绢擦去泪痕,整了整头发和衣裙,再次迈开脚步。 她需要冷静。需要把所有事情从头到尾仔细想一想。父亲有可能在挑唆她和宋子豪的关系,不过宋子豪骗她的可能性更大。如果他真在说谎,目的不言而喻,是想利用她和洪峰争斗。她几乎要相信那些照片了,但是心底总有个声音在说宋子豪有多温柔、有多深情,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美好。 她始终是愿意相信宋子豪的。 洪安菲从洪峰的别墅一直走回宋子豪的别墅。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她穿高跟鞋的脚被磨出了水泡,她却并不觉得疼。 回到家,她疲惫地倒在床上,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朦胧中感觉到有人给她盖被子。她睁开眼,天已经黑了。宋子豪坐在床边,看不清脸孔。 “醒了?司机告诉我,你没坐车,自己跑回来的。出什麽事了?和洪先生吵架了吗?” 洪安菲无力地摇头说:“没什麽。我只是想走走。” 宋子豪伸手去开床头的灯,被洪安菲按住:“别开灯……就这样。” 就这样,你看不清我,我看不清你。看清了,说不定要失望。 “你没吃饭吧?我让厨房给你煮粥。”男人一如既往的体贴。 “我不想吃……阿豪,你陪陪我。我好久没和你好好说话了。”洪安菲一边说,一边流下泪来。 宋子豪让她靠在自己胸前,静静地坐在黑暗中。 “你怎麽哭了?” “阿豪,你爱我吗?” “那还用问。安菲,你今天怪怪的,到底怎麽了?” 洪安菲在宋子豪怀里,差点放弃原来的计划。可是她不能!总要弄清真相的,不能因为贪恋这男人的温暖就一直软弱下去。 她咬咬牙,终於说出来早打算好的那句话:“我怀孕了。” 宋子豪搂著她的手臂僵了僵。 洪安菲从他怀里坐起来,按下台灯的开关。骤然到来的光明让两人都眯了眯眼。再面对面的时候,均是冷静的面孔。 “你确定吗?”宋子豪微皱眉头,像是关切又像是烦恼。 “我当然确定。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医院检查。”洪安菲不高兴地回答。 宋子豪搂住她,安抚道:“我不是不相信,只是太突然了。我们也就是那一次……” 洪安菲目光锐利地审视著他,问:“你要做爸爸了,还不高兴吗?” “没有啊。我当然高兴。只是这事太突然了,我不知道怎麽跟小文说。他对我们的事本来就有些排斥,如果知道有个弟弟的话……” “阿豪,这可是你的亲生孩子。”洪安菲打断他的话,说道。 …… “这是你的亲生孩子。”嘉文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说了同样的话。 宋子豪本来担心他会不高兴,而嘉文想的却是这是宋子豪的第一个孩子,在如此不适宜的时候到来,母亲又是如此不适宜的人,一定很让他为难吧。 宋子豪心情确实矛盾。这些年,他和女人交往是很小心的,也反复警告谁也不准用小孩威胁他。没有女人敢违反他这条交往原则。和洪安菲是个意外。处理这个意外不但麻烦,而且让他不好受。 他走到阳台上,夏日的风很凉爽,此刻却无法令他舒适。 嘉文靠在门边,闷闷地问:“你真的打算不要那个孩子吗?” 宋子豪眼望远处,一只手在石栏杆上翻弄烟盒,“我和洪峰势必要闹个你死我活,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外公,孩子该站在哪边呢?站在哪边都有一个亲人会成为仇人,你说他该如何自处?”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嘉文想安慰他,又无话可说。走过来从背後环抱住他,头枕在他肩膀上。 过了一会儿,宋子豪轻轻唤:“小文。” “嗯。” 宋子豪用右手握住他的左手,手指相扣。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没说下去。 嘉文接了话头,轻声说:“我们就一起走下去吧。”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六十三)报复 知道洪安菲怀孕以後,宋子豪常常陪在她身边,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好像又回到了刚相爱的时候。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76 洪安菲几乎要怀疑是自己多心了,那些照片都不是真的,是父亲要破坏他们的关系。 直到有一天宋子豪给她端来一碗黑乎乎的中药,说是安胎药。 洪安菲望著药碗愣住了。 宋子豪温柔地向她解释怀孕头三个月可能出现种种风险,以及安胎的重要性,又说自己这安胎药是专门找著名老中医求来的。 洪安菲在他柔情似水的表情里看到了一丝急切,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表面上她做出撒娇的模样说:“这药看著好苦。” 宋子豪耐心地说:“良药苦口嘛。” 洪安菲耷拉下嘴角说:“你给我拿几颗糖来。” 宋子豪没有疑义,出屋给她去拿糖。 洪安菲拿出一个瓶子,飞快地把中药倒了一大半在瓶子里,再把瓶子锁进抽屉。 宋子豪回来的时候,见她捧著碗表情痛苦地喝中药,便又说了几句劝哄的话。 等他离开後,洪安菲独自拿著药瓶出了门。 她不相信宋子豪,也不相信洪峰。她如今只相信自己。 洪安菲找一位搞生物研究的朋友,请他搞清那中药的成分。朋友虽然疑惑,倒也没多问,只说结果出来会通知她。 等结果的时间里,她心底还存有一点点希望,希望是自己多心了。但是理智告诉她,宋子豪在骗她。 她很茫然,不明白自己好好地呆在国外,为何会卷入到黑帮争斗中,还被人骗了感情。她觉得自己也不笨,怎麽会轻易相信宋子豪? 她停在一家婚纱店前。就在不久前,她还常常来这家婚纱店,因为看上了一件礼服,反复试装修改,订单都下了。她的婚纱大概很快就做好了。 这个时候,她麻木的心终於感觉到一阵钝痛。 刚回到家,朋友就打来电话,告诉她那中药是坠胎药,药很猛,唯恐打不下胎似的。 洪安菲平静地挂了电话。 她转身面对穿衣镜。镜中是一个苍白憔悴的女人,全身都是黯淡的,只有手上的钻戒闪闪发亮。 她发狠地撸下订婚戒指,猛力朝镜子砸去。叮的一声脆响,玻璃被砸出一圈圈裂纹。戒指无声地滚到地毯上。 洪安菲的内心涌上滔天恨意。那种被欺骗、被羞辱的伤痛尽数化为对宋子豪的仇恨。她要让这个男人痛苦,把自己遭受的一切加倍还给他!她想象毁掉宋子豪的种种可能性,渐渐地平复下激烈的情绪。 她从地上捡起钻戒,拿在手里厌恶地端详了一遍,将它重新带回手指上。然後换了衣服,直接去找洪峰。 当她对洪峰说“宋子豪的确在骗我”的时候,态度冷静得让洪峰吃惊。 他仔细打量女儿,没有从她脸上发现一丝悲戚和愤怒。她仪态优雅地坐在自己面前,一脸冰冷,是个冰雪美人。 本来预备安慰她几句,看来并没有必要。这也好,方便他做事。 洪峰用手指敲击桌面,探询地问:“你打算怎麽办?” “我要报仇。你帮我。”冷冷的语调里含了冰。 “这个没问题。你想如何报仇呢?” “随便。你大概早有计划了。” 洪峰走到她面前,轻轻抚摸她的头发,语重心长地说:“你想通了最好。姓宋的不是东西,居然这样骗你!” 洪安菲突然有一种冲动,很想抱住父亲,在他怀里好好哭一场,让他安慰自己。 可是洪峰又开口说:“有了你的配合,一定能收拾下那小子。”他的语气轻松而愉快,一双眼在镜片後熠熠生辉,是那种即将捕捉到猎物的兴奋。 洪安菲的心瞬间冷下来。她静静地听洪峰安排,好像他们只是合作夥伴,并不是父女亲人。 洪安菲流产了。 宋子豪接到电话赶去医院的时候,她正躺在病床上哭。 她对宋子豪说,这几天她一直肚子疼,可是她没在意,谁知道今天洗澡的时候见了红,到医院已经晚了。 宋子豪听後,暗想这就对了,她前几天没反应,还以为那药没作用。 他自然是打叠百般温柔来安慰她。不过洪安菲一直心情悲痛,医生说她再这样下去会得抑郁症。所以当她提出要宋子豪陪她出去旅游时,宋子豪不得不答应。 嘉文听说这件事的时候,直觉这事不太对,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一个劲儿心慌。 宋子豪把近段时间洪安菲的表现仔细回忆一番,觉得并无异常,便安慰他:“我只是出去几天,没问题的。” “你一个人都不带啊?” “我是陪洪安菲去散心,她不让我带人。” “让两个人远远跟著你吧。” “没必要。” “不行,万一又被人暗算怎麽办!”嘉文又气又急,声音不自觉地就高了几度。 宋子豪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哄他:“好好好,听你的,我让两个人远远跟著。” 嘉文想想,没什麽好说的,心里依旧闷闷不乐。 “我和你妈以前住的那条街要拆了,今天你和我再去看看。”宋子豪搂住他的肩膀说。 嘉文想,那条街、那栋房子,他都记不清了。 等他们站在陈小莹的旧屋前时,嘉文依稀想起在多年前的某一个上午,也是像今天一般阳光灿烂,他看见穿黑衣服的男人在阳光中向自己走来。男人在楼下仰头看自己,俊美的面孔在金色的光线中犹如神祗。 他侧头去看身边的宋子豪。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不复当年的年轻孤傲,然而那种从天而降坚实英武的感觉并没有任何变化。 这个改变他一生的男人,让他如此爱恋。 嘉文不自禁地握住他的手。 宋子豪歪头冲他笑笑,感慨地说:“你那时只有一丁点儿大,如今长成大人了。我都不记得是怎麽把你带大的,岁月如梭,一点儿不假。” 嘉文脱口说道:“你根本不老!” 宋子豪笑笑,没说话。 他牵著嘉文的手,把老街逛了个遍。最後又回到那栋旧楼前。 他笑著说:“我还记得和小飞刀、皮蛋他们一起送小莹回家,学校说我们是小流氓不准小莹和我们来往,小莹为这事还写了检查。” 嘉文轻声问:“你还在想妈妈?” 宋子豪的笑容变得有些伤感:“现在很少想……说实话,我不太记得她的样子了……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嘉文知道,宋子豪有钱後,便给外婆和舅舅买房子找看护,外婆去世以後他把舅舅送到最好的疗养院,养到至今。对自己一家人,他做得足够了。 宋子豪望著小楼说:“其实我要谢谢小莹,把你留给我。有了你,做什麽我都不觉得苦。” 他转身面对嘉文。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有光影流动,其中的脉脉情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77 义如水一般让嘉文沈溺。 “爸……”他低低地叫出声来,一点尾音在唇边缭绕,让他感到香浓的甜蜜。 宋子豪将他拉到胸前,小心地、郑重地、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吻。 他们这麽手握著手,长久地凝视彼此。身边有人走过,向他们投来疑惑的目光。然而他们早把周遭的一切抛在脑後。 风把所有声音吹走,只留下对方浅浅的鼻息。 他们没有再说话,却觉得心意相通,没有人能侵扰他们的世界,没有人能把他们分开。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六十四)欢好 回到庄园後,嘉文对宋子豪说:“今天你做饭给我吃。” 宋子豪点头答应:“好。” 於是,高大的男人系上围裙开始在厨房里忙碌。嘉文坐在桌旁,看他忙前忙後的身影。 宋子豪很少做饭,只在嘉文小时候做过。等嘉文可以够到灶台上的锅时,就是嘉文做饭给他吃。 能吃到宋子豪做的饭菜,让嘉文很幸福。虽然味道并不好。 宋子豪的脊背笔直,头发修剪得有款有型,肩宽腿长。嘉文觉得爸爸连背影都那麽好看,忍不住上前抱住他。 嘉文没说话,也根本无话可说,只是本能地将脸埋在爸爸的背上。 宋子豪没有动。过了一会儿,听见嘉文小声说:“爸爸,菜糊了。” 晚饭的时候,嘉文被迫吃下烧糊的菜,作为他影响宋子豪发挥厨艺的惩罚。 嘉文吃一口,望著宋子豪摇摇头,嘻嘻笑一声。 宋子豪被他笑得心慌,故意板起脸说:“吃你的饭,傻笑什麽?” 嘉文有些小得意地回答:“爸爸,你做的菜好难吃。你也有东西做得没我好。” 宋子豪瞪他一眼说:“那是因为你捣乱。” 嘉文嘟著嘴嘟囔:“死要面子!” 吃完饭,他们散了一会儿步便回来洗澡。 嘉文的伤已经拆线了,宋子豪仍不放心,有时间就替他洗澡。嘉 文最怕宋子豪帮他洗澡,常常被他撩拨得一身火,而他则一本正经地洗啊洗。见儿子憋得难受,便用手纾解一下。 这种过干瘾的事干多了,无疑於火上浇油,还不如不要。 鉴於那次不成功的经历,嘉文不敢造次,咬紧牙忍了又忍,直忍得脸上长出痘来。 这次也一样。澡还没洗完,嘉文的身体就发生了变化。他特别不好意思,不想在宋子豪面前表现得太急-色。所以他用一只手遮住身体,另一只手一个劲儿推宋子豪:“你出去、出去……我自己洗。” 宋子豪看他的架势,了然点头,伸手捏他的鼻子,笑他:“小-色-鬼。要不要我帮你?” 嘉文脸红脖子粗地说:“不要不要!你出去啊。” 