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鹤记》 分卷阅读1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 《枕鹤记》作者:春山一朵 简介: 一本《枕鹤记》,流浪千年,是为极其私密的宫中女官日记,如今拂去尘埃为你打开。 作者叫秋妃。做过营伎、叛臣之妾、断头皇上的一日之欢、除去脂粉,退隐小庵,伴书生红袖添香。 论逼格,舍秋妃其谁? 一个有阅历的女子。 作品类别:穿越时空 标签:女权 恩仇 蝶变 穿越 =========================================================== ☆、1,引子 秋妃 《枕鹤记》是一本宫中女官的日记。线装、繁体、竖排、无句逗,内页纸张采用泛黄的泾县产宣纸,被后人收藏在重修后的穹窿山撷骊阁。 撷骊阁在大湖泽畔穹窿山半腰,几经重修。 经年累月。无人知晓。 作者是个叫做秋妃的宫中女子,生在迷离颠狂凄美的短命王朝。 在撷骊阁找到这本书的后辈,是个八旬美髯翁,叫做唐老斋的,祖上出过言官,出过文状元,酷爱收藏古籍,是为家学渊源的收藏大家。 在近代动乱岁月,裹挟无数金帛细软,避开苟活于乱世的芸芸众生,去到大西洋岸边的某市。 养老度日。 做了一个逃亡者。 异国,滨海风光。 人非,物异。 杳然如一只黄鹤。 在一个拂晓时分,劫后余生的唐老斋,每每翻开《枕鹤记》,与秋妃一起感同身受颠沛人生。 ——以上是为题记 小王朝建国初年。 暮鸦深色掩盖的夜幕下,一群黑衣人越过高大的宫墙,摸进前朝皇帝毗零王的内室,将其擒住。 昏暗的内室,帷幕重重。 帐外左侧,一个扶风弱柳般的女子,吓的花容失色,如土委地。 领首的是一介武夫,高大魁梧,容长脸,凤眼高挑。他紧抿的嘴唇露出一丝冷笑。 毗零**音颤抖,但仍假装镇静,算留住君王的一点威严:“你们是何人?为何闯进寡人的宫中?” 细听还是有一些的威严。 内室里除了蜡烛不充分燃烧的呛人味,还有腐朽的肉味。 其实,早在一年前,死亡的气息就笼罩在宫中。 毗零王知道大限已至,但终究要死个明白。 “不说,你也应该知道。”魁梧汉子答道。 “那,谁能告诉我真相。寡人禅位后,能不能保住一条命?” “这,由不得我们,也由不得你。”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予取予夺。你们的目的达到了,还想怎样?寡人不想死。” 不足而立之年的毗零王,当年,也是现在要夺走他王位的人,一手策划了借毗零王之手,杀死亲哥哥秣零王,取而代之。时不过两年,这个背后的操纵者见时机成熟,急于上位。派上这么一群人,子夜后,宫禁最松懈的时候,潜入后宫,夺了毗零王的命。 “别废话了,弄死他,赶紧撤。” “唔,唔,唔”毗零王瞪大一双牛眼,目光越过杀人者的头顶,看向后面立着的女人。 这个女人,面色并不是苍白,而是因为紧张,美丽得有些过分的脸上胭过一片桃花色。 毗零王死不瞑目,他盯着那女子,昨夜,不,不是,刚刚一个时辰前,这个女人还在婉转承恩,百般娇羞。 一年前的毗零王沉湎女色,后宫万名佳丽,身子被掏空,像风中败絮,苟延残喘。是这个女人利用精湛的医术,把君王的肉身调养好,重新能够驰骋内宫。 不近女色数月的毗零王,久旱逢甘霖一般,把这个女人治理得顺顺当当,这个女人像春天绵软的柳条,万千风情。 她冷眼观看着一群黑衣人,用被窝闷死他,脸无惧色。 毗零王在闭眼断气的一刻,死鱼似的眼睛已弄不明白这一切。 没挣扎多久,短命皇帝风流鬼,到阴间去报到了。 黑衣人悄悄地撤退,带走了那个女子。 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枕鹤记》的作者,在一个时辰前,被宣升为秋妃。 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叛军首领,江浙湖节度使,朝廷重臣,后又擢升大将军的谢锜的妾侍。 她用一曲舞俘虏了节度使。 江湖上传他是无人能够驾驭得了的。 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然而,又怎么的!为了他想得到的江山,厉兵秣马,志在称王。她作为一枚棋子,潜入宫中。 同样是一曲舞,至高无上的男人仍旧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君王与臣子同嗜。 黑衣人却没有成功。 皇上是咽了气。 只怪动静太大,机遇太差。他们刚出宫墙,遇到了成万成万的宫中卫军。 黑衣人被团团围住。 原来气息已无的毗零王是草包中的战斗机,他诚惶诚恐地坐在金銮殿上,哪一天不是提心吊胆。尽管夺权的人这一天还是来了,但他布控的卫军,在长期松懈后,在丑时乌鸦声里,精神一振,截获了黑衣人。 女人再往前走,遇到的无非是男人。经过谢锜的女人,怎么能够动心于别的男人,即使他是王。 只不过,又有多少女人嫁的爱情,过的是云上的日子。 看看毗零王的前世今生。 一开始,毗零王也是玉树临风的王子,养尊处优,在乱世加浊世里挣扎,再到中军将军、散骑常侍、卫将军。 王爷、将军、宰相、皇帝都做遍了。 人生履历逼格高到摸顶。 曾经也是威武的。 只是做了皇帝后,一无是处,只做女人的床上用品。把那年轻的身子弄得四肢无力,面色腊黄,气息奄奄。 卫军不是吃素的。 女人留下,其他统统被关押起来,听候斩首。 毗零王的弟弟,芦零王从千里之外被老臣们急急召回,按在了宝座上。 这个王与秋妃同样有牵挂不清的关系。 她,在宫中,曾是年幼芦零王的教习老师,陪吃陪聊陪读书陪睡。 本来,为逃避兄弟睥睨,在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他自由自在做一方诸侯。 在即将与她分别的那段日子,她们相拥着入眠。 女子铤而走险,一向无惧。 芦零王坐在堂前龙椅上,面前跪着五花大绑的女人: “说,受何人指使?”龙椅上的人处在变声期。 “没人指使。”女人低着头。 “那,目的呢?”芦零王的声音刚刚好能够传到女人的耳朵里。 “目的,皇上已经看到。”女人回答的不卑不亢。 她曾是他身边的人。那时他还 个孩子,在偌大冷寂的宫中,孤独度日,幸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 好遇到了她。 她把他抱紧在怀里。 他呢喃中喊过她娘。 “祸水啊,推出去斩首。” “杀了她,祸国殃民的女人。” “她与黑衣人是一伙的,都是为了谋逆,皇上,不可姑息啊。” “不可姑息啊”,老臣们之心,拳拳赤子。 堂内七嘴八舌,大臣们义愤填膺,纷纷要求新登基的皇上杀了这女子。 女人一直低着头,虽然隔着渺茫的距离,一个贵为天子,一个贱为贼寇,但那个高高在上的孩子,曾挤在她的怀里,得到过陌生而温暖的母爱。 是个胆小怕事,又仁慈善良到极点的孩子。 “此人不除,后患无穷,皇上,不能姑息啊。 “皇上,不能姑息啊!” “快决断吧,皇上!” “不能啊,皇上。” 寂静。 殿内肃静一片。 老臣跪了一地。 那女子低着头,时间仿佛凝固了。 “草民刘爱莲,听旨!明日起发配原籍,今生今世不得出境。”变声期的皇上,沉吟道。 呵…… 嗬嗬。 殿内有片刻的唏嘘。终究一言九鼎。 秋妃暗暗松了一口气,本来她已生无可恋,只不过是为了他。 他的梦想。 他流过的血。 他的洒在沙场上的汗水。 有人说他是一代枭雄,也有人说他是一个流氓。 可是,她爱他。 即使,他后来推她出了怀抱,到了宫中当一名细作,里应外合,她也不怨。 他,可惜的是谢大将军,大事未竟就要上断头台。 恨恨哪可论。 她的爱停驻在那里。十五岁的显明媚春光,映照她纯真的脸庞。他策马飞奔,她像只小鸟在他的怀里,又惊又喜。 在江洲,一片大湖之畔。 黑衣人的领头是她的三弟,刘雨锡,等待他的是凶多吉少。 欲哭无泪。 秋妃出宫门的一刻,一声乌鸦聒噪,令人绝望。 ☆、2,楔子 衍文 泛黄的宣纸特有的质感,让收藏家唐老斋有些难以克制,血管里的血慢慢地热起来。 他感到自己的后脑勺微微发热。 这是兴奋的特征。 八旬老翁,一生扎在学问堆里。收藏的经典、孤本、珍本,以为失传却失而复得的惊喜,伴随着一个收藏家的毕生。 惊鸿照影,一本《枕鹤记》是对穷毕生精力收藏的大收藏家的赏赐。因此,他甚至舍不得与别人分享。束之高阁,一直到带出国门。与无人处,在闲暇时逐字去品,去看,去摩挲,去嗅。 仿佛真能嗅到宫中女子特有的胭脂香粉气息。 拂去泛黄的尘埃,年轻的热血,君王的悲情,短命朝代的哀伤,昙花一现,却又绵亘两千年。 唐老斋,生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初的老者,与隔了两千年,却有着鲜活形象的她,同一个籍贯。 她叫秋妃。 皇帝在被黑衣人夺命之前的一刻,于缠绵之时的一声轻唤:“秋妃”。一个是忘乎所以,一个是居心叵测。 她,站在二千年历史长河的景深里,与唐老斋,仿若有着某种惺惺相惜。 不可思议。 无法解释。 在地球的另一半,在大西洋的北部湾区,推窗远眺,海燕飞翔,掠过罗德岛的海风,吹拂着宣纸的《枕鹤记》。 一页,一页,仿佛掀开了一个人的人生。 时空交错。 《枕鹤记》没有句逗,记叙隐晦,不足万言,难以考据。 事实上,读者看到的,读到的故事,是唐老斋一字一字掂量着的。 他用一个职业收藏家的眼光,去打量书的价值与意义;用一个七旬翁的人生经历,去感悟古代奇异女子的人生故事。 有时,出生有前后,却一点也不影响两个人能产生共鸣,成为知音。 如果她生活在当代,而不是小宋王朝,与自己相识呢? 会不会爱上? 像大将军、皇帝、大学士一样,爱上她? 《枕鹤记》里的秋妃,绝色美貌并不是吸引男人的主要因素。 其果敢,其浪漫,其坎坷,其传奇,令人唏嘘。 那么,秋妃的第一个情人,是何方神圣? 她的弟弟,刘雨锡是谢大将军的走狗、继承者、嫡系,还是一个更大的阴谋家? 作为一个罪臣之妾,她居然又勾上了君王。 她怀了前朝皇上的龙种了吗? 史书记载,她后来,是的,后来,在发配回原籍后,她与第一个情人的幼子,神童级学问家谢颐睡到了一张床上。 最后一个情人,居然是她第一个情人的儿子。 匪夷所思。 而且, 她的儿子被拥戴为小宋王朝的君王,幕后推手居然是她。 ……著名的收藏家,国学家,家学渊源的唐老斋,深吸了一口略带咸味的海洋之风,他对她有些痴迷了。 甚至在想,她长的什么样?果真是故乡某个僻静的公园一角,那尊汉白玉雕像雕出的美貌? 那雕像,与唐老斋在某年的端午,坐在廊下,看着雨阵里的雕像,怀念他惨死于某个运动中的妻。 这才是锥心的疼。 有了这本《枕鹤记》,再艰深,再佶屈聱牙,他都会啃完。 在他中国的家,有一条宜侯路,拐进一条小路有一处冷寂的废园,不足一亩地,文博馆是这么介绍它的:这里是两千多年前,小宋王朝毗零王的妃子,刘爱莲的衣胞之所…… 信乎? 怀疑乎? 匪夷所思乎? 历史迢迢。 青山隐隐。 《枕鹤记》,深蓝色缎子封面,宣纸产于安徽泾县,扬州古籍线装书承接印刷。 这本书是何人,在历朝历代的兵燹、火患、水患、虫蠹、搬运中,保留了下来? 又是在哪一朝哪一代,请了刻印高手,重新翻印? 为什么是撷骊阁藏而纳之? 往事如风。 剪不断,理还乱。 当理智的收藏家,学问研究家,遇见两千年的同乡时,好奇心像一撮火苗,燃了起来,并成熊熊之势。 《枕鹤记》! 然而,为什么叫《枕鹤记》? 绵绵思绪,绕的唐老斋紧锁住眉头。 读《枕鹤记》,是困难的事,没有句逗,语言远古。 但时有灵犀。 唐老斋埋头看了下去。 ☆、3,戒惧 路上 庚子年前的头两年,风调雨顺。她与爹娘一起到了旻元寺里。 是年,寺庙刚刚修建好,气势宏大。爹娘到寺庙煮饭兼做杂役,新修的寺刚接了一个大单子,要给一个头面人物的亲戚做一场水陆法会。 头面人物不惜金银,和尚们自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3 然卖命。 乱世多艰,寺庙的香火出奇的好。 爹答应带她进寺庙是要看新养的仙鹤的。 在寺庙的僻静处,另外有一个黑瓦白墙的四合院,院子里种了淡竹林,鹤就养在淡竹园里。 那时她叫爱莲。 她的心被淡竹园里的鹤撩的痒痒的。 鹤,鹤……小女子梦里都是鹤。于是爹答应带她去寺庙里看鹤。 这孩子快魔怔了,为娘的担心地说。 可是一进寺,爹娘忙的脚不点地,吩咐她哪里也不许去。 她找了个门槛坐着发呆。天上的白云飞一样往北直跑。 丁酉年的第一缕阳光仿若从那一刻跌落进她的深眸。 隔着疏疏离离的新竹林,两个男子的对话传了过来: “大将军从哪条路来?派了小厮去大码头恭候,看来是走岔了。”声音轻薄,中气微弱。 “打马从银山门街来。”声如洪钟。 “大和尚今天有场讲经课,眼看着就要结束了,指派了小僧来接驾。” “无妨!” 坐在一对石门当中间高高门槛上的少女,双手捧腮,睁大一双迷蒙的大眼睛,背靠紧闭的对开大木门,门上,布满乳钉,个个赛拳手那么大,门环被钉在一对铁狮子嘴里。 随着那骑马男子的声音,一片朴树的叶子悠悠地落在少女的脚边。 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几年后秋妃的第一个情人,不可一世的大将军,跋扈透顶的北方铁血男子,身上流着高贵无比纯正血液的贵族男子。 他刚刚从人山人海的银山门街策马飞奔而来。 得得的马蹄,撑起人间风云。 大将军威风凛凛,不知乱了多少妙龄女子的心。 “大将军来啦?” “大将军,大将军,我看到大将军啦!高头大马,快如闪电。” “又要出征打仗?这次是哪里乱啦?” “胡说,大将军到江洲找和尚叙旧,要打仗哪有这闲心!” “又是招兵的吧,都知道江洲的小子们乐意跟大将军去立军功啊。” “大将军的部队有没有来,驻扎在哪里?瞅瞅去!” 大将军谢锜是神一样的人物。 自带闪闪光环。 草根世界仰视星斗一般仰视这个傲人的大人物。 他就是大将军!13岁的刘爱莲目光透过新栽的紫竹林,看到的大将军: 豹眼、络腮胡、卷发,黝黑,高大到了天际。 迎接他的男子样子羸弱,说话气息飘忽,身长不及对方肩膀,光洁的头顶反射着太阳的光芒。 有小厮上前牵马去庙后的拴马桩。 隔着紫竹林,少女无端的怦怦怦心跳起来。 飘下来的仿佛不是朴树的叶子,而是,她那世的女子都不曾听说过的:威武男子行走飞洒的荷尔蒙。 那个男子与爹是不一样的,他高大到天上去,跟生长在庙里的那棵老朴树一样高。 秋妃摇摇头。 鸡叫头遍,在两个小鬼的羁押下,出了都城。此刻已快正午,头晕目眩,脚下无力。 她的脑中有片刻的游离,想到了他,刚满15岁就从了军,跟着他,做了他的宠妾。 呵呵呵。 沉醉在往事里的她感到温暖,心里酥酥的。 可是,也只能是片刻的沉醉。 她干裂的唇露出一丝笑意。 不是他宠了她,而是她使出了看家的本领,得到了他。然后,秋月春风只一年,她做了情感的投臣,深陷于对他的痴迷,愿为他去做宫中马前卒。 他是想做皇帝的,从小的志向就是当皇帝。 是的,他生长在宫中。是个不走寻常路,不拘一格的人。 卫军中资质最末的两个小鬼,其实是与秋妃一起获得自由了。 两个小鬼一个胖一个瘦,都是一脸稚气。 秋妃不用戴枷,只需以布巾蒙面。 她的脑中一片混乱,先皇临死前恐慌的双眼,宫中腐朽的夜,还有那个孩子。 她叫刚坐上龙椅的皇上芦零王:那个孩子。 她是庚子年进的宫,一晃数年。他仍旧是个孩子。 过于谦卑与仁慈。 刀俎及鱼肉。 她有些担心那个孩子的将来。像一位母亲对远走单飞的孩子的那种牵挂与不安。 尽管是被驱赶放逐,但终究是一次回乡之旅。那孩子匆匆想了十条,称曰:十条戒惧。专门为了给那两个小鬼看的,保护她一路平安。 这戒惧第一条:布巾蒙面。 呵呵,她不禁笑了。是怕她日后无颜见人,还是不想让别人耻笑她。 这样挺好。 那个孩子还是心慈了。秋妃躲在布巾里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 两个小鬼一路嘀咕: “这哪里是羁押犯人,明摆着陪娘娘出宫省亲啊。” “还有可笑的十条戒惧,不针对犯人,却针对我们!” “照这样走走停停,看看风光,走到胡子白,也到不了江洲。” “唉,随遇而安吧。看风景谁不会?”其中一个比较豁达。 紧赶慢赶,只走了三十里地。遇见一处宅院,有个人在院子外的一株树下张望。 “客官,可把你们盼来了。” “请,请进门喝口水。” 真是瞌睡人遇到了枕头。那两个小鬼哪里管得了其他,进了屋子,抓起茶水杯就牛饮起来。 秋妃犹豫着要不要掀开蒙面。 这里却不是客栈,分明是气派的庄园,照应着他们喝茶的不像是店小二,倒像周周正正的富人家的一号管家。 ☆、4,情窦 嗔欲 戴罪放逐的秋妃在两个小鬼的押送下,从鸡叫走到日当中午,饥渴难忍。 出城三十里,却有一处华屋。有一个机警儒雅的男主人领了他们三个进了屋。 “啊呀呀,呀呀,不好了呀。贵客临门,梅仪怠慢了呀。”从中间一进屋子的厅堂,扭出一个丰乳大臀的唇红齿白中年女子。发髻挽到头顶心,香粉抹到可以簌簌掉下来,只把那翠玉珠宝插满头,血红的大嘴咧到耳根。 那妇人扭着腰走到秋妃面前。 这一个凄苦无比,那一个是春风不掩。 秋妃心下一惊:夫人。 她本来想喊一声姐姐,到底是见眼生情,是个识过世面的。看人家如今,是能以姐姐相称的么? 两个小鬼满脸期盼。能吃一顿好的,能躺一个晌午觉,那定是美滋滋的。 那个夫人,那个惊艳,人未到香气像情丝绕,一开口,居然是官腔官调,说出口的全是场面上的高级问候语。 两个小鬼实在饿的慌,有美食的香味适时飘过来,他们哪有耐心看夫人表演秀。 那接应的男子安排来客一一入坐,这才郑重介绍这位夫人,原来也是个非凡人物,姓梅,名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4 仪,从前皇帝选秀选中了的,可是临到出发时得了病,经年才好,竟是耽搁了。试想皇帝老爷都看中了的女人,在民间,达官贵人哪个不想占而有之的。可是,红颜薄命,挑来挑去挑了个短命的,第一任男人亡,她干脆做了伎,上花船接客,卖唱不卖身。这一接,接到了一位比知府大得多的官人,官人纳她做妾,可是三年后,第二任又亡。从第二任夫婿那里,她学会了德言工容,礼仪接待之礼数,硬是给自己的女人味增加了含金量。于是她又上了花船。可是,战乱频仍,有钱人太少,男人去打仗,去的多回来的少。 人生交接,毫无秩序可言。 在某年的某个场景下,她遇到了命中的劫数,他,江浙淮节度使,当朝宰相之子谢锜。 梅仪是识得人间龙凤的。见到的第一秒,情感世界就垮坍,不可控制的陷于泥淖。 她爱他,爱到颤抖。 想起他就颤抖。 时刻都想着扑在他怀里的美梦。 为他,她隐瞒来世,包括年龄,找了关系,从了军,在军队做了一名擂鼓女兵。 只把那媚眼儿抛,只把那红豆儿撒。 眼下,灰头土脸的秋妃看到的梅仪,却像富人家年节里蒸的馒头,上面点了大红的色儿。红红白白,一团喜气。 声音高调,行为夸张。 她与她是旧相识。 同为军中女兵。 沦落到此境地,秋妃的世界秋风秋雨,可是,那女人从心底透出喜气。 “来来来,客官,今天啊,不用客气,全当在自己家里,吃好喝好。” 两个小鬼哪里得过这等待遇,梅仪立在两个小鬼身后,香气四溢。 两个小鬼红着脸,血脉贲张。 一会儿十数样菜上齐了,梅夫人亲自斟酒。 两个小鬼顾不上多想,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 “小家伙,再来一盅猪蹄儿汤,喝了啊,助脚力。” “呀,差点忘了呀,还有一个大菜,红烧王八。”梅仪击掌。 “秋妃,这道王八菜呀,专门恭请妹子你的呀。”梅仪俯身夹了块鼋头。 秋妃的脸上了一抹红色。 犯人是不能与羁押官同桌吃饭的。 到了梅仪这边,一切都废除了。 两个小鬼不胜酒力,喝的云山雾罩,舌头发硬,却也是不断地往嘴里填东西。 梅仪身子歪斜在一个小鬼旁边,一条丰腴的胳膊职业性地半抱着小鬼,一边跟秋妃讲话。 “妹子啊,我看你真是苦命哦,姐姐我不忍心,告诉你一句话,你也要有心理准备。” 秋妃哪里咽得下这一桌的肥腻菜式,低首敛眉。 “两天后,大将军就要押送到断头台,恐怕你是不能给他送终了呀,可怜可叹啊,想当年,你们恩爱的,多少人羡慕。” 尽管知道是这结果,秋妃还是一惊。 他终究没有逃过。 “吃呀,王八头颅,大补哇,咯咯咯……”梅仪的戏子本色,无端地大笑,让人直打寒颤。 秋妃犹豫着放下碗。脑中一场风暴突袭。 她与他的美好,原来都在梅仪的眼里。 “笙歌起,有凤来仪。百鸟长歌的流年,裁遍苍穹做诗篇……”那晚的中秋节,谢锜将军坐于高台,他的几十万士兵在上演一幕美轮美奂的晚会。 “月华衣我以华裳,衷肠里,且让烈焰惊红千年……” 刘爱莲的舞姿融在月华里,唱也依依,情也依依。 唱词,出自爱莲。唱曲,是她自己编的。 她是公认的才女。 美艳压倒群芳。 那一年,她刚满15岁。 小小的女子,在月光下翩翩起舞,仿若嫦娥下凡界。 女兵们载歌载舞,把那时光搅得惊天动地。 梅仪,不幸的是梅仪,即使也是花容月貌,但凡有刘爱莲,她却只能是陪衬。 可是,她爱大将军,一点也不比刘爱莲的少。大将军却只把爱莲宠,宠到天上去。 两个小鬼被男主人背着去就寢。 秋妃低着头。 眼睛里干干的,快要起火。 这是一场阴谋。 这个肥硕的女人安排了这一出鸿门宴。 世上最大的羞辱莫过于此。 她是一个囚徒,灰溜溜,只想在无人的地方自生自灭。 瞧瞧梅仪,珠光宝气,笑容满面。 一个沦为阶下囚才一天,一个就迫不及待地欢欣鼓舞。 “妹子,姐妹重逢,自是难得,姐姐我是一肚子话要说。”梅仪示意男主人退下。 杯碟撤下。 “妹子,可知道这次大将军落马,是谁告密?” “告密?”秋妃一下子抬起了头,狐疑地看着肥胖的梅仪。 “别瞪着我呀,告密的不是我。”梅仪莫慌张地挥手。 秋妃迅即又低下头。 如今这情形,她哪里有八卦的心。 都说水出石落。 大将军谋划了这么多年的谋反夺位,土崩瓦解。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念在她是芦零王教习嬷嬷的分上,那个孩子没有杀她。 其他人呢,叛逆,谋反,乱臣贼子,哪一个帽子都是死罪。 两日后问斩。 两日后,他就要赴黄泉。 她终究还是嘤嘤地哭了起来。 软弱到崩溃。 梅仪注视着秋妃。 不,她才不会称她为秋妃。 刘爱莲的一举一动,她瞧在眼里,内心却像有一条小毒蛇在苏醒。 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宁可睡了军营中最不起眼的女兵,也不怜她,不顾她,视她为不可沾手的秽物。 她一直恨到牙痒痒。 结果呢,她赢了。 她看到了刘爱莲的结局,似乎也等着谢大将军的结局。 可是,以后呢? ☆、5,炫富 图穷 鸡叫头遍,秋妃上路了。 两个押送官睡眼惺忪,实在不愿意这么早起。 秋妃正衣敛容等在大堂。 梅仪打着哈欠站在秋妃面前:“好妹妹,姐姐我也不愿意被人说闲话,怠慢了你。看看这个家里可有你用得着的东西,打包,带走,不谢。” 梅仪拢着手,虽然是寅时气象,却也梳洗打扮得一丝不苟。 秋妃说:“劳烦夫人,多有叨扰。” “哟,我看妹妹清高惯了,嫌弃姐姐屋漏家穷啊。论理啊,我这里是不接待有前科的,无奈有人暗中叮咛,要好生侍候你。不然,谁惹这麻烦。”梅仪抱着膀子转身要走。 “夫人留步,竟是谁托付你专在此等候?且说个明白。”秋妃眉峰一聚。 “哟,总少不了你的这个那个,瞧我这记性。”梅仪说道。 “是故旧还是什么别的人?”秋妃盯着问。 “说不得。这好事啊别人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5 是做了,你也不想想,你这光景是什么,人家哪里敢道出姓名。”梅仪不知是酸还是刻薄。 “夫人尽管说来,日后,少不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真正是放肆,你道谢大将军,刘大统帅还能保你?就今天,不,寅时,这两个你最亲的人正走向法场,用不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命归西天,你跟我摆什么荣耀。”梅仪喊了起来。 “又哪句话刺激了夫人,这说变就变,一点也没改啊。”秋妃说道。 “改,你以为你是什么人物,轮到你来指责!”梅仪吼道。 “怎么啦?怎么啦!”两个押送小鬼及时地赶了来。 两个女人面对面,虎视眈眈。 “难道我说错什么了?”秋妃轻声说。 “来人呐!”梅仪喊道:“给我搜,叛臣之妾,哪有这么清白,我倒要看看她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有什么值钱的宝贝。” 几个家丁蜂拥而上,夺下秋妃的包裹。秋妃上前去抢,被一个家丁推倒,另外两个家丁扭打起秋妃来。 “住手,再不住手,我们报官了。娘娘可是皇上手谕要铁定保护的人,不得乱来。”两个看押官慌神了。 一听要报官,众家丁都住了手。 梅仪却不甘心,两眼紧盯着散落在地上的包裹。 “嘿嘿,有本事啊,逃犯,还有什么皇上手谕。别又是狐媚惑主,骗来的吧?我倒要看看手谕长什么样?”梅仪讥笑道。 秋妃收起她的包裹,说道:“论起骗来,手段自然比夫人高明些,不然我看你混得也不过尔尔,纵使穿金戴银,也比不过我的一对滴血珊瑚首饰。再说了,比起珠宝首饰,夫人真是没见过世面。咱姐妹如果有缘,往后啊妹妹也不是小气人。” 秋妃不想跟她纠缠,放了一招。 梅仪转身去缠押送官要看手谕。 押送官懒得纠缠,放出手谕纸来,指着惧戒十条第二条,高声念道:路遇不淑,呵责之,在一丈之外,不得近身。 押送官说:“夫人,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秋妃娘娘是新立皇上秘密保护之人,你等哪有资格看皇上手谕。让开一条路,请自重些。” 梅仪将信将疑,咬牙切齿:“法外开恩,妹妹能耐啊。怎么不与大将军一起去死,做一对过世鸳鸯?” “我呀,死不了。皇上不让我死呀,这一路别说妖魔鬼怪是凭空捏造,就真有什么妖魔鬼怪,也近不了我身。” 梅仪气得头痛,心想这才是刘爱莲,表面弱女子,内心有猛虎。但又有些不甘心:“果真你还藏匿了滴血珊瑚,朝廷重犯死囚的赠品,论理应当没收。我看你吹牛吹大了。” 秋妃笑着说:“夫人你去告密呀,大不了跟着大将军前后脚地去死。不死,那数不清的珠宝,还是妹妹我的。论起滴血珊瑚,价值连城,是不错。可是,这点东西竟是只占我拥有宝贝的千分之一呢。满箱满屉,多到用不完。有本事,你带了人绑了我,或者呀,跟我到江洲去搜。” 梅仪愣住了,牙缝里透着冷气:“且等着吧,随后就到。” 山水,还是山水。 女人,还是女人。 男人就在下一秒脑袋落地,但情敌之间的战争没完。 天蒙蒙亮。 刘爱莲的弟弟刘雨锡从天牢里被提出,押往刑场,一同被断头的还有二十多个人。 乱世小朝代,杀人像杀鸡。 黑压压的人聚在小巷口专门解决犯人的地点。 刘雨锡抬了一下头,迅速地又低下头去。 人群里一阵噪动,有一个重量级的要犯被押了来。 刘雨锡稍稍抬头,余光看见了那个魁梧的身影。 刘雨锡一直追随的大将军,也被押在刑场,等着被砍头。 手起刀落,灰飞烟灭。 血溅灰白的土地。 他们,将没有人敢去收尸,只任那成群的乌鸦啄了肉身去。 山水,可是山水。 梅仪看着秋妃单薄的身子消失在晨雾里。 在转身的一刻,秋妃的心钻心般的一阵疼,这疼像有万根银针扎在柔软的心上,让她难以忍受。她站稳,抽了一口冷气。 抬头看看苍天,一天的银白,冷寂无语。 他去了吧?他就这么去了吧? 可是,胸口仿佛刚刚还有他的一双大手,他说:你的命就是我的命。 自己最亲的哥哥刘雨锡,从懂事起就追随大将军的哥哥也去了吧?他本来是个好木匠。 梅仪站在门后,看着秋妃抬头望天的姿势。即使落泊至此,她的美,她的气质不可言表。 一个天生的尤物。男人为了她掉脑袋都不会眨眼。 那是失势的秋妃啊,她本应该被砍头的,可是,叶落归根,她竟然可以得到恩准回故乡。瞧瞧她的后背挺得多直。 其实,在匆忙一瞥间,梅仪看到了皇上手谕的第一条:布巾裹面。皇上要给她面子,要保护刘爱莲俊俏祸国的俏脸。 刘爱莲的这辈子值了,谢锜大将军曾经是何等的宠她。 富可敌国的谢锜,不可一世的大将军,前朝宰相的儿子。 他曾是多少女人的梦中情郎。 想到这里,梅仪直怨自己太蠢。 江洲,是她与刘爱莲生活过的地方,在江洲,她与刘爱莲曾经都是谢锜军中的女兵。 到底,梅仪也有些伤怀了。她所做过最出格的事,像虫子一样时常噬她的心。为了争宠,她平生只写过一句诗,肉麻到每每想起就想扇自己一耳光,她冥思苦想的得意之作是: 你说一句操,我就铺好了床。 你说一句练,我就摆好了姿势。 可是,可是梅仪的悔恨在于,大将军说的操练,是操练水军,操练骑兵。士兵们,操练起来,他威武起来,深厚刺激的荷尔蒙在空气中飞。 谁能抵挡?! 她爱他,爱到理智不清,浑身颤抖。 梅仪忽然觉得很累,感觉以后都不会再爱了。 蓬门内外,渡尽炎凉。 刘爱莲步子迈得很快。 这一路,山高水迢,陷阱处处,不拿出点策略来,分分钟被人当蚂蚁一样踩死。 ☆、6,诱惑 故伎 从日出到日落,他们走了近五十里地。来到一座城市,看起来还挺热闹。 押送官在秋妃前面走着,两个人两双眼好奇地看着街边的各种店面。 走走停停。 “押送小哥,你们都是哪里人?”秋妃问。 “我呀,兖州人。他,我的兄弟青州人。”高个子的押送官回答道,眼睛却没有离开店里,这家店是卖糕点的,那家店卖日杂品。 秋妃问:“小兄弟,可知道我们到了哪里?” 他们到的地方是冀州州府所在地。 秋妃只想考考他们。 两个小鬼头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6 摇的像拨郎鼓,说不知道。 高个子的说:“秋妃娘娘,这是哪儿,像是比京城还热闹。” 秋妃说:“那是自然,京城是天子脚下,富人啊,哪敢到京城跟皇帝争荣耀的。这里啊,是冀州,城里啊,好吃好玩的太多了。二位小哥想不想玩?” 两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玩啊,可是得有钱啊。 秋妃把裹面的布巾摘下,抖了抖,变戏法似的拿出五两纹银,递给两小兄弟。 “哇,这么多!”两兄弟眼睛瞪的倍儿圆,五两纹银,对于两个穷苦小鬼是巨额资金啊,他们惊讶得忘了伸手接。 “拿去,在城里好好玩两天,没玩过的,没吃过的都试试。” 两小鬼接过钱,就差磕头了。其中一个更是呆萌,“娘娘,你真的有滴血珊瑚,皇后娘娘都没有这首饰。” “滴血珊瑚啊,有,还不止一件,等咱们到了江洲,娘娘保证介绍姑娘你们认识,然后啊,送你们一人一份。” 三言两语,赛同儿戏,两个小鬼拿着钱依依不舍地挥手与秋妃告别。 说好两天后他们三人就在分手的地方集中。 秋妃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冀州, 她怎么不可能知道冀州。 大将军率兵攻下了苏州、常州、湖州后,一路北上,招兵买马,骑射、剑术、水军,各路神勇兵士归于麾下。 跟着谢锜大将军打的最激烈的一仗,就是在离冀州城西五里的芦苇荡。 五天五夜,水军探路,骑兵包抄,埋伏射击,都没有将冀州兵打垮,最后,两兵对垒,激战大湖荡。 谢大将军标新立异在军中培养的200名女兵,她们身如娇燕,搭上小舟,乘风破浪,时隐时现,擂起通通战鼓。 冀州兵最后扯出了白旗。 那个穿着戎衣,英姿飒爽的擂鼓手,就是十七岁的刘爱莲。 那时,她是军中的传奇人物。 铁血的谢锜,胸怀异志,注定所走的是一条不归路。 秋妃出现在冀州刺史王石山的书斋时,老先生刚刚写好一首七律,正洋洋自得在在欣赏,不时地捊着山羊胡须。 听见有一丝响声,王刺史转过头:“谁?你是谁?来人!” “来人”二字没有喊出来,嘴已被堵上。 “你是何人?”王刺史呜咽着。 “我是谁?王刺史可真是好记性啊。等我说完,你再喊来人不迟。”秋妃厉声说。 王刺史直点头。 秋妃放开了王刺史。 王石山借着昏暗的灯火,看着面前的女人。穿的是绫罗织锦,梳的是堕马髻,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你是,狐狸精?”王刺史颤抖着声音问,一边说一边后退,背部被花架狠狠地顶了一下。 退无可退。 秋妃上前,两手捏住了王石山的猴脸,把自己满是脂粉香气的脸凑到离刺史一寸近的地方,说,“狐狸精又怎样!” “使不得,真正使不得,人与妖不可同日而语”,老刺史双臂在空中乱舞。 “老家伙,想得可真美,人与妖不可同日,想得可真纵深啊。”秋妃放下王刺史一张老脸,坐到旁边一张杌子上,双手摸摸自己的发型,顺势摸着自己的香腮,做出牙疼状。 老夫子不知道秋妃要做什么,愣在那里,又觉得这女人有些眼熟。 秋妃仰视着王石山,那老夫子俯视着秋妃,凭良心说,老夫子位高权重,也有三房四房的,可是跟眼前的女人一比,简单是泥塑木雕,这位神就是玉雕粉饰呀。 美到晃瞎了老夫的眼。 就当她是狐狸精变的,一夜也消魂啊。 王石山的功名大半是靠一支笔,一肚子墨水挣得的,一脑袋瓜子的书生与狐狸精的美梦。 秋妃笑语:“本来,妾身也不是非要这么做不可,可是,大人,这真正是叫天不赏活,这不是求你大人来了吗?” 这说的到是人话。 王石山靠一支笔,官做到这么大,自己经常都觉得是梦,权大得自己就膨胀,美女这种方式来求他,还是蛮刺激的。 王石山坐到了自己的太师椅里,再转眼看这狐狸精,不,这女人,嘴下角及右眉梢两个小黑痣全没有,那张脸光滑无痕,在蒙眬的灯火下,美艳妖冶无比。 刺史当盛年,心脏尚可。 五十挂零的刺史,功能健全。 有些把持不住的刺史,暗中腹式吸气法,镇静了一分钟,板起面孔说:“那贼已被腰斩,夫人这样招摇来找老夫,不是要老夫命吗?” “正是,刺史大人记得的呀,你是欠着大将军一条人命的。”秋妃轻言轻语。 “一派胡言。”刺史勃然大怒,立起身就要喊人。 秋妃迅雷不及掩耳,虎地站起来,锁住了刺史的喉咙:“大人,果真是好记性啊。当年大湖荡一战,你明明有八十万兵,大将军区区十万兵,你的冀州兵被打的节节败退,你上报朝廷时却说自己只有五十万兵,大将军八十万兵。试问,刺史大人,大将军这多出来的七十万兵,难道是你借给他的不成。瞒天过海不要紧,我可是亲临战场,看的是真真儿的。”秋妃圆瞪一双秋水目,嘴里冒着冷气。 果然是一只狐狸,狡猾的不要不要的。 王石山呜咽着说:“夫人什么要求,尽管说。” “那是自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刺史大人的台阶,也不是谁都能登的。” “切记,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如今朝廷多事之秋,皇上刚刚登基,喜怒无常……”王石山一脸严肃。 “这个自然。”秋妃心想,皇上怎样,你清楚还是我清楚。 “大人,大人……”门外在叫门声,“夜色已重,大人快歇息吧。 “说,什么要求。”王石山压低声音问。 “帮我,把我弄回宫中。”秋妃斩钉截铁。 “这……”王石山犹豫。 “你办得到。”秋妃趋前一步,环抱了王石山一把,把天使一般美丽的脸贴了贴老夫的脸。 一阵热血上涌,晕,晕死了。 等满眼金星消失,秋妃无影无踪。 果真是狐狸精变的。 ☆、7,廷议 蜀州 清晨的阳光洒在邯城刚一会儿,城里便呈现出一派热闹景象。早早开了店面的小老板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流动小贩面无表情,匆忙赶路。早起的公子哥骑着马,骚包地带动了一阵风。笼子里的鸡鸭蹲着看景。 临近冬至的这一天,刚刚登基的芦零王彻夜未眠。 江山不太平。 谢锜的余部迅速地扩散隐藏起来,新的首领又扯起了旗帜。这一次,大将军是江洲郡长山一带一个小功曹的儿子,职务是参军,名叫刘昱的。 这个刘昱跟随在谢锜身边混了几年,英勇善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7 战,关键还是个不怕死的,孔武有力,野心十足。 芦零王小小年纪却有失眠的毛病,胆小怕黑,秋娘娘在的时候,通宵陪着他。 秋娘娘是个特别能讲故事的人。 现在宫中的都是奴才,没有主意,俯首帖耳,无趣极了。 芦零王需要的是点子,最好的金点子,多多益善。 快天亮时,芦零王眯了一会儿,又醒了。晓鼓“咚咚咚”地像全敲在心坎上,城门开,宫门开,殿门开,天色却依旧昏沉。 如果不是局势不稳,襄军、府军、钨军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贼军四面乱反,12岁的芦零王这一天应该头戴通天冠,身穿绛紫纱袍,赭色罗裳,在大殿接受群臣客使朝参礼贺,收收贺礼,听听好话,接受一批一批客卿的磕头,殿内山呼万岁。 可是,芦零王今天只是穿着常服,披了一件赤黄袍衫,腰间束了一条普通九环玉带,呆坐在殿上,像一尊木雕。间隙还想打个盹。 朝廷要员们鱼贯而入,把外面冷透的空气一股一股地带入偌大的殿内。 新皇上任,照理应该装修一下宫殿,换一种风格,可是这乱世里的乱象,慌慌张张,匆匆忙忙。 12岁的新皇帝芦零王突然有些厌世。他抬了一下眼,问:“你们都说说,眼下应该怎么办?”众爱卿也懒得说了。 底下是一群老眉老眼的大臣,高官厚禄地养着,天天上朝来点卯。 “唉,这个,现在的关键是要派神策军去把守关隘。”太师首个发言。 “唉,老臣的意见是,赶紧调集兵力,抗敌于外。”太傅紧跟着说。 有不同意见说:“什么时候起左右宰相就这样糊弄皇上的吗?调兵力,从哪里调得出一兵一卒。抗敌于外,这是人话吗?说了等于没说。难道不抗敌于外,还开门揖盗不成。”说话的是太保陈令暄。 又一个人站出来,说:“神策军?诸位大臣,你产哪个哪只眼睛看到神策军可以御敌的,有哪一个公子哥能行?吃喝玩乐样样都行的公子哥到是一抓一大把。”说话的是御史大夫赵玦。 一段无比尴尬的沉默后,御史大夫赵玦打破了沉默,言道:“如果诸位肯定神策军不中用,那么,倒不如以退为攻。” 赵玦沉吟片刻,正准备继续讲话,太师像突然找到了就坡下驴的法宝,清了清嗓子说:“唉,唉,这个的说,还真是好法子。谢锜老贼的兵说到底也就是几十万,眼下被击溃了,四分五裂。现在纠集兵力想卷土重来的刘昱贼寇,是谢贼的一个参军。不过,比起谢贼来倒真是小巫见大巫……” 殿上的主,一夜没有好睡,太师说话向来爱绕弯子,冗长的一段表达下来,像胡子粘住了辫子。那皇上连打了几个哈欠。 赵玦大夫在一旁干着急。自己恨不得替他把话说了,但毕竟是在朝廷皇上面前,于是他忍了忍,改了一种口气:“那么,依太师的意思,当下怎么做?”意思是,金銮殿上的孩子皇上还瞌睡着呢,有屁快放。放完了,那孩子回床上补觉。 太傅补了一句:“太师的意思老臣总算明白了,是这样子的,聪明人不吃眼前亏。谢贼操练出来的府兵,及在地方操练的襄军,据说神勇无比,个个都是不怕死的,如果与中央卫军硬碰硬,臣以为不是明智之举。敢死能战,这一点朝廷现在选拔不出这样的强将来对抗。而且听说这个刘昱比之谢锜有过之而无不及……” 欲说还休。 殿上那孩子快要睡着了,吐了一句神话:“哪,众位说说,寡人何去何从啊?总不能坐在这殿上不动了。冷的成冰冻,到也省事了。” 赵玦看了看各位,想必大家也不会有什么好主意,接着道:“皇上不要灰心,臣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 大臣们全肃静,只待赵大夫说完好退朝,也省得装做想办法殚精竭虑的样子。 赵大夫说:”蜀地高天厚土,人文荟萃,物华天宝,丰衣足食。头几年,芦零王圣明,治理的蜀地一片祥和丰收景象。这邯城,本就是建在缺水少地的地方,这风水吗算不得上上等。再说先王刚刚暴毙,也算不得吉祥笼罩,不如,咱们集体迁居到蜀州,之后,再做权宜。“ 好啊。 好主意。 赵大夫果真英明。 这是一次朝廷要员的扩大联席会议。冀州刺史王石山自始至终也参政了。听了一耳朵廷上议论的王石山悟出了一个结论:这江山改朝换代了,新皇上想换个地方上班。御史大夫赵玦的建议很快就会付诸实施。 同样是一夜未眠的王石山,心中像有一块石头滚落到地上。 昨晚家中遇到女贼,谢锜的情人刘爱莲,摇身一变叫做秋妃,刚被先皇上毗零王宠幸了一回,先王就被叛军闷死了。这女人狼子野心,居然还想鸳梦重温,要回到宫中。 好啊,配合她,把她弄回宫,只怕她刚回邯城,皇帝就浩浩荡荡去蜀州了。 想到这里,王石山刺史头脑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8,萍聚 复仇 秋妃从冀州王石山刺史家出来已是月满西楼。 转身她消失在一处破旧的四合院。这一路奔波,心中最牵挂的还是自己的爹刘道檀。 当年,明白了谢节度使的企图,刘爱莲已没有退路,遂把爹安排在冀州养马场做了一个弼马温。 刘道檀却是个爱马如命的人。 与他相处的几个马倌,只知道老实厚道的刘道檀生在太行山边上的上溏,年轻时跟随爹娘逃荒要饭一路下来,爹娘都死了,没有亲人,孤苦伶仃的刘道檀做了一个养马人。 刘爱莲凭着记忆找到了养马场,敲了几下门,耳朵贴在门上细听,她确信如果没有意外,爹应该还在马场。 小屋的木门打开了,高大的身影只露出一点点,刘爱莲就闪进了门:爹。 刘道檀很快合上了门。 这些天,刘道檀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他虽然身处马场,却也听到不少风声。谢锜造反不成,儿子刘雨锡被砍头。他的身份是极其隐蔽的,只等着女儿刘爱莲能够来联系他。所以夜夜睡得都很警醒。 “爹……” 父女俩抱在一起,爹憋着的一腔痛苦,此时才哭出来,只有眼泪没有声音。 “爹。” “爱莲。你怎么逃出来的?” “不是逃,是被流放。天一亮,爱莲还有许多事要做,女儿只能来看看你。”爱莲低声说。 “你这是要流放到哪里,爹的心放不下,也不敢去打听。” “横竖留着一条命,爹你放心。女儿被流放回江洲。估计也只能老死在江洲了,但也不一定。”刘爱莲放开爹,借着朦胧的月光看着爹的屋子。 “爹,睡地铺实在冷,你的手艺没丢的话,还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8 是打个架子床吧?到老了,女儿万一……” 刘爱莲想到自己的处境,担心爹老了她也照顾不了他,欲言又止。 “喂马的草,铺了很厚,暖和。”刘道檀回答道。 刘道檀从草窝里摸出一点零食,递到刘爱莲手上,说:“路上可有吃的?” “爹,女儿不缺钱,只是不得自由,少不得谨慎从事。爹,天不亮,女儿就得走,马厩里的马牵出一匹来可行?女儿得去办一件事,明日晚饭时会送回。” “有,有的。什么时候要?” 刘爱莲看着爹生活在这里暂时还算安全,遂说:“不等了,来回得有百十里地。” 刘道檀从马厩牵出一匹枣红色马,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刘爱莲跃上马背,朝着邯城方向策马奔驰。 不到晌午时分,刘爱莲远远地看到梅仪住的大宅院,在冬日,那大宅院却被黑云笼罩,像一个魔窟。 从马上一跃而下,刘爱莲从后花园一路小跑溜进了伙房。 两个老妈子一前一后地忙着煮饭。 “今天的饭菜可得仔细着做,李妈,鸽子汤弄好了没有?” “她又生的哪门子气。我看啊,她真把自己当夫人了,她算哪门子夫人?来历不明的烟花女子罢了。” “牢骚话少说,当心隔墙有耳。”另一个大妈提醒李妈。 “你啊,就是耗子的胆子,夫人哪里管得着我们做下人的。” “还真是的,顾管家今天挨训的不轻。” “都听到什么了?” “你没听说啊,夫人命顾管家去追杀白天在这里吃饭的女客,结果追丢了。那女客原本就是强盗出身,飞檐走壁,神不知鬼不觉,歹人不得近身。” “哟嗬,那可了不得,顾管家回来了没有?” “哪个晓得?这个女客啊,竟是皇帝的妃子,作了什么孽,不得活了。这里的夫人原来与女客是认得的,也不晓得怎么就起了杀心。” “为啥,还不是有仇,要不就是为钱。还能有啥仇?” 刘爱莲躲在几只大水缸后面,话听得真真儿的。 这一回马枪果真杀对了。梅仪果然不上路子,往昔的仇堆在她心头,你死我活。 两个老妈子端着菜出了伙房,刘爱莲一个闪身,进了梅仪的卧室。 刚刚隐藏好,却听得有动静。 刘爱莲躲在帐幕后,见有人蹑手蹑脚地进了梅夫人的卧室,弯腰打开一只藤箧,翻了半天,仿佛要找什么东西。 刘爱莲躲在帐后,灰尘呛了鼻子,没有克制住,捂住嘴打了个喷嚏。 “谁?” 那男人低声呵斥,并动作迅速地扑了过来。 刘爱莲赶在男人扑过来的一刻,说时迟那时快,短刀插进了男人的胸口。 男人瞪大一双牛眼,想喊,刘爱莲用袖子捂住他的嘴,怒喝道:“别出声,不出声留你一命。喊出来,看我再补一刀。” 男人惊恐地瞪着眼,点点头。 “说,为什么要追杀我?”刘爱莲的眼睛里喷着火。 “唔,唔。”男子挣扎,呜呜地发不出声。 “顾管家,死哪里去啦?”梅仪的声音向这边走来。 刘爱莲顾不得细想,拔出刀右手飞快地在管家脖子上一抽,刀起筋断,顾管家的头颅剩下一点皮连着。 刘爱莲放倒顾管家,小步快速藏到门后,一把刀紧握在手,屏住呼吸。 梅仪果然找到了卧室,一进门看到一地珠宝,藤箧被抛在地上,弯腰去捡珠宝,刘爱莲蹿到梅仪身后,一手环抱箍住梅仪的嘴,一手持着短刃对着梅仪的胸。 “呜——呜——” 刘爱莲点住了梅仪的哑穴,这才放开她。 这一翻折腾,刘爱莲有些累了,她就势往椅子上一坐:“你听好了,刘爱莲今天能够找回来,就不打算饶过你的命。这一路往冀州,你派的人一个接一个,都杀不了我,你,也休想!” 梅仪瞪大一双眼睛,表情很痛苦。 “让你多嘴,嚼石根!刘爱莲在江洲,污水被你泼了一身又一身,这,刘爱莲不怪你。知道你多情,你美,你气质高雅,吸引男人,你不认输。可是,没办法啊,你拼了面子勾引大将军,大将军看不上你啊。知道为什么吗?” 刘爱莲右手举起了刃,欣赏似的看着,可是突然间触到梅仪的脖子里,梅仪大惊失色。 “你泼污水,爱莲忍了。你偷爱莲的首饰,爱莲不是小气人,就算送给你了,本来就没打算告发你是个惯偷。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勾结官府,告密!” 刘爱莲气得牙痒痒,真想一刀下去,杀了梅仪。 梅仪瞪着眼珠子,突然伸出一条腿想勾倒凳子。刘爱莲飞身而起,拽了她就拖到帐后。 梅仪看到了刚刚咽气的顾管家,吓得魂都没了。 “要到我想要的消息,自然会放了你。”刘爱莲笃定地说。 梅仪看到了生的希望,点点头。 刘爱莲用刀抵着梅仪的喉咙问:“你的同党是谁?王石山刺史是不是?朝中谁是你们的同僚?啊,想说话,要我点开你的哑穴,可以啊,一点没问题,我到是没忘你是个能说会道的,说谎啊,甜言蜜语啊,造谣啊,哄骗啊,对了,还会写情诗。当年收到你情书的男人可真不少。这样,公平起见,你把知道的写下来,然后呢,看我高兴不高兴,满意不满意。满意呢,我会解你的哑穴,放你自由。” 刘爱莲,一日之妃秋妃要到了她的答案,站起身,笑着说:“很好,姐姐今天表现得格外的好。这样吧,爱莲念及姐妹情感,我这里呢,有一颗糖,先甜甜姐的巧嘴。” 刘爱莲一手捏住梅仪的喉咙,一手塞进了一颗漆黑黑的丸药。 梅仪一阵猛咳,药丸就势咽进胃里,眨眼,梅仪口吐毒汁,倒地而亡。 “哑穴怎么解,爱莲真的是忘了。”刘爱莲站直身子,嘴角滑过一丝冷笑。 刘爱莲抽身离开,从后门莲花碎步疾步,跨身上马,扬长而去。 ☆、9,助手 初见 一个影子出现在唐老斋的寓所。 这是一个戴眼镜的青年男子,黛色的皮肤,浓重的胡髭。 他抬起头,看着冬天阳光里的这幢老楼,大概有60米高,砖混结构。年代嘛,二十年或者不足二十年。 海滨寓所,年轻人觉得它应该容易旧些。 年轻人手拿一张报纸,拾级上了楼,敲门。 “笃笃笃……” 门内安静如枯井。 “笃笃笃……” 敲门声还在继续。从年轻人在时报上看到这则启事,到电话联络,到上门,两天时间。从他蜗居的大波士顿西区出租屋到罗德岛,坐了绿皮慢火车,中间并没有停顿。 老先生姓唐,中国大陆长江下游某城市移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9 民而来。出身于抗日战争前夕,富裕中产家庭,会弹奏钢琴,受过高等教育。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移民到美国,有一个生于1900年的姑妈,定居在美国。唐作为唯一继承人。 年轻人通过电话去报馆联络,问到的是以上寥寥可数的信息。 年轻人需要这份工作,在等待下一份正式工作期间,他有近三个月的空白期。如果不能有一件事在手上忙着打发时间,他估计会在不久后发疯。 “笃笃笃……”静寂,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年轻人敲一阵门,然后下楼,再上楼,敲门。这怪异的举动,全是因为北美零下摄氏15度的酷寒。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年轻人决定敲完这一梭子,就撤。 门居然开了,先露出一头苍苍白发,继尔半根拐杖伸出门框外。 紫红色的拐杖,手握处拐了一个弯,雕刻成狮子状的龙头处磨得锃亮。 “小伙子,进来!”声音颤抖。 年轻人进了屋,环顾。 尽管年轻人并没有设想,接下来他会遇到一个身价过亿的中国老富翁,在美国东北部浑浑噩噩等着结束老迈无依的生活,但简陋狭窄的屋子,还是让年轻人多少有些失望。 唐老斋重新坐进藤条椅中,用力睁了睁眼,抬头问:“叫什么名字?” 在中国式的客套里,诸如贵姓,您之类,老先生全免。 有些微的傲慢冷漠。 “学什么专业的?”唐老斋问。 年轻人看到的老年人,上身挺不直,肩膀与背部僵硬,腿伸直后,看起来身高有175至178公分之间,团圆脸,不像北方人。皮肤很白,眼圈四周的老年黑斑非常密集夸张,这让他看起来不是那么慈祥和健康。 “我叫陶斯然,家在中国大陆的山西榆次地区。在美国东北大学读完博士……” 年轻人说的是中文,口齿清楚,回答认真,唐老斋垂下眼帘,仿佛快睡着了一般。一块深咖啡色的毛毯滑到地面上。 陶斯然弯腰把毯子盖到唐老斋的腿上,发现地上躺着一本书,犹豫了一下,还是捡了起来。 书被翻开,卷在第4页到第5页之间。 封面泛黄,有几处污黑的霉斑。封面有一个大大的朱红色框,算是简单的装帧。 繁体,竖排,与现代版的书封面封底的位置正好相反,封面是现代版书的封底位置。 没有句逗,字是颜体的小字,比现代排版的字大许多,有2号字那么大。这点陶斯然尚能够确定。 《枕鹤记》。 秋妃。 封面5个字。 陶斯然想把书放到唐老斋身边的小圆桌上,老先生突然睁开眼睛,叱了一句:“放下!” 陶斯然吓了一跳,但立刻明白是要放下手中的《枕鹤记》。遂迅速放到圆桌上,垂手而立。 正午的阳光跳跃在窗玻璃上。窗户很小,估计是建筑商怕海滨风大,才设计了这种小规格的窗户。而这种老式的铁框架的窗户,现在几乎绝迹。 看来,唐老斋住的房子应该是多年前美国政府为华侨建的廉租房。 陶斯然在国内的时候,读的是土木工程,标准学霸。 到美国后虽然还没有正式工作,但有一份高薪工作,正在春天快结束后等他。 为了奖励与犒赏自己的人生初步获得成功,他可不想跟公司这么早的定合同上班,而是给自己即将开始的职场生活,一个有意义的假期。 论理,在接到公司通知录用的消息后,他就完全可以放松,睡觉,短途游,但他明白,这样的人生像一条直线,没有意义,这也是他过于简单苍白的人生,没有铸造出个性魅力,从而一直没有交到女朋友的原因吧? 唐老斋的名字吸引了他,其次,陪聊,这一要求也令他着迷。第三,翻译古籍,这一点颇值得一试。 于是,他小心翼翼的围绕大波士顿,找了这么一个地方,罗德岛。 除了唐老斋的生活状态看起来并不像有钱人之外,其他一切还算ok。 “笃笃笃……” 敲门声。 这古老的敲门声,让陶斯然有些不可思议,工程设计专业的他,想到的第一点就是给唐寓所换一个音乐电子门铃。 “嗯,这是不错的主意。”陶斯然看了看老先生,此时他居然瞪大了一双一直迷蒙的眼睛,有些开心的模样。 原来是养老服务中心送例饭的。看起来饭菜还算不错。三菜一汤,一份米饭上放了一段蒸山芋。 养老中心的服务人员说:”唐先生订了两份饭,从今日中午开始,一直要到3月31日。一份老年餐,一份青年人餐,请核对一下,是否准确。另外,有什么别的要求,晚餐送来时,请递书面意见。祝用餐愉快。“ 服务人员用英文表达,带着南部英语的口音。 ☆、10,翻篇 故事 陶斯然在孤寡老朽唐老斋的海滨寓所住了下来。 第一夜。 晚上5点晚饭送达。 烂面条一碗。朱红色的橘子一只。鸡蛋干一块。 唐老斋取来一双黑色的红木筷子,坐在他永不挪窝的藤条椅里吃完烂面条。 橘子放在圆桌上。 他有片刻的闭目养神。 重新睁开眼,目光里闪着精光,神态不错。 陶斯然正在对付他的一份蛋炒饭,一份说不出风格的酸辣浓汤。 “小然子,吃的惯吗?”老唐温和地问。 “嗯。”陶斯然用不锈钢的勺子挖着超大份量的蛋炒饭。 美国人觉得,中国人都有一只超大胃袋吧?只是味道是不怎么样的。 “好吃。”陶斯然毕竟也是快30岁的人了,知道受人恩惠,要懂得感念。 这句好吃,让老唐的心果然瞬间柔软起来,吩咐道:“你替我看看这书中,说到了几个故事。你啊,只要讲点故事我听听就可以。我的眼睛看起来吃力的,不能用眼。” 他把书握在手里,向小然子示意拿去。 陶斯然接过书,放在桌子边,表示很快就看。 夜,因为是从晚上8点就睡眠,显得太长,长的无边。 陶斯然翻开了《枕鹤记》。 一百页,二号字,内容简约,句子与句子处,内容并不是十分连贯。学霸出身的陶斯然对付古文困难不大。连猜带蒙,明白了十之七八。老先生说,每天讲一个故事给他听,感觉也就是打发时间吧。 学霸之所以能够考出状元,关键的关键在于冷静的头脑,个性化的学习方法,超强的记忆力,如果还要加上一条的话,那就是,精力充沛,永不疲倦。 陶斯然把自己放在床上。老唐还是有心了,一五米宽的单人床,白色的无印良品全套棉麻用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0 品,舒服,十分舒服。 陶斯然得到允许,可以动用老唐放在床边的手提电脑。 有了电脑的陶斯然,安静得像一滴大西洋的水。 《枕鹤记》涉及的地名; 《枕鹤记》涉及的人名,年代,地望,风貌。 陶斯然决定列一下表。如果时间充裕,还可以做成vcr让老唐保存起来,欣赏。 可以录入,转换成简体。 可以搜出出镜率最多的词。 梳理出主要人物故事。 比如谢锜。 秋妃。 芦零王。 赵玦。 赵昱。 看到这个名字时,陶斯然突然有些兴奋,铁血骑兵统帅,纵横沙场无往不胜的刘昱。 管牧之。 这也是个人物。 电脑前的陶斯然觉得很饿。他下了床,想去冰柜里找找有什么吃的。 “做什么呀?”老唐清醒如狼,一丝丝声响他也听见了。 陶斯然嘟囔道:“唐老,我想找点吃的。看看家里有没有吃的?” 唐老斋干脆起了床,侧身看看陶斯然的房间,见灯光还亮着:“还没有睡着啊,睡着了就不饿。“他来到冰柜前,取出一盒包装完好的巧克力,递给陶斯然。 陶斯然赶忙接过,上了床,手里抱着盒子,一点也没有打开吃的意思。嘴里有一颗牙正在被虫子啃着,他可不想半夜喂牙虫。 熄了灯。 陶斯然半躺在床上。 他已经明白秋妃生活的年代。他忽然记起了几年前在国内看穿越小说,读到的关于秋妃的故事。 想着想着,模糊间竟是睡着了。 6点45分,服务中心的早餐就送了来。 陶斯然睁眼一看,自己美美的睡足了5个小时,一般他只要睡4小时,就能保持精力充沛,头脑清醒。 早餐吃得有点奢侈。面包牛奶鸡蛋外加一只红苹果。 老唐生活自理,也不喜欢别人把他当病人看。除了腿脚不太灵活,以及颈肩外僵硬,胃口不错。 早饭过后,阳光还没有升起。 “小然子,能不能把屋子理一下。“老唐声音不高,商量的口吻。 陶斯然用眼睛看着老唐:“整理,不用拖地吗?” “要的,我啊,习惯空气湿润些,你用拖布把地面完整拖一下,给些湿气,这样整天蹲在家里,我会舒适一点。” 老唐说完这些,自己站起来移步到了门口,让出地方来。 陶斯然看他的动作,觉得除了那根拐杖给人的印象是他已老迈,其实老唐并不老,相反,精气神很不错。 陶斯然用湿拖把在屋子里划了十多分钟,又找到抹布,湿了水,在到处抹了抹。 老唐比较满意,坐下来说:“小然子啊,《枕鹤记》翻过了,讲个故事。结束了,你陪我到户外散散步,可好?” “好呀。”陶斯然觉得自己也是一肚子故事要倒给老唐。 “唐老,秋妃与书生管牧之的故事,你读到过吗?” “我还没有看到头,眼睛不行,你看到书里有?”老唐明显的眼睛一亮。 “我还没细看,你知道的,古言难懂。” “那是,那是,我们有时间,你慢慢看。”老唐说。 “那,我讲讲秋妃与管牧之的故事,民间流传得很广的。”陶斯然积极性很高。 “民间传说,论理,我不信这个。你知道,作为一个著名的收藏家,我还是比较认可从史书上找答案。演义,传说,都是不负责任的。对老祖宗不负责任,是个坏毛病。” 陶斯然愣在那里,他不知道要不要讲秋妃与管牧之的故事。 “小然子,你说故事吧,我要听听你说故事的水平,哈哈哈。”老唐的笑中气挺足。 “秋妃第三次参与谋反,论理脑袋不能保,但皇上看她已经一把年纪,又把她从宫中发配出去。这一次,她不像第一次那样,乖乖地回原籍,也不像第二次发配,她一路杀人杀红了眼,然后潜回宫中。第三次她无颜见江东父老,到了江洲的邻近城市,找告老返乡的老刺史王石山。” 唐老有故事听,安静得很。初升的阳光又跳到了玻璃窗户上,老唐惬意的很,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陶斯然讲的津津有味,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维中。 “秋妃到了王石山的乡下别墅,遇到了风流书生管牧之……” 老唐睁开眼,只留一条缝,觑了陶斯然一眼:“管牧之是有职务的,给知府老爷做文职秘书。” “管牧之曾经托了人,到宫中找秋妃,想通过她的路子做大官……” 唐老斋闭着的眼睛迅速地睁了一条细缝,陶斯然正好目光对接到的一瞬,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吃不准老先生对秋妃的态度立场,搞不明白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 “这个我知道,管牧之他家祖上也是有人在朝廷做官的,他本人就是好玩弄女性,皇帝不喜欢。””小然子,你讲完了,我们就出去走走,今天这天气真是好的不得了,我啊,知道有一个地方景致不错。” 陶斯然应了一声:“好咧。”就要站起来去准备。 “唉,怎么话都听不懂的。什么好咧?你话说半句,吞吞吐吐的。” 陶斯然赶紧坐下来,问:“你,我,唐老?”一头雾水。 “年轻人,你的记性比我还差啊?故事没讲完,吊人胃口啊。你就秋妃与管牧之怎么了?秋妃没帮上管牧之的忙,那是因为管牧之托人进宫时,秋妃正好不在宫里,被发配了,后来到了宫里,得势了,管又没有托到人去找秋妃。秋妃不知道有个什么管牧之的去找她。” 老唐一口气说了一串,整个身子往下一坠,显然累着他了。 “是这回事啊?”陶斯然恍然大悟状。 老先生坐在那里,不动。 陶斯然忐忑起来,老先生究竟出去不出去啊? “小然子啊,我看你呀,也是笨,不机灵。是我讲故事给你听,还是你讲给我听啊?秋妃回故乡,在王石山刺史家遇见了前来拜访的管牧之,故事怎么的了?” 陶斯然哪里是忘了,他是一直在规避。老唐却一直穷寇猛追,只好说:“管牧之遇见秋妃时,一个人是青年人,一个是第中年人。” “嗯,秋妃活到51岁,第三年她就死了。那个管牧之却是个短命的,活不过40岁。”唐老斋果然研究得仔细。 “接着说”,老唐示意。 “管牧之在王石山的府邸遇到了秋妃,回去后在笔记里只写了8个字,后人只要读书的都知道这8个字。”陶斯然说。 “怎么我就不知道,我不算读书人?”老唐斜厄着眼睛:“哪8个字啊,还人尽皆知的。” “穷而且丑,不忍卒睹。” “啪,啪——”拐杖突然从头顶落下。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1 唐老斋恼羞成怒,迅速地站了起来,举起拐杖就要打陶斯然。 “穷而且丑,你哪里看到她丑了,还不忍卒睹。我倒要瞧瞧你长的什么眼睛,学管牧之那坏种……”唐老斋喘了口气道:“管牧之与秋妃根本没有见过面。以讹传讹,你会学问吗?啊!” ☆、11,故地 旧友 美国某著名大学的博士生,在即将走上职场的前夕,给一位移民来美的老朽,封建遗老式人物做陪护。 老朽大名唐老斋。