宋子豪笑著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拿了块毛巾又进来。 他见嘉文已经洗完,便展开毛巾,把嘉文包起来。然後手上用力,托住少年的屁股,把他抱在腰间。 嘉文惊呼一声,双手紧紧搂住男人的脖子。 宋子豪在他耳边悄声说:“爸爸想你了。” 嘉文的脸刷地红了,小声嗫喏著:“什、什麽?” 宋子豪咬住他的耳垂,含糊道:“傻宝贝儿。” 嘉文的心砰砰乱跳,预感到要发生某件事情。 男人的呼吸喷在他颈边,让他的皮肤一阵战栗。 等他被放到床上,他发现床头柜上放著润滑剂,不由得心内狂喜,身体兴奋得颤抖起来。 这样的关头,他忽然害羞起来,把红红的脸蛋藏到被子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宋子豪这段时间看了很多关於同-性-恋的文章,逛了很多论坛,还找来gv看。老实说,看男性做-爱让他不舒服,不过基本常识他算知道全了。 他不反感和嘉文亲热,换一种方式相处,他也觉得很惬意。前几天,他在何嘉文亲吻的时候,忽然想到gv上的情景,很想和嘉文试一试。 为了避免尴尬,他又看了一遍gv,试著把演员想象成嘉文。他发现自己硬了,热血沸腾地想把嘉文按在身下。他终於突破了自己这一关。 今天去老街的时候,他在心里和小莹做了一番告别。他觉得是时候放下过去,和嘉文开始新生活了。没有什麽再束缚他,他想和嘉文真正地结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那种。 这个时候,对上嘉文的眼睛,水汪汪、黑盈盈、澄亮澄亮的,他心中充满柔软温热的情感,让他忍不住想把少年按在怀里好好疼爱。 不过有件事,他想有必要事先说一下,“小文,我……现在还不习惯……嗯,在下面……” 他小心地等待著嘉文的回答。 嘉文不回答,大眼睛眨啊眨啊,然後整个人缩到被子里,只见被子拱起个小山头。 宋子豪把被子掀开,见嘉文爬在床上,头埋在枕头上,小屁股则高高地撅起来。嘉文是想在上面,不过如果只有在下面才能和宋子豪结合,他也不介意。 宋子豪欣喜地扑过去抱住他,扳过他的脸颊亲他的嘴唇。 唇舌绞缠,滋味甜美。宋子豪吻得无比投入,吮过舌头,又咬唇瓣,把嘉文都弄疼了。 宋子豪经验丰富,尽情地放出手段来,把嘉文挑-逗得浑身发软,抖得好似风中叶片。 这身体如今完全操控在男人手中,一会儿舒服得如在天堂,一会儿饥-渴得如在炼狱。 他带著哭腔恳求:“爸爸……嗯……难受……” 少年白皙的身体滚烫如火,皮肤下泛出一层蔷薇色,在灯光下犹如盛开到极处的花朵。那青涩的器官也饱满得挺立起来,在男人的手中汁液泛滥。 宋子豪的黑眸变得幽暗如墨,在墨黑的深处燃烧著两簇热烈的火焰。 他在嘉文耳边低语,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欲-望:“乖,会疼,你忍著点儿……实在受不了就告诉我。” 嘉文抓紧他的手臂,难受得摇头,近乎呻-吟地说:“不怕。” 宋子豪不再说话,将润滑剂挤进他的身体,探如手指扩张。然後一鼓作气地攻了进去。 “啊……”嘉文疼得叫出声来。 宋子豪停在他身体里,温柔地亲吻抚摸,等他慢慢放松。 嘉文吸了口气,手臂绕过两人的身体放到宋子豪的腰间,把他往自己身上按。 这个动作击溃了男人最後的忍耐。他开始律动起来,时而激烈时而温柔。 嘉文在疼痛中依然感觉到宋子豪在自己身体里的各种变化。 他们终於结合了,作为爱人。 这样的亲密好像一把钥匙,开启了一扇大门。他们进入到一个崭新的,两人共有也是独有的世界。 身体的摩擦溅起点点火星,落到嘉文心里,在他每一根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78 神经上起舞,在他的每一滴血液里沸腾。 他无比快乐,痛也让他快乐。因为是宋子豪给的。 宋子豪也很快乐,这是他没想到的。如此从身到心,彻彻底底地占有,让他充实而满足。想到嘉文干净的身体向自己完全敞开,他更是热情如火。 他一遍一遍叫著:“小文……宝贝儿……”狂野地向少年的身体深处进发,把嘉文弄得惨兮兮地叫。而这叫音让他更加疯狂。 他完全忘记嘉文是第一次,自己应该温柔一些。 等他发泄完、理智回笼的时候,嘉文只剩下半条命。所幸准备工作做得好,没出血。 宋子豪抱著他道歉:“对不起,弄疼你了。” 嘉文不好意思,垂下眼睫不敢看他,小声说:“没、没关系。我也有舒服到。” 宋子豪微笑道:“谢谢夸奖。宝贝儿的身体真棒,我都控制不住了。” 嘉文十分害羞,蜷成个虾米往他怀里钻。 宋子豪捞住他,抬起他的下巴,柔声唤:“小文……” 嘉文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宋子豪贴上来,温柔地吻他,在他的唇间吐出三个字:“我爱你。” 嘉文激动不已,抱著他的头狠狠地亲。一滴眼泪流下来,在两人的唇齿间漫开。 然後他们又温柔地做了一次,满足地拥抱著睡去。 第二天嘉文在睡眠中感到有人亲他。等他听见关门声时,宋子豪已经离开了。 他从床上蹿起来,一拐一拐地奔到窗前。 宋子豪正要上车,抬头看见他,冲他笑著挥了挥手。 嘉文也对他挥手,看他上了车。 汽车开动的时候,嘉文忍不住打开窗子,大叫了一声:“爸爸!” 车子在他的叫声中绝尘而去。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六十五)俘虏 宋子豪和洪安菲去了一处离c城不远的渡假区。 到达当天安排好住处後,宋子豪给嘉文打电话报平安。然後陪洪安菲四处逛。 吃完晚饭,洪安菲说了,宋子豪陪她在房内说话──他以洪安菲的身体为由仍与她分开住。 洪安菲兴致很高,聊起他们在奥地利的种种往事。那些事被她充满感情地提起,多了一层缱绻爱恋。 宋子豪握著她的手,微笑附和。两人均是深情模样。 末了,洪安菲不无伤感地总结:“那个时候多好啊!我们真不应该回来。” 宋子豪吻了吻她的手说:“前段时间我太忙了,对你关心不够,我会都抽时间陪你的。如果你想回欧洲,我们可以在结婚以後回去。” 洪安菲淡淡地笑了笑,说:“结婚啊……太遥远了。” 她凑到宋子豪身前,冰凉的手指滑过他的脸颊,喃喃低语:“阿豪,你知道吗,我是真的爱你呢。” “我也爱你。” 洪安菲倾身向前,热烈地吻了宋子豪。 这个时候响起敲门声。洪安菲说:“我今天高兴,要了一瓶香槟。” 宋子豪去开门,从服务生手里接过香槟。 “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喝酒不好。” “喝香槟才有情调嘛。我只喝一小口。” 宋子豪让服务生打开香槟,给洪安菲倒了一点,给自己倒了一杯。 等服务生离开後,洪安菲拿起酒杯,与宋子豪碰杯,殷勤劝著他将一杯酒饮尽。 几分锺後,宋子豪两眼一黑,重重地倒在地上。倒下前,他看见洪安菲冷冷的面孔,和哀伤的眼睛。 宋子豪是被冷水泼醒的。他身处一间类似於地下室的昏暗房间,身体被摆成跪姿,双手缚在墙上。 他前面放了一张巨大的桌子。洪家父女坐在桌後。 宋子豪的目光扫过洪峰,落到洪安菲脸上。他很平静,甚至还了然地笑了笑。 洪安菲被他彻底激怒了。谑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用力过猛,椅子翻到在地。 洪峰拉了拉她:“安菲,你要冷静。” 洪安菲冷冷地、一字一句地说:“我很冷静。我就是想看他怎麽死的。” 洪峰想了想,说:“你还有什麽要跟他说的话,现在说,待会就没有机会了。” “我跟他没什麽好说的。”洪安菲说著,绕过桌子走到宋子豪面前,居高临下怒视他。 宋子豪虽然是仰视她,眼中却不见半点惊慌或卑微,波澜不兴地问:“你怀孕是假的吧?” 洪安菲听到怀孕两个字,身体一僵,漂亮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她颤抖著声音说:“如果我是真怀孕,你已经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宋子豪垂下眼帘,低声说:“对不起。” 这三个字像锥子一样刺进洪安菲心中,所有的愤怒悲伤羞耻击溃了她的理智。她一把抢过旁边混混手中的鞭子,劈头盖脸地砸到宋子豪的身上、头上。 鲜血从宋子豪头上流下来,顺著他的下巴滴到地上。他一动不动地、沈默地承受鞭笞,犹如一尊雕像。汩汩流出的血像泼在雕塑上的红色油漆,因为他太过沈静,让灯光下的血红分外刺眼。 洪安菲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把他打出血来,可见是愤怒到极点了。 宋子豪在这滔天的怒气面前,面无表情,眼都没眨一下。 这男人隐忍镇定到诡异的程度,让周围包括洪峰在内的人都吃了一惊。 洪安菲打累了,停下手,剧烈地喘息。 宋子豪的嘴动了动,只有离他最近的洪安菲听见他说话。 他在说:“对不起。” 洪安菲垂在身侧的握鞭的手指颓然放开,鞭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洪安菲用手捂住脸,低低地抽泣起来。她的哭声不大,但是很伤心,像个无限委屈的小女孩,脆弱而无助。 洪峰过来搂住她。 他冲手下扬了扬下巴。等他和洪安菲离开後,混混们一拥而上对宋子豪拳打脚踢。 洪峰刚把洪安菲送回房,管家洪国就拿著电话走过来,小声禀报:“季修的电话。” 洪峰眼中戾光一闪。暗想:真够快的,才绑了宋子豪,季修就知道了。 “喂,我是洪峰。”他接起电话。 “我不跟你废话,阿豪是不是在你那里?” 洪峰呵呵笑了一声,算是默认。 季修急切地说:“你放了他,开什麽条件我都答应你。” 洪峰淡淡回答:“不可能。” 季修沈默了几秒锺,再开口时态度软下来:“我拿军火生意跟你交换……你别杀他。” “喔?军火生意麽?”洪峰拖长了调子,等季修往下说。 “我把你介绍给苏伦迪,把他的主顾也介绍给你,我和阿豪的生意由你接手,我们退出。” “你舍得?” “你他妈少废话,到底答不答应!”季修气急败坏地大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79 吼。 他提出的条件很有诱惑力,洪峰认真盘算起来。 季修的军火生意不但意味著大笔金钱,还意味著能和政府搭上关系。这可是社团的护身符!现在不杀宋子豪是有些可惜,不过只要以後打压了他的势力,除掉他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他还没开腔,季修又说:“但是你得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手上还有一笔生意,交易完这次後就让你接手。” 季修是想拖延时间? 洪峰冷笑道:“我怎麽知道一个月後你会兑现承诺?” 季修吼道:“阿豪还在你手上!” 洪峰掂量了一番自己的势力。他不怕季修耍花样,量他一个月内也不可能救出宋子豪,於是他爽快地答应了季修的要求。 季修不放心地强调:“你不能杀他,也不能把他弄残了。一个月後,我要完完整整的人。” 洪峰哼了一声道:“你要求还真多。” “我要给你的也不少。” “好吧,我不对他用刑就是了。他倒是舍得,为兄弟连生意都能让出来。” 季修冷冷地讥讽道:“我是讲义气的人,不像有些人,狼心狗肺!” 洪峰不以为忤,云淡风轻地说:“在道上混,讲的是势力,不是义气。这个道理你应该很明白” “呸!”季修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折磨人又不把人弄残的方法多的是,宋子豪如今在自己手中,不让他吃点苦头实在对不起自己的费心谋划。 洪峰回到地下室。宋子豪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 他走到宋子豪面前,看著一身血污的男人,叹道:“你也是个人才,如果当初好好跟著我,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来受这些罪。” 跪在地上的男人抬起头,吃吃笑出声,好像发现了极搞笑的事,笑得无法抑制:“哈哈……我跟你?哈哈……你配吗?哈哈……” 洪峰脸顿时垮下来,眉目间凝起寒霜,目光隐现杀机。他抬起脚重重踹在宋子豪胸前。 男人被他踹得往後仰倒,被缚手的铁链拽回来,头几乎垂到地上。他咳嗽了几声,吐出两口血。 洪峰对手下说:“找人来给他看看,要是伤到骨头了,替他治治。” 他坐到桌後,恢复了悠然的风度,说:“你真好命啊,季修为救你肯放弃他的生意……我答应他不伤你。”洪峰转动著手上的翡翠戒指,故作为难地说:“可是你骗我女儿,给她造成那麽大的伤害,还捣乱我的生意,不能不付出点儿代价,对吧? 他将手中一个盒子放到桌上。打开盒子,里面是海-洛-因和各种针具。一个手下在他的示意下,麻利地调配烧制,注入针管中。 宋子豪抬起头,狠狠地瞪著手拿针管靠近他的混混。黑瞳凝聚处,狰狞杀气迸发,像巨石般压得人喘不过气。那混混不禁停住脚步,不敢再向前一步。 洪峰气得拍了一下桌子。 另一个混混蹿过去抢下针管,嘟囔道:“让我来、让我来。”正是从宋子豪手下投奔洪峰的孙剑。 孙剑一边把针头扎进宋子豪的血管,一边对宋子豪呲牙笑道:“哎,豪哥,洪先生对你真不错。