事实上,著名大学的博士,中国应试教育下的考神陶斯然犯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错误。 他太小看移民至美国的中国大陆老翁了。 如果他肯人肉搜一下,他会知道在中国西南部某地级市,第一大湖泊之畔的江洲,曾经有两大姓氏赫赫有名,也就是民国时期著名的两大名门望族。 一个姓鲍,一个则姓唐。 不错,即使后来因为屡战屡胜,弄到一个皇帝做做,到了第二代就被灭亡的刘氏家族,在不知多少代前就已经灰飞烟灭。 到是这个唐氏,城中最早的小洋楼,五四时期新办的学堂,布厂,洋油厂,都出自唐氏大家族。 这么说吧,唐老斋自从出生后,他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他含着金钥匙出生,很会投胎。无奈大时代之下,一茬一茬的风波,革命,战争 ,无一不涉及到他这个日薄西山的家,摧枯拉朽,硬是把一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弄得风雨飘摇,最后,死的死,逃的逃。 唐老斋是最后一个成功移民到美国的唐姓人氏。 可怜一声叹。 只是没有人听得到唐老斋内心的呐喊。 闲话少说。 陶斯然把《枕鹤记》放在膝上,在书的任意页开始翻。 目光停留了下来。 在唐老斋的老家江洲,换作刘爱莲,也即做了一天妃子的秋妃的时代,某一天同一件事情正在发生。 这事《枕鹤记》里有记载,只不过,只用了一行字。 “穹窿山下秋草复生,方丈超度,寄生。” 这里说的应该是秋妃的第三次回南方。 这一次她做了谢颐的糟糠之妻。 真是不可思议。谢颐是谢锜最小的儿子,唯一幸存的,流放在民间的幼子。 穹窿山下二十里之外,有一田舍。竹篱围起一方田园赋。 是日,一个体格健硕的和尚寻友到了这里。 一个老翁背着手,望着西天通红的夕阳,嘀咕道:要刮大风了啊。三九隆冬,风一刮,天高云淡,荻花飞舞。 世间人只知道动物的雄性物质,却不知道植物的雄性物质。原来那荻花飞舞,一根根像针一样尖,像雪花一样白的荻花,是芦苇飞舞着的雄性物质。 柳絮,槐树,也即如是。只要有适宜的温度、温度,充足的月份,植物的雄性物质洋洋洒洒地飞舞。 这是万物受孕生长的季节。 乡下水边最美的冬季风景。 这天,来客人了。 呵呵呵。 老翁姓王名石山,从前是名刺史。从前的从前是知府。未曾而立就是知府,一直没有得到擢升。直到毗零王暴毙,芦零王上位,王石山在五十高龄得到擢升,可,因为来自江洲,是谢锜、刘雨锡及后来的刘昱起兵造反的发源地,朝廷一帮人挺不待见他,颇有微词。而那女人,刘爱莲,死掉的节度使谢锜最宠的情人秋妃,居然在某个晚上摸黑上门,要挟老夫,要他把她,一个屡屡犯上的女人再弄进宫中! 老夫一气之下,胸痛发作。就这样草草抱病早退了。当然,没有王刺史的帮忙,刘爱莲还是实现了愿望,到了宫中。 王石山在官场是相当滑头的,有时作为,有时不作为。 与王石山处得最好的,是出家人,旻元寺的和尚。 和尚拄着一根枣红色手杖,时尚潇洒,气度非凡。 王石山的田舍,外面看筑在田中央,普普通通,貌不惊人。 走进去,却别有洞天。 这些不表。 一般人他也是不会邀请去的,谁能看到他退休后的生活,腐朽一点点,奢侈一点点,快活一点点,偷着乐。 田舍占地,严格按当时的级别规制,一公顷。 和尚裴相第一次造访王家田舍。两个人一见面就互掐。 “好你个大和尚,瞧瞧你的手杖,值些银子。”王石山打趣道。 “好你个老刺史,瞧瞧你屋里的,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民脂民膏啊,藏着掖着,夹着条狐狸尾巴,瞒天过海,这下释放本性了。”和尚生性风流,游荡不羁,口无遮拦,当然这是在老朋友面前。在公众面前他口吐莲花,阿弥陀佛,一本正经。 “老夫有一首诗送给你。”王石山捻着难看的花白胡须,在青砖铺就的客厅里纵横徘徊。 “七尺乌藤挂东壁,闲僧忽来生两翼。鞭起飞龙趁不得,洞庭搅碎琉璃碧。去兮去兮路迢迢,梅花影里休相觅。为雨为云自古今,田舍寂寥有何极。” 七尺乌藤泛指藤杖,和尚髦的合时,手拄的藤杖,胸前的佛串,身着的袈裟面料,都考究无比。裴相是挑剔的,很物质,很会生活。 “和尚也是人。”这是裴和尚的口头禅。 “诗是好诗,人却闲得发霉。大夫人呢?大夫人不在,总有如意夫人在?待我寻寻。”裴和尚欲掀里屋门。 “茹荤如茹素,无法又无天,又哪一根骨头属于佛门。呵呵呵,老夫纳闷了。”王石山帮忙撩了撩门窗,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和尚云游,差一点出国求真经,却半道而返,惦记旧友,王石山喜欢着呢。 心花怒放一词可以用。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 不问是劫是缘。”佛说的。裴和尚有许多理念支撑他的无法无天。 田舍的夜,静的人毛发竖立。 和尚也吃不消那静,吞噬一切,又被一切吞噬。 半夜,裴和尚起床,院中徘徊望天。 “哦,我的天。”和尚惊慌失措。 “哦,我的天。”身后有一声音。 “哦,我的天。”和尚调转身,头皮发麻,显然被吓着了。 原来,昔日的刺史,大诗人王石山什么时候也到了庭院,抬头望天,惊呼一声。 裴相和尚健康的心脏被唬得怦怦怦直跳,像突然遇到爱情的小姑娘的心脏,跳得异常。 “好好的,你学我做甚?””裴和尚犯戒规,嗔道。 “好好的,你学我做甚?”王刺史板着脸回道。 “夫复如是。” “夫子,酸到为僧了。”裴相拍着胸口道。 “第一次你学僧,第二次又是学僧,偶像也累的,知晓不?”裴相和尚叹了口气。 “哦,我的天呐!!” 这一次,两个老男人异口同声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2 。他们看到的是娥眉星月的天相。可是,还没来得及细究,此时穹窿山山腰一块空地,正被火光映照。 “走水了。和尚道。 “失火了。”王石山这次没有学僧。 “山上有甚?” “没有庙,前朝的藏书阁,后朝为官的一把火烧了。什么人在原址建了房子,一时没想起派什么用场。”王刺史轻描淡写,“哦,老夫记起了,谢公子住着。” “谢公子,谢大将军的幼子?”僧吼道。 “正是,三载了。不是,怕是五载。庚子、乙丑、丙寅、丁卯……”王知府一急,语音发颤。 “本僧看你是老来痴呆,三五年之事,又何需捏着指头算。”僧有些紧张,毕竟死人的事,他要管啊。 “祖宗,究竟几年啊?本僧也急糊涂了,几年不几年又何干。那书呆子,怕是被烧成炭了。”僧双手合十,右手拇指与食指夹紧一串长长的佛珠,口中急急地念起经来:“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王石山拍拍脑袋,很伤脑筋,从官场退下后,诸事松懈,万事不理,记性陡然烂了。 他还纠结于庚子、乙丑、丙寅、丁卯,到最后还没想起穹窿山上读书编书的谢家小公子,到山上几年了。 穹窿山一场火,两个老男人还是挂心上了。但裴相心里有话没有说出口,他与王石山同时惊诧的娥眉月,边上挂着的小星星,亮的那个邪门,妖魅至极,恐怖至极。 阴气笼罩,风声怒号。谢家小公子,怕是被小蛇缠绕,娥眉月夜百毒侵染,身陷沉疴。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裴相念念有词。 “救不得,救不得了呀。”王石山苍老的声音在风中呜咽。 身处美国的书呆子看到这里,有此事纳闷。这么说,秋妃第三次从宫中发配回原籍,与谢锜的儿子谢颐同居。 他有些不信。 ☆、12,走水 破灭 早餐让唐老斋非常满意,是手工包的马齿苋水饺。马齿苋在他的家乡处处可见,尤其是葡萄架下,一棵贴地疯长的马齿苋,用小铲子一铲就是三五斤,开水一焯,冷拌,滴几滴纯芝麻油,搁一些绵白糖,来一点生抽,那是天然的美味。对于老年男性来说,像对付前列腺那样的毛病,利尿消炎的作用,那是西药不可比的。 心情不错。 阳光像一个调皮却守时的孩子,把滚圆的脸贴在玻璃窗上。 一个坐在藤椅里,一个坐在圆茶几边的凳子上。这对中国人,一老一少,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昨晚美国名校毕业的博士生睡得不错。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给老生生讲秋妃的故事了。 “秋妃人到中年,第三次回到江洲。……”他这样开场。 唐老斋微闭双目,阳光照耀在脸上,有些睁不开眼。 外面的气温在摄氏零下15度,睛天。 屋外去不了,酷寒。 “人到中年是什么岁数?” “这?”陶斯然经不起这么一问,愣住了。 “第三次回到江洲是哪一年?” 陶斯然被老先生这么一追问,干瞪眼:“这,唐老,然而,《枕鹤记》不是一本考证的史书。” “那,只有一个解释,你接下来就是说故事,我选择相信还是不相信你讲的故事呢?”唐老斋虽然语气不爽,但阳光映照下的脸色是平和的,似乎还很享受。 “我明天起,不,今天起就做考证,唐老,我保证。”陶斯然赶忙表态。 “好吧,今天就听你胡说说……”唐老说话时咧嘴一笑,居然满嘴亮白的好牙。 “刘爱莲的第n次参与夺嫡谋反没有成功,皇上宣旨发配她回原籍。回到江洲的穹窿山,那边有个新造的撷骊阁正好在招义工。对,相当于现在的义工,管吃管住,帮忙整理登录古籍。这,秋妃完全符合条件。……” 陶斯然说完这几句,顿了顿,他想征询唐老的意见,依这样的风格说故事行不行?当然,他知道这段话中的空白点很多,譬如秋妃究竟是第几次回江洲?那个无德无行的知府秘书管牧之,不是说在江洲王石山的田舍遇见过秋妃的吗,还说人家又穷又丑,这点必须弄清楚。依管牧之的年龄来看,他根本不可能见过秋妃。文人无德,自古以来如此,弄清楚,可以剥一下管牧之的画皮。 唐老心情好,连带着思路非常活跃。要知道,唐老斋在考古界与收藏界的名气,那是了不得的。其实他对陶斯然是相当满意的,他想借陶斯然的力,把秋妃的一生理顺。 “秋妃这次遇见了小鲜肉谢颐,竟然又跌入爱情的深坑……”陶斯然点着头说道。 “什么鲜肉?在穹窿山能吃上肉?”唐老斋纳闷,拦住了满是讲故事欲望的陶斯然。 “这,这是当下网络热词,把年轻俊美的男生说成是小鲜肉……”陶斯然解释。 “胡说!”唐老斋把龙头拐杖捏得紧紧的。 陶斯然“腾”地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昨天第一次的,见面礼,就是老先生的一闷棍。秋妃就是老先生的女神、圣母,陶斯然这次是要长点记性了。 “这次我不打你,但要记住了,谢颐的年纪比秋妃要大。秋妃是在15岁的时候嫁给大将军谢锜的,谢大将军那年是中年了。究竟多大,书上好找的很。年代都弄不清,也敢讲故事。你在美国的大学没有学会严谨的论文规范格式吗?还是中国的应试考试,忽略古代文学部分?” “哦……”陶斯然低低地应了一声。心中想道:地你怎么说秋妃嫁给谢锜,明明是妾侍。谢大将军的妾侍有上百个好不好?老先生右手还捏住龙头拐杖,陶斯然可不敢乱说了。 其实,扩写版的《枕鹤记》,这部分的故事是这样的: 撷骊阁前的月,仿若掉到了一片蔚蓝的大海里。 寅时未满,娥眉月就挂在中天。 天空一碧如洗,刚刚寅时,彩霞就铺上了天,又被西风吹散。 都说秋季云朵跑得快,全靠小鬼推。这是冬季,鬼们不上天,袖着手猫冬,跟人间的男男女女一样。可是,云朵咋疯魔了呢?狼奔豕突,慌慌张张。 晚饭的时候,刘爱莲与谢公子一起把一堆山柴挪到了撷骊阁后的高台上。漫长的冬季,取暖,炊事全靠它了。 是爱莲在做事,公子谢临风而立,目光微明。 毕竟人家是贵族公子哥,哪里会做琐碎的杂事。论理,这对男女门不当户不对,一个是兰花雅室,一个是野菊茅屋,不登对,可是,同为天涯沦落人。 说好点,郎才女貌,说难听点,抱团对抗寂寞。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编修有史以来炎黄子孙的第一套文选,谢颐公子一度劳顿到失明。 双目失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3 明。 痛不欲生。 爱莲采遍穹窿山的草药,用独创的土方子给谢公子治眼疾。不怕劳苦,把治好谢公子的病,照顾好谢公子当宗教一般来做。 他是她的天。 前几日谢公子已经能看到她晃来晃去的身影。 “你是蝴蝶变的吧?”谢公子调侃她。 “哪里哟?”刘爱莲应付道。 “哪是什么变的?”公子问。 “你猜不着。”刘爱莲正倒悬在坡上对付枯死的槐树。砍,折,拔……咬着牙使着狠劲,美丽的脸被风霜吹红了,眼角已有皱纹。 “一朵菊花变的?”谢公子一锤定音地说。 呵呵,偏偏是这句。他蒙眬的双眼看到她的一脸风霜了吗? “兴许吧。”刘爱莲有口无心地说。 刘爱莲本想说自己是赖蛤蟆变的,想想,那也太丑陋了。 野菊花怎么的,也美,也有香味,还是一味药。 “公子,不是说天无二日的吗?”爱莲一边忙着,一边孩子气地问。她的眼里看到了那枚性急的娥眉月。太阳在天,月亮也在天,奇怪的很。 “莲,你看见的应该是娥眉月。”公子谢笑着说。 “公子,你见到的月亮是什么样的?”爱莲问。 “你见到的这棵树是什么样的?” “你见到的那只黄鹂是什么颜色的?” “你见到的山茱萸是什么样的?” “你见到的紫苏是什么样的?” “你见到的麦冬是什么样的?” 她说她是他的眼睛,可是,她太想,希望他自己的眼睛能见到东西,见到她正见着的东西。 她心急如焚。 因为,没有眼睛,公子生不如死。 他不快乐,她便很不快乐。 “初三,月赛娥眉可怜夜。”公子老实的回答。 “你见到的月亮是什么样的?”爱莲殷殷地问。 “弯弯赛眉,赤金色,旁边一颗星灿若日光。”公子谢这次虚构了。 “是了,是了。公子,你果真瞧着了。”爱莲笑了。 风在傍晚悄悄地加大了,门缝里有风的呜咽。 隆冬的夜。 风在外面用力地刮。 像侵占山头的敌人。 一次次卷土重来,进攻,进攻,坚持不懈地进攻。 那夜他们睡的很早。刘爱莲太疲劳了。 谢公子的鼻息就在耳畔,刘爱莲侧身想抱紧公子谢,突然腹部动了一下。 热腾腾的血液顿时射过四肢。 又是一下。她闭着眼睛,宫中呆过的女人,知道胎动是什么。 她睁开了眼睛,可是,喜悦瞬间消失。 突然,透过后窗,她瞧见了一片火光,就在撷骊阁后面。 “哦,哦,公子,公子……”爱莲坐起来,披上袄子。她的眼前亮光更大了。 公子早已坐起。 他的眼前也是一片混沌的光。 两个人抖抖瑟瑟地出了后门,遇见一场大火。 风,从山脚攻掠而上,呼呼狂欢。火被吹捧着快蹿到天上。 山上没有工事,没有城墙,冬季瀑布干涸,泉水枯竭。 北风一路畅通。 傍晚垒的柴堆,被烧得哔驳有声。 嚣张的火焰高到有数十丈,包围住撷骊阁。 可怜谢公子的千卷文选堆放在里面。 可怜公子数年头悬梁锥刺股的心血。 可怜公子熬干了身上的血液熬瞎了双眼。 “书,我的书哇,呜呜呜。”公子扑地,爬行。 “公子,公子,你不能去。”爱莲扯着公子的衣襟。 “爱莲,书在,我在。书不在,我不能活。”公子扯开嗓子喊。 火越烧越旺。 公子与爱莲撕扯。 北风狂舞。 冷冽无比的空气越过江面,缘山坡而上,像偷袭的十万大军,刮过来,冷风刺骨。 风志在必得,毁灭。 娥眉月,冷着一张脸,静观人间悲剧在撕裂一个人的生命。 谢公子甩掉衣衫,跌跌撞撞站了起来。 刚刚从失明状态恢复了一点点视力的公子谢,一头撞在了撷骊阁的大门上,大门轰然倒下。 整幢撷骊阁,像一张蛛网,轻轻地坍落。 “公子,公子啊……”大火的气焰一点不减,爱莲拖出了公子谢。 公子谢昏迷了过去,任凭爱莲怎么哭喊,没有一点反应。 冷月无声,天际像一条河,渐渐地亮了。 风,可是风在吹了整整一个时辰后,戛然而止。 像上苍之手,拍了一下巴掌,覆灭了狂欢的火焰。 风息。 火灭。 人将亡。 万籁俱寂。 人如蝼蚁一般活着了,上苍,你还要怎么地? “公子,公子,你醒醒。”爱莲大哭。 “公子,你醒醒。”爱莲喊哑了嗓子。 “公子,公子,你醒来啊。”爱莲已哭不出声。 “都是我的错啊。千错万错都是爱莲的错。”爱莲长跪在公子身边,她拍打着冰冷的地,“我不该把柴火堆到这里,可是,可是,老天啊,饶过公子吧,要惩罚,你冲我来啊。” 娥眉月偏到了西面的穹顶山上。 一点点沉落,只把冷冽的空气留在山上。 山下不远的地方,一处田舍两个老男人,正在月下徘徊。 他们中,一个叫王石山,冀州原刺史,在江洲知府任上时,他的老友谢锜,曾经的当朝宰相之子,曾率领百万卫军拼杀战场,练出了威武骑兵,为朝廷东征西讨,战功赫赫。 可是,能力大者志向大,从不同流合污的谢大将军,因犯谋逆之罪,壮志未酬就上了断头抬。 叱咤风云的人物,历朝历代,又有几个? 热血男儿,英雄与叛贼,界限在哪里? 大将军只把他最舍不下的小儿子藏在江洲郡,知府王石山保住了谢家唯一的血脉。 另一个壮硕的光头男人叫裴相,原长山郡旻元寺的方丈,前朝宰相之子,一号牛人,浪迹江湖,来去无踪。 数来与王石山交好。 “阿弥陀佛……”裴方丈念了一夜的佛,声声都是“皈依皈命”的愿望。穷毕生之功力,裴和尚在超度一个人。 希望,祈求,保佑。 娥眉月隐没在汪洋一片的天幕,那颗星星渺茫到完全不见。 两个老男人睁大通宵未闭合的眼睛,一个忙碌着路上的吃食,一个在诵念: 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 万勿执念,万勿贪求,好自为之,方为自在。 究竟是何偈语,凡人不懂。依裴相的力道,谢公子是何种前程,就看谢公子的造化了。 生而为人,公子谢时时如临深渊,如入泥淖。 早知如此,何必执念。 “公子,公子。”爱莲的声音越来越微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4 弱。 风息。 阳光出奇的艳丽。 公子有片刻的清醒。片刻,或许是刘爱莲的幻觉:“我去了,不要等我。这个地方,这个人情世道,这一世,不恋,不贪……不值……” 刘爱莲几乎听不见公子谢的低语。或者他根本没有说一个字。 “公子,公子,你睁开眼,看看天上的样子,你看看吧,就看一眼。”爱莲哭至红泪。 “不来,再不来……”公子谢软弱得吐出了几个字。 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爱莲平静地把公子的头放在怀里:“公子,你知道吧,你和我的孩子,他在胎中动了,你感觉到吗?” 她把公子的头放在自己的怀里,把他纤长冰凉的手按在自己的腹部,长泪流个不止。 泣不成声。 有黄鹂鸟的叫声,越过穹窿山枯萎的树丛,向低空飞去。 “如一味雨,随众生性。”秋妃在《枕鹤记》这样记道。 陶斯然讲完了故事。 唐老斋泥塑木雕一般,一动不动。 有一滴清冷的泪,顺着苍老的脸,缓缓地滑下。 “是这个故事,谢颐公子变成了蝴蝶,他不会愿意投胎重新回到人间的。”唐老斋喃喃道。 ☆、13,邯郸 谜团 陶斯然与唐老斋在美国寓所陪聊的第三个早晨,天在晨时就开始纷纷扬扬地下雪。服务中心的人来送早饭时,唐老斋递给服务人员一张纸条,拜托服务中心的人帮忙采购一些日用品。 服务人员有些抱歉地说:“天气预报说这场雪会持续好几天,路很快会被封堵,中心人手有限,可能没有人能够专程为先生采购东西。” 唐老斋有些泄气。 陶斯然用征询的口气说:“唐老,我能不能替你去一趟城里,需要什么我去买回来?” 老先生沉吟了片刻,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住藤椅的后背,努力地站了起来,稍息,去电视机旁的桌子抽屉里,拿了一样东西,递给陶斯然。 “年轻人,会开车的吧?车钥匙给你。” “啊,会的。”陶斯然愣了一下,说道。 “我要的这些东西,附近没有,你且开了车去城里。”唐老说。 在楼下二层唐老斋寓所对应的位置,陶斯然很快锁定了目标车:“哇哦,我的天!” 陶斯然惊呼了一声。 唐老斋的车是辆蓝色宾利,程亮簇新。 陶斯然坐进车,半晌头脑有些发慒。 他不能相信一个垂暮之年的老者自己会开这么一辆豪车。但不可能的事,却是眼前的事实。 雪花飞舞。陶斯然很小心地驾着车,这一带他非常熟悉,路况不错。虽然漫天飞雪,好在,他不用赶时间。 进了城,他妥妥地停了车,雪天,本来人气不旺的商城,人数更少。他坐进一家咖啡店,点了一杯热啡,手机上了线,在微信里迅速找到前女友,录了一段音:“女神,小的现在有一事相求……几个问题务必得到你口授……请录音……” 陶斯然录了好几段音,喝掉最后一滴咖啡,这才妥妥地去购物。 下午一点,雪花更大了,陶斯然有些忐忑,开豪车的兴奋劲过后,更加小心翼翼。 陶斯然当然并不想出任何茬子,美好的前程在向他招手。从山西榆次得知自己是高考状元的一刻起,他就立下凌云之志,要出人头地。 三点多钟,陶斯然把蓝色宾利车安全地开进地下车库,带着大包小包推开了唐老斋家的门,钥匙交给与唐老斋,东西悉数放在脚边。 “呵,想不到小然这么能干。”唐老斋并没有急于看购买的东西,而是问:“有没有给自己买两样东西?” “这个没有。”陶斯然说道。 “为什么?城里不好玩吗?”唐老斋显然对城里很感兴趣。 “不需要买东西。哦,喝了一杯咖啡。“陶斯然老实地答道。“中午还吃了块甜面包,就这。” 唐老斋说:“你把地上的包提到我腿上。” 陶斯然拎了一只包放在他腿上,唐老斋看了看:“不是这个,是有表的那只袋子。” “呶,这个是送你的。”唐老斋捏住一只包装精美的盒子。 “这使不得,唐老,无功不受禄,这太贵重了。”陶斯然吓了一跳,老先生手里捏的,就是他在城里替老先生买的天美时手表。在美国多少年了,陶斯然动过心,想买一块美国名表。可是,生活一直不是太宽裕。 “拿着,男人嘛,就应该有几块像样的表。你不是说就要工作了吗?那更应该有一块手表。“ “好吧。” “想不到小然子挺有用啊,能够替老夫进城购物。”唐老念念道。 “小事一桩。”陶斯然笑着说。 “今天啊,老夫特别想听听邯郸的故事。小然子,你在电脑上搜搜看,芦零王的小朝廷在邯郸,老夫没去过邯郸,那里还有古城址吗?”唐老斋坐在藤椅上,平视着前方。他要陶斯然买的东西,还堆在地上,并没有拿走。看来也不是急用的,也可能就是一时兴起,要送陶斯然一件见面礼。 “好嘞!”陶斯然听说可以用电脑搜,这是他的特长啊,大海捞针他都可以做到,何况就是找一个名字。 “在我们的传说中,上古时的人类始祖女娲,在邯郸古中皇山上抟土造人,炼石补天。她的神力赋予了这些泥人生命,邯郸的名字写在华夏历史的开篇,它是传说中人类起源的地方,而邯郸的神奇之处却远不止于此。许多历史巨变都是从邯郸开始的,它们是源与流的关系。” 陶斯然找到一条,读一条。 “公元前259年,秦始皇嬴政生于邯郸,他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皇帝,对中国乃至世界历史都产生了深远影响。当年的稚嫩婴儿,由邯郸出发,消灭诸侯,统一中国,建立不朽功勋,成为万世景仰的千古一帝。” “哦,哦,这个好,这个好。”唐老斋仿佛第一次听说秦始皇生于邯郸。 “邯郸还有两大倾城美女赵姬(秦始皇的生母)和罗敷……” 这个,老唐批道:“一派胡言。罗敷是个虚构人物。秦始皇生在邯郸,那他母亲赵姬应该是邯郸人,至于说美,也是说说的。” “唐老,秋妃应该是倾国倾城的吧?”陶斯然拍了一句马屁。 “秋妃,我们江洲的女子,在声音上就胜人一筹,婉如黄鹂。在水色上又胜中原女子一筹,个个是粉面桃花。秋妃是个出类拔萃的美女,更是一个才女子啊……”唐老斋点点头,又点点头。 “邯郸作为一座文化名城的另一个令人惊奇之处在于,和邯郸有关的成语多达3000余条,“胡服骑射”“邯郸学步”“完璧归赵”“负荆请罪”“黄粱美梦”“毛遂自荐”“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5 纸上谈兵”“围魏救赵”等等耳熟能详的成语典故皆出自邯郸。” “几乎每一个时代,邯郸都会有丰富的历史文化遗存,它包括新石器时期的磁山文化,春秋战国时期的赵文化,曹魏时期的建安文化,北齐时期的石窟文化……” “好了,好了……贪多嚼不烂……”唐老斋打断了陶斯然的话,说:“那么,邯郸地名怎么个出处?网上怎么说的……” “根据《汉书.地理志》的说法,在邯郸的东城下,有一座山,名曰邯山。单,是尽的意思。邯山的尽头,即邯单。又因为作为城廓,城名需从邑,所以单字加邑(阝),遂有邯郸。” “果然没文化,这个解释不妙。山的尽头又是哪里呢,远的没边了。”唐老斋说完像突然关了开关,再无言语一句。 也许是在回味吧,毕竟邯郸是秋妃生活过的地方。叛臣谢锜被递解进都城,刘爱莲等罪臣家眷同时被解押进都城。在宫中陪后来的芦零王好几年,是个教习嬷嬷。利用这个身份得到机会见过当朝的皇上毗零王,迅速上位被皇上宠幸。 秋妃生活过的邯郸,是唐老斋的心结。都说爱屋及乌,好像时隔两千年,邯郸城里还散发着秋妃的香粉气。 唐老斋啊,你可真是多情哟。 这晚的陶斯然早早地进了属于自己的卧室,手机上了线,等待着前女友、文科学霸、号称百科全书的章萦缇把答案给他。 秋妃是怎么死的?坊间传闻秋妃与毗零王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宫中有人想扶这个孩子当皇帝,匆匆找到江洲时,想不到秋妃刚刚去世。 这故事的真实度如何?唐老斋对秋妃的研究究竟到什么程度?《枕鹤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写的,完结于什么时候?书里会有她与毗零王育有一子的记载吗? 故事变的扑朔迷离。 这个秋妃,值得人沉醉。 ☆、14,女巫 重生 唐老斋与陶斯然两个人被困在美国大西洋东海岸的某老年公寓里。 大雪连续不断下了四夜三天,积雪几乎埋住了房子,公寓区里的树木也差不多陷在雪中,偶尔落下的雪雾在雪后的阳光下闪着单纯的色彩。 一连三四天,陶斯然与公寓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在雪地上开掘出一条条小路。 “小然子,拿点东西吃吃,饿坏了吧?”唐老斋与相依为命的陶斯然关系迅速地融洽起来。 “老爷子,你真是神算啊,去城里一趟,购买的吃食够吃半个月的。”陶斯然终于想起自己在城里以飞快的速度,按照老爷子的清单购买回来的东西,大部分竟是吃的。 “老马识途,都是活得久了的原因。”老唐低低地说。 “小然子,你的女同学,研究古典文学的那个,找到秋妃怎么死的答案了吗?”唐老斋问。 陶斯然摇摇头,情绪有些低:“可能她忙吧,刚刚生了宝宝。” “女同学到美国,学语言的可能不好找工作呀。不要紧,小然子,不要泄气,我们自己找答案。”唐老斋坐在阳光底下。 雪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气温快降到摄氏零下20度了。 少有的酷寒,好在暖气效果不错。服务中心送来的饭菜越发单调了,西兰花,天天都是水煮西兰花。 “唐老,人真的会重新投胎吗?”陶斯然抬起头,木呆呆地问。 唐老斋眼睛没有看陶斯然,半晌两个人都没有对话。 老半天过后,唐老斋清了清嗓子说:“人啊,就像青草、虫子、江水一样,也像山顶的云,天上的雨水一样,生生不息。死去的会复生,死死生生无穷已。这个,还是早些相信的好。”他像是回答陶斯然,也像是自问自答。 日头漫长,这天,陶斯然根据秋妃《枕鹤记》里的章节,给唐老斋讲起了秋妃的弟弟叛军统帅刘雨锡重新投胎的异事。 也不知道是哪一年,三伏天,兖州的土地都快烧红了,火焰一样的毒日头晒啊晒啊。空气仿若能点着一般。 大片的玉米竿儿烧枯了,不知是哪个挨杀的放了一把火,玉米地烧啊烧,烧了两天两夜。 一片焦土。 天都被烧红了,乌鸦在烧焦的枯枝上“刮乌刮乌”地叫,令人毛骨悚然。 河里的水干了。 地面发烫。 知了嗓子扯破了。 远远地有人看到一身缟素的巫医,往日落的方向走去。 她走得有些匆忙。 一向淡定的女人,她也有步子加快的时候。 你说怪不怪,多年寡居的一个女人要临盆了。 人都要快死绝了。 饿得头昏眼花,多年独居的女人却要生娃了。天上干打雷,天天干打雷,闷闷地响,地动山摇。 巫医被喊去接生。 一只乌鸦横向贴地飞行,有力地刮过一道弧线。 敢情是热昏了头。 可是有只乌鸦却像带路的一样,在巫医不远不近的地方飞着。 进了一个破落的院子,听得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哼哼。 巫医进了门,再走到黑乎乎的屋子,掩着的门里,草铺子上刚落草一个男婴。 巫医就近一看,一个浑身紫色的东西就在女人的两腿间。 就近一探,已没有声息。 巫医拎起瘦骨伶仃的新生儿,拍了拍肚皮,没气,没动静。 那女人眼睛睁了一下,有气无力,只听得她说:扔掉,扔掉,孽障,把那小孽障扔掉。 巫医摇摇头,看了一下那娃,估计是死透了。 唉,是个不愿意投胎来世的,这黑漆漆的世道,不来也罢。 巫医刚转身想走开,一声长长的老鸦叫,“刮------”。一只老鸦一头栽倒在柴门。 哦!哦—— 巫医吓得魂飞魄散。 转头看看那刚生育的妇人已一命呜呼。 巫医进退两难。眼前横着的一大一小两具没气的东西。屋子里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啊------- 刮乌——刮乌…… 乌鸦在门外叫。 这时,一声脆响“梆”,什么东西结结实地撞下来。 巫医吓得差点尿失禁。低头一看,那浑身紫黑的婴孩,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不偏不倚地盯住了巫医的脸。 虽然只是眨眼的功夫,但真的,那小东西睁了眼,睥睨地盯住了巫医。类似于电闪雷鸣的一瞥。一个刚落草的婴孩的眼神,像针芒一般,准确地刺穿了女巫的心脏。 痛感,分明的痛感。 女巫是兖州到蒙山八百里间的游医,能治各种疑难杂症。与其说能治,不如说敢治,人如草芥,分分钟有人闭眼。死个人跟死一只耗子是一个结果。 女巫不是别人,就是秋妃的弟弟刘雨锡,当年带兵打仗时,曾遇见过的恩人。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6 故事是这样的,有一天,刘雨锡带兵策马进了一片树林,有士兵摸了一棵毒树,女巫救了那士兵一命。 都说地球上有一个人死,就有一个人生。 与这个婴孩复活的同时间,上下相差几秒,那个带领襄兵南征北讨,誓志推翻皇朝的刘雨锡统帅,刚刚被推上断头台,一刀子下去,拦腰两段,血花飞溅,落了刽子手一头一脸。 那头颅滚落到百米开外,眼睛却还在眨。 围着的人莫不魂飞魄散。 刘雨锡的投胎,没有等到三十年,没有十年,甚至没有半年。 故事讲到这里,屋里一片沉默。 陶斯然不相信重新投胎的故事,或者说他根本不相信兖州女巫救活的婴孩,是刘雨锡重新投胎。 “老爷子,为什么呢?”陶斯然问。 “——啊?”唐老斋显然在沉思,他没听清陶斯然在问什么。 “老爷子,怎么见得刘雨锡投胎到了兖州一个寡妇家里?” “这个啊,怎么就不见得。”唐老斋回答得很迟疑,看起来也不是很肯定。 “秋妃《枕鹤记》里记叙的,也未必当真。”陶斯然说。 “旻元寺的和尚佛法无边,刘雨锡的转世应该是他发的力。”唐老斋低吟道。 “哦,这个部分我真要看看。”陶斯然应道。 女巫包裹了那婴孩,一点也没有迟疑,抱着婴儿出了门。 抬头望天,碧空万里,一丝云都没有。只有一颗毒日,不屈不挠地狂泻。 “娃。我的娃。” “叫你什么名字好啊,你可不是一个好货哦。” “扔给谁,都是祸害啊。可是,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呦。” 进了门,她把门掩上,煮了巴茅与野甘蕉水给婴孩吃。那娃小嘴碰到甜水,竟然漾出了一个笑意。 他笑了。 眼睛没有睁,却知道笑。 一滴一滴,甜水到了婴孩嘴里。 女巫也笑了。 ☆、15,初恋 少女 大西洋东岸罗德岛某老年公寓,住着8旬有余的老翁唐老斋。 那年冬天快过中国阴历年的时候,中国留学生来到了唐老斋的公寓,名曰:整理古籍,陪聊。 刚刚从位于美国东北部马萨诸塞州州府波士顿市东北大学博士毕业的陶斯然,其实是因为一次又一次的失恋,想换一个心情与活法。 当陶斯然第一次出现在老年公寓某单元唐老斋的房间时,这个阅历丰富的老年男子就猜出了八九分。但他不动声色。 就如同,他对于自己拥有财产的态度。 不动声色。 唐老斋是个隐性的巨富。这点,如果哪天中国大陆去一个认识唐老斋的老乡,陶斯然问几句就能明白,与他朝夕相处的这个老人,他的钱不是能够用数字数得清的。 可是,直到陶斯然三个月的陪聊陪读结束,他都没有问出答案来。 这一点来说,陶斯然与他的失恋一样,是失败的。 他的面皮太薄了,不会也不好意思直面别人,问出想要知道的答案。 可惜,可惜得扼腕。 既然如此,还是说说刘爱莲的初恋吧。 陶斯然刚开始以为谢锜大将军是刘爱莲的初恋。一个14岁,一个41岁,可能就是这种年龄差吧,一个是绝世美人,一个是天下英雄。 那一天,刘爱莲跟随爹妈进了寺庙,坐在一对石门当中间的门槛上。门槛很高。 秋风一起,抱朴树的叶子起舞。 刘爱莲双手捧腮,坐着看呆。 这时,谢锜打马而来,受到全城人众星拱月般的欢迎。 刘爱莲隔着新栽的竹林,看到一个浑身散发着阳刚之气的男人一跃下马,声如洪钟,大步流星。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可是,那个男人如惊鸿照影,一闪而过。 一闪而过,像一道自带光芒的闪电。 刘爱莲的心被吊了起来。她非常非常想看清那个威武透顶的男人是谁? 旻元寺那时刚刚建起来,香客们络绎不绝地来烧香。 刘爱莲的爹娘忙着寺庙里的活计。后来的后来,刘爱莲的爹娘不再回离寺庙不远的刘村,洗脚进城,做了城里人。 事情就是这样的。 14岁的小女孩,她具备初恋的自我意识吗? 陶斯然掩卷思量。他有些不信。 凭一眼就爱上一个中年大叔,这刘爱莲打小缺父爱吗? 旻元寺在什么地方? 现在还存在吗? 陶斯然真想一脚跨过太平洋,回到中国,去看看中国大陆的西南部,一个叫江洲的地级市,在一个叫做宜侯的老巷里,土著市民是怎么代代相传秋妃的故事的。 可是,陶斯然根本不敢离开美国半步。他在等美国某个政府部门给他办工作签证的时候,心里像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知识改变命运,他的命运现在掌握在签证官的手里。 唐老斋对陶斯然这天讲的故事,一点也不满意。 “秋妃与谢大将军的感情,并不纯洁,一个是大将军,贵族出身,又是中年人,爱上一个14岁的小姑娘,这说不通。”唐老斋有些不耐烦。 唐老斋几乎不说“刘爱莲”三个字,他只说:秋妃。 其实秋妃只陪了皇上一晚,天还没亮,叛军就把皇上从床上拎出来,砍了头。 刘爱莲与皇上在耳鬓厮磨的时候,皇上口头允许将拟旨宣刘爱莲为秋妃。 答案只有一个:刘爱莲在后来的日子里,过的是惶惶不可终日的流放生涯。 谁又知道她是秋妃了? 谁又认可她是秋妃了?除非她打着秋妃的名号到处宣扬。 但陶斯然不能与老先生争辩。 在被大雪封住关在室内苦熬的日子里,天天吃着水煮西兰花,老先生陷入低血糖的危险境地。 “小然子,你把我腰带上的钥匙取下来,我要交代你几件事情。”陷入幻觉状态的唐老斋说。 陶斯然被吓的心脏怦怦直跳。 “请你打开书桌的一只抽屉,里面有我律师的电话。我的遗嘱有两份,一份我让律师保管着,我留了一份在抽屉里。”唐老斋在被陶斯然灌了几口糖水后,渐渐苏醒了过来。 陶斯然见老先生睁开了眼,稍稍放心,他这才低下头去取唐老斋腰间的钥匙。 “梆……”,老先生一拐杖狠狠地打下来,好家伙打在陶斯然瘦得青筋直冒的手背上。 他跳了起来,像只猴子似的蹦起来:“干什么?干嘛打人!” 唐老斋又举起了拐杖,嘴里骂道:“混账东西,想抢我东西!” “谁抢你东西啦?打人是犯法的!”陶斯然委屈透顶。 “那你说说,为什么抢我的钥匙!啊?为什么?我还没去告发你!光天化日之下,抢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7 老夫的钥匙,无法无天了!” 陶斯然愣在那里,一时找不到回击的话。一会儿,他转身走进自己的屋里,准备拎包走人。 唐老斋这时清醒了许多,大概是记起了什么,对着地面在摔自己的拐杖。 “梆,梆,梆。”声音非常夸张。 “咔嚓!”拐杖被他摔断了。 陶斯然跑出来,看看唐老斋,又看看地上断了几截的拐杖。嘴里嘀咕道:“发神经!” “唉,我就是发神经,你早些知道好。知道我得过神经病吧?都是那群坏人害的!他们要害死我,还好我逃出来了。我逃出来了,他们害不到我。”唐老斋嘀咕来嘀咕去。 陶斯然坐到圆桌旁的椅子上。他后来才搞清楚,唐老斋在报纸上过一阵就登一则招人广告。每次陪聊的人都待不到一周,就被唐老斋打跑。 雪后寒还在继续。 那天唐老斋情绪非常低落。晚饭吃了点烂面条。睡觉前喝了一杯牛奶。陶斯然踮着脚进了唐老斋的卧室,准备去把唐老斋的空杯子拿去洗。这是他第一次进唐老斋的卧室。在床头一张小柜子上,放着一张照片,灯光有些灰暗,照片上是一对男女。男的,团团的圆脸,一脸笑意,女的盘着头,鹅蛋脸,美丽非凡,却没有一点笑意。两个人的关系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夫妻,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男人当然是唐老斋,那女人?之所以犹豫,大概看到照片的人,都会觉得男女的年龄差距不小。 唐老斋喃喃地说:“故事讲的不好听。秋妃不爱谢锜,她一开始就是骗他的。” 陶斯然没有做声,一方面他还在生气,一方面,秋妃是唐老的女神,神圣不可侵犯。秋妃怎么可能是个骗子,被骗的还是炙手可热的大将军谢锜? ☆、16,卖文 交易 美国东北大学的博士生陶斯然这晚早早地睡进了暖和的被窝。那个老头子,即使他晚上发病求救他也不想理他。动辄拐杖伺候,在中国大陆几十年前的那场运动中,他一定不是好鸟,口口声声还说自己是一个受害者。 陶斯然越想越气,但很快又有点顾影自怜。 瞧瞧,我方三十不得志,一心愁谢如枯兰。暗黑中,胡乱地想了一句诗。 这时,手机上久不联系的前女友陈宸来了一条信息:“老同学,你要的关于秋妃的资料,我已撰写3万多字。先发部分给你。” “当然好。才女出手,果然不凡。”陶斯然还有些怔忡,先发了一句。 “客气话少说。”陈宸道。 陶斯然按下了微信对话框:“陈,你说已写了三万字,是以前你关于秋妃的论文研究吗?如果是,我能不能从网上找到?请告诉我题目。” “呵呵。”对方回了两个字。 “陈,能把三万字的内容传我看看吗?”陶斯然打了一行字。 “不可。”陈宸老半天回了两个字。 陶斯然不知道怎么沟通了。 陈宸与陶斯然是高中同学,先后来到美国读书。陶斯然读的是工程类专业,陈宸读的却是美国文学,与中国的中文专业对应。几年里通读了莎士比亚等文学巨匠之作,但找工作四处碰壁。与陶斯然的恋爱就在找工作的屡屡失败中,消耗得一点不剩。 后来的后来,陈宸找了另一个中国学霸,学数据科学的男生嫁了,从此相夫教子。业余时间写点网文,算作曾经是中国高考出来的文科女状元,是位敲打键盘的。 “是要付费?”陶斯然也不知道是哪根筋通了,问了一句。 “是。”陈宸一点没加思索,回道。 “怎么定价?”陶斯然问。 “让唐先生先看货,我先发部分章节,明天请告诉我答复。”陈宸说完,告了个拜拜。 随后,文字即出现了,以下是陈宸写的《秋妃传》: 贞元年间,在江洲繁华之地宜城,有一户姓刘的普通人家。 这年的七月初七,刘家添了一个女儿,生得是玉雪可爱,眼神如秋水一般明澈,声音如莺啼一般动听。父母给她取名“爱莲”。 在江洲,大凡有水的地方就有莲的身影。莹莹澈澈,翠意入帘。莲从萌生到枯萎,都可观可赏。 江洲人独爱莲,那一带家中叫莲的女子数不胜数。 爱莲渐渐长大,不但脱俗出众,更难得的是才思敏捷。 可惜,生在乱世小朝代,还没等爱莲长到谈婚论嫁的年纪,家中便突遭变故,他的爹爹有一天突然失踪,爱莲哭着问娘,爹爹去了哪里,娘不说一个字,搂着她与哥哥刘雨锡一个劲的掉眼泪。 生活陷入困境。 在刘爱莲14岁的时候,被送到江洲,入了妓乐司。 妓乐司是一家官妓机构,由政府出钱供养,有户有编,包吃包住。 正因为能够活命,官家对女孩子的挑选十分苛刻。若非品貌俱佳、才艺双全的女孩,想进入官妓编制,比登天还难。 妓乐司的官妓们是有相当知名度的,她们多才多艺,唱念做打,吹拉弹唱,赋诗作曲,张口就来。她们一般只参加节日庆典、饯行接风等体面的官方大活动。 虽说官妓们个人身份低贱,但妓乐司是个让人抬头高看一眼的地方。 对于穷苦人家的女孩来说,妓乐司是一个不错的安身之处。 刘爱莲聪明伶俐,生性又要强,不管什么乐器,一教就会,加上她喜欢诗文,爱写些诗词。在一班姑娘里面,很快就脱颖而出,成了妓乐司中数一数二的头牌红妓。 直到15岁那年,她第一次遇到当朝宰相谢实甫的儿子,谢锜。 谢锜是皇室宗亲,他的七大姑八大姨,都与朝廷要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本来是位转运使,后来官至大将军,手握重兵,呼风唤雨,天下闻名。 这一年新春,江洲的海棠花,千树万树,开的是繁华似锦,明艳妖媚。 先帝驾崩,毗零王即位。半年之后,太监联手宫中哗变,逼迫皇帝让位。谢锜带兵铲除了宫中宦官势力,可是,皇上凉薄,谢锜非但没有得到擢升,他最敬重的父亲谢实甫还被罢免了宰相之职。 权力频繁更替,朝廷动荡不安,民间起义不断,外族入侵之心不死。 谢锜觉得心中不安,一方面派心腹下属前往邯郸,潜伏,以打探情况。一方面,仰天长笑出门去,借游山玩水,招兵买马。 当然,谢锜是个纨绔子弟,玩女人是天赐的能耐。 就在海棠花刚落,桃花正红,江洲万紫千红像个百花园的时候,谢锜来到了江洲,在槛外人、旻元寺大和尚裴相处逗留了几天。 一场又一场水陆法会结束后,旻元寺的香火燃的旺旺的。旻元寺的裴相是个有见识的和尚,与谢锜一样,不屑于被推选为官,想标新立异走终南捷径,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8 但他们遇到的并非明君的年代。 旻元寺出钱,美其名曰,给江洲百姓办一场宴会。具体事宜寺庙不管,只要黎民苍生乐开了怀就成。 就在那一次大规模高规格,万人空巷的活动中,谢锜坐在高高的观戏台上,端坐敛容,光芒四射。 好大的阵仗,谢锜的下属两三百人负责保卫谢大将军的人身安全。 谢大将军在官妓队伍中,从见识刘爱莲的第一眼起,魂不守舍。 第二天,谢锜假公济私,到江洲府虚晃一枪,下令召见当地官员。 江洲知府是个叫王石山的,原本也是个舞文弄墨的文化人,以诗文名天下,做官未必有多大水平。 谢锜与王石山的江洲一班父母官们相谈,气氛相当融洽。结束后,谢锜煞有介事地说:“那个,是不是来一场将相和,大家增进友谊,留个纪念啊。我提议请妓乐司派一队官妓赴会,那个,刘爱莲的歌舞非常精彩,一定列进邀请名单,诸位看看,我的建议如何?” 谢锜环顾江洲的父母官们,目光所到之处,全是点头哈腰的人。 很好。 不错。 好主意。 谢大人高明! 宴会上,官妓们各展技艺,轻歌曼舞,丝竹袅袅,精彩纷呈,**迭起,热闹非凡。 谢锜坐立不安,目光只盯着刘爱莲一个人。 那晚的刘爱莲,穿着一身藕荷色的绢衣裙,在早春料峭的寒意里,楚楚可怜。加上她生的活泼俏丽,不但能歌善舞,而且聪明灵巧,回答问题时出口成章,文采无人能及。 谢锜心中大乐,等不到晚会结束,就将刘爱莲揽入怀中,一起观戏,再没有分开。 在众姐妹眼中,刘爱莲太幸运了。比她早入妓乐司的郦梅仪就是其中之一。 她比刘爱莲年长几岁,妓乐司有条规定,在司里不许谈恋爱,但被人看中,带走另当别论, 刘爱莲脱离了乐籍,成为达官贵人的宠妾,从此荣华富贵。 郦梅仪那个妒忌啊。尽管姓谢的这个达官贵人已是个半老头子了,可是,郦梅仪一百个愿意跟他走啊…… ☆、17,暗渡 野心 大凡脑子够用的女人,野心都是一样的大。 用现在流行的话说,就是有格局,有眼界,大心胸。 先说说陶斯然的前女友。 陶斯然的前女友与他一样,生在太行山旁的山西榆次。作为文理科状元,两个人互相关注,并一步步走近似乎是顺理成章。 先说说陈宸这个文科女生。高考志愿上,她填写了中国文科最顶尖的大学,她读的是俄国文学专业。 如果上帝能够让她重新选择专业,她可以填考古、历史、行政管理或者任何一个匪夷所思的专业,决不会学什么俄文。 在大学一年级的时候,这个来自山西太行山的姑娘清醒了,开始发奋地读英文,一心想出国。 果然得到了交换生的机会,到了美国南部一所私立学院,没有专业可读,数学、物理、统计、计算机统统要重修,而作为交换生,她可选的仍旧是语言。 于是,凭她的语言天赋,陈宸成了半个莎士比亚的研究专家。 接下来,就是就业。 等她匆匆修满学分,重新回国,修满国内大学的规定学分,发现除了一些公司的老板需要一个秘书装点门面,陈宸姑娘连去中学做教师,都不够格。 好在,她又杀回了美国。读研,读博士。 陈宸发现,在哈佛这样一所让人高山仰止的全球最牛的接近于神话的大学,弄一个类似冷宫状态的专业读读,很简单。 陈宸姑娘看起来是犯了同样的错误,读一个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冷门专业,但哈佛二字唬住了不少人。 还没有拿到博士文凭,她就被中国内地一个计算机加数学天才娶回家了。 而在高考至结婚的前一年,陈宸姑娘与陶斯然是一对同林鸟,抱团奔前程。 陶斯然最终没有与陈宸在一起,这是个现实的问题。 现在,陶斯然美好的前程正在等着他。男人的失恋与失身,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陈宸做了家庭主妇后,一度也挺幸福。 但一个好智商的姑娘,加上一颗马力十足的野心,奔前程,挣自己的灿烂前途是早晚的事。 陶斯然告诉她,有这么一个叫唐老斋的是真实的存在。陈宸的小算盘就飞快地拨起来了。 她有的是耐心,不急于跟陶斯然摊底牌。陶斯然与唐老斋的合约是三个月。三个月后,陈宸可以得到来自山西父母的帮忙,孩子完全丢给他们,然后,她以一个职场女性的身份,完全可以取而代之。 唐老斋,你等着吧。 尽管陶斯然在求助她的时候,只有三言两语,但凭女人的直觉,这个唐老斋是头肥羊。 试想,一个来自中国大陆的有钱的鳏居孤独隐性富翁,他需要的是什么?陈宸与那些飘洋过海来美国求学谋生的人,有一个共同的刻骨铭心的体验,这就是孤独比癌还要痛。 言归正传,陈宸觉得首在的问题是把秋妃给整明白了。 陈宸的秋妃小传后部分是这么写的: 刘爱莲被谢锜带进了府中。看看谢锜的豪门别院,刘爱莲觉得像一切都那么不真实。豪门原来是这样的。 刘爱莲十分珍惜眼前的一切。她对谢锜既感激又畏惧,对谢锜的大夫人二夫人们毕恭毕敬。闲暇无事时,便与其他侍妾一起切磋琴艺。 谢锜的侍妾有十几个之多。 可是时间一长,敏感的刘爱莲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谢锜这段时间一直没闲着。他在扩充兵员,聚集物资,还组建了两支亲兵队伍,一支是骑兵,一支是异族勇士。这些亲兵都称谢锜为“亚父”,像儿子一样孝顺忠诚铁杆。 这分明想要造反啊。 秋娘不懂国家大事,她只知道造反是件极其危险的事,却苦于人微言轻,不知道怎样规劝夫君。 这天傍晚,谢府上又在大宴宾客。一身盛装的刘爱莲陪伴在谢锜身旁,为他斟酒夹菜。 刘爱莲是新宠,年轻貌美,谢锜头一回把她推出公众视线。 也许是刘爱莲过于紧张了,在端酒杯时,突然手抖了一下,将酒不小心泼在谢锜身上。透过宽大的袍服,一片绣着金丝线的衣裳展露出来。 谢锜有点不爽,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刘爱莲赶紧跪了下去,说道:“贱妾该死,愿领责罚!” 谢锜是个爽快人,将刘爱莲扶将起来,说道:“罢了罢了。你一向文思敏捷,就以今日之事为题,作一首诗吧。” 刘爱莲略一思索,缓缓吟道:“月光衣我以华裳。笙歌起,有凤来仪。树底下,秋千上,绿氤氲了流光。锦水汤汤拂颜乱,百鸟长歌颂岁月。裁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9 遍苍穹作词曲,衷肠里,且让妾心比明月…… 好一个“月光衣我以华裳!” 好一句“且让妾心比明月……” 谢锜一听,热血沸腾,随即哈哈一笑,大声说道:“好文才!再斟酒来!” 这一年,刘爱莲16岁。像一只笼中鸟儿,锦屏人眼中韶光贱。 ☆、18,巫医 身世 大西洋东岸,摄氏零下20度,酷寒。 上午9时的阳光越过浩淼洋面,斜斜地探进北美某海滨公寓的窗户。室内坐着两个人,陶斯然,唐老斋。前者,长于北方,太行山下。一个,生于南方湖畔。前者生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后者生于上世纪三十年代初。前者生于穷苦人家,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考到了中国大学的塔尖名校;后者,生于资本家家庭,曾就读于京师大学堂,有教书经历,有留洋经历。 眼下这两个人,沐浴在北美的阳光里,陶斯然的面前是一台台式电脑,唐老斋目光平视前方,时而闭目养神,右手是须臾不离的龙头拐杖。 老唐咳了一声,道:“今天的故事换作我讲一段,小然你说一段。你点题,我讲;我点题,你讲。各5分钟。” 陶斯然抬了抬眼皮,欲言又止。 本来陶斯然想继续昨天的话题,他得到了前女友的援助,前女友陈宸写了3万字的秋妃小传,刚讲到秋妃年轻的时候,那时她还叫刘爱莲,勾搭上了大将军谢锜,成了谢府里妾侍群里的一朵奇葩。今天他想讲刘爱莲发现谢锜要谋反,其时朝廷是怎么一个情况。 作为在应试教育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从前读书,首先是要弄清楚时代背景的。 既然老爷子要变花样,陶斯然智商显然够用。 只听得他问道:“唐老,你上次说到刘爱莲的哥哥刘雨锡入皇上内宫,砍了皇上毗零王的脑袋,第二天,刘雨锡与一众谋反分子都被腰斩了。后来,刘雨锡投胎到了太行山下一个寡居女人的肚子里,这女人生下这个孩子后就死了。女巫去接生,抱回了这个孩子……” 唐老斋右手捏紧了拐杖,动了动。 陶斯然看得真切,莫非,又说错话了,老爷子要打人? 唐老斋飞快地看了一眼陶斯然,心下有点睥睨:这小子,都长的什么骨头,书读了一肚子,却没有长志气! 唐老斋老迈透顶,但坏脾气一点没改好,骨子里瞧不起人。也是,人家是贵族出身啊,在几十年前中国的那场史 无前例的运动中,吃尽了苦头与屈辱,脾气更臭。老都老了,一个人离乡背井,没有乡情,听不到乡音,也许,还藏着一生一世的秘密,这人生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今天早晨唐老斋吃到了一份可称完美的早餐,心情还不错。 他又清了清嗓子,说起了故事: “刘雨锡的投胎,时间之短,不可思议。 一般的人死了,平凡的,普通的,没有作恶多端,也没有义薄云天的,上不了天,也不用下地狱。在阴曹地府排队等着转世的人多啊。” 唐老斋仿佛弥留之际的老人,说的话让陶斯然有点胆寒。“等的鬼多啊,转的就慢了,有的啊几十年也转不回来了。佛渡有缘人啊。那恶贯满盈的,直接去了十八层地狱。凶神恶煞也不能没事做,不好好折腾折腾厉鬼,世间就不太平。 佛信因果,相信来世。 想那旻元寺的和尚裴相,放着贵公子不做,不是没道理,古今啊穿龙袍坐龙椅的人多了,实际上不见得就一人高高在上,被架空了当傀儡的也两说。 皇上管得了现世,金銮殿坐久了,杀人如麻,下了皇位,直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身。 如此,皇帝有什么好?” 唐老斋苍老的声音,仿佛来自前世。 陶斯然给唐老斋的杯子里续了白开水。老先生端起来咕咚了一大口,喘了口气,又说:“大德高僧嘛,不是凡胎,天赋异秉,长了前后眼,晓得选择那大慈大悲的事做。旻元寺原来不是什么皇家修建,在长山郡,却是香火极旺,裴相到了旻元寺后执掌全寺,举国的名人雅士,善男信女,莫不千里迢迢,来参拜觐见,跟皇上也差无几了。不过是追名而已,与现在的追星无异,身处佛界,岂能不知?” 唐老唐自顾自地说下去,离题万里。本来说好讲刘雨锡投胎,被女巫收养的故事的。 “裴相和尚曾经豪情万丈,想去印度求得佛之真经,普济众生。年轻嘛,少不得无知无畏。无奈时机尚不成熟,西去的路上他的仆人受不得长途餐风露宿,纷纷打退堂鼓。就说那个刘道檀,最后撂挑子不干了。” “刘道檀,《枕鹤记》里有记载,这个人是谁?”陶斯然不假思索地问。 “秋妃的爹,一个木匠,后来到寺里打杂。哦,是了,他也是太行山人,是你的同乡。”唐老斋看了陶斯然一眼。 “同乡?”陶斯然惊诧,这都哪儿跟哪儿,老大,差了两千年好不好? “人有没有佛心,看看求佛路上意志坚定与否就知道啦。裴相和尚数年游学,饱读经书,又在数国做讲演,拥戴者成万、几十万。一时,裴相家喻户晓,人们以为他就是佛,是佛的化身。人们以为他就是佛,这让裴相吓出了一身冷汗,我佛慈悲,千万别在意民生之口。就在一个月圆之夜,子时过后,裴相得到指引,要速速地渡一个人到阳间。偈语云:国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有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也即天人感应。是时,各地旱涝交替,潼关遭逢大旱,百姓饥苦。中原从七月起,大雨如注,洪涝成灾。江南的蝗虫灾有史以来见所未见。自然失调,君王失德。大国不存,诸侯国的几个君主,穷兵黩武侵略邻国,不惜举国男子死绝。追求长生不老,有食婴孩的残酷之事。大臣们捞国家财产,中饱私囊,暗里却又比富斗富。 裴相又得到偈语,除却江洲天下反,栖居草野争当朝。那个可以一统天下的人出生了。他早晚会反了这世道。” 唐老斋一口气说了这么许多,把那陶斯然说的云里雾里。看看纹丝不动的唐老斋,再看看阳光照在水泥地面上的影子,他摇摇头,用力地眨眨眼,真以为自己是在做聊斋梦。 “刘雨锡被卫军腰斩的当天,天呈异象,阴风忽至,怒号两个白天黑夜。随后的第三天,却天朗气清,一碧万里。天空中一排黑色的鹤,飞冲至天际,腾挪八方。那几天,裴相和尚正从黄河故道急急南下,他本可以亲自超度刘雨锡,无奈隔时隔空,过于遥远,好在他的同门师弟与他一起助念,遵从佛意,刘雨锡以三天的时间,迅速被超度到一个老妪身边,借了一个寡居多年的妇人的腹。” 唐老斋手里捏着龙头拐杖,身子往前倾了倾,仿佛要用上什么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0 劲,继续说:“赵鹤后来到了邯郸。” “邯郸!”陶斯然瞪大了眼睛。赵鹤就是裴相和尚超度的刘雨锡的亡灵。刘雨锡转世了,叫做赵鹤。 唐老斋撮起嘴,长吁了一口气说:“小然子啊,去,把窗户打开。天天闷屋子里,气也出不来了。” 这一故事,直说到推午餐的车子进了走廊,朝唐老斋这个单元来了。 陶斯然关了电脑,站了起来。 吃了午饭,意味着他今天不用讲故事了,唐老斋下午午觉会睡到2点30分,然后,陶斯然扶着他去服务中心的活动室打发时间,有时晚饭直接就在服务中心厨房旁边的餐厅吃。 午饭是籼米加了小米的杂粮饭,一份黄豆芽,一份小排山药汤,一段龙鱼。一式两份。 吃饭的时候,陶斯然有点怔怔的。这唐老斋,一肚子可都是《枕鹤记》的故事啊,哪,为什么要陶斯然来分析《枕鹤记》,要知道他陶斯然是一个工科生,笨嘴拙舌的。 ☆、19,正序 逃离 那晚的陶斯然失眠到后半夜。中央供暖设备年代用久了,出气口发出“咝咝咝”的声音,越发地让他睡不着。 陶斯然先用微信录了一段音,大意是说老先生的唐氏版本秋妃传是个什么鬼。老先生对投胎转世深信不疑,云云。 放下手机,且慢,这个很会读书,且凡是论常理,码代码达到国际最高水平的工科男,来自山西榆次的高考状元,在天色微明的凌晨还在想,就当在秋妃的年代,在某个小朝廷的民间,深山老林,真正代入过一个叫做赵鹤的男子。死去的古人那么多,多一个人或少一个人,有那么重要吗? 那么,问题来了,赵鹤转世的使命是什么呢?是要继承刘爱莲的哥哥刘雨锡的遗志吗? 网上搜根本找不到这样的材料。 对了,他拍了一下自己的特大号脑袋,拿出了秋妃的《枕鹤记》。 他发现这是一本空前难读的书。 《枕鹤记》写谢锜道:枭音骤呼奸态不行伪言甚恳初则诈疾后乃纵兵…… 呵呵,在书的中间部分,还真有似是而非,语焉不详的几句话,看来刘爱莲是愿意相信,或者说刘雨锡投胎转世之说的始作俑者,就是秋妃。 瞧瞧,这就是兄妹。 秋妃觉得她的哥哥刘雨锡是不会死的,即使被腰斩了,也能立地化身为胎儿,寄生在一个匪夷所思的人的肚皮里,然后,又是一条好汉。 陶斯然猜谜一样,拼凑出了如下的故事: 女巫的真实身份。她原名叫赵岫,在得到儿子鹤后,她的使命是重新回宫,把陷害她致她于死地的泼妇们,呵呵,她们表面是多么华丽漂亮,姿态是多么从容优雅,走路是多么袅娜风情,说话是多么温柔谦让,在皇上面前是多么懂得礼数,可是,扒开她们的心,哪一个不是蛇蝎心肠。 中国女人如果迄今还有什么坏毛病的话,完全是数千年宫中女人带坏的。 赵岫慒懂进了宫,她没有阴影,没有背面,结果,很快被淘汰出局。 可是,她怪不了皇上。 皇上喜欢她,宠她。 宫中最坏的还不是妃子们,是另类男人。阉割的伟大发明,还没有经过多久,那些被割了某重要器官的男子,其实心中时时生起恶念,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大臣们,还以为阉了的生物没有了攻击性,驯化了,温柔了,像他们的声音一样弱化了,中性化了。其实,他们藏起了攻击性,只是在弱势的女人天地,尤其是在君王之侧,更有挑战与刺激。稍有不注意,阉人其狂狷,让人不寒而栗。 只是,等到赵岫,是了,她原名本叫赵曼真。赵岫是她即将走上复仇之路时,给自己起的新名字。赵曼真曾经是皇上心尖尖上的女人,皇上含情脉脉地喊她真妃,她被女人与阉人双重算计,美好的一切还没开始,就被无情地抛弃在乱坟岗。 她抱起鹤儿的一刻,成群的乌鸦“刮乌刮乌”地叫,有一只乌鸦拼死撞击,死在了产妇的柴门上。 赵曼真捧起鹤儿的小脸,心疼地说:“鹤儿,赵娘娘何尝不知道你的来历,你从寡居的妇人肚里生出来,这已经是惊人之举,你应乌鸦撞击而死,呱呱坠地,你匆忙投胎,与为娘一般,也是有使命的吧?” “鹤儿,鹤儿,我命一般重要的鹤儿。” 赵曼真捧着鹤儿的脸,一滴清泪掉在婴孩的脸上。 孩子不乐意,摇摇头,为娘捏疼了婴孩子的脸。 赵曼真的回宫之路成功了吗?她的鹤儿果真能够担当推翻皇权的重任。 而鹤儿与秋妃,在宫中有没有相遇? 陶斯然在北美唐老斋的养老公寓里,一直醒到天亮。 他几乎兴奋起来了,觉得唐老斋一定是老而无趣,弄了秋妃这么一个由头,编着故事玩。 天亮以后,上午,轮到陶斯然讲故事给老唐听。 故事的正确叙述应当是这样的。 某年的阴历十月初三,都城邯郸杀声四起,一片混乱。 大约申初时分,皇城宫苑北门悄然打开了一条门逢,一行人鱼贯而出。 这已是短命王朝开国以来皇帝第三次仓皇逃离京城了。国内暴动;少数民族入侵;兵变。 心有余悸的毗零王掀开龙轿帘子朝外望去,呼啸的西北风带着冷冽的雨点裹进了轿内。毗零王长叹一声,到现在为止,他还是糊里糊涂,他不知道朝廷卫军为什么反叛?受了谁的指使? 这一定是一场有预谋的反叛,身为平原节度使的柴谦原本的任务是奉旨平叛,岂料大军刚刚到达,都城已先自哗变。 平原军与朝廷卫军好一番厮杀。无奈卫军早有预谋,众大臣怕暗中有埋伏,皇上性命不保,平原军匆忙之中授命带着皇上及众亲逃亡。 一路上风雨交加。 平原军损失严重,只有五百多人护送毗零王出逃。 茫茫野外,一支疲累不堪的队伍在向西南行走。扶老携幼,道路泥泞,孩子啼哭,老人呼号。 “皇上皇上,江浙湖节度使谢锜赶来护驾。” 毗零王的心中不禁一热。 毗零王把头伸出轿外一看,谢锜的亲军浩浩荡荡,这使狼狈出宫的皇帝心中多少有了点底气。 终于逃出了邯郸城,平原军与谢锜的卫军终于松了一口气。 饥肠辘辘。 将士们与一众逃出来的男男女女要找一处地方安顿下来,稍做休息。 柴谦请示皇上,得到允许,令左臣右相想法子犒劳将士,确保供应一顿热汤热饭。 