这可是极品,你好好享受吧。” 宋子豪剧烈地挣动起来。马上有人过来按住他。 海-洛-因毫无阻碍地,一点点注入他体内。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六十六)背叛 宋子豪在连续注射了几天海-洛-因後,上瘾了。 洪峰很乐於见到宋子豪犯瘾。光是想象他匍匐在自己脚下,乞求毒品的画面就让他心情愉快。 他特意在宋子豪犯瘾的时候去察看。 为了观赏他的丑态,洪峰让人把他墙上放下来,只用绳子捆了手,丢到自己身前。 宋子豪面朝下跪趴著,五官扭曲, 目光涣散,身体剧烈地抽搐。为了压抑住羞耻的哀求,他紧咬住已经血肉模糊的嘴唇,只嗤嗤地喘粗气。 洪峰抬起脚踩在他背上。他脚下一用力,宋子豪便扑到在地。 他把脚移到宋子豪脸上,逐渐加力,欣赏著男人像条虫子似的在他脚下挣动。 洪峰喜欢这样折磨宋子豪,这能让他生出充满力量的满足感。想起初见时,宋子豪桀骜不驯的样子,他就折磨得更狠些。 就是要折断他的翅膀,就是要抽掉他的反骨,就是要他明白和自己对抗的下场。 洪峰居高临下地望著宋子豪,冷冷地笑著说:“你求我,就让你舒服。” 宋子豪不动了。如果不是身体在抽搐发抖,还让人以为他已经死了。 洪峰松开脚、蹲下来,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面对自己,“这个时候还想要面子?你不是很难过吗?只要求我,马上给你打针……你啊,就是这种不识时务的臭脾气,求我不丢脸,我本来就是你的老大,你再怎麽挣,也越不过我去。” 他伸出一只手,马上有人递给他针管。他在宋子豪面前晃了晃,循循善诱:“你看,只要开口求我,你不用再受苦了……求我吧……” 宋子豪死死盯住针管,黯淡的黑眸骤然亮起光,像饥饿的野兽看到食物一般。洪峰满意地欣赏他的反应,耐心地等待著。 宋子豪艰难地挪动,费了很大的力才恢复成跪趴的姿势。 洪峰像逗宠物一样,把针管伸到他眼皮下,又迅速地收回。 宋子豪目光追随著针管在空中绕了一圈。 他的嘴动了动,洪峰似乎听到他发出微弱的声音,正待仔细分辨时,宋子豪已经猛然弹起,一头撞到洪峰大腿上,把洪峰撞了个趔趄,如果後面不是有桌子拦著,便要坐到地上了。 洪峰大怒,把手里的针管摔个粉碎,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不给他注射!熬得住就熬吧!”说完拂袖而去。 刚出门,便听见孙剑惨叫:“你松嘴、松嘴……兄弟们,救命啊!给我摁住他……要出人命了……” 屋里一阵吵闹後,又隐约听到孙剑带哭腔的声音:“他妈的,王八蛋真给老子咬下块肉来啊!” 洪国在洪峰身後恨恨地说:“这小子的骨头太他妈硬了。” 洪峰狠狠横他一眼,怒道:“骨头再硬,我也要敲碎了。” 洪国赔笑道:“那是那是,跟您做对就是找死。” 隔了两天,洪峰又去看宋子豪。 宋子豪重新被铁链拴住,紧贴墙壁,不可能再袭击人了。 洪峰施施然走到他前面五步远的地方,背著手,轻松地问:“宋子豪,知不知道你如何会落到我手里?” 宋子豪抬起头,艰难地扯出一点笑意,淡淡说:“有内鬼。” 洪峰踱了两步,微笑道:“不错,果然是聪明人。那个内鬼今天就能让你见见。” 宋子豪警觉地撇了他一眼。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80 洪峰看出他的紧张。 他大概已经有所察觉,却不愿确认。 洪峰好整以暇地坐下来,点上一支烟,在烟雾之後观察宋子豪。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在门口停下。 洪峰看见宋子豪的身体动了一下。 门打开,皮蛋畏畏缩缩地走进来。 他看见宋子豪,愣住了。 宋子豪眼中射出的凶光几乎要将他吞噬。 皮蛋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撇过头不去看宋子豪,只望著洪峰问:“洪先生,您这是什麽意思?” 洪峰对他招手道:“阿豪想见你,你过来和他聊。” 皮蛋侧过身像是想立刻从房里逃出去一般。他喃喃地说:“您答应过我不让他知道的。” “洪先生叫你过去!”洪国用力把他推到洪峰面前。 洪峰亲热地揽住他的肩膀说:“阿豪早知道了,你躲有什麽用?再说,我打算把阿豪手上的生意全部交给你。你要接手生意,还不得把话说开?” 皮蛋迟疑地瞅了瞅洪峰,然後低下头不再说话。 这时候宋子豪开了口,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腔里吐出来,带著颤音:“皮蛋,为什麽?” 皮蛋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拔高了声音数落道:“那还不是因为你!你不识时务非要和洪先生作对,赔了顾叔的命还不收手,还要赔上我们的命!我是有家有口的人!你不自量力就算了,我可不想当陪葬!” 宋子豪难以置信地听他说完,难过地说:“当初商量的时候,你是同意跟我一起干的。” 皮蛋避开他的目光,嘟囔道:“那时候顾叔又没死。” 宋子豪咬著牙,悲愤如岩浆一般喷涌而出:“皮蛋,我们是兄弟!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忘了吗?” 皮蛋的肩膀动了动。 他蓦地转过身,对上宋子豪的眼睛,语调里也带了气道:“阿豪,我们是兄弟没错,可我们这些兄弟出生入死得到的东西还不是全归了你!你是大哥,多威风啊,我和小飞刀、大力充其量就是你的高级马仔,你当我们是兄弟了吗?你只考虑你的野心,你为我们想过了吗?” “我没有亏待过你啊!” “哼,亏不亏待你自己清楚!我问你,我们一起赚的钱,凭什麽你要得大头?我们的地盘生意凭什麽要给你家小文?我们当了你的马仔还要当你儿子,哦,不是,是你姘头的马仔?这些都不说了,我劝你同洪先生合作,你不听,你自己不要命,干嘛要拉上我们?”皮蛋说得激动起来,看向宋子豪的目光也像是他亏欠了自己,自己要讨还回来似的。 宋子豪惨然地笑了笑,说:“原来你还是不甘心。” 皮蛋扬起头,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不甘心!” “是不是你把守医院的人调开的?”宋子豪突然话锋一转。 皮蛋有些反应不过来,脱口回答:“不是。我只是给你洪先生你庄园的地图,还拍了你和你姘头的照片……你敢做,还不准我拍啊!” 宋子豪点点头,“好,我也不当著你谋前程。以前的事,我不追究,从今天起,我们再也不是兄弟。”他声音怆然,无奈中,却已恢复了平静。 皮蛋听了这话,垂下头,过来好一会儿,才出声:“以後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好自为之。我劝你一句,别再和洪先生作对了,向洪先生道个歉……” 宋子豪冷冷地打断他:“别说了!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皮蛋被他呛得说不出话。 洪峰冷眼旁观,看到宋子豪被兄弟出卖、和兄弟断交,那张野兽般只有暴力的脸上终於露出痛苦的表情,让他心情大好。 他拍拍皮蛋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好好干,前途无量。” 皮蛋唯唯诺诺地说:“谢谢洪先生提拔。”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六十七)当家 在一整天没有接到宋子豪报平安的电话後,嘉文接到一个匿名电话,称宋子豪被洪峰抓了。 他火速与季修联系。季修给洪峰打去电话,洪峰爽快地承认宋子豪在自己手上。季修开出条件争取了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必须在一个月之内救出宋子豪。 季修和徐启明赶过来,利用关系多方打探,可是一无所获。 宋子豪在洪峰手上一天便多一分危险,眼看过十天过去了还是毫无头绪,连素来自信的季修也沈不住气,甚至真的打算用生意换人。 宋子豪失踪後的第十一天。嘉文站在庄园二楼卧室的窗前,眼巴巴地望外面。 看到阖无人迹的道路上出现一辆汽车,他转身朝楼下跑去。因为跑得太快,在楼梯上绊了一下,差点滚下去。 季修、徐启明和小飞刀、大力匆匆下车走进客厅。四人的脸色很不好看。 嘉文焦急而小心地问:“季叔叔,找到爸爸没有?” 季修烦躁地拉松领带,左右看看,问:“有水吗?这天太他妈热了。” 嘉文忙吩咐人倒茶。 “茶送到书房来。”季修自来熟地吩咐,然後大步往书房走。 嘉文拐著腿,紧追著他问:“怎麽样啊,季叔叔?” 季修并不回答,脚步快得嘉文追不上。 徐启明拉住嘉文,对他摇摇头。 嘉文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几个人在书房坐定,等茶送上来,季修才说:“能找的关系都找了,没有人知道阿豪被关在何处。” 嘉文呆呆地站在屋中央。他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焦急担忧,嘴上起了一圈燎泡,青白的脸上顶著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憔悴得很。 季修不忍心看他,解释说:“洪峰这次行动十分隐秘,不是亲信的人都不知道阿豪被绑了,那些亲信我们又找不到……” 嘉文忍著泪说:“都十天了,爸爸会被折磨成什麽样啊?” 他这话一出,在座的人都神色黯然。 小飞刀一拍桌子,咬牙道:“阿豪肯定被关在洪峰的别墅里!我带人去一趟。” 季修斜睨著他说:“去干什麽?抢人吗?就算人真在他别墅里,你知道关在什麽地方?你前脚进去,後脚警察就来了。” 小飞刀急道:“那怎麽办?真等一个月啊?” 季修揉著额角说:“实在不行,我提前把生意交给洪峰,把阿豪换回来。” 徐启明立即反驳:“绝对不行!你真把生意交了,洪峰就没顾忌了,他要对付豪哥和你更容易。我们现在不能自乱阵脚,还有二十天,一定能找出线索的!” 听他这麽说,季修和小飞刀冷静了一些。 季修对徐启明说:“明仔送小文去休息,别阿豪还没救出来,他就先垮了。” 嘉文也知道自己留下没用,乖乖地跟著徐启明离开。走了一段,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81 嘉文突然用头去撞墙。 徐启明唬得用力拉住他。 嘉文难过地说:“我太没用了!” “这事连修哥都没办法,你又能做什麽。”徐启明忙安慰他。 嘉文双手使劲捶墙,喃喃说:“这种时候,我只能干著急,一点忙帮不上。我真是个累赘!” 徐启明紧紧搂住他,强行把他往卧室带,嘴上温柔劝说:“你怎麽会是累赘?你是豪哥希望。有希望,他才能坚持下去。你看你都瘦成这样,豪哥回来肯定心疼死。” 嘉文的眼泪终於涌出眼眶。他捂著脸低低呜咽,徐启明也不劝他。这十天里,嘉文一直努力压抑自己,生怕自己的悲伤担忧会影响季修等人营救宋子豪。如今,终於扛不住了。 徐启明把他扶进卧室,躺到床上。 嘉文把脸埋在枕头上,哽咽说:“小明哥,我想静一静。” “好。我在书房,有事叫我。” “嗯。” 嘉文趴在床上无声地哭泣。 不久前,在这张床上,他才如愿以偿成为宋子豪真正的爱人。 那些欢好缠绵还在眼前,宋子豪就身陷险境,生死未卜。 洪峰有多恨宋子豪,怎麽可能让他好过?嘉文想象宋子豪被折磨的画面,几乎崩溃。 可是自己什麽都做不了! 嘉文从未如此恨自己的无能。连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算什麽男人!如果宋子豪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没面目独活於世。 恍惚中,有人在轻柔地抚摸自己的头发,他仰起头,看见宋子豪坐在身边,温柔地微笑。 “小文、小文……”男人的声音是春天的熏风,吹走一切冷漠与颓丧,让他温暖,心生力量。 “爸爸……”嘉文伸出手。 然而男人的身影在暝色中晃动,如水中的月,触到的只是空。 嘉文直起身,著急地叫:“爸爸、爸爸……” “小文,你是爸爸的骄傲,你要坚持住。” 嘉文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暮色在房间里流淌,给空气裹上了一层金灰的膜。 嘉文坐在床上。他的指尖仿佛还留著宋子豪身体的温度,那句“你是爸爸的骄傲”在耳边反复回响。 他坐了一会儿,洗了个热水澡,打电话让厨房准备丰盛的食物,大吃一顿,吃了安眠药,不一会儿沈沈睡去。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起床收拾停当,嘉文打开衣柜,取出一套宋子豪的衣服穿上。他站到穿衣镜前,将额上的碎发梳到脑後。镜中的人,精神饱满,容色肃杀,额上一条褐色疤痕更为秀丽的脸庞添了三分狠戾、三分煞气。 他对自己的形象十分满意,把脊背挺得笔直,有意控制步伐,让自己显出沈稳坚定的气势。 他驱车到宋子豪的地产公司──这个时候,季修等人在那里处理事务。 当他走进总经理办公室时,里面的人全愣了一下。 他径直走到季修面前,对他鞠了一躬,然後说:“季叔叔,谢谢你为爸爸的事情奔波。我是他儿子,这些事本来应该是我来做的,我要自己把爸爸救出来,但是我没经验,实力也不如洪峰,请你看在爸爸的面上能帮帮我。” 季修听嘉文说到後面已经露出了笑容。 等他说完,季修站起来鼓励似的拍拍他的肩,说:“好孩子,难得你有这个志气!说吧,要我如何帮你?” 嘉文说:“我要接替爸爸的位置。从现在起,他手下的人要听我调配,得让他们服我。” 他又对小飞刀说:“刀叔,这只是暂时的,等我救出爸爸,该怎麽样还怎麽样。” 小飞刀摆摆手说:“你不用解释。论理,我们自己的事总让修哥出面也不方便。你是阿豪的儿子,你接他的位置天经地义,我全力支持你!” 大力附和说:“小文我也支持你! 嘉文感激地说:“谢谢刀叔、大力叔。”然後问:“皮蛋叔呢?我好久没看见他了。” 小飞刀皱起眉回答:“不知道他跑哪去了,他负责的生意全关门了,电话打不通,家里也没人。不是也出意外了吧?” 嘉文说:“麻烦你继续找他,我的打算还是要告诉他一声,毕竟你们是长辈又是元老。” 小飞刀点头答应。 接下来,嘉文把自己的行动计划说了,三位长辈均表示赞同。 季修又问:“你自己还需要什麽?” 嘉文想了想,说:“我要几个身手好又绝对可靠的人跟在身边,还要防弹背心和两把枪。” 季修眼露赞许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小子,好好干,别让你爸失望。” 晚上,嘉文把宋子豪手下的头目和百十来个精英叫到“babygarden”,关起门开会。 他冷冷地站在众人面前说:“你们大概知道我爸出了点儿事,现在我暂时接替他的位置。这回我们可能要和洪峰彻底翻脸,拼命的事以後是少不了,成得了成不了事我也说不准,但是我可以保证,如果我们过了这关,绝不会亏待你们!” 他停了停,眼光在场内扫了一圈,那眼神中有雷霆般的威压,犀利而冷峻,让人陡生压力。 “如今的形势是这样,你们不想干我也不勉强。但是如果今天你们选择留下来,就要绝对服从我,要是以後生异心,可别怪我不客气!”淡然的声音,却力道千钧,在空气中激起一阵涟漪。 他拉开一个皮箱,钞票一沓沓散在桌上。他又把一口袋子弹抖落到钞票旁。 “选择留下的拿子弹,选择走的拿钱。你们想好了,不论是走是留,都不要後悔!”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气氛陡然沈寂下来,除了喘气声再没有一丁点儿声音。 季修懒洋洋地坐在嘉文身後,一边抽他的古巴雪茄,一边把一个弹夹抛上抛下。他是来替嘉文压阵的,不用说话,只要坐在这里,就表明竹山帮支持嘉文。 小飞刀和大力率先走过去拿了子弹。隔了两三分锺,吴莉和她的助手,接著是宋子豪的贴身保镖拿走了子弹、小飞刀的人……最後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选择离开,而其中绝大部分是皮蛋的手下。 小飞刀的眉头又皱起来。季修和徐启明则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嘉文放走了选择离开的人,对剩下的人做出布置。 之後嘉文对季修等人说:“我仔细想过了,拿生意换人是下下策,目前只能让人盯著洪峰那边……特别是洪安菲。” 徐启明问:“你想从她下手?” “季叔叔当时提出用生意换人的时候,赌的是洪峰贪;而我则要赌他的骨肉亲情,毕竟他只有这麽一个女儿。只要她出门,我们就要不惜一切代价抓住她。当然其他途径也能不放松。” 目前的情况暂时只能这样。大家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82 均无异议。 嘉文背著小飞刀悄悄对徐启明说:“皮蛋叔那边很不对劲,你帮我查查。别让刀叔知道。” 徐启明答应下来。又附在他耳边说:“你刚才训话的样子像豪哥。”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六十八)转机 嘉文派人天天监视洪峰的别墅,终於等到洪安菲出门。可是她身边有洪峰手下的精英跟随,他们硬抢了一回,不但没抢到,还招来了警察。 被警察盯上,嘉文不敢再轻举妄动。而洪安菲经过这样一遭便不再出门。营救宋子豪的计划再次陷入僵局。 一筹莫展之际季修忽然想起件事情──宋子豪曾经花大力气调查洪峰,也是在那个时候查出洪峰有个女儿在国外。季修提醒嘉文,宋子豪连洪安菲在国外的行踪都能查到,说不定还查到洪峰的其他事情,这种时候如果能找到有用的线索,会是突破也不一定。 嘉文觉得假如真有能够威胁洪峰的线索,宋子豪一定会用上,但是如今局面僵持,试一下没有坏处,於是他死马当活马医地仔细翻看了宋子豪留下的材料。 …… 洪安菲自宋子豪被抓以後,一直心情不好,洪峰尽量抽时间陪她。父女俩难得地亲近起来。 重拾亲情并未让她好过多少。她的心像被剜去了一块,总在独自一人或夜深人静时作痛。她知道宋子豪被关在自己卧室下面的某处,可能正在受著残酷折磨。她假装不知道这回事,将跟这个男人相关的一切屏蔽在生活以外。她麻木了疼痛,自然也感受不到愉悦。一天天不死不活地过著。 她出过一次门,遇上了劫匪,几乎要在大街上枪战,於是她连门也不出了。 某天她上网时,收到一封匿名邮件,内容让她大吃一惊。信上说知道她外公和母亲死亡的真相──当年她外公并非病逝而是他杀,她母亲亲自调查此事,结果被人蓄意制造车祸杀死了。还附上她母亲请求侦探社调查的信函的照片。 这绝对是和宋子豪欺骗她一样劲爆的事。 洪安菲呆了半晌,再看信上说只要她把洪峰手下一名叫洪靖的手下带出来,便可以向她证明洪夫人的死因。 洪安菲记得外公是六年前去世的,当时她们母女在国外。母亲在此後一年里始终闷闷不乐,後来忽然决定回国。回国三个月不到就出车祸去世。母亲在国内与自己通电话时,确实情绪很不稳定,也说过外公不是病逝,她似乎是发现了什麽,欲言又止。 据说撞死母亲的人没有驾驶证,甚至没有身份证,在看守所里发心脏病死了。 现在回想起来母亲的死有很让人疑惑的地方。 洪安菲怀疑这封邮件是宋子豪的人发来的,然而照片上的信函确实是母亲的笔迹,而且信函上明确提出调查洪峰。洪安菲知道洪靖是管家洪国的远房侄子、洪峰的亲信之一,外公和母亲的死明白地指向了父亲! 她犹豫再三,最终想知道真相的迫切渴望战胜了对危险的畏惧,她按邮件提供的联系方式与对方约定了见面时间和地点。 之後她指明要洪靖来保护她。洪峰没多想,很快将洪靖调到她身边。 洪安菲对洪靖很亲切,让这个粗鲁的混混受宠若惊。别说洪安菲有那样的家世背景,单是她的外表谈吐也足够迷住一个好色的男人。 於是,当她提出想和洪靖单独出门玩时,洪靖高兴疯了,真的支开其他人跟著洪安菲离开了洪峰的势力范围。 等他被人五花大绑按在地上,他知道自己著了自家主子的道儿。 洪安菲平静地看著洪靖被人拖走。然後,嘉文进了房间。 见面的地方是家小型的ktv。包房的门一关,剩下他们俩人,沈默地对峙。 面前的少年是熟悉的,又是陌生的。还是那张具有残缺美感的脸,然而神色、气势已不复少年的青涩。黑衬衫、大背头的打扮,冷漠威严的派头,像足了他的父亲──那个让洪安菲爱入骨恨入骨的男人。 她的心被刺得痛了一下,讥讽地开口:“人我带来了,你该告诉我真相。还是根本没有真相!” 嘉文翘起腿,背靠沙发,淡淡地说:“洪峰当年为了谋夺你外公的物流公司,借你外公做手术之机买通了主刀医生,伪造成手术失败你外公不治身亡。”他将一叠文件推到洪安菲面前。里面是侦探社调查的各种资料,零零碎碎的看不出所以然,只有一张纸上简单写了这个结论。 洪安菲蹙著眉头说:“就凭这些?根本看不懂是什麽。” 嘉文一只手臂搁在沙发靠背上,不以为意地说:“只要证明你母亲是洪峰杀的,不就证明你外公的死是洪峰策划的了吗?要不然他有什麽理由杀自己的结发妻子?” “洪靖知道这件事?” “撞你母亲的那辆车是偷来的,从专门销赃的码头买来的。买车的人是洪峰的管家洪国。而撞死你母亲的那个人在看守所时和洪靖关在一起。那个人死後第二天,洪靖就让人保出去了。这不是很蹊跷吗?” “要真有疑点,警察为什麽不去查?还定案是交通意外?” 嘉文听了她的话,忍不住笑了两声,好笑地望著洪安菲说:“你不会那麽天真吧?洪峰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有证据凭什麽查他?我说的这些事是正常渠道根本查不到的。就是我,也要审了洪靖才能证明我说的是事实。明面上洪峰干净得很!” “你怎麽会想到查我母亲的死因,那毕竟是好几年前的事。”洪安菲的语气里流露出一丝软弱。 嘉文老实回答:“是我爸叫人查的。可惜这些事也是这两天才查到的,要不然他也不会……” 要是早知道这些事,宋子豪又怎会干出欺骗女人的事情? 嘉文在翻看宋子豪的那堆文件时,发现宋子豪雇佣了一个叫侦探调查洪峰的家事。嘉文亲自找到那个侦探,那侦探恰好查到洪峰家里的这一段秘辛准备向宋子豪汇报。 真是造化弄人,如果早一点知道这些事,很多事将不会发生,宋子豪也不会受如今的苦。 洪安菲明白嘉文的意思。她低下头,不让嘉文看清自己的脸。嘉文却看到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地发抖。 沈默了一会儿,嘉文终於问出憋在心里的问题:“我爸怎麽样了?” 洪安菲语带恨意地回答:“不知道!”她抬起头,嘴角微翘,冷酷地笑著说:“我想他肯定被折磨得很惨。我就是要看他受苦!你想替他报仇吧,悉听尊便。” 嘉文没有任何表情,只语气稍稍和缓地说:“我们对不起你。” 洪安菲听到这句话,攥起拳头,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声音尖利地说:“你真不要脸!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83 ” 嘉文猜到洪安菲发现了自己和宋子豪的事情。他理解洪安菲的恨和怒,并不生气。只是平淡却坚定地说:“我们是真的相爱。” 洪安菲咬著牙齿把头扭到一边,胸脯急剧起伏,指甲都要掐到肉里去。 正在这时,响起敲门声。嘉文站起来,“走吧,已经问出来了。” 洪安菲随他进了旁边的包间。季修给洪靖用了迷糊神智的药,问出来洪靖当时进看守所是洪国安排的,任务是毒死那个肇事司机。那种地方下药很方便,肇事的人死了,车祸也就了结了。 洪国不可能自己去做这些事,幕後指使不言而喻。至於杀妻的原因只有嘉文的解释最合理。 洪安菲听完洪靖的交代,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六十九)解救 洪安菲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嘉文淡漠的脸。 嘉文递给她一杯水,洪安菲接过来一口气喝干。她觉得做梦似的,周围的一切很不真实。 嘉文见她坐著发愣,便率先开口谈条件:“我要用你换回我爸。” 洪安菲对他自嘲地一笑:“洪峰抓宋子豪可不容易,他会为了我放走这个仇人吗?” 嘉文不为所动地说:“无论怎样,我都要试一试。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洪峰再狠毒总不会一点不顾骨肉亲情。” “是吗?他杀了自己的妻子和岳父,只为一个物流公司!他还有心吗?”洪安菲喃喃地说,眼光迷离,像被抽走了魂一般。 “是西南地区最大的物流公司。”嘉文冷酷地强调。 洪安菲用手捂脸,抽泣起来:“我对他有什麽用处?” 嘉文知道她受了刺激,心情悲痛。他不想陪她在痛苦中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你如今在我手里,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用你去和洪峰谈条件。我们父子对不起你,所以我不想逼你。你这个父亲既是你的亲人也是你的仇人,如果你想报仇,我可以帮你。我估计你自己是没办法的。当然,我保证会用法律手段而不是帮派手段,这样对他也体面一些。你好好考虑一下,不过我只能给你一个小时。”他说完,站起身走出房间,轻轻把门带上。 一个小时後,洪安菲自己走出来。 她双眼红肿,脸色苍白,但神情已经恢复了镇定。她问嘉文:“把洪靖交给警察,能定洪峰的罪吗?” “洪靖说的很清楚,所有事情都是由洪国授意的,洪峰根本没和他接触过,你说能不能定洪峰的罪?” “那你怎麽用法律手段替我报仇?” “我自然是有办法的。” 嘉文见洪安菲一脸不信任,补充说:“信不信我是你的选择,反正这件事我是一定要做的。” 洪安菲的目光在嘉文脸上来回睃巡。她想自己一直生活在谎言中,欺骗自己的全是最亲的人,眼前这个对自己不甚友好的少年或许还可以相信,退一万步说即使他骗自己,再被骗一次又有什麽关系? 她终於下定决心,对嘉文说:“好吧,我和你合作。” 嘉文说了句“对不起”,一把将洪安菲的衣服撕破,故意露出肩膀。 洪安菲吓得尖叫一声,用手捂住肩。 嘉文对身後的人说:“给她化化妆。” 洪安菲被拉进房间。再出来时,已经是鼻青脸肿、伤害累累,一副惨遭凌虐的模样。 嘉文联系了洪峰,要求见面谈判关於提前释放宋子豪的事宜。 洪峰没把他放在眼里,对他很有些猫戏鼠的心情,想看看宋子豪的儿子能耍什麽花样。等他收到洪安菲被绑架的照片时,才发现自己著了嘉文的道。 