哪知,当将军们打开饭桶一看,冷冰冰的粗茶淡饭,难以下咽。 将士中有人开始摔饭盆,砸饭桶。 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朝廷官员,一看这苗头,高声责骂:反了你们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1 !简直胆大包天。 这句话无疑等于火上浇油。 谢锜的亲军本来就已经厉兵秣马多少年,见时机已倒,直接就拿起了武器,把一头雾水的皇上扣押了,又矛头指向平原节度使柴谦的军队,三下五除二,柴谦的军队全军覆没。 毗零王弄不明白真相。他一直以为谢锜真的是他的守护神。 事实上,柴谦与谢锜二人不眭已久,在成功铲除平原节度使的势力后,皇室实质上已控制在了谢锜的亲军手里。 谢锜一手培养起来的神勇将军刘昱,天才军事家,沙场上的神将成功地**入卫军阵营,常伴毗零王左右。 是日,谢锜的亲兵护送毗零王回宫,同时,谢大将军忍痛割爱,把自己的小妾侍刘爱莲安插在宫中,给毗零王的弟弟做教习嬷嬷。 只等有一天里应外合,谢锜当皇帝。 从那以后,毗零王又坐上了金銮殿的宝座。经历过逃亡的皇上,从此醉生梦死。 ☆、20,一生 无端 两千年的历史景深,要挖掘一个宫中女官的真实生活,几乎是不可能的。 在网络时代浩如烟海的穿越小说中,秋妃的影子无处不在,但每一部都只能是演义。万言《枕鹤记》原作里,有数不清的碎片、飘絮,需要去拼接,捕捉。 就比如说,秋妃与弟弟刘雨锡,执行谢锜的谋逆任务,失败后,刘雨锡被腰斩,秋妃因为教习芦零王有功,被匆匆按到皇位的芦零王赦免罪行了,只让她发配回原籍。可是,对于秋妃而言,何其不甘心。 她在发配的路上,手拿屠刀,杀心渐起,冲出突围后居然又回到了宫中。行不改姓,坐不更名。这其中的艰难险阻,谁能想象?这勇气,谁能相信? 好了,按照唐老斋的故事线索,当然,陶斯然后来也认可了,刘雨锡在旻元寺大和尚及众和尚的助念下,迅速地投胎转世了。为此,女巫赵岫想法子也到了宫中。赵岫与秋妃是怎么接上头的?这两个野心家、阴谋家女人,共同制造了一个故事,蓝本是:毗零王在被砍头的那一夜,上半夜,熄灯之后与刘爱莲一炮而中,秋妃她怀上了。这个娃就是刘雨锡的转世之身,大名叫赵鹤。 这版本,删减了太行山深处借某寡居多年妇人的肚皮,替换成了秋妃的肚皮。 当然,这个版本只是准备造势用的,如果机会成熟,篡位成功,那赵鹤就是秋妃与毗零王的孩子。 这个编好了待用的版本,一直没有用上。 瞧瞧,为了赵鹤的将来,这两个曾经宫斗的失败者,一手操纵了少年的芦零王。 故事的错综复杂,其程度足够谋杀数以亿计的脑细胞。 稍慢,还是来看看陈宸版秋妃小传的后半段,毕竟,著名学府哈佛暴冷专业毕业的博士生陈宸,还想着通过自己的码字,获得唐老斋的青睐。 秋妃的人生后半段,以下是陈宸版本精彩呈现: 漂亮的女人,漂亮又有智慧的女人,命运想平凡都不可能。但进了宫,等于关进了笼子终身幽禁。但不进宫,大计无法实现。 正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经历过大起大落之后的秋妃,意兴阑珊,也许是对生命中第一个男人不能忘记,入宫之后的秋妃,再也不施粉黛,与从前美艳俏丽的秋妃判若两人,整天只以一张清淡平静的素颜面对众人。 时隔不过几天,宫中物是人非。卫军被谢锜的亲兵消灭得一干二净,宫中老人被大换血,新上位的皇帝不相信身边任何一个老人儿。 重新混进宫中的秋妃低调到尘土里,求得了生存权。 她从未想到,人生另起一行,还有新的人生将要开启。 有一次宫中宴会,芦零王问起:“听说宫中官妓有一个人,喜欢自己作词唱曲,此人是否在宫中?” 秋娘怀抱一把青桐木古琴,从众多宫妓中缓缓走出,躬身行过大礼之后,拨琴弦,发清商,再度唱起《笙歌处,有凤来仪》。 这一曲改变了秋妃的命运,她成了芦零王的贴身宫娥。芦零王看看秋妃,觉得似曾相识,但细究起来又不像。 “你叫什么名字?”王问。 秋妃跪在一丈之外,低着头说:“草民刘氏拜见皇上。” “抬起头,让寡人看看。”芦零王说。 秋妃抬起头,古琴横放在面前。烛火摇曳处,那张脸朦朦胧胧。 大臣中有人窃窃私语:“哦,此女莫不是谢锜的妾侍,刚刚被宣发配回原籍?” “这个,老臣以为不是同一人,年龄上有出入,罪臣之妾十六七岁,这个,这个嘛,30多岁的样貌。” “一个女人,哪有这么大胆回到宫中,借她胆子也不敢啊。” “那是,那是。”众人附和道。 芦零王看到的秋妃,长跪在不远的地方,素衣素颜,的确很像曾经教习他的嬷嬷,但身段姿态上老了许多。但不管什么说,总有些许亲切感。 芦零王即位之初,国家弊病太多,想要以严刑峻法来整顿一番。秋妃得知后,有一次进谏道:“周代的成康盛世,是您应当学习的,为何非要向秦始皇看齐呢?” 芦零王为自己感到庆幸,他以为秋妃再世,专门是来辅佐他的。 内宫的宦官势力渐渐强大。政权和军权都操控在宦官手中,几任短命的皇帝都是由宦官来废立,这是任何一个朝代都没有的情况。 藩镇之乱,伤的是筋骨,而宦官之乱,损的是心脏。 秋妃在宫中积累了不错的人缘和口碑。 也就是这个时候,赵岫带着赵鹤到了宫中。 赵岫这个女子十分能干,野心非常大。到了宫中,她先是搭上了秋妃这条线索,审时度势,她很快发现,朝廷中的实权是在宦官手中,通过劝说,秋妃拿出了巨额财产交给赵岫打点,这些财产是谢锜用来讨好她的,也有自己在宫中的积蓄。 赵岫的劝说最重要的一点,抓住了秋妃的心,这就是赵鹤。 秋妃为这一理由激动得乱抖,她本来就不相信她的哥哥刘雨锡会一命呜呼,她坚信刘雨锡即使变成厉鬼,也会像翻牌一样,一翻就到阳间来。 细看眉眼,刘爱莲家强大的基因,容长脸,单凤眼,原汁原味。 两个有野心的女人联手,在宫中呼风唤雨。经过剧烈的政权变动,宦官的势力更加无法无天。 可怜的芦零王仍旧把秋妃当作教母一样的人物,在广大却没有人情味的宫中,寻找一点依靠与支撑,他充分地相信秋妃的忠诚。 哪知,秋妃的身上与心里寄放了谢锜的贼心、野心。 芦零王已经长大,他看不惯宦官的嚣张气焰,暗中与左臣右相策划除掉阉货首领。 谁知隔墙有耳,秋妃把消息告诉了赵岫。赵岫与儿子一直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2 觊觎着皇位,她认为赵鹤是奇胎,皇帝宝座非他莫属。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谢锜大将军没有成功的事,秋妃仍然没有成功。宦官中求大富大贵,讨好皇上的大有人在。宦官势力再强大,也斗不过正主。小宦官向皇上告发了宦官谋位夺权的事。 芦零王大怒,下诏将秋妃削籍为民,驱逐出京。 秋妃一夜悲白发,回到故乡江洲,也许永世不得翻身。 她无亲可投,只能住在半山腰的寺观中。穷困潦倒之际,她遇到了一个故人。 你道这个故人是谁? 她竟是前朝宰相谢实甫的孙子,罪臣、原江浙淮节度使谢锜,也即秋妃第一个情人的儿子,谢颐。 当他还是孩童时,在江洲,他与她就见过面。 两小无猜。 那时的她,红唇白齿,绿衣绿裤,像一棵迎风摇摆的小树;一身绫罗绸缎的他,世袭贵族出身,小小年纪却满腹经纶,英俊秀气。 诗人管牧之有感于秋妃的故事,曾作诗云: “江洲水滑洗凝脂,其间秋妃者,不劳朱粉施……” 天生一个尤物。 后人莫不嗟叹。 然而,五载后,秋妃与谢颐,一个视力失明,在撷骊阁的一场火灾下丧命。一个遭遇兵变,为了躲开血腥杀戮,一个人躲到湖畔附近,冻死在某个三九寒冬的冰天雪地之中。 陶斯然开始硬着头皮看陈宸写的秋妃小传,看到头,想不到脸上竟有两行冰冷的泪。 陈宸写的秋妃小传,唐老斋会喜欢吗? ☆、21,换人 回国 陶斯然在北美某老年公寓,度日如年。这不是说陶斯然与唐老斋两个人相处,唐老是多么难处,日子是多么苍白,相反,他对这种风平浪静衣食无忧的日子很动心。人生如蝼蚁,忙的脚不点地,劳心劳力,不就是为了一口饭,一个安定的生活吗? 可是,陶斯然的工作证还没有下来,在美国某个政府机关等着批准的中国留学生不知道多少。 也许是中国春节前后留学生找工作的队伍庞大吧。一旦工作证拿到手,他心急如焚的是回国,去太行山下的一个小镇,他的母亲盼儿盼到眼瞎。 就在这种心神不宁中,他把手里拿着的秋妃小传放在床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秋妃小传是他的前女友陈宸传给他的。 唐老斋是个说变就变的人,他希望陶斯然讲讲《枕鹤记》里的情节,但每天都会变卦,并不按套路出牌。 老而自尊,脾气很臭,但又很君子重义,唐老斋本身绝对就是一个谜。 这不,唐老斋自己偶尔也会讲上一段《枕鹤记》。除了这本书,他好像什么都不愿意说。 正是不断的改变,陶斯然就没有再催陈宸写秋妃的故事。 陈宸出于什么考虑,匆匆写了个完整的秋妃小传,并全文传给他,男生的心思没有那么缜密,他永远猜不透她。 陶斯然把陈宸写的秋妃小传打印出来,准备第二天给唐老斋看看。顺便做个人情,看看唐老斋能不能给点稿费给他的前女友。 可是,陶斯然有点不放心。 因为,他有点吃不准,陈宸版本的秋妃小传里,明显的有着漏洞。 比如,秋妃是被她的情人谢锜当做细作送进宫中,为谋反里应外合的棋子,还是谢锜谋反失败后,秋妃被押送进宫为奴? 比如,那个叫赵鹤的在《枕鹤记》里是什么角色?他被赵岫带进宫中,后来是怎么混下去的? 谢锜的部下刘昱,在谢锜的谋反失败之前,已经被安插进朝廷卫军中,芦零王上位后,卫军改成了府军,刘昱一跃成为府军统帅,这以后又有什么故事? 还有,还有就是,陈宸版本的秋妃小传里,有一个明显的错误,毗零王、芦零王不是死于宦官暴动,而是亲兵、卫军、府军的兵变。 兵变,是这个短命王朝绕不过的宿命。 不过,尽管如此,能够看到一个完整版的秋妃传,对于陶斯然来说,还是非常开心的。 因为,工科生出身的陶斯然对刘爱莲的故事越来越有兴趣了。 故事就是这么离奇,就在第二天,阳光初照大地时,陶斯然已兴致很高,他去某it公司做数据科学分析的工作证批准下来了。在网上查到这种消息后,他几乎没做半点犹豫,就在网上购买了回国的往返机票。同时,他在起床前一刻,对着微信,语音留言给了陈宸,希望她或许能够拨冗来大西洋边的罗德岛,接替他的工作。 这样打算的前提是,他,陶斯然以为他肯定是不会再回到唐老斋身边了。 新的生活,鲜亮地向他招手。 当然,他也有他的痛苦,这就是昂贵的房租与赤贫的家庭,理想与现实的抗衡,一直亲密地伴随着他。 在太行山脚下一个自然村落,住着他的妈妈与奶奶,婆媳二人相依为命。当年,陶斯然能够出国,经济上靠了他的舅舅。 他的舅舅在太行山洼包了一个宕口,一支规模不小的工程队跟着他采石。 舅舅给他做读书经济担保,让他这个国内顶尖名牌大学的穷孩子到了美国著名大学读研读博。 眼看着一年又一年,经济上反哺不了妈妈,舅舅的生意由于国家宏观控制,越做越小,后来干脆关了宕口,舅舅在城里打工。 陶斯然在美国读书,得到了教授的青睐,与几个美国教授做课题研究,每小时20美元的报酬,支撑着他一直到博士毕业。 同是天涯沦落人,陶斯然很理解他的前女友,他希望陈宸能够接替他的陪聊陪读工作,这个唐老斋,兴许能够帮助她。 ☆、22,初到 惊讶 当某一天陈宸姑娘出现在唐老斋面前时,唐老斋睁了一下眼睛,迅速地又闭上了。 “来啦?”唐老斋嘴里吐出这两个字,态度比陶斯然来的时候更加冷漠傲然。 封建遗老,出身于剥削阶级家庭,老到两腿打颤,老眉老眼,一身腐朽气息,却不改美颜控的坏毛病。 陈宸姑娘当然看到了唐老先生的眼神。 她放下行李,直接就要去打开窗户。 唐老斋看着陈姑娘宽广的厚背及粗得匪夷所思的小腿,心里继续着他的失望。 陈宸开了窗,立刻有一股冷冽新鲜的空气进了来。 “唐老,要定时开窗,屋子里不好的气息才会流出去。”陈姑娘有一个好听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唐老斋问。 “陈宸。耳东陈;宝盖头下面一个时辰的辰。” “哦,陈宸。你如果觉得开窗对老夫身体健康好,就先说一声,说你要开窗,而不是先开窗再来说开窗的好处。” “唐老,你不同意开窗吗?”陈宸边问边上前,准备关窗。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3 “不是,你把顺序弄反了。”唐有点不悦。 “那,唐老,你同意开窗吗,屋子里的空气比较混浊,这不利于身体健康。唐老一定听说过好空气是上上风水这句话吧?”陈宸欠了欠身子说。 “开吧。”唐老斋一手扶着杖,一手将军似的挥了一下。 陈宸姑娘转身拎自己的包。 “做什么?刚放下的包又拎起来?”唐老问,语气有些急。 “先生,这是我自己的包。”陈姑娘言下之意,我自己的包,想拎就拎。 唐老抬起头,斜着眼睛看陈宸:“你是要走?” “为什么?”陈宸有些不解,这来都来了,为什么要走? “哦,你的卧室在北面,呶,就那一间。”唐老斋有点糊涂。 陈宸把自己的简单行李放到北面的卧室,转了下身子,环顾房间,还不错。 转身就出来了,到洗漱间看看,见有拖把,放到水池里就冲洗,然后一手拎了拖把,埋下腰,叉开结实的双腿,大书法家似的就拖起了地。 唐老斋有些诧异。 一个高大茁壮的女子,干起活来像个女汉子。 客厅里拖过,厨房间拖过,然后拿着拖把,进了北间的卧室,洗洗刷刷,一会儿站在南面的卧室门口,问道:“唐老,这是您的卧室吧,允许不允许我进去拖地?” 唐老斋看着陈宸,再看看门,有点不高兴:“一定要拖吗?” “一定!”陈宸姑娘不等回答,已进了卧室。 好家伙,陈宸姑娘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一个老者的卧室,可以堆满了杂物,每个角落都塞满了东西,一个人几乎要侧着身子,才能在物与物之间走动。拖把无处施展。 陈宸姑娘迅速地扫视了一下卧室,她当然看到了墙上镜框里,有一个女人像早些年一个著名女演员,对,她叫蝴蝶。腮上着了色,深深的酒窝,水灵灵的大眼睛,大波浪的烫发,雪白小巧的鼻子。 陈宸只瞥了一眼,她不太喜欢过于漂亮的女人,即使挂在墙上,即使比她老几十岁。 这个女人就过于漂亮,所以她不喜欢。 陈宸迅速地出来了,转身去洗漱间,找到了一声抹布,她决定再次进入卧室。 “过来,来!”唐老斋说:“来,坐这里。”唐老斋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陈宸一手拿了一块抹布,疑惑着坐下来。 “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哈佛,博士生。”陈宸回答道。 “你不是清洁工?”唐老斋问。 “可是,你这房子有多不清洁,你自己不知道吗?” “哪里不清洁了?我天天住着,不好好的吗?” “哪儿哪儿都脏,你瞧瞧,墙角都是蛛网,床底两寸厚的浮灰,窗户一开,灰尘都往下掉。你再看看这儿,这儿……” 陈宸站了起来,两手乱舞。 “坐下来——”唐老斋把声音拖得老长,很不耐烦:“你一来就咋乎,转来转去,晃来晃去,我吃不消!” “哦——”陈宸坐了下来:“我明白了。” 陈宸一屁股坐下来,看到面前圆桌上有一本书。眼睛瞄了一眼,正是陶斯然跟她描述过的《枕鹤记》。 她拿目光看了看唐老斋,犹豫着拿还是不拿《枕鹤记》。 “要看就看看吧?” 唐老斋始终不挪步。 今天一早他就感觉胯关节有些酸胀,使不了力气,只能坐着。 陈宸从第一页翻起,很快就想被施了魔法,一动不动,无声无息。 “啊,是这样啊?”陈宸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样?”唐老斋这次反应挺快。 “《枕鹤记》居然不是从她小的时候记叙的,一开始就是这句。” “你以为呢?”唐老斋看过数遍《枕鹤记》,他当然知道秋妃一上来就是这句:“人若犯我,天诛地灭。” 写她当刺客的事。 “真正一个御姐范!”陈宸啧啧道。 这一发现,给陈宸的刺激不小,离她本科毕业时写小论文的时间又过去了近十年。那时,她对秋妃是着了迷的,自以为了解秋妃的生平。只是,她根本不知道有什么《枕鹤记》,不知道这个姐如此豁达爽气。 ☆、23,思乡 情牵 秋妃的《枕鹤记》开篇,不谈天不说地,直接写到邯郸兵变。第二天邯郸城外三个赶路人。 芦零王拟旨,秋妃被发配回原籍江洲。在去江洲的路上,秋妃遇到情敌郦梅仪。 共同的情人谢锜呜呼哀哉,郦梅仪仍痛恨秋妃入骨,设计要害死秋妃。 女人之毒,不可思议。 秋妃已经落泊到这种田地,梅仪非但不伸手援助送出温暖,还要一路追杀,既然如此,当初何必相识。相识了何必引为知己。 秋妃气绝,抡起了屠刀。那女人伴随着一生的风流阴毒去了鬼门关。 乱我心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秋妃的任性在发配的路上,终于露出了原形。 既然做不了圣母,何不扯掉温良的面具,来一个泼妇横行江湖。 至少,对得住自己。 刘爱莲被人利用的委屈生涯就此结束。 到了冀州府,偏偏昔日情人的好友,如今的冀州刺史王石山同样小人作派,他自己高官做着,厚禄领着。对外道貌岸然,关起门来揾香抱玉。最可恨的是,居然第二天天不亮就去告发她,把对她的承诺抛之脑后。 可是,只有秋妃知道,他王石山如果没有谢锜的提携,就只能是个偏远郡不受重用的知府。 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 对于一个失去保护的女子,势利的人再没有耐心。 秋妃只用了百余字,就在《枕鹤记》里交代了杀人的原因。 陈宸抬起头,目光有些飘渺。 唐老斋安静了一会儿,只是重重的喘气声让身旁的陈宸听得清楚。 老先生的肺有些问题吧? 看到陈姑娘看书的样子,沉静如水,静若处子,而且拿到《枕鹤记》时,那一声惊呼,给了唐老斋大大的好印象。 是的,陈宸见到《枕鹤记》时爱不释手的样子,以及翻开第一页,像饥饿的人扑到面包上的欣喜,出人意料。她专注地看起来,如获至宝,这一点,对唐老斋的触动非常大。 用句确当的话表述吧,叫做于无声处听惊雷。 唐老斋所要的,就是替秋妃找一个知音。 世人所说的通常意义的知音,大概囿于时空的限制。 其实不是的,过尽千帆都不是,横亘千年,那人却早已存在。 又怎不叹息生而为人的孤寂。 陈宸姑娘,身长171公分,体重不详,加密状态,目测,属于绝对重量级。 唐老斋的生平里是无法容忍一个女子过于茁壮的。 他自小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4 长在南方,吃细粮,穿绸缎,看到的是桃红柳绿的软风景,朴树、榆树是城里的行道树,合欢树、金桂、紫薇长在自家的院落里,下雨的黄昏,门前荷花缸里养的青蛙,鼓胀着肚子叫两声,这是他生长的环境,养成了他的敏感与傲气,他打从内心喜欢娇俏清新的姑娘。 陈宸这等的颜色,唐老斋只愿意看半秒钟。 陈宸姑娘脸盘子滚圆,可能是生孩子不久的缘故,虚胖还没有全褪,这让她的小下巴挂了下来,这样,这位快30岁的姑娘的脸,是滚圆滚圆的,冬季的风一直扑在她的脸上,这使她的脸红里发着微微的紫色。 此刻,看不见的冷空气吹到了屋里。 北美大地上,前两日下了四天三夜的暴雪,此刻还没有解化掉,阳光亮到刺目。院子中央的罗汉松,长的霸气,大有大树底下,寸草不生的架式。 冬季的鸟儿在晴天时,爱扎堆到松树底下找东西吃。 这些可爱的生灵啊。 “唐先生,朴树是一种什么样的树?”陈宸抬头,眼神殷殷地看着老先生。 “哦?姑娘看书可真快。”唐老斋甚是吃惊,半是开心。 这么说,这本味同嚼蜡,佶屈聱牙的《枕鹤记》,她却甘之如饴啊。他有些不相信,她对上古的汉语言有如此的阅读能力与理解力。 唐老斋心里起着大波澜,但脸上是一贯的平静,他缓缓地说:“朴树,一般生长在长江下游。中原一带的寺院里也会长,与榆树时常混淆。” “哦,怪不得。”陈宸掩饰不住的欢欣。 怪不得什么?唐老斋没有问。但他的心里迅速地有了一幕画,朴树的细圆的叶子,在立冬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树枝,金黄的小圆叶铺了一地的辉煌。 他似乎嗅得到湿润的空气。 心中一阵激动,像有一股温水洗过。老有挂怀。 他要有多么地想家,他的故乡江洲。 他家的老宅,与秋妃的故居只隔一道青砖黛瓦的围墙,一株素心无香梅花树从秋妃故居围墙上伸展到唐氏故居。 ☆、24,知音 隔空 阳光移动着日脚,照在唐老斋体面的黑色纯羊毛呢子大衣上,他的脖子里围着一条格子的burberry围巾。这是一个体面的老者,清瘦的面庞,苍白的圆脸。阳光也照在身旁陈姑娘如瀑布一般漆黑的秀发上。 自从拿过《枕鹤记》后,她埋首翻阅,忘了周边的一切。 动如脱兔,静若处子。 唐老斋昨天还在为她的晃来晃去不满,等到姑娘埋头看书时,却是如此的稳当。于是他想到了这句话。 陈宸姑娘住在大波士顿地区,她是开着二手雪佛兰车来的,一是因为她想换一个环境,大学她是呆够了,从她出生懂事起,一直都处在学校环境中,海边的风光吸引了她,另一个原因是,她对于唐老斋这样的中国大陆老翁有着天生的好奇心。再一个原因是,她急于要独立,养活自己。 其实,她的情商比之于陶斯然,高出了太多。通过网搜,陈宸不仅知道唐老斋曾经在她就读的国内著名大学当过教授,而且在收藏界,他是最为神秘最受争议的收藏大家之一。他收藏的鸭蛋绿瓷品孩子枕,单件的价格就可以在北京京郊买到一幢单体别墅。但正是这件全球存量不足两件的极品,惹了太多的是非,甚至是诽谤。 而他收藏的古钱币,是他付出心血最多的,出国之前,他把这些古钱币全部捐给了当地的博物馆,一件不留。 大凡收藏家,爱护自己的藏品,远于爱自己的眼眸。可是,那些攻击他的收藏家同行们,却肯定唐老斋的孩儿枕是赝品,连高仿都谈不上。 既然如此,瓷器,他一件也不捐。 充斥报章的旧闻,让陈宸充满好奇,她在网上一路追踪,后来,终于看到央视十套曾经播过唐老斋的三集纪录片,不是,应该是访谈录,记者跟踪采访,唐老斋带着他的瓷器孩子枕去国家鉴定中心,经过精密仪器对瓷器碎粒进行化学成分的检测,与同时期的瓷器成分相比对,发现锗、钴和钒等明显超标。 心爱的收藏品,就像自己的亲生儿子,自己宠着藏着就可以,但收藏界的水深没膝,那时的唐老斋还是个锋芒毕露的人,非要争一口气,结果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即使高仿,瓷器孩子枕也是极其珍贵的,可是,对于专业的收藏家来说,收藏高仿是丢面子的事。 好在,他的七十六件元青花,他藏在了一个连他最亲的女儿都不知道的地方。 只是,他来到了大洋披岸,元青花一件也带不走。 一个人要藏起多少秘密,才能安稳地坐在冬季的阳光里,不声不响。 他的元青花藏在哪里呢?会不会是高仿。虽然对元青花瓷不太了解,但基本的知识是,谁,如若拥有几件元青花,那么他就是一个当下社会中的标准富翁。 陈宸有些迷惑。 耄耋之年,孤苦伶仃,且看唐老斋又能稳坐多久。 这是前尘往事了。 陈宸当然没有看到央视十套的三集访谈录,但网上语焉不详的报道,还能看出端倪。 旧报章还有传奇的记载,说唐老斋在几十年前,在中国的那场运动中,有一次深夜用一只小木船,沿着古运河,独自把七十六件元青从扬州运到了家。 那时的中国人讨厌麻雀老鼠讨厌狗,这些都是要与人争粮食的。 可那个年代人都会因为没有吃食饿死,家里能够养狗的也不敢养,等不到长大,狗都变成别人的猎物。 但唐老斋是个异类,他居然在院子里养了两只体型不小的松狮犬。 每每有人靠近,松狮犬,它特有的浑厚的声音,让靠近的人胆颤。而且,唐老唐在狗舍里装了电棒,狗脖子上系着铁链,铁链的一头钉牢在贴地的水泥桩上。 这么说吧,眼前这温顺的老先生,漫长的一生脑后都长有反骨。 这七十六件元青花,件件都是国宝,价值连城。 它怎么来的?又怎么没的? 也许还在,如果在,又在哪里? 这七十六件元青花,是他的妻子的右派父亲,即唐老斋的岳丈,在被戴了高帽子游街后,不堪其辱,跳湖前,悄悄给予女儿的藏品。 女人家不喜欢收藏东西,自古女人败家,喜欢不断地扔掉旧的买进新的。 那个女人睁只眼闭只眼,任凭唐老斋把元青花当宠妾一样的待着。 对于墙上民国时期电影明星蝴蝶一样长相的女人,陈宸同样充满了兴趣。只是,她总觉得哪儿不对,也许是光线吧。匆匆一瞥产生的直觉,这个女人骨子里掩饰不住的风骚,似乎并不是唐老斋的菜。 也是,唐老斋的卧室里挂了好几帧照片,她匆匆只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5 看到了视线最易看到的这帧。 呵呵,陈宸已经有些走神,低着头,是看书的姿势,但她已心猿意马,可不是,她陈宸也不了解眼前的这个老翁呀。 这些藏品后来变成了唐老斋的个人财产,原因是,他的夫人,一个一生只穿绣花鞋的美丽女人,死于非命。 这些信息,丰富多彩地贴在网上,陈宸却没有跟陶斯然吐露半个字。 总有一天,唐老斋会跟她说出他的秘密吗?如果把这些秘密都带进棺材,那真正是可惜了。 陶斯然,呵呵,他也许曾经在人间挖宝,快挖到金矿边缘时,他唤来了他的同伴,陈宸。 难道他就不知道网搜一搜唐老斋吗?分分钟搞定的事。说到底,年轻的男子对老年男子是放松警惕的,他们以为这个现世是年轻人的,他们眼里哪有看都男人。 陈宸不这么想。 这个世界是倾斜的,它给予一些老年男人过多的物质资源、人脉及生杀予夺的权利。不管这些资源是怎么获得的,作为年轻女人,是可以从他们身上挖宝的。 类似于槲寄生一般的藤蔓,让女人来做吧,男人,要做世界的主人,就要做有创造性的劳动。 让陈宸来寄生吧! 陈宸,在挖沙淘金的路上,加油吧。 想到这里,陈宸抬起了头,似乎突然想到什么,说:“唐先生,要不要小宸替你在网上定制一辆推车,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天天推你去外面?” 唐老斋仿佛睡着了。坐得久了,屋内又暖和,他似乎打了一个盹,刚好没听清楚陈宸说什么。 ☆、25,遇见 将军 旻元寺规模很大,银杏园是为一处,松园是为一处。竹林有数处,数紫竹林好看,淡竹园里因为有仙鹤,也有一观。水边浅滩里立着的数百棵杉树,亭亭可爱。 时光轮回,这一节的目光停留在旻元寺紫竹林边,坐在宝殿门槛的刘爱莲身上。那一年,她刚刚豆蔻好年华。 尽管是在寺庙,刘爱莲的父母又笃信佛教,但这个小姑娘却什么都不懂,不忌。不然,她不会一屁股坐在刚落成的大雄宝殿门槛上。富丽堂皇的旻元寺大雄宝殿此刻空无一人,镀了金身的十八罗汉刚刚安放在大殿内两侧。 一叶,又一叶朴树的叶子落下来,飘飘忽忽,像喝了酒,蹒跚美态。 那时,她叫刘爱莲。 穿了绿的手工纺织的粗棉布褂子,绿棉布的裤子,一身翠绿,只是花色有异。这是乡间手工作坊的模子染出的花色。 小女孩隔了新栽的竹林,看到一个高到天上去的魁梧男人,从马上一纵而下。 朴树叶就是被他振落的吧? 那男人步子铿锵,声音大得吓飞了小鸟。 后来的后来,刘爱莲的父亲母亲忘了刘爱莲。 刘爱莲饿昏了,倒在大雄宝殿门槛外侧的石砖地上。 刚刚建起的大雄宝殿,人气很旺。只是,随着谢锜大将军的到访,寺庙里有头有脸的和尚都去陪着了,打杂的都忙着照应。 那些香客,善男信女,不约而同地回家去了。他们一早赶过来烧头香,直到日头当空,都作鸟兽散。 另外一个原因大家心知肚明,他们,这些香客是来烧香求佛的,可不是来看什么杀人如麻的大将军的。 小姑娘被人遗忘了,昏倒在佛门里。朴树不知人间事,叶子偶尔飘落下来。 早晨由于太过于兴奋,母亲盛来的稀粥太烫,小姑娘一口也没喝上。 又跟在父母身后,蹦蹦跳跳跑了六七里地。 小女孩刘爱莲饿昏过去了,像一片安静的落叶。 后来,刘爱莲被一个刚从山门进来的人扫地僧发现,通报了掌事和尚。 谢锜就是在那一刻,看到了一身绿裳的刘爱莲。 刘爱莲被她的父亲刘道檀抱了起来,大和尚开恩,让刘道檀坐到他刚刚让出的凳子上,一碗素汤灌下去,那个小女孩睁开了眼睛。 这一眼,如月季半开,如星星眨眼,竟是有色有香,生生地让年过半百的谢锜呆住了。 用尽世上所有的美词,也不够形容那一见钟情,扯心摘肺的美的刺激,心中起了柔情。 刘爱莲弱到极致,美到无言。 她睁开眼,视线正好对着谢锜的脸。 他的脸就在眼前,定定地注视着她。 她闻到了一股膻味一样的气息。大胡子谢锜相貌粗糙吓到了她,可是,她却没有哭。 她仿佛是个天使,愣愣地看着这个高大到天上的男人,莫名其妙地笑了,那张天使般如初露如月季如青天丽日的笑脸,把谢锜这一生的柔情蜜意都锁住了。 关于刘爱莲与谢锜大将军的第一次见面,****是这样描述的。 真相如何? 《枕鹤记》只用了十个字:朴树之顶,覆云压枝,郁郁。 呵呵,原来,原来如此。 陈宸意会。 原来即使是久远到秋妃的年代,老少配,哪怕那个男人拥有整个江山,对女人都是摧残。哪个女子不向往青涩的爱情,两情相悦。 但,不幸的是,太多的爱情都输给了现实。 当然,也不一定。 在现代,在国内的南方有所学府里,有一个生得小巧,智商不低的女生,在她28岁的时候,牵手82岁的老翁? 那老翁并没有什么返老还童的仙药,照样佝偻着腰背,浑浊的双眸与稀疏的头发,双腿迈着并不结实的步态。 这震惊,陈宸记得。为什么?一枝梨花压海棠,瘆。 在北美某老年公寓里,陈宸与唐老斋一样,也是痴迷于故纸堆里的故事与人了。 《枕鹤记》没有提到谢锜大将军初遇秋妃时的确切年纪,一般的史书记载,基本上肯定谢锜是年已过五十。 陈宸沉醉于《枕鹤记》,难以自拔,唐老斋刚开始欣喜,后来则有些不满。他是招一个人来陪读陪聊的,可不是找一个书蠹,把自己埋在线装书里。 陈宸是何等情商,立刻换了一张笑脸,随口问了一个问题:“唐先生,谢锜遇到刘爱莲时,是40多岁、50多岁还是60多岁?目前我看到的就是这三种说法。” “细枝末节。”唐老斋先说了这句,然后是沉默。 私下里,他还是很喜欢陈宸悄然间改换的称呼,她称他为:“先生。” 陈宸的3万字秋妃小传,并没有给唐老斋看。 在那段日子,她总是有新的发现。比如,是的,那三朝皇上,秼零王、毗零王及芦零王的陵墓。 有一天,陈宸信马由缰地网搜,结果在江洲下辖一个叫陵口的古镇,在古镇的政府网站上,她看到了古镇的资源介绍。其中就有三王陵园。 这一发现,让陈宸激动得乱抖。 要知道,秋妃生卒的年代,横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6 跨了这三代。这三代的历史背景正是秋妃生活的年代背景。 有了此,又何愁找不到秋妃的人生密码。 瞧瞧,对一个古代美女如此刨根问底,打破砂锅,这陈宸博士与唐老斋是要有多么穷极无聊啊。 但且慢,陈宸在哈佛读的博士专业本身就是爆冷的。众人皆醉此女独醒,做学问本应该如此。 “先生,陵口古镇离江洲府有多少距离?” “这个?”唐先生一激灵。 “三王陵园在陵口古镇,先生一定去过的吧?”陈宸盯了一句。 “哦,去过。你不问,我差点忘了陵口镇。”唐先生沉吟。 “有什么好玩的吗?” “不是好玩,是值得去。高黄天厚土啊。”唐老斋叹了口气,缓缓道:“三座陵墓从东到西排列,散落在山之阴。秼零王的陵坐西向东,已平,陵前北为天禄,肢体残断,南为麒麟,四足全失,头上昂,独角已残。毗零王陵坐西向东,陵前神道进口依次陈列有石兽、石础、神道石柱、石龟趺座各一对。芦零王的陵坐西向东,陵前石刻仅存一只天禄……” “先生,你在江洲时研究过的吧,有没有出过专著?” ”哦,书啊,呵呵,现在谁还看这个?书吗,出过二十三本。“唐老斋数着手指头:”哦,二十五本,还有两本图册。” “这么多,那唐先生是大作家!” “作家?谁稀罕?笑话!我是搞收藏的,研究点历史,二十三本书是连套出的,小开本。画册,一本就是三王陵墓的石刻石碑考据。“唐老斋脸上有了笑容。 “那,还有一册图册是什么?” “陈宸好奇地问。 “是砖雕,瓦当考,关于古建筑材料的。” 唐先生捏了捏手中的拐杖,要站起来。 陈宸跟着也站起来。 唐先生说:”我这里有几本小册子,我去拿了来。” 唐老斋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拖着一条不太灵便的腿,坐了下来。 陈宸有些迷惑。 “都是老皇历了,不看吧。” 唐老斋的脸色立马萎顿下来。 ☆、26,团圆 亲情 转眼中国阴历年的小年夜。尽管陈宸来罗德岛的时间很短,但还是想女儿想的要命。在半夜难眠时,她甚至有些动摇,离开波士顿租居的小屋,一个人到这里来照顾一个老翁,自己是不是疯了。 可是,有些家务事,真的是难以启齿。她的小家遭遇的变故,她对陶斯然只字未提。她记得当初自己开着一辆二手雪佛兰时,陶斯然有些吃惊,他一直以为陈宸与他一样,家境贫寒。 自从看到陶斯然吃惊的眼神,她就再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世,她有一个有钱的后爹,与陶斯然分手后,她遇到了一个渣男。婚姻迅速分崩离析。 她与陶斯然,擦肩而过的缘分,在情感上蜻蜓点水而已。 唐老斋对于陈宸的要求,爽快地答应了。以至于,陈宸在听到唐老斋的答复时,愣住了。 “唐先生,我的妈妈还留在波士顿,能不能……”陈宸有些犹豫。 唐老斋接话道:“能不能来罗德岛过年?” “嗯,嗯!”陈宸使劲地点头道。 “有何不可?”唐老斋居然脸上有了笑意。 “那?……” “呶,把车钥匙拿去,开了车去接,要快!”唐老斋从身上的口袋里掏出钥匙。 陈宸愣了片刻,明白了唐老斋的话,立刻雀跃起来。 她甚至,是的,她甚至不假思索,飞快地在唐老斋的颊上啄了一下,飞快地啄了一下。 唐老斋只觉得像有一片羽毛轻柔地从脸上拂过。 陈宸激动得旋风一样进了北卧室,一边走一边说:“唐先生,我妈包的饺子可好吃了,我们会带了饺子来,瞧着吧,我们过一个吃中国饺子的年。” 她拎出了她的拉杆箱,是一只黑色的小号拉杆箱,边边角角已磨破了许多地方,金属的拉杆上有几处撞痕。 “唐先生,你独自在家,不要乱开开关,不要去厨房间,不要开煤气。上床要悠着点,对了,空调不要调低了……”陈宸在开门的一刻,一字一句地说:“晚上五点,五点钟我一定到家。” 唐老斋纹丝不动,坐在他的椅子里,此刻,太阳斜斜地照在客厅边缘的地面上。 新的一天开始了。 陈宸在楼下泊车位找到唐先生的蓝色宾利车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好像一个灰姑娘,眼看着得到了一双水晶鞋。 与她预计的一样,这个老斋,藏着的秘密可不少呢。 宾利车在路上一路飞奔。坐在驾驶座上的陈宸,被宾利包围的幸福感不减半分。就要看到女儿了,就要看到妈妈了。 世界上,只要与妈妈和女儿在一起,一切都是光明的。 傍晚,接了女儿与妈妈的陈宸把车开进了老年公寓,才进老年服务中心,就看到有服务人员在挂灯笼,贴对联。 宾利车以时速五公里的速度缓缓地开进小区,在百米开外,陈宸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一个老者,拄着龙头拐杖,腰僵硬地直着,眼睛望着别处。 陈宸的右脚连忙轻踩制动。 也就在这时,唐老斋看到了蓝色的宾利车。 陈宸轻摁一下喇叭,速度慢到零。 然而,还没来得及反应,唐老斋突然倒了下去。 ☆、27,过年 饺子 陈宸开了车门,三步并做两步就冲到了唐老斋身边,双膝跪地,俯下身去。 她伸出双手,要去抱起唐老斋。 唐老斋的脸色微红,他左手挥了挥,右手去地上捡拐杖:“不要紧,我没事。”他挣扎着要坐起来,可是,试了几次都不行。 陈宸的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地淌了下来,且越淌越多,抽泣着说:“唐先生,你真是不听话,我说过5点会到家。你在家等着就行的,你跌坏了可怎么好?” 陈宸的妈妈在车里看了两分钟,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抱着小宝宝也赶到了唐老斋身边。 “宸,你把车开进车库,我在这里守着。外面太冷,大家马上都要回屋子。”陈宸的妈妈果断地说。 陈宸站起来就往车子走,只转身飞快地看了唐老斋一眼。见他坐在地上,挥着手。 陈宸发动车,抹了下模糊的双眼,很快把车子泊到位。返身到了唐老斋身边,她跪着一条腿,双手反剪,硬是把唐老斋驮到了背上。 安全地回到了屋里,刚刚坐下,服务中心的人推了晚餐上了这一层楼。 出发前,陈宸在养老服务中心为妈妈和她自己各订了一份晚餐。 唐老斋静坐了几分钟,然后挺了挺腰身,仿佛这时他才注意到陈宸的妈妈。 这个女人?唐老斋觑了一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7 眼,心下疑惑:这个,是陈宸的婆婆? 她与陈宸,找不到一点相似的地方。 只见她中等个子,微蜷的头发,穿一件手工绣花的黑色长褛,端庄大方,气质出众,那脸盘是标准的鹅蛋脸,看得出年轻时是相当美貌的。 陈宸立在唐老斋身后,双手搭在老先生肩上,一边捏着一边问:“唐先生,身上可有哪里疼的,要早说啊?你可真把我吓坏了。” 唐老斋幽幽地说:“今天天气暖和,我到楼下散散步,哪知道胯骨头又疼了,身子一偏,刚好被你看到了。不妨事。” “就胯骨头疼?”陈宸听陶斯然说过,唐老斋就是老毛病,左胯骨头疼痛,但不经常发作,偶尔,真正是偶尔发作。 这偶尔却让陈宸遇见了。 夜,很快就降临了。室外冰冷。 在一个有的宝宝的家里,却非常热闹。 陈宸的妈妈生怕她们的到来,影响陈宸照顾唐老斋,打招呼说:“唐先生,安顿好了就没事了,宸儿会专心照顾你的。” 她随了陈宸,也称他是唐先生。 年三十,养老中心有一场团圆饭,住在养老中心的老人可以带家属、亲人一起去参加晚宴。 唐老斋因为腿疼,陈宸担心再出事,所以决定三个大人一个娃就在唐先生的公寓过年三十。 陈宸把宝宝放在推车里,宝宝半躺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唐老斋。 陈宸的妈妈打开一只只大袋子,像变戏法似的,从里面拿出各种菜蔬。 看起来是个非常能干的女人。 陈宸一整天脸上都挂着笑,说:“唐先生,我妈妈也姓唐,你喊她小唐就可以。” 唐老斋抬了抬眼皮,客气地问:“你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 “医护工作者。唉,她以前还做过赤脚医生。”陈宸一边说,一边做鬼脸。 “哦,那我称呼她唐医生,可好?”唐老斋眼睛看了一下陈宸。 “唐医生,劳烦你一来就忙,我这里是对不住了。”唐老斋提高了声音。 “说哪里话,这不都一家人了吗?”唐医生,也即陈宸的妈妈说。 “唐先生,我妈叫唐素贞。”陈宸补了一句:“素洁的素,坚贞的贞。” 这名字,叫这名字的女人。唐老斋心里立刻记住了,心下直说这可是真正好名字。 这名字不是《白蛇传》女主角的名字吗?白素贞,唐素贞,这个“唐”字比“白”字更妙。“白”与“素”意思上重复了。 昔日的中文教授唐老斋职业病又犯了。 ☆、28,赴死 永诀 陈宸给自己的女儿起名为格格,姓氏跟了外婆,大名叫做唐格格。 陈宸的单身母亲身份不久就被唐老斋弄清楚了,只是他不愿意管这种闲事。一个女博士大过年的,只字不提小宝宝的爸爸是谁,这问题不明摆着的吗?可那又怎样。比起不合拍的婚姻,单身是理想中的生活。 小格格十分可爱,一逗就“咯咯咯咯”地笑。 陈宸把女儿带进卧室准备休息,她的妈妈唐素贞像多少年以来的一样,从一早就开始在厨房里准备年夜饭。 唐老斋与妈妈在外间有一句没一句地对话,隔了一道门,陈宸还能感受到他们欢快的氛围。一时有些恍惚,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家。 陈宸的妈妈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下放到农村劳动的知青,因为家庭成分不好,在农村呆了整整六年。从一个不足20岁的城里女孩,到嫁给大队干部陈大根。知青们纷纷回城后,唐素贞已扎根在乡下,当了一名赤脚医生。 生在乡下的陈宸,跟乡下任何一个女孩一样,风里雨里都不怕,她完全克隆了父亲陈大根,身板,相貌,甚至脾气,是一个长相平凡朴实厚道的姑娘,唯一继续妈妈的地方,可能就是智商。 绝顶聪明,老师教什么她一点就通。这让唐素贞看到了自己的希望。 果然,在那一年山西榆次上千人的高考大军中,陈宸一举夺得文科状元,进了北京读大学。 在读什么专业上,唐素贞深受俄罗斯文学的影响,旁敲侧击影响了陈宸,结果读了一个完全没有用武之地的专业,就业的路条条都封死了。 后来的后来,陈宸出国念书,又后来,她成了一个单身母亲,把格格生在美国。唐素贞与陈大根离婚那年,陈宸走进了北京的大学。唐素贞孩子生的早,做医生的也会保养,回到太原自己的父母家时,才四十整。在某一次全省医学学术会议上,她认识了陈宸的后爸,一所大学医学院的教授,兼某三甲医院的专家级医生。 陈宸在屋里躺着,小格格安静地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一会儿,陈宸竟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人喊:爱莲,爱莲…… 刘爱莲与谢锜一道去往邯城,有一段水路,需要坐船。 刘爱莲与谢锜坐在船舱里。 莫道弦歌愁远谪,青山明月不曾空。走到山穷水尽时,身边还有一个佳人相伴。 谢锜招招手,示意爱莲坐到他身边来。爱莲用眼睛向船头看了看,那里有一道锦帘挡着,舱内光线很暗。 爱莲坐到谢锜身边。 谢锜撩起衣襟,从腰间抽出一卷白绸布,附着爱莲的耳边说:“你可能比我先进宫,你把这个拿着。这上面是受了我好处的官员名单,我悉数都记了,你拿好了。” 爱莲突然感到害怕,身子瑟瑟发抖。 谢谢把爱莲搂得更紧了,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安慰说:“宫中有我安排的亲信,他们不会为难你。我这次去京城怕是凶多吉少,记住,要把名单藏着,在适当的时候派上用场,求皇上留我一命。” “夫君,爱莲怎么办?”黑暗中爱莲眼眸一闪。 “你?”谢锜又把爱莲搂了搂,说:“祸福所倚,事事难料,你才十六七岁,生得如花美貌,才华灼灼,在宫中你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不过,也可能与深宫高墙内太监宫女为伍,直到年老色衰被遣送出宫。” “夫君,爱莲要怎么做?”刘爱莲有点不知所措。 “把我刚给你的东西拿好了。你哥哥刘雨锡会派人跟你接头。但——”谢锜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夫君,有什么话要跟爱莲说?” “你,最好还是不要去找雨锡。我找人算过,他将来是当皇上的命。不要主动去找他,不要让别人知道他与你的关系。即使将来他有事,也不会连累到你……” “此话怎讲?” “时乎时乎,去不可邀,来不可逃也……”谢锜突然收住话头不再往下说。 刘爱莲软弱无助,倒在谢锜身上。 谢锜沉默了一会,附在刘爱莲耳边又加了几句:“这上面写着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包括我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8 这些年交给朝廷的土贡数目。爱莲啊,你一定要叩禀皇上,朝中有人作乱,那个姓赵的……”“姓赵的?”见谢锜欲言又止,爱莲大惑不解,抬起头问道,朝中姓赵的是谁,是他暗中指使人谋反的吗?还是姓赵的诬告了将军谋反?” 江风吹拂,将舱口厚厚的锦帘吹开了一角,刘爱莲打了个寒颤…… 嗯~嗯~~ 格格哼了起来,陈宸自小就有梦魇的毛病。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的劳累,及唐老斋倒地的一幕委实吓到了她。她意识到格格快哭了,她拼尽全力,想喊出声音来,可是,怎么挣扎都喊不出,身上像被压了沉重的磨盘。 她想奋力睁开眼睛,但眼皮像有千斤重。她用力地想晃动脑袋,可是,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 “宸儿,宸儿……”唐素贞快步地进了屋,拍了拍陈宸。 “做梦了吧?”妈妈轻声地问,顺势坐在床边,拍着陈宸的肩膀。 陈宸缓了缓神情,抱起了格格。一看,妈妈手上沾了雪白的面粉,恍然意识到妈妈还在厨房里忙着,准备包饺子。 她自己竟睡着了,还被魇住了。 “睡下来就要盖被子,看看你,还像个孩子。不要睡了,来帮我一起包饺子吧?”妈妈说完走去了房间。 陈宸这一醒,刚才梦中的情景被赶走了一大半。不过,女学霸有一个特异功能,在她聚精会神学习或研究的时间段,她的梦与白天研究的东西经常是无缝对接的。 梦中的情节,也是清醒时的情节。 的确有史书记载,刘爱莲一步出船舱,就在府军的押送下,直接被关进禁苑。而谢锜,一出船就受到枷锁桎梏,几天后上了断头台,被腰斩于北门外。 刘雨锡根本就没有等到机会,他带着一群黑衣人闯进了内宫,刺杀了毗零王,可是自己也很快被抓,与他的主子谢锜一起被斩。 至于那个赵,朝廷中的赵姓官员,刘爱莲有机会弄清楚他的身份吗? 唉,不过是白日梦而已。 谢锜说到底还是利用了秋妃,希望她进宫里帮他周旋。 如果说与谢锜在一起时,她还是个单纯善良与娇气的女子,到了宫中,罪臣之妾的身份,会不会彻底地改变她? 刘爱莲是个有心机的女子,当初,在大雄宝殿看到谢锜大将军后不久,就求了父亲刘道檀坚决要去谢锜的军中。 15岁英姿飒飒的擂鼓女兵刘爱莲,在军中是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 ☆、29,龙脉 江洲 秋妃是怎么死的? 史书上记载她又一次被发配至江洲后,由于无颜见江东父老,一个人隐匿在浩茫湖泽芦荡中,过着野人一般的生活,不足两年,病贫交加冻死在一个飘雪的晚上。 扯乎! 陈宸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 如果秋妃是这种结局,在江洲的宜侯巷又何来秋妃故居?后人干脆在芦苇荡弄间木屋甚至草屋算了。 另外,《枕鹤记》成书于何年?记录到哪一年?如果说她生命的最后两年隐匿在芦荡蓬草间,潦倒落泊如一个野人,她哪来的闲情逸致写《枕鹤记》? 那么,在生命的最后,她又住在江洲的哪一个地方? 她的老家已没有人。她似乎也不太可能圈地造屋。 她会住到旻元寺吗? 《枕鹤记》里为什么对一个关键性的人物没有多少记述,那个人就是旻元寺的大和尚裴相。秋妃在旻元寺的淡竹园住过吗?那里面养着一只仙鹤。 后来仙鹤死了,曾有人为此写了《瘗鹤赋》。 秋妃的笔记为何叫《枕鹤记》?如何解释“枕鹤”二字? 陈宸一度非常痴迷,她的思绪飘向了秋妃的故乡——江洲。 那是一座怎样的城市?山秀景明,鱼米之乡,也是一座三千年文明古城。 这些书上都有记载。在一些方志上,以下这样的演义也不少见: 那一年,秦始皇还在咸阳当他的皇帝,意气风发,不可一世。他伸展双臂,把江河日月山川子民全揽进怀抱里,他觉得自己是站在高山之巅,俯视芸芸众生,一切为他所有。 某一天夜里,在茫茫旷野有一颗流星划破长空。后来,有一个农夫在自家的山芋地里发现了一块陨石,只见上面刻着几个字:始皇帝死而地分。 当然,那个年代,一个农夫是不认字的,陨石又很重,带不回家。 这件事很快惊动了很多人,有识字的人看出,陨石上的字是:始皇帝死而地分。 秦始皇惊出了一身冷汗。 始皇、二世、三世……大秦帝国应该千秋万代,无限延绵永续。 怎么可能!?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为消灾避难,他听从术士建议,开始第六次出巡全国。 在地大物博的中华大地,他已经进行过数次全国范围的考察,求生、求仙、求佛、求道。 这一次,他要四处看看他统治的大好河山,哪座山蕴含了王气。他一定随时调派人力,把有王气的山挖断。泄了王气的山,世世代代那方水土就出不了皇帝。 咸阳城外,柳树的叶子纷纷飘落,出发的队伍浩浩荡荡。一片赭色的随行人员,神气活现。 第二年春上,秦始皇的队伍沿江而下,队伍到了一个大湖旁,湖畔有群山耸立,山势巍峨,风景如画。 秦始皇叹其形势雄险,命队伍就地扎营。 他登山远眺,直至日落方歇。 第二天队伍又开始出发,秦始皇在车上观景,忽见前方山腰云雾缭绕,山头紫气升腾,秦始皇惊问:“此乃何山?” 随行术士禀告:“此处是穹窿山。” 秦始皇手臂一挥,说:“此处有王气,当断之!” 为了确保大秦万世基业,必须掘断穹窿山龙脉。 秦始皇的出巡时间在延长,他沿着长江东下,看到有王气的山有十数座之多。 只可惜,天算不如人算,两年后秦二世亡,秦朝被汉取代。 汉朝亡于三国,三国归晋,不久便发生了八王之乱,直接导致胡人侵晋,匈奴铁骑横扫中原,战火连天。 穹窿山脉自秦起被分成两截,穹顶山与穹窿山遥遥相望。 大批北方的皇族、官员、富户们纷纷南迁,穹窿山下的江洲成为迁徙之所。 晋朝偏安于江洲,主弱臣强。北方陷入分裂,匈奴、羯、鲜卑、氐、羌等族分别建国后,相互争霸,史称五胡十六国。 谢锜大将军的身上流淌着鲜卑人的血。他的曾祖母曾是汉朝的和亲公主。 故事一扯就是百年…… 两千年后的江洲,百姓中的许多人还保留着王族遗老的做派,他们喜欢养鸟,专养那会说话唱歌的鸟儿取乐,养狗,给他们穿上品牌的衣服,在黄昏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9 时就牵着狗遛弯。他们喜欢美食,尤其是对面食的翻新乐此不疲。手握文玩,民间收藏家不计其数。 是了,中产家庭出身的唐老斋就是其代表性人物。 但上世纪三十年代的知识分子,他们又有太多的君子不为。 他们不屑于面朝黄土背朝天当一个农夫,同时,他们也不屑于溜须拍马,买官进爵,他们安贫乐道,小富即安。这的确是一个让后人特别弄不明白的洲。 也难怪,江洲曾经是京城之所。地下挖出的秦砖汉瓦,不是废墟砖头瓦砾,而是祖上的荣光。 流淌着贵族血液的江洲子民,对谢锜这样的祖宗又是怎么凭说的呢? 历史是后来人写的。虽然江洲的地界有一个秋妃的故居遗址,没有谢锜的遗迹,但倒也不见得江洲的人会说谢锜一个“不”字。 怎么说,谢锜是一个能人,强人,大将军,是有抱负有野心的人。 这态度,与秋妃同时代,谢锜的好友,旻元寺的大和尚真正是如出一辙。 旻元寺的和尚裴相又是一个什么角色呢? 传说,他一向是不能善待秋妃的,他甚至觉得是秋妃的狼子野心感染了谢锜,否则一个皇亲国戚的贵族公子,要做什么王侯将相! 女人是祸水,槛外人竟这么认为。 ☆、30,王气 真龙 陈宸不愧是出入过哈佛的学霸,她做学问的态度是极其冷静与严谨的,不喜欢冒进,不喜欢好大喜功。她采取包抄、分而取之的围剿战术,一点点积累,一个个击破,一点点接近真相。 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还原一个较为真实的秋妃,至少让后来研究者觉得陈宸版本的秋妃研究传是最可信的,是同题材纪实类文学的高峰。 在美国过年的华人,春节的气氛也就是挂灯笼,传统守旧的人穿红红的衣服,吃饺子馄饨或者汤圆。 人与人之间比较君子气。 因为有妈妈在身边,这个年陈宸用来学习。 在妈妈的眼里,女儿只要学习好,生活好就可以了。一切有她这个做妈妈的承包了。 陈宸着手搜索旻元寺和尚裴相的资料。 不知为何,她有些不喜欢这个和尚。 女人的直觉有时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旻元寺,晋名寺。 寺没有建在风景秀丽的穹窿山,也没有选址在鹂声优美的穹顶山,而是在与这两山遥遥相望的黄鹤山的怀抱里,前面是一面湖水。 江洲湖多,水域较大的湖就有五六个。 是的,这山有一个后来闻名于世的名字:黄鹤山。 寺前一片水,寺的三面是山,这山不像穹窿山那样高过万丈,海拔在500米以下,含日月精华,得天独厚,是养生的理想之所。 裴和尚住在寺里,像坐在大自然给他量身定制的龙椅上。三面环山,一面临水。京都也没有这么好的风水。 惬意万分。 那一天,晨光微曦,寺庙弥漫在薄雾中。 裴相念完经,在平台打拳,一招一式皆见功夫。呵呵,骨子里他是武僧。 远处,有几个僧人在清扫。 吃了早斋后,掌事僧告诉他:中午谢大将军要过来。 听到这话,裴相非常高兴。 谢锜是江洲的北方人,年过半百,却生性天真,身在朝廷做官,他的父亲叫做谢实甫的,在朝廷官至相国。 谢锜自从旻元寺建起来的,经常来此,他举止怪异,行为高调,却为人仗义,挥金如土。江湖上全是他的弟兄。 大和尚裴相奉他为上宾。 两年前,大和尚得知一个秘密,这秘密惊世骇俗。 此后,心如古井的大和尚便泛起波澜。 这秘密是个谜,大和尚半信半疑,很想揭开谜团。 去年底,天狗吞日。 上月初的异象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漫天雪花中,不远处的穹窿山忽然冒出紫气,这团紫气五彩斑斓,升腾后竟逆风飘移,经久不散。 奇哉,怪也! 大和尚认定这团紫气与谢锜有关,决定出手相助。 欲解谜团,必须请高人出马。 今天请来的这位客人,便是当世高人,葛仙。这位高人将佛学融入玄学,独创儒、佛、玄三家合流理论,并得到广泛认可。 半年前,葛仙另立山头,在朝廷御旨修建的王家寺庙讲经。 葛仙集名僧与名士于一身,见解独到,学识高深。解谜希望,全寄托在他身上。 中午时分,天气清朗,惠风和畅。一匹白马在幽深的山谷疾驰,瞬间便到山顶。 葛仙双眼深陷,头戴纱冠,一副名士装扮。他勒马回首,见一个僧人模样,一个武人模样的两个人,垂手而立,便呵呵一笑一跃下马,有小僧把葛仙的白马系在一棵苍古的老朴树上。 事关谢锜的命运,大和尚虽然未点破,但三个人皆心照不宣。 他们先来到兰苑,兰花吐香,神清气爽。 一会儿,他们踱步来到鹤苑。 一只仙鹤安然在竹篁独步,偶尔抬起头,姿态优美。 葛仙看看那些竹林,说了一句:茂竹修林,鹤步安然,甚好。 沿着大雄宝殿再往后走,眼前顿显开阔,旻元寺是新修的寺,还有一片空地需要开发。不过,远眺青山碧水,天上白云朵朵,心情顿时开朗。 谢锜一路沉默,一改平时的狂放不羁。一路洗耳恭听葛仙论道说禅。 三个人回到朴树下,却发现葛仙的白马不见了。 马在当时是珍贵之物,葛仙虽然神神道道,但也不是大富大贵之人,哪有经济实力拥有一匹宝马。 大家只好分头去找。 葛仙不知不觉在黄鹤山走远了,耳边已听不到僧人唤马声,拐过两道山弯后,豁然开朗,景色美如画卷。附近有几块农田,只见小溪分流两边,溪水抱拥间,一块土丘草青竹茂,气象异于周围。松树苍翠挺拔,一群黄鹤盘旋树间,竹林下一汪潭水,平添几分清幽。 葛仙止步,他被美景陶醉了。 正当他凝神观望时,忽见一股雾气从竹林中升起,袅袅娜娜,渐渐向四周弥散。有空灵缥缈的旋律响起,似有似无,令人痴迷。 四处皆迷蒙,竟有一道彩虹般的光圈透入。 葛仙如入幻境。 他被这神秘光圈吸引,欲举手,却发现抬不起胳膊来,急忙返身欲回,这时,两条腿竟也不听使唤了。 葛仙立在原地不动,灵魂好像出窍。 只觉得光圈正在围着他转,越转越快,越转越快,似乎有股力量在推走,他顿然大骇,一屁股坐在地上…… 恍恍惚惚间,耳边传来僧人呼喊声。 僧人在溪边找到了葛仙。 葛仙醒过来,他不明白这两个时辰又发生了什么? 马已找到,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30 僧人们寻得好苦,此时见他无恙,均破涕为笑。 葛仙骑上白马,慌张离去。 过了些日子,葛仙托人送来一封书信,写道:“天道绵绵,皆运数也。穹窿山龙脉是否掘断?疑惑不解。” 呵呵,又是什么了不得的仙,也有许多的不解。 这事,在当时的民间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穹窿山元气恢复,真龙当出!” 有人反驳:“此话岂可乱讲?” “事关灭族,切勿妄言。” 谢锜求答案未得,半信半疑。 大和尚裴相从此不提谢锜的事。 ☆、31,隐史 疼痛 女巫赵岫想法进了宫,那时的秋妃,刚刚逃过一劫。御史大夫赵玦果然就是谢锜在白绢上提到的那个人,这个人贪得无厌,收过谢大将军无数金银财宝与名贵药材补品。 在他的布局下,秋妃进了宫。 如此,赵鹤的存在就合理了。 赵岫与秋妃合谋,借助御史大夫的势力与权谋,使赵鹤名义上成为秋妃与前朝毗零王的遗腹子。 但翻遍《枕鹤记》,里面并没有赵鹤这个人。 是唐老斋杜撰的吗? 陶斯然把唐老斋讲女巫的这一集录了音,转成微信可使用的音频文件,传给了陈宸。 在来罗德岛前,她匆忙听了一遍,在开车来的路上,她又听了一遍。 今天才突然想起赵鹤这个人。 她终于想起应该在《枕鹤记》里再找一找赵鹤。 翻了又翻,在书里,赵鹤俨然一只黄鹤,飞走了。 那么,赵鹤是唐老斋虚构的人?是属于佛教法力无边,迅速使其转世,前世余情未了,带了夙愿重新投胎的人吗? 唐老斋果真相信刘雨锡是转世了? 这里面有什么隐晦的事? 刘雨锡是刘爱莲的亲哥哥。 那么,女巫真妃,曾在某朝的宫中真的存在过吗? 假如像唐老斋所说的,有赵鹤这个人的存在,那么他是刘雨锡的化身吗? 在江洲,后来又出现了一个英雄人物,刘昱,这个人是谢锜埋在江洲的棋子吗?或者像民间传说的那样,刘昱是谢锜上百个私生子中的一个? 陈宸像在迷魂阵里转圈,她有点怀疑刘昱与刘雨锡是同一个人。 换言之,刘昱就是潜进宫中的赵鹤。她几乎要为自己这样一个大胆求证弄晕。 陈宸摇摇头,叹道:疯了,我一定是疯了。 刘昱怎么可能是赵鹤!恁她生花妙笔地写啊写,估计是没有人相信这个结论的。 年三十的晚上,美国大西洋海岸的罗德岛与平时的夜晚一模一样,清冷得很,丝毫看不出多少中国新年的气象来。 但唐老斋的公寓里,绝对是几十年来头一回的热闹喜庆。 唐素贞蒸包子,擀饺皮,做汤圆,做肉圆,配菜,忙得欢天喜地。 唐素贞在乡间生活过20年,她学会了一手好家务活,又特别重视年味。 比如这一道美食,荤油冰糖汤圆。 唐素贞存心不告诉唐老斋,这是什么馅的汤圆,待到老先生用汤匙盛起一粒白玉似的乒乓球大小的汤圆时,唐素贞说:“小心,很烫的,先生要小心吃。” 唐老斋小心地咬了一口,顿时甜润滚烫的感觉,刺激着舌尖的味蕾。 “唐医生怎么会做这道菜?”唐老斋笑着问。 “宸宸说,你是江洲人。江洲人爱吃猪油糖馅的汤圆。”唐素贞解释道。 “唉,这个啊,有年头了,还是十几岁的辰光,那时的确还住在江洲,娘亲在年三十就会手搓猪油溏心汤圆。” 唐素贞赶忙问道:“唐先生,口胃可习惯?” “习惯,太习惯了。小时候啊,就舍不得汤圆里的一口甜水儿,想着世上怎么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唐先生在江洲可还有什么人?”唐素贞布了几道江南小菜,又端上一个嗞嗞作响的瓦罐,一锅鸡汤饺子,算是除夕夜的大菜。 唐先生转了转脖子,欲言又止。 陈宸有些责怪妈妈的语气说:“妈妈,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够改改,见面就查人户口,这是中国特色,还带到大洋彼岸来了。唐先生,别理我妈。今年咱们好好吃一顿。我妈的做菜手艺,比特二级厨师还要强,你吃吃就知道。” 唐素贞嗔道:“吃得好说得好。” “吃得好,当然说得好。唐先生,你可不知道,我妈啊,就是靠这厨艺钓到了真主。” “真主?”唐老斋吃了一惊。 “什么呀?唐先生以为我妈是信真主教的?”陈宸打趣道。 “坏东西,就知道嘲笑你老妈。”唐素贞笑道:“唐先生,别听她胡说八道,没大没小。” 陈宸看出唐老斋迷惑的神情,知道他听不懂,就说:“我妈妈现在的老公啊,是位美食家,著名专家级医生,他本人啊,最喜欢吃。你知道的,医生在外面吃饭,疑神疑鬼的,怕不卫生,怕不健康,可是啊,又穷讲究,特别喜欢吃,所以,像我妈这样的美厨娘就被他个人收藏了。” 唐素贞伸出筷子假装要去打陈宸,脸上却羞出了两朵红云。 晚饭后守岁,陈宸一边逗逗宝宝,一边手不释卷地看《枕鹤记》。 唐老斋破天荒没有早早进卧室,而是坐在客厅,在亮亮的灯光下,时不时看着唐素贞忙碌的身影。 突然,客厅里的座机响了起来,唐素贞顺手接了起来,拿起了听筒才意识到,她不该接这个电话,因为,很明显这里不是她的家,她以为这里是她的家。 几秒钟的恍惚。 