洪峰依稀记得嘉文还是个小孩子,完全无法和面前这个派头十足的年轻人联系起来。 他觉得有些滑稽,竟然和宋子豪的养子,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少年面对面谈判。但是女儿在对方手里,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洪峰不动声色地发问:“你为什麽要抓我女儿?” 嘉文轻松地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说:“我要你现在放了我爸。” “宋子豪的事我已经和季修谈好了,你又想玩什麽花样?“ “我们取消季叔叔的条件,没有军火生意,并且是现在,放了我爸!”嘉文一字一句,清晰有力地说。 洪峰冷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嘉文挥挥手,披头散发、衣裳不整的洪安菲被推了出来。 洪峰全身一僵,目光沈下来,阴测测地威胁:“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宋子豪!” 嘉文无所谓地一笑,说:“那我把她卖到泰国最低等的妓-院去。” 洪安菲害怕地叫了一声:“爸爸……” 洪峰脸色铁青,鹰隼似的死盯著嘉文不说话。 他的犹豫让洪安菲彻底失望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他还要算计值不值得。她低下头,不再看这个自己叫“爸爸”的男人。 嘉文继续开出条件:“你放了我爸,我们交出手上所有洪帮的生意,那些愿意跟你的兄弟也全归你。我们离开c城,再不掺和洪帮的事。否则……” 他站起来抓住洪安菲的头发,让她露出疼痛的表情,露出邪恶的微笑,挑衅地看向洪峰,“我让兄弟们挨个尝尝洪小姐的滋味,再把她卖到泰国去。她这种条件,价钱应该不错。” 洪峰微眯著眼,像是随时要暴起的豺狼。嘉文笑吟吟地面对他,丝毫不见畏惧。 “好,我答应你的条件。不过,我要先查账。”在对视了几秒锺後,洪峰终於妥协。 嘉文收起笑容,面露不虞说:“你想拖延时间。” 洪峰终於发怒了,拍桌子吼道:“我女儿还在你手里!我查清账目就放人!” 嘉文毫不退让:“三天时间查账足够了。” “好!”洪峰怒气冲冲地答应,“你不能动我女儿。” 嘉文把洪安菲推给手下人,对洪峰挑眉道:“我只保证三天里不动她。三天以後就不好说了。” 洪峰派来查账的领头人是皮蛋。 嘉文早查出皮蛋投靠了洪峰,一直没告诉小飞刀。 等小飞刀见到皮蛋时,大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想到,出生入死的兄弟竟然是叛徒。 还没等他质问,皮蛋先开口:“我不想跟著阿豪送死,再说洪先生答应提拔我。” 小飞刀抖著声音问:“就为了这个,你害阿豪?啊?你忘了当初发的誓?” 皮蛋撇开头,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说:“人往高处走,我想当堂主也没什麽不对……” 大力先吼起来:“皮蛋你不是人!” 皮蛋不屑地哼了一声:“傻子,你闭嘴!我怎麽不是人啦?什麽江湖义气全是阿豪哄你们的,哄著你们为他卖命,还当他是大恩人。我们辛苦打下来的事业全便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84 宜这个小屁孩了!”他指著嘉文说:“小飞刀,你别蠢了。你想一辈子当姓宋的跟班?” 小飞刀气得青筋暴突,一口气堵在胸口,竟说不出话来,只对著皮蛋啐道:“呸!我他妈愿意!” 嘉文拉住他和大力,冷冷地说:“算了,人各有志。他要当洪峰的走狗我们也管不了。从前的情义就此了结,以後再见,我不会留情。”他後面的话是对皮蛋说的。 皮蛋被他冷厉的目光刺得瑟缩了一下。 嘉文拉著小飞刀和大力离开。 皮蛋不死心地在後面叫:“小飞刀,你要是肯跟洪先生,一样当堂主的。” 小飞刀回转来,也不说话,抬手给了皮蛋脸上一拳。因为他动作太快,皮蛋没躲开,被打掉了一颗牙齿,满嘴是血。 小飞刀看也不看他,大步跟著嘉文走了。 三天之後,双方如约放人。 宋子豪终於在被抓的第二十三天让嘉文救出来。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七十)磨难 嘉文见到宋子豪时,心都碎了。 不过被关了20多天,人竟被折磨得脱了形──虽然看不出明显的外伤,但是整个瘦了一圈,本来挺结实一个人,如今瘦可见骨,又面色发青,嘴唇也没有血色,下颌长出杂乱的胡茬儿。关键是没有往日的精气神,人有些呆,目光是散的,像游魂似的 他让人推出来时,双眼无神地从嘉文身上扫过,并没有停留。听见嘉文喊“爸爸”,才对著儿子笑了笑。 押他的人松开手,他的身子晃了晃,步履蹒跚地往前走。没走几步撞上旁边的桌子,半跪到地上。 嘉文想冲过去,被季修死命拽住。他现在是老大,不能失态。可是看见宋子豪虚弱的样子,他一分锺都等不下去。 宋子豪摸索著桌沿站起来,慢慢挺直脊背,走了过来。 等他走到嘉文面前时,嘉文发现不对劲。 他伸手到宋子豪眼前晃了晃,见爸爸没有反应,难以置信地问:“你的眼睛……” 宋子豪抓住他的胳膊,止住他後面的话。他笑笑,说:“别那麽大声。我没事,只是看不大清楚。” “王八蛋!”嘉文又怒又痛,难得地爆出粗口。 这个时候,洪安菲已经回到洪峰身边──即使人还在自己手里,他也不能对那女人做什麽。 嘉文大踏步朝洪峰走去。 宋子豪没拉住他,只能著急地叫“小文……” 小飞刀和大力忙跟上去。 嘉文走到离洪峰不远处,大叫一声:“洪峰!” 洪峰刚转过身,眼前一花,一只玻璃烟灰缸猝不及防地砸到他脑门上。他痛得弯下腰,鲜血顺著额头流下来。 洪峰的手下朝嘉文冲过去。谁知嘉文已经掏出两只枪对准他们。小飞刀和大力的手扶住腰,是掏枪的姿势。 他们交换人的地方是洪帮的一处酒楼。此时虽然人少,却还是公众场合,嘉文这麽亮了枪,实在是嚣张。 他那双黑眸冷冰冰地泛著光,像他手中的枪一般杀气四溢。 混混们是有经验的,失去理智杀人的事不少见。他们怕嘉文真开枪,没人敢动弹。 洪峰此时还不想把事情闹大,招来警察。他忍著痛,手捂伤口,对手下示意,围著嘉文的人呼啦散开去,跟著洪峰离开了。 嘉文收起枪忙转身跑回宋子豪身边,挽住他的手说:“我把洪峰打了。” 宋子豪微笑著拍拍他的手说:“你这下威风了。” 嘉文当天把宋子豪送进医院检查。洪峰不但让宋子豪染上毒-瘾,还给他注射了别的药物,严重损失了他的视神经,导致他视物不清。 嘉文他们恨不得把洪峰挫骨扬灰,然而当务之急是要替宋子豪戒-毒。只有完全戒掉毒瘾,医生才能治疗他的眼睛。 真把宋子豪送进戒毒所吗?可是嘉文实在忍受不了再一次离开他。 他犹豫著走进病房。 宋子豪听见门响,扭头望向门的方向,“小文?” 嘉文在病床前坐下,把头靠在他腿上。 宋子豪伸手一下下抚摸他的头发,柔声问:“你怎麽啦?” 嘉文忍住眼泪,吸了吸鼻子说:“我不想送你去戒毒所。” 宋子豪的手僵了一下,自嘲地笑起来:“哎,我居然落到这种地步,也是报应。” 嘉文仰起头嗔怪:“我难过死了,你还说这种话!我说真的,不去戒毒所,我陪你戒毒。” 宋子豪伸出手摸到嘉文的脸上,捏捏他的脸颊,慈爱地笑著说:“好,你帮我。我的小文现在是大哥了,比爸爸还厉害。” 嘉文在庄园专门收拾了一间卧室,家具的边角包了起来,可能会伤到人的东西通通移走。然後把宋子豪从医院接回来。 宋子豪不想用美沙酮替代海洛因戒毒,嘉文也觉得最好不用有依赖性的麻醉品,这就意味著戒毒的过程将极其痛苦。宋子豪不在乎受苦,用他的话来说,他什麽苦没吃过,长痛不如短痛。 宋子豪回来当天就犯瘾了。先是浑身发烫,然後开始烦躁不安地挥胳膊踢腿,在床上痛苦地翻滚。 嘉文吓了一跳。他不想用绳子来捆宋子豪,便伸手用力抱住宋子豪。 宋子豪还残存一点意识,反手抱住嘉文,腿也缠住他,好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嘉文更加用力地把他抱在胸前,希望他能好受点,可他的状况不但没见好,反而越发厉害起来。 嘉文能感觉到怀里的爱人开始抽搐。嘉文除了止住他乱动,也做不了别的。宋子豪每抽动一下,他的心就像被刀剜一下,恨不得替宋子豪来受这些罪。 嘉文的脸上湿淋淋的,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他紧紧地抱著宋子豪,像抱个孩子似的,嘴里也不断地叨念:“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了……爸爸,你要坚持住……” 其他人知道宋子豪在戒毒,全呆在一楼。整层二楼就只有他们俩个人。周围静悄悄的,阳光一点点向西偏去。 嘉文凝视著宋子豪的脸,感觉到他身上哪怕最细微的变化,连他的每一次呼吸也能感觉到。 时缓时急,呼吸的频率和自己的心跳连在一起。 嘉文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他觉得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俩个人,从始至终都是他们相依为命,可以一直相伴到时间的尽头。 宋子豪终於不再闹了,整个人好像昏迷了一样。 嘉文趁这个机会,松开一只手擦了擦脸。 只这麽一动,宋子豪的身体立刻绷了起来,人也睁开了眼睛。 他聚不起焦的眼神满是茫然无助,手抓著嘉文的衣襟不放。 嘉文愣了愣。爸爸一下子变成了小孩。那神情又脆弱又可怜,仿佛离开自己就活不了似的。嘉文再不想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85 放开爸爸,而是更加用力地搂抱他,哪怕自己的胳膊早已经酸涩难忍。 他把脸贴在宋子豪的脸颊上轻轻摩挲,胸中全是疼痛的柔情,低低地呢喃:“爸爸,我会陪著你……我们永远不分开……” 那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两人都是一分一秒地熬过来的。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没有分开一刻。 之後,宋子豪又发作了两次。嘉文有了经验,不像第一次那麽难熬,也多了一些信心。 只是宋子豪更加憔悴,简直看不出人形了。他没有胃口吃饭,有时候吃下一口就吐,喝粥都困难。为了有力气撑下去,宋子豪强迫自己吃东西,嘉文更是亲自下厨,尽量把口味弄得好一点。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七十一)反攻 这天嘉文喂宋子豪吃粥,中途去了一趟卫生间,刚解决完,拉链还没拉上,就听见一声重响。 他知道情况不妙,飞快地冲出来,果然看见宋子豪掉到地上,抽搐著滚来滚去。 粥碗翻到在一旁,沾了宋子豪一身米粥。 他忙跑到宋子豪身边,像前几天那样抱著宋子豪。 可宋子豪这次发作比以往厉害得多。他剧烈地晃著头,手脚也在乱摆,脸变得狰狞扭曲。 嘉文怕他咬到舌头,忙用手掰他的嘴,可这个时候的宋子豪力气大得出奇,嘉文差点被他掀翻在地。 可能是太难受了,宋子豪不像以往那麽安静,整个人狂躁得不行,拼命想挣脱嘉文的禁锢。挣脱不了就打人。拳头像雨点一般落在嘉文脸上身上。 嘉文咬紧牙关,就是不松手。脸都被打青了,嘴角也裂开了。 後来,宋子豪没力气了,张嘴咬住嘉文的胳膊。牙齿嵌进肉里,把嘉文被咬得鲜血淋漓。 嘉文忍耐著,任宋子豪咬。疼到极处时,他哭了起来。 像小时候受了委屈一样,他一边呜呜地哭,一边口齿不清地叫:“爸爸爸爸……” 眼泪一滴一滴落自己的手臂上和宋子豪的脸上。 宋子豪慢慢、慢慢地,一点点放松力道,终於松开了嘴。 他仰头向伤心哭泣的嘉文看去,眼睛湿漉漉的,有心疼和歉疚,似乎也要流下泪来。 嘉文以最快的速度踉跄著爬起来抓过床头柜上的绳子,把宋子豪捆了个结实。他这次发作的太厉害,不捆不行。捆好後,嘉文又找来毛巾塞住他的嘴。然後重新把他抱在怀里,拿手一下一下拍抚著他的脊背…… 这次发作来势凶猛,等过去後宋子豪只剩一口气,烂泥般躺在嘉文怀里。嘉文也累得动不了。两个人都像从水里捞起来的,浑身汗湿,衣服紧贴在皮肤上。 据说戒-毒要脱几层皮,一点不假。 嘉文腿不方便,只能半扶半抱地把宋子豪拖进卫生间。他放好热水,把人扶进浴缸,又去要糖水,一口一口喂宋子豪喝下。 喝了糖水,宋子豪恢复了一点力气。他对嘉文说:“一起洗吧。” 嘉文“嗯”了一声。迅速脱去衣裤跨进浴缸。 宋子豪向他伸出手。嘉文忙握住他的手。宋子豪无力地把他往自己身前拉了拉。嘉文靠过去,坐到他对面。 “你的手,包扎了吗?”宋子豪记得自己咬伤了嘉文。 嘉文看看被咬烂的伤处,不在意地说:“没事,我等会儿再包。” 宋子豪皱起眉头,用手摸索到他的伤处。手指碰到的地方有湿意,还有血渗出来。他拉起嘉文的胳膊,凑到嘴边,用嘴吮住伤口。 伤口有点疼,一直疼到嘉文的心底。 他用力擦了擦眼睛。不能再哭了。今天哭成那样真是有够丢脸的。没办法,在爸爸面前就变成林黛玉了,受一点点委屈便想哭。 宋子豪放开他的手。去摸他的脸。今天发狂的时候打了嘉文,不知道有没有打伤他。 