听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说的是英语,语速较快,大意是:说话呀?你是谁?怎么不说话? 唐老斋就在电话机旁边不到一米的地方,听得到听筒里的声音,他不屑似的挥挥手,意思是你接电话吧,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唐素贞有些犯难,但再不开口显然不礼貌,就“喂”了一声。 对方似乎并没有生气,立马改为中文问:“老斋呢?” 唐素贞回道:“唐先生正有事,不太方便接电话,先生有什么吩咐,我一会转告他。” 对方有一小会迟疑,顿了顿说:“我是他弟唐振斋,今天是除夕,我跟他也就一年通这一个电话。另外,兄弟们约清明时回国祭扫,你帮我问问大哥,他能不能也回去一趟?” “好的,好的,一定转告他,春天回国清明祭扫。”唐素贞简要地复述道。 “你,请问夫人,你是给大哥做秘书的吗?”对方犹豫着问了一句。 唐老斋在一旁做着挂电话的动作,只见他两手很劲地往下压,意思是挂电话,别理对方,一句问候的话也没有。 唐素贞赶忙说:“先生,我是养老中心的服务人员,临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31 时来找唐先生有事,唐先生,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对方迅速挂了电话。 唐老斋身子一松,背部放松下来。 “唐先生,电话是你弟弟打来的,有事商量。”唐素贞只说了这一句。她不太想说全,原因是,大过年的,在电话里商量扫墓的事,事情还早呢,何况的确也不适合。 “别理他,有什么事好商量,扫墓,说起来是扫墓的事,又不知道打什么主意。人啊,即使兄弟之间,扫墓,祭祖,亲情也不能把人团到一块。”唐先生叹道。 “这几年,清明节是法定假期,一到4月都忙着往祖坟上奔,祭扫。”唐素贞一边说一边收拾厨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唐老斋有些萎顿,试了试想站起来,回自己卧室。 唐素贞迅速赶过来,双手扶着唐先生就往里屋去。 这两个人,昨天晚上才算第一次见面,但在唐素贞看来,却是天涯沦落人,一见如故。 但中国人的骨子里,男女界限在作祟,哪怕这个老翁已接近瘫痪。 唐老斋站在原地不动。 唐素贞笑着说:“大哥,不要说我与你是本家,就当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妹,要不,我也不攀你这亲,你把我当家庭医生可好?你这腿啊,不争气,我帮你一把,事情是不是就这么简单!” 唐老斋闷声不响,又坐了下来。 唐素贞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小声问道:“我打些水,咱们泡个脚怎样?有助睡眠。” 说做就做,唐素贞旋风一样,弄了毛巾盛了热水过来,就要唐先生脱袜子泡脚。 客厅里,唐老斋泡着脚,喃喃地说:“唐妹子,妹子,我这样叫你可好?”声音哀怨,“我这腿,还是文 化运动被人打伤的……” 唐素贞以为先生会掉泪,没敢接话。哪知唐老斋就说了一句,不再言语。 有的人心如枯井,要经过怎样的刺激,才能够诉说自己的经历。 唐素贞只听了这句话,就已明白眼前这个郁郁寡欢,形单影只的人,一定受过非人的折磨,不然他不会独自一人,数着日子麻木地生活。 “啊,找到啦,找到啦!唐先生,我找到啦!” 陈宸突然喊了起来,惹得两位唐姓长辈吃惊地抬头看她。 “唐先生,你瞧瞧,这么大的人了,像个孩子,啧啧。”唐素贞摇摇头。 陈宸看到《枕鹤记》里写道:“寅时,宜地生昱,母杜氏。” 陈宸又将如何刨根问底? ☆、32,深宫 幽情 “那个孩子”,是秋妃对芦零王的特殊称呼。 谢锜叛乱的敉平,对于这个孩子来说,具有巨大的政治意义。 许多人都小看了他,以为他只是个匆忙上阵的少年皇帝。谢锜叛乱被镇压,举国的藩镇势力得到收敛。 庙堂之上,太师、太傅、太保三公,力挽狂澜,辅弼少年皇帝,重振国威,从宏观上向世人宣示了朝廷挑战藩镇自固的信心与决心、策略和勇气。 芦零王作为一个年轻的皇帝,头脑是清醒的。他深知藩镇只不过是乱臣贼子,跳梁小丑而已,而卧榻之侧的所谓肱股之臣,以及更庞大的伺机篡夺朝廷大权的网,潜伏得更深,到时候致命,这才是真正的祸患。 芦零王给自己定下的策略是:收拾人心,充实国库,厉兵秣马,山河完整。 步骤之一:对谢锜叛党一案不搞株连; 步骤之二:将没收的谢锜的巨额财产返还给各洲,抵扣当年的赋税; 步骤之三:州、郡官员全部推倒,重新派员,所有地方官员统归朝廷节制,节度使与地方行政事务脱钩; 步骤之四:新启用一批朝廷要职官员,德能政绩采用考核机制; 步骤之五:取消世袭制…… “秋风起兮雁南飞”,升迁的,罢免的;失势的,重用的……一幅浮世绘,道不尽乱世的惶恐。 那一年是为短命王朝的复兴期,一度人心思齐,百姓安居乐业。 既然不搞株连,匆忙中被发配出去的秋妃,在经过几日丧家的逃亡之后,得到赦免令,暗中与京郊的弼马温父亲刘道檀揖别,与两个押送她的小兵原路返回。 到了宫墙外,两个小兵先进到宫中例行汇报,又得到御史大夫赵玦等的暗中帮忙,秋妃二度进宫。 “花落深宫莺亦悲,白头宫女断肠时。帝城不禁东流水,枕上题诗赠予谁?” 宫中成千上万女子的挣扎与呐喊,有谁知?有谁怜? 失去了谢锜,失去了爱情,现在又失去了自由。 那些日子,秋妃度日如年。 在宫中,能够说上话的也就是一两个最下层的宫女。不能多走半步路,不能多说一句话。 这就是谢锜在与她分别之时说的“籍没入宫”? 她开始对自己的命运担忧起来。 她的一生也许真的被谢锜耽误了,只有这时,她才明确这一点,从前,与谢锜情侬意侬,虽然有时不免胆颤心惊,但羡慕她的人更多,那份虚荣,那份如在云上的日子,让一个年轻女子如烈火烹油,让多少人好不艳羡。 可是,秋妃并不肯向命运低头,她只有十七岁,如花美眷,雄心还在。 现在的问题是,她必须与御史大夫接上头,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可是,自从进宫后,许多天过去了,她被幽禁,行为不便,根本不可能再见到赵大人。 机会都是人创造的,她相信她会找到机会,或者制造机会。 壁垒宫墙,幽深庭院,潇潇秋雨,孤独长夜…… 许多个无聊漫长的日子,她想起了谢锜。 是的,那一年,她求了爹爹,去向长山郡的王石山知府大人开口,她要当一名女兵。 还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就听别人说过,军中的女兵多么漂亮风光。那时她并不知道将来会做什么,但有一个信念是肯定的,要靠自己养活自己,不做别人的附庸。 王石山看在刘爱莲的爹有一手好木工活,府里大大小小的木工活,不用衙门里当差的吩咐,一应做得好好的,桌子板凳床架轿子车辇,没有刘道檀不会做的活,且不计报酬。 那时候,刘道檀的老婆还在,是个能干的本地女人,寺庙建好后,夫妻二人,经常到寺里做义工。 刘爱莲如愿参了军。 后来,后来的后来,她才发现,军里的最高统帅,名震江湖的一号大人物,就是那个骑高头大马,在旻元寺出现的大胡子男子。 想到这里,朴树的叶子纷纷飘落,阳光温暖如被窝一般。 那是一个少女曾经的绮丽美梦。 那个高大到天上去的魁梧男子,军中人无一不对这个男子仰视。 要是能够与这个人说上一句话多好。要是这个男子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32 认识我刘爱莲多好?军里几万人,女兵也有二三百号人,个个能歌善舞,长的个个都美不可言,大将军怎么可能认识我这个黄毛丫头呢? 有一次,刘爱莲遇见了生命中第一个知己,郦梅仪。 是在冰冷的水边,女兵们自己洗衣服,河水还没有结冰,水很大,清澈可见底,“哗哗哗”地向下游流淌。 就是那一次,郦梅仪给了羞涩腼腆的刘爱莲一个笑脸,主动跟她打招呼。 刘爱莲记得郦梅仪说:“爱莲,你也来洗衣服?” 这句话,近来经常在她耳边响起。 郦梅仪是个体型偏胖的成熟女人,皮肤白得像阳光一样。那天的河边,阳光的光点在水面上跳舞,梅仪的脸非常美,笑容更美。 刘爱莲在心里想:世上怎么有这么美的女子? 那一次,郦梅仪主动跟她攀谈,告诉她住的军帐是几号?她多大年纪,是哪里人。是一个热情亲切的姐姐。 刘爱莲后来却没有去找她,因为,因为什么呢,刘爱莲自己也不清楚,可能是她对女人向来迟钝吧。说到底,她到军中来,只为了那个权力最大,本事最大,能呼风唤雨的男子的。 秋妃摇摇头,往事如烟。她一向原谅自己,年轻,任性,有什么不可以!不找权力最大本事最大的男人,难得这世间有女人甘愿找一个无能的窝囊的男人过日子,如果是这结果,哪为什么要把自己嫁出去? ☆、33,来电 上邪 年初一,气温直升,很快升到了摄氏10度左右。积雪在快速地融化,性急的迎春花已跃上枝头,小鸟啁啾,春天快来了。 可是,一个新的情况摆在陈宸面前,这就是正式的工作。 这也是她一直为之惴惴不安的大事。 博士毕业后,并不意味着她的前途一片光明。在国内,不知多少人以为在美国,一个女生读到了哈佛的博士毕业,一定是成功的典范,如果她著书立说,现身说法谈自己的学习方法,不知多少中国的家长会把它当作应该教育的圭臬,当做典型去疯狂追捧。 其实,陈宸心中知道,她不过是一直在证明自己能够考试,是无数次考试中涌现出来的考神,作为一个特别在乎分数,具有头悬梁锥刺股精神的学生,也许谁学谁上当。的确,陈宸的牛皮文凭与一路的状元与前途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问题是,她的ead卡还没有到手,另外,即使工作卡到手了,这一份职业也不会做几年,工资待遇不高,工作性质也没多少吸引力。 中午,唐先生午休了,唐素贞母女俩在客厅里小声的聊天。 “格格跟着你回去,我一个人去得州。到时想格格了,就跟你视频吧。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陈宸的声音。 “唉,也只能这样了。你义父还没有退休,现在他应酬多,工作忙,吃饭不用家里烦,但我的心里是过意不去的。”唐素贞幽幽地说。 “那,等我在得州一切安排妥当,半年吧,正好,你可以再申请来这里。先回去半年可好?” “女儿啊,要我说,不如让老王给你想想办法,你到什么孔子学院工作,我怎么就弄不明白,孔子怎么搬到美国了?”唐素贞低声道。 “妈,你说说,大学读什么俄罗斯文学,到美国来读什么美国文学,博士更别提了,还不是只为留在美国,不然研究生毕业一年,没有合适的工作,美国是呆不下去的。”陈宸叹气道。 “读博士,又读语言,明明知道工作不好找,哪怕读会计也好的。”妈妈埋怨道。 “读会计,你不是最讨厌我读会计的吗?”陈宸回道。 “我哪里知道现在会计又吃香了。你高考结束后,我调回城里,被迫改行当会计,做了这么些年,怨天恨地的。” “拉倒吧,你不当会计,还想当医生啊,赤脚医生,进了城,谁承认你的医术。” “你也瞧不起妈妈,要不是下放,妈妈在太原混得不会比别人差。我们是被耽误的一代,你知道不知道。别光说我了,你去得州,租房的事情弄好啦?” “租房子的事不急,工作卡收到后,我在网上直接就可以搞定。”陈宸道。 “唉,我是现在才知道,什么哈佛的博士,毕业了,工资还不如一个硕士毕业的会计。妈妈真说不出口。”唐素贞有些不悦。 “妈妈!”陈宸声音高了起来:“你以为我开心啊!” “那,等我回去跟老王商量商量,你回国去,我不信你找不到比这好的工作。什么孔子学院,太原没有比孔子学院好的大学啊?好歹你是博士,还哈佛牌的!”唐素贞气乎乎地说。 “我的事你不要管。” “谁爱管你,你看看你,老公也没有,一个单身妈妈带着一个娃娃,在美国漂着,你说妈妈能放心吗?” “到哪里都是活,你在乡下20年不都熬过来了……” “没良心。妈妈是要去乡下的啊?17岁下放,干活跟着社员,你哪知道那种苦……” “不说了不说了,又来了。”陈宸低头看了看婴儿车里的格格,声音放低了许多。 桌上的座机这时却突然响起来,伴随着铃声,格格大哭,双腿乱瞪。 唐素贞看看唐老斋卧室的门,见没有动静,接了电话:“喂!” “hello——”对方是女声。 “hello——”唐素贞回了一声,并把电话给了陈宸。 唐素贞赶紧抱起了格格,小家伙眼泪已流了一脸。 陈宸与电话里那女的用英语“突突突突”像机关枪一样地抢白,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听得唐素贞心脏直颤。 “要滚你滚,姑奶奶人生根了,就不走,不走,你来啊,赶我走啊……”陈宸突然改成了中文,出言极不礼貌。 “宸宸,不像话!”唐素贞一手抱着格格,一手抢过了话筒,“啪嗒”搁了电话。 “妈——你做什么?”陈宸气得脸都白了。 “什么事,就不能好好说!”唐素贞喝道。 “跟她有什么好说的!大过年的,打电话来,直接骂人,问那个老不死的死了没,没有死,为什么不接电话。”陈宸解释道。 “那你也要好好说,你看看你,眼睛一眨,变成了泼妇,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有文化的人不能这样。” “拉倒吧,妈,有文化的人不是被泼妇欺负的,与其被欺负,不如变成泼妇!” “越说越离谱。”唐素贞喝斥道。 “吵死了。再这么吵,你们全给我走!”不知什么时候,唐老斋拄着拐杖立在唐素贞母女身后。 陈宸伸了伸舌头,从唐素贞怀里抢过格格,溜进了北面小卧室。留下唐素贞收拾烂摊子。 唐老斋拄着拐杖站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33 着,也不看唐素贞,说道:“是我女儿来的电话吧?” 唐素贞点点头,又摇摇头。的确她不知道来电话的女人是谁。但说“那个老不死的死了没有?”似乎是忤逆子对自己老而不死的长辈最爱说的话。 “让你见笑了,唐医生!”唐老斋悠了半天,还是坐在了一直习惯坐的那张大椅子里,坐下去,伸直双腿,放松背部。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唐先生这是哪里的话。”唐素贞转身去了厨房间,一会儿端来了一只青花瓷的小碗,里面有一只白色的汤匙:“唐先生,我听你夜里白天的咳嗽不停,喝点银耳莲子羹润润肺。” “哦,还是唐医生细心,老毛病了。从前的时候咳的更厉害。这罗德岛啊,人少树多濒海临风,对肺好……” “哦,唐先生从前肺子不好,是年轻时得的病吗?”唐素贞职业习惯,喜欢问病情。 “说来话长了,从前的时候,被打成右派,蹲牛棚,扫厕所,被尿熏坏了肺子……” “哦?”唐素贞长叹一声,没有言语。 陈宸偷偷从门里望外看,见两个老人家心平气和的,遂出来说:“唐先生,对不起啊,刚才电话里……不过,我实在气不过,这大过年的,你闺女来电话直接就骂人……为什么啊?” 唐老斋摆摆手,示意陈宸坐下来。 陈宸“哦”了一声迅速地坐在了旁边的小圆桌边,做出倾听状。唐素贞见状,认为女儿是要进入工作状态了,毕业她们祖孙三代三个人,进了这个门不是来做亲戚的,赶忙带格格出门溜去。 屋子里只有唐老斋与陈宸二人。 “陈姑娘,《汉乐府》民歌熟不熟?”唐老斋开门见山地问。 “这个啊,很熟悉啊,唐先生,陈宸我读的就是语言。魏晋南北朝啊,《史记》啊,《古诗十九首》啊,都能背。” “这个我信,小然子跟我说过。” “小然子?哦,陶斯然啊?”陈宸雀跃道。 “汉乐府民歌熟,背一首我听听。” 陈宸突然站起来:“先生,我去拿一下电脑。” “坐——下!”唐老斋顿着拐杖,不悦道。 陈宸赶忙坐好,脑子里迅速地想到了这首《上邪》。她清了一下嗓子,认真地背了起来: “上邪!” “啪!”拐杖落在桌子上的声音,差点打着了陈宸。 “干什么?”陈宸身手灵活地站了起来,问道。 “干什么?太过分了!什么博士!什么哈佛?什么状元?”唐老斋气得一连串咳嗽。 “上邪!‘邪’念作yé,你念‘呀’!我到是第一次知道能这么念!” “唐老师,我知道念‘yé’,可是……”陈宸辩解道。 “狡辩!去,不要在我面前晃。”唐老斋挥了挥拐杖,像赶苍蝇一样地赶陈宸。 “不去!上哪里去啊!唐先生,不要动不动挥棍子,犯法的知道吧?” “犯法,哪个犯法了,你说说,哪个犯法了?”唐老斋又举起了拐杖。 这一次陈宸溜得比兔子还快。 “知道要跑啊?还犯法。人家打你,你不会跑啊,你死人啊?唐念约骂你,你怎么知道还嘴?!”唐老斋今天吃火药了。 “唐念约?啊,你听电话啦?那你为什么不出声!”陈宸气得心里直骂神经病,老狐狸,一家人都有病。 ☆、34,青春 小鸟 陈宸这天的情绪有些低落,大年初一的,先是唐老斋远在北京的女儿,打电话来乱骂一通,八成这女人处在更年期,或者干脆就是个神经病女人。国骂加美国脏话乱喷。 陈宸的野性也是出了名的,骂人连珠炮似的,但大年初一这天的对骂中,没有发挥好。 原因有两点,其一,她是客,在唐家,她是客人,有顾忌,不能淋漓尽致完全彻底放开来骂人;其二,敌人出现得太突然,陈宸完全没有防备,一旦意识到对方的敌对势力后,她又气急攻心。 这无名的一身污水,账必须算在唐老斋身上。 但终年在椅子上坐着的这个主,也不是什么好鸟。居然偷听电话,自始至终连气都不喘,还亏得肺子有旧疾,这次他妈妈的怎么就一声都不咳了呢? 难道是她热心过了头的娘唐素贞的冰糖银耳羹太灵验。 这是一件倒霉事。 这第二件倒霉事,唐老斋突然要听《上邪》。是个中国学生,就知道这首汉乐府,哪知道这老家伙是要听原文。陈宸是翻译成白话文给他听的好不好。老天啊,老天个毛。谁都喊老天,天不忙塌下来? 再说了,陈宸我古文好不好,跟你有毛关系,指手画脚的。好呀,你唐老斋有文化,古文功底了得,不也就是坐在椅子里苟延残喘吗?社会关系处得那叫一个糟。 越想越气,陈宸真想明天就回波士顿去,然后,旅旅游,看看风景,然后去南部的德州,做一辈子薪水底但高尚呀,与世隔绝地教中国古文,但安贫乐道自得其乐呀。 当初就不应该听陶斯然的鼓吹,说这位老唐先生有一辆深蓝的宾利车,是隐形富翁。 但凡与陶斯然有什么瓜葛,都走背字运。 唉,越想越气。 不想了,乱我心者,今日之事太多烦忧。 陈宸摇摇头,像洗衣机甩干一样,把多余的水分甩干了,开始想下一步自己应该怎么办。 唐素贞跟着自己到了罗德岛,这年也过了,再过几日,唐素贞女士带着陈宸女士的小格格,挥一挥手,回到山西那个叫太原的城市。 唐素贞是自己的娘,陈宸还不知道,她的娘是太在乎太原某大学里做教授的某某男人了。 但,关键是,那个男人,60岁不到的年纪,与唐素贞同床共枕了n多年,一直不肯扯结婚证,美其名曰,给彼此的爱情一个信任。 浪漫得不行,偏偏唐素贞就相信那个男人的话。 唉,陈宸差点忘了自己的亲父亲,出生在榆次某田垄的大块头男人陈大根。大队干部不当后,几个泥腿子赤脚进城,乱捣鼓,只要有钱就赚,陈大根与觉醒得较早的几个乡间能人生生的在城里站住了脚跟。 那个城市叫什么来着?浙江——义乌,从前叫小商品城,现在叫国贸城。 陈大根同志是个有志向的好同志,生的像大地一样朴实,做生意像大地一样谦恭,态度像土地一样踏实,生生地发了财。 这也算不得什么,陈大根作为中国基层干部里的大队长,那也是有行政级别的父母官,在长期的基层领导工作岗位上,培养出了自信,自尊,自强的特质。 想当年,山西太原一朵花唐素贞,像一只彷徨小鸟飞错了林子,来到了榆次,陈大根是怀着无比的柔肠与无边的爱心呵护她的。 可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34 是,人家一直来像勾践一样活着,像勾践一样忍! 一忍就是二十年。 女人啊,陈大根后来打开鸟笼放鸟一样,打开了陈家大门。 唐素贞也是个有素质的女人,并没有仰天大笑出门去,而是孤儿寡母似的带走了他的唯一血脉陈宸,顺便也带走了克隆技术一流的陈大根,那女儿,仿佛是女版的陈大根。 陈大根没有一星星的悲伤。 转而,改革开放的春风,刮得像十二级台风一样,陈大根这么大个都被刮到了浙江义乌。 说来你不得不佩服,陈大根有了自己的实体店,这个实体店在义乌也许并不起眼,但,你可能不知道,陈大根的店左面是一个英国人开的玩具店,右面是一个荷兰人开的衣帽围巾店。 陈大根与国际无缝接轨。 在他高大的身躯里,成功给予了他成熟男人的魅力,后来的后来,唐素贞走到了陈大根世界的十万八千里之外,陈大根在五十挂零的那一年,有了一个宝贝儿子。 陈大根第二个夫人,是土生土长的义乌人氏,本来是他的员工,管账的丫头。 世事多变,沧海桑田。 有一天,看着渐渐混浊的空气,陈大根偶尔怀着诗人的忧戚,想到过唐素贞过了期的青春曾与他的青春纠缠过,有点心动,有点歉意。 但很快,稚儿花朵一般的小脸,给了他万般柔情。 他终于承认,他,陈大根,也有被耽误的青春。 ☆、35,道檀 流落 唐老斋的情绪低沉,唐素贞一改热情四射的习惯,默默端菜洗涮。 年初一晚饭吃的沉闷。 唐素贞过两天就要回国了,本想晚饭时在饭桌上跟唐先生先吹个风,但情绪一沉,也就没有开口。 的确,这位五十岁风韵犹存的夫人,与80多岁的老翁唐老斋萍水相逢,她没有必要跟他商量她的行程,他也没有责任一定要知道她下一步怎么走。 至于陈宸姑娘,把上邪yé读作上呀,让他心绞痛一般,不能接受。 这天睡觉前,陈宸又翻开了《枕鹤记》。 想到她的亲父亲陈大根,她在微信里给陈大根拜了个年。 联想到了刘爱莲的父亲刘道檀。 几天来,陈宸没有敢打量这个沉默如山的汉子。 就好像,对,就好像这个沉默平凡的汉子,是她的父亲。 这真是怪事,相隔那么久远,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竟扯到了一起。 在天下女儿的心里,父亲是特殊的男人。 风从远古刮来,越来越猛,横吹一切。 它吹开了陈宸的心扉,也翻开了《枕鹤记》的某一页。 终于有一个叫做刘道檀的汉子,走到了历史舞台的中央,追光过去,不乏精彩。 麦子的针芒在五月的阳光下,闪着刺人的光亮。刘道檀从长山的北麓深处一个小村走出来。他走得很快。一件线织的背心脱了下来,槐树下吹来一阵凉风。 刘道檀在树下歇了会脚,手搭凉棚看出去很远。 麦子成熟了,晴好的天气,麦子眼看着就要开镰了,他准备着过两天回来刈麦。 眼下旻元寺还在初建阶段,离不开他。 道檀祖籍在山西,在老家排行第二,老大跟着母亲在中原。 他没去过山西,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带着他南迁。一群中原人被蝗灾闹得无法活命,纷纷南逃。 一路上风餐露宿,一年又一年,走走停停,不知道多少人死在路人,饿死的,病死的,不计其数。 道檀的父亲带着他逃命,留着大儿子跟着娘在中原一个叫上溏的地方。 长山,山碧水清。 一路艰辛,刘道檀从父亲身边跑出去,跳着喊着,说他再也不能走路了,这里能够活命。 那一年,道檀不过七岁。 道檀的父亲看到了麦子,秧草,心中大喜。这里的山水跟家乡大不相同,比家乡美,河里淌的水是甜丝丝的。家家有水井,上前讨个水喝,老乡还送上一两个水面烧饼。 道檀吃的那个香啊。 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地方啊。麦子长的似乎都比家乡的俊。 道檀的父亲在山脚留了下来,给一家孤儿寡母帮佣。时间一长,道檀的父亲跟长山的这个人家结成了一家。 不知又过了多少年,道檀也娶了江南水一样的漂亮妹子,成了家,生了根,家里有一儿一女,儿子叫刘雨锡,是个健康调皮的孩子,爱莲小女儿赛棉袄,长得山清水秀,听话懂事。眼看着12岁了,帮着她娘干活,是个好帮手。 道檀最疼的就是这个女儿。 江南人家,家家种植莲荷,不到初夏,莲就翠生生地铺满河面。道檀叔叔干脆叫女儿爱莲。小名莲儿莲儿。 这天,道檀心情不错,江南风调雨顺,气候宜人,物质丰富。 家里由孩子娘料理,他经过乡邻介绍,到山里的寺庙做些杂事,帮忙烧烧饭,打打杂。 他老家中原上溏一带的男儿都会木工活,在寺里,他什么事都抢着干,修个桌子,补个凳脚,甚至打张木床,没有他不会的,而且有求必应。 这手艺还是他父亲教的,都说荒年饿不死手艺人。 寺里人,除了和尚,就是善男信女。 香火很旺,赶上观音出生日,前来拜佛磕头的更是络绎不绝。 说是庙,其实过去只是黄泥墙的几间屋里,里面供着泥胎佛像。后来,才有了这大雄宝殿与几进的大院子。 每逢佛事繁忙,寺里素斋烧的就格外多些,善男信女们愿意留在寺里用餐的,管个饱。 道檀沿着丰收在望的麦子地的田埂走着,渐渐地出了汗,风一吹,背后有着凉意,他又把线背心穿上身。 眼睛望远处望望,金黄一片,加上路边,远处,高高低低的油菜花儿,真个的,像幅画似的。 道檀不禁加快了步子。 从道檀家的小山村到寺里紧赶慢赶两个时辰。 视力好的人,站在村口的大槐树下就能看到寺庙里,大雄宝殿黄色的尖角。 顺风的话,耳朵好的人还能听到一声声的佛经,咪咪蒙蒙,句句落到心坎上。 道檀当年就是因为喜欢上这哼唱,求了人介绍,到寺里做杂活。 眼看着就到了,寺里的一个和尚却快步地迎了来,也是一头汗水,背后粘着的灰色长袈裟浸了汗水。 有什么紧要的事?道檀有些纳闷,他今天来寺里算赶了早了。 和尚是个中年汉子,见了面,说话紧张结巴,说:“快,快跟我回去。” “这不是来了吗?”道檀说。 “快,快点,可急人了。” 道檀叔叔来不及细想,这和尚都不从容的事,会是什么事? 中年和尚说:“来了贵客了,快回去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35 。” 道檀自己也纳闷了,来了贵客,敢情与他有关。跟他有关的贵客除了中原老祖上来人,还会有谁? 他父亲托北上的人带了口信,几十年也没等到回音,掐指算算,他的母亲大人在世的话应该有80高龄了,哪个晓得她还在不在世,就是在世,哪有脚力几千里南下到这里。 可惜,他父亲也不曾说祖籍在哪里,上溏,上溏,家乡方言,也就是一个音。真要找一个音叫上溏的,到哪里去找? 可是,和尚说的贵客又是哪个呢?要不就是苦命的兄长?要是这世上还有这样一个人在,他道檀也不叫孤苦无依了。 好歹老天怜惜苦命人,让亲人团圆。 道檀跟着和尚后面,来不及到自己的小窝里歇歇脚,直接到了方丈室。 方丈室,一丈见方,红木的座椅,挂了画。有一个黄色的蒲团,几张小条桌。这里,道檀来打扫过,送过茶水,有时半夜也送一点吃食给方丈。 迈进门,也没见有什么贵客。立了一会儿,从里屋走出来一个少年,身长五尺,华服衬得人精神抖擞,细皮嫩肉,面目清秀,眉眼大气。 这个小主真是稀客。 方丈盘腿在红木椅子里,少年在对面两列木椅子上坐下来,脚下踏着踏板,上身坐得笔直,面带微笑。 真是好有修养。尽管年少不卑不亢。 道檀立在门的一侧,躬身听候吩咐。 大和尚指指门边的道檀,跟少年说:颐儿,这些天寺里在准备一场水陆法事,过于忙碌,和尚们接待事务诸多,你且听道檀叔叔的安排,吃住在寺里。你父亲捎信来,让你来寺里,是本寺的荣幸,他公务繁忙,将你托付于我。寺里寺外你都可以转转,要是去集市玩玩。几天后,你父亲会来领你。 你道这个少年是什么人,江淮浙节度使谢锜的小儿子,少年得暇要游学江淮,寄居在寺里几天。 谢锜的好友旻元寺方丈裴相帮忙照顾,方丈又逢远近闻名的大法会,只好千叮万嘱,托付颐儿跟着道檀叔叔身边。 大家都信任道檀,这个像山一样沉默的汉子,非常可靠。 这算不算一件特别重要的事,反正道檀叔叔深感事情重大,一下子小心翼翼起来。 陈宸把泛黄的《枕鹤记》翻来翻去。她有些拿不准,刘道檀?山西人?上溏? 山西是有一个地方叫做上溏的,不过,那是不知道什么朝代的事了,后来,它叫长治。 如果真是长治人,那,真是无巧不成书,她的亲奶奶就是长治人,从前,经常跟她讲打仗的故事。 ☆、36,谜面 秘密 年初一的晚上,稀疏的烟花燃放之后,夜晚格外的宁静。 唐素贞那晚忙着唐老斋的公寓清扫,客厅里的电视机难得地开了一回,到晚上10点,唐老斋说困倦了,要回房休息。 唐素贞看不惯公寓角角落落的灰尘,轻手轻脚地忙到半夜,方在客厅里的充气大床垫上歇下来。 白天的龃龉淡了,大人们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不愉快。 陈宸失眠的毛病却犯了,到后半夜仍清醒着。 她的脑中突然灵光闪闪,许多疑问密集地向她的思路中涌来: 唐念约是什么身份?与唐老斋是父女关系?剑拔弩张的父女关系还是继父女关系? 继女? 陈宸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唐老斋不止结过一次婚,他的婚姻状况待查。 唐老斋的所谓六十八件元青花,如果是赝品,那么…… 怎么可能是真品,至少部分是假货。 陈宸为自己头脑里突闪的念头再次吓了一跳,情绪迅速地兴奋起来,她坐起了身子,从床头柜拿起电脑小本,查了起来。 在搜索一栏嵌上:唐念约。 居然有,且排序排到了20多页码。 这个唐念约女士,的确是位名女人,一名中国书法艺术的研究家,曾是高等学府书法研究生专业的博士生导师。 天。 陈宸为这一发现,止不住心狂跳。 唐念约,女,籍贯江洲。1955年1月生于北京,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著名书法评论家,博士生导师。**大学国钧图书馆荣誉馆长…… 陈宸看着鼠标的光点在电脑界面上一闪一闪。 国钧图书馆。 她看着这五个字,陷入假设: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国钧图书馆的捐建者一定是与唐念约有密切关系的人,可能是她的祖辈,或可能是她的父辈。 不知为什么,陈宸想念起这个在电话里对她破口大骂长达20分钟的陌生女人。她的义愤填膺,也许真的是因为心中有座火山,找不到喷发口。 唐老斋躲在他的北美公寓里,孤苦却安静地度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样的养老模式,是眼下及今后,不知多少中国老人想不到的好日子。 他为什么在北美养老? 为什么没有亲人? 那个唐振斋与他的关系冷到冰点,为什么? 如此,陈宸进一步假设,床头的这边《枕鹤记》,打着“广陵古籍印刷制造”字样的奇书,会不会是? 一,伪造品。 二,唐老斋自己的杰作。 天,陈宸为自己的假设热血沸腾。 什么《枕鹤记》,兴许是唐老斋的杜撰。他不是收藏了六十八件元青花吗?到网上搜一搜,就知道,一个拥有六十八件元青花的人,元代也许只有皇帝能有这机会与条件与财力,后代,绝——无——可——能。 一个把假古董当真的人,弄一本所谓两千年前的宫中女官日记,有何不能。 这创意,并没有多少含金量呀。 陈宸把电脑放回到柜上,身子往下一缩,躺进了被窝,闭上了眼睛。 下一步,她可不想束手待毙,联络到唐念约,撬开她的嘴,尘封的唐老斋、《枕鹤记》、“秋妃妄想症”,统统的可以了然。 陈宸心中有过一丝丝恻隐,这样对付一个快九旬的老翁,是不是不厚道?人家已经拄着拐,人家已经在风中跌倒站不起来,人家已经躲到了北美,就差隐姓埋名…… 隐姓埋名? 唐老斋——唐国钧…… 一个人,在他年轻的时候就叫老斋吗?会不会是化名? 唐国钧…… 陈宸的身子越来越轻,眼皮越来越重,她已没有心力去搜索唐国钧。 唐先生为一个“上邪”的读音,拐杖都抡圆了,差点打在她的脑袋上,她为什么不能反击! 原谅陈宸吧,中国式学霸,学习状元,本质上来讲,自私自利的比较多。 陈宸自己也觉得可笑,都说20多岁,是女人最苦的辰光。生命中的最低点,不知道前途如何,孩子那么小,疲累到极点却只能咬紧牙关挺着,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36 工作上要么是起步要么是四处寻觅机会。 她觉得可笑的是,居然,在白天,她还文思泉涌,想着编撰《枕鹤记》的通俗故事,从正叙开始,从刘爱莲的父亲刘道檀的生平演义开篇。 见鬼去吧,统统见鬼去吧。 这个世界上究竟谁怕谁?! 这个唐念约,陈宸被她喷了一身的唾沫,不能罢了。 ☆、37,皇上 旧情 “他所穿裤袴的玄紫色,映在雪景中,更显得鲜明夺目。绫质的外衣,以及同样也是白色的绫质上衣,乌发流泻其上,图画上有这样的人儿,我还以为是做梦呢。” 《枕鹤记》第一一0积雪篇 陈宸半靠在枕上,标注《枕鹤记》句逗,又白话译至第110个段落。 这一节,秋妃在宫中已投闲置散的第三个冬天,时年她应该,大约,也许是21岁。 按这样推算,芦零王刚好20岁,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皇上。 他降贵纡尊,踏雪而至,大约也是因为仍然记得秋妃曾是他的贴身教习嬷嬷的缘故。 《枕鹤记》里并没有记录清楚谢锜被镇压后,秋妃回宫后的安排。 也许什么朝代,什么处境,大抵免不了物用所长。秋妃的才情及美貌,就是一张自带的免死金牌。 秋妃最后落脚在音乐坊一类的地方,作为艺术人才生存下来,也算是人尽其才。 冶春苑原是毗零王时期歌舞乐伎的排练场所。 毗零王本人有很深的音乐造诣,常亲自演奏曲子,自己作词,敦促艺人排练。不过,陪伴他日夜的女人中,也应该有投其所好,搔首弄姿的。毗零王的短命朝代,首先葬送在他日夜**,身体如败絮这一点上。 数百名宫女被纳入艺人编制,宫里专门辟出了冶春苑这样的场所,供她们排练和生活起居。 秋妃的居所就在冶春苑内。 这是一座僻静的独立小院,三间正屋,左为卧室,右为书房,中间为堂屋。 院子里东西两侧有厢房。一边用作厨房,一边是玉儿与环儿两个宫女住的地方。 院子中长了一棵桂树,一棵腊梅树。 玉儿与环儿照顾秋妃的生活起居,编制却纳入艺人行列。 二人与秋妃相处的十分融洽。 这天,日上三竿,秋妃从卧室款步出来,借着炭火盆取暖,屋里还是冷。 秋妃径自往书房走去。 她今天忽有所思,心血来潮,很想作一首词。 平日里看玉儿、环儿进进出出哼唱冶春苑的新曲新词,有些感觉,一直想动手自己写,但苦于神思倦怠,一拖再拖。 在她花样年华的时候,曾奋力一搏,给谢锜大将军写过的“笙歌处,有凤来仪”,仿佛是久远不知所终的时候了,在谢锜含情脉脉的注视下,唱着歌跳着舞的姿态,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那是何等灿烂的年华。 展纸,磨墨,运笔…… 子归啼兮卿何寻 莲花瓣上露华泫 早知雅兴浓若斯 愿得相随兮记吾心…… 玉儿的兰花指灵巧地帮秋妃磨墨,嘴里还哼着小曲。秋妃把新词抄录到纸上,又斟酌了一番用词。嘴里试着哼唱了几句,点点头,寻思一番,又哼唱几句。 “娘娘,你唱的可真是动听,比我们冶春苑的头牌唱的都好很多呢。” 玉儿高兴地说。 “头牌都唱些什么了?我听你平时哼唱的就好听得很……” “谢谢娘娘夸奖,这以后娘娘教玉儿唱歌跳舞可好?” “娘娘老了……” “啊,怎么会,娘娘年轻美貌,无人能及……” 两个人说着话。 转而,秋妃坐到琴凳前,调弦正柱,轻拨几下,舒畅婉转的旋律便轻柔地在屋子里弥漫开来,时而叮咚如泉水,时而宛如鹂音在耳。 时间止住了,风在窗外不肯进来。 阳光和暖。 积雪在化。 卿,在何方? 吾心如何安放? 秋妃的美透着端庄,她的表情是那么恬静,全身心仿佛沐浴在高山流水之中。 子归啼兮卿何寻……伴着琴声,秋妃复唱了几遍,余音绕梁,清丽动听的歌喉在院子里飘荡。 “秋娘娘……” 正沉醉中,环儿撩开帘子,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 “秋娘娘,有、有人来了……” 秋妃定了定神看着环儿:“谁?紧张什么?慢慢说!” “有人来了……还有……那,大官也来了!” 御史大夫赵玦终于来了,前面是两面得势的寺人引路。 环儿只认得官服佩戴,确定来的是位大官。 秋妃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他终于来了,自从谢锜叮嘱她进宫后找御史大夫赵玦,并说一切赵玦自会安排,一晃三年过去,这个人始终没有露面。 那次,宫中宴乐,主乐伎生病,秋妃临时顶替,在皇上与大臣面前匆匆露面,跳的是旧舞,唱的是旧曲,原本只是负气,想刺激一下朝廷官员,她是谢锜的妾又如何?罪臣身份又如何?被赶出宫,发配原籍又如何,眼下,在众大臣与皇上面前,我秋妃如花美眷,载歌载舞,谁愿意下手,且来提我的人头,生又何恋,死又何惧! 但,没有人,似乎没有人有任何想法。 重回宫中的秋妃,就如渺小的蚂蚁,没有人有心情有空去踩死她。 从此,再没有机会露脸,仿佛世上就没有秋妃这个人。 谢锜生前反复告知,这个赵玦贪得无厌,得过他无数的财物,珠宝自不必说,瓷器、象牙、翡翠、沉香、骏马多达百余种。 玉儿与环儿何时见过宫中实权派人物亲自登门的,两个姑娘吓得面面相觑。 “别怕,天塌不下来。” 秋妃安慰道。一边佯装不知,仍坐在书案前。 其实,秋妃的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她的前途甚至命,都握在这个男人手里,荣还是辱,生还是死,他都生杀予夺。 赵玦撩开门帘,趋前两步,已在堂屋中央。 秋妃弹完最后一个音符,余音袅袅,这才站起来。 哪知御史大夫赵玦一句话,就让秋妃被震了一下,重新跌坐到凳子上。 “皇上驾到。”赵玦的声音很轻,甚至可以说十分温柔。 ☆、38,三秋 早春 “……日入时分,皇上始起床,召秋,令其取衣物袭上,龙驾便返……” 《枕鹤记》第一一一二月末篇 是年春天,秋妃擢升为内侍。 天! 陈宸在译完这一节时,已完全慒了。 果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她,秋妃,还有翻身的时候。 陈宸确信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叫秋妃的古代女子。 她的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37 命。 她的运。 她的非凡才情。 与她的一切。 原来,纵使岁月如水,一朝一代,千古江山,吸引后人的是非凡的人物,她们的魅力,就像是能在银河里发闪的星星。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魂迷。 这一切,唐老斋知道吗? 《枕鹤记》他看完了吗? 陈宸为自己汗颜,她曾以为,她居然以为《枕鹤记》是唐老斋的作品,借了秋妃的名。 陈宸还以为,与唐老斋收藏的古董一样,因为他爱之甚切,迷之甚深,因此坐拥假古董,却当了真。 《枕鹤记》,薄薄的墨蓝色线装书,散发着霉味,深深地拽住了陈宸的心。 她把书抱在怀里,闭目遐想。 她变得似乎不再担心自己的前途。她的孔子学院教授的身份,还有单身的窘况,一切似乎都有了明确方向,她可以拾起古文,作为自己的研究方向。 或许还可以,陈宸想到了唐念约。 这个人,她是一定要找到的。 为什么她不可以回国,回到某个学府里,埋首于自己的研究。 陈宸心猿意马地看着《枕鹤记》,时常对照着自己的处境。 刚刚翻过的一页,讲到皇上来到秋妃的住所,这是春天要来的前奏。 雪融冰释, 春天要来了。 是的,那天皇上踩着积雪来了。 院子里的腊梅散发着幽香。 三年了,一别三年,那个匆忙坐上龙椅的王,现在已成熟为一个贤能皇上。 “秋——接驾”。秋妃自称为“秋”。 玉儿与环儿双双跪下双膝。 秋妃挺直上身,垂下双目,双膝也跪下。 毕竟是当今天下第一人,“那个孩子”,当今的天子芦零王来了,来看她这个昔日的教习嬷嬷。 如水的往事,与满心满肺的感慨一下子充塞在齿缝间。 秋妃垂下的眼帘意识到皇上就立在她面前,咫尺之间。 她低垂的目光看到皇上的金靴,银线盘龙绣云,玄紫龙袍大摆已碰触到她。 她的心无端的“怦怦怦”跳起来。 有眼泪溢出了眼眶。 原来,她是如此地期待。 原来漫长的等待,她绝望到崩溃的边缘。 “赵大夫留下,其他人通通出去。”皇上慢条斯理地说。 秋妃仍旧跪着,门帘掀开复又放下。 “起来吧。”皇上补充道:“秋妃,起身吧。” 不知怎么的,这一声轻唤,竟让秋妃热泪盈眶,她差一点软弱到站不起身,需要找一个支撑好安稳她被痛苦折磨得太重的身心。 “寡人本想早早地来看你,无奈国事过于繁忙不得闲暇……”皇上坐下后,吩咐道:“你也坐,秋妃。” 旧人,旧称呼。可是,斯景其境地。 他却是高高在上的皇。 尴尬,好不尴尬。 落泊,灰头土脸。 原来的倨傲与忿忿灰飞烟灭。 可是,至此,所有一切怨恨也罢,委屈也罢,甚至思念也罢,统统烟消云散,像蛛网一样。 “可有什么不习惯的,有什么要求尽管提。”皇上恳切地说道。 九五至尊的皇上! 他是皇上。 予取予夺。 不再是那个文弱善良敏感却好学的孩子。 她与他,一个罪臣之妾,一个当朝皇帝。 却曾经同床共枕,她像一个暖心的姐姐,陪伴过他孤独的少年时期。 这是当今的天子在跟自己说话吗?如果真是如此,她,又何其幸运。 “子归啼兮卿何寻 莲花瓣上露华泫 早知雅兴浓若斯 愿得相随兮记吾心……” 他立在门外雪中多久?他听见了,却还记住了。 “刚才秋妃娘娘可是作了新曲,听起来清闲典雅,竟是比宫里冶春苑的琅琅入耳许多,不愧是一代乐伎……”赵大夫明明是恭维秋妃,却俯身说与皇上听。 秋妃对这个赵大夫了解不多,见他如此说,知道赵大夫是牢记恩情,一心要搭救自己的,心存感激,赶忙道了谢:“大人多有谬赞,秋惶恐惭愧至极。” “唉,这个,秋妃娘娘担当得起。”皇上说道,脸上的笑犹如冬日的阳光,明亮清洁。 早春二月,春寒料峭。但墙角的迎春花枝条已变得柔软。 ☆、39,叙谈 无奈 年初二的早晨,天暗沉沉的。 冷空气袭来。 眼看着一场持久的雪天来了。 自从小年夜那天唐素贞来到公寓,唐老斋在养老中心的例行餐就停了。唐素贞怕存的菜不够吃,吩咐女儿开车去超市买一些。 上午唐素贞就着圆桌列菜单,问先生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并说要储备一周到十天的吃食。 刚刚起床的唐老斋怔了老半天,想起来有些日子没有吃到波士顿大虾了,龙鱼也是不错的,刺少肉厚。另外牛奶多存些,新鲜的蔬菜也是极好的。 唐素贞记了一长串的菜名。 唐老斋想了想又说:“替我看看有没有紫山芋,红芋艿。嗯,土豆要紫皮的,洋葱也要紫皮的。” “哦。”唐素贞在纸上标注。 “还要一瓶国内的醋,最好是镇江的香醋,糯米酿的醋……”唐老斋斟酌道。 山西人唐素贞刚想说山西的老陈醋也挺不错的,唐老斋挥挥手说:“那个,大米,国内的大米,最好是新米,煮些粥吃。” “先生,你毕竟还是中国胃啊。”唐素贞笑道。 “嗯,唐医生可会做桂花元宵?要不,宸儿买些干桂花,水洗沙,做豆沙馅的元宵。” “这个……”唐素贞顿了一下。 唐老斋抬起眼皮,似乎明白了:“唐医生是北方人,会做饺子。南方人爱吃元宵。那,白菜馅的饺子也好的呀,买棵大白菜。” 唐素贞高兴起来,笑的有些妩媚。 “在我们南方啊,还吃一种茴香的饺子。”唐老斋幽幽的说。 “先生,我们山西也吃茴香饺子的,也买些回来。”唐素贞提醒道。 “是不是太多了?”唐老斋沉吟道。 “宸儿,你过来!”唐素贞喊道。 陈宸抱着小格格来到客厅。 只见她已换了衣服,一手抱住格格,一手拎出一只大包。 唐素贞见状说:“宸儿,你快去快回,格格丢在家里,就不要折腾了。” “啊,是,宸儿听你妈妈的,我也能帮忙看住格格。”唐老斋抢话说。 大概想到未来的十天,将有美滋滋的一日三餐,唐老斋变成可亲可爱,让人不能相信了。 “那可不合适,敢情我们还要倒过来付先生你工钱?”唐素贞打趣道。 “呵呵。”唐老斋笑着,仿佛得到了提醒,从上衣口袋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38 里掏出了两只红包,分别塞给了唐素贞和陈宸:“喏,这个蛮是红包,头次见面应该给的,这个蛮给小囡囡的,小娃儿第一次来见我这个老头子,这是江南人的规矩。” 唐素贞愣了愣,说:“好个呀,谢谢先生。” 陈宸也道了声谢。 “呶,快去快回。钥匙拿着,还是这辆车。信用卡也拿上,没有设密码。”唐老斋说道。 陈宸转身就出了门,在关门的刹那,给屋里的两个长辈打了个飞吻。 说真的,在老年公寓的这两三天,闷坏人了。 唐素贞坐下来,看着窗外,说道:“这里真静啊,与世隔绝。唐先生可习惯?” “习惯,早就习惯啦。我呀,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人哟!” “噢,哪又是为什么?” “人坏啊,比地球上什么都坏,防不胜防啊。”唐老斋叹道。 “呀,唐先生,这个不作兴呀。我刚才只管接了红包,这不作兴呀!”唐素贞对着打开的红包说道:“不作兴的呀,萍水相逢的,太客气啦。” “不多,不多,我这是按美国规矩。你权当在我这里打工,我按小时付工钱。人家给多少,我给多少,再加上服务小费,呵呵呵……”唐老斋狡黠地笑了。 “唐先生,看起来,你是个很有钱的人,以前应该很有威望。我没猜错的话,先生出身比我们要高贵很多啊。”唐素贞攀着话题说。 “高贵!高贵也是罪过哦。”唐老斋拍拍身上,仿佛身上有许多灰尘。 “先生是哪里人?陈宸还对我保密,一字不提。” “江洲人,第一大湖泽畔的一个地级市。”唐老斋说。 “那,老家可还有什么人?”唐素贞盯着问。 “有啊,有十几个冤魂,屈死的鬼都在那边。”唐老斋话语冰冷。 “呵哟,先生说的吓人的。可也是运动害的?” “说来话长。不说吧,说了心痛。”唐先生叹了一口长气,仿佛气息不通,胸闷闹的。 “那,先生,老家可有祖宅,现在国内房子值不少钱的。”唐素贞聊兴正浓。 “房子?要在民国的时候,城里就五六条街,有三条街是唐家的。到了后来啊,剩下了一座三进的院落,现在倒还在,挂了故居的石头牌子。” 唐素贞惊呼道:“唐先生果真是大户人家出身,看你虽然坐在椅子上,大门不迈,但举止文雅,果然是有气势的,跟别人不一样。” 唐老斋一听这话,心里敞亮,话也多了:“江洲处处留踪迹,无奈近乡情怯相思无寄。” “文化人,先生地地道道是一个大文化人,先生说的话文文绉绉的,有学问。”唐素贞由衷地赞叹道。 “陈宸这孩子……”唐老斋开了一个头,却又沉默了。 “先生想说什么,你做长辈的,又是大文化人,你尽管说,都是为了孩子好嘛……” “陈宸这孩子,唐医生我就倚老卖老了,你莫要怪……” “哪会哟,这孩子,让我头疼的,快说说先生有什么好主意?” “陈宸这孩子,天资不错,但被误掉啦!”唐老斋说道。 “先生快说。”唐素贞起身倒了杯茶水,递给唐老斋,催促着说。 “基础不扎实,中文基础都没打好啊……又跑到美国来学什么语言,中间一段读的又是俄语。文凭啊,有什么用?一把乱牌,不好打呀……”唐老斋有些痛惜的样子。 “唐先生,宸儿生在乡下,乡下的教学质量那是没办法的事。基础不扎实,倒也情有可原。后来啊,不瞒你说,不怪她,她一向要好,比别人好,可是摊上了我跟她爸闹离婚。这孩子心善,处处向着她爸,情绪上转不过来……” “哦,也是,这孩子不容易。”唐老斋点头道。 “唐先生,我看你是个能人,又是大能人,有什么好的法子呢?你说说,过几天我回国内,把个小格格带回去,她一个人去得州孔子学院先工作起来,我是整不明白啊,这如何是好?” 唐素贞说哭就哭了起来。 外面的天灰白灰白,瑟瑟有声,站起来看看,竟是下雪了。 气氛变得既尴尬又暧昧。 ☆、40,彼岸 觉路 秋妃认识谢锜大将军在先,还是认识他的幼子谢颐公子在先,这似乎并不重要。 旻元寺只存在于秋妃生活的年代,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一代一代,在江洲的百里郡,再无旻元寺。 谢锜的好友裴相,出身名门,青春作伴,一路至江洲百里,见山水风景绝佳,靠着一方山水,建寺修塔造浮图,不求功名只求适意,江洲是他人生的驿站。 那时,江洲的知府还是王石山,峨冠博带,志得意满,靠诗文幸名,是出道很早的文武兼备人才。 京城来官员,机构的办公地点就设在州郡,地方上的父亲官没有不善待的。 谢锜宠着幼子,在京城甚是无趣的谢颐,到了江洲,住进了旻元寺,就像现在的孩子到一个地方过假期一样,很正常。 谢颐严格执行寺里的作息,傍晚即收起书卷,徘徊在寺里,看落日观流霞,好不诗意。 五月的天气不冷不热,蔷薇花爬在墙头上,远处有鹧鸪鸟的叫声,这个长在京城的少年心里痒痒的,总想去有人带他去看看鸟的样子。 晚饭吃的很早,休息的地方,虽然拾掇得很干净,但比起颐少爷的房间,条件天壤之别。 裴方丈那时是有抱负的,冶寺特别严格,对自己自己十分自律,即使开恩让少年吃好些住好些,那也是适可而止。 寺里吃素,颐少爷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这天晚上,还没就寢,肚子就饿得咕咕叫了。颐公子对慈眉善目的道檀说:“叔,带我去看看那只鸟吧?” 道檀叔叔竟听懂了,问:“你想吃鸟肉?饿?” 少年用力地点点头:“饿,快饿到肠子断了。” 道檀叔叔无比怜惜,说:“哦,那真是饿狠了。那,怎么办呢?” 少年扯一扯道檀的粗布褂子说:“去你家。” 道檀吓得直摇头:“哦,那可不行。” 少年很不高兴,这个叔叔好没礼貌,怎么拒绝人家呢?连客套话都不会说吗? 道檀跟少年真不好说,家里穷得丁当响,茅草棚,烂泥地,家里破破烂烂,这位公子小爷去了,不被吓着了吗? 他想了个办法说:“要不,明天带好吃的给你,你呆在寺里。方丈看不到你会责罚我的。” 谢颐没办法,只能盼着好吃的明天会被带来。 第二天,阳光和暖,万里无云。 少年脱了锦缎长袍,只穿一件白绸手工缕花长衫,脚上一双单鞋,早早地踱步到山门口。 风掠过宽阔的水面,再刮过简易的水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39 码头,撩起了少年雪白的绸实用。 山门口一排杨树,披拂着绿色的江水,一条木筏子,用一根绳扣在杨树身上。 少年胆小,试了试又缩回了脚,不敢一个人弄船。 这时,却听到有个人在吆喝:“小心啊,太危险。” 道檀不知从哪里出来了,吓得脸色死灰。 这水边淹死过会弄水的人,别说北边来的少年根本没有水性。 道檀让少年跟他一起等,说马上有人会送吃的来。 却是端阳的节日。 寺里的水陆法事就要办了。 早两天善男信女们陆陆续续赶来,已经把寺里的床铺都占满了,有许多虔诚的信徒自己裹了棉被打地铺。 念经声此起彼伏,香烟绕寺,远远地就能听到宝殿上铃铛细碎的声音,在渐起的南风里,瑟瑟索索。 日上三竿,远远地看到有一对老小,在视线里近了,更近了。 道檀叔叔迎了上去。 只见有一个十多岁的女孩,绿色的短衣,绿色的裤子,腰间宽宽两寸红布条,脚上居然也是绿色的系带布鞋,绣着一朵大牡丹。 好一个村上小妞。 像一根嫩麦苗似的。 谢颐少年已经知道什么是麦子,尽管有的麦子黄了,但仍有很多青青的麦子,这女孩真像一棵麦子。 可是她的小脸红扑扑的,小嘴红彤彤的,蹦来蹦去,眼睛扑闪扑闪,生机勃勃。 谢颐真想上前搭两句话,这几天处身在寺里,除了念经声,还有和尚们跟他说笑话,再就是知道太阳什么时辰起什么时辰落,实在枯燥乏味。 饿到肠子断的滋味非常可怕。连最爱看书的公子颐都忘记了读书。 小女孩身后是一位妇人,挑着担子,看样子沉甸甸的。 道檀说“颐公子,来,看看这是什么?” 道檀叔叔掀开了箩筐上的盖布。 颐公子上前一看,两只竹箩筐里全是粽子。 在北方,京城人也吃粽子,快端阳节了。 只是和尚们不怎么吃粽子,本来嘛,粽子还是荤的好吃,比如,里面有一块咸肉就很好吃。 颐公子从道檀叔叔手里接过热乎乎的粽子,三口两口就吃完了。 尽管他嘴里说:香死了,好吃死了。可是心里还是失望透顶,不要说没有肉,连一颗红枣也没有,几粒红小豆也没有,只有粗糙的米。 其实,道檀叔叔夫妻俩送两箩筐粽子到寺里,是分给善男信女吃,佛家吃斋,哪能有肉。 这个绿衣女子就是刘爱莲。 看起来是第一回出远门,尽管非常好奇,但一步一跳跟着挑担子的母亲。 从家里出发,一路蹦跳着到寺里。 ***发热了,小女孩脸上红扑扑的,加上灵动的双眸,红红的小嘴,圆圆的红苹果脸,漂亮好看,像小仙女一样。 道檀叔叔还是看出了颐公子失望的表情。他原本以为少年吃上粽子就不喊饿了,可是,一向锦衣玉食的少年,这些天吃素也是够了。 道檀今天可有的忙了,这么多人吃在寺里,做法事来了九十九个大和尚,替亡人念经超度,伙食还要加一些上档次的素菜。 道檀婶家里事情都放一边,赶过来义务帮忙。 两个小孩子很快玩到了一起。 “你知道这是什么花?” “彼岸花。” 颐公子回答道。 “为什么彼岸花?”爱莲问。 “就是生死两不相见花,叶不见花,花不见叶。”颐公子答道。 爱莲不喜欢这花,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晦气的花,怎么长在寺里的花都有生死。 她随便一看,看到竹篱笆上有一串喇叭花,她问:“你说这是什么花?” “不知道。” 她又看到竹林边上有一片野蓟草,吐出紫茵茵的米粒大的花,一片,又一片,很好看,她问:“你知道这是什么花?” “不知道。” 少年没有见识过这么些草,草上开花让他觉得惊奇。 他们又看到一片红蓼,细碎的小粉花像梦似的。 少年更不知道了。 可是爱莲都知道,都能叫出它们的名字。 两个小娃不知不觉来到一个池塘边。 哇,眼前一亮。 这寺里南边的边角上,有一方池塘,里面植满了睡莲。在阳光底下,紫的,红的,白的,黄的,全是莲花。 谢颐公子拍手叫道:“哦,我知道了,你为什么叫爱莲。”他指着一池的莲,挥了挥手臂,哪知脚下一滑,像一条泥鳅滑到了池子里,眼睛一眨的功夫,一个少年就不见了。 ☆、41,邂逅 看洋 陈宸开着蓝色宾利车出了地下泊车库。 天空混沌一片,像创世纪的模式,天下第一母女娲娘娘,好像就蹲在前方捏着泥人。 那些个泥人就是地球上的先祖。 神仙、妖怪、圣人、魍魉,争地盘。 陈宸的少女之心无端地雀跃起来,想入非非。 地图上显示,超市与老年公寓的距离,以行程每小时60迈计算,半小时内完全可以从容到达。 那么简单的一次购物,对于放出鸟笼的陈宸,匆忙飞去飞回,老大的不情愿。 雪下得极其耐心,婉约,并没有大朵大朵的雪絮随空飘落,宛如仙女下凡。 雪粒,艰硬的雪粒,洁白,干燥,下得密密匝匝,如织如林,无羁无绊,是另一种自然美态。 陈宸把车速降低到60码,健康强大的引擎似乎不太满意女主的奔跑速度,轰轰有声,仿佛在说:美女,可以拉风一点滴,赶紧的,骚起来嘛!浪一点嘛。 陈宸的心情好极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个人的诗和远方。 不对,比诗与远方更拽,有炫酷炫酷的豪车作伴。 眼下姑娘豪情万丈。 美中不足的是缺一枚型男在侧。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君在侧,便心安…… 陈宸把李白的诗改的面目全非。 正胡思乱想,透过有些朦胧的挡风玻璃,她看到有一个人站在远处,双手交叉着挥舞。 陈宸眨了眨眼睛,定晴一看,像孙悟空辨识妖精一般,前面何方神圣,敢挡本小姐的路。 陈宸下意识中已放慢车速。 这时她已能确定,那个挥舞着双臂的是个青年男人。 从更加近的距离观察,可以断定,那是一个中国男人或者亚洲黄皮肤男人。 她的心跳突然就加快了。 像有一个叫做初恋的鬼,直擂心门。 目测一下,身高略高于美国男人平均身高1到2公分。 陈宸对男人的了解已经相当有经验了。 她的第一个意念是,会不会?是不是一场美丽的邂逅来了! 她以一个优美到自己都叫绝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40 的空档滑行,准确到以厘米的误差计,把车轻盈地停在了那个青年男子的脚边。 这是一双日本新出的适宜跑步的轻便运动鞋。 “哈也!” “哈耶!” 那个男子长着一张过于白、过于秀气的俊脸,在打开副驾位置旁边的车门,到侧身坐进来,到又一个反侧把双肩背从前排两个座位之间的空隙中间,把包扔到后排,从容淡定,这才对着陈宸点头,微笑。 那冷冽的一笑,有些仙气。 遇仙?这是极有可能的。 “先生,欢迎搭车。”陈宸声音爽朗,精神饱满。 “谢谢。在这条公路等了半天了,总算遇上你。糟糕的天。”男生回答道,又像自言自语。 “先生,你不看天气预报的吗?”陈宸的声音甜的滴水,你江南黄梅天的空气湿透了。 “墨迹天气预报,时常说错。天天说下雪,说了十几天也没有下。”男子说。 “说着说着就下了!希望我送到哪里把你?” “哈哈,来美国几年了吧,语序都变了。” “啊,什嘛意思?”陈宸眼睛看着前方,但余光用力的折射,想要看那张过于英俊的脸庞。 “一般,中文的语序是,‘我把你送到哪里’?而不是‘我送到哪里把你’……”男生的普通话十分标准。 “啊,没注意呢。”陈宸假装害羞的样子。 其实,她的凡心蠢蠢欲动。 为什么啊?人家开的是宾利车勒啦。 在美国大地上,开宾利车算不得什么,可是对于陈宸来说,这车与她这个人,距离拉开有点跨度过大。 她还没能稳住自己的心神,这下又来一个落难王子,英气逼人眼球,让她如何承受? “怎么称呼你?”两个人几乎同时问。 “女士优先。”男生不等陈宸接话,连着说了这句。 “我叫陈宸,耳东陈,宸是宝盖头下面一个时辰的辰。” “我姓颜,字涓若。”男生介绍道。 “娟?”陈宸吃吃地笑了下。 “陶渊明《归去来辞》里有‘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我恰好是陶渊明的同乡人,‘涓涓’是细小的流水的意思。有个成语是相当不错的‘滴涓归公’……” 这个叫颜涓若的,对自己的名字释义非常认真。 陈宸有些脸红,刚才自己唐突了。 “颜涓若,我现在把你带到哪里?” “哦,陈宸?你是叫陈宸。那么,有空吗?”颜涓若问。 “有,有吧?” “有吧?什么意思。要不是下雪,我会跑回去。”颜涓若说。 “跑回去,你家住附近吗?”陈宸问。 “我每天跑一个马拉松,今天下雪了,跑起来很困难。”颜涓若解释说。 “好吧,说目的地。”陈宸爽气地说。 “去海边,一会有一条支路,拐上去,开25分钟,哦,这路况,与天气,得40分钟,会影响你吗?”颜涓若问。 啊,40分钟,加上我开出来的30分钟,再回去,那?会影响你嘛,白痴都知道会影响我。这是什么一段路,冰雪路啊,你可知道。长的好看的男人情商都要低点吗? 陈宸在心里盘算。 “没问题。”她很爽快地说。 “谢谢,幸好遇到了你。陈,你是黄河以北的人?”颜涓若试探地问。 “我?颜先生从哪里判断我是北方人?从长相,还是大高个?”陈宸想,凭本姑娘在北京读了四年大学,学的还是语言类专业,后来又读的语言类研究生,闯荡到美国,一直以中国官方普通话进行各种交流,难得他认为我普通话不标准。 “你的讲话,有比较浓的地方方言气质。”颜涓若认真地答道。 “抄!歇特”陈宸在心里骂了一句国骂,一手不自觉地拍了下方向盘。 这位中国长江以南的过于白、过于俊气、过于阴柔及过于呆萌的男生,他是说本姑奶奶的讲话,带着极浓的北方灰尘味道,普通话不标准且土的掉渣!有这么聊天的吗?有吗?有吗! 这还是第一次听别人亲口说,自己亲耳听,自己的普通话太水。陈宸有些不服气。 但,面对美男,不值得为这个生气。 “传说在罗德岛,一转身也许就会碰到一个世界级富豪大佬,一抬头,也许就能看到全球最豪奢的别墅。” 陈宸有点揶揄的口气。 “噢,很多人喜欢编故事。”颜涓若补充道:“但,在这里,有可能是真的。” 刚见面就去海边凭海临风玩浪漫。陈宸心里嘀咕道。 “去海边有什么好玩的,下雪天什么也看不见。”颜涓若好像觉出陈宸失望,补充道。 “我看这样,颜先生,我送你回住地,你带我看一眼大海,不对!……”陈宸突然提高了声音。 “不对?”颜涓若看她表情严肃,声音突然提高了,有些纳闷。 “应该是看大洋!” “大洋,大洋,我都听见铜钱响了。” “还挺幽默的嘛,这个洋不是那个洋,哈哈哈。”陈宸自顾自地笑了。 车内有片刻的沉默。 陈宸一边开车,一边想,这个男生,面对开豪车的美女,难道一点好奇都没有吗?为什么不问我在哪里工作,住在哪里?而且必须要问我哪所大学毕业的嘛?家在黄河以北哪个地方?本姑娘难道如此不值得他一问。 雪不紧不慢地下着,没有变大,没有变小。 时间永恒。 地球永恒。 爱情已荒老。 车内有些尴尬。 “你说,你今天出来,是因为跑马拉松?”还是陈宸先开口。 “是的。” “你掉队了吗?”陈宸问。 “掉队?为什么?” “怎么就你一个人,他们呢?” 