摸到有地方似乎肿起来,他歉疚地问:“疼不疼?” 嘉文摇摇头,想起他看不清,便回答:“不疼。” 宋子豪柔声说:“过来,爸爸抱抱。” 嘉文听话地把头靠在他肩上,双手环住他的腰。 “这几天,辛苦你了。”宋子豪心疼地说。 嘉文摇头说:“不辛苦。”声音又有些哽咽。 宋子豪抚摸他的眼角,“哭了啊?小文不要哭,你现在是老大了,不能随便掉眼泪。” 嘉文把眼泪擦在他肩头,闷闷地说:“爸爸,你快点儿好起来啊。” “嗯。我会的。” 宋子豪侧头去寻找他的嘴唇。嘉文配合地贴上去。宋子豪没有力气,这个吻渐渐变成嘉文主导。少年的唇舌炽热有力,微微颤抖著,却固执地缠住宋子豪的舌尖,不肯放开。 直到两人都喘不气来,才分开。分开不到一会儿,嘉文又缠了上来。这样唇-舌纠缠的深入亲热让他上-瘾。而宋子豪虚弱的模样让他升腾起怪异的激情,像是可以肆意疼爱又可以肆意欺负。 在辗转的深入亲吻里,两人的躯体来回摩-擦,能感觉到身体里勃发的热情。 充满情-色的深吻总算告一段落。嘉文眼珠颜色发黑,微微的有些湿意。他看了看两人的下身,自己不用说了,宋子豪也是蓄势待发。 他难耐又为难地叫:“爸爸……”脸颊和身体磨蹭著宋子豪。 宋子豪无奈地笑笑,说:“你来吧。” 嘉文停住动作,眨巴著眼反应不过来。 宋子豪揉著他的头发说:“爸爸没力气,你来做。难道你不会吗?” 嘉文马上说:“会的、我会的。”他注视著宋子豪的表情,想再确认一下,“你真的让我做吗?可能很疼……” 宋子豪笑了笑说:“没关系。小文都不怕,爸爸更不会怕。” 嘉文爬到宋子豪身上,又停住──水好像有点凉了,而且第一次很疼,没有润滑的话更疼,爸爸肯定是受不了的。 他迟疑地说:“我们先洗澡,再到床上去……做。” 宋子豪宠溺地笑起来,“好。” 两人匆忙地洗完澡。转移到床上。 宋子豪坚持给嘉文包扎伤口。嘉文兴奋而急切,好不容易等到包扎好,一下子扑到宋子豪身上。抱著男人又亲又蹭。 宋子豪任他摆弄,不想他俯首在腿间,张开把那东西含住。 嘉文小心翼翼地取悦他,灵巧的唇舌弄得他呼吸不稳,不由揪住了那柔软的头发。 等宋子豪终於因为释放而气喘吁吁地瘫软在床上,嘉文才移开嘴唇,抬起头来,不仅嘴唇湿润,连眼睛也湿了一般,“爸爸舒服吗?”他眼巴巴地望著宋子豪。 宋子豪摸宠物一般摸著他头顶,慵懒地眯著眼说:“很舒服。” 嘉文把他翻了个身,拿过枕头垫在他肚子下面,再帮他润滑,手都激动得抖了。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86 进入的时候,两人都哼了一声。嘉文是兴奋,宋子豪是疼。 “我可以动吗?”嘉文小心地问宋子豪。 宋子豪咬著牙点点头。 於是嘉文开始摆动身体,在男人身体里进出。 实在太有感觉了!以至於嘉文忍不住要希望这欢-爱能更激烈一些。但他还是怕弄痛宋子豪,克制著动做。 能这样和自己的爱人结合,嘉文已经很满足了。怎麽样都好,只想这一刻能永远不要结束。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七十二)求援 嘉文到底是少年,情动之时就有些控制不住力道。宋子豪再能忍,还是低声呼了痛。嘉文骇得立刻缓下动作,用手抚摸宋子豪的前端,环住他温柔亲吻脊背。 等宋子豪缓过来,他才又开始动作,只是不敢让自己太激动,小心地克制著。做了一时,他终於泄了出来。 他用手释放了宋子豪欲-望。 这实在是一次潦草的欢-爱。宋子豪固然是一味忍耐,几乎没享受到。嘉文也不尽兴,忍得十分辛苦。但是两人相拥而眠时,心里均是甜蜜的。 在这次严重的发作之後,宋子豪犯瘾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每次的程度也越来越弱,渐渐地不再需要嘉文亲自照顾。 这期间,嘉文宣布退出洪帮,带著宋子豪及他们的亲信离开了c城,去了季修的地盘。 宋子豪管理洪帮的生意多年,除了替洪帮赚大钱外,自己赚的也不少,尽管是净身出户,他也还是个富翁。他把钱大部分投入到地产公司,聘请了几个能干的职业经理人,在徐启明的协助下遥控指挥,认真做起合法生意。 而嘉文则悄悄来到k城,继续游说贺武和程浩加入他们的复仇计划。 贺武明确表过态,只要请得动程浩,他就到c城投资。 嘉文和程浩相处过大半年,知道他是铁了心不会重出江湖的,然而他有个软肋──阿敏。 嘉文到达k城後,直接约了阿敏见面。 阿敏见到嘉文时吃了一惊,眼前这一身灰西装、梳著大背头的人还是那个沈默倔强的少年吗? 嘉文在他愣神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敏哥,你好啊?” 阿敏回过神来,拉著嘉文打量,“小文你变化好大,我都认不出来了。” 嘉文笑笑说:“这一年多,发生了很多事。浩哥好吗?生意好吗?” “我们都挺好的,生意也好。” 两人落座,互相说了些自己的事。 之後,嘉文切入正题:“我这次来是想请浩哥帮忙的。” “嗯,我知道。前几天听贺大哥说你爸爸退出了洪帮,好像还受了伤。” 嘉文惨然地笑:“何止是受了伤!洪峰差点把他弄死了。”然後把他们和洪峰的恩怨,以及宋子豪受的迫害一一告诉阿敏。 阿敏听得瞪圆了眼:“天哪,还有这麽狠心这麽坏的人!”他想起程浩被兄弟出卖、女友背叛,对宋家的父子的遭遇很有些感同身受,对宋子豪的情况很关心:“宋先生现在好些了吗?” 嘉文有些黯然地回答:“毒瘾基本戒了。只是眼睛不知道治不治得好。” 阿敏很同情嘉文和宋子豪,不过这种时候说安慰的话也是多余,他只能在一旁叹气,替他们著急。 “因为是帮派之争,我爸的事可以不追究,可是他杀了我爸爸最好的朋友!那可是和社团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只因为他要帮我爸爸。而且洪峰那人一向斩草除根,他迟早要找机会把我们除掉!只要他在一天,我们就不会安全。”嘉文咬著牙说。 “你要浩哥帮忙,可他只是个平民老百姓,能帮你们什麽?”阿敏是很想帮嘉文的,但是他又不想程浩再涉足帮派的事。 “我们是打算请贺先生去c城投资生意,因为他和青龙帮关系好。只要青龙帮壮大到能抢洪峰的生意,我们就有办法除掉他。可是贺先生只信浩哥……” “你想让浩哥回青龙帮做生意?” “对。” “不行、不行……”阿敏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当年程浩冒险去做警察的卧底就是为了彻底摆脱帮派纠缠,如今哪能再回去! 嘉文著急解释说:“没有危险的,只是做明面上的生意,绝对不干违法的事!而且还有我们和竹联帮的协助。” 阿敏还是摇头。 嘉文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阿敏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伸手去扶他:“哎,你这是干什麽?快起来啊!” 嘉文跪地不起,仰头望著阿敏说:“其实我和爸爸跟你和浩哥的关系是一样的……我爱他胜过爱我的生命!我不能眼睁睁看他被人害死!他要是死了,我活著也没什麽意思……敏哥,你不愿意浩哥回社团也是怕他出意外,我的心和你是一样的啊!我们俩能在一起不比你和浩哥容易,你就帮帮我们,当是成全我们吧!”说完竟咚咚地磕头。 阿敏又惊又急,脚一软,跪坐在地上,嘴里兀自说:“你别这样、别这样……” 嘉文抓住他的手,红著眼恳求:“我要是有别的办法也不会来打扰你们,我是真没办法!你帮帮我们吧!” 阿敏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是个重感情的人,一个人吃了很多苦,和程浩的感情也颇不容易,所以他见不到别人受苦,何况他和嘉文交好,对宋子豪也有好感。没想到这父子俩实际是恋人关系,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怕是需要很大的勇气,也很不容易吧。嘉文小小年纪要承受那麽多,太难为他了…… 阿敏在心里做了半天思想斗争,犹豫著问:“真的不会有危险?” 嘉文忙点头保证:“绝对不会有危险!你可以跟浩哥说说我们的计划,要是他觉得危险,可以不干。” 阿敏咬著嘴唇,终於答应:“好吧,我回去跟他说。” 嘉文高兴得从地上跳起来,一把拉起阿敏,激动地说:“谢谢敏哥!谢谢浩哥!” 阿敏回去後愁得饭都吃不下。 他有些後悔答应嘉文,但拒绝的话他又说不出口。程浩是很疼他的,一定会答应帮忙。可是他不想和程浩分居两地,也担心安全问题……矛盾到晚上,还没向程浩提出。 程浩知道他去见嘉文,也猜到嘉文会和他说什麽,再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肯定是心软答应了人家。 其实这个计划他早掂量过,确实不太危险,对贺武这个兄弟的发展也好。他有心想帮忙,因为顾及阿敏才一直推脱。阿敏能同意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不过他想逗逗阿敏,所以也不主动问。 直到两人的亲热时间,阿敏还在纠结。程浩不高兴了。 “想什麽呢?一晚上跟丢了魂似的?” “我……我在想嘉文的事。”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87 程浩故意把脸一板,说:“你想他干什麽?不会是看上他了吧?还是看上他爸了?” 阿敏脸都吓白了,忙摇手说:“没有啊。你别误会我。” 程浩恶意地掐住小阿敏,说:“那你说,想嘉文干什麽?” 阿敏脸涨得通红,抖著声音说:“你放手啊……浩哥……嗯……他想请贺大哥去抢那个洪什麽的生意……贺大哥不是没你不去……浩哥……难受……求求你啦……” 程浩见他求饶,满意地放开手,在身上亲来亲去,嘟囔著问:“那你要不要我去呢? 阿敏被他亲得喘息不定:“嗯嗯……我答应他了……” “既然你都答应了,我还能说什麽。” “你不怪我吧?” “这是好事,干嘛怪你。你给我专心点儿!” “噢……啊啊……浩哥慢点……” 程浩努力在阿敏身上耕耘。阿敏还是不放心,在动作的间隙间忍不住问:“你帮他不会惹麻烦吧?” “我心里有数。我说你这个时候还在乱想什麽?看来是嫌老公不尽力……” 於是程浩在阿敏身上狠狠尽力一回,把阿敏做得死去又活来,活来又死去,离传说中的爆-菊也不远了。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七十三)成年 说服了贺武和程浩,嘉文心情雀跃地回到f城。 宋子豪住在季修安排的海边别墅。为了安全,他的治疗均是在别墅里进行。他恢复得很好,原来只看得见光影,现在能看清物体的轮廓,光线充足的情况下可以自己走动。 嘉文先询问过医生,然後风一般奔到户外去找正在散步的宋子豪。 远远地看见宋子豪和两个保镖,嘉文慢下脚步。 记忆中,从没见过宋子豪如此安详悠然的神态,让他不愿打扰。 静了一会儿,宋子豪慢慢走过来,叫了一声:“小文?” 嘉文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 “一切还顺利吧?”宋子豪问。 “嗯。贺武和程浩答应帮我们。” “我跟他们谈了那麽多次,他们都不肯,你一去就搞定。你比我厉害。” 嘉文被赞扬,既高兴又害羞,不好意思地说:“哪有?我只是比你了解程浩。” 宋子豪摸摸他的头,转身面向海面,像是在远眺。 过了一会儿,他自言自语地说:“以前哪想过可以什麽都不想只是散步。打打杀杀那麽多年,想想怪没意思的,好像没认真生活过。你怎麽长大的都不知道……” 嘉文看著宋子豪,他觉得爸爸自从回来以後似乎变了个人,不能说是变老,但是斗志和野心都淡了许多。 他靠在宋子豪肩膀上,柔声安慰:“你是太累了,好好歇一歇,还有我呢。” 宋子豪笑著说:“是啊,还有你。你现在是我的依靠,要是老得走不动路,还要你背呢。” 嘉文认真地说:“何止是背,如果你躺在床上动不了,我会帮你换尿不湿的。” 宋子豪在他头上弹了一下,笑骂:“臭小子!” 两人说笑了一阵,手挽手往回走。 宋子豪说:“我订了位子,我们晚上出去吃。” 出门前,宋子豪让嘉文换了新衣服,还让他梳大背头。 嘉文嘀咕著:“吃个饭不用搞成这样……”还是乖乖按宋子豪的要求收拾了一番。 他们去的是以前在f城时常去的那家餐厅。上到顶楼的旋转厅,门口的侍应生对他们微笑鞠躬,走进去却是一片漆黑。然後,!地一声响,灯亮了,人们轰笑著说“生日快乐”,把彩带喷到嘉文身上。 嘉文还愣著,宋子豪拥住他,在他额上吻了一下,温柔地说:“小文生日快乐。” 嘉文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他十八岁的生日。 整个餐厅里全是和他相熟的人,有下属,有长辈,一张张笑脸写满真诚的祝福。嘉文鼻子有些酸。 小飞刀走过来拥抱他,“小文是大人啦,可不许哭鼻子。” 然後大力、徐启明、季修上来抱了他。 季修拍著他的肩膀,微笑说:“小文,你是好样儿的,不愧是阿豪的儿子。你爸爸今天特意给你办这个生日会,既因为是你的成人礼,也因为……”他停住,转过身面向大家,提高声音说:“今天我代阿豪宣布,从今天起小文正式接替阿豪的位子!你们要加入竹联帮也好,要自立门户也好,总之小文是你们的老大!” 他又对宋子豪说:“以後我只买你儿子的账罗。” 