陈宸看颜涓若不明白的样子,又追问了一句。 “哦,明白了,你以为跑马拉松一定是许多人一起比赛啊,不是的,我天天跑马拉松,当做一种运动。”颜涓若说。 “一个马拉松多远?” “我每天跑的是半程马拉松,即二分之一马拉松。路程长度是21.0975公里,或13.1英里。” “你真有毅力。” “半程马拉松现在在全球是比较风靡的项目。你知道日本有个作家村上春树的,每天也跑马拉松。”颜涓若说着,看了看陈宸,又说:“女生也可以跑半程”。 车像在白色丛林里开,一会儿,眼前的路更加迷蒙,一片白茫茫,无边无涯。 “你确定要看洋?” “嗯。快到了吗?” “抬眼,要是晴天,你的视野里就是大西洋了。” “啊,烟笼寒水月笼纱,我的眼里那个啥?”陈宸胡诌了一句。 “哈哈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41 哈,还有一句,不到黄河心不死,看了大洋快回家。”颜涓若也打趣了一句。 双车道,地上已有一层积雪,前方没有车辙,看来,陈宸是唯一一个在恶劣的雪天,独自在罗德岛驾车,还顺带默默无闻学雷锋的。 “到了到了,陈宸,你就把车停在这里,我过了马路,穿过两幢公寓房,就到家的。” 颜涓若待车一停,就转身取了包,开门,跳下了车。 他站在车身旁说:“陈宸,我在证券公司工作,你来,问我的名字,就能找到我。改天来,我请你吃饭。” 一个转身,大长腿迈得十分从容淡定,一次也没有回头,很快人影消失在浓密的雪景里。 仿佛是一场虚幻。 什么邂逅! 什么艳遇! 电话号码都没留。 微信没有加。 没看到洋。 ………… 但陈宸还是很高兴。 她会在某个晴天,来证券公司找颜涓若吗? ☆、42,落水 余波 和尚们做法事,极庄重。规模大的法事,要从四面八方借调和尚来。规格高的,借调或者叫外请和尚一律要是方丈级别的。 旻元寺的这次大法事凑足了99位方丈。 木鱼声声里,念经的队伍越转越庞大。善男信女们跟着和尚队伍转圈,一点一点的小步子往前挪动,一字一字地诵着经,表情肃穆。经书上的每一个字,对于善男信女来说,是烂熟于心。 道檀跟一班管吃食的杂役在灶间忙着,中午的斋饭,下晚的茶点心都不得马虎。 尽管有点不放心野性的爱莲丫头,但公子颐与她在一起,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道檀及一众来帮忙的这天的确是太忙了。 反正寺庙也就这么大,道檀夫妇也就顾不了那么多。 再说十几岁的男孩子,即使是身价富贵,娇生惯养,到底在寺里也走不丢。 静静的池塘,被莲荷覆盖。水面的空隙处,阳光斑驳,天光云影。 谢颐公子一失足,悄没声的就钻到了水里。 好家伙,爱莲在看到颐公子落水的一刻,一个纵身,随着公子落水的地方,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 好在莲花池很浅。 不过喘一口气的功夫,刘爱莲扯着少年公子的衣衫,憋住一口气,双双就浮出了水面。 两个人相视,看到对方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 这边两个人才躺到莲花池边的大石头上,那边一条绿色的小花蛇,扭曲着细腰,摆动着细细的尾巴,惊慌地向着池子深处游走了。 公子显然看到了小蛇,弯腰作呕吐状,脸色顿时煞白。 公子最怕的就是蛇。 刘爱莲不知哪里来的主张,拽着少年公子躲进了池边一丛木芙蓉里,说:“你藏好,别动。你要是动一步,爱莲就不管你了。” 刘爱莲也是浑身湿透,却一点也不惧。 叮嘱了公子几句,刘爱莲飞也似的找妈妈去了。 可怜的刘爱莲的娘,看到女儿蹭到她身边,挨手挨脚,斥道:“又到哪里去疯了,看看你,衣服湿透了。” 娘才说完,意识到不对呀,这是怎么啦? 几个杂役各忙各的,大家只看到了一个绿色的小身影灵活地闪了一下,就不见了。 刘爱莲的娘把闺女扯到院子里,太阳白花花地照下来。小丫头半眯着眼睛抬头看娘。 娘俩面对着面,娘拽着自己的围裙去揩女儿身上的水滴。 刘爱莲拽住妈妈,小声说:“娘,公子身上也湿了,怎么办?” “啊,他在哪里?” “我带娘去。”说着就要拖娘去池塘边。 这一吓,可了不得,娘的心里“通通通”像敲鼓,魂都要掉了。 到底,娘想了办法,不知从哪里要来了一套干衣服,自己飞快地把公子的脏衣服洗了,再晾到僻静有太阳的地方。 五月的晌午,槐树上的洋毛剌子掉到了地上,碧绿的肉虫子,色彩鲜艳。 要不是爱莲阻拦,公子一准拿起来把玩。 他不在乎穿了一件肥大的衣服,跟着爱莲后面,玩得不亦乐乎。 两个小人儿身上、头发上很快就干了。 再看看公子的绫质衫子,干的倒也快,娘把少爷的衣服洗的很干净。 一块虚惊很快就过去了。 “颐,你吃过青蛙肉吗?”说这话时,刘爱莲摘了一粒青梅往嘴里送。 “没。”谢颐老实的回答。 “啊,苦死啦!”刘爱莲尝了一口青梅,皱着双眉,把青梅吐到地上。 两个人兴致勃勃地又说起别的事来。 “我明天叫我娘做了带给你吃。” “呀,好呀。可是怎么弄到青蛙呢?我们跳池子里捉到吗?” 刘爱莲一听,吓得乱抖:“小祖宗,青蛙会跳会游泳,可千万别掉池子里,你的命金贵着呢。“ “哪,青虾谁能捉到青蛙呢?”谢公子已经在咽口水了。 “我哥本领大着呢,他用铁叉叉青蛙可了不得。” “带上我去叉青蛙吧?”颐公子恳求道。 “你不怕吗?” “怕。” “怕,你还说要叉青蛙。”刘爱莲白了公子一眼,旋即又笑了。 一切归于平静。 公子好像没有滑进池子里。 爱莲好像也没有跳进池子把公子拉上岸。 很快就是傍晚了。 太阳迅速地往下掉,像个逃兵,一会儿就躲到芦苇丛里,一会儿又把脸埋到江水里,只留下天边火烧云一大片又一大片,那个好看啊。 颐的眼睛里有一个滚圆滚圆的落日。 后来,又是一片片彩云落到了公子的眼眸里。 不知过了多少年,在什么情况下,谢颐写了一篇叫做《独爱莲》的文章。“莲叶,浮出水面,最是田田可人。观其悠闲地在澄静的池面,或大或小,舒展自如,随风摇曳之姿,赏心悦目。” 记物还是怀人,不得而知。 少年在旻元寺看莲花,留下了终身印象。 也许,还有那次落水吧。 谢公子可是终身不忘,因为他的左耳有些重听。 由于没有及时倒出耳窝里的脏水,这次落水还是留下了后遗症。 寺里不知道是谁,谢公子不肯说出这个人的名字。是这个人,往他耳朵里倒入不少香灰,说是可吸掉脏水,哪知几日后,公子谢公子耳朵炎症突发,发烧不止,最后瞒不住了,才被送到王知府那里,迅速叫了官医给公子治疗。 这件事,余波未了。 谢锜大将军得知幼子遭这样的罪,非常不高兴。 ☆、43,不眭 垂泪 老年公寓里,住着老绅士唐老斋,风韵犹存的唐素贞,还有婴孩唐格格。 三个唐姓,关在北美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42 海边的一家养老服务中心的公寓里。 陈宸送完颜涓若,掉转头向超市赶去。 牛逼十足的宾利车良好的性能,在雨雪天表现十分出众。 陈宸直接把车停在超市门口。 年初二,超市门可罗雀。 陈宸见单购物,很快完成了任务。 临出门,又到了衣服区,想着给自己来一件鲜艳的衣服。 哎,超市的衣服都是良心价,不贵,陈宸试了件标有三个l的羽绒服,大红色带白色风毛的,觉得不错,直接去付款。 她特地把自己的羽绒衣另外刷卡,老先生脾气那么古怪,陈宸暂时还不想跟他闹矛盾。 可是,走到一层,在中庭位置,满眼70%off的牌子。 这可如何是好? 小钱包、票夹、手袋,拎包,如雷贯耳的真正大牌,只卖白菜价。 昏了,陈姑娘完全昏了。 机不可失。 可是,自己的卡里只剩下喝稀粥的钱,怎么办? 陈宸捏着唐老斋的卡,自言自语:“那个先生唐,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大家不都说你是一个热心的乐以助人的成人之美的中国好人,帮帮忙啦。” 可是,另外一个声音却在反驳:“陈姑娘,怎么可以人穷志短,买不起,就不要买。你明明知道唐先生是一个难玩的古怪老人,啊,可千万别动人家的奶酪!” 陈宸一样样看过去,越看心越痛。要是,对,要是自己开家网店,把这些放血贱卖的大牌东东买下来,开一个网店或做一个微商,那也是极好的,至少比一个哈佛冷门专业博士挣的要多多了呀。 陈宸左手搏右手,自己劝自己,又自己反驳自己。 一个人分设辩论的双方,正方与反方博弈,思想斗争得自己体无完肤。 后来,她咬咬牙,跺跺脚,买了十几样皮具大牌。 打道回府,家里老的老少的少,不知情形如何。 心情忐忑不安。 矛盾归矛盾,又憋不住心花怒放。 陈宸姑娘这一路,连口水都没喝,午饭更不用提了。 家里不太平。 那个叫做唐念约的中国著名退休教授,高知,出身名门的一点不优雅女士,在早晨陈宸离家后不久,就电话直接打了进来。 这个电话,离唐素贞泪眼朦胧地与唐老斋聊家常,聊到无奈处软弱到掉泪只差两分钟。 情绪有些低沉的唐素贞接了电话,刚“喂“了”一声,那边情绪迅速被点燃: “你谁呀?怎么在我老爷子家里?小三?小四?小五,胃口很重啊?” 唐素贞晕了,她听不懂对方的话,同样是中国话,她听不懂太多现代语言。 “我,我是来……”唐素贞不知道如何回答。 同样的声音,她上次说自己是老年服务中心的,这次,对方一定听清楚了还是她。 她不能再说自己是养老中心的人了,她一点也不会说谎。 “你把电话给我爸,我有话说。”对方咄咄逼人。 唐素贞把话筒给唐老斋。 “喂,念约,说话怎么越来越没礼貌。好歹唐家是书香门楣,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唐老斋的声音沧桑万分,语速很慢。 唐素贞看到老先生下意识地用手去按压胸口。 对方尖锐的声音,仿佛要刺破耳膜,黑色的电话听筒里有“嗞嗞”的声音。 唐素贞稍稍退后了一点,怕唐先生尴尬,但又怕他心脏会有毛病,也不敢退的太远。 “念约,不能无理。遗嘱我已拟好,会交给律师。律师是你给我找来的,这你总要相信……”唐老斋的声音越来越无奈。 对方一直在说,唐老斋嘴唇微微发抖。 “念约,要是你继续无理,我就搁电话了。下次是不会接的,我肯定是不会接的。” 对方有片刻的沉默。 “爸爸没有说遗产全部捐给国家,我这不中不洋的,捐也捐不出去。但瓷器和古董不能给你,你保管不了。大学的图书馆藏书,如果你需要,可以跟你们大学领导协商,只要能够保管妥当,你就去协商。馆长的名头你也不要再挂了,毕竟事隔多年……” 唐老斋此刻不仅嘴唇嗫嚅,握话筒的手臂也摇摇欲坠的样子。 “人老了要脸的,你爸爸这辈子就是要张脸,你不知道哇?啊?不然我躲到这里来做什么?你怎么就不明白?” 唐素贞赶上前,递上一杯温水,及时地送上一粒救心丸,替唐老斋抹着胸口。 电话里对方正在说,声音不那么刺耳了。 “念约,你也是60岁的人了,看透世事心要宽广。房子不能给你,你明白是为了什么原因。”唐老斋说。 “原因个屁!我叫了你60年爸,还要我怎样!” 唐素贞隔了一米远,都能听到电话里的咆哮。 唐老斋耳朵被震得疼,抖乎了一下,扔掉了话筒。 他长吁了一口气,挺直了腰背,闭上了眼睛。 许久,许久,再没睁开。 唐格格在摇篮里哼了两声。 唐素贞给格格换尿布片,嘴里说:“宸宸这孩子,唉,雪下大了。” 唐老斋依旧没有睁眼。 唐素贞给小格格换好尿布,一手抱着她,去了厨房。 今天她要做道红烧海(鱼卢)鱼,弄了一道豆腐荠菜羹,小炒一道西芹百合烟熏腊肉。如果陈宸赶回来吃午饭,再拆两袋熟菜。 唐素贞一手抱着孩子,单手操作这些家务事,格格牙牙学语,屋子里安静极了,听得见窗外“瑟瑟瑟”雪花飘落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唐素贞有些眼睛濡湿,虽然只听见只言片语,但她心软,有些舍不得客厅里坐在椅子上发愣的老唐。 可能,他有说不出的苦衷吧,但他是一个多么孤独无依的人。 这以后可怎么办? 老死在这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做儿女的,怎么好这样忤逆自己的生身父母? 怎么可以对着风烛残年的父亲破口大骂? 有这样的惦记,为什么大过年的,不来看望她的父亲? 想不通。唐素贞只知道,做人,不可这样。不要欺负人,更不要说欺负自己年迈孤独的父亲。 唐素贞把格格放进摇篮车里,她准备做午饭了。 她转到老唐面前,正准备问他烧什么菜,她想的这几道菜可好,突然她噤声不语。 原来,她看到两行冷泪,在唐老斋苍老的脸上凝滞了。 他,一个人坐在椅子里,泪水长流。 唐素贞吓的不轻,忙弯下腰去,拍着唐老斋的背,柔声说:“老哥,不要伤心。父母对子女,哪个不是一段痛肠,一段柔肠。过几天,她会来致歉的。” “她呀,别人会,什么人都会,独独她不会。” 唐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43 素贞拍着他的肩膀,欲言又止。 “这个孩子,就是个孽障!”唐老斋的牙缝里透着冷气。 “大哥,你是气糊涂了。” “糊涂?我糊涂了几十年,现在不糊涂了。”唐老斋的脸上冷若冰霜。 唐素贞附和道:“不糊涂,大哥清楚着呢,大哥是大文化人。” “人心不足蛇吞象。大妹子啊,你不知道念约这孩子,我对她是一再让步,现在是退无可退,我倒是有办法了。” 这两个人,不是一个辈份,但今天这场心灵沟通。变成平辈了,一个喊大哥,一个喊妹子。 这个唐念约,究竟与父亲有什么过节,如此步步紧逼,像个索命鬼。 陈宸到了下午2点多才进屋,两个老的,各自伤怀,桌上的菜原封不动,谁都没吃。 ☆、44,缘起 今生 刘爱莲对谢锜的幼子谢颐有过救命之恩。 但这种救命之恩,刘家说不出口。 刘道檀向旻元寺大和尚裴相承诺,帮忙带好谢公子,可是结果呢? 谢公子脚下一滑,跌进了荷花池里,差点送命。 这救命之恩,刘家怎么敢提,人不知鬼不觉,就谢天谢地了。 但女孩子长大了,心也大了。 刘爱莲求爹: “爹,爱莲不想到庄稼地里。” “庄稼地咋地啦?刘道檀保留着北方人的口音。 “庄稼地有蚂蟥,咬到爱莲的脚了,我怕!” “哪家闺女不到地里做活,不做活等着喝西北风。” “爹,爱莲看见麦子会中暑的……” 道檀笑着说:“这是哪家的道理。庄户人家的女儿,怕庄稼地做什么?” “就不喜欢!我要当兵!当女兵。” “当兵!爱莲,这可办不到。爹爹求谁去?当兵有什么好?”爹爹低头编着竹箩筐。 “求谁,反正不管求谁,我要当兵。”爱莲的小嘴撅的老高,一脸的不高兴,刘道檀宠女儿,十里八里的乡亲,没有不知道的。 “你是个女娃,当个啥子兵哟。你哥哥当兵,那是他自己当上的,不要眼馋你哥哥当兵。”爹劝道。 “爱莲也不要吃粗茶淡饭。” “你个丫头,还知道粗茶淡饭。穷苦人家,粗茶淡饭吃得上可就烧高香了……” “那爱莲就进寺庙,烧香。” 刘道檀根本没把女儿要当兵当回事。 “那爱莲就不吃不喝,在家里饿死拉倒。” 刘道檀眼睛看了看女儿,那张小脸上已淌了一脸的眼泪。 这女娃,眼泪就像小河水一样,说来就来,还止不住了。 刘爱莲就真的哭起来,哭到最后,被气堵住了,打着呃,红着脸,红着鼻子,眼睛也哭肿了。 小小的身影扶着门框,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爹只好去求大和尚,大和尚拜托王知府,王知府跟谢锜打招呼,就这样,刘爱莲泥腿子穿上了洋袜子,绿衣绿裤换作了戎装,进了军营,吃上了皇粮,然后紧赶慢赶,学习唱歌、跳舞…… 爱莲在军中的表现,这里有几个版本。 第一个版本:刘爱莲是枚心机婊,在粗放汉子谢锜面前搔首弄姿。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吃不住豆蔻年华又美貌无比的刘爱莲的勾引,一把搂过刘爱莲不盈一握的细腰,深情地低头吻了下去。 第二个版本:在月明星稀的夜幕下,谢锜老牛吃嫩草,借教刘爱莲策马环山绕行为名,使劲儿地撩拨,说情话,肥水不流外人田,刘爱莲的第一次被谢大将军承包了。 第三个版本:在多少年后,成为断代史文学研究专家的陈宸,从《枕鹤记》的字里行间,找到了真相。 但这一真相作为学术论文一公布,学术界,尤其是秋妃研究会成员,个个上阵,口诛笔伐。 陈宸被骂得体无完肤,那年唐老斋已去西天报到,不然第一个饶不了陈宸的就是他,非手撕其而后快。陈宸滚回了她在美国的原职位,做一名闲的发慌的孔子学院中文教授。 秋妃的牌坊,根基深厚,谁也动摇不得。 的确是多年以后的事了,许多人都忘记了秋妃。 跟谢锜有一腿的女子多了去了,谢锜的至宝却只有刘爱莲一个。 那种宠法,可以参考一个80多岁老翁得了20多岁美女婚姻承诺后的激动、感恩与爱令智昏。 时时抱在怀里摩挲,眼不离片刻的注视,老眼有一双,含情脉脉,老心脏有一颗,跳的像年轻人一样欢快,像对待一件国宝仔细呵护。 谢锜大权在握,多年来拥兵自重。 节度使是什么官?刘道檀一直搞不清的,只知道,那个官大得啊,只比皇帝小一点点,但威风不比皇帝小。 带兵打仗,高头大马,吆五喝六,十八般兵器都抡得呼呼生风。 后面的随从个个鼻孔朝天,颐指气使。 可是,刘爱莲被谢锜亲亲抱抱举高高后,刘道檀这个生于北方上溏的庄稼汉,极其传统与古板,自己的女儿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他感到无地自容。 到底刘道檀在谢锜的安排下,带了老婆北上,在离邯都五十里地的地方,隐姓埋名,做一名高级养马官。 这件事安排的极其隐蔽。只是刘爱莲的娘是怎么时候死的,没有交代。 树大招风,刘道檀可不想因为女婿是谢锜的缘故,在乱的一塌糊涂的世道被人暗中取了人头。这点可以充分理解。 谢锜喜欢在自己的军中提拔女军官。 会唱的女兵一二三四五数不过来,一提拔一串。 战鼓擂的咚咚响的女兵甲乙丙丁数不过来,一提一长溜。 舞跳的好的、长的俊的……都提拔。 传说谢锜军营里有个叫郦梅仪的女兵,会写艳诗,也能作铿锵玫瑰一类的豪迈诗歌,不久前,谢锜提拔了她。 后来,郦梅仪跟着谢大将军挺进中原,扫荡流寇,立了军功。 谢锜的怜香惜玉又是出了名的。 可是,为什么丰腴肥美的梅仪为什么没能独占谢大将军,这是一个谜。 陈宸在《枕鹤记》里,看到几处是秋妃记叙她与郦梅仪作为闺密的美好往事的。 写的清闲脱俗,跳脱机灵。 《枕鹤记》写道:“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与仪游穹窿之山,闻郦音声声可喜,随笑曰‘梅仪姐,快出来’!” 秋妃的才名,不是浪得。 《枕鹤记》偶有闲笔,随便几句白描,意境纤纤。 陈宸伏案翻译了几句: 正月一日、三月三日,以天气和煦为佳; 五月五日,宁取其阴天; 七月七日,则愿日间阴天,七夕之夜晴空一碧,月明星熠; 九月九日,晨间微微有雨,菊花带繁露,俞染馥郁,特饶情趣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44 ;雨虽早早收敛,天空阴霾,随时欲雨,那光景犹为动人…… 换作当代,仍不失为描景高手,写作大家。 后来的后来,秋妃再次回宫,重新侍立皇上左右,亲睹官员上朝,她则写道: “看官员们蒙赐新爵,来奏谢皇上,有趣得紧。瞧他们个个把礼服的下摆在身后拖的长长,手执笏板,面朝皇上站立,严肃自谨又喜上眉梢的模样。又礼拜之时,恰似舞蹈翩跹,好不热闹。” 想来,秋妃也曾攀上权利的高峰,在皇上左右,志得意满。 也许,芦零王也是个颜控吧,生生把一张还没老去的绝世红颜,放在乏味的朝堂之上,权当一道清供。 只是,芦零王爱过秋妃吗? 有没有同床共枕? 或者意犹缱绻,却怀君子之风。 不解不解。 梅仪与秋妃的友谊,一直持续到谢锜专宠刘爱莲。 梅仪不甘心,气势汹汹地跑到秋妃的帐中责问: “莲,姐也不是非他不可,只是姐不明白,为什么是你?” 刘爱莲不语。 论美貌,郦梅仪是国色牡丹,刘爱莲是江南雨季时的米兰,细小馨香。 论才华,郦也是努力了。她写的一句诗曾风靡军营:“你说一声操,仪便铺好了床;你说一声练,仪便摆好了姿势。” 郦梅仪浑身散发着香气,一丈之外,香味飘忽笼罩,大凡她经过之处,一个时辰内,后来人能够断定,此地郦梅仪刚刚飘过。 刘爱莲一直一直都没有告诉这个要强的姐,自从十几岁她一个猛子扎进莲池救谢公子,莲池的淤泥呛到了鼻腔,后来,她得了一个顽疾,鼻子失去了嗅觉。 郦梅仪知道谢大将军的怀抱是暖的,宽广的; 她独独不知道谢锜来自北方异域。 丢丢转转,郦梅仪后来是明白了,怨恨刘爱莲什么都对她保密。 能写出出格诗句的梅仪,大将军区区狐味何惧?她一定会甘之如饴的呀! 谢大将军数次断定军中第一艳女郦梅仪在嫌他的狐骚味,每每不是掩鼻而过,就是以香制臭。 他如何幸她! 他怎可请她在卧榻之侧! 宁折不弯,郦梅仪往后做什么,做了什么,谁都不会知道。 女人的记仇超出于旁人的估计。 谢锜果真只是英勇善战,保家卫国,那他就是个英雄,名垂青史。 可是,他不是,他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红颜祸水,谁说不是呢? 在入军营的前夜,刘家人四分五裂。爹要去邯城,刘道檀有一个情结,这一世爬也要爬到上溏,他的衣袍之地,从江洲到邯城,千里迢迢,不过,他不惧,反正离上溏是近了。 刘爱莲的儿子刘雨锡编制进了谢锜军中,但身份却是名木匠。 狡兔三窟,刘雨锡是刘家的根苗。 刘爱莲就要入伍了,又喜又忧。 从此,还能见到公子谢吗? 其实,爱莲是非常喜欢这个粘人的公子的,而且,她,要是可能,她是愿意与他不分享的。 人生的第一次分别之苦,相思之苦,朦朦胧胧地投射在刘爱莲的心田。 谢颐是谢锜的小儿子,文弱细腻。 谢锜虽然是个豪迈军人,一介武夫,但人家也是贵族出身,品位不错,眼界不低,抱负更堪比鸿鹄。 有时他心细如针,不仅请求天下大书法家教颐公子练**字,还有意让他亲近佛法,培养慈悲之心,有意远离朝堂,接接地气。 颐身上流淌着贵族的纯正鲜血,他的祖父正是当朝的宰相谢实甫,位高权重,只是过于崇尚儒学,谨慎有余魅力野心不够。 生在乱世,伴君之侧,不能随机应变,前途那肯定是相当黑暗的。 要在平时,爱莲这样的烧火丫头,柴禾妹怎么可能接近到贵族公子,不要说能跟公子说话,就是在人缝里瞧一眼也是了不得的事。 想也不要想,做梦。 太奢侈,知道不? 事出有因,这颐儿从小就不太合群,脑子里奇奇怪怪的事太多,又不愿意与兄长厮混。 谢锜在江洲百里有一个好朋友,就是知府大人王石山。 王知府官不大,却是当朝的名士,做得一手好诗,每每夕阳西下,万念俱集,文思泉涌,栏杆拍遍登临意,一首七律潇潇洒洒,不亦快哉。 王知府不撩妹,这点有些出人意料。 谢锜偶尔附庸风雅,也诌几句诗。 作为皇亲国戚的谢锜,自己的儿子与皇帝、皇叔、太后、公主、王子、大臣见面的机会也是有的,他们的子女可以金榜题名,可以立得军功,也可以什么都不要,世袭足矣,谋一个职位,吃香喝辣,荣华富贵。 谁说不是呢,什么叫会投胎? 按常规,这个才十几岁的男孩,初露锋芒。 小小年纪已能熟读当时的经史子集,他老子并不强迫他背什么,扬言:谢锜的儿子,天龙本质,跟鱼类不能混杂。 谢锜的爱子谢颐是条龙,不走寻常路,哼哼。 可是,到了旻元寺的谢颐对青蛙肉垂涎欲滴,他跟这么大的农家娃一点区别也没有呢。 他终究吃上青蛙肉吗? 爱莲的哥哥果真会叉了青蛙让娘做好了,带给颐公子品尝? 天渐渐地黑了,远处鹧鸪鸟叫得好忘情。 十几岁的谢公子人生第一次为离别而伤感。 这真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这感觉让颐心里酸酸的,舍不得,放不下某些东西。这东西是无形的,却摘心摘肺的沉重,忧伤。 那个小小的灵活的快乐的绿色影子,融到了夕阳里,只留下黑色的影子,向着远处走着。 她的后面,是两个大人,一个是挑着担子的道檀叔叔,一个是道檀婶婶。 自从落水发烧左耳留下“嗡嗡嗡”的后遗症后,谢颐公子消失在了刘爱莲的世界。 仿佛世界上就没有过谢颐。 刘爱莲怅然若失了几年。 她原本配不上公子。 她也不应该想公子的心事。 说什么青梅竹马,却逃不过门当户对。 前世今生。 ☆、45,过错 悔恨 陈宸泊好车,拎了沉重的东西进了唐老斋的公寓。 室内静悄悄的。 桌上几道菜显然没有动过。 陈宸把唐老斋嘱咐买的东西放在客厅,拎着自己的东西进了北面的小卧室。 她的妈正好在里面,安顿小格格睡午觉。 陈宸轻手轻脚地从购物袋里取出刚买的一大堆东西。 唐素贞看格格已睡熟了,站起来,拎出陈宸刚买的东西,瞪大一双眼睛,问:“这,你买的?” “妈?不要乱翻我的东西。”陈宸从妈妈手中夺过东西放到自己的拉杆箱里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45 ,正准备盖上箱子,妈妈又拎出了那些东西。 “妈妈问都不能问啊,你哪有钱买这些?买这些又做什么?”唐妈妈声音提高了许多,小格格在床上动了动。 唐素贞把女儿拉到客厅,问:“谁的钱?动用唐先生的卡啦?” “借用一下,不行啊?明天我就给他还上?” “还上?你用之前向人家打招呼啦?” “要你管。”陈宸犟劲上来了。 “太过分了。唐先生托付你一点事,你不问人家意见,刷先生的卡,你这是什么行为?” 陈宸的脾气上来了,高声问道:“什么行为,算我偷的行了吧?你不就是要说我偷人家的钱,不对,是挪用。挪用是犯法的!这样说你女儿就对了吧?” “你反到有理了?商场里东西多了去了,你样样都想要,是不是?” 唐素贞本来心情就不好,这时更气了,恨女儿不懂事。 “我可要不起。可惜,买得起的人多了,我陈宸就是买不起。” “你什么意思?你可以买得起啊。你不是高考状元吗?你一个人闹着到美国寻梦,你还读到了哈佛,小小一个包怎么就买不起?啊?” “妈!你讽刺我!你原来是看不起我,早说呀!” “早说晚说,今天也说了。你看看你过的什么日子,小格格要不是我来帮你,哈,也只有妈妈来帮你,你可找的出第二个人来帮你。” “不愿意帮早说呀,你可以不帮!”陈宸咬着牙说。 “不帮,我看你一个人带着小格格怎么办?书是不用读了,工作呢?你拿什么养活自己,养活她?啊?” “你回去就是了,我早就知道妈你心里有气,怪女儿拖你来美国,不能在中国过年,不能与教授一起过年……” 唐素贞气得脸色铁青,与女儿针尖对麦芒,越吵越控制不了,她根本就没想到。更没想到的是女儿陈宸居然跟她吵,一点道理都不讲,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 “好呀,妈这就准备回去,格格我也不带回去,你多能耐,自己生的女儿自己带呀。”唐素贞出了卧室的门。 唐老斋站在客厅里,问道:“你们母女又吵什么?让人午觉也睡不成。” “你问她。”唐素贞指了指女儿。 陈宸低下头,小声说:“先生,对不起,我原本打算一进门就跟你说清楚的。” 陈宸转向唐先生。 “说清楚什么?出什么事了?”唐先生摸索着坐到椅子里,抬起头问道。 “唐先生,是这样的,我去超市购物,见到有大打折的手袋与包,就刷了你给的卡,权当借用的。”陈宸说。 唐先生有半天不说话。 “唐先生,是我错了。”陈宸见妈妈已在旁边流泪,赶紧向唐先生道歉,也想请他息事宁人,不要给妈妈火上浇油。 “哦,那,不是给你一个红包了吗?你可以用自己的钱买的。”唐先生轻轻的毫无表情地说。 “那个啊,我放在枕头底下了,是现金,我没带在身上。” 陈宸解释说。 “你这样做,自己觉得对不对?”唐先生不动声色地问。 “不对,可是,先生我一回来就还你的。要是你在身旁一定会借给我的。”陈宸哀求道。 “这,不是一个性质。”唐先生回答道。 唐素贞此时不哭了,瞪大眼睛看唐先生是什么态度。 “你们女人,不可有这种习惯,刷别人的卡,借别人的钱,还以为是件小事……你喜欢一件东西,不是错误,想不切实践地拥有它们,这就不对。外面东西多了,让你艳羡的东西太多了,物质的诱惑你抵挡不了,就要影响人格……”唐先生不紧不慢地说。 “先生,我一回来就会跟你说的,会一分不少地还上……” 陈宸争辩道。 “这不一样,你没打招呼,用的是别人的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不仅仅是信用问题……你自己想想吧……不要跟妈妈顶撞,不管什么事都不要跟妈妈那样说话,女人的教养顶顶重要。”唐先生说完不再说。 陈宸转身走进了里屋,一会出来,数了相应的钞票放到圆桌上,嘀咕道:“唐先生,我感觉你是瞧不起我们。区区一两百元钱,你瞧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唐老斋没有说法,也没有伸手去取那钱。 “陈宸,你坐我身边来。” 陈宸趋前两步,郁郁地坐到圆桌旁边。 唐素贞进里屋,格格已经醒了,哼了几下,没有人理会,哭声便大起来了。 “哦,哦哦哦,格格不哭,哦哦哦,格格不哭……” 唐素贞见唐老斋要跟陈宸谈正事,在里屋再没出来。 “过年了,你们祖孙三来陪我,老唐我是高兴的……” “先生……”陈宸想说什么,唐老斋挥挥手,示意她认真听。 “我老唐在老年公寓,风烛残年,是一盏快灭的油灯。这个不要紧,快90岁的人了,不抱怨天命如此。找你来,找小陶来,是要了老唐的一个心愿……” 陈宸安静地听他讲话,脑中一片空白,对面前的这个老先生,她其实一无所知,他对于她来说,太陌生了。 “你来,喜欢看秋妃的《枕鹤记》,老唐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她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所以后世留名。但是人都有错,因为她不是神。神不犯错误,但世上没有神……” 唐老斋感慨道。 陈宸等了一会儿,唐老斋一直不吭声,便试探着问道:“先生,你一直喊她秋妃,而不是喊她刘爱莲……” “她当然是秋妃,我不认识刘爱莲。”唐老斋的回答让陈宸云里雾里,不懂。 “先生,秋妃是江洲人,你也是江洲人,这是你放不下《枕鹤记》的原因吧?” “哪有这么简单?啊,越往长里活,越知道人生啊,不那么简单,凡人投胎到世上,投胎到世上做一个凡人,是来历劫的啊,人生的路深不可测,不由自主……劫难丛丛……”唐老斋轻轻地摇摇头。 “先生,听你说过你的夫人姓鲍,也是江洲大户人家的女儿吧?” “噢,这个你知道?”唐老斋面露喜色。 “先生你说过的,江洲城两个大户人家,一个唐姓,一个是鲍姓。” “答的对。鲍家女儿个个聪慧过人,都受过高等教育,家风淳,人品端,在城里是名门望族。”唐老斋脸色大悦。 “那,先生,在江洲,鲍氏一脉,可是写过《芜城赋》鲍照的后代……” “呵呵,陈宸啊,你毕竟是懂中国文史的,正是鲍照这一支。” “鲍照时人称鲍参军,东海人。曾做过秣陵令、中书舍人,后来做了临海王刘子顼前军参军。因刘子顼打了败仗,鲍照被乱兵所杀。他生在‘上品无寒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46 门,下品无世族’的南朝社会,一生坎坷不平……”陈宸照本宣科。 “嗯,这也是我关注南朝乱世的原因啊……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反。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陈宸背了一首古诗十九首,诚心要让唐先生高兴,看重她一点。 “嗯,懂这些诗,自然是好的。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人生如寄,恍然如客……”唐老斋幽幽地说,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唐先生,你……她……”陈宸拿不准下面这句话应该不应该说。 “想说什么?”唐老斋问道。 “那,唐先生,你屋里墙上的相片,那个有酒窝的漂亮女人,是唐念约教授的妈妈鲍氏吗?”陈宸问道。 “啪——” 只一下,唐先生举起拐杖,往地上摔了一下。 唐素贞听到声音从小卧室出来,手里抱着小格格。 大概觉得自己过分了,唐老斋叹了口气说:“唉,不知情者不为怪。陈宸啊,你要改改杜撰的毛病,学问要躬身做,用心才能世事洞明。挂在墙上的那个,不是鲍文鸾……” “鲍文鸾?”陈宸明明听清了。” “鲍文鸾!她才是我的妻子。”唐老斋说完这句,悠了两下身子,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凝望:“《涉江采芙蓉》之六有个句子,我的一生就像一只被困的蜘蛛,也就被这个句子缠住了。” 见陈宸跟到了窗前,唐先生说道。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吗?先生”陈宸脱口而出。 “嗯,你到是真记得的。这一句前面的一句也是好的。”唐老斋声音低到听不见。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陈宸在心中默念了一下,这一次她没有说出口。 所以,秋妃的晚年是不会到江洲养老的吧? 所以,唐老斋愿意一个人,在地球的这一端寂寂终老? 所以,陈宸她自己,飘在北美,诸事并不顺遂,但不愿归去! 春节后的头几天,北美马萨诸塞州东部沿海,濒临大西洋,气温渐升,雪还在飘。 ☆、46,重逢 无缘 年初五早晨,唐老斋的家里来了老年公寓服务中心的护士。 这一天,安排到唐老斋例行身体检查。 陈宸自告奋勇地说去陪先生体检。 护士是位美国黑人,有双亮晶晶的眼睛与可爱的笑容。 她用英语说:“唐先生的体检,中心会有全程陪护,不用家人陪。 唐素贞放松了,笑着说:“那,唐先生放心做检查吧,家里有我们,回来吃午饭。” 陈宸用英语问医护的人员,确认唐先生要到下晚才回公寓,老年人们还有例行的聚会,中午也可以照常休息。 “哦!”唐素贞明白后,答应道。 “你们,带着格格去外面玩玩,车可以开出去,晚上回来。” 唐先生在出门前一刻,目送唐素贞祖孙三代出了门,这才答应由护士陪着去体检。 到了地下泊车处,陈宸的脸终于绷不住了:“妈,你说,他这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你明白什么意思!” “把我们当什么了,还是不放心呀?钥匙不留,不让留在家里,等于赶我们出门啊。”陈宸气乎乎地说。 “哎,等于打脸哟。还好,把车借我们了,不然我们流浪街头了”,唐素贞说:“我们不要坚强,格格在外面怎么办?” “是啊,车给我们开了,主动权在我们手上。妈,今天蓝天白云的,我们去海边吧?”陈宸的脸上有了笑意。 “好啊,格格,我们跟妈妈去海边罗。格格跟外婆一样喜欢看海啊。” “格格还没见过海,长这么大全窝家里了,今天玩够了才回家。” “走罗!” 陈宸的心里突然有了期待,今天,天气不错,气温直升,会不会遇到那个怪人颜涓若…… 蓝色的宾利车驰骋在路上,天高云淡,母女俩所有的不快都消失了。 “宸啊,看来是我们自己的想法有问题,唐先生这是放我们假,怎么还不领情呢?”唐素贞说。 “可不是,是我们太自卑啦!总觉得人家瞧不起咱们,就怕别人把我们当骗子……” “不说了,不说了。今天带宝宝看海罗?” 车开出去一刻钟,突然真的看到了一个穿春装运动衫的男生,从路的一侧奔跑过来。 “颜涓若——” 陈宸打开窗户,停了车,对着车窗外的男生高声喊了一声。 “唉,是你?”男生停了脚步,一时仿佛想不起她叫什么名字,但显然是认得的,至少蓝色的宾得车他是有印象的。 “跑步啊?怎么不上班?”陈宸好奇地问。 “10点才上班,呆会回头跑半小时就到公司了。”颜涓若回答。 “那,中午休息多久?帅哥中午一起吃午餐不?”陈宸道。 “这个,应该没问题。” “怎么接头?” “11点40,公司大门口等我。” “公司门口?”陈宸还在纳闷中,颜涓若已跑了起来。 人家每天半程马拉松,跑完了还要去上班。 真是,不会又是放我鸽子吧。陈宸嘀咕道。 “你同学?”唐素贞问道。 “妈妈,你女儿没有这么神,我同学哪有这能耐,在罗德岛证券公司工作。我们那些同学……” “自暴自弃。你们那些同学怎么啦?哈佛……” “拜托,不要再逢人就说哈佛,妈妈大人。” 海边一个毛人都没有,整个优美的风景与湛蓝的海水,都是她们的。 一丝风都没有。 可以脱掉厚厚的羽绒衣。 陈宸换作旅游的心态,带着妈妈沿着海岸线,漫步。 “啊——啊——大海,我来啦!” 海鸥在飞翔,一群一群,像乌云一般。 能见度太赞了,一眼望不到边。 陈宸手搭凉棚,望见远处有几幢现代化的建筑,掩映在绿色的树林中,白色的顶,红色的窗户,美极了。 不知为何,陈宸立刻判断,那儿肯定是著名的证券公司。 自从上次见过有生后,陈宸一回公寓就上网搜,发现这个公司的人才,牛逼得一塌,薪水是她这个哈佛生将来收入的双倍。 且慢,这里面即使最一线基层的员工,也是牛此得让人瞪眼的好学校、好专业、超级学霸。 陈宸啊陈宸,你在这些学霸面前充其量就是台读书机器。 丢人。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47 无能。 可惜。 灰头土脸。 陈宸把自己骂的一钱不值。 是因为她遇到了真正的大神。 看看不远,走起来花了个把小时。好在她们出门有了经验,把格格用婴儿软布椅绑在身上,两个人可以比较轻松地海边散步。 呵呵呵,果然就是这家证券公司。 难怪颜涓若多余的话一个字没用,叫她怎么找到他,要不要电话号码,或者加个微信。 陈宸啊陈宸,看来你真是老了,在帅哥学霸面前,你全线溃败。你这样的人才,只配去孔子学院都古文! 陈宸的自信心降低到零点。 中午的聚餐还是挺愉快的。 “哈,陈宸!”学霸想起了她的名字,主动招呼。 “我们去哪里吃饭?”陈宸开口就这句。 “我午休只有一小时三十分,你开车的话,我们可以吃好一点的馆子。公司也有工作餐,但这位小朋友,我看不宜……” “上车,吃好点……”陈宸说道。 颜涓若已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位上。 “唐先生最近身体怎样?”颜涓若问道。 “啊?”唐素贞与陈宸同时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巴。 “什么表情?”颜涓若打趣道。 “他,大大的名人呀?罗德岛尽人皆知?” 陈宸边开车边问道。 “这车,罗德岛人都认识。”颜涓若一点也不绕弯子。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陈宸觉得自己就是一枚标准白痴。这么简单的事实,看看她都想什么了。还拉风的不行,以为自己是位人家都眼红的成功女性。 “看来这里面有故事啊,一辆车而已,现在你在开着,说明什么?”颜涓若笑道。 “说明什么?答案猜到啦?”陈宸故作镇定。 “答案出人意料。”颜涓若一边说话一边指挥方向。他们很快来到一家餐厅。 比起国内的豪华餐厅,这里的餐厅都挺低调。 西餐,大龙虾、浓汤、水果沙拉、饮料……弄成几种组合。 点了餐,等着端上来的空隙,聊天继续。 “颜,你的声音跟一个人很像。” “呵,大凡同一地域成长经历的人,不管有没有方言成分,声音总有些像,这叫什么来着?”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唐素贞抢答道。 “正是,这位是你婆婆?”颜涓若向唐素贞微笑着点点头。 “不是啦,是我亲妈。”陈宸也笑着。 “哦——” 颜涓若把声音拉的很长。 餐上来了。大家埋头吃起来。 陈宸用眼睛斜了一眼颜涓若,用英文问:“什么意思?阴阳怪气的。” 颜涓若偏偏不用英文回答,而是很清晰地说:“某的颜值约等于某颜值的1.5倍” “不带这么损人的。”陈宸继续用英文回答。 “哈哈,在长辈面前用英文,说别人听不懂的话,我以为是十分不礼貌的。”颜涓若说。 “就是就是,宸你这样不好,让人很不自在,很尴尬,感觉妈妈就是个呆子。”唐素贞脸上红了一大片。 “啊,言归正传,颜先生与唐先生是不是认识,按照刚才的水土说,是老乡啊?”陈宸问道。 “虽然我不喜欢国内来的人,见面就问哪里来的呀,就爱拉老乡关系,但这一次,你答对了。小的是江洲人,江洲在几年前归置到了湖泽大省,成为下辖区……” “无巧不成书。”陈宸雀跃道。 “成什么书,你是作家,还是躲在家里写网络小说的?”颜涓若问道。 “原来你也八卦,怎么见得本姑娘是写网络小说的?” “一般嘛,颜低于一定值的,会是一位很好的网络作家!”颜涓若仿佛故意。 “多谢抬举,本姑娘一不为写网络小说,二更不是很好的网络作家……而且一般毒舌的男生都有一个不幸的童年……” “本人也觉得,一般容貌不敢恭维的,内心阴暗面积幅员广大。貌不美兮心不慈……”颜涓若有些恶意地说。 “你——”陈宸把“过分”两个字咽进去了。 颜涓若的盘子里已干干净净,他站起来,跟唐素贞打招呼说:“阿姨慢慢用餐,我得赶回去上班了,拜!” 陈宸吃完,招呼妈妈原地等她,她去埋单。 果然,那个学霸,没有给颜值低于一定值的陈宸埋单,颜值等于女儿1.5倍的阿姨,当然也不会有人替她埋单。 陈宸什么也没有说,迅速地付了账。 下午的时间怎么打发? 格格的午觉在哪里睡? 陈宸的情绪有点低落。 ☆、47,求人 失落 陈宸与母亲带格格,看海的兴致过去后,在寒冷的户外已无处可去。总不能两个大人陪着小格格缩在车里。 宾利蓝色的车身,不是炫目,而是有些忧伤。 唐老斋可以把钥匙给她们的,他是这么细心的老年人,可是,他宁可把车给她们,打发他们在外面转一天,却不放心把家丢给她们。 陈宸有些后悔早上的决定,其实大可以带妈妈去更远的地方,大冬天的,看什么海? 陈宸发动了车。 直到车到了证券公司门口,才明白,自己竟是直接找颜涓若来了。 怎么的! 既然遇到了,他就不能帮个忙啊,老的老小的小,又都是女人。 再说了,他一个男人,就在这里工作,请她们去休息处休息休息,喝杯茶,难道会死人吗? 三幢正正方方的大气建筑成品字型排列着,每一幢都很霸气,绿树掩映,圈进透空绿篱的地有约一百亩,有步道,有公园,有网球场地,有篮球场,楼顶统统修成花园的味道。 安静,整洁、干净。 地广人稀。 这要是一个多么好的公司啊。 难怪颜涓若那么了不起的样子。 居然没有倨傲的门卫,车子可进,没有人上前呵斥阻止盘问。 陈宸把车停下后,吩咐妈妈暂时不要出车子。 你想想,一个中国大娘,抱着一个小娃娃,进这么高档的一个公司,成何体统。 陈宸到了最近一幢建筑里,问到了颜涓若的办公室。径直找了去。 你道什么情形。 一个十平米大小的办公室,颜涓若坐在两台电脑前。屏幕上是曲线加红数字绿数字,办公室就他一个人,看的是专心致志。 学文科的陈宸一窍不通,只觉得很神秘,很牛。 陈宸隔了几步就喊道:“帅哥!帅哥!” “俗,从国内带来的习惯,是个男人就是帅哥,是个女的就是美女。喊你自己也好意思喊美女的吧?” “你这个人,好没礼貌!就你俊,貌似潘安,人家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48 都丑。”陈宸面上有些挂不住。 “别生气,一生气更丑。你这是要有多丑啊?看看你的鼻子,就是个三角沙包嘛,唉,看看你的嘴巴,这什么基因!”颜涓若继续臭她。 “有病啊,我看你这里不是什么证券公司,像个疯人院。你瞧瞧,屋里就你一个疯子!” “这你就说对了,就我一个疯子,疯子与天才就差一步。说吧,怎么就盯上我了?” “谁盯上你了,自恋狂!” “本尊要是不自爱,像你这样的都想得手,我不亏死了吗?说吧,什么事?”颜涓若站了起来,把头望窗外探了探,问道:“那个漂亮大妈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什么漂亮大妈,是我妈,她带着格格还在车里,这不是怕你公司有什么规矩吗,也没敢让她们下车,在车里呆着呢?” “哪有这么多规矩,我们公司是很友好的,尤其是对老年人,孩子。”颜涓若说道。 “那就好。这不,小格格要休息,我妈也累了,唐老斋没给我们家门的钥匙。” “呵呵,跟我想的不一样啊。” 陈宸纳闷,问道:“不然呢?你以为呢?” “我呀,以为唐老斋纳了妾了。你妈妈那样的,估计老唐会很喜欢。” “怎么说这么难听!”陈宸真生气了。 “怎么,听不得呀?你妈妈真给唐老斋做老婆,不亏!虽然风韵犹存,但毕竟年龄在那里。” “还说,你不觉得过分吗?”陈宸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真生气啦?没劲!人长的……脾气还臭。”颜涓若一点也不在乎陈宸生气。 “我妈什么年龄,唐先生什么年龄!”陈宸说。 “啊,原来你真拎不明白。唐老斋只要活着,就有女人盯。你妈那样的,我看行,要是能够做几道可口的小菜,懂一点健康护理,那就八九八离十了。” “你妈才给唐老斋做小老婆,你妈才见钱眼开。”陈宸说完反而笑了,跟他置什么气呢,再说,是自己找上门来,有事相求的。 “我妈呀,在国内,也找了个老头,但比不了这个有钱。”颜涓若说。 “说你妈跟说陌生人一样的。唐先生怎么就有钱了?”陈宸已到了车旁边,一边开门一边问道。 看似随意,其实好奇心十足。 “呶,你知道这家公司是做什么的?专门给世界首富、各国的首富理财啊。他们的钱托到这里,世界顶尖的金融、证券、精算、it数据科学家等等职业经纪人,帮他们理财。看不见的巨额财富,流金淌银,资本世界……”颜涓若手一挥,好像天上会下钞票。 不过,对他的描述,陈宸非常感兴趣。 “那,唐老斋是中国首富?”陈宸揶揄道。 “这个,我不能透露。不过,你如果写网络小说的,我劝你放开想象,但我担心你,不知道所谓财富是个什么东东!” 无语。 陈宸有毛个财富。 穷得口袋翻过来,比脸还干净。 陈宸抱过格格,颜涓若说:“跟我来吧,我看你倒也不笨,也有盯劲。我领你们去休息区,各种饮料不必说,各种茶类也任你挑,点心也不马虎,一律最优,你们且休息,保证不会有人打扰,跟住进五星级宾馆还强。” 颜涓生刷脸,把她们安排妥当,就出来了,陈宸跟了出来,盯着他问:“唐老斋果真是传说中的巨富?” “无庸置疑。” “明白了。”陈宸的脸上突然绽出笑意,她想伸手去握一下帅哥的手,表示感谢,颜涓若退了一步说:“果然是国内情绪,你瞧瞧你拎的包,干嘛非要lv,俗。” 陈宸低头看看自己的lv包包,漆黑的颜色,闪着光泽,背里是暗影的lv标配字母图案。 “管的真宽。”陈宸转身进了休息区。 这哪里是休息区,分明是豪华会所,连高脚杯都有,几种红酒也高档的不行。 有专门的服务人员上前,嘘寒问暖。 点心多,饮料多,水果多,关键是人少,世上有这么好的地方,利益场啊。 陈宸哪里知道,颜涓若把她们带来的地方,是世界大佬们私密的休息的地方。 只不过,刚大过年的,大佬们或者还在外地度假未归,或者手头的财富目前不需要做什么交割,不用专程来证券公司。 因此,会所今天专场为陈宸母女开放。 “我不是做梦吗?”唐素贞问。 “可不是,我认为是梦,黄粱一梦。” “梦……”唐素贞心理有些失落,面前的这个女儿,当年考上文科状元,全县轰动的情景,到底有些年了,都模糊了。面前的自己的女儿,比哪家的女儿都要普通。 没上过本科的,发财了;上了研究生的,出息了,独独念了个博士的女儿,这么困窘! 唐素贞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48,春天 出轨 车刚开到养老服务中心大门口,远远见唐老斋拄着拐杖,与一个老太在说话。 瞧他虽然拄着拐杖,却也能给人玉树临风的感觉呢。 真是奇怪。 陈宸内心嗔自己道:见钱眼开的家伙,今天听颜涓若说唐老斋是个巨富,就打坏主意了吧? 不过,作为一个证券公司的职业经理人,又是唐老斋的小老乡,对他的财产必定是了如指掌的吧? 陈宸打开车窗,向唐老斋热情地招手,相当的夸张,相当的热情。 “咋的,就是要让他身边的老太知道,唐老斋是受人欢迎的,有人惦记,这是给要面子的唐老斋面子!”陈宸的内向独白。 唐老斋微笑着向他的宾利车挥挥手,送了一句话:“我这就回去。” 好温馨,仿佛一家人。 陈宸想:肯定也是疯了,我这是要疯的前奏。 没有护士,他一个人跟在车后,步子从容。 敢情今天的体检,顺带还做了保健,看他哪像个天天坐在椅子上的人。 陈宸泊好了车,从唐素贞怀里抱过格格,说:“妈,你快去候着老爷子。” 唐素贞意会,立刻身手矫健地去了,三步并作两步。 陈宸看着妈妈的背影,想着另外一件事。 山西某学院的那个后爸,帅气潇洒的某教授,与小他那么许多的美护士,两个人暗送秋波已有年头了,这一年来更赛鸳鸯似的,地下情搞的动静有点大。 春天了,他们的恋情应该出来晒晒太阳了。 世上哪里有唐素贞这样的女人,男人出轨,路人皆知,唯独她不知。 “唐先生,体检情况如何?”唐素贞扶着老爷子坐下来。 “情况不错,没毛病,医生啊劝我可以多走走路了。”唐老斋声音很愉快。 “可不是,我也是认为先生你应该迈迈步…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49 …七八十岁,现在不是有话说吗,还是老中年人!”唐素贞温柔地劝道。 “在养老中心啊,你猜,我的年纪排在多少位?” “啊,多少位,比年龄大小啊?哟,这倒是有趣。”唐素贞替唐先生脱掉外套,并递了杯茶给他:“润润嗓子,我看先生站在室外,有没有冻着?” “唐医生,你还没猜呢?” “我猜啊,你的年龄在养老中心还是小弟弟!”唐素贞说着自己笑起来。 “唐医生果然猜对了。你们也是看见了,跟我站一起的老太,87岁了,硬朗着呢。”唐老斋看起来是真高兴。 “她,都有些什么家里人?怎么也?”唐素贞问道。 “唐医生是问怎么也是孤寡老人,住到美国来啦?” “唐先生……”唐素贞有些不好意思,怪自己好奇,探人隐私了。 “是个了不起的老太太,参加过抗美援朝,是个女英雄!” “啊,87岁的女英雄,双枪老太婆!”陈宸突然探出手,夸张地说。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哪儿对哪儿。”唐素贞说道:“先生,你坐会儿,我弄饭去了。” “哦,不要,我今天吃了晚饭回来的。陈宸啊,她不是双枪老太婆,但是个老干部,南征北战的传奇人物,到老了,几个子女全跑到美国来了,她打下的江山,子女一个不要,全跑这里来了。没有人养她老,她一个人在国内,住疗养院也不成啊,住医院的高干病房,一年四季养在医院,有一班人照顾,那也不行啊。”唐老斋说。 “看看,儿大不由娘。个个都跑美国来,她一个孤老婆子,只好漂洋过海……”唐素贞叹气道。 “也好,你看看这空气,它适宜老人养老啊……真应该有人写写她,活化石啊,以后走一个少一个了,文物界不是有抢救怀保护的说法吗?她就属于抢救性保护的那个人。”唐老斋转身对陈宸说:“你来一下。” “唐先生,什么事?” “明天啊,白天我就去养老中心的俱乐部,那里器械多,可以锻炼,我也去拉拉筋,你就陪我去。” “那可不行,唐先生,你的腿要注意不能多运动,这小月板啊坏了就是坏了,不能逆生长!”唐素贞劝道。 “问过啦,4月份就去做手术。美国啊,七八十岁的人做膝盖手术的多了,做好后,像年轻人一样还能爬山……”唐老斋高兴地说。 “那你的腿是什么毛病?看你天天坐着?” “小毛病,年轻时挨斗,受过伤,到了冬天啊,关节炎,没什么大碍。冬天,我就格外小心些,怕再跌跤。医生嘱咐静养,你也看见的,听医生话静养三个月。今天复查,身体没事,零件全好,天一暖,我也是能出门到处跑的……” “那敢情好。”唐素贞应道。 那晚的陈宸在手机上捣鼓了老半天,把山西太原的后爹来了个彻底曝光。 十几张照片做成文件夹,留在手机页面上。 唐素贞是知道陈宸手机开机密码的,两个人经常合用一部手机。 再说,唐素贞到了国外,与国内的同事联系不多,几乎用不着手机。 唐老斋第二天果真就到了养老中心的俱乐部,不看不知道,陈宸是第一次知道,养老中心的建筑群,从外面看一点也不起眼,走进去一看,应有尽有,不仅是运动健康设备,吃的睡的躺的,玩的用的喝的听的,就是一个提高生活品质的会所,在这里,除了年龄都老了,其他,尽可以享受最美好的生活。 美国是富人的天堂啊。 这话一点不虚。 看来,陈宸对唐老斋的财力还是估计低了,以为他像国内一些档次稍好些的养老机构一样,只是稍稍高级些,哪知道却是个只要愿意花钱,就可以像上帝一样有尊严地活着的地方。 只要有钱。 只要缴的钱足够多,高出于一定标杆,他就高人一等地过老年。 陈宸朴素的生活哲学多半受书本知识的影响,明明穷,过的是下层人的生活,却曾经鄙视富人,觉得越穷越光荣,觉得富人的毛孔里滴的是被剥削者的血。 知道得太晚了。 今天算是明白有钱能使人为鬼推磨的道理了。 觉今是而昨非,颜涓若毒舌的好处是他敢于撩开虚伪的面纱,说真话。 那么追求金钱吧,姑娘! 对了,老年中心还可以搓麻将,玩纸牌,几个老人围着,各各拿一杆毛笔写大字,画画牡丹花、小鸡鸭、黄瓜篱笆什么的。 陈宸手搀着唐老斋到处走走。 唐老斋像个导游似的。 “你看啊,这里的图书馆相当不错……” “这棵树你知道叫什么名字?江洲有的……” “啊,你长在乡下,应该与植物打交道,懂得多才有生活。它叫合欢树,在我们江洲啊,它也做行道树!还有这种树,怎么?不知道?樱桃树啊……不行勒,不行的勒,你个小姑娘,什么也不晓得……这棵树有年头了,它呀,叫朴树,中国有很多这样的树。还有啊,紫薇树,楝树……说楝树你也不知道,不知道的太多,就没有情趣……” “你看看,这饮料,红茶?你只知道是红茶,是印度的还是尼泊尔的,你都不知道,生活没有品质。我看啊,你读书,读死书,差的远罗……” “是,先生。先生,你真博学,你以前是做教授的吗?陈宸明知故问。 “教授有什么稀奇,中国啊,国内啊,这个,大学扩招坏处不少,教授的数量啊水涨船高,多如牛毛,不要叫我教授。我也不承认什么博导身份,你看看那些个博导啊,一搏就倒,一搏就倒,经不起搏。一个个啊不博不导,不像样,我不能与他们为伍,晓得吧?不要叫我博导啊教授啊……” “那,叫你什么好呢?” “你妈妈叫我唐先生,就很古雅。你呢,喊我唐老,甚好。”唐老斋娓娓道来。 陈宸那天与唐老斋形影不离,仿佛这个博学的有风度还特有钱的老爷子,是她的亲爷爷。 这感觉真奇怪。 她好像到了美国,一直马不停蹄地求学,奋斗,但一直处于落泊与潦倒中,到了养老中心,却遇到了一个巨富的爷爷。 不行,这个感觉还相当的美妙。 是有奶就是娘的态度呀。 知识分子的傲骨呢? 粪土当年万户侯的革命浪漫主义精神呢? 书都读到哪里去啦? 啊? 算了,到了地球的另一边了,面对的又是80老翁,什么傲骨,毛用,穷的叮当响,就剩丢人现眼的节操了。 陈宸跟唐老斋在俱乐部点了两份中餐,面对面吃着。 “不错。”陈宸用上了筷子,狼吞虎咽,不知道有多久了,没有吃过这么香的中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50 国餐。 “慢点吃,锭小姑娘,吃相也不好看。你看看,米,在土地上要长半年,要经过三伏天的高温催化,菜呢,要浇水施肥,要精心栽培,所以吃起来要用时间用心情去体味。不是说,要放慢脚步的吗?你呀,离淑女,差了一个长征的距离……”唐老斋是很有毒舌基础的呀。 “啊,老爷子,你干脆说差了孙悟空翻一个跟头的距离,反正我是跟不上了……” “还自暴自弃……呶,这也不行的,你弄了快一公斤的芦笋放蝶子里,不仅难看,也吃不完……每次少弄些,多弄几次,彬彬有礼,斯斯文文……” 陈宸经他这么一说,本来狼吞虎咽的,打了个停顿,胃里还真感觉饱涨了,一公斤芦笋才下去一市斤。 面对雪白的瓷碟里一斤碧绿的芦笋,陈宸的脸泛红了。 吃了午饭陈宸就回公寓了,老爷子有专门的钟点vip包间。 有专业人员服务。 进了门,公寓里静悄悄的。 陈宸穿过客厅,走进小卧室,见唐素贞女士一手环抱着小格格,一手捏着手机。 “妈,我回来了。” “你知道多久了?” “什么?”陈宸明知故问。 “你知道他与那个女护士好上多久了?” “妈,我听不懂。”陈宸想要出门。 “装,你明明老早就知道他出轨,你就不说。你还把我叫到美国,你是存心破坏你妈妈的幸福!”唐素贞半坐起来,却没有哭。 “妈,你闺女没有这本事,破坏得了你的幸福。人家早已就好上了,难道你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我哪里知道,还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帮你妈?”唐素贞这时却有了眼泪。 “妈,老夫老妻了,吵架?争?一哭二上吊?人家心都不在你身上了,你怎么办?”陈宸问。 “我怎么办?你让我到美国来,还要我怎么办?”唐素贞找纸币揩眼泪。 “啊,他出轨在先,你却怪我把你喊美国来?你不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出轨啦?”陈宸说。 “他总得给我留个余地。”唐素贞颓然道。 “一个名份?”陈宸问道。 “这也不难做到。” “妈,这个真不难做到,我看他会给你留名份的,然后与人家心心相印恩恩爱爱,你受得了?” “那,你叫我怎么办,这半路上,一个人脚不着地的吊在半空……” “办法有,离了他你就不活啦,笑话!”陈宸说。 “离?像你一样!”唐素贞又抹了把眼泪。 “是女儿我像你一样好不好?你难道没有离过?现在的这个,明明不爱你,就你整天犯花痴……” “你说妈怎么办?你负责把妈从空中放到地上,总要活着,人总要活着……” “好啦,好啦,朗诵诗一般,你不是投靠闺女来了吗,我还能不管你?”陈宸的嘴角有了一丝笑意,上前搂了搂妈妈浑圆的肩膀。 “怎么管我,我现在回,回不去,留,怎么留?你自己都养不活自己。” “办法总比困难多,活人能让尿尿憋死?嗯?瞧好吧,别灰心。以后的事,不争取怎么知道。太原还是要回去的,再等等……” ☆、49,急诊 温暖 “唐教授吗?唐教授,你爸爸突然昏过去了,能不能麻烦你来一趟……” 半夜,唐老斋的房间里响起了瓷器掉地的脆响。 唐素贞一夜要起好几次夜,睡得浅些,刚好听到了。 听到唐先生屋里有声音,她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她最担心的是上了年纪的后半夜,会有什么突发情况。 她披衣起床,摸索到唐先生房门外,却听不到声音。 她走回自己的房间。 唐素贞来后,住的是唐先生家的小健身房。 里面有一床厚重的理疗按摩保健床,长期不用,唐素贞来了后,这七八平米的房间里,这张保健床就给她晚上就寢用了。 这间小屋子紧挨着唐先生的大卧室。 唐素贞耳朵贴在墙上,想听听隔壁有没有动静。 没有动静更可怕,唐老斋不可能睡着了,刚才这么大的动静。 唐素贞一点也没有犹豫,上去敲门,唐先生没有声音。 唐素贞果断地打开门,惊叫一声:“啊!” “宸儿,宸儿,快,唐先生不行了!” “啊?不会吧!”陈宸吓得声音都变了。 “宸儿,我看他不像是脑中风,但也不能轻敌,你倒杯温水到唐先生身边去守着,我来打中心的电话,再打一个电话给他的女儿。不要慌。”唐素贞毕竟是做过医生的,吩咐陈宸道。 中心很快来了两个人,抬着一副担架。 陈宸跟了去。 唐素贞给唐老斋准备好在中心住下来的衣物,在座机上找到电话号码,回拨过去。 正是国内的下午时分。 “啊,我爸爸呀,生病啦?你慌什么呀,不是有养老中心的医护人员吗?你打电话来什么意思?老爷子要死啦?不要死你干嘛打电话?我这就要开一个重要的会议,结束了,我会打电话过来。啊,什么意思?我说你谁啊?我父亲就是咳嗽一声,你的意思是我要赶过来?是不是他的女儿就要飞回去?笑话!我家又不是开航空公司。好啦,知道了。你谁啊,怎么比我妈还上心的样子。笑话,他死不了,命硬着呢!我挂电话了,以后不要往我家打电话,我有心脏病!” 唐念约,好个唐念约!听到老爷子昏过去了,就这态度。 唐素贞恨不得从此把这个电话屏蔽了,下次她想打电话也打不进来。 唐素贞飞奔着出了门。 外面狂冷,温度大概在摄氏零下10度,冷得牙齿咯咯咯打架,心纠得生疼。 漆黑的夜里,只听见唐素贞的皮鞋叩击地面的急促“橐橐橐”声音。 唐素贞一时焦急,穿得单薄。 唐素贞找到了抢救唐老斋的地方,医生正在给他做心电图、脑电图检查,查完后又用听诊筒查胸部。 唐老斋闭着眼睛睡在病床上。 唐素贞紧靠着床边站着,她真想上去抓紧唐老斋的手,好给他力量与安慰。 两个医生与一个护理人员正在交流。 唐老斋的脸色有些灰白,紧抿着嘴唇。 第一次这么定晴看着床上的唐老斋,头发里的丝丝白发都看的清晰。 他真的老了。 唐老斋是个注重仪表的人,平时花白的头发梳得平平整整,衣服穿的清清爽爽。 