宋子豪笑笑,不答话。 嘉文无措地望向他,“爸爸……” 宋子豪搂住他,轻声说:“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从今後,我的全部家业就交给你了,你想怎麽处理都好。” 大力在旁边对嘉文说:“我早说过阿豪最疼你的。” 小飞刀笑著附和:“是啊,你可别辜负他期望。” 嘉文用力地、郑重地点点头。 季修把自己的礼物递到他面前,“拆开看看。” 嘉文拆开,竟然是一只手杖。材质很好,相当轻便,顶端是顶级碧玺雕刻的一只貔貅。 他杵在地上,身板挺的笔直,威严的派头立现。 季修笑著对众人说:“你们看看像不像那个跛豪?” 众人轰笑起来。 接下来大家把酒言欢。吃完饭又唱生日歌、切蛋糕,之後去季修的娱乐城玩。 宋子豪身体没有恢复,嘉文玩了一会儿,非要陪他回家。徐启明自告奋勇送他们。 在车上,宋子豪告诉嘉文,徐启明主动向季修提出过来帮嘉文。 嘉文知道徐明帮自己的话,收入会比跟季修少,事情则会更多,危险也会更大。他这样做,说是雪中送炭也不为过。 下车的时候,嘉文一再对他道谢。 徐启明温柔地说:“我会一直陪著你的。” 他的笑容有些许惆怅,令嘉文不敢正视。 进到卧室,嘉文到窗口往下看,徐启明还站在夜色中。他仰头对嘉文挥了挥手。 宋子豪走到嘉文身边,两人并肩而立。 徐启明冲著他们笑笑,转身上车。这一回的笑,是由衷的祝福。 嘉文放下窗帘。腰上一紧,被宋子豪环入怀中,热烈地亲吻。 吻了很久才分开。他们没说话,很有默契地一起洗澡。 他们这一段时间几乎没亲热过,而亲热的时候都是宋子豪做承受方。他还是疼,过程很难熬,而嘉文也是小心翼翼的。 今天宋子豪坐到床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居然是矽胶阳-具,大大小小的有五、六个。 嘉文不明所以地看著盒子。 宋子豪说:“我们都没有经验,做-爱的时候太辛苦……我听说用这个做准备更好,平时也可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88 以适应。” 嘉文恍然。原来是从小到大循序渐进,不做的时候可以用来松一松。 他再一次被感动了。 要知道宋子豪是个直男,他对男人间的情事本来就不习惯,何况还是做零号。原以为他是因为身体缘故勉强让自己在上面,如今看来他是打算适应这个角色。 嘉文吸了吸鼻子,说:“其实没这个必要,你又不喜欢在下面。” 宋子豪亲亲他的脸,说:“小傻蛋,只有你高兴,我在上在下根本无所谓。既然要在一起,何必计较这个。” 他把润滑剂塞到嘉文手里,催促说:“你不想做吗?我还想今晚你可以好好‘庆祝’呢。别愣著了。” 宋子豪脱了衣服躺到床上。嘉文看看他,又看看盒子,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当然喜欢宋子豪宠自己,可是也希望他能快乐而不是一味地为自己忍耐。 宋子豪躺了半天不见动静,奇怪地问:“还没准备好吗?” 少年喘著气回答:“马上……”好像在费力做什麽。 又过了一小会儿,嘉文爬到他的身上。宋子豪深吸一口气,做好疼痛的准备,想把腿抬起来,却被嘉文按住。 接著他下面一紧,嘉文竟然坐了下来。少年叫了半声,後面半声被生生咽回去。 尽管那种被紧紧裹住的感觉如此的销-魂,但男人还是连忙架住嘉文肋下,想撤出来。嘉文却死活不肯。 他摸了摸那张极力忍耐的脸庞,安慰说:“放心,我做了准备。” 嘉文里面确实很湿润。原来他刚才是在给自己润滑 不等他说话,嘉文已经开始自己摆动身体。 用力地,每一下,都仿佛要更深地进入。 男人的欲望已彻底颠覆了理智,平静的面孔上情潮汹涌。 嘉文觉得心暖。因为自己满足了他,才让他露出了如此沈溺的表情。 “啊、啊……嘉文……啊……”承受著情-欲的冲袭,男人动情地呼唤。 嘉文低下头,擒住了对方的唇。在漩涡般的快-感中,男人凶猛律动,近乎疯狂。 没顶的瞬间,他们同时攀上了快乐的顶峰。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七十四)官员 贺武正式在c城投资。他双管齐下,既投资新产业又对青龙帮原有的生意追加投资。程浩在青龙帮威望颇高,由他出面管理贺武的生意,帮里人都相当配合尽心。而吴莉等人的加入更是把娱乐业这项重头生意做得风声水起。 洪帮内乱甫定,皮蛋又不是个能干的,再被青龙帮冲击,生意一落千丈。洪帮的人去找青龙帮的麻烦,人家贺武、程浩哪个是吃素的,早做了万全准备,洪帮没占到一点便宜。 洪峰气得没法,只能把火发到皮蛋身上。可是光发火也没用,帮里再找不到像宋子豪那样能干的人才是不争事实,他也只能凡事亲力亲为。 洪、青两帮的商战如火如荼之时,徐启明悄悄来到c城主持宋子豪的公司。 他为人素来低调,在竹联帮多是处理法律、政府这一类的外联事务,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是宋、季二人的亲信,所以由他暗中行事支持程浩他们并没引起洪峰的注意。 这天嘉文和他通电话,听他讲了如今的情势。客观地说事情发展的很顺利,可嘉文还是觉得慢。 徐启明很为难,这生意上的事本来就不能急功近利,何况洪帮在c城经营多年,要马上让他们穷途末路谈何容易。 他想了想,把自己最近一直在考虑的想法说出来:“要不找你干妈帮帮忙?” 嘉文明白他的意思。吴莉跟了闵市长很长时间,两人倒是真心实意地恋爱。闵市长和妻子在认识吴莉前已经分居,鉴於吴莉的过去,不可能和她结婚,但长久处下去的心是有的。 嘉文迟疑地说:“政府出面是最好,问题是人家肯不肯帮忙?而且会不会影响干妈的生活?” “只是要她引荐一下,还要我们能提出合适的条件……最近不是在大搞城建吗,我们可以赞助几个项目……应该不会影响你干妈。” “我觉得好像在利用她。” “你想多了,请她帮忙而已。” …… 嘉文最终还是采纳了徐启明的建议,把吴莉请到f城。 说是想念故人,见面叙了一番旧後,吴莉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谈?” 嘉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嗯,是有点事。” 吴莉拿指头点了点他的额头,说:“小鬼头,还跟我来这一套!有话直说。” 嘉文如今很有老大的派头,被吴莉当小孩对待竟有些亲切的怀旧感,他嘻嘻笑说:“我有事求闵市长,想请干妈给我引荐。” 吴莉撇撇嘴,说:“我就知道是这事。你老实说,是阿豪要见老闵还是你要见?” 嘉文忙摆手说:“我爸不知道这事。他现在什麽都不管,全交给我了。” “他的话,我才不答应。既然是你要见,我回去给你说说。不过老闵同不同意,我可不敢保证。” “谢谢干妈。” “哼,你现在可出息了,当老大啦……” 见吴莉又要用手戳他,嘉文忙捂住脑门向後躲,“干妈,你给我留点儿面子嘛。让下面兄弟看见多不好。” 两人又说笑一阵,吴莉起身告辞。 嘉文问:“你要见见我爸吗?” 吴莉的脸色黯了黯,神色复杂地问:“他现在好吗?” “挺好的,眼睛恢复了好多。” “嗯。那就不见了……你好好照顾他……” “我会的。” 吴莉还想说什麽,最终只叹息了一声,“你等我消息吧。” 不久之後,吴莉果然安排嘉文和闵市长见面。 闵市长知道吴莉这干儿子有黑社会背景,本不欲见面,但是架不住吴莉软磨硬泡,勉强同意和嘉文吃个饭。 让他没想到的是,和他见面的两位年轻人模样周正、举止斯文,让他无法把两人与黑社会联系起来。 嘉文收敛起戾气,坐在一旁,偶尔应对两句。大部分时间都徐启明在说话。 徐启明在竹联帮就是专门和政府人员打交道的,深谙这一类官场中人的心理,一见面便表明他们是经营地产公司的,盖过哪些项目,是正经的生意人。倒不是对方真相信他们与黑社会无涉,但是以生意人的身份攀交情毕竟会让人不那麽防备。 果然,闵市长听说他如此说,只是笑笑,但是再开口说话,态度亲切了许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闵市长开玩笑地说:“小徐啊,既然我们投缘,那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要不然我总觉得吃鸿门宴似的……你们是不是生意上遇到困难啦?” 徐启明笑笑回答:“您说笑了。我是早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89 想拜访您了,而小文和他干妈感情好,也想见见未来的干爸……不过,我们最近确实遇到点儿困难……” 闵市长但笑不语,等他把话说完。 “其实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我们得罪了洪帮,他们时不时要给我们捣乱。” 闵市长明知故问:“洪帮?” “是本地最大的黑社会组织。他们行事相当猖獗,给我们这些正经生意人找了很多麻烦。我们是有点门路,可以自己解决,那些没有门路的可被他们害惨了,就盼著政府为老百姓除害。” “有这种事?” “您是才上任不久,所以不知道。只要随便打听下,老百姓谁不知道洪帮,谁不怕洪帮。” 嘉文听了徐启明的话,暗暗咂舌──这也太夸张了!小明哥睁眼说瞎话的本领真是高。 闵市长十分认真地听徐启明数落洪帮的罪状,吴莉在一旁适时帮腔,把洪帮说得为祸乡里十恶不赦。 末了,徐启明说:“要是有哪位领导能拿出魄力来打黑,哪可是一桩不小的功绩呢。” 闵市长当然知道洪帮的情况,甚至宋家与洪家的争斗也了解过。但是徐启明最後的那句话让他很心动。 这社团对政府官员来说是个微妙的存在,查与不查全看能给上位者带来多少好处。过去的官员不查,肯定是从洪帮得过好处,洪帮的行为又没到非查不可的地步。 而他刚上任,正是需要立威的时候,打黑绝对算得上一条得人心的政绩。 他沈吟著说:“打黑可得有证据,要不然冤枉好人可不好。” 徐启明给他斟满酒,笑著说:“他们干的坏事多了,真要查也不麻烦,我认识不少受害人可以为政府提供线索。” 闵市长手摸酒杯并不喝,仍然为难地说:“要动用很多人力呢。” 这时,嘉文插嘴说:“我听说市领导打算在几个大区盖免费公园。” 闵市长望向他,不露声色地回答:“是有这个打算。” “那是好事啊,不过这样的工程一定要不少资金,会不会有困难?” 闵市长知道他要加筹码了,只是不知道加多少,“确实是有困难。” “闵叔叔,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公司免费为政府盖公园,盖的时候给我们打打广告,也算为老百姓做件好事。” 这回闵市长动容了:“你们打算全部包吗?” 嘉文轻松地笑笑说:“是啊,这个实力我们还是有的。再说做这种善事对公司的形象很有好处。” 他说得冠冕堂皇,但是徐启明知道,嘉文这是把他们的老本全赌上了,而对闵市长,无疑又增加了一项可以炫耀的政绩。 吴莉在旁边笑说:“难得小文有这个心,这是好事啊,对不对老闵?” 闵市长顺势说了些为民造福之类的赞扬话,然後端起酒杯说:“谢谢两位对我工作的支持!” “应该的、应该的。” 宋、徐两人一起举杯,与闵市长碰了一下。三人一饮而尽。 闵市长放下举杯,清了清嗓子,说:“打黑的事,还要你们帮忙提供线索。” 徐启明与嘉文欣喜地对望一眼,面上仍然是谦逊的笑容,“没问题。我已经准备了材料。” 闵市长接过材料,随便翻了翻,满意地点点头。 吴莉对嘉文悄声说:“看见没有,和政府里的人打交道就要像明仔这样,你学著点儿。这方面啊,阿豪和老季都不如他。” 嘉文含笑点头:“今天长见识了。”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七十五)结局 这一段时间,c城开展了声势浩大的扫黑行动。全城社团可说是风声鹤唳,其中损失最大的自然是c城社团的扛鼎老大──洪帮。 这事说起来有点冤。某天,一位客人在洪帮旗下的酒吧里挑事,态度极其嚣张,手下人按惯例教训了对方,竟被一名记者拍下照。他们砸了相机,赶走了记者。 这不算大事,除了记者的出现有点儿蹊跷。谁知道隔了两天此事就见了报,标题赫然是“黑社会殴打警察和记者”。 被打的警察穿著便衣,整个过程没量过他的身份,他们哪里料得到? 之後,各大媒体争相报导此事,许多洪帮的成年旧事也被揭露出来,被扣上了“为害百姓”的帽子。紧接著政府下了“扫黑令”,开始大肆清查社团生意。 洪帮焦头烂额之时,青龙帮却稳步发展。因为贺武好些年前已经洗白,对外是正经商人。扫黑时,他们又格外收敛,所以生意受的影响不大。 程浩趁著洪帮背打击时,抢了他们的好多生意。 洪帮实力再雄厚也架不住这般打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危机。 洪国走进书房的时候,洪峰正站在窗前沈思。 这段时间洪帮的生意一落千丈,勉强维持都有些困难。洪峰这些天四处奔走,可是在政府扫黑的当口没人肯施以援手,就怕和社团扯上关系。 洪峰有些後悔,当时应该采纳宋子豪的建议,将帮里的生意逐渐洗白,像贺武那样。宋子豪……这人一走,洪帮像被捅了窟窿似的,想堵也堵不上。 “先生……”洪国迟疑地喊了一声。 洪峰转过身,“有事吗?”他面色疲惫,双目也不似往常有神采。 “我们的码头昨天被查了……那些私船不愿停我们的码头,我们的私船也出不去。这个月的工资……”洪国汇报情况的时候小心地打量著洪峰的脸色。 洪峰皱了皱眉头,还算平和地说:“先用我自己的钱发工资吧。” “您的钱用了不少,最多再坚持两、三个月……” “我知道。我会想办法的。” 洪峰见洪国不走,又问:“还有事?” “有两个堂主办了移民,他们想问问您的意思?” 洪峰骤然变色,拔高声音骂道:“哼,问我的意思?不就是想走吗?早不走晚不走,现在想起来走了!还指望这些人和我共度难关吗?想滚就滚吧!” 洪国诺诺地退出书房。 洪峰坐到沙发椅上,一阵凄凉陡然而生。 人,果然是无利而不往的动物。好的时候,他独自站在巅峰,很多人趋之如骛地追随。不好的时候,他依然独自站在巅峰,面对空茫茫的一个世界。 当初也遇到过这样的难关,身边还有一个人,一个肯为自己顶罪挡刀的人。不过是十年时间,竟已生死两茫茫。 他又想,走出第一步的时候就不打算回头,刀山火海也得往前闯,软弱从来不是自己的风格。何况现在的情况也容不了自己软弱。 洪峰慢慢抽了两支烟,心中有了打算。 可能没有人知道,洪帮在他父亲那一辈已经被败得差不多,是他冒险做毒-品生意才在最短的时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0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90 间里恢复元气。 毒-品生意是双刃剑,来钱快,风险大。最姑息社团的政府也不能容忍贩-毒。洪峰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在他赚够钱之後便果断退出,此後再也没碰过。 如果不是形势所迫,他是绝对不会再去做这种生意的。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是冒险就是退出,而他是宁愿冒险也不会退缩的。 c城能做大宗毒-品的团夥早被肃清了,现在只有个别人在做零散买卖。洪峰很快搭上线,谈下一笔重要的生意。 因为是第一次买卖,按规矩是双方老大亲自进行现场交易。因为现场交易一旦被抓便是人脏并获,风险相当大,老大亲自出面能显出有足够的诚意合作。 洪峰亲自安排各种事项,挑选人手时格外小心,把洪国提供的名单仔细斟酌了又斟酌,务求做到万无一失。 “这个孙剑原来是宋子豪的人?”他指著名单问洪国。 “是的。不过他对先生很忠心。宋子豪被抓时,他也参与了,还被宋子豪咬伤过。估计两个人如今都是恨透了对方。” 洪峰依稀记得这事。他还是不放心:“这人可靠吗?能从宋子豪那边投过来,也可以投到别人那里去。” “这小子是有点志向的,在宋子豪那里不得重用才投我们的。他得了先生的重用,感激还来不及。我观察他好久了,人忠心也能干,是可塑之才,比那个皮蛋好多了。” 听洪国如此说,洪峰稍稍放了心,说:“你叫他来,我亲自和他谈谈。” 一番考察之後,洪峰对孙剑还算满意。然後终於敲定了最後的随行名单。 接洽那天,白天的天气一直很好,到了傍晚忽然变天,狂风大作,远处黑压压的一片乌云,低沈的隆隆声和偶尔出现的闪电,预示著暴风雨即将到来。 这样的天气做生意真不是个好选择。洪峰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他想也许是很久没有亲自出面做生意,有些不适应。 他换好衣服,和洪安菲一起吃了晚饭。 洪安菲自从被嘉文绑架後,很少和洪峰说话。她也不回欧洲,整天闷在家里,很消沈的样子。 “爸爸要出去吗?”吃完饭,她终於对洪峰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有个应酬。”洪峰尽量态度自然地回答。 洪安菲看看天,皱了皱眉说:“这种天气啊……” “没办法。办完事我就回来。” 他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洪安菲叫住他,拿了伞追过来,把伞递给他。 洪峰接过伞,心中一暖,不禁开口说:“等我办完手上的事,陪你去欧洲。” 洪安菲笑笑,却并不愉快,只说:“再见。” 洪峰摸摸她的头,大步离去。 他打开门的时候,一股带湿气的风蹿进来。洪安菲打了寒颤,忍不住抱住胳膊。她在昏暗的过厅里站了一会儿,慢慢地转过身,低头走进更加黑暗的走廊。 洪峰坐在汽车里焦急地等待。时间变得无比漫长,一分锺犹如一年。 在焦灼的煎熬中,洪峰开始走神。他想起第一次做毒品生意,也紧张,但是充满期待,那种对未来的憧憬压过了一切顾虑和胆怯。 後来,他又做过无数生意,干过无数凶险的事。有一次,他亲手杀了一个警察。其实那个警察本来不必死的,他只是例行公事检查他们的货物。也许是心虚,那警察连他们的脸都没看清,就被他的手下击昏了。当时济舟也在──他一直反对自己贩-毒。他们俩为是否放了警察当场争执起来。 还没争执出结果,警察醒了。自己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济舟被他的行为震住了。他难以置信地说:“你杀了警察?你竟然杀警察!” 自己是怎麽回答的,好像是说:“谁叫他运气差这时候醒来,让他听见我们的声音也是个麻烦。” 这些过去,洪峰好久没去回忆了,现在想起来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济舟翻看了警察的证件,还念了两遍他的警号……为什麽他要念警号呢?洪峰的心突地跳了一下。 之後不久,他和济舟翻脸了。济舟威胁说有告他的证据。他能有什麽证据?可是他为什麽要念两遍警号呢? 洪峰的额上冒出冷汗,仿佛是发现了散乱的碎片居然可以拼出一个完整的图案,而且是被他忽略的、危险的图案。 宋子豪刚离开洪帮,贺武就来c城投资,支持青龙帮大肆抢洪帮的生意,为什麽不是其他人来呢?为什麽不是其他时候来呢? 为什麽政府好巧不巧地在贺武到来後开始扫黑呢?对了,听说吴莉的情人是市领导……他们联合起来挤垮了洪帮的生意,逼得他重新贩-毒。 济舟没有拿出证据,他一定是交给了别人。除了顾青山还会有谁?顾青山以前是维护他的,可是後来他也说如果自己对付宋子豪,他不会客气。那麽证据说不定落到了宋子豪手里…… 他的心狂跳不止,手心後背全是汗。 一道白光砸进他眼里,他惊得往後缩了缩,差点抬起手挡住脸。闪电如狰狞的金蛇撕裂天幕,把洪峰的脸照得惨无人色。 这是一个阴谋!这是宋子豪设的局! 宋子豪大概早在自己身边布下了棋子。 洪峰对著窗外大叫:“走,我们马上离开!” 司机疑惑地扭头看他:“洪先生……” 洪国的脸凑到窗下,他才发现自己没打开车窗。他急忙摇下车窗, 再重复刚才的话。此时一声炸雷在头顶炸开,盖住了他的声音。 雷刚响过,他见到卖家从船上鱼贯走下来。 晚了!走不走都晚了! 一只无形的手抽掉了洪峰的所有力气。他的肩膀垮下来,双腿发软。 他忽然低声对洪国说:“杀了孙剑!” 洪国以为自己没听清,迷惑地“啊”了一声。 洪峰将手枪塞到他手上,推了他一把,“杀了他!” 洪国把枪握在手里揣进裤兜,径直向後面的孙剑走去。 他正准备掏枪,枪声已然响起。 他的身体摇了摇,直挺挺地倒下。他看见孙剑已经收回枪,就势在地上翻滚,眨眼间已经藏到一个集装箱後面。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四周亮起了强光。“警察!警察!你们被包围了!”的声音和著刺耳的警笛骤然响起。灯光背後能看到无数枪口对准了他们。 …… “洪帮对外是不沾毒的,缉毒警为什麽会去卧底?” 坐在汽车里,前往c城看守所的路上,嘉文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听到那个警号,去查了被杀的警察,发现他哥哥是现任缉毒队的队长。那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死在洪帮的地盘上,却查不出死因,他的家人一定不会善摆甘休。前两年洪峰被叫到缉毒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1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作者:令珑 分卷阅读91 队调查,我怀疑他其实早被盯上了。後来查内鬼时,我发现孙剑行为诡异,不像普通的叛徒,所以决定赌一把……他还是真是卧底的缉毒警。” “孙剑挺厉害的,跟洪峰没多长时间竟得到他的信任。” 宋子豪笑笑。他当然不会告诉嘉文,他被抓的时候曾经暗示孙剑不但不能救自己,还得对自己下狠手。於是他们合演了那场他咬孙剑的戏。 他又赌了一次。用自己的安危赌洪峰对孙剑的信任。虽然牺牲了自己的健康和眼睛,但是除掉了洪峰及其亲信,为顾青山报了仇,也为嘉文扫除障碍。总算值得。 嘉文忽然严肃地盯住他,大眼珠在他脸上转,“孙剑知道你被抓,所以给我打了电话。你受刑的时候,他有没有暗中照顾你?” 宋子豪若无其事地回答:“我那时候没看到他。” 到了看守所,宋子豪没有见到洪峰──他是重犯,在定罪前不能探视。 宋子豪带了句话给他:“顾叔求我无论如何要留你一条命。他一直对你狠不下心,结果被比他狠心的你害了。” 这句话在洪峰耳边萦绕了一整天。 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回到那个旧仓库。在空旷的房子里,他看到了年轻的顾青山和年轻的自己,一起练习、一起聊天、一起玩乐、一起缠绵……一切还是透明而美好的。 然後,年轻的顾青山来到他面前,带著温和的笑容,在阳光下却显得陌生。 他想把他拉进一点儿,手刚碰到顾青山的身体,那人便在他眼前碎成了齑粉。他感到疼痛,仿佛是自己被绞成碎片,再也拼不完整。 他疼得弯下腰,看见一颗水珠落到灰尘上。 原来是自己的泪。 他已经几十年没有哭过了啊。 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哭什麽?” 他一边不停地流泪,一边呐呐地说:“我什麽都没有了……什麽都没有了……” 宋子豪安静地听完关於洪峰在看守所自杀的消息。他很想亲眼看这个消息,可是他目前还不能读书看报,只看得到一张模糊的照片。 他合上报纸放到手边。 仆人告诉他,有位女士想见他,但不肯进屋。 宋子豪走到门外,见洪安菲站在别墅的台阶前。 他走过去,还没开口,洪安菲抢著说:“我是来找你报仇的。” 话音一落,宋子豪被她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她从容地说:“你是个人渣!还好没嫁给你。” 宋子豪摸著火辣辣的脸,苦笑说:“是啊。” “你等著瞧,我一定会幸福的。” “我祝福你。” 洪安菲挑挑眉,一副“我才不稀罕”的表情,优雅地转过身,昂首挺胸地走了。 嘉文刚巧从外面回来,与她擦身而过。洪安菲眼都没斜一下。 嘉文看宋子豪脸上的五个指印,用肩膀撞撞他,笑著说:“还敢骗女人吗?” 宋子豪无奈地摇头:“再不敢欺负女人了。” 他又问:“他们走了吗?” “嗯。刀叔说他给了皮蛋的家人一笔钱。” 季修怕皮蛋被捕後会对宋子豪不利,把他弄死了。毕竟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还是死掉比较安全。 小飞刀不好怪季修──皮蛋选择背叛宋子豪,有这样的结果很正常。理智是这麽想的,到底还是寒了心。小飞刀萌生了退意。他早在南美买了一座小农场,这时终於下决心去国外当农民。 今天是他和大力离开的日子,宋子豪不肯去送行,由嘉文代劳。 宋子豪说:“我们也给皮蛋家送笔钱过去,给小飞刀多少,就给他们多少。” “好。” “他们还说了什麽?” “刀叔说怕你怪他。我说你不怪他,只是舍不得才不去送行。” 宋子豪凝视前方,不知道在看什麽,过了一会儿,才怅怅地说:“舍不得也没用。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嘉文挽住他,亲昵地靠过去,像要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你还有我。” 宋子豪收回目光,拍拍他的手,柔声说:“幸亏还有你。” 两人手挽手坐到花园的长椅上。一时都没有话说,只觉得心情宁怡,岁月静好。 温馨的二人时光没持续多久,被季修的到来打断了。 他从汽车上跳下来,站在不远处大叫:“小文,有事和你商量。” 嘉文抬头对宋子豪蹙眉。 宋子豪温柔地微笑说:“去吧。我散散步。” 嘉文恋恋不舍地走了。 宋子豪似乎听到季修抱怨:“阿豪真当上甩手掌柜,什麽事都不管了……” 注视著少年离去的方向,他的嘴角再次翘起。 他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嘉文的时代才刚刚开始。他要站在这里,看他的小爱人如何走上顶峰,在阳光下露出胜利的笑容。 宋子豪看了看天──今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天光灿烂。天气预报说,这样的晴天会持续很久。 分卷阅读9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