可是,一旦躺倒,护士把他的内衣翻上去,露出胸腹,查好后也忘了把内衣拉下来,陈宸跟在医生后面听着他们交流,问了一些话,这才回头。 唐素贞侧身坐在病床上,手不由自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51 主地抓紧了唐老斋的手。 “妈,不要紧,你不要怕。”陈宸忽然有些想哭,拍了拍妈妈的背,安慰道。 “怎么就不要紧,人命关天呢,宸儿,你可知道,这次要不是我跟了你来,你晚上睡的那么沉,你可知道,老年人的照顾要细心呀?啊?”唐素贞的脸上流下了泪,心软的要滴血。 她是个善良的女人。 一向心疼人。 她一边说一边捏紧唐老斋的手,仿佛他是她的亲人。 眼泪越来越多,对躺在病床的这个老人,有着万般的不舍。 陈宸也搬了凳子坐在妈妈身边,两个女人无声地一眼不眨地看着唐老斋。 好久好久,唐老斋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他朦胧的神智,迷离的眼神,头昏昏昏沉沉。 想开口却没有发出声。 但他终于看清了这一幕。 病榻前,亲人关切的眼神。 不舍得的眼神。 红红的刚刚哭过的眼睛。 他动了动手,唐素贞下意识地更紧的攥着。 “先生……” “唐老……” 两个女人,眼神注视着他,无言却胜过万句。 “宸儿,快,医生怎么说的?”唐素贞示意陈宸赶紧告诉他们。 “哦,唐老,你躺一会儿,护士一会儿会带药过来。你呀,没什么大碍。” 唐素贞不满意女儿的解释,说:“话都不会说,唐先生究竟是什么原因引起的昏迷?医生怎么说的?” “医生说是病毒通过耳廓进到脑子里了,这才引起先生的昏迷。”陈宸解释说。 “病毒进了耳朵?那要怎么治?”唐素贞不明白,这是什么病。 “可能是唐老白天接触了带病菌的病人,或者摸了什么东西上面有病毒,又不小心把感染菌带到耳朵里了。”陈宸自己也弄不明白。 “那唐先生这病不要紧吧?”唐素贞问。 “妈,我也问啦。医生说,要是年轻人或免疫力强的人,这病不需要吃药,观察两小时就可以回家,唐老嘛,吃点药,躺半天也可以回家的。不碍事,最多两天保证不碍事!” “回家?哦!天呐!” 两个女人同时惊呼,小格格一个人在公寓里,这天都快亮了。 “你快回去吧?”唐素贞说。 “哦,不,宸儿,你守在这里,我回去!”唐素贞说着,站起身。她的手一直握着唐先生的手,直感到唐先生的手越来越暖和,看一看他的脸色也渐渐地转为红润。 她俯下身,把被窝往唐先生的双肩掖了掖,低声说:“唐先生,没事了,这会儿没事了,你闭上眼睛放心的好好儿地睡一觉,宸儿懂英语,她守在这里比较妥当。我回去给你做吃的来,都怪我,是我疏忽了你的营养……”说着,眼泪婆娑,依依不舍的样子。 陈宸的心里一动。 唐老斋听话地闭上眼睛,很快打起了轻轻的鼾声。 ☆、50,取款 吃惊 唐老斋这天早晨说,要外出一趟,请陈宸帮他开车。 陈宸进屋稍做打扮。出小卧室的时候,只听得唐老斋对着电话说:“是的,上午我会来跟你细谈。” 陈宸让唐老斋去楼下的门口等,她从车库把车开出来接他。 这天的唐老斋穿一件真皮青果貂皮毛领大衣,里面是一条银灰加暗红细格子的羊毛线围巾。手里拿了一只深咖啡的长方形皮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上了副驾驶座,唐老斋说了句目的地。 陈宸“啊”了一声。 唐老斋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说:“去证券公司,只有一条路,你只管开,不要紧张。” “哦。”陈宸闭上了吃惊的嘴巴。 可不是,才见过面不久,今天看来是直奔证券公司,找那个毒舌颜涓若了。 在证券公司大门口,颜涓若已站在大门口等候唐先生了。 见到车进了公司停车位,颜涓若快走几步来给唐老斋开车门。 “小颜啊,怎么不来公寓看看我,这大过年的,也没走动走动,今天还是唐老来看你呀。”唐老心情不错。 “唐老,你有事吩咐一声啊,我当然是应该上门为你服务啊,你看看,这大老远的多麻烦……”颜涓若仿佛没有看见陈宸那么一大坨。 人家精心打扮了耶。 把人家当空气啊? 唐老也不介绍他们认识,身份已切换成一个大富翁与一个雇用小司机。 走进证券公司的大门,你看看唐老,腰直了,腿不抖了,体体面面的。 那身长款皮大衣凭空让他年轻了十几岁,像个六十多岁的老翁。 有钱真好。钱就是**,就是荷尔蒙,就是高蛋白…… 唐老斋为了出门新换了拐杖,黑色,雕花,光亮,不像是依仗的拐杖,倒显得绅士十足,是件时髦的配饰似的。 陈宸坐在颜涓若办公室一角,耳朵拉长一点,能够听到颜涓若与唐老斋的对话。 “嗯,提个100万,置不动产。美国的房价被国内来的炒房客炒热了……” “是这样的,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置不动产,是个非常好的时候……” “罗德岛还是比较理想的地方。公寓是不适合住了,不接地气。还是脚踏实地好啊。” “唐老准备买多少面积的房子,别墅还是城里的大公寓房?” “别墅好些。住惯了,树木花草是上等的好风水。以前啊,都白活了,混吃等死……” 颜涓若一边忙着,一边不时地跟唐老斋说几句注意事项,理财情况,快到12点好不容易才处理完。 办完事,陈宸跟着唐老斋就出来了。 不过,才走到门外,陈宸留了个心眼,说自己忘了拿手机了,飞快地又到了颜涓若办公室。 “喂,拜托颜先生,加个微信,有要事过天请教你。” “哦。”颜涓若还在电脑前忙着,说:“手机在窗台那边,自己去扫密码。” “喂,开机密码多少?” “123456。”颜涓若回答。 “这么简单啊?” “废话。” “扫好了。过天联系。”陈宸高兴地再次告别。 颜涓若头也没回。 唐老斋站在公司的院子里,抬头看看天,说:“就喜欢这天,空气纯净,大地干净,人际简单。” 陈宸要去开车,唐老斋说:“把车放这儿,我们吃了饭再走。” “好,吃饭去吧,到午饭时间了。”陈宸道。 “下午陪我看房子去。”唐老斋径直向会所走去。 陈宸担心在会所时间呆的长,从车里取出《枕鹤记》放到包里。 还是那间低调却是高品质的会所。 这天会所里有十几个人,分坐在三张桌子前,边谈事边吃饭。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52 陈宸取了食物坐下来正准备享用时,看到门口进来了一个人。 只见他戴一顶有长帽檐的黑色帽子,深蓝色长款呢大衣里穿着西服套装,一双长腿迈着从容的步子。 后面跟着一个金发碧眼的高挑美女。 那男人,是个黄皮肤的中国人,可是白皮肤快胜过了地道的白种人的白皮肤。 他可真是太俊了。 而且是儒雅的气质。 而且身材不胖不瘦,帅得一塌糊涂。 天下怎么有这么引人注目的男人。 太有型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型男! 一张脸在帽檐下,一点点神秘,一点点时尚,一点点俊朗,一点点桀骜不驯,就是这些元素,让一个行走的男人充满了迷人的气质。 陈宸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那个男子的目光移动。 是的,他就是毒舌的颜涓若。 帅到让人怦然心动。 这样的男人,又是这样成功的人生,跋扈一点又怎样! 的确,让陈宸们是无法染指到的。 颜涓若的眼光往陈宸这里瞥了一下,迅速地移开了目光,好像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秒钟也没留。 后面的金发美女,碎步紧跟。 瞧瞧那德性,让一个金发美女连走带溜屁颠颠跟着,合适吗?分明是在炫酷嘛。 唐老斋遇到了一个熟人,过去打了招呼过来,与颜涓若擦肩而过,只一心走路,居然没留意刚刚过去的人。 颜涓若与那美女远远的选了一个位置坐着,唐老斋与陈宸在门边的一张桌子上坐下。 “唐老,吃饭后就去吗?” “吃完就去,今天带你去看一个楼盘,前两年想买的,犹豫了一下,听说涨了不少价。这财啊,你不理它,它就不理你……” “买别墅?为什么要买这么大的房子?” 唐老斋呵呵一笑:“这问得奇怪,住大房子舒服呀。公寓房嘛,冬天住住还可以,其他三季就不合适了……” “准备花多少钱买幢别墅?” “花不了多少钱?” “分期付款吗?”陈宸好奇地问。 “分期?为什么要分期,全款有打折,省事。” “唐老,你可真是有钱人,说出的话真霸气!” “哟,哟哟,宸宸姑娘还知道我是个有钱人,是不是把我当糟老头看了,整天窝在家里,还很同情我呀?” “哪有?”陈宸大笑。 “唉,唐教授!”突然有唐老的熟人站在旁边打招呼,两个人说得投机,干脆请唐老坐他那桌去,并用高脚杯象征性地倒了点红酒。 陈宸吃饱后,给自己取了一杯现磨咖啡,惬意地翻起了《枕鹤记》。 这一看,聚精会神起来。 “这不是陈大小姐吗?坐在这里看书,有几层意思?” 陈宸迷茫地抬起头,发现高高在上站着的是颜涓若。 嘻皮笑脸,帅得让人眼前恍惚。 “美人呢?”陈宸侧身看看左右,没见那个金发美女,问道。 “哪个美女?” “就跟你一起进来的金发美女啊?”陈宸纳闷,他是在装呢,还是在装呢? “美女多了,跟我有关系吗?不能人家犯相思,我也跟着害病?”颜涓若厚颜无耻地坐下来,伸手翻了一下陈宸手中的书:“《枕鹤记》?是本黄书吧?” “你才看黄书?”陈宸回击道。 “哟,脸还红了。你果真不知道,《枕鹤记》是古代最黄的一本笔记,专门写房事的?” “乱说!”陈宸急了,这人怎么信口开河。 “看来是真不知道啊,别急,一急脸还能让人看吗?哎哟喂,不行不行,还真不能看,原谅我不礼貌,不能看着前面说话。哎哟喂,可真丑得有水平!”颜涓若眼睛盯着书,嘴里还在进行猛烈的语言攻击。 陈宸的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 一点障碍也没有的,眼泪涌了两行。 两行长流,且眼泪还在往外淌。 颜涓若感觉到气氛异常,抬头一眼,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么不经说。说说吗,何况,我也只是就事论事,说了点真话。” “你还说!就你好看,好看了不起啊,好看就攻击人啊?爹妈给的脸,有什么了不起!” “不说了,不说了,下次一定不说你长相,说身高,可好?” “没教养,长的好没教养,算什么?” “《枕鹤记》真是一本黄书,怎么就不听老人言呢?我也不诓你了,这《枕鹤记》在江洲大街都是,家家有一册。这个叫秋妃的古代美女,在江洲是无人不晓,公园里有塑像,城里有巷子叫秋妃巷,秋妃小公园,本地大学里有教授专门研究,有秋妃研究会。这书吗?瞧你宝贝似的,来这地方还带着。” “真的?帮我问问有没有注解类的《枕鹤记》?”陈宸破涕为笑。 “唐老取了巨款购房,看来梅开三度老树新枝啊……”颜涓若笑得有点暧昧。 “人家的事,钱也是人家的,爱干嘛干嘛。”陈宸丝毫不以为意。 “这点倒是可爱。”颜涓若说道。 “啊?”陈宸不明就里,还在惦记他能不能帮她弄《枕鹤记》注解本,没听清颜涓若刚才说了什么。 “放心吧,小菜一碟。唐老买了房通知我一声。”颜涓若说着站起来,走了。 唐老斋跟那人坐在远处,聊得很欢。 哎,这么好的环境,这么好喝的咖啡,陈宸埋头一页一页地看着《枕鹤记》。 这两天事多,没翻书。 ☆、51,宿怨 泼妇 “宸,宸儿” 唐老斋站在桌子边,喊了两声。 这老先生,什么时候起跟着唐素贞一起,喊她“宸儿”了。 也不是很迂的夫子嘛,还知道喊人小名,不是铁石心肠啊。 “走,我们看房子去……” “看房子去,哈,唐老,忽然感觉自己腰杆都硬了,在美国,这是在美国,斗胆去看房子……” 刚把唐老斋扶到车里,陈宸的手机响了:“啊——妈!怎么啦?” 陈宸一听妈的口气不对,干脆在车外打电话:“妈,你说唐念约来了,你确定是她?” “她怎么来啦?啊,你电话给她干什么呀?这下怎么办?吵啊,你才知道她多会吵架,泼妇哪里比得了她,这下怎么办?” 陈宸打着电话,越跑越远。 “妈,你做事就是这么感性,唐老这不是没事吗?唐念约来了,你说怎么办?哦,妈,妈,你别急,等会儿到家,你不要说是你通知唐念约来的,你听我的,别问为什么。你要是告诉唐老是你打电话喊她来的,我跟你急,知道吗?知道吗?知道你答应一下啊?妈,我这才知道你有多笨!尽添乱。” 陈宸一筹莫展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53 。 唐老斋前两天半夜突然昏迷。 唐素贞慌忙中打电话告诉了他的女儿唐念约。 陈宸的野心她自己朦朦胧胧知道,既然母亲大人被某后爸迟早要踢出局,既然这么一个唐老华裔这么有财富,不是啦,不是啦,关键是他老人家风烛残年,孤独无依,危在旦夕,那唐素贞就是他妹呀。 他离不开她呀。 这不,前天夜里她地镱中还救了他一命。 至于感情戏,留点时间,留点空闲…… 唐念约赶飞机到了美国,这时唐老斋不仅没有死,还精神抖擞的到处看房。 这,不能让她知道。 唐念约来的不是时候啊。 怎么办? 陈宸心里一团糟,不知道怎么跟唐老斋汇报情况。 “宸儿,念约来啦?” “啊!?”陈宸吓了一跳。 她与妈妈的电话打的时间太长了,唐老斋等着,觉得疑惑,干脆走了过来。 陈宸脸色不悦,只好实话实说,交代是唐老突然后半夜昏迷,她很害怕,电话给唐念约教授,让她来看看她爸爸。 唐老斋摇摇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唐老,那我载你回公寓吧?” “唉,好好的买房吉日,中午看到一个熟人,他住的小区啊,就是我前两年看中的,买了房,还有个熟人做邻居。” “哪,唐老,我们是回去呢,还是买房?” “当然是回去,那个孽障来了,还不知道造什么反!” “不好,先生,车钥匙丢车里了。”陈宸一急,慌了。 唐老生气地去拽车门,一用力,车门开了,人差一点跌倒。 “这不是开着的吗,糊里糊涂,车门能不能开都搞不清啊,回去!”唐老斋不高兴了。 陈宸有些难堪。 回到养老服务中心,唐老斋吩咐:“宸儿,呆会你们不要开口,不要说话,一句也不要说话,你们斗不过她,好不好?只要我不死,就不要跟她吵,跟你妈妈也关照一声,就说我说的,听不下去,就出门不要听……” “好的,唐老你也要注意,不要发火,生气伤身体。你刚刚生病才好……” 陈宸扶着唐老进门,刚才在证券公司还精神抖擞的唐老斋,突然一下子苍老,在陈宸的搀扶下,气若游丝一般,十分羸弱十分疲态,好像瞬间就会昏厥过去,直到咽气。 嘿,唐老很会演戏啊,年青的时候排过话剧的吧,一眨眼就进入情景,惟妙惟肖,逼人的很。 陈宸听唐老的吩咐跟唐教授连招呼都没打。 她把唐老扶到椅子里,用手指压了压唇,示意妈妈别说话。 “哦,没死啊!怎么又没死成,我倒是买了白布写了挽联来的……”唐念约见面就喷。 陈宸惊叹这见面场景,叹为观止,快步拉着妈妈赶紧出门。 这吵架风格,来一打泼妇也斗不过她呀。 唐素贞张着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看看唐老斋,不放心他,但陈宸用力太大了,她在推搡下抱着小格格出了门。 “你来就是吵架的?那我没有话说。”唐老斋颤抖地说。 “你就是不说话狠,从来一个屁都不放,那要我来做什么?我没事啊?我为什么要关心你?我还不如一个外人。我是你的什么人?你认过我这个女儿啦?啊?” “啊,我这客厅啊,也没有一面镜子,要不然你进卧室去照照镜子,看看一个中国著名大学的教授,是什么样子……对着自己的父亲破口大骂,忤逆不堪……”眼看着唐老就要虚脱了,脆弱不堪。 “哦,承认你是我父亲啦,这倒是头一回。你不是一直认为我是个野种吗?啊?” “念约!”唐老斋敲了一下拐杖,这两个字仿佛是用气声说出来的,无奈,心痛。 “怎么啦,受不了?你要面子,你不说,可事实我就是个野种啊,是我妈偷了男人,那你说清楚呀,那个野男人是谁,我好去认亲爹去!” “滚出去!我这里不要你来,我死了也不要你来吊唁!”唐老斋扶着胸口,弯下了腰,眼看着就要倒下来,像一坨软泥。 陈宸始终没说话,但她用眼睛像剜肉一样地死盯着唐念约,并迅速地拿了一粒救心丸,倒了杯水,让唐老斋吞下了药丸。 陈宸扶着唐老,替他抹着背、胸。 “不要我来,这次也是来了,我要拿回我应该得的东西。” 唐老大口地喘气,说:“你应该得的东西,有……你的工作是我找的,你的图书馆馆长的位置是我让给你的……还想要什么?” “不是这些,你那些文物,1997年的时候,一件就卖了800万,当时你亲口告诉我的。那还只是一件,知道吧,只是一件,你就是个文物贩子,你卖国家文物……我要我应得的部分,这次我哪儿也不走,等着。”唐念约一屁股坐在圆桌边的凳子上,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架势。 “宸儿,去我房间,把那张照片摘下来,给她带走……”唐老斋无力的挥挥手。 陈宸愣住了,她犹豫要不要去拿。这是他的家事,外人怎么好?但再不赶她走,估计唐老这次直要送命了。 “去拿!你是我聘的助手,不听话我炒了你!”唐老斋低吼了一声。 “哦!” 陈宸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真的就去摘卧室里那个漂亮的,有酒窝的女人照片。 “给她!这是她的东西!”唐老斋说。 陈宸径直走到唐念约的面前,把相框往唐念约面前一推,一个字也没有说。 “嗬,这东西你不挂在床头缅怀啦,你不是会作秀的吗?哦,我明白了,从前,你是要让她挂在你眼前,天天诅咒她。怎么,释怀啦?不恨她啦?”唐念约嘲笑道。 “你拿走,从此两两相清。” “两两相清,你想的轻松。你别忘了,我是你女儿,她死了,我是第一遗产继承人。你别老糊涂了。” “我看你也是老糊涂了,你看看你,一头白发,满脸皱纹,我真觉得你多年不照镜子……可悲呀。那年,你喜欢一个男人,为了他,你把我出卖了,可是人家看不上你,你就作死,闹,不吃不喝,最后割腕……” “还不是你害的,大资本家,大右派,坏人……害人害己,你让我抬不起头,谁都不敢跟我谈恋爱,你还好意思说!”唐念约声嘶力竭,却一滴眼泪都没有。 “你割了腕,差一点死掉。做爹的真想拿我的命换你的命……可是,可是,真相是什么?你知道吗?”唐老斋痛心疾首,快说不动一句话了。 “什么真相?你一直守口如瓶,什么真相,难道我就没有资格知道吗?啊?” “问你妈妈去,我没脸说。” “笑话!要问也是你死了后,你去地下问。不过呢,你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54 很快就会死的,你死了,好好去跟地下的我妈说,念约是谁的种,这个,我有权知道!” “滚,越来越无耻!”唐老斋跺着脚。 陈宸听从唐老斋说的,始终不说一句话。 陈宸做到了,可是骂人的话全堵在嗓子眼,生生地要往外涌,憋屈的啊,难受透了。 以她有茁壮身板,她真想上去甩那个女人一巴掌,再踹她一脚。 可是,不行,不行,真的不行。她一掺和,事情就搞大了。 她决定不给唐老斋添乱。 “迟早会滚,但要看我愿意!”唐念约无赖道。 ☆、1,吵架 说谎 天色向晚。 唐老斋回避唐念约,躲进了自己的卧室。 事实上他也经不起吵架。 “扶我回屋。”唐老斋用极其虚弱的声音说。 陈宸扶着唐老斋进屋。 “唐老,你坐在屋里,再不要出来,我来打发她。”陈宸耳语。 “用点策略,去吧,不要管我,没事,一点事也没有,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几十年前,那些没文化的流氓小将个个想要我的命,我不也活下来啦?去,叫她滚蛋,造反派!哼!”唐老斋坐到了床上,挥挥手。 “你真没事?” “没事,好着呢,今天骂的痛快。”唐老斋看起来真的没事。 陈宸关好房门。 “哟,一个大姑娘,不给自己老爷爷尽孝,到我家来装什么装?”唐念约睥睨着陈宸。 陈宸转身出了门,她首先要安慰她的妈妈,然后来对付这个不速之客。 刚下楼,看到唐素贞抱着格格,看来妈妈真的担心极了,半步也没离楼下。 陈宸如此这般告诫了一番。 唐素贞抱着格格向养老公寓服务中心走去。 陈宸出了一个主意,让唐素贞抱着格格到服务中心,那里可住可吃可玩,根本不用担心。 陈宸淡定地回到公寓,依照唐老斋的话,以静制动。 “你从哪里来的?小保姆?看你年龄也不小了?”唐念约问。 陈宸拿起拖把要拖地的样子。 “哟,还真是小保姆。一个月拿多少啊?打洋工挣美钞,现在保姆路子真宽啊?” “请抬起贵脚,大教授同志!” 唐念约抬起脚,陈宸故意拖来拖去,唐念约腿抬了老半天,不得不放下了。 “喂,又弄脏了,教授,懂不懂要尊重别人的劳动。” 唐念约换了个地方,坐了半晌,唐老斋屋里没有动静,天完全黑了,唐素贞没有回来。 陈宸又去厨房摸了半天,却又不做饭。 “喂,保姆,那老不死的还没死,就想饿死他啊?” “唐老不吃,气都气饱了,刚才说过了,今晚省了,不吃不喝,作也要作死,你不是来看他怎么死吗?” “那我怎么办?我赶了一天一夜,命都要搭上了,你们母女就这么给别人家打工的啊?”唐念约喊道。 “对不起,我们不是来做饭的,更不是来专门为你做饭的。你到了自己家里,吃饭还要别人服侍,果然是出身高贵,血统了得,大户人家的小姐啊,双手不沾杨柳水!” “哟,还学会了讽刺!文化没有脾气不小!”唐念约讥笑道。 “你有文化,我看看你的文化在哪里?藏起来啦?你到是放大了给我们看看。开口骂人闭口骂人,我看你神经有毛病!” “你才神经有毛病,当心我告你诽谤,乡下人,胆子不小!”唐念约道。 “你才乡下人!” “你乡下人,下贱的人。” “你不下贱。你来这里干什么的,来抢你爹的钱啊,抢到了吗?你高贵为什么做事这么下作?”陈宸越吵越来劲。 她受不了别人骂她是乡下人。 从前在学校的时候,宿舍的有个女生骂她是乡下人,她气得追着人家要打。 她绝不允许别人拿乡下人来瞧不起她。 “老不死的,还躲起来了,有种再吵啊,看我不吵死你。”唐念约突然转变了话题。 大概是觉得她父亲好欺负,修养好。 真是无法无天。 “高贵的唐教授,不要骂人家老不死的,你也是有一把年纪的人了,何况这人是你的爹;第二,不要说人家是乡下人,乡下人不可耻,不劳而获才可耻,同时我要告诉你,比起你的江洲出身,本姑娘出身于大城市;第三,你听好了……” 陈宸站到唐念约面前,双手叉腰,摆出一副泼妇的样子:“第三,本姑娘哈佛博士学位就在包里,立马可以取给你看,但据我所知,某些人所谓的大学教授,可有点水哟……” “你……呵呵,笑话,吹牛不上税。我不跟你计较,你让老不死的出来!” “你再说一声老不死的试试,看看本姑娘敢不敢削你!我看你就是欠揍,唐教授一直太宠你吧,把你当宝贝心肝吧,使得打你,看看,都宠成什么样子了。棍棒底下出孝子,我替他煽你两耳光就长记性了!有病就去看,到家里来横算什么本事。” “我们家的事,不要你管……你算老几?” “现在我老大,我让你坐在这里,你就坐这里,我请你滚,你只好滚。唐老授授权了,哎,我可告诉你,我随时可以打电话报警!你信不信。”陈宸威胁道。 “咣!”一声脆响。 陈宸吓了一跳,赶过去打开唐老的房门:“唐老,唐老你怎么了?” “不要跟她吵了,我跟你说过不要跟她吵……” “唐老……” “去,把这个东西给她……让她带着她妈妈的照片,走的越远越好……”唐老斋有气无力地说。 “这是什么?房产证?存折?还是金银财宝?”陈宸看着手里拿着的红漆木匣子,有点不愿意。 “你不要看,让她看。”唐老说。 “哦。”陈宸有点不甘心,很想看匣子里是什么宝贝。 陈宸出了房门,把匣子往唐念约面前一推,说:“看完就走,不然,唐老一会儿心脏病再犯可赖不着我们。” 唐念约神经质地打开木匣,里面有一张纸,叠了几叠成巴掌那么大,唐念约一会儿就看完了,一边看一边嚎叫:“不可能,不会的,她不是这样的人,老不死的,你血口喷人!” “走吧,留点尊严吧!”陈宸冷冷地说道。 “不走!” “不走,唐老说就报警!” “我是无辜的,这不是我的错!”唐念约玩起了苦肉计。 “你或许是无辜的,但这些年你伤了一个老者的心。心死了,捂不热。给自己留点尊严吧!” “你让他给我一笔钱,我需要钱。”唐念约说。 “要多少?我去问问唐老。” “10万美元。” “哦,你稍等。”陈宸进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55 了唐老的房间。 “唐老,唐教授说,她需要你付这次来美国的路费。”陈宸出口编了个谎。这话果真又刺激了唐老斋,他抖抖忽忽地拉开皮包,数了3000美元。 “呶,这个给她,让她下次别来美国。再来,我就离开美国,她别想找得着。”唐老斋说。 “哦,好的。”陈宸拿了钱,出了房间。 一会儿陈宸出来了。 “唐教授,唐老说,这钱,你要就拿走,不要就放下,就这么多,一个子儿也不可能增加。哦,他还说,不要再来找他,他会搬到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等死。”陈宸冷着脸说。 “狗仗人势。我今天是遇到鬼了。”唐念约收起钱,嘀咕道。 “喂,我呢,菩萨心肠,看你色厉内荏于心不忍,这样吧,我给你指条路,不然,你去机场都找不着路。 陈宸良心发现自己好像太过分了,对唐念约好一番讲解,教她如何去坐车,如何到达机场。 究竟唐老斋给她的匣子里是什么材料,让她甘心离开了老年公寓,陈宸真的很好奇。 临走,陈宸飞快地从冰柜里取了些吃的,给这位人生中或许受过创伤的中国某大学退休教授。 “唐老,唐教授离开了。”陈宸敲门。 “请神容易送神难,唉,可是,我是不是太过分了?”唐老斋唏嘘道。 “不过分,唐老,你太君子之风了。有些事长痛不如短痛。我听说啊,家庭的上好风水就是亲人和睦,如果总是争吵,那就是自败风水,影响健康。”陈宸自作聪明地说。 “哟,这句话我爱听。” “还有啊,亲人之间,如果气场投合,人就长寿,如果有哪一个人气场太甚,这个家就不得安宁,大病就要来了……” “有道理,宸儿不应该学语言,应该学八卦……哈哈哈……” “快,快来吃饭。”唐素贞可真是机灵,她在楼下看到唐念约离开后,转身去服务中心订了餐,服务人员专程送来了三人餐。 哎,要是唐素贞知道女儿今天这样破口骂人,赶人家走,肯定会怪她的。 要是唐素贞知道,唐念约只拿了区区3000美元走,是陈宸跟唐老编故事说唐念约只要给一张返程机票的钱回去,她就离开美国。妈妈会给她两个耳光的。 看来,陈宸学会说谎了。 陈宸是个高智商的骗子吗? 让人费解。 ☆、2,捧逗 男女 3月的海边气候,时冷时热,气温很不稳定。 早樱树已全株转成赭红色,樱花开的零零星星,一大片一大片早樱,散发着早春的喜悦信息。 陈宸奔波在d州与m州之间,妈妈唐素贞终于没有回山西太原,委托陈宸直接与她的后爸交涉,一场本来或许也没有什么激情的婚姻,无疾而终。 那个潇洒的有颗年轻心灵的医大教授兼临床专家,卖掉了一套市区房子,给了善良美丽的女菩萨一样的唐素贞一笔钱,这钱够她在美国买一小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从此了无牵挂了吧? 也未必。 为什么唐素贞那么怅然,每每暗地里掉泪不止。 从此天涯孤旅。 毕竟感情这东西,长在心上,久了,像烙印一样抹不掉。 好在成年的人世界里,心不光是用来装载甜蜜的,还有越来越多的痛苦,失落与眼泪。 唐素贞把小格格紧紧地抱在怀里。 对,目前,她是有寄托的人,丢了爱情似乎还能够输得起。 离婚了,那个男人竟是一个电话,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就直奔他的新世界了。 所以缘分,不过三载五载的感情付出。 好在,在金钱社会,钱越来越有温度了,也似乎代替了俗事男女的情怀。50多岁的女人,能够拥有一笔钱,还不算太背运。 这天早晨,陈宸在养老公寓,唐老斋把她喊了来:“宸儿,有件事要跟你沟通一下。” 陈宸“哦”了一声。 “你开上车,去帮我把颜涓若请回家里。” “啊?” 陈宸很吃惊,为什么还要请他。 “去把他请来,我有些事要拜托他。”唐老斋歇了会,补充说:“我会告诉你他的地址。我已跟他说了,你会去接他,一会儿就出发吧。” “哦。” 陈宸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这个自视甚高的帅哥,一直就是这么拽拽的吧?见了面,还不知道怎么喷她。 陈宸稍做准备就跟唐老斋及妈妈招呼一声出了门。 唐老斋写的纸条上有颜涓若的地址,是在一个镇。 呵呵。 陈宸已经知道,在某个小镇,意味他没有住进城市中心或市郊的公寓房,那就不是简单的租公寓房,而是…… 肯定的,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住着大别墅大豪思。 说不定已经是孩子的爸!坐拥花园洋房,稚子绕膝。 那为什么还这么幼稚,毒舌,不是故意就是受过打击,哼。 哦,原来,他不喜欢美女死缠烂打,是因为他使君有妇…… 陈宸开着车,心思全在这个即将要见到的帅的一塌糊涂的男生身上。 下了高速,前方绿树掩映,白色的一幢一幢建筑就在眼前了。 好美的风光。 像一幅画那样养眼。 国内的楼盘,建了那么多冲天高楼,还大讲什么容积率,看看人家美国。 人家讲容积率了吗? 人家不稀得讲。 陈宸沿着一条宽阔的纵向中轴线路开着,一边看着家家刻在石头上的门牌,那些婆娑的大树,实在美得各有风姿。 就这一家了。 陈宸停了车,刚站到草地上,那个帅帅的男生就迎了出来。 也或者他本来就站在门前的草地上晒着暖阳。 毕竟,这么大的院子,草坪,不晒可惜了。 一身棉织休闲装打扮,很随意,像温暖的邻家小哥,脸上有明媚的光泽。 这家伙,怎么就生的这么英俊帅气。 “欢迎陈博士!” 颜涓若笑着打招呼。 陈宸立刻被他的院子吸引住了,好家伙,春天就住在他家啊,月季冒芽,蔷薇抽条,看看左右,篱笆是用藤本月季织成的。 “好美,好大,好舒服!”陈宸由衷地说。 陈宸踩着厚厚的却只有一寸多高的绿色草地,张开双臂深呼吸:“颜先生,你太奢侈了吧,这么好的院子,这么高级的房子!贵族,你就是传说中的贵族!” 颜涓若大笑:“只是普通的一座房子而已。”转身进了房子。 陈宸跟进了屋,左看右看,问道:“而已,还而已,我看你骄傲地快夹不住尾巴了。为什么?美国人是不是傻啊,这么大的院子,房子只盖一层,还这么小的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56 面积。” “嗯,是有点傻,不过,我就是看中了美国人的傻,占地1266平米,建筑面积只有126平米。”颜涓若逗她。 “要是在中国,那,非得建一幢10多层的楼,围墙砌严实啰,再盖两幢厢房,嗯,弄口井……” 陈宸一边打量,一边兴奋地设想。 “嗯,再拴一只大型的哈士奇!”她太忘形了,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进一个美国人家的院子,与中国民居反差太大了。 “对对对,再垒一鸡窝,早上听打鸣,下午母鸡下蛋……”颜涓若说。 “没劲,你这人就是爱嘲笑人,我是乡下人,你是贵族好不,可是,千万别那个……” “那个什么?” “千万别是裸官后代,贪官子女,哼哼……”陈宸幸灾乐祸地说。 “这,可能你是说对了,你去查呀,查到算你的!” 两个人言归正传,颜涓若收拾了一下,就跟着出门了。 “唉,怎么就你一个人?” 陈宸见他出门,也没有跟什么人打招呼。 “就我一个人?几层意思?难道颜某**妾成群?告诉你,丑丫头,颜某人这辈子质本洁来还洁去,生出老鼠似的孩子做什么,烦都烦死了……” “怪人。” “哪里怪了?” “成年了,结婚生孩子,天经地义。” “谁规定一定要结婚,谁规定结婚了就一定要弄个孩子出来?啊?教条,难怪你把书读死了……” “哎,颜先生,当初你是怎么进证券公司的?”陈宸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证券公司啊?老皇历了,我不在那家公司了。” “啊,你好拽啊,这么好的公司,为什么?” “钱拿的少啊,有什么为什么。你也真是怪了,在美国的土地上,思维逻辑全是中国式的,进公司,凭本事啊,难道还有什么规则?再说怎么潜,潜到马里亚纳海沟,也潜不了你呀。”颜涓若不以为然地说。 “这么高级的公司,我要是能进去做个服务生都愿意,你怎么不珍惜呢?” “你不懂。”颜涓若说。 “那,现在在哪里,你又是怎么进的现在这家公司?” “我发现你们女人真是无脑也,这是美国,怎么进公司,自己作为呀,递简历,不停地争取面试。在递简历之前,磨练内功,在面试与面试中,锻炼自己……这难道还要教吗?” “递简历,不停地面试……有道理,我听不少大神都是这么说的。”陈宸说。 “哦,你才知道啊?到了美国,还想着别人替你打招呼?你不是哈佛的吗?专业再烂,也是可以到处试试唬唬人的,怎么沦落到……你有职业规划吗?不要告诉你,你是为读书而读书,天呐,真有这类书蠹……” “什么?怎么就烂了?”陈宸紧张地问。 “我听唐老说了,你在什么学校工作,那才拿几个薪水?”颜涓若说。 陈宸没有说话,的确自己是有些low了,羞于开口。 “你说,不停地面试,那你投简历投了多少份?”陈宸停了会儿,忍不住又问。 “多少份,大概200份。嗯,没有200也有199份简历吧?” “啊,这么多!“陈宸张大了嘴,久久合不拢,吃惊万分。 “大惊小怪。锻炼知道吗?一家世界顶尖牛逼公司,你赢得了一次面试机会,然后,你的对面坐了三位大神级别的人物,在公司已是中高层管理的人,他们与你舌战六小时甚至更多,你的收获是什么?” “什么?”闻所未闻的陈宸机械地问。 “他们在教你如何参与未来的竞争,打开你的思维,给你未来的饭碗。这是你付多少钱买不来的学分。白痴,你得为今天我的讲话付费!一窍不通,也是服了。”颜涓若摇摇头。 “哦。与牛人过招,感觉应该很嗨吧?” “那是自然,终身难忘。” “那,你是在哪里读的书?”陈宸犹豫着问,她不敢问是哈佛还是耶鲁,怕人家笑话自己,但他只要一说他在哪里读的书,哪所大学也大差不离地知道了。 “南加州。” “嗯,我就知道。”陈宸自作聪明的说。 “拜托,那是家长帮选的,我读研,有10多家牛皮大学都发出了通知,是母亲大人只知南加州,好不好?” “那你工作为什么不去南加州,阳光海岸,大公司一抓一大把?” “想当然,好公司是多,但要选择,文科生果然奇葩。” “哎,唐老今天请你去,是什么事?” “到新公司上班之前,我有2个多月的假,这段时间,我得回江洲住一段。” “啊,你要回江洲?那,这……那……”陈宸结结巴巴地。 “这什么,那什么?你慌什么慌?舍不得啊,你这款我也没感兴趣啊?” “去,又来!你这款,本姑娘更不感兴趣!自恋狂!”陈宸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那,拜托你帮我带些秋妃的资料来。” “要带得动。江洲人都有点自恋这个祖奶奶,抱大腿的多了,还有个研究会。我的一个姑姑还是秋妃故居的主任。” “真的,她叫什么?回去能不能让我加她的微信?” “她啊,叫颜涵珍。老太婆,终身不嫁,研究秋妃到痴迷程度……” “终身不嫁,为什么?” “为什么?基因,颜氏家族基因!” “你还那么年轻,又帅出了地球的天际线,你不娶,是全球适龄女人的大不幸,会有人拯救你的……” “哟,你要是有这个打算,趁早歇菜。” “是,谁都打你的主意,你是东土大唐来的高僧,吃你一口遗臭万年。”陈宸调侃道。 “为什么不说长生不老?” “这不可能,早被你气死,得使劲厚颜无耻地活着,不然被你气死,早夭,知道不?” “挺解风情的吗?是中国穿越电视剧看多了吧?” “你不看?” “看啊,杨幂、孙俪、唐嫣……都看。”颜涓若说。 “这三小只,你喜欢哪一个?”陈宸开着车,无限地八卦起来。 “都喜欢,要论最喜欢,那就大幂……” “哦,为什么?” 颜涓若想了想才说:“好好开车,无聊透顶,为什么要有一个最喜欢谁,这就是怪圈。喜欢谁多一点,怎么比较?你呀,欠颜值,还欠智商。我就不懂了,知道自己这么丑,为什么不整整,美容机构这么多,选一家好点的,花点钱整整,这比读书有意义。你看看你的烂工作,哈佛也拯救不了你low。” “你真这么想的?”陈宸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事实在这里,何必争辩。 “当然也没有那么丑啦。你吗,鼻子是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57 死穴,眼睛、脸盘、嘴?我看看你的嘴,来,给大爷一个侧面……嘴还可以啊,鼻子丑毁所有啊……说真的,去整整……” “原来你是美颜控……” “又是想当然,美的人多了,有的美人,让人产生不了美感还会让人厌恶。你虽然不美,但不让人讨厌……” “这……”陈宸一时无言以对,遂改口道:“颜涵珍,你姑妈……要是能够帮我带些资料来就好了……” “还纠结啊,为什么不跟唐老申请,替他回江洲一趟,研究会经常有活动。他出资,或者你代表他参会。唐老在江洲的地位,这么说吧,市委书记也比不了他的名望……” “嗯,这是个好主意。”陈宸有点心动了。 ☆、3,叙谈 出路 唐老斋的公寓里今天很热闹。 颜涓若看来是养老中心的老熟人了。 唐素贞俨然女主人,烧茶递水自不必说,抹灰掸尘,里里外外弄得清爽整洁。人礼貌周到客气,屋子里就她一个人闲不住,跑来跑去,有做不完的家务事。 唐涓若捡了一张凳子坐下来,唐老斋笑呵呵地说:“今天啊,女生节,准备了点水果,有上好的中国茶,咖啡也有……” “唐老一点也不落伍啊,知道女生节……”陈宸说。 “可别多心啊,唐老招待女生过节,一定不是为你……瞧你,哪儿把自己当女生了……”颜涓若说。 “今天我不跟你斗,心情好着呢?” 唐素贞果真端上来一盆切得十分讲究且放了牙签的水果,问明各自的喜好,茶、咖啡也各准备了一份。 看来,今天老唐要开开会,做做“工作报告”了。 “来,吃起来,你们……”老唐招呼大家,这是要讲话的前奏。 “今天邀请大家来陋室小坐,的确是有一些事要办。但最主要的是唐医生和宸儿到我这里来,今天正好整一个月……小庆一下!中午我请大家吃个饭。陈宸帮我翻译《枕鹤记》,啊,经常讲书里的情节给我听,我是看了不少,但换一个人看,视角不同,多了不少趣味,很好呀……唐医生嘛,救了我一命,大恩大德,是对我有大恩的人……”唐老斋笑眯眯的。 “嗯,唐老的开场白非常好,大家鼓掌!”陈宸起哄道。 “没大没小!”唐素贞既高兴又有点郁郁的。 “小颜下个月要到新公司上班,是个有出息的。唐医生你可能不知道,论起唐家与颜家的渊源,是值得说道的……”唐老斋说到这里停止了,转身去冰柜里取了两份礼物,一盒巧克力,给陈宸,一份香水,给唐素贞。呵,一粒两个美元的巧克力,陈宸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这眼神却又被颜涓若看到了,他露出睥睨的样子,意思分明是:这么胖,还想着吃这个…… 陈宸真就控制住了口水,目光避开了美味的巧克力。 “吃,唐医生你来吃一粒,好吃的很呢……”唐老斋的语气是非常温柔的。 颜涓若眼神望了望窗外,今天又是一个好天,天蓝的像要滴水。 “颜省长是我的发小,啊,这缘分自然不浅……”唐老斋清了清嗓子,陈宸也坐了下来,准备“听爷爷讲小时候的故事”。 “颜省长就是小颜的爷爷,是江洲走出去的大官,在运动中也是死里逃生,可是他福大命大……” 陈宸瞧了瞧面前的帅哥,想,难怪这么拽,鼻孔朝天,我要是有一个省长爷爷,那本姑奶奶不仅横着走,还倒着走……唉,本姑奶奶的爷爷好像是上溏人,在太行山的一个山皱皱里,地图上找不到,在挖土豆吧,不对,这季节哪里有土豆挖,那爷爷在做什么呢…… “都说山不转水转,小颜的妈妈是个大学教授,她呀,一直喜欢秋妃的好故事,虽然后来呀,因为民主党派,又是高知女性,被提拔分管文教卫民宗,是个副市长,但也是有缘,秋妃研究会她也挂了会长的职,这又是亲上加亲,缘上加缘……” 唐老斋呷了口茶,很享用的样子。 “唐老,市长挂职秋妃研究会的会长,她可曾有什么特殊成绩?”陈宸问。 “有啊,有一个了不得的成绩……这说来话长的。秋妃是江洲人,但她的祖父是上溏人。你读美国小说多,《根》这部小说里,从非洲到美国的最早的土著,因为不识字,口口相传,为的是一代一代把自己根的历史传下去。”唐老斋解释。 “这秋妃的父亲啊,几岁的时候,因为避乱,跟着大长逃难,到了江洲的长山,定居了下来。她的爷爷经常跟她的爸爸讲一个叫上溏的地方……” “哦,市长考证出上溏是哪里了吗?”陈宸急切地问。 “不需要考证,只需要从许多说法中,认证出上溏究竟是哪里?” “她一定做了大量研究,哪上溏是哪里?” 颜涓若对这话题有些不感兴趣,插嘴道:“笨丫头,我看你不上把《枕鹤记》当宝贝似的随身带着的吗,真不知道?上溏就是山西的上党。” “上党,就是现在的长治?”唐素贞突然参与进来:“这地方我熟悉呀……宸儿的爷爷家就在上党。哟,这天地真小,长治,我去过只一回……” “果真是长治,上溏,我要好好看看秋妃在《枕鹤记》里有没有提到上溏。”陈宸说。 “她是孙辈的了,对祖辈的出生地可能不会太关注,不过,你找找,看看有什么新发现……涓若的妈妈就是因为经常出差,跟长治的人聊起来的……”唐老斋说。 “聊起来,她出差跟别人都聊《枕鹤记》吗?”陈宸问。 “笨,简直还能好好地聊天吗?她不是到山西了吗,问问当地人上溏是哪里?你不是也操山西普通话吗?根据口音寻根……唐老刚才没举例子啊?”颜涓若实在受不了陈宸的领悟能力。笨也就算了,还显露出来。 “唐老举什么例子了?”陈宸问。 “根!唐先生说什么根来着,一代一代用方言传自己家族的故事……”唐素贞插了句嘴。看起来平静地像聊天。 颜涓若顿了顿,这老妈,不光是美丽的,还极其有领悟能力啊。 唐老斋抬眼看看唐素贞,掩饰不住的赞赏,心里像有蜜流淌一般。 秀外慧中,真是个好女人。 颜涓若抬了抬头,好像脖子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唉,刚才他不是说姑姑,叫什么颜……颜涵珍的是秋妃研究会的会员,为什么不说他妈妈是研究会的会长……哼,尽玩心机,还不告诉我。陈宸心里打着算盘。她根本不觉得自己是笨的。 笨人会骂自己笨吗? 反正聪明的人不能知道。 “小颜是做大事的,年薪啊,现在20万了,是个有出息的,颜省长教儿有方啊,这方面我是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58 无地自容,羞愧呀……” “唐老,不要这么说。”陈宸接口道。 “可不是,修行在个人,唐先生是受人尊敬的人……”唐素贞也接口道。 “我明白,你们是宽慰我。小颜这次回去,正好赶上江洲的秋妃研究会开年会,到时有二三百号人都会与会,我看来是去不成了,这是我的信函,也有一个发言稿,是研究秋妃《枕鹤记》的一点心得……” 陈宸有点惊讶,她一直以为秋妃是一个很没有名,隐藏在幽深历史景深里的无名妃子,哪知道在江洲,研究会人数如此众多,那又何必天天抱着天书一般的古籍《枕鹤记》啃呢?她真想有机会去江洲,把资料全借了来,从头看起…… “这是我给副市长的信,我有一个请求,务必把这封信交给她……” 陈宸把头凑过去,看到信封上一行字:廖梅如女士启,唐国钧缄。 “啊?”陈宸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唐老斋好没有听到她的惊叫,继续说:“上次去证券公司,提了一笔现。很快小颜又换了公司去什么对冲基金做什么,老朽已经不懂了,这次还是个管理级人员……后生可畏啊。” 颜涓若笑笑说:“也是普通工作,就是比较轻松,能保证我跑半马,上班迟些……” “啊,我刚才听唐先生说,收入是20万,这是美元还是人民币?”唐素贞对钱看来是比较在乎的,颜涓若年薪20万居然她记住了。 “妈,这是在美国工作,是美国的公司,钞票不发我国领袖大头照……”陈宸笑道。 “啊哟,这都什么好本事,宸儿啊,妈妈不知道是替颜先生高兴,还是替你难过啊,啊哟,我的心都揪痛了……” 唐素贞转了个身到别处去了。 唐老斋停了会,说:“唐医生,关键啊不是收入,宸儿现在的困宭是出路问题。在美国研究中国古文,这叫路线错误!不讲策略!” 陈宸也闭了嘴,情绪低落。 “唐老,在中国这样重视人情的社会,以你在江洲甚至全省教育界的地位,我个人认为,哈佛的博士回中国大学教书,应该是可行的,人才引进啊。不过,我真担心这位笨姑娘只会读书,不会经营自己,别什么论文都没发表吧?中国进入排名榜的大学,引进人才时不仅注重文凭,还要看研究成果、论文发表数量与质量,甚至还有职称。在一些大学,人才也是挤到爆棚……” 毒舌这次不是讥讽,说的是实话。 谈话聊天,气氛变的有些沉重。 “啊,不要灰心,宸儿啊,这不是有老夫我吗?”唐老斋说着想站起来,陈宸赶紧上前扶了一把。“外面太阳不错,唐医生,你带上小格格,我们出去走走,我想看看今年庭中的老樱桃树,今年夏天能不能结樱桃……夏季啊有飓风,这些樱桃啊被风一吹……唐医生,让他们年轻人沟通沟通,今天是女生节,我们中午到外面吃点好的……”唐老斋絮絮叨叨,看来心情好的很。 “好呀,好呀……”唐素贞热烈响应。 她可真不笨。 ☆、4,回程 攀谈 唐素贞与唐老斋带着牙牙学语的小格格,步行到一棵婆娑大树底下,有一张有靠背的长凳在树底下。 “呵,这树长的真好看。”唐素贞老远就看到这棵漂亮的樱桃树。 “唐医生喜欢樱桃树?”唐老斋背挺的直直的,看来春天不仅是万物生长的季节,也是老年人走出户外,扬眉吐气的时候啊。 “樱桃树在太行山地区珍贵着呢,果子呀,长的玲珑剔透,营养也好……”唐素贞说着,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她想起了她下放到太行山区当农民,后来,因为前夫在当地也算是芝麻官,她又读过中学,就去县医院进修了一年,然后背着药箱做起了赤脚医生,前村后店,四处行医,认识的人多,树多,哪个村里的狗都认识她……可是…… 唐老斋是个细心的人,发觉唐素贞脸有不悦,轻声问:“唐医生,想起什么了?” “唉,穷人命苦,都是些不开心的往事……” “人生在世,哪个没有磕磕绊绊的,不用上心。” “唉,那时候,在乡下怀上了宸儿,嘴里啊就想吃樱桃,酸酸甜甜的,可是老陈家的村子远远近近就一棵樱桃树,果子小,半红不白的,老陈就想去跟人家买点,结果,怎么以前就得罪人家了,说烂掉扔掉给猪吃,也不给老陈。老陈啊,暴脾气,打人,结果遭了处分……” “刁民,城里有,乡下也有……越穷越恶……”唐老斋恨恨地说。 “后来啊,老陈每年都栽樱桃树,可是一棵都没能活……古话说的樱桃难栽,一点不假。也不能怪,下放的地方风吹黄梁,地不肥,哪像这里,真是好啊……插根筷子大概都能成活!” “今年啊,你就住在这里,5月份,樱桃就熟了。一树一树的果子,真是好看。只要你愿意吃,管你吃够……” “没有人管?”唐医生问。 “谁管呀,大概只有鸟儿管,谁让人跟它争食……哈哈哈,我也是说说的。没人管,都掉地上。不仅是樱桃,还有板栗,哟,地上全是啊……” “板栗,好东西啊,秋天后我给你做板栗鸡,你吃吃看,我的手艺……” “那可是美食,看来我要等着饱口福啰。”唐老斋兴奋地说。 “可是,唐老,我也不能够总住这里……国家不允许,也不知道宸儿将来怎么说?” “人生几十年,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开心就好……” “是这个理儿,唐老,你是个大文化人,说理就是让人明白……那我就懒你这里啦……”唐素贞带着感情说:“现在想来,我还真没地方去,好在遇见你,你说这缘分真是奇妙。 唐老斋的手拍了拍唐素贞浑圆的肩膀,像是安慰也像是亲密。 那手,拍了好久,停止在肩上,两个人都有些舍不得那手放下移走…… 吃过午饭,陈宸送颜涓若回家。 唐老斋可真是糊涂,他居然以为,以陈宸这样的资质与颜值,与颜涓若会擦出火花,今天这场针对于颜涓若是鸿门宴的安排,唐老斋说不定还自鸣得意,殊不知,陈宸在颜涓若的眼里连一根狗尾巴草都不是,是个名副其实的笨猪,唉。 既然擦不出火花,这同是天涯倦客,聊聊也无妨。 难道颜涓若不孤独到无聊吗? “说吧,男神,讲讲你的故事,本枚笨姑娘借用当励志教材。”陈宸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好啊,不过……” “唉,为什么不早点遇到真神……”陈宸感慨。 “遇见的是什么?娃哪里来的,孩子都生了,也是醉了。”颜涓若道。 “哪个姑娘在遇到男神之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59 前,不会碰见鬼一样的人渣……” “哦,那真神做渣男的收割机,想想谁讨便宜了?”颜涓若懒懒地说。 “你也可以先练练啊……” “跟你?” “我啊,全是失败经验,丢人现眼!”陈宸泄气道。 “那可不一定,我看你快刀斩乱麻,孩子都生下来了,这点就不同于一般女人。” “怎么就不同于一般女人?” “说你笨吗,笨的可爱。现在的女人,大凡有点什么的,找个男人就像找银行,找钱袋子,找金龟婿。男人在她们眼里就是工蚁,连尊严也不要……哪有遇见一个男的,悄没声息的就生孩子……”颜涓若说道。 “怎么就悄没声息的啊?跟人谈对象,不就是冲着结婚生娃的吗?孩子是我要生的,男人吗?他有金山银山,跟我无关,我挣喝粥的钱就天天吃咸菜喝粥,我挣吃龙虾的钱,就体面地下馆子享用美食……这是我自己的事。” “这个好!”颜涓若说:“看你的眼神就知道……” “知道什么,眼神?” 颜涓若本来想说她眼神清澈单纯,想想觉得肉麻,遂不说话了。 “我从不用男人一分钱……”陈宸强调说。 “你的眼神写着‘倔强’两个字”颜涓若说。 许多遭遇,都会在眼眸留下印记。 陈宸,这一路走来,的确滋味百种。 “哎,男神,说说你的美国故事与读书经历呗,这闲着也是闲着……” “我啊,一转眼来美国6年了。老爸本来是当官的,又是红二代,优越纨绔弟子。家庭算不上富二代,比起那些家产过亿的,可以叫做官三代,你刚才听到的,爷爷曾经做省长……” 陈宸羡慕不已,心有戚戚,“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专心听着。 “老妈曾是大学教授。嗯,我妈吧,有一个特点,是优点也是缺点,这就是太过漂亮。不是一般意义一般水准的漂亮。上世纪80年代的时候,一个著名导演曾动员过妈妈去演辊大名著里一个经典角色……” “这太过漂亮,在一座古城,地级市,就是谣言的风暴中心。她的一切才华、努力都被漂亮掩盖了。所以她……” 颜涓若停了一会,继续叙述道:“那年头不像现在这样,做演员不吃香。我小时候不好好读书,直到家里出了大事,我爸……不说这个吧。我这才好好读书,在国内读了一所很重点的大学。到美国来读博士,到现在我仍旧不能忘记当时的激动与忐忑……适应美国的生活,遇到过不少心情低落期,曾很颓废,不过成绩一直很好。第一份工作是google facebook中的一份,当码农。” 颜涓若望着窗外,有片刻的沉默。 陈宸说要不要开窗透透气。 外面阳光灿烂,车内温度升高了。 “不要开窗,就这样。”颜涓若懒懒地说:“一年后跳槽,公司待遇不错。但这里高手云集,公司对个人的前景并不是太重视,我们这样的身份,当然想得到永久居住。恰好,刚得到的职位公司主管比较爽快……” “完啦?” “完了。” “简本,这也太简了……”陈宸听得有点不过瘾。 “嗯,要是这次回江洲,实在无聊,我就弄个id,也玩玩网络文学,到时链个地址你看看,哈……” “一言为定!” 陈宸内心却有些失落,这位出身名门的颜先生,大概讲了自己的生活经历,相当的粗线条,感情空白,生活空白,等于在他的人生履历表上只填了学历一栏。不过,人家根本就没问她的人生履历,不是说交换的吗?难道她这根狗尾巴草的经历不屑一说。 有些失落。但,陈宸真的不是花痴,颜涓若这样的男人,送给她她也会丢掉的,不合适,就像一个灰姑娘,穿一身华丽的服装,那也是浑身不爽,不如穿粗布…… 不过,也没什么可抱怨的,抱怨也没有用。没有人请我一定要留在美国,是自己选择要来美国的,也没有人肯定说在美国一定就是遍地黄金,到哪里都是要踏踏实实从底层做起的。要是干的实在不理想,这不还可以回国的吗? 再说,你瞧瞧身边的帅哥,人家什么头脑,但人家是多么地努力…… 不过,谢谢唐老斋的安排,其实,如果说就中午吃次饭,再唐老斋的几封手写书信要颜涓若代交给江洲的几个人,那陈宸开车去接他做什么,直接寄过去,或者开车送一趟,以保证万无一失,也没必要把真神接回来,再送回去啊。 这一接一送,男女的亲密接触,感情这么容易就来了吗,男女感情又不是自来水,一拧开关就来了。 陈宸不做花痴梦,保不准颜涓若心里会冷笑她是想吃天鹅肉,然后怂恿唐先生异常的这一出吧?要是他那样想的话,真是冤枉死人了。 颜涓若与陈宸,坐在蓝色的宾利车里,车内的空气,嗅嗅,嗯,没有什么暧昧味道。 还好,还好。 不对,感觉唐老斋会不会对唐素贞女士有什么想法?毕竟妈妈那样的颜值非常正点,又集中国贤妻良母、医生厨娘等等于一身,有钱人的想法大都是一致的,那就是拿钱买享受啊。 要是这样的话,妈妈同志,你可得加把紧,努努力呀。 ☆、5,暧昧 夕阳 陈宸送颜涓若回去,下午的气温升高了许多。 春天的气息让人开心。 “那,唐老斋真名叫唐国钧吗?”陈宸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不然呢?哪有人生下来就叫老斋的?”颜涓若反问。 “是那个唐国钧吗?” “哪个?” “是《魏晋南北朝文学史》大学泛读教材的主编唐国钧?” “嗯哪。”颜涓若说。 “确定,你怎么知道?” “废话。” “哦——”陈宸惊呼了一声。 “奇怪吗,看来唐老又要收女弟子了?” “真的吗?谁?信里说的吗?”陈宸看到颜涓若已经打开唐老斋写给他妈妈的信看起来了。 “推荐信……老先生挺热心啊……” “说来听听……”陈宸好奇的很。 “好好开车。” “说来听听嘛?”陈宸半撒娇。 “好事啊。看来你这个哈佛生要去江洲为教育做点事了。唐老力荐,请江洲大学力邀你去工作,还说你是秋妃研究会的新鲜血液,是魏晋南北朝文史研究专家……哎哟喂,这是什么节奏,让我想想……” “真的吗?他是菩萨大好人呀。” “我看不是。” “不是什么,他真的是大好人,知道我的心。”陈宸急了。 “知道你的心,不算本事,关键是知道你妈妈的心。” “乱说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60 ,我妈怎么啦?” “你妈是唐老的救命恩人。”颜涓若说。 “没错呀,有一天夜里,唐老都昏过去了,要不是我妈……” “不错不错,有个大美人放在身边,唐老看来宝刀不老啊。”颜涓若说。 “乱说话,不要理你。”陈宸嘴上这么说,心里明镜似的,这不正是她的愿望吗?儒雅多金的儒雅先生唐老斋,出身名门,有修养能体贴人,除了年龄大些,是多么理想的后爸呀。 天真蓝,前方就是颜涓若的领地了。 陈宸送客回到公寓。 唐老斋与唐素贞带着格格已回到家。 唐老斋动议,要开个小型会议。 这次会议的议题是买房。 “买房?”这两个女人同样的口吻,同样的口气。 “买房,买大房子。你们两个都要动脑筋,我们要买哪里的房子?”唐老斋兴奋地说。 “唐老,你不是问过了吗,在证券公司遇到一个老朋友,还说要跟人家做邻居?”陈宸心直口快地说道。 “也就一说。买房子是大事,将来的生活呀,还是要有保障才行。在国内买房子是投资,到我老唐就不能投资啊?”唐老斋还挺幽默。 “好吧,我们三个小智囊,现在就议一议!”陈宸说道。 “嗯,买什么房子?我先说。”唐素贞情绪也上来了。“靠北的太冷,这里就已经比较冷了,冬天漫长;房子太贵的州,也不行……华人太少的地方,恐怕不行……没有华人超市的……” “哟,老妈好厉害,这几条很关键呀!”陈宸说。 “别笑你妈!你不了解你妈的地方多了……”唐老斋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唐素贞,鼓励她说下去! “嗯,太热的洲也不行,没有四季的那叫生活吗?一年到底热的要命,对长寿不利……最好附近有学区房的……”唐素贞说道。 “啪,啪,啪……”唐老斋鼓掌。 “妈,为什么要学区房?”陈宸慒了。 瞧瞧,到最后,智商最低的还是这位茁壮的大胖妞,不解风情的很。 人家二老暗送秋波,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知道吧?不仅是买养老的房,还在选择一种美好品质生活。 唐老斋心里像吃了蜜一般甜蜜,却口风很紧,一句不解释,只拿微笑的眼神盯着唐素贞看。 看的唐素贞心脏颤抖,一收一收地颤,像个被恋爱点穴的小姑娘。 这感觉,仿佛前世有过。 唐素贞小女儿似的红了双颊,脸若桃花,明艳动人。 陈宸有些明白,但脸上越发呆萌蠢。 唐老斋点了一下陈宸的名:“宸儿,刚才妈妈说的几点记下来,我们啊,按图索骥,明天就全家出动看房……” “好,好好……”陈宸直点头。 “我没有什么说的了,对美国也不了解……”唐素贞说道。 “那我来说说。”唐老斋清了清嗓子:“学区房可以考虑,但年代不能久,我可不想给生活添堵,这儿坏那儿要修的……要一劳永逸……” 陈宸拿了纸笔,像模像样地记着。 “这第二嘛,小区要有基本配套,日常生活方便……最好有华人超市。” “这第三嘛,公园、超市要在步行距离内。” “要宜居……空气不用愁,美国的空气好,居住的人不能杂……素质要高……” “啊,我用电脑搜搜,把今天二老说的要求都输进去,看看匹配的城市……” 陈宸回屋去取电脑,唐老斋笑眯眯地看着唐素贞手里的格格,逗着:“啊,啊,格格囡囡,我们要搬家啰……再等年把要上幼儿园啦……” “找到啦,找到啦……”陈宸一边说一边拿着手提电脑从卧室出来,一点也没有注意两位老人面对面杵着的幸福样子:“我读给你们听听,佐治亚州的亚特兰大,面积为350多平方公里,人口50多万,大市区500万,其中黑人占52%……” “不行不行……”唐素贞一听黑 人比例,摇头说。 “我看行,就亚特兰大……”唐老斋说。 “宸儿,亚特兰大离你工作的地方远吗?”唐素贞问。 “什么远不远的,我可以重新找工作呀!”陈宸说。 “好,这态度好。换房子,换工作,都可以呀。”唐老斋十分开怀:“宸儿,你先网上定,定好了,我们直接去看,顺便踏踏青……”唐老斋说亚特兰大可以,就是因为陈宸工作的州就在隔壁的州。 对情,唐老斋是用心的。 “哦,这么急呀?”母女两个同时问道。 “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先生的词,写得好哇……” 唐老斋在这个冬季焉儿了三个月,但春节刚过去,枯木逢春。 陈宸这天就跟网上看房买房叫上真了。 亚城。 好一些的社区,均价50万美元…… 50万,前院面积1400平米,房产税1%,一年要交?哦,这税挺多的。 陈宸其实已经大致明白唐老斋在买房的原因,这也使得她很负责的看看亚城社区附近的医疗情况,超市情况。 这50万的买房……投资移民……陈宸的思想有些飘忽。 超市,妈妈要是做美食,做春饼,包饺子,做包子,做菜要用的葱姜蒜,豆芽,哟,华人超市样样都有。 陈宸在网上一阵乱搜。 妈妈却在一边喊:“宸儿,把格格带去,我要做饭了。” “哦,来了。” “唐先生,今天想吃什么?”唐素贞问。 唐老斋走到厨房间,问道:“我来看看厨房里有什么?” “什么都有,你啊,只要说想吃什么?”唐素贞说。 “那,应个景,春饼如何?” “你们江洲都吃什么春饼?” “那就多了,韭菜盒子,香椿鸡蛋饼,荠菜饼,还有藕盒饼……”唐老斋无限神往地说。 “今天先来两种,你且出去,我先准备材料……” “我给你打下手。”唐老斋起腻 “出去,一会油烟味熏着,你又要咳嗽……” “油烟来了,我再出去……” 两个老人有点腻乎乎的。 “好好好,那你能做什么?捡韭菜?” “好呀,韭菜春天吃好,护肝明目。”唐老斋说道。 “懂的不少啊,唐老……” “不用叫我唐老,不老也给你喊老了,就叫我国钧,我呢,喊你素贞……” “那敢情好,唐老可不要责怪。” “你看,又喊!” “是,国钧。” “哎,素贞。” 两个人“吃吃吃”“嗬嗬嗬”地轻笑。 陈宸假装看不见,带格格出了门。 “素贞,你这是要做藕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61 盒?” “是,你不要动它,让面再发酵一会,藕片要放清水里,你不要乱动,不要动,叫你不要动……” “好好好,不动不动,我不动,我捡韭菜。” “是,听话就好……不要添乱。” ☆、6 ,回国 回忆 颜涓若在离开江洲后,一年零五个月才又回来度假。 本来到处开口子的马路铺设好了,地铁一号线、二号线开通了。 高楼无数,豪车满街走。污染照旧。颜涓若雪白的皮肤上没几天就冒了几粒痘痘,又痛又痒。 整座城市躁动不安。 妈妈在大约十五天后才有空,母子见面时间待定。 情况是这样的:妈妈廖梅如在副市长任上,忙到天天的日程全满。 她在知道儿子颜涓若要回国度假后,头疼了。 回来做什么? 各自都忙,他完全可以周游列国呀,要不就去南极圈,不是许多人都想去那里的嘛,他也去呀。回来,一看到她这个儿子就累。 往事历历。 她宁可不见他。 难道他还想念她这个妈妈? 颜涓若也没想过在第一时间能够见到他的妈妈,因此,他安排了故地重游,去他上大学的城市凭吊一下他的蹉跎岁月。 对于他曾经的过往,以他现在的心性来说,是后悔莫及的,他站在30岁的人生高地,把二十岁左右的颜涓若骂得体无完肤。 混蛋。 糊涂。 蠢货。 这么说吧,他不相信曾经有一个男生像他这么混蛋。 二十岁前的日子,大概是这样的:被女生追求,追到时常做恶梦,在梦里赤脚狂奔,但时常迈不动步子,女生们像一群蜜蜂,追啊追,恐怖至极;玩游戏,没日没夜地玩,不回家,除非网吧赶人;跟男生打群架。作业不做,交空本子上去。 刚上初一,肯定的,那一年他才上初一,刚报到,就被女生盯上了。 他懂个毛线呀,身高一米七不到,瘦长体型,清秀面孔,像个美丽的小女生。害羞,内向,友善,觉得世界是大团结的,人们是友好礼貌的。 哪知道,才上初一一周,就有临班女生轮流来看他,探头探脑,指指点点。 他那时纯洁得像张白纸,毛都不懂,一点都不知道邪恶是个什么毛线。 在优裕家庭长大的男生,不懂得生活中充满斗争,于是他就成为了一只单纯的小白羊。 那些已经前挺后崛起的女生,窦蔻已开。 为此,高年级的男生,为了这几个改变口味的女生,几个人在午睡时间,潜到颜涓若的班级,把他一顿暴揍。 颜涓若被揍醒了。 从此,紧抿着嘴唇,小胸膛挺挺的,目不斜视,坐怀不乱。 但这样也是不行的。 到了年底的成绩单上,更年期闹得最凶的班主任,在评语里写道:该同学要学会团结同学,要有班级荣誉感。 团结个毛。 颜涓若有一阵子特不愿意上学,坚决要求妈妈求人给他办转学。 转吧。 转到了一所高中与初中在一起的学校。 没多久,故伎重演。 漂亮的女生们以更加凶猛的执着,明目张胆,围追堵截。 颜涓若无法上学。 颜涓若的爷爷那时刚刚退二线,但人家高官,人退了,余热还烫手的很。 但为了颜涓若,愿意为孙子抵挡糖衣炮弹。 这么说吧,这主意是学校班主任加学校书记共同制订的计划。 事实证明,颜涓若一点错也没有,他没招谁惹谁。 唯一的错是美。 颜涓若长的过于美,还帅的有个性,这让他所在的学校很不太平。 学校领导一致认为,为了让学校的女生好好读书,颜涓若的家长应该负责起来,送到班级,一放学就接走。 不给女生们留一点空白时间段。 颜涓若的爷爷非常愿意做这件事,枪林弹雨中过来的人,又在那么高的领导位置上玩过心术,搞过权谋,做过无数次思想工作,他洞若观火,什么问题到他这里都会迎刃而解。 起初,这位爷爷做事很认真,从家里把孙子请到车上,一路开到学校,一直把孙子送进班级,再四周打量打量有没有敌情。 完美。 事实上,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同志,事情做的一点也不好。 颜涓若回到家了,爷爷的家有大院子,高墙大院,红瓦黄墙,庭院深深,退体后还是有两三个警卫跟着。三层小洋楼,警卫工作做的赛铜墙铁壁。 可是,那些女生们就是狡猾的小特务,就是神勇女战士,是火线侦察兵。 不知从哪里,她们得到了颜涓若爷爷家的座机电话。 她们专门等爷爷每天三次固定时间外出散步,打电话进来。 她们一般自报家门,直接报姓名约地点。 颜涓若愿意不愿意去呢? 他当然不愿意。 可是,他却一直都在约会。 因为只有约会的时候,他才自由,否则就被固定在三层楼上的一间屋子里,对墙发呆。 女生们分三个层次,单纯漂亮的;既漂亮成绩又好的;成绩好的没命了但不太漂亮的。 单纯漂亮的就是惹祸精,因为不仅有同级的男生惦记,高年级的大男生也惦记。 颜涓若在初中时挨男生群揍,就是因为单纯漂亮的女生就像花蝴蝶,太招人眼,高年级的男生早已盯上了。 既漂亮又成绩好的,对颜涓若还是有杀伤力的,但她们过于骄傲。 颜涓若跟其中的一个约会,第二天,不,不到第二天就会遭到另一个漂亮成绩又好的女生的报复。 最厉害的报复是汇报给老师。 颜涓若被班主任拎过去批了一次又一次。 到了最后,颜涓若只相信那结长相一般成绩却顶尖一流的。 只有她们是沉稳的,是可信的。 不过,颜涓若没有跟任何一个人真正地谈恋爱。因为,他的心里住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爱玩。 就是在这种境况下,颜涓若走向了网吧。 网吧里没有女生追求他,没有人来扰他的心,就是最大的幸福。 他在网吧里找到了一个宁静的世界。 这也就奇怪了,他的爷爷不是挑起担子帮忙接送颜涓若的吗? 爷爷也是有身份的,不像某些普通老头,天天有空,早早等在校门口望穿秋水。 颜涓若的爷爷忙着呢。 他有的是机会出国考察。到处请他做顾问。 一旦爷爷愿意做顾问,群贤毕至,全是来找老首长做顾问的,一家是顾问,十家八家也是顾问,为什么不给一百家公司甚至更多家公司做顾问? 爷爷坐着有专职司机开的车,天天神龙见首不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62 见尾。 到处光顾,到处过问。 廖梅如不知道这变化,颜涓若的爸爸也不知道家里老爷子这变化,管理颜涓若出现了两个学期的空白。 确切地说,是致命的漏洞。 这漏洞直接导致廖梅如后来得了恐孩症。 她从此不喜欢孩子。 儿子伤透了她的心。 为了儿子,她曾经想到过死。 想以死警醒儿子。 可是,儿子朝无助且崩溃的她,翻了翻眼睛,扬长而去。 这一幕是终生之痛。 颜涓若的成绩一落千丈,于此同时他的游戏水平高得国内无数游戏高手无法与他过招。 但,且慢,在高中三年的浑浑噩噩中,他在网络世界,被一个叫瞳的女生套牢了。 可是,颜涓若无知无觉。 他不知道瞳靠近他,花了吃奶的力气与他一起并肩打游戏,是出于什么目的? 陪伴,有时就是情,他真的不知道。 到最后,她织完了一整张蛛网。 直至颜涓若困在网中。 还是说说他的大学生活吧。此时,颜涓若就站在大学校门前。 他上大学的地方。 他的青春他的岁月。 双休日,他的大学母校门口排着一队队学生与家长,是进校观光的。 这破学校,居然也值得家长带着孩子来瞻仰以励志。 当年,唉,他高二上学期就能考进这所大学。 但凡他努力,清华怎样,北大又怎样? 他亲爱的妈妈是清华的大学毕业生,在他还是六年级的时候,是信誓旦旦说过也要上清华大学的,可是,他让妈妈失望了。 颜涓若的心里有一幅画面,因为在夜自修的教室里找不到颜涓若,廖梅如顾不了面子,发动部下四下里找她的儿子。 在凌晨里,颜涓若从网吧出来,那天在细雨里,廖梅如已经看到了他,但一眨眼,他躲避了。 廖梅如只能以退为攻,回到楼底下等着。 颜涓若总要回家取书包的。 颜涓若走到楼下,看到了廖梅如,转身又要走,廖梅如“扑通”一声。 颜涓若回了下头,他看到,那么骄傲的母亲,那么无助地跪着。 她的身上湿透了,嘴唇痛苦地颤抖。 可是,颜涓若只是擦肩而过。 从他妈妈身边擦肩而过。 没有扶起她,没有道歉,没有安慰。 没有一丝丝的表情。 那个人是自己吗? 直到此刻,颜涓若的脑子里,这一幕仍旧是鲜明的。 只是,他的心并没有痛过。 因为,痛,仿佛是对自己的原宥。 什么样的悔,都抹不去这阴影。 因为,颜涓若与母亲廖梅如的感情,降到冰点。 这之间没有媒介可以改变他们的关系。 所以,廖梅如不愿意见到这个人。 他回来做什么她都没有兴趣。 她在她的世界活着,他在他的世界活着,两不相欠,相安无事。 可是,颜涓若为什么要回来?他见到妈妈,会说些什么? 他还是这样的玩世不恭。 岁月似乎从来没有改变过他。 ☆、7,艳遇 旅友 在江洲市,一场规模不小的学术研究年会,正在酝酿。 植树节前的几天。 天气转向和暖。 万物复苏。 颜涓若正在全国漂着。 祖国河山辽阔,风景优美。 这一天,他的微信上有一个叫“山有木兮”的女人跟他说话。 “帅哥,到江洲了吧,一切安好?唐老的信函有没有递交给你的妈妈,十分惦记!” “哇哦!”颜涓若一声怪叫。 为毛? 原来,这个一向乱丢东西的颜先生,想不起来把唐老的信件放哪里了。 丢在美国的家中,没有带出来? 带出来了,丢在机场了? 丢在飞机上了? 还是,一脚踏上祖国大地,然后在倒来倒去的火车、大巴、出租车上丢了? 拍遍栏杆也想不起来。 给廖梅如的信,没了。 唐老斋的论文没了。 唐老斋写给江洲大学领导的推荐信,没了。 拍拍手,两手空空。 这么说吧,颜涓若一点也想不起来,他的记忆停留在那位既胖又茁壮的姑娘开车送他回美国的家,到此为止。 那三封信无声无息地在哪里? 颜涓若根本没有花几分钟去想这件事。 因为,显然,想也是无效的,不如不想。 那么这个叫什么来着?颜涓生有片刻的思维短路,那个叫什么的哈佛胖姑娘,她还在微信上锲而不舍地问呢,如何是好? “请说话,告知实名。”颜涓若同样也没有去想她叫什么,直接问。 “陈宸。” 该死的,头脑里一点也没存储“陈宸”这个名词。 “我还没回江洲。”颜涓若如实回答。 “那,祝休假愉快。”陈宸说。 颜涓若好像有那么一点愧疚,毕竟受人之托终人之事,但没办法呀,没完成,也不能在别人主动来问时,告诉人家信函丢在美国家中了呀。 颜涓若一直没有收到母亲的预约电话。 也许廖梅如根本不想见他。 颜涓若的心里隐隐的有些失落。 他的这个妈妈,外表甜美,内里岩石一样生硬。 外表美丽这是天生的,内心冷硬,也许是后天的,是他这个人子造就了他妈妈的个性。 颜涓若这天午饭时间飘到了西藏拉萨。 飞机在蓝天上盘旋了一个多小时,机场上空交通管制。 在这一个多小时里,颜涓若的脑海里突然想到了一个同班女生,学霸,听说她到西藏挂职,做援藏干部来了。 颜涓若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她了,不然为什么就坐了飞机到了这里。 这个女生的名字他记得十分清楚,即使梦里也不会说错。 下了飞机,颜涓若直奔预定好的旅馆。 我的天,拉萨的这家饭店,门脸气派得像皇宫,里面数层又像博物馆,颜涓若尽管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但对饭店陈列的一切还是十分好奇。 他定好房间,放下行李,然后在饭店观光,在每一层都仔细地看过去。 其间有一个肤色稍黑的美丽女子,一直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也在认真地看墙上桌上空间柜台里的各种珍品。 经筒挂在墙上,绿松石像猫眼一样。 颜涓若一直看着,余光仍能看到那个高挑美丽肤色略微棕色的女子,一直都在看着。 傍晚,阳光坚挺有力地仍旧照着大地。 颜涓若到了三层,在大开间的咖啡书吧坐了下来,氛围无比的浪漫,空气中熟悉的咖啡香有些醉人。 放松,彻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63 底放松。 颜涓若为自己点了咖啡,一份甜甜圈。从身旁的书架上取了一本美国人写的欧洲游记图册,低头看了起来。 他有一刻被书迷住了。 “我能坐这里吗?”一个女生用汉语普通话在问。 在抬头的一刻,四目相对。 “好美的女子,更出众的是身材堪比维纳斯。”颜涓若心里想。 “哦,比远观更俊的男子,美的眩目。”女子心里想。 “请坐。”颜涓若只在嘴角流露出一点微表情。 “服务生,请来一杯咖啡,一份水果,大盘的。”女子吩咐道。 “是来旅游的?”女子问道。 “是。” 女子笑着,一口瓷白的好牙,让笑容显得很美:“刚到?” “刚到。” “我明天上午决定去八角街转转,同行介意吗?”女子俯身友好地说。 颜涓若这才注意到,女子的双眸特别大,流光微渺,莹莹动人。嘴角一边有一个豌豆大的梨涡,明艳娇羞,却又落落大方。 “你,普通话很好,是哪里人?” “北京大妞……” “哦?!”颜涓若有些吃惊。 “是不是觉得我的肤色有些特别?我大一就去了国外,辍学,做生意……” “哪国?” “尼泊尔。” “哦,万佛之国,悬挂在半山腰……做贸易?”颜涓若问。 “是,珠宝,羊绒制品,哈,其实什么生意都做。”女子随口问:“请问尊姓大名?” “我,颜涓若,颜色的颜,涓涓细流的涓……” “若,就是像的意思,草字头……”女子笑道。 “你认识我?” “哪有?像细流嘛,很中国文人气。是第一次来拉萨吗?” “是,头一回。”颜涓若回答。 “那,明天我就是你的向导了。我一般每年会在拉萨住四个月,然后在北京妈妈家住四个月,然后呢,在尼泊尔费瓦湖边我的家住四个月。”女子说。 “还没问你的名字。”颜涓若破天荒人生头一遭问女生的名字。 “我呀,姓朱,名绣。哈,不是猪八戒的猪哦……绣花的绣……” 昏黄的日光在近9点的时候,仍透过高高的窗户折射进来,投射在女子的脸上。 在拉萨,只要一进酒店或景区,微信号都能正常使用。 就在颜涓若与朱绣快要离开咖啡吧,准备回宾馆休息时,那个叫陈宸的来了一个信息。 确切地说,是一个文章地址。 “江洲秋妃学术研讨会年会今日召开。 下午二时半,江洲市秋妃学术研讨会假座江洲大学图书馆会议室,隆重召开。 参加会议的有:市人大某某某,市政协民盟某某,市侨联某某,市史志办某某,市名城研究会某某某,江洲大学文学院某某,以及研究会理事以上成员二百人。 会议议程一、二……十。会议期间递交的论文一百零九篇将编印成册,云云。” 颜涓若低头看了一下这篇网络新闻报道,没有看见“廖梅如”三个字。 母亲大人是学会的会长,看来会议上,主持人将有一番合理的解释,诸如廖副市长亲自过问会议内容,但因为工作繁忙,最近进京开会,又,副秘书长以上理事会高层协商报批,会议如期召开云云。 颜涓若的姑姑唐涵珍是秋妃学术研究会的忠实成员,理事会成员,她一定会到的。 至于唐老斋请他转交的论文,看来,只能让它赶下一次年会了。 朱绣嫣然一笑,告诉颜涓若她就住在这家饭店,早饭会在十点半到二楼的餐厅用。 颜涓若点点头。 ☆、8,研讨 拉萨 廖梅如没有参加一年一度的江洲市秋妃学术研讨会,这让江洲的学术界有许多猜想。 一是认为秋妃研究会老了,它是江洲本土成立时间最长的一个民间文艺团体。 二是,秋妃研究会的会员老了,他们一般都脱离了原岗位,满头银丝,被扶着到会,被搀着与会,被人送到会场,颤颤微微,语言讷讷,这样的研究会与其说讨论千年以前的大美人,被皇上临幸的一个妃子,江洲籍贯的宫中女官,不如说,研究会弄到一定的经费,大家是找了一个风雅借口,叙叙旧。 其实,从大胸怀来说,这是相当好的一个协会,是老年文人的寄托,是他们青春梦的怀想理由。 弹指三十年。 协会成立至今三十多年了,没有出多大成果。 这是某些在职官员的想法。 那么,来哦,要出什么成果?对外宣传不够?这是不对的,这些老年人当年也是了不得的人物,是在当地占有一定人脉、社会公共资源与名望的。这些表面上看来是消失了,其实不然,这一切其实都在,只是,当权者以为他们是无用的,对社会没影响力了。 希望在职在岗的大小领导人迷途知返。 二是,一些人认为每年收上来的论文水平太次了,太水了。每年出一大本洋洋大观的论文集,无书号,校对不行,质量粗糙,在反对污染,提倡环保的当下,这些厚厚的没多少装帧水平的内部资料,赠阅材料,逆天而行。 那么,来哦,当今又有多少纸质的东西传递到四面八方? 在岗在职,地位还挺高的领导的讲话,隔三岔路的讲话稿,打印装订,人手一份,难道真的就传播得很广吗? 三是,秋妃是个名女人,皇上的妃子嘛,理所当然是名女人,但为什么没有对外宣传的vcr,没有舞台剧,没有视频,没有电视剧剧本,研究会完全可以搞嘛。 综上所述种种,都是由于廖梅如副市长当天没有到会。 真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区区一个民间学术研讨会好无辜。 这次会议也一样,优秀的论文屈指可数。 诸如秋妃在宫中是十年还是十三年? 秋妃有子嗣吗?如果有,流落到何方? 秋妃叶落归根,在穹窿山与谢锜的小儿子谢颐相遇,此时,谢颐的视力完全失明了吗?如果是这样,秋妃留下来照顾他是人情道义,但为什么两个人被传出相爱了。 许多学者曾经再三写论文力证过谢颐是不婚主义者。 这些重量级的学者,用他们道德家的眼光看来,秋妃有什么资格与大学问家谢颐谈情说爱? 谢颐唯一的爱好,是看书、编书。 他的情感寄托,在一只鹤身上。 一只鹤步安然的通晓人性的生灵身上。 所谓的梅妻鹤子是多少年以后的事了,他谢颐的情感所系,的的确确在庭院中的一只鹤。 如此等等悬而未决的问题,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这让许多研究会成员心里堵的慌。 再说,《枕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64 鹤记》全本,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够尽善尽美地给出一个全注解本。 廖梅如其实是被冤枉的。 因为,秋妃研究会的会长名头,历年来总是被按在江洲市副市长头上,这是惯例。 再说,这是以秋妃的名义团结起来,走到一起的另一种娱乐,为什么廖梅如要陪着? 话说回来,唐老斋为什么拿不出信达雅的《枕鹤记》全译?他还想着在有生这年拿出一本信达雅的《枕鹤记》全译本吗?他的秋妃研究成果至高点在哪里,是完结了还是未开篇? 把全本的《枕鹤记》由文言文译成白话文,加上令人信服的注解,果真那么难吗? 这又是一个秘而不宣的秘密。 陈宸的妈妈唐素贞眼里的大文化人唐老斋,其实,他不是科班出身。 什么?不是科班出身,他居然成为中国著名学府的一名知名教授? 他靠什么跻身中国名校,而且还是位教授? 答案有数条,这里简单钩沉一下: 唐老斋的父亲是中华国时期的大学问家,图书馆学家,教育家,最后一条,还是慈善家。 其二,唐老斋天资聪颖,博闻强识,自学能力拔群。 他靠自学得来的知识,庞杂又精到,水平完胜复旦、北大、中国人大等等大学的毕业生。 其三,唐老斋还是一个杂家,他的学问纵横多个领域,最基本的领域是:国画、考古、训诂、甲骨文、音乐、历史、宗教、壁画等等,不一而足。 是的,这里说的这位全才,就是坐在北美的公寓里晒太阳,到了春天坐在养老中心的院子里,在一株樱桃树下,看异乡纯风景的八旬老翁。 关键的一点是,唐老斋得到了祖上的阴庇,在教育界春风吹拂下,被教育厅安排到中国著名大学做教员,最初他一边自学一边给中文系的学生教授甲骨文。 唐老斋的甲骨文从清末的刘鹗《铁云藏龟》说起。 不拘一格的优秀人才选拔,发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那是一个诗歌复兴、教育复兴、求贤若渴的年代。 那也是唐老斋如日中天的年纪。 由于唐老斋在考古学、甲骨文研究等领域的杰出成就,使他成为国内相关学科的学术带头人。 说白了,唐老斋的非科班是社会造成的,是家庭出身拖累的。 是历史与家庭的双重羁绊,差点扼杀了一个重级的中国当代大鸿儒。 唐老斋这次拜托颜涓若带回国内的秋妃研究论文,究竟说了点啥? 无人知晓。 颜涓若把唐老斋托他带回国内的论文手稿,丢了。 颜涓若会不会知道唐老斋写了点啥,他会不会拆了人家的书信,看上一眼? 其实,这就冤枉颜涓若了。 他一眼也没有看,他对女人,古代的当今的女人,统统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对秋妃没感觉,对唐老斋在80多岁还在挤牙膏一般翻古代人旧账毛兴趣都没有。 所以,力证他没看。 到此可以确认,恐怕,连唐老斋也不知道自己曾经写了点啥。 早知如此,颜涓若与陈宸同车时,陈宸应该看一眼。 她不是很感兴趣的吗? 为什么她不斗胆要求颜涓若把书信给她看一眼? 陈宸坐失良机。 就像她无数次与爱情擦肩而过。 她的人生是用来错过的吗? 反正,本年度秋妃学术研讨会,副市长廖梅如没来参加,今后每年的学术研讨会,她会来会来,如果不来,研讨会还继续下去吗? 这些都不得而知。 眼下,要说的是,颜涓若大帅哥回国一周了。 颜涓若像一朵浮萍,漂到了拉萨。 遇到了人工美女,北京胡同大妞朱绣。 依颜涓若挑剔的刻薄的眼光,他应该看的出朱绣的人工雕琢吧? 朱绣的身份,说白了就是一枚国际倒爷,不对,是倒娘们儿。 在她三十二、三岁的人生履历上,一半是风尘,一半是财富累积的传奇故事。 眼下,她来到了拉萨。 她对拉萨了如指掌,这么说吧,连高原上牦牛还是水牛,它们的气味通过风传来的味道,她都辨识得出来。 在每年的夏季,每天她都会在八廓街,跟在一群群潮水似的善男信女后转街,有时三圈,有时八圈。 在她从商的十年里,她一眼看风景,一眼看人生世态。 她往返于尼泊尔、拉萨、北京之间,遇到过许许多多帅哥,但凭良心说,绝对没有遇到颜涓若这样帅出天际线的男生。 这个男生的懒散很拉萨。 这个男生的无所谓很吻合满城酥油茶的味道。 这个男生行走的姿态,目空一切的眼神,他的可以与日光城同样炫目的超高颜值,让朱绣觉得十年生意不觉苦。 她像一只世上最勤劳的蜜蜂,毫无诗意地在大地上劳绩,终于,我佛开眼,愿意赏她一个殿下。 朱绣认为她的人生是一种美妙无比,不可言说的倒序。 倒序,相当于**来的迟,但惊喜却是最货真价实的。 颜涓若来了。 可是,他完全不在状态。 朱绣不仅是拉萨通,还是西藏通。 她决定夹着尾巴,低调行事。 小心谨慎,先迂回再突回。 至少第一次见面,太过匆匆,她吃不准这位殿下的态度。 第二天,朝霞映满地球上这块隆起最高的部分。 空气冰彻。 整个饭店都安装了迷散式的氧气制造机械,所以,颜涓若一点也没有高原反映。 一夜的休息,让他容光焕发。 他穿了一件加厚的长款墨绿羽绒衣,戴一顶长帽檐的帽子,雪白的肌肤,俊美的容颜,在高原阳光下,美得很不像话。 早上十点,颜涓若迈着从容的步伐进了二层的餐厅。 很准点。 朱绣早就来了,但雪白的瓷碟里什么也没有。 她心不在焉,左顾右盼。 一身水红的衣服,衬出她的姣好面容与一流身材。 在整个餐厅里,这两个人最为养眼。 且慢,突然,当两个人坐下来享用早餐时,颜涓若说,他不能去布达拉宫了。 ☆、9,青藏 闲聊 女人太漂亮,大多任性;男人太英俊,大多不讲理。 颜涓若不讲理,但他不是那种蛮横,而是像水一样多变。 一切的改变围绕自己。 也即以自我为中心。 说白了,颜涓若就是一个时时处处以自我为中心的俊美英朗男生。 早晨,当他拉开房间窗帘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仓央嘉措的情人玛吉阿米的白色小屋。 他一直记得的诗也仅仅是这一首《见或不见》 “我闭目在经殿的香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65 雾中, 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 我摇动所有的经筒, 不为超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 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转山转水转佛塔, 不为修来世,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颜涓若的心分明感到有片刻的钝痛,一种记忆从久远踏着凌波而来,折磨着他的神经。 他以为忘记的。 他想忘记的。 他骄傲的心一直不承认的。 他不爱她,只是因为当年太小,他的心不能承受欺骗。 可是,今非昔比。 他原谅了她。 那个远在天边的女生,他来找她了。 与她而言,他也在天边。 从撩开窗纱的一刻起,颜涓若突然想出拉萨东门,沿蜿蜒的青藏线东行,去世界第一大高原上,海拔最低的小江南,会会他的初恋。 这个水蛰一般的女生。 她蛰疼过他少年的心。 朱绣不明白他的改变,他却一点不隐讳,言之凿凿地说:他的正宗原版初恋,只有一个,他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她在西藏某县挂县委副书记的职,芳龄只有30岁。 如果当年颜涓若与她的早恋有结果的话,颜涓若便是爱上了一个姐姐。 姐弟恋,挺美,挺好。 但没成。 非但没成,他们还是一对仇人。 颜涓若因为她,从此玩世不恭,以不读书报复他来不及认识的社会。 颜涓若的爸爸,在某个下雨的午后,撸了撸袖子说,要去学校会会这个女生,要弄个明白,为什么她要毁了颜涓若的人生。 当然,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朱绣开出了她的白色路虎。 一上车,颜涓若发现后排有一只大号的氧气钢瓶,一箱百岁山矿泉水。 朱绣一直饮用这个牌子的矿泉水,因为它的名字来源于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 “别介意,你现在不高反,不能保证你中午不高反。”朱绣坐了驾驶座,瞥了颜涓若一眼。 “这个,你用还是我用?”颜涓若问。 “你用,你需要,我不需要。” “这么肯定,你也不是地道的西藏人。”颜涓若说了一句。 “那,你也不用,我这也就是放着,心里安全。”朱绣才不会跟他理论。 好不容易劝说这位高高在上的殿下,让他坐她的车,她既当司机又当导游,去高原上的某县,来去一千多公里。 她容易吗? 要知道她是个亿万富姐儿,在京都,在三环内她有一套大平层公寓房,在拉萨,她长年包住五星级酒店的高级套间,在尼泊尔,她就是世界级的富婆,在高山下的费瓦湖边,红顶白墙的别墅,像一幅油画倒挂在湖畔。 她这样的身价,是可以包一个小鲜肉的,可是,她是有见识的京妞,她想找一个能够与她的思想共振,且必须有留学经验的男生。 她是不会跟谁结婚的,她需要的只是小小的一枚种子。 优质的种子。 只有百分百优质的种子,才有50%以上的可能,她会生一个长相出众的娃。 这是长线投资,许多人到不了她这个层次,不能领会。 有许多人认为这个社会,颜值就是生产力,这种生产力带来的财富是巨大的,是天文数字,但将来呢,高颜值会更加奇货可居。 朱绣有片刻的沉默,她眼睛的余光看着懵懂的颜涓若。 她以为,颜涓若绝对不是表面呈现的那样,这个人很敏感,很聪明,不用怀疑他怕智商。 他,很不好对付。 但好对付的男人多如蝗虫,她没有眼光去看蝗虫们一眼。 但,朱绣识人无数,这颗种子她要定了。 千年等一回,《白蛇传》里是这么唱的。 人家白素贞多大年龄,仅修炼就用了1000年,最后怎样,一个可爱的许仕林孕育出来了。 颜涓若要去看的初恋,是位初生女同学。 学霸级人物,是江洲市那年的理科状元。 哦,天呐。 朱绣知道这一点时,在心里惊呼。 “她叫什么名字?”朱绣好奇地问。 “她,叫罗莉。” “罗莉?……”朱绣沉吟道。 只要一个名字,朱绣立刻就知道这个女神是谁。 在西藏,生意场、官场能分得开吗?就在她长住的饭店,不止一回,她与罗莉碰见。 这个女人怎么说呢?皮肤很白,在一堆南来北往的客里,是的,拉萨是游客的天下,是生意人的天下,是世界的天下,是香客的天下。 在拉萨众多外来人群里,罗莉白的有点不近情理。 她个子不高,嗯,大概158公分,不,157公分左右,在她这个京妞看来,罗莉的个子是属于江南水乡的典型身高。 圆脸。 小巧的鼻子。 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 她脸上最美的就是这双眼睛。 当朱绣与她对面走过时,她注意到了罗莉的眼睛,纯粹的美目顾盼。 其他嘛,一个在官途上跋涉的女人,或许还会前途无量。 不知不觉地,朱绣在权衡着即将遇到的,也许将来会成为情敌的女人。 朱绣不急,这不刚认识没多久吗,这位殿下就坐在了她的车上。 开头精彩,给满分。 手机突然响了,车载电话同时响起来:“美女,在哪里漂呢?” “去山里。”朱绣的声音非常动听。 “今天一哥来拉萨视察,在饭店没见着你,晚上赶回来吗?” “不一定。看情况吧。” “回来吧,再晚都等。”电话里那位耐心不错。 “再说吧,能回肯定回,挂电话啦,我在高速上开着呢。” “那好吧,年前说好的蜜蜡原矿,一定一定保证运到,兄弟我望眼欲穿。” “放心吧,有钱赚不等闲。”朱绣说完先挂了电话。 “什么蜜蜡,你不是做羊绒、绿松石生意的吗?”颜涓若好奇地问。 “带着做蜜蜡原矿。这不正好有一哥们,入了俄罗斯籍,搞到几车皮蜜蜡原矿石,请我找下家。这东西价格一天一个价,再不染指,可惜了了……”朱绣漫不经心地说:“这些俗事,铜臭,臭不可闻,怕熏着你,最好你不要听。” 颜涓若两眼看着车窗外,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出国六年多,硬是把他自己变成了一个外国人,对国内的事知之甚少。 在西藏,这条公路是全球颜值最高的,崇山峻岭,蓝天白云,三月中旬,桃李杏花烂漫,看来,这里才真正是世外桃源啊。 “怎么在拉萨你也有车?”颜涓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66 若对开这种车的女生,有点兴趣。 “在拉萨一年中我要呆上四个月,在这地方,没车寸步难行。” “拉萨很宜居吗?”颜涓若问。 “从处人的角度说,没有比拉萨更宜居的。”朱绣说。 “那北京呢,中国人的京都,一切的中心,不宜居?”颜涓若有口无心地问。 “还行吧。还没问帅哥你来自哪里?”朱绣问。 “南湖的江洲。”颜涓若回答。 “知道了,出美人与才子的地方。”朱绣爽朗地说 “美人是有,都跑外面去了,才子嘛,自古大多落难的多。”颜涓若调侃了一句。 不错,还挺幽默,不那么摆着譜。朱绣内心独白。 ☆、10,沧海 一粟 世界上最终极的三大哲学问题: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要到哪里去? 这三个问题,谁都经不起细问。 屈原先生经不起问。 曹操先生经不起问。 李白同志经不起问。 苏东坡同志经不起问。 汤显祖同志经不起问。 曹雪芹同志经不起问。 星云大和尚也经不起问。 一问双泪流啊。 人生如梦,小如草芥。 当年轻的姑娘陈宸负箧只身来到美国南部,裸在墨蓝墨蓝的亚拉巴马州天空下,举头望天时,她的眼泪不期然流了一脸。 她哭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站在这里。 她无助地哭了。 软弱到心疼自己。 人,不就活一口气吗,不就一个粗糙的皮囊吗? 在哪里不能活? 她想起在美国马州哈佛读最冷僻专业时,摘抄与翻译过的一个哲学问题: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要到哪里去? 我是陈宸,身高一七三,茁壮,相貌平平,在中学时曾经是名学霸。 我从山西太原来。 我要到哪里去? 无解。 那么,陈宸问自己:我为什么只身要到亚拉巴马州来? 是因为理想吗? 是因为生活所迫吗? 是因为失恋后的无所适从吗? 陈宸把自己投入到汪洋一样的未知环境,她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害怕。 这真是三十年来陌生的一种情绪。 她之前从来没有怕过什么。 即使那个渣男抛弃了她,她一个人在生完孩子的一周就抱着襁褓中的格格,为自己的人生从头再来奋斗,也没有怕过。 陈宸工作的学校是所私立学校,校园很大,但全校人数不多。但照样有不少中国大陆来的留学生。 孔子学院做什么,她以前并不知道,以为会像国内那样宣讲国学,讲读经典古文。 等她第一次站在讲台上时,发现教室里只有区区11名学生,几乎都是美国本土的学生。 他们是那么活泼。 她惊呆了,以她深厚的国学知识,对付11名美国学生讲中国文化历史,当然是小菜一碟。 但那一刻她没有主张了,不知道要讲点什么。 尾大不掉。 好一个“尾大不掉”,她以为这辈子也不会用上这么一个生僻的成语,想不到用在这里严丝合缝,贴切的很。 她在自己的记忆库里翻找,看看自己简单的头脑里,当初是怎么选择到这份工作的。 在她的情感世界里,有一个让她哭过,万分不舍的女人,她,就是亚拉巴马州的珍妮。 珍妮在无边的玉米地里狂奔; 在星空下,珍妮崩溃透顶,她那么恨自己的生身之父,但她那么弱,那么害怕父亲的咆哮。 珍妮四处流浪。 有一个晚上,她喝了不少酒,情绪失控,她一个人走向了露台,她对自己说:“珍妮,去死吧,跳下去,跳下去,纵身一跳,对,就这么简单,像小鸟一样跳下去。” 跳下去,什么痛苦就都不存在了。这个可怜的没有得到过家庭温暖的姑娘对这个冰冷的社会彻底绝望,也彻底妥协了。 人,一个人走到了绝望又怎样,好歹自己可以选择像小鸟一样,从高楼的顶上跳下去。 享受跳跃的一瞬带来的飞翔。 这就是《阿甘正传》带给陈宸的心灵震撼。 这个故事发生在亚拉巴马。 她来了,来到了阳光明媚的美国南部,她想,她会喜欢上大片大片的棉花地,她会爱上起伏无边的玉米地。 瞧瞧,多么纯朴的来自于高天厚土的山西姑娘。 可是,她错了。 当她站到亚拉巴马州的第一刻,她想,这里再也不会冒出第二个幸运的善良的阿甘。 在课堂上,陈宸姑娘问学生们:你们喜欢珍妮吗? 答案五花八门: “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珍妮?”陈宸问。 有学生回答:“因为,她爱上了阿甘。” “喜欢。”有学生回答。 “为什么喜欢?”陈宸问。 “因为她会唱鲍勃·迪伦的《blowin‘in the wind》。”有学生回答。 其实,当一个人用哲学去拷问自己时,多半这个人已接近于半疯狂。 好在,陈宸及时制止了自己的思考。 既来之,则安之。 孔子说的多好。多么及时的安慰。 她爱孔子,于是她从孔子讲起。 就这么迎刃而解。 当陈宸安顿好自己时,她突然明白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想明白后,她哑然失笑。 那个叫唐老斋的老年人,是多么的老奸巨猾呀。 他让陈宸与她妈妈,在纸上炒了一回房。 从亚拉巴马一个人口只有8000多人的小镇,到佐治亚州的亚特兰大,距离之远完全出乎意料。 亚特兰大是美国十大富豪集聚地,这里生活着众多美国的千万美元以上的大富豪。几年前,亚特兰大被时代杂志评为美国富人最想创业的大城市。 唐老斋不过是一中国八旬老翁,他到美国东北部的罗德岛养老,不过是选择了一种养老方式。 他有何理由要到南方的亚特兰大定居,以为他是血气方刚的青年吗,会来创业? 因此,陈宸的哑然失笑,是笑自己多么蠢笨,多么白痴。 唐老斋同样也不会对她的妈妈有什么非分之想。 唐素贞老实本分,做的一手好菜,从前在下放农村的时候是一名赤脚医生,见过最底层人的困顿生活,因此,她那时在乡下,乡亲们亲切地喊她活菩萨。 唐老斋缺什么?缺少亲情、家人,缺少一个24小时保健医生。 而且,也许…… 鲁迅先生怎么说的:“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 在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67 亚拉巴马州,孤独空虚闲到发慌的陈宸,用最坏的恶意揣测唐老斋:要不是唐老斋的感情暗示,唐素贞应该踏上回国的路了,陈宸的女儿也会跟着带回国。 在太原,最不济,唐素贞还可以回到她自己母亲的家。 唐素贞的母亲不在了,但她的父亲,曾经是太原市一所重点中学的校长。年事已高,唐素贞正好去孝顺父亲。 唐老斋以谜一样的身份,迷惑住了陈宸。 为什么他的女儿唐念约那么痛恨她的父亲;为什么同样在美国养老的唐老斋的弟弟唐振斋对他那么冷漠。 有人说,看一个如何,从他周围的亲人与朋友可以看出来。 唐素贞因为女儿的缘故,又因为在唐老斋这里有栖息之所,所以早已不想再折腾。 毕竟在美国,离自己的女儿总是近些。 唐老斋怎么想,那位傲娇到不行的颜涓若一清二楚。 但颜涓若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不会说,这是职业操守问题。 在证券公司,颜涓若是唐老斋的理财顾问。 他的财产曾有颜涓若打理。 唐老斋有多少财产? 他的收支状况? 他的存款? 他的不动产? 关键是,上次,唐老斋在陈宸的帮助下,坐车到证券公司,他当着陈宸的面说要取出100万美金买别墅,他果真会买吗? 想到这一点时,陈宸愣住了。 她明白自己一定中了圈套。 唐老斋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他的原罪是何等真面目。 像他这样的身份,要躲过多少劫难才能存活下来。 而因为什么样的孽债,才会一个人躲到天边,独自化解心绪。 眼下,她非常想得到颜涓若的信息。 他回江洲了吗?他把唐老斋的推荐信给江洲大学的领导了吗? 陈宸对着颜涓若的微信留言: “帅哥,我是陈宸,需要你的帮忙……” 颜涓若与朱绣在西藏境内的拉林高速上狂奔。 颜涓若已无心看窗外的景,他问道:“你说,大一就做起了生意,为什么是这种选择?” “啊,你问我为什么大学辍学,原因很多啊,家里穷、书读不下去…… “哦,那你就是在给伟大祖国的繁荣富强抹黑了,毕竟咱们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改革的春风富裕的百姓……“ “你还知道这些?” “知道啊,我爷爷总是给我讲从前的故事,说我们是喝着甜水长大的。”颜涓若玩世不恭地说。 “你爷爷做什么的,老革命吗?” “那是,老革命,南湖省解放后的第一任省长,赫赫有名。有部电视剧,有一个英雄人物的原型就是我爷爷……” “哦,难怪,红三代呀,难怪……” “难怪什么?”颜涓若咧了咧嘴:“你还没说明白,为什么大学不上了,不会是生孩子去了吧?” “答对一半。”朱绣说。 “惊世骇俗哇。这么骚,怎么不夹着点?”颜涓若出语惊人。 “什么呀?我爸吧,是北京一片儿警,知道吗?他就负责京都要害核心辖区的,那个警惕性高的。我那时喜欢上一个小分头男生,二八开的发型,我特稀罕人家……”朱绣回忆道。 “上床啦?” “想多了吧?没有。哪有这个胆。我爸吧,看出来了,知道我谈恋爱了,关我禁闭……”朱绣说。 “哦……” “那我就反抗,就挣脱,就逃出来了……”朱绣嘿嘿嘿笑了起来。 “私奔啦?” “哪里有,那个二八开的小分头,是只小白鼠,人家根本不知道,我是单相思知道吗?”朱绣笑着解释。 “后来呢?”颜涓若追问。 “后来啊,偷了我妈妈的钱去旅游,在旅游的时候,到真的有了一场艳遇……”朱绣回答。 ……………… “喂,又有什么事,阴魂不散啊,我在天边,有什么事等我回美国再问好吗?你不是到南部教书了吗?有点契约精神,好懒教完一学期再想出路。好了,别再留言,想听我的声音就反复听听这个留言。ok?”颜涓若突然对着手机录音。 对车上的朱绣一点也不避讳。 “你女朋友也在美国?”朱绣有些紧张。 “毛线个女友,不要把什么女人都按我头上。”颜涓若眼睛看也不看,把手机扔到一边。 ☆、11,爱情 逃跑 出拉萨东门,沿风景如画的拉林高速向东的一个休息区,朱绣把车开向匝道。 天高地迥。 朱绣喜欢这种感觉,颜涓若也喜欢这种感觉。 置之死地而后生。 失去自己,然后找回自己。 情况就是这样的。 两个人,昨天的这个时候他们还是陌生人,所以,从车上下来,走在一起时两个人还有些尴尬。 “我们来做一个游戏,快速回答三个问题好不好?”朱绣调皮地说。 “好。”颜涓若首肯。 “属相?”朱绣问。 “蛇。”颜涓若答。 “星座?”朱绣问。 “双鱼。” “性取向。” “异性相吸。”颜涓若快速地回答。 “ok,轮到你问我答。”朱绣说。 “有孩子吗?” “有。” “离啦?” “离了。” “爱我?” “是。”朱绣看着颜涓若的眼睛,快速地回答。 “你没有机会。”颜涓若面无表情,迈开长腿,姿态十分地迷人。 他的嘴角一侧有迷人的浅浅弧线,当他眯着眼睛望着远方的时候,朱绣也不能例外,被他的气质倾倒,整个人像一座汪洋中的孤岛,没有任何办法的被没顶了。 但她没有泄气。 因为,颜涓若快速回答的三个问题,透露出了颜涓若致命的弱点。 一条小石子路通向一座青山,在深山里,一缕白色的烟在升腾。 “我们去那里走走?”朱绣建议。 “好,所谓一期一会,也就是这片刻的远眺吧。”颜涓若说了这句感性的话。 “有时,我会自己开车去尼泊尔的山间旅馆住一晚,浓雾像牛奶一样,乌鸦在空中低飞,叫声狂妄,天地像死了一般。有雨最好,空气里满是植物的气息。真的,有时只为了听一夜雨声……”朱绣面部柔和,整个人沉浸在回忆里。 “你可别打我的主意,你没机会。”颜涓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一切美好,刚刚的美好仿佛虚幻,被他的一句话搅了。 朱绣似乎明白这个过于英俊的男生,害怕着什么。 但她真的有把握。 因为,他的属相出卖了他。 一个属蛇的男生,天生里更爱阴柔的东西,喜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68 欢潮湿、阴暗,不喜欢暴露,包括自己的真实想法。 而自从盘古开天地,黄河边的女娲娘娘捏泥造人,女性,作为大地之母,天生就具蛇所喜欢的特性。 其次,双鱼座的男生,只有御姐才能驾驭。 有多少信心满满的女人在双鱼座的男神那里铩羽而归。 为什么? 因为这些女人呵不住他们。 重回休息区,两个人直奔wc。 朱绣这时才从容地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的那头是他的北京哥们,他正是与亲爱的罗莉搭班子的援藏干部,县委书记。 故事往往就是这样的巧合。 没有办法。 朱绣在电话里预告,罗莉副书记的一个江洲同学从美国回来度假,两个小时后会到县政府招待所。 三年一批,从全国的数个省市选拔品德能力过硬的年轻干部,到西藏挂职已有二十多年。一个市援建一个县,罗莉他们一批四人,县委书记、副书记、副县长、工业园区主任,全方位对一个点扶贫援建。 他们通常一天两个会,一方面研究工作,一方面严肃当地干部的纪律,干部点名,不来或迟到的扣钱。 如此,下午的会,朱绣的铁哥们县委书记,正好把话带到了。 罗莉副书记怎么想。 那肯定是心潮澎湃。 思绪万千。 心潮起伏。 等五味杂陈的情感平息,罗莉开始想对策。 朱绣仿佛女诸葛,在她打完电话后,一切正如她想到的。 朱绣作为一个骨子里与汗毛孔里都充斥着铜臭的生意人,对官场上的领导,尤其是实权派领导有着天然的亲密关系。 因为,她是一个年轻美女。 因为,她有大把大把的钱。 她可以光明磊落地花自己的钱请官场上的朋友聚聚,改善一下生活水平。 干部也是人,同样应当享受荣华富贵。 县委书记的原话是这样的:“罗副书记,朱绣老总两小时后到咱们这里,她顺车带来了你的中学同学,这个同学刚刚从美国回国探亲,是个大帅哥,看来,晚上我们是不是给你这位同学接风洗尘,晚上住宿安排的事,你看……” 罗莉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个男生是谁? 她为什么义无反顾地走上了援藏这条路? 她好不容易头悬梁锥刺股,考了全市第一,以最牛逼的姿态把江洲第一帅哥蹬了,扬眉吐气,怎么可能再见他? 一万个不愿意再见到他。 这辈子形同陌路。 这么说吧,亲爱的罗莉副县长,宁可白天去见鬼,见大胡子马克思,她也不愿意见这个男人。 一别经年。 那年他高二,那些有资质、家境优渥的女生们冲锋陷阵,包抄,迂回,盯梢,个个摩拳擦掌,志在必得,谁都想攻克山头一样把颜涓若拿下。 罗莉也做过这梦。 在丁香花开的五月,她把写满了日记的本子,偷偷塞给了颜涓若,可是,后来呢,她变成一个笑话。 后来,她终于放下了,过于外在美的男人,谁独享折谁的阳寿。如此一想,她释然了。 在高三的最后一学年,失恋的她成绩突飞猛进。 三次全市重点高中联考,她两次第一,一次第二。 她是全江洲学生中的传奇,家长传说的神话。 颜涓若也醒悟了,他居然写信给她。 说他其实是爱她的。 她骄傲地一笑。 在爱上她之前,颜涓若爱过别人,这一点,她不允许。 她的字典里,独独对他没有“原谅”二字。 多么骄傲的姑娘。 多么倔强。 可是,这样的女人真的会幸福吗? 等高考发榜,她果真考了全市的理科状元,一鸣惊人。 这时,冷静的她发现自己其实一直未爱过颜涓若。 她爱的是自己的自尊心。 可是,为什么自己曾经那么残忍地报复颜涓若? 她觉得自己才是真正不可赦的。 二十岁的爱情就是这么任性、脆弱、不可理喻。 消失,罗莉选择让自己消失在颜涓若的世界里,在一个遥远的地方追悔自己的错。 可是,这个男生却来找她了。 怎么办? 爱情的逃跑者,这一回,你仍旧选择逃跑吗? ☆、12,高反 旧情 从高速公路的休息区再上车,白色的路虎刚刚发动引擎。 颜涓若说:“等等。” 气若游丝。 朱绣侧身看了一下:“哦,糟糕,你这是高原反应啦。” 颜涓若本来是坐在副驾位的,见车停了下来,开了副驾驶旁边的车门,下了车,又上了后座。 朱绣随即也下了车,在后排俯身看了看颜涓若,目光忧戚。 “一般来西藏的人,如果注意休息,走路或运动注意不要大动作,至少要到第二天夜晚才会出现高反,你这是?” 颜涓若已无心跟她说话,浑身无力,太阳穴突突突地跳,心脏明明很累,却跳得异常,后脑勺仿佛有只小锤子在狠心地敲击。 朱绣麻利地把钢瓶上的管子弄好,俯身要插进颜涓若的鼻腔里。 颜涓若却抢过了吸氧的管子,放到眼前看了一下,插进鼻孔里。 颜涓若面无表情地说:“别拿那种眼神看着我。”都那样了,嘴上却不饶人。 “什么眼神?”朱绣不解。 “我这只是高反,不是什么身体来感觉了,你最好不要坐在后排,你这样整个人俯下来,会让人想入非非。”颜涓若说。 “瞧你,我是这种落井下石的人吗?你的高原反应症状很严重,你瞧瞧你的脸色,如果有检测仪,你的血氧含量不会超过80%,你知道吗?这样的血氧含量在内地是需要叫救护车送医院抢救的,再低一点,就会有生命危险。咱们严肃一点好不好?” “别吓人好不好。”颜涓若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也害怕。乖巧地躺在后排,舒展开四肢,认真吸氧。 “高原反应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大脑供氧不足,导致脑缺氧,严重致死。一些初到西藏的人,自持身体好,拍照时上蹿下跳,要么就是跳起来抓天上的太阳,要么就是在湖边迎风狂跳,表现空中凌乱美,结果怎样,死的就是这种无知少年……”朱绣认真地说。 她并没有因为颜涓若的毒舌就去前排坐着,而是挤在后排,照顾着颜涓若:“平时喜欢什么运动?” “半程马拉松,跑了有几年了……”颜涓若有气无力地说。 “怪不得,运动员对空气中含氧量要求更高,你从低海拔地区来,自身血液中储备的氧只够几个小时。刚才,你一定是情绪波动了,心跳加快,高反才这么突然。” “是吗?”颜涓若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69 吸了四五分钟,心脏压力明显减轻了。 朱绣很紧地挤在他头部坐着,俯身再次看看他的脸色,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紧张。 颜涓若稍微有些感动,但毒舌不改:“坐前排去吧,你坐这里,让路过的车起疑。” “起疑?什么谬论?”朱绣不解地问。 她的朋友中,就有因为高反来不及抢救去世的,她哪里有闲心跟他说荤话。 “路虎车的后排,往往是情人间野外ml的专用领地。”颜涓若好了许多,要起身。 “ml?”朱绣的脸分明地一红,她腰杆一挺,双脚从车侧下了地,一言不发地到了驾驶座。 “哎,生气啦?”颜涓若问。 “生什么气?”朱绣明知故问,突然一丝笑浮上她的脸,她接口问道:“哎,绿茶婊与泼妇是两种女人,你喜欢哪一类?” “当然是泼妇。”颜涓若快速地回答。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泼妇骂街好听啊,而且,泼妇用的是100%真性。哪有泼妇在骂街时,言语不是从内心出发,情真意切,而是做表面文章,花言巧语的。”颜涓若说完,想坐起来。 “别,你别动,老实地躺着,我会轻轻的开车,不影响你躺着。”朱绣警告道。 “别动,还轻轻的,很暧昧啊,你又不在我身边,我动动何妨?”颜涓若继续痞子作风。 “我是说,你好好躺着,氧气别拔,至少再吸半小时,”朱绣加了一句,“我说的是严肃的!” “你猜猜我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颜涓若问。 “猜不着,你呀,我说东,你说西,不猜也罢。殿下,你安安稳稳地躺着,我把你全须全尾地带出来,再毫发无损地带回去,就阿弥陀佛了。”朱绣开着车,重新上了林拉高速。 “呶,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人,你刚才这样,我就心动的很。” “喔,无比荣幸。”朱绣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我就是想吃软饭,喜欢女人迷恋我的身体,天天腻一起,但不是小鸟一类的女人,不是外表柔弱内心坚硬的女人,而是恰恰相反……” 颜涓若的自恋毛病又犯了,一个男人,口号竟是:“我就是想吃软饭……”朱绣想笑,还能更厚颜无耻一点吗? 干脆这么说吧,双鱼、蛇属相、红三代、出众的俊美男子,你这辈子休想逃得脱御姐的手心。朱绣懒得理他。 在中原某著名的景点,有一条叫做伊水的河流,曾经照彻过盛唐时皇上肥美的妃子们的丽影。 临水照影,翩若惊鸿。 那河水,波光潋滟,无比清澈。 可是,这条叫做伊水的河,却是泥土的河床。只要伸上一脚,那清流便浑黄无比。 黄泥的河床,只有浑黄的底子。 朱绣就是这样的一条河。 轻轻那么一搅,盈盈的是黄天黄地。 比起朱绣,颜涓若可以称得上是矿泉水。 他过于单纯了。即使他装的那么像。好在颜涓若有超高的智商,他隐约地知道,他遇到的这个女人,非比寻常,远非池中之物。 离朱绣说颜涓若再吸半小时氧就可以,真的只隔了半小时,白色的路虎开到了一座大院前。 只见大门口一边挂了四牌牌子,用汉文与藏文分别标注,这是基层一级县委大院,里面是政府四套班子机构。 “起来吧,殿下”,朱绣对还躺着的颜涓若说。 颜涓若拔了吸氧机,坐了起来,糊里糊涂的。 在休息区,朱绣还说还有两小时才到目的地,这才多久?四十分钟而已。 朱绣的内心在冷笑:“小样,我还治不了你们。” 不用与罗莉过招,朱绣就知道这位副书记大人,括号女,不在县委大院堵住她,她肯定落荒而逃。 而这位殿下,早早地告诉他真实时间,他哪里还能躺着,平静地吸氧? 两个幼稚透顶的人儿。 两个冤家一样的旧情人,当自己是贾宝玉与林黛玉啊? 即使是贾黛,到最后还不是被封建大棒一拍两散。 朱绣今晚迫切地想看一场好戏。 眼前的这位殿下,画皮不扒,就端着。 ☆、13,曙光 亲情 “宸,我们一起打球吧?” “宸,晚饭前我们一起跑步吧?” “宸,我知道一个地方野炊很不错,周六我来约你……” 在亚拉巴马州某大学,一个美国土著男人,大学教授约翰霍普金斯非常热心,酷爱运动。 他时常友好地邀请陈宸,也许是看陈宸总是一个人在看书,有时是在图书馆,有时就在教室里。 陈宸个子那么高,还偏胖,为什么不爱运动? 这个约翰霍普金斯教授为人还是挺厚道的。 在一次陈宸开设的公开课上,她阐述了中国学生眼里的莎士比亚。 侃侃而谈,听课的学生都被她的才华折服了。 作为学术交流,约翰霍普金斯也去旁听了。 他非常欣赏这个中国姑娘所做的学问,是他听过的外籍老师中讲的最好的。 陈宸的研究生时代,主攻的正是莎士比亚。 到了博士生阶段,依旧在研究莎士比亚,而中国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政治文学历史研究,反而是业余做做的。 所以,当唐老斋请她背诵南北朝民歌时,她尽管都能背出来,但多音字,古读音字,错的比较多。 唐素贞曾经在唐老斋面前解释过,陈宸的基础教育阶段是在农村读的,可能师资水平一般,陈宸没有学好基础语文课。 但唐老斋怎么想,至今唐素贞母女并不知道。 甚至,这个老先生究竟要做什么,是个谜。 这么说吧,20岁后的陈宸,与出生于公元1564年4月,长在英格兰斯特拉福镇的莎士比亚有着不解之缘。 也许,在中国多少亿的人口中,像陈宸这样专注研究莎士比亚十年之久的并不多见。 可悲的是,陈宸一直来只是为了一纸文凭,并没有想到靠莎士比亚谋一个好饭碗。 也别说,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就在美国南部亚拉巴马州某大学,陈宸有一天被大学校长请到了办公室。 在美国,大学校长是大学里的头号人物,绝对权威,说一不二。 陈宸有些局促,她不知道这个叫查尔斯的校长为什么要请她去办公室。 是对她工作不满意吗? 是她的身份不符合在孔子学院工作? 校长查尔斯,也是一位语言学dr.。 查尔斯校长非常魁梧,身材微胖,脸上很有光泽,皮肤保养的很好,这使他看上去,整个人焕发着迷人的风采。 校长把陈宸请到对面的大圈椅里,他并没有问她生活可习惯之类的套话,而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70 是问道:在莎士比亚的主要作品《罗密欧与朱丽叶》、《哈姆雷特》以及《奥塞罗》、《麦克白》和《李尔王》等杰作中,最喜欢哪一部? “这个?”陈宸沉吟了片刻。 陈宸知道,一个受人尊敬的大学校长,同样也是语言类研究博士,他把她找来,绝对不可能是为了单纯的聊天,也许是某种面试吧? 想到这里,陈宸一改学究气,想换一种方式回答校长大人。 “校长大人,莎翁的著作,部部堪称经典,但我个人还是比较多的喜欢《哈姆雷特》。” 查尔斯校长问:“why?” “因为,嗯,在这本书里面有一个出身高贵,举止优雅,博学多才的英俊王子,嗯,如果我能够穿越到那个朝代,一定会去宫室找到他,与他一起复仇……”陈宸回答。 “哦,听说中国美女都喜欢穿越,都要嫁给过去的皇帝……” “嗯,校长说对了,中国人口多,美女更多,陈宸自以为不够美,机会不多,所以,想想还是穿越到英国比较好,抢一个王子的机会多一些。”陈宸幽默地说道。 “哈哈哈……”两个人都笑起来。 “宸,你的英国文学研究的很深,尤其是你在莎士比亚研究方面有着卓越的成就,即使在英国本土,能够通读莎翁原著的也不多,因为,你知道的,那是十六世纪的英国语言,非常难懂……” “谢谢校长,因为我特别喜欢英国语言,所以通读起来甘之如饴呢,包括莎翁的古典韵律一类的著作……” “哦,那,真正是太了不起了,宸,你有没有兴趣在下一个学期,到本科生中教一门语言课程,这也是我今天找你来商量的事情……”查尔斯校长高兴地问道。 “嗯,这样啊?……”陈宸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有片刻的愣怔。 “如果你愿意教授本科阶段的课程,我将非常荣幸也将非常愿意签这张邀请信……”查尔斯校长说。 陈宸站了起来,上前要去握一握亲爱的查尔斯校长的手,他,校长,不对,面前的这个魁梧的微胖男子,不仅仅是校长,还是神甫一级的人物,是上帝也不为过。 在陈宸的眼里,这个皮肤闪着光泽的微笑着的男子,充满了不可阻挡的万丈光芒。 她当然愿意。她一万个愿意。 她知道,一旦大学聘请她教授本科阶段的莎士比亚文学课程,凭她的能力与水平,完全可以胜任,这样,她不仅可以加薪水,还可以,完全可以长驻下来。 她将不愁三年还是一年后,要不要回中国的事。 陈宸离开校长办公室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妈妈。 她破天荒第一次踯躅在美丽的校园。 她从来不知道这所南方的大学如此风景优美,植物茂盛,天空深远,树林里还有松鼠在散步,空气里散发着植物香甜的气息。 陈宸想,如果这时候大学教授约翰霍普金斯邀请她一起跑步,她肯定立刻就应允了。 想到这里,她一个人神经质地笑起来。 所有的,所有的困顿、阴暗、沮丧都走吧; 所有的,所有的快乐、幸福、欢笑都来吧! 到了晚饭后,陈宸专门选了这个时段与母亲通电话。 “妈妈。” “宸,你可来电话了,什么时候来把我接走。我带格格去你身边……” 陈宸听到妈妈这么迫切地说出这种话时,顿时眼泪婆娑。 妈妈,亲爱的妈妈,做女儿的是多么自私,但以后不会了,绝对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陌生的地方。 “妈,我打电话给你,就是这件事,这周休息天,我就来把你接走,放心吧,我们很快就团圆了。”陈宸与妈妈的声音都有些哽噎。 离开罗德岛已整整一个月,陈宸在这一个月里,安顿好了自己的工作生活,也开始了新的生活。 她对自己的状态非常满意,唯一忐忑的是妈妈与格格。 所谓人穷志短。 陈宸是在农村长大的,黄土漫漫的晋北,即使她生长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但物质的贫乏,还是给陈宸留下了许多贫穷的印记。 自从她的亲爸爸陈德根去城里做生意,后来辗转到了浙江某商贸城,自己租了门面,从小本生意做起,后来迅速地发家,有了积蓄,陈宸在亲爸的支持下,成绩优秀的她到了美国留学,但过的日子真的非常艰苦,生活上能省则省。 在见到唐老斋后,由于老乡陶斯然的暗示,陈宸的确想过心思,觉得唐老斋是个大富豪,可以利用。 那是在她几乎走投无路的时候,为下个月的房租、伙食费犯愁的她,妈妈为了帮忙她带女儿,又跟了来,也要她养着,这样,她真想找一个依靠。 陈宸一个人失眠在亚拉巴马夜里的时候,心里何时安稳过。 她以为自己出卖了妈妈,也出卖了自己做人的道德底线。 现在,她终于可以在美国立足了,固定的薪水,足够养格格与妈妈。 所以,她片刻也没有停留,休息日便要回罗德岛接家人。 “宸,听说你要去波士顿?让我来送你。”约翰霍普金斯在教室外遇见陈宸,热心地说。 “哦,那恐怕不行,太远了,我坐火车回北边。” “宸,你理解错了,我是说我一大早送你到车站。”约翰霍普金斯解释说。 “真的吗?好呀,我正在犯愁呢。可是我的车票是早上六点的,恐怕太早了,影响你星期天休息。”陈宸为难地说。 “哦,no no,我从来不睡懒觉的。”约翰霍普金斯微笑着说。 “一言为定。”陈宸真想给这个中等个,有一点鹰钩鼻的好心同事一个大大的拥抱。 自从校长查尔斯找她谈话,告诉她下学期聘她教授莎士比亚课程后,她变得易感,很容易流泪。 她迅速地转身,生怕自己流泪只留下一个背影给约翰霍普金斯。 远远的,约翰霍普金斯听到她说:“bye--" ☆、14,冤家 往事 在红瓦白墙的六幢县委办公楼区,热心的传达室大哥把朱绣及颜涓若带到了目的地。 从楼梯上去,朱绣提醒颜殿下注意悠着点。 二层楼转角的一间办公室,此时屋里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当地干部模样,中等个,偏胖,皮肤黛黑。 女的,三十岁左右,短发,圆脸,小巧玲珑的身材。 朱绣站在走廊靠栏杆的地方,并未靠近门。 颜涓若两步就走了进去。 “罗莉!”朱绣在门外听到颜涓若喊对方的声音。 “你?”罗莉没有喊对方的名字。 “是我,罗副书记。”颜涓若一屁股坐了下来。 “达瓦局长,我看今天的工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71 作就谈到这里,明天我们接着谈行不行,我同学来了……” “好的,好的。”叫达瓦的什么局的局长满脸含笑,一边说一边退了出来。 刚到走廊上,见到朱绣,达瓦局长又是一弯腰,非常礼貌,算是打招呼。 “怎么,见到老情人不欢迎?”颜涓若开门见山,声音不是慵懒,而是有点玩世不恭。 “喝水吧?”罗莉起身要给他倒水。 “怎么,不欢迎?”颜涓若还在那里不依不饶,要人家口头说欢迎他。 “欢迎,大帅哥来了,平时请都请不到。”罗莉勉强一笑。 “进来吧,绣,别在门外杵着了,你不是要见见我的前任女朋友吗?来了,又躲着做什么呢?”颜涓若高喊一声。 “胡说八道,谁说过我要见罗副书记?”朱绣一边说一边进了门,挨着颜涓若亲密地坐了下来。 不看不知道,这两个人并排坐着,男的俊朗,女的俏丽,宛如一对壁人。再看看他们的穿着,仿佛是情侣装呢。 都是长款墨绿色的羽绒衣,帽兜上有一圈好看的白色风毛。 “呵呵……”罗莉轻笑一声,说:“你,朱绣老总吧,我们在拉萨见过不止一面,看来真是无巧不成书。” “是,罗副书记,别听他的,我认识他还不到24个小时,在拉萨饭店三层的咖啡厅遇见的,他说有个老同学在这里,我就好奇地跟来了,啊,不是啦,我只是专职司机……”朱绣解释了一通,这种场面,可不能让颜涓若乱说。 以后,颜涓若拍拍屁股走人,她还要在西藏做生意呢,罗莉这样的女人,表面上文弱,骨子里可不怵,野心大着呢,谁知道这个主以后会修炼成什么神。 “不仗义,开个玩笑也不行。”颜涓若自知没趣,给自己打圆场。 “欢迎到我们县观光,这里的寺庙值得一看,是西藏几大著名寺庙之一,这里的桃花源也很壮观,明天我让人带了你们去看看……”罗副书记说。 “啊,罗副书记,颜先生是专门来看你的,他走了一个地球那么远,可不能让他一个人去看桃花。桃花再美,哪有昔日同窗情谊美?”朱绣一惊一乍地说。 “哦,那可不行,明天我的工作日程很满,刚刚农牧业局的达瓦局长才坐下来,工作上的一摊子事还没有解决。要不,你们今晚住在我们县委招待所,多住两天,过了这两天,我一准陪你们……” “行不行?你说行不行?”朱绣高兴地问颜涓若。 “我在等我妈妈的电话,回来10多天还没有见到她。她来电话预约,我立马得赶回去……”颜涓若说。 “你还是这么没心没肺……”罗莉抢白了颜涓若一句。 “他怎么啦,罗副书记,这里没有外人,说点颜先生的往事我听听吧。”朱绣见这两个人仍有些僵,有意做和事佬,让罗副书记说点轶事,缓和一下局面。 “他呀,他妈妈那时刚从大学教授的位置提拔到市里做副市长,他爸爸也是个大忙人,于是他就到网吧打通宵游戏……”罗莉讲道。 “后来呢?”朱绣问。 “后来啊,他妈妈发现后,派几个部下到网吧盯着,可是哪里盯得住,网吧那么多家。有一天下着大雨,她妈妈为了找他,从晚上一直找到凌晨,后来把他堵在了家门口,为了劝说他不要去网吧,要好好迎接高考,在大雨里,他妈妈跪了半个小时,想让他回心转意,他远远地看着,一动不动,一点也不心疼他妈妈……”罗莉说起这段仍旧有些生气。 “你怎么这样?你太过分了。”朱绣气愤地说,脸都涨红了。 “哪里有?我不是这样的人!”颜涓若辩解道。 罗莉,这就是罗莉。 朱绣从女副书记的脸上看不到南方水乡姑娘的婉约,甚至曾经见过的妩媚。 那次在拉萨某饭店与她擦肩而过,看她被一群男男女女簇拥,精心打扮过的她自带一份光环。 但眼前的她穿着臃肿,形容贫乏,整张脸平淡无亮色。 她那么严肃。 这就是官腔官调官样吧,朱绣思忖。 她对待颜涓若的态度,像这里的高原阳光一样,看起来很灿烂,但让人体感冰冷。 “什么?我妈妈跪地求我别玩游戏,别去网吧?谁说的,我根本不知道!”颜涓若真的生气了,这么一个玩世不恭的人,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你不知道吧,难道我错怪你了?” “你又怎么知道的?” “我真的就知道了,廖副市长从此人变了,你做儿子的没有感觉到吗?”罗莉有些不满。男子汉敢作敢当,为什么当年这么蛮横冷血,现在却没有勇气承认呢。 “可是,我真不知道她跪在雨水里,也没有人跟我说起。那晚我去了很远的一家网吧,那里可以玩通宵,可是,我的眼镜一边的玻璃镜片掉了,我干脆没有戴眼镜,那晚大雨我根本看不清她是蹲在地上还是坐在地上。” “这有区别吗?”罗莉问。 “我答应了一个朋友,要帮她打游戏进击,我们是一个团队,我不能失信于她!”颜涓若据理力争的样子,让罗莉的心又痛了起来。 她想平息自己,想闭嘴不再多言,但没有忍住:“她是谁?她不知道你是一个高三学生,是要参加高考的吗?她不知道你妈妈为了你的学习多么操心吗?” “我不能为了高考,放弃我眼下的生活,我是一个正常人……”颜涓若说。 “她是谁?”罗莉想既然如此,不如揭一下答案。 “她是瞳,大学毕业了,一个人在遥远的西安工作,我们是一个团队的……” “瞳,是一个女生吧?你为了她,为了帮她进级,你妈妈跪在雨水里求饶,求你戒掉网瘾,你没有改变,一直都没有改变,你伤她有多重!”罗莉的脸微微发红。 “不是那样的,我的眼镜坏了,我没有看见,我看不清……我以为我妈妈是绝望的坐在地上不愿意爬起来……你知道的我妈妈多么倔强……”颜涓若怒不可遏,他不愿意相信他妈妈曾经为了让他好好高考,在凌晨的雨水里跪了半小时,他不愿意相信,永远不愿意相信。 “那是你的妈妈,是给你生命的女人,是多少人拥护的宠着的女人。”罗莉几乎吼着说完了这话。 “是,我是混蛋,我是人渣,好了吧?”颜涓若的脸由红转为苍白:“可是,后来,我真的听我妈妈的话,向你看齐,好好学习,我甚至写了字条要求与你交朋友,结果呢?啊?你怎么做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把你的字条夹在课本里,书被华娟借用了,是她到处乱传消息……” “你为什么不解释?啊?你知道我是穷途末路,你高兴了吧?” “那你还不是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72 一样,当初我的一个日记本,你不也是给同学传阅的吗?”罗莉低声说。 “那跟我无关,是我父亲,是我爸把日记本偷走了,交给了学校的书记。是那个变态老太婆要抓早恋典型……”颜涓若声音又高了,一边说一边用双手按着太阳穴。 朱绣实在看不下去,说:“好可笑哦,你们……都多大年纪的人了,我是听明白了,你们到现在还在证明,彼此都不懂爱!哎呀呀,爱别人是美德,被别人爱要感恩。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三个人暂时的沉默,颜涓若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他妈妈来的电话:“涓若,你在哪里,不打算回来是不是?” 信号不错。 廖梅如副市长是用办公室座机打的电话。 ☆、15,回程 秋妃 颜涓若一边打电话,一边走了出去。脸还因为与罗莉的争吵一直绷着。朱绣怕他的高反加重,跟了出去。 说实话,朱绣一点也不喜欢屋里那个女人,她太严肃了,太剑拔弩张了。她为什么这样刺激一个男生,她以为自己是谁? 既然当年她就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以前不说,等到多少年后,在这样的情况下,咄咄逼人。 她不是副书记吗?难道党没有请她去受教育,接受培训,学会教育人的正确工作方法、领导方法吗? 朱绣实在不喜欢这个个子不高,气势却如排山倒海的女干部。 如果情商也有检测仪测量,一测就有结果的话,朱绣愿意立刻给罗莉测情商,然后告诉她:罗副书记,你的情商余额不足,请速速充值。 可惜,她端**厉地坐在那里,像一名义正辞严的法官。 颜涓若打完电话,转身看到跟在后面,脸上有关切之色的朱绣,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怎么啦,妈妈来电话啦,申请殿下拨冗接见……”朱绣明知故问。 “拜托,是我妈妈。”颜涓若仿佛是为了掩饰尴尬,说道。 “那,殿下,我们现在怎么办?是回那儿,还是走那儿?”朱绣的纤纤玉手指指办公室的门,又指指县委大院的门。 颜涓若说:“哪个门都行,她又不是老虎。” “是,但我看更像狮子呢。”朱绣调皮地说。 “你有更好的主意吗?”颜涓若求助地看着朱绣。 “撤!”朱绣果断地说。 两个人一路小跑地上了路虎车。 发动,上路。 颜涓若头也不回,被朱绣带出了某县委机关大院。 “为什么?”朱绣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因为,想证明自己曾经从么怂,有个了断。” “明白。”朱绣右手轻轻地拍了下方向盘。 “人小鬼大,明白什么?”颜涓若问。 “人啊,有时犯贱,有时还不得不犯贱,非要知道一个答案。你当年一定被她伤得不轻,不死心。我想啊,你一定咽不下这口气,明明不爱人家,但事实却又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同学、家长都以为你爱过她。你是来求答案的,结果呢……”朱绣卖起了关子。 “结果怎样?继续编故事……”颜涓若坐在后排,吸着氧。 “结果你第一眼就要到了你的答案,所以,你才会很不文明,很没修养的与她争吵……”朱绣说。 颜涓若半躺在后排,心情随着心脏承受压力的减轻,而好了起来。 车内有片刻的安静。 “说点什么吧。”朱绣建议道。 “刚才来的路上,你不是问我的吗,绿茶婊与泼妇,我更喜欢哪类一点……” “怎么解?” “我刚刚看到了一个泼妇,从前我以为她仅仅是一个绿茶婊……”颜涓若说。 “人家前途无量啊。”朱绣悻悻地说。 “无量个毛线。她没有人脉,这种暴脾气,不适合官场生态,再说,她再前途无量与廖梅如怎么能比,我就不信了。”颜涓若对自己的妈妈直呼其名。 “你够混球,这样对你妈妈,你知道吗,我不喜欢你这点。”朱绣叹气说。 “你不懂,我的内心不知道多么爱我的妈妈,妈妈是我的神。知道吗?即使以后我找了老婆,那她也只是我妈妈的仆人……” “那又为什么?我真不懂。” “她呀,太宠我了,又太成功了,也太要求完美了,这三点造就了我就是一个混球。”颜涓若说的是实话。 “你有一个坍塌的灵魂,至少曾经是。” 车向着拉萨的方向开去。 天色向晚,在内地,已过了吃晚饭的时间。 “喂,介意不介意我来开一段车,你休息会儿。”颜涓若问。 “好啊,我还以为我就是司机的命呢,终于轮到我当干部一回。”朱绣在一个休息区与颜涓若换了开车。 “自己弄氧气管,给鼻子插上……”颜涓若吩咐。 “嗯,被人照顾,心情真不错呀……”朱绣作幸福眩晕状。 “我这是在流沙一样的灵魂上重建我自己……”颜涓若接着刚才的话题。 “那你是来对地方了,明天上午我们去八廓街转街吧?我有烦恼时会去转街,有时3圈,有时8圈,最多的一次转了二十八圈。”朱绣说。 “为什么是二十八圈?” “因为那年我28岁呀,惆怅、失路……” “你相信不,我曾经想自己要是太监就好了,没有沉重的肉身,你知道吗,驾驭不了蠢蠢欲动的肉身,徒有痛苦……”颜涓若沉吟道。 “这恐怕与太监无关。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似虎,是好事,现在开放了,女人有这身硬功夫很讨男人喜欢。但焉知不是一道坎呐。” “同感!”颜涓若雀跃。 “喂,能不能好好开车?”朱绣看他得意忘形,吓了一跳。 “无欲无求,无挂无碍,活佛能做到吗? “明天到了布达拉宫也许能寻到答案。” “我们到得了拉萨?” “二三百公里不算路,现在才几点?在西藏晚上10点才算是夜里……放心,在西藏,不,是在中国,你有我……”朱绣喃喃地说。 “这话我爱听,你就是温暖的祖国,你的怀抱很宽广?”颜涓若说。 “呵呵,知道就好,是本妞以热情的怀抱容纳了你。你瞧瞧,刚才你那狼狈的样子,你就是一条标准的丧家……那个什么。哎,你妈妈电话来不是我你回家吗?” “知道我没死就行啦。”颜涓若说。 “还是要回去看看,这世上唯有妈妈不能伤害……” “嗯。”颜涓若似乎无意地应了一声。难得的温柔听话。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把车开向了一个休息区,准备吃点东西。 两个人来到休息区,在小卖部买了点袋装的牦牛肉干,然后进了休息区的餐厅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73 。 套餐,分三个档次,朱绣付钱买了两份30元的。 “你的前夫是哪里人?” “前夫?”朱绣吃惊地问。 “你不是说离了,有孩子吗?”颜涓若一心吃饭,仿佛随口问的。 “我是代孕妈妈……” “喔,……”颜涓若仿佛被烫了一下,猛烈地咳嗽起来。 “喂,反应太激烈了吧,至于吗?”朱绣很不屑。 “骇人听闻,好不好?为什么?”颜涓若磁性的声音问。 “要第一桶金……” “多少?数字足够砸死你的青春?” “天文数字,足够埋葬我的青春……”朱绣一边说,一边手指划动着手机直乐。 “乐什么呢?” “看儿子。”朱绣把手机递给颜涓若,”喏,这就是我儿子,6岁了“。 “哇,是迪拜王子?” “不是王子,他的爸爸是迪拜商人,妈妈是名演员。不愿意亲自怀胎,我那年25岁,是妊娠的最佳年龄……“ “孩子知道你是谁吗?” “当然不知道。” “看来,每个人都包藏着无穷的秘密啊,你也一样……”颜涓若说。 “我没隐瞒啊。那时我赤手空拳,一下子跳进商海,一无所有,我反正是不想回北京……” “值得吗?”颜涓若问。 “你居然问这个问题……”朱绣说:“对一个骨子里,血液里天生就是做生意的人,这桩买卖赢面太大了,不容我犹豫。因为,我不是卖方市场,愿意借肚子的超级大美女排成了队,好不好,我稍一犹豫,人家就找别的卖主了。” “羡慕……我的青春一毛钱不值,全给了颓废了,不然,也借给富豪富婆什么的一用……” “那颓废的日子你在做什么?” “在大学里啊,住了很短一段时间,然后就搬出去。长夜漫漫,又不喜欢随随便便把自己怎么的,就自己满足自己……” “哦,那可不妙……”朱绣说。 “折腾自己……唉,往事不堪回首。” “为什么不找个女人,你这样的条件。”朱绣摇头。 “不说了,我不能把秘密全告诉你,你又不是真主。你不是问我绿茶婊与泼妇我更爱谁吗?” “又来了,你是个纠结的人。” “每个男人都爱过一个绿茶婊……” “比如……” “苏小小、王昭君、李师师……秋妃……” “秋妃是谁?” “是咱们江洲的女娲……”颜涓若讥笑了一声。 ☆、16,老祖 女娲 颜涓若说到江洲有个女娲一样的女人,叫做秋妃。 “你这人,就是吊人胃口。”朱绣听到女人,还是位呼风唤雨的女人就来了劲,偏偏颜涓若眼睛望着窗外,不说话。 “说,谁是秋妃?” “她呀,这么说吧,江洲这个地方,湖、河、江、泽众多,独独缺海洋。水多,阴气重,女人多,说好一点柔美,说直白一点,就是个母系社会……”颜涓若说。 “那秋妃是谁,是江洲的女英雄吗?” “不仅仅是,但归根到底,我给她的总结,就一句话,绿茶婊的始祖……” “就知道你什么嘴里吐不出象牙,既然是江洲老母,得放尊敬点,敬畏之心知道吗?”朱绣嘴上这么说,心里并不这么想。 因为,她最不喜欢绿茶婊! 绿茶婊喜欢男人,但总是偷偷摸摸,不光明正大,偏偏幼稚的男人总是被绿茶婊表面的柔弱修养迷惑。 “你看,秋妃啊,十四五岁,爱上了一个陈胜这样的起义造反的头头,不对,不是陈胜这样的,应该是赵匡胤这样的主……” “陈胜吴广我知道,是想推翻秦朝的农民领袖,赵匡胤是谁?”朱绣嘀咕道。 “我勒个去,还能好好地聊天吗?丫头,你读没读过书?”颜涓若问。 “要看读什么书,画报,时尚杂志算不算啦?说吧赵匡胤是谁,本姑娘不是虚心求教着吗?” “赵匡胤是大宋第一个皇帝,本来是位大将军,后来黄袍加身,在陈桥驿发动兵变……我勒个去,我这样的七等生历史都能倒背如流,你的高中怎么混的?祖籍河北涿州,在籍贯一栏谢锜也是这么填的……”颜涓若耐心了一点。 其实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坐在身边无比敬仰自己的学问,似乎比一个女学霸坐在旁边颐指气使,感觉要好上一千倍,何况这个女人真的很美,很迷人,很女人味…… 朱绣心里独白,高中怎么混的?本姑娘初中就是混的,高中根本没好好读,拜托,本姑娘是不会让你知道,本人高中肄业,没高考,嘿嘿。 “说慢一点,颜殿下,这是在西藏,慢生活,懂不懂?说那么多没用的,让我脑子累死啊,这什么锜又是什么角色?” “谢锜,古代十大将军之一,宰相家庭出身,他自己是朝中要臣,相当于如今中央管军队的,当然,那是一个四分五裂的朝代,管一个王国的军队比较恰当……”颜涓若不是一个秋妃粉,所以,说到江洲女娲秋妃的前世今生,也不过是大概。 “本姑娘就爱听英雄美人的故事,这个谢锜爱上秋妃了吗?” “不是爱上,是中了圈套。秋妃靠一段舞蹈加自创情诗,迷住了谢锜……” “哦,那可真是绿茶婊的常用手段,这,她是攀上高枝了。后来呢?”朱绣说。 “后来啊,照我颜氏的推理,秋妃为什么叫秋妃,她是通过谢锜这个桥梁,认识了皇上。”颜涓若说。 “嫁给了皇上,她很美吗?”朱绣问。 “拜托,皇上身边会缺美女?但凡被女人包围的男人都会审美疲劳,秋妃是我们江洲的女娲,就是因为她用脑子追求男人……” “怎么追的?”朱绣好奇地盯着问。 “怎么追,一朝 鲜,吃遍天,还是一段舞蹈加原创情诗……就这么简单,反正谢锜在外打仗,又不会两个男人同时间看她跳舞……” “胡说。秋妃是舞蹈家吗?”朱绣不相信,问道。 “伎啦,这是吃饭工具。吹拉弹唱跳支舞,这很难吗?光靠一张脸是混不到饭吃的,在古代也一样……”颜涓若总结说。 “不对啊,谢锜不是大将军吗?他的女人红杏出墙,他会不会怒发冲冠,一枪毙了秋妃女娲?” “枪?你当演抗日剧呢。秋妃攀上了高枝,她怕个大将军毛线。谢锜后来被皇上砍头了,不对,是腰斩,那朝代没有株连一说,否则被灭门……”颜涓若说。 “可真是中华第一绿茶婊啊,喜新厌旧,一个女人野心也忒大了点……”朱绣有些不高兴。 她想啊,一个威武大将军,即使后来廉颇老矣,不能驰骋沙场,女人也要把男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74 人当勋章一样戴在胸前,因为,大将军可不多,拿真刀真枪在战场拼,够男人气魄。 “还想听故事吧,我今天心情好,讲点江洲掌故你听听……” “好呀好呀,那秋妃女娲结局如何?”朱绣很高兴地说。 “秋妃攀上了当朝皇帝这个高枝,哪知道谢锜不干啊,本来他朝中就有人,里应外合,就把狗皇王杀了,你道当时什么情形?” “什么情形?” “秋妃与皇上刚刚云雨,不到一个时辰……” “你好污啊……”朱绣听了脸红了起来。 “不是污,是事实。你以为秋妃天生就叫秋妃,就是刚刚枕席之欢,秋妃技高,哄了皇上高兴,刚对帐外侍寢的寺里人官宣的……” “更污了……不要听”朱绣掩耳。 “心口不一。你要知道,古人多么无聊,生殖能力是现代人的数倍,女人可爱干这事了……乐此不疲,真的不是骗你,于说,我骗你干嘛?” “说的好像你看见过的。后来呢,谢锜不是被腰斩了吗?皇上不是被里应外了杀了吗……乱死了,可见你胡编乱造。”朱绣嗔道。 “你爱听不听,不爱听,我专注开车了,瞧瞧这路,瞧瞧这风景,车开翻掉也是值了!” “你神经病啊,有毛病啊,乌鸦嘴……”朱绣吓得大骂颜涓若。 “可见你是一个唯心主义者,说说而已,跟事实有毛关系……哎,你说你这么唯心能做好生意吗?” “讲故事,继续讲故事。后来,谢锜在皇帝的龙床上杀了皇上,有没有抢走秋妃?” “再一次拜托,谢大将军看不上秋妃了,女人呀,男人再宠她,也不能出轨,一出轨,她不是鲜花,连豆腐渣都不如。” “那,秋妃怎么办,才被封了秋妃,也够悲摧的。”朱绣替秋妃惋惜道。 “一点也没事,绿茶婊的始祖秋妃,她后来攀上了短命皇上的弟弟,这个弟弟匆匆登台也做了皇上……” “编的吧,这是什么朝代,皇宫里就她一个美女吗?唉,我看现在的美女们不是要死要活的想穿越吗,这里妃子很短缺呀,可以批量穿越过去。”朱绣嘲笑道。 “秋妃跟弟弟皇上又勾搭上了,买一送一,秋妃被先皇上宠幸还留了种……” “我的个老天,这,也太狗血剧情了……”朱绣惊呼。 “神就神在这里,人家行不改姓,坐不更名,一女嫁二夫,二夫非但不嫌,还都爱的什么是的,历史上的中国精华圈层的男人,都喜欢睡亲兄弟的女人,也有的贵族男人喜欢睡老子的女人,睡儿子的女人,不一而足。你想想,那些女人多么滋润,滋润得发昏,估计一生就做了一件事……” “什么事?”朱绣不解地问。 “笨啊!女人嘛,把自己摆放好……” “呸,污!污透了!”朱绣啐道。 “别说,一晃数年,秋妃老了,老在朝代被推翻之前,弟弟皇上有一天跟她商量……” “咯咯咯……笑死了,皇上也老了,坐在太阳底下晒着太阳,对着白头发的秋妃说,哈哈哈……爱妃啊,都说叶落归根,我看,你还是南下回你的江洲比较好……你看,我也会编故事了!”朱绣得意地说。 “编得对,老皇上对老妃子说,秋妃啊,你这就收拾细软,回你的江洲……可是,到了江洲,秋妃遇见了一个人……”颜涓若讲故事讲的投入,干脆刹不住车了。 “遇见她没死的老子,那该是多大年纪,100岁?古人有这么长寿的吗?” “遇见了谁,你猜不到。他是遇见了她的初恋情人……”颜涓若咧咧嘴。 “初恋情人,我的个天,那也是白胡子老头了吧,还会梅开二度,鸳梦重温?”朱绣笑道。 “非但如此,两个人迅速地抱在一起,滚做一团……” “不要听了,越发编的离谱。”朱绣表示不相信。 “这一段是真的,秋妃回到江洲,我们那里有一座国家级森林公园,那座山叫做穹窿山,谢颐就住在山里写书编书,秋妃闭着眼睛都能找到了他,然后就抱成一团……” “什么姨?她是女人?是她姨妈?”朱绣认真地问。 “是谢颐,你们北京颐和园的颐,是谢锜大将军的小儿子,是位大学问家,著作家……可惜了了哇,谢颐还是位童男子……”颜涓若难得正经。 此时,离林拉高速收费站出口还有7公里。 “我的天啊,我已无力吐槽,这女人什么手段,难不成她的那个是香的?两个人滚做一团,然后白头偕老了吗?”朱绣有些不甘心的问,无意间江湖气息冒了出来,她也未察。 颜涓若认真开车,也没注意朱绣说的脏字。 秋妃,这个女人,纠缠于权贵与权力之间,一生也是够够的了。 “哪有,秋妃不是跟一个皇上云雨过吗,虽然是***,但秋妃懂得中医药理,在与皇上那个之前,早把自己的一颗卵子调养得圆润富有弹性,生命力呼之欲出……”颜涓若开的车在变道,眼看着收费站到了。 “污,你就是一个污人!”朱绣坐直了身子。 出了收费站口,在进拉萨时,还有一道交通岗,要对人与随身物品进行严格检查。 朱绣开着车,到了十字路口的那一面,等着颜涓若。 颜涓若排到了一个长队后面,等着安检。 大约20分钟后,两个人会合。 “那后来,秋妃是什么结局?”朱绣意犹未尽,问道。 “我也是乱说的,不研究秋妃,今天一半是编,一半是道听途说。” “说呀,这故事没结尾,人在半空吊着多没意思。” “秋妃被皇上一炮击中,生了一个儿子,关于这个儿子,故事更长,像古时候臭婆娘的裹脚布……今天累了,有机会再说给你听。”颜涓若不管朱绣怎么缠,坚决不再讲秋妃的故事。 好在,进了拉萨,两个人都被街景吸引住了。 “这个城市真是独特,行道绿篱全是紫苏草,我说怎么一路全是中药气息……”颜涓若说。 “你都什么鼻子,这还是去年的紫苏草,气息早已败了。” “我闻得到,”颜涓若说:“国内的人嗅觉都有问题。” “这到是,拉萨的空气pm2.5也有好几十呢,有时更严重。” “哦,无语。” 当晚,两个人到了饭店,各进各室,这一天也够他们累的。 在拉萨,现在的高级饭店,都有迷散式的空间供氧系统,就像南方冬季整幢楼里,都安装了中央空调供暖一样。 ☆、17,情迷 惜别 颜涓若听从了朱绣的建议,回到房间没有洗澡,洗脸漱口后就准备把自己放倒在床上。 白底白条纹的全套棉质被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75 窝,散发着阳光的味道,柔软地包围着他。 可是,他有些兴奋。 脑子里似乎有千军万马,“踏踏踏”在奔腾,嘈杂不已。 一闭上眼睛,晕眩的厉害。 颜涓若打内线电话给朱绣:“头晕怎么办?” “啊,洗澡了没有?” “没有,听了你的话。”颜涓若有些撒娇的意思。 “会不会是开车久了的原因?”朱绣认真地问。 ““也不会啊,我在美国,一天开过10小时车……”颜涓若说。 “那,红景天喝了吗?” “喝了两支。怎么办,会不会死掉,我很怕死的。”颜涓若依旧在撒娇。 “安眠药吃半粒?”朱绣征询道。 “吃了,头脑打旋,晕死我了,你要关心我……” “可怜的,你这是高原反应。”朱绣心疼地说。 “我来你这里睡行不行?我要你安慰一下。一会你先把门开着,我不想敲门进去……”颜涓若故伎重演。 “什么毛病?我是安眠药哇?……不要……” “我这就来了,一分钟。”颜涓若磨人的功夫一流。 朱绣刚刚回到屋里,还没有来得及洗澡。 房间里特别暖和,她把随身带的加湿器插上,匆忙间,飞快地脱了羽绒衣,换了一套性感的印度绸睡衣,又补了点妆。 颜涓若说的一分钟过了。 五分钟过去了。 朱绣像做什么坏事一样的慌里慌张,睡衣有点那个,暗示太明显,目的太明确,她又脱了睡衣,换上大红的v领宽松羊绒衫,长长的头发高高地扎起来。 对,她立刻狂奔到洗漱间,用电动牙刷呜呜呜地刷牙,在颈间稍稍喷了两下ck香水。 再看看有哪里不对的。 十分钟过去了。 朱绣从门上的猫眼里看了一眼,变形了的走廊,长长地通到百米开外,走廊里没有人。 她没有开门,继续刷牙。 没有目的的烧开水。 朱绣不喝房间里的水。 尖起耳朵听,走廊上没有动静。 哼,这个人就是一个鬼。 试探人。 拿人玩。 说话当儿戏。 偏偏姑奶奶我信了,还期盼着似的。 她又不能主动打电话去问人家。 朱绣常住拉萨,可以洗澡,不怕会得感冒。 她索性不理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开始放水洗澡,冲淋,五分钟解决。 这下,她换了印度绸的粉色睡衣,用专用的包头巾包好长发,打开雪白的被窝一角,坐上去。 在脸上贴冰彻的黑盐泥面膜。 半小时过去了。 电话没响。 门外没动静。 朱绣给脸补兰蒄夜霜,拍脸,涂精华液,在手背搽润肤液。 打开手机上的喜马拉雅,准备闭目听书。 睡神从喜马拉雅山巅,沿着雅鲁藏布江的水向西汹汹而下,再款步而来。 朱绣要睡着了。 心往下沉。 眼皮沉重。 电话铃突然响了:“你……不想吗?” “嗯……”朱绣嗫嚅。 颜涓若听到了一个沉迷的声音,似乎快睡觉了,又仿佛是慵懒无比的声音。 朱绣随之明白了什么,一个箭步去拉开了房间的门。 门外,帅出天际线的颜涓若一手拎只包,一手抱着自己的大衣,楚楚生怜地站地门外,半闭着眼睛。 仿佛立刻就会晕倒。 仿佛只剩了最后一口仙气。 朱绣一手拖住那男人,一手钳子一样拽住了他,往屋里一拉。 然后,两个人就变成了对抗中的敌人。 势均力敌。 你进,我退。 你疲,我打。 难解难分。 明明是一场游戏,却剑拔弩张,认真严肃。 都拿出生命的底气在搏击。 只剩下口齿不清的呜呜咽咽。 这是在拉萨。 这是在海拔3000米以上的高高原。 深夜。 两个兴奋了一整天,开车跋涉了近900公里的男女。 布达拉宫即使层层叠叠地耸到云端,金光灿灿,有数不清的地球上重量级的活佛与神佛,此时也睁只眼闭只眼,管不了人间美好的人做快活的事。 御女的本领不是白学的。 帅出天际线,被女人围追堵截15年的男主一号,不是吃素的。 一场持久的对抗。 一场发现人体奥秘的深入探索。 “殿下,我的殿下……” “嗯,高山之巅的女王,认输吧……” “女王不服……” “来吧,再战……” 在内地,辛苦的送奶工已上了路; 在内地,清洁工已扫完两条街。 在内地,有孩子的家长已忙碌在厨房。 但在祖国的西北边陲,在地球隆起的至高点,在众神庇护下的拉萨,群山巍峨,大气磅礴。 在香气袭人的房间,在北京妞宽广的怀抱,一个失路多年的颜值王,颓废王子,从美国辗转到中国西北,游荡中与漂泊的女商人,进行了一场仿佛天作之合的精英对决。 “晕……”朱绣目光迷离,香汗濡湿后背,头发凌乱…… “服不服……”殿下软成一摊泥,却像凯旋的大将军,睥睨袴下的女王。 夜,如此安静,又如此放荡不羁。 两个人横阵在雪白的温柔乡里。 天色暗沉。 西藏的早晨在沉睡。 不知晨昏。 “笃笃笃……”有人敲门。 朱绣的眼皮沉重透顶。 浑身却像注入了洪荒之力,腰身柔软,腿部有力,她一骨碌下了床,打开门,惊奇地叫道:“罗副书记。” 朱绣看到门外的人,非常讶异。 门外立着的女人,还是昨天见到她时那身臃肿的衣服。 三月底的拉萨的清晨,冷得砭人肌骨。 屋里却是孟春的温度。 “快进来,罗副书记,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我还没起床。”朱绣立刻披上了她的羽绒衣。 空气里是暧昧的味道。 但里里外外就朱绣一个女人。 罗莉没有看到那个她惦记的人。 她一夜没有合眼。 对自己是责怪的,对他嘛……酒后回甘一般,还是想念的。毕竟他从美国回来,到远在天边的地方找到了她。 可是,那个人呢? 他不在自己的房间。 她打听到了他的房号。 可是,房间里没有人。不得已,她来敲朱绣的房门。 加湿气早已停了。 那位夜间的骑士呢?朱绣也纳闷。 她与他相拥着睡死了过去,地老天荒地想睡死过去,管它什么布达拉宫还是八廓街,哦,还有计划中的转山转湖…… 屋里香气加上人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76 体气味,这让吸惯了优质鲜养的罗莉有些不习惯,皱了皱鼻子。 罗莉的手里拎了一大包东西,咖啡色的袋子,上面有拉萨的地标布达拉宫。 “我来看看他,问了服务台,说他已走了……” “啊,走了?上哪里去?”朱绣本能地问。 这一觉,朱绣像睡在母亲的子 宫里,安详幸福。 “一定是赶早班机回江洲了,我还以为你会知道。”罗莉的失望像云翳一般,笼罩在脸上。 哦哦,又是一个无法放下的女人。 但又何故端着。 端着不累吗? 朱绣显然也不知道颜涓若在天快亮的时候离开了饭店。 他没有告别。 他是个感性的人,所以他害怕告别。 他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所以他选择一个人走。 朱绣看着罗莉,耸耸肩,表示无奈。 但她联想到昨夜,他说一分钟后把自己送上门,可是她足足等了他41分钟。 这41分钟他足够他思考去留,然后他上网定票,然后,他做了一件疯狂的事情。 朱绣暗自妖娆,她不想多说一句话,关于那个男人。 罗莉放下手中的袋子说:“这个,本来想请他带回去给他妈妈的,那,送给你也是一样的。” “罗副书记,这怎么可以。我可以帮你快递给他妈妈的。真的。” “也好,你找个理由,帮我的心意带给廖副市长就可以。” “好的,放心吧,我很擅长给人寄东西,嘻嘻……”朱绣的心情是愉快的。 “知道地址吗?”罗副书记问。 “哦,这个真不知道,他什么也没说呢……” “我写给你,还有她的手机号码……”罗莉俯身在一张便签上写下廖梅如的信息,说:“昨天你们走得匆忙,也没招待你们,怠慢了。我这还要赶到拉萨政府开会,就不停留了……” “再见,罗副书记。 “再见。” 春梦方醒。 朱绣转身打电话给颜涓若:“喂,不带这样的,做了坏事就逃跑,这算什么?” “这样不好吗?记得我讲的故事,皇上给秋妃留了一粒种子,好好照顾他发芽。”颜涓若在电话里说。 “是,殿下,”朱绣的脸又红了。 “你不是问秋妃跟先皇上一炮而中,生了个儿子,后来的故事吗?” “果真生了个儿子?秋妃能,绣儿也行的。”朱绣小儿女一般。 “必须行啊,我的种子也不是随便找块地就播种的,得对全人类负责任……”从颜涓若的声音里听出来,他很开心。 “秋妃的儿子后来怎么啦,难道也当王啦?” “是啊,他亲爹的弟弟,后来的王说,这个儿子是他自己与秋妃的,要立他为王,可是,秋妃不干……”颜涓若说。 “嗯,这个好,当王有什么好的,当富翁才好,富可敌国……”朱绣的声音里像注了蜜汁。 “说真的,拉萨是个好地方,等我们的好消息,我要登机了。来,亲一个……” “啵……” “啵啵啵……”朱绣情不自禁。 “我会记得你的。” “你也是。” 狂乱后的各奔东西,眼泪中的甜蜜。 这就是成年男女的人间悲喜剧吗? ☆、18,团圆 疑点 颜涓若晚上7点到达江洲时,天已完全擦黑。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把他接到了湖边一家饭店。 饭店是一处仿古建筑,竹园小径,回廊上挂着疏疏离离的腰型宫灯。风动灯影摇红,还有些韵致。 庭院中的灵壁石假山上,缠着一条条闪闪的灯珠。 在一个大包间,摆放着一整套红木家具,把偌大的包间塞的满满当当。 意思很明显,气派。饭店老板的品位。 在一张三人座的红木沙发上,廖梅如正坐着。 颜涓若的爷爷也来了。 颜涓若的姑姑颜涵珍也来了。她是一个人开了一辆迷奔驰**art来的。 他的这个姑姑生性高傲,淡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很有古代士人之风。在一个文化单位做中层干部,平时做做学术研究。 颜老省长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招呼着:“涓若,坐爷爷身边来。” 颜涓若的爷爷做过省长,如今人们习惯了这样称呼他:颜老省长,或者叫他颜老首长。 颜涓若迈开长腿坐了过去。 “怎么瘦啦?在外面吃的不好?听你妈说,从美国回来你又去了拉萨,去哪里做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回来?今年换工作了没有?下次不要换工作了,直接回来,爷爷的老面子还在,让他们安排一个。涓若你喜欢做什么工作呀?说来爷爷听听……” 颜涓若似听非听,他实在疲累至极。 但身为孙子,承膝下之欢,他这是懂得的。 爷爷老了,但待遇在那里。平时一般在家里,有四个人为他提供生活服务,全是省委办公部门来员。后来,颜老省长建议,从部队里挑选两个年轻人,说是锻炼锻炼他们。 这四个人,一个是专职司机,一个管采买接待等应酬杂事,一个是管读报上传下达各种会议精神,还有一个做饭,相当于部队的炊事员。 就这四个其实还不够用,后来省里又从政府的绿化管理人才里,选了一个中年妇人,专门把颜老省长家里的大院子整理出来,这个物管人的女人还管着家庭的保洁工作。 因为呀,市场上的东西让人不放心,自己在院子里种蔬菜水果,只要一个懂行的人,就有吃不完的蔬菜。 水果也有应季的,老省长有糖尿病,夏季院子里长的黄瓜,他也是吃不完的。 “爷爷,你活的是越来越欢啦,头发还是黑的多白的少呢……”颜涓若坐在爷爷身边,讨爷爷的喜欢。 “我呀,让医院的医生做了一个全身检查,我的老骨头呀,医生说骨密度相当于55岁的骨密度……上回跌了一跤,自己爬起来,瞧瞧一点事也没有……” 今晚开饭已经迟了,因为等颜涓若。 江洲的菜一半湘菜系,麻且辣,一半是淮扬菜系,相传当年吴国的兵士曾大量大量地从长江中下游的镇江移师江洲。 这些年轻的兵士,后来就长住在了江洲,繁衍后代,生生不息,但生活习俗还保持了长江与运河交汇的城市镇江的口味。 那里的人爱吃清淡但食材相当考究的淮扬菜。 湖鲜,河鲜,自然是菜肴中的上等美味。 颜老省长看着七七八八颜家的近亲,象征性地端着酒杯,要酒桌上致祝酒辞。 颜老省长讲话中,反复提到孙子学有所成,被美国政府盛请挽留,留在了美国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做基金投资。 颜老省长其实并不懂孙子在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77 做什么,但爷爷是个大人物,他的孙子在这种场合不大吹特吹,更待何时? 颜涓若坐在爷爷旁边,装聋作哑。他爱吹,就吹吧,一个快90岁的老翁,虚荣心就是一颗年轻的心。 偏偏这时朱绣发了信息来:“殿下,一别十数小时,安否?” 颜涓若拿着手机,竖得直直的,装做在看,实际上扫了一圈,然后发送给朱绣的微信。 对着59秒的微信,朱绣一眼就看出了哪一个是廖梅如。 “我的个天”,朱绣叫了一声,她真的被视频中的廖副市长的气质与容貌镇住了。 即使50岁,依旧倾国倾城。 即使50岁,依旧花容月貌,亭亭玉立。 上天造人,果然是偏心得很。 廖梅如的工作,经常离不开会议,坐在主席台上的她,端庄秀丽,鹤立鸡群。 任何场合,任何人举着相机,手机拍照,廖梅如肯定是焦点,是中心,这一点根本不用说。 今天的廖梅如穿一身凯撒牌的淡果绿套装,脖子间围了一条白色的湘绣方巾。举手投足,充满韵味。 一桌家宴,目的是给颜涓若接风洗尘。 爷爷自顾自的吃饭,喝了一点点黄色扁瓶子的四川白酒,一两而已,看的出爷爷的确很高兴。 吃过饭,已很迟了。 颜涓生累到脑子缺氧,心跳缓慢。 他现在最想的就是立刻把自己放到床上,睡过去。 可是,最烦人的就是宴请吃饭,虚头八脑,没完没了。 90岁的爷爷精气神真是杠杠的,也没有要散的意思。 还是清高的姑姑先发话:“我看酒足饭饱,侄子跋山涉水的,一定是很累了,吃饭就到此吧?” “好。” “好的。” 大家纷纷响应。 唉,总算熬到头了。 陪客的人陆续告辞。 就剩下妈妈廖梅如、姑姑颜涵珍、颜老省长、颜涓若,还有两名等在外间大厅里的专职司机。 “涓若啊,跟爷爷回去,有一样东西你爸爸说过让我转交给你。我啊,也是见到你才想起来,没有见到你,就一点也想不起来……” “哦,可是,今天我想回自己家住。”颜涓若说。 “什么?回自己家?你小子,爷爷家不是你家啊,你小时候就是在爷爷家吃住的,忘啦?” “爸爸,有什么东西,我明天让人去取。”廖梅如说。 “也没什么要紧的东西,就是涓若的爸爸画过的册页。我看那东西也没什么用,想扔掉,可是,又好像记得他爸爸最后一趟回家,说过让我把这册页交给涓若,要让涓若保管。”爷爷回忆说。 颜涓若的爸爸在几年前意外的死亡,这在江洲以及南湖省是一件大新闻。 虽然颜涵瑛与廖梅如当时已经离婚,但到底曾是结发夫妻,廖梅如消沉了一段时间。 “涓若,坐姑姑的车吧?我们一起回你爷爷家。”颜涵珍说。 “涓若,来,坐这辆车……”颜老省长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是,爷爷。” 颜涓若坐上了爷爷的豪华版奔驰suv。 老爷子这些年,动辄带上他的家当,让司机开着去省内省外见部下,所到之处,政府接待办的人全天候陪同。 这在当下是三令五申禁止的。 但从枪林弹雨中杀出一条血路的老干部颜老省长,脖子一梗,说道:“来查我呀,我到要看看怎么处理我……” 颜老省长每年春暖花开都要去一两个市,吃住十天半月,那花销是相当大的,阵仗也稍显腐败。到了冬季,他是一定要往南方养生的,什么红头文件他也不在乎。 但廖梅如作为颜老省长的媳妇,一点都没办法,因为,她与颜涵瑛离婚了。 要不是颜涓若这根独苗还活着,平时廖副市长根本就与颜老省长没什么交集。 廖梅如坐上她的黑色保时捷,扬长而去。 这辆座驾,还是前夫颜涵瑛送她的,作为唯一的赠物,她一直坐着。 江洲人都知道这辆车的来龙去脉。 颜涵瑛在离奇的死亡之前,曾是一家大国企的一把手。 颜老省长的大院子在老街区,老政府旁边的一条巷子里,三月底,这条路上婆娑的大樟树,散发着特有的馨香。 院门前的一角有十数根淡竹,长的十分苍翠。进了屋子,上下有三层,没有电梯,客厅不大,塞满了木架子的沙发,不好看,但尺寸大,结实的很。 客厅通向前院的门口,有一盆老桂花树,这桂花树少说也有30多年了,颜涓若生下来它就在那个地方活着。 姑姑颜涵珍打了个招呼,到二楼她的领地休息去了。 颜老省长有一亩多地大的前院子,全分门别类地种着蔬菜。 整个一个农家乐。 这风格,让颜涓若觉得匪夷所思。 在夜色下,这农家院还散发着恶心人的大粪臭。 可恶的很。 爷爷进了门,在客厅的大沙发上坐下来,喘了会气,说:“涓若,你去三楼东边的屋子里,五斗橱的第一格,取一个画册册页来。” 涓若说:“爷爷,明天吧,我这就要去睡,倒时差,知道吗?我都睏死了。” “哦,看看,人老了,想不起来了,快,那你就在三楼那东边屋里睡。我呀,让勤务员把屋子打扫了,被子啊全是新疆的长绒棉絮的,好着呢。上去吧,啊,上去就睡觉。明天就在这里吃饭,哪儿也不许去。后天啊,跟爷爷玩去……” “哦。”颜涓若得到指令,三步并做两步上了楼。 颜涓若上了楼,本想倒头就睡,但他一直有一个想法,他不相信他的父亲会失足坠楼,其次,凡事不会因为坠楼而告终结。 父亲的死离奇,一直是个谜。 廖梅如无法接受颜涵瑛是坠楼而死的事实,但她一直坚持不让司法部门介入彻查,她叹息说道:人各有命,让他安息吧,人不能死而复生。 所以爷爷说,涓若的爸爸在最后一次离家前,叮嘱爷爷一定要把一个册页交给他,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颜涵瑛喜欢收藏字画,他没有留什么值钱的字画给家人,却强调他曾经因为喜欢画画,画了一个册页,临走时惦记着这个册页,让颜老省长记住,颜涓若回来时,一定转交给他。 什么值钱的册页,要收藏字画,名家名作有的是,就是在世的当代大画家,以颜涵瑛当时的财力与人脉,根本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什么对一本他从前的写生册页耿耿于怀? ☆、19,茶聚 梅瓶 颜涓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睁开眼,看到外面是阴天,顿时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时门外传来姑姑颜涵珍的喊声:“涓若,起床啦,姑有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78 事找你谈。” “哦。”颜涓若答应了一声。 颜涓若到了一楼客厅里,屋里却没有人。遂扯了一声嗓子:“姑……” 姑姑其实也懒在床上没有起床。 披了衣服溜到三楼敲侄子的门,是她早已计划好怎么带着侄子好好玩一天。 要知道,颜涵珍与她唯一的哥哥颜涵瑛,是多么好的亲兄妹。 如今,哥不在了,她怎么可能不对侄子好?心疼还来不及。 二十分钟后,两个懒虫坐在客厅里,老省长不知去向。 他昨天不是说要在家里做一桌好些招待孙子的吗? 年纪大,就可以说话不算数? “要不,姑请你坐馆子。” “必须的呀。” “春宴茶社、桃花坞水榭还是一枝春酒楼,你挑一家?”颜涵珍问道。 “拜托,姑,你说一家就是,我哪里知道江洲有什么好吃的早茶?” “你呀,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还早茶?早上的一顿省了,干脆我们直奔樱园怎么样?有好吃的烤鸭,姑姑我请你吃大餐。” “姑姑真好。”颜涓若说。 “那当然,你那个妈妈,谁知道整天在忙什么。上次啊,我们的秋妃学术研究会,她连影子都没现一下,弄得原市长很不高兴。” “原市长是哪个?” “就是许老太呀,”颜涵珍说:“你没看到她,这个死许老太,一头白毛梳的苍蝇都站不住脚,你猜怎么的,第一个讲话,居然还代表廖副市长讲话,估计哦,你妈也不知道……那官派头……” “姑,你比人家年轻漂亮,又是学有专长,为什么不弄个会长当当?”颜涓若问。 “就是说吗?每一届都由现任副市长当会长,许老太也就是个顾问。人家会长都没来,她到是积极,不就是顾问吗?还真的既光顾又过问。唉,这一次唐国钧没有让你带论文回来吗?也是怪了,这一块,唐老斋很积极的好不好?唉,鞭长莫及哦……” “什么鞭长莫及?”颜涓若问道。 “我们走吧,到樱园我给你讲故事,你呀,也算是地道江洲人,不知道江洲有多少好听的故事……”颜涵珍说。 “走吧,姑。” “走吧,大帅哥,今天姑我可是面上有光,传说中的江洲第一帅哥小尾巴似的……” “姑,什么情况?”颜涓若看她喜形于色的样子,心中起疑。 “什么什么情况?我呀,今天非要喊上一大帮姐妹,这群花痴,总是嘀咕哪家的侄儿最帅,哪家的儿子最俊,还高大威猛,玉树临风,仙风道骨……涓若,你这一出场,把她们全震住了,个个闭嘴……瞧瞧我侄这范儿……要说,我哥,唉,没福气。没事,不是还有我呢蛮……我也姓颜,一笔写不出两个颜字……”颜涵珍是个标准话痨,叽叽歪歪。 迷你奔驰**art开在老城区,颠的厉害,灰尘直飞。 “我勒个去,姑,我能反悔不?这饭还没吃,灰尘吃饱了。” “你看看,变修了吧,要让爷爷修理修理你,这是中国灰尘,充满了家乡味。”颜涵珍自带幽默。 她一向开心得什么似的。 世上再没有第二个这么开心的老姑娘。 一个不婚主义者,把日子过得像相声似的。 从老城区,车拐到湖滨路时,景色好了起来。 远眺中的穹窿山,呈现出深沉的黛色。天气晴朗,但天空铅灰。 3号地铁线路正在开挖。 这3号线直接与机场,高铁站、城际轻轨相通。 车子进入幽长的隧道。 “唉,这隧道什么时候通的?”颜涓若在车上问他姑。 800多米的穹顶隧道,内设四车道,两侧灿灿的led灯,照得洞里亮如白昼。 “前几年不就在施工了吗?因为隧道在新城与郊区的边缘,一般人到不了这里,这突然开通,江洲人也感到新奇。”颜涵珍解释说。 “看样子天上一日,人间十年啊。我是个局外人。”颜涓若说。 穹窿山不再游荡在尘世之外,而是圈进了新的城区了。 呵,往日的郊区,荒野之地,成为新城中心的重要景观。 沧海桑田。 物是人非。 “姑,这么说,在秋妃晚年生活的穹窿山,底部拉开了一个口子,打通了建了一条隧道,这是要吓倒秋妃娘娘啊……你们研究会的人为什么不呼吁保护?”颜涓若半真半假的说。 “谁说不是呢?江洲啊,有个客人,从北京人了数次,你猜怎么着,直接睡到穹窿山抗议……” “哎哟喂,这是护祖宗的决心啊?” “这个人啊,你认识的……故事多了,有空我跟你讲讲她的故事。”姑侄二人下了车,往饭店方向走去,在他们后面不远不近的三五步外,已有花枝招展的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跟着。 樱园在一处新景区内。 景区占了300多亩地,在角角落落进入视线的地方,都站在一株或三五株樱花树。 眼下,樱花盛放。 一大片绯红色。 到处是这种浪漫却有些伤春的颜色。 据说老板是姑姑的一个好友。 女老板名叫冷惠,这仅是她名下的一个文化产业新项目。 在中国的当下,全国一盘棋,一是力推小城镇建设,二是打造文化产业基地。 如火如荼。 热火朝天。 摩拳擦掌。 樱园有茶园基地,春季可采茶。 有丝绸作坊,到了夏季孩子们可以进园体验喂蚕宝宝吃桑叶。 有山水妙音坊,古琴、笛子、陶笛不一而足,各种训练班走起。 不仅有孩子学艺,半百大妈撸起袖子,半路出家,纷纷走素质教育路线。 桃红柳绿与自然争春。 哦,还有一个国学堂,汉服班…… 微胖半百以上的大妈,穿汉服,倚门窗、搂大树、抱膝盘坐摆足造型,拍古装照…… 樱园是一处高级会所性质的饭店。 饭店又设在景区中心。 这创意,不知冷惠有没有从秋妃当年的冶春苑受到启发。 治春苑是皇上的女人们练艺的场所。 樱园没有皇上,但有当代富豪大款名流。 颜涵珍的车徐徐开进景区,刚泊好车,不知从什么角落,鱼贯而入十五六个女人,阿姨级的,80岁老奶奶级的,姐姐级别的,全女人。 在樱园,女人顶了99%的天。 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江洲女人,个个敞开怀的大笑,像吃了兴奋的药剂,全然不顾颜涓若是个陌生人。 “怎么样?颜庄主的号召力,在微信圈振臂一呼,姐妹们全来了。”颜涵珍声音最大。 全总穿红着绿,可着劲地往艳丽无比,蝴蝶吓的绕道走,不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79 用比,比不了当今的女人们,瞧她们,恶俗透顶,风格夸张。 可是,她们幸福哇。 谁也不能指责她们奔自己的幸福。 哼哼。 颜涓若苦笑不已。 这哪里是来吃饭的,分时是来被围观的。 有这么不厚道的吗? “姑,这分明是鸿门宴吗?当心我一会沿小道,谎称喝多了,一溜烟走了……” “你小子,学刘邦太祖爷啊?我看你好意思?”颜涵珍笑他。 “要我不走也可以,给我一件你的古董……”颜涓若说。 “你要古董做什么?又带不出去。” “给不给?不给我回去了,大不了吃碗面,继续睡觉,看你怎么跟姐妹们交待。” “要哪一件,说来我听听行不行?”颜涵秋问。 “清雍正时期的一只梅瓶……浅蓝色长颈的那只……”颜涓若仿佛早就觊觎姑姑的宝贝梅瓶。 “你要它做什么?送女人?” “嗯,送给未来的老婆。”颜涓若顺水推舟。 “成交。”颜涵珍在文管委工作,是文化系统下面的一个分支。 早些年她就跟着一个懂行的人在做收藏,家里有不少宝贝。 在侄子面前,姑姑大方的很。 颜涓若知道,他开口要什么,姑姑都会愿意。 ☆、20,嚼趣 八卦 一窝蝴蝶似的女人们,在樱园的一个大厅坐下来。 远一看老老少少,年龄不同,但近看,个个都美,各有各的美。 活成一个女人,多么幸运,不倒饬倒饬,对不住造物主。 江洲这地方水美山美,空气湿润,世世代代不知出过多少美人。 秋妃就是一个。 瞧瞧,说到美人,眼下就袅袅地走来了一位。 只见她笑语晏晏,款款情致,白嫩的肤色,面目含春。双眼皮的眼,柳叶似的眉,古典丽人的范儿。 一般人装都装不出来。 你道她是哪个? 众群钗里有人交头接耳:“冷总来了,哦,这貂皮小风褛实在是美腻至极~” “喜欢你也弄一件啊?” “可不,钱放在哪儿不一样,穿身上与放卡上是一样的,嘻嘻……” “瞧,她的鞋子,我见过,5000多元一双,啧啧,她可真舍得……” “就你小气,5000多又不是5万,好不好?” “冷总,坐我这里。” “冷总,来,给哥抱抱……” “去,你的哥在哪里,给我摸摸那儿有没有……哥的宝贝。” “哈哈哈……” 来的正是冷惠,樱园小主,江洲名媛。 只见冷惠穿一件正宗黄色貂皮风褛,黑毛呢直筒裤,一条双皱加厚加长丝巾,绕在颈脖间,呈现万种风情。 “冷总,这小脸有红有白的,最近吃什么***?”有女人把脸贴上去,问冷总如何保养的。 “哈,颜姐知道的,小惠一直坚持三个一,天天一勺蜂蜜,一把红枣,一小时散步……” “记住了,回去我也坚持……” “你呀,没用。就你那爱吃的货,散步一小时哪够……” 樱园的周日,实在是热闹。 冷惠老总来了,又走了,饭店事情多,哪有整块的时间坐下来闲聊。 来了,冷总是主角,一走,大家七嘴八舌尽说她的风流韵事,说的是有鼻子有眼。 一个女人,又做着这么大的生意,再看看她本人,也没有什么三头六臂。 非但没什么三头六臂,还生性优雅,不紧不慢。 你知道的,现如今生意场多复杂,钱多么不好挣,凭什么她莺莺燕燕的,袅袅娜娜的就大把大把地把钱挣了。 有人“嘘”了一声,说:“她后面有人,知道是谁吧?那个集团的那个谁……” 有人啐道:“去,老皇历了。不是这个主,这个主的女人多到可以坐成一桌,把酒言欢。” “冷总的情儿是谁?”有人凑上来问。 “嘘,那个呀,你真不知道,政府的,二号首长。” “二号首长,能量不小啊……” “来了,别说。” “哈哈,冷总,你好忙啊,周日也不能休息……” “没事了,这下与姐妹们坐坐,中午我给你们布了一道菜,樱桃木烤脆皮鸭,还有几道应时蔬菜……手工包的饺子你们一定要尝尝……”冷总款款坐下来。 “唉,这位贾宝玉是哪家的?”冷惠笑着问。 “我们颜家的公子……”颜涵珍抢着答道,唯恐人家不知道。 “哦,明白了,是廖市长家的公子吧,久闻不如一见,听说江洲第一帅哥就是你……”冷惠老总玉指轻点了一下颜涓若,一半娇羞一半调皮。 “虚名,浪得虚名……”颜涓若抿嘴一笑。 “唉,大家知道吧,最近廖市长烦的很呢?” “什么事让她烦?” “有人天天上 访闹啊。事情多了去了……”说话的女人欲言又止。 “我知道一些。”冷总轻声说。 的确,樱园就是信息交流中心呀,有什么消息传不到这里的,再加冷惠这样的美人儿,刚才不是有人说她与二号首长有一腿吗? “冷总都知道些什么,说说吧?” 冷惠拿眼睛瞥了一下颜涓若,笑了笑。 “他呀,当他不存在,我们说我们的……”颜涵珍大气地说。 “那我说啦……廖副市长啊,前几天代表政府接待了北京来的一位首长……”冷惠开头讲道。 “哦,哪一天,上周三吗?难怪她没来参加秋妃研讨会……”颜涵珍说。 “大姐,别说你的秋妃研讨好不好?谁关心这个祖上老母……” “就是就是,谁在乎秋妃娘娘……” “冷总,你说吧,姐姐们别打茬……” “哪位首长来了,我就不说了,反正是前国家领导人中的一个,最牛的一个。他到了穹窿山,指着半山腰说,这个,为什么没有谢颐大学士的纪念馆,啊,不可思议。” “谢颐?就是编撰文学史的大学者?” “不然呢,江洲有谁不知道谢大学士啊?” 冷惠继续说:“事情是这样的,这位首长在市区看到了秋妃娘娘的大石雕,东门的,整身石雕……” “那,是哪一年的事了,雕塑家都出国做了美国人了。那时候不是城市雕塑正火着吗?” “就是呀,这位首长到了新城区参观,在政府前的市民公园,又看到这个美女雕像,这个是汉白玉做的,立在一个荷花池里,边上游廊照壁……”冷惠说道。 “新城,老城,我们的秋妃娘娘都是城市代言啊,谁让人家有名气,长的好看……” 众群钗道。 “中央老首长不悦,所以才问谢大学士何处寻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80 ,为什么江洲人只推崇秋妃娘娘。然后哇,就出现了一件事,一个老女人也从北京回来了,大闹政府第二会议室……”冷惠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北京来的,哪个老女人有这能耐?” “谁呀?她闹的是哪一出呀?” “快说呀!冷总!” “为什么是第二会议室,平时开会都是第五第六会议室,这第二会议室可了不得,她怎么闯进去的?” “廖市长被训诫了吧?” “说呀。” “这个,我也是听说……今天姐妹们在场,散了就忘了,务必不要外传……”冷惠有点顾忌。 “姐妹们,谁出去说下次我们不带她玩!” “喏!” “喏。” “第二会议室是常委们开会的地方,这个闯进来的妇人,就是唐国钧的女儿唐念约。她也是研究秋妃的,在北京一所著名大学教书,退了。听说江洲开掘穹窿山隧道的时候,曾经回来闹过……” “唐念约,我知道是唐国钧与他的妻妹生的女儿,精神有点问题……”群钗中,一位最老的钗慢吞吞地说。 “啊,妻妹?” “妻妹,这唐教授风流哇,不是妻生,是与妻妹生的,哎,我也是乱了,头都痛了……” “这也不是事实,这唐念约压根就没唐国钧什么事?” “谁是唐国钧?” “你太小的,你不必知道……” “讲呀,谁是唐国钧?他的女儿怎么没他的事?” “大家别说了,听冷总说。” “唐念约回来,是想建言献策,希望江洲在隧道出口处建一个秋妃纪念馆……”冷惠说。 “啊,这不与中央首长意见相左了吗?” “可不是,中央首长还没走,她就来说要再建秋妃纪念馆,真是,脑子进水了……” “你们啊,中央首长是前首长好不好,80多岁,拄着杖的老爷爷,他也就是到此一游,仅此一说,拜托,不要唯官好不好?” “你这也是乱说,毕竟人家是中央前首长,情有独钟谢颐大学士,可怜的,廖副市长头都要疼了……” “廖副市长的确头疼了,因为呀,唐念约女士没有要到明确的答复,撒泼,睡在隧道口不肯起来……” “啊,我怎么不知道?” “微信君谁也没说呀?” “有这故事,我怎么不知道?” “睡隧道口,她也够出洋相的,的确脑子坏特了……” “姐妹们,入席吧,时间也不早了。”冷惠说道。 “今天这桌我请啊,谁也别抢。”颜涵珍高声说道。 “这桌我请,大家都别争。”冷惠说。 “我是请我侄子,你请为什么呀?”颜涵珍争辩道。 “颜公子也是我侄,怎么我就不能请了。”冷惠说着,笑眯眯地看了一眼颜涓若。 颜涓若被她的桃花眼这么一挑,心如撞鹿。 我的个小妖精,这眼神像小刀似的挑人神经。 ☆、21,传说 蝶阵 一桌人鱼贯入座,女人们也没多少规矩可讲,争先恐后坐上桌,却没有个孰尊孰长。 唯一一位80老妪,雪白的头毛烫成了大波浪,大红的中式棉袄领口袖口绣有没骨牡丹图案,大气端庄,老妪整个人散发着知性优雅的光芒。 颜涓若恰好与80老妪邻座。 他有些奇怪,这个老太似乎在哪里见过的,一定是见过的,可是突然的还真想不起来她是谁? 红衣老太几次正视颜涓若,似乎也有话说。 红衣老太一定认出了颜涓若是谁,可是她几次欲言又止。 偏偏这时颜涓若的手机微信响了一下,他本能地拿起来一看,是还在拉萨做生意的珠宝商朱绣。 “殿下,在做什么?”朱绣问。 “聚餐。” “扫个。”朱绣要求。 颜涓若有些犹豫,这一桌人准备开吃了,他拿着手机扫一圈,这似乎……太小女人了。 “扫个嘛。”朱绣恳求道。 颜涓若还是老办法,竖放着手机,录了一圈,女人们花枝招展,喜笑颜开的样子,一一入镜头。 颜涓若点发送,想草草结束。 “那个貂皮短褛女人是谁?”朱绣眼睛好毒,一下子抓住了要害。 “目前不认识,我是跟姑姑出来混饭吃的,乖乖的……别出声了。”颜涓若想打发了她。 “不嘛,是姑带你相亲吗?我看这个美女跟你很配哦……” “别闹,你以为美男子都喜欢姑姑啊……她不合适,老了,你正好……”颜涓若哄她道。 “这还差不多,殿下吃饭吧,我继续睡觉。” “这都什么时辰了?”颜涓若手贱,又回了一句。 “嗯,我要躺完三天三夜,帮小小颜的小蝌蚪找到妈妈……”朱绣给了一颗大爱心。 “明白,懂事。”颜涓若发完信息,干脆下了线,安心吃饭,对面那个风情万种的冷老板拿目光盯了他好几次了。 还有邻座的红衣白发老妪专门等他电话聊天结束似的。 当然,桌上谁都知道颜公子是南湖省前省长的孙子,是现任江洲市副市长江洲第一美人廖梅如的公子,但红衣老太却知道颜涓若的另一个秘密。 现在,她就坐在颜涓若旁边,她的话都涌到了喉头,非常想问个明白。 可是,饭桌上吵疯了,个个都争着说话,抢着说话。 “啊呀,冷总,哦,颜主任,还有……你们太不仗义了,居然你们聚会不喊上我,就多余放我一双筷子呀……” 问口突然进来一个胖胖的妇人,穿着蓝绿色的羊绒大衣,头上戴着紫红色的毛线帽,说话非常大声,有虚张声势的腔调。 “哎呀,这不是,我想想,这不是唐教授吗?哪阵风把你吹回来了?”冷惠站起来。 “哦,唐念约教授……” “唐教授,回江洲啦?哪天回来的?” “唐教授,坐到我这里来吧,来,搬张凳子……”颜涵珍站起来,主动去搬凳子。 颜涓若看出来了,这个胖胖的大脸女人,就是唐老斋的女儿唐念约。 她不是在北京的某个高校任教的吗?看来是退休了。 也不是,她一定是参加江洲的秋妃学术研讨会回来的。 “唐教授,这次啊,回了江洲就别回北京了,北京有什么好呀,你看江洲多适合养老,真山真水的……”席上有人说。 “啊,这个呀,不瞒大家说,我还真想过。你们知道的吧,穹窿山隧道开挖的那一天,发生了什么灵异事件?”唐念约神神秘秘地问道。 “没听说。” “不知道。” “有灵异事件?怪吓人的。” “唐教授听说什么了?”有人问。 “真没听说,不应该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81 啊,你们又不像我在北京,消息不灵通……”唐念约脱掉大衣,露出一件黑色宽松的毛衣,脖子上戴一条景泰蓝的长项链,衬的黑毛衣与白胖的脸,到也合适。 “唐教授说说吧,江洲这地方有好几处都有灵异事件,我听说啊,窿窿山顶有个聚宝盆……” “是呀,是呀,我还听说穹窿山脚有一眼泉,见钱才冒泡……” “我也听说,穹窿山里的撷骊阁啊,有一个看家护院的黑毛狗狗,这狗啊,还会认字……” “认字,哈,那我猜是谢颐大学士转世化身的吧?” “哎哟,瘆的慌,怕怕。” “小狗真的会认字,哪天我们也去穹窿山上的撷骊阁见识见识这条小狗狗去。” “一起去……” “这些都是真的……”唐念约挥了下粗胖的胳膊,总结性地说:“穹窿山是一座仙山,你们想想,为什么江洲这地方出了那么多省长,国部级干部?” “可不是,年年有江洲的干部高升,这穹窿山是货真价实的洞天福地,保佑后人的……”有人插嘴道。 “可是,现在完了,穹窿山与穹顶山之间的马鞍部,通隧道了……休眠了千年的蝴蝶谷被惊到了……”唐念约说。 “蝴蝶谷?” “我们什么也没听说呀?” “你们哪里知道,我是因为听负责江洲城市考古的朋友说的,穹窿山快被挖通时,有一个蝴蝶窝,有一天夜里飞出了上亿只蝴蝶……”唐念约继续说。 “上亿只?我的个乖!” “考古专家有没有说蝴蝶是什么颜色的?” “他还真注意了,上亿只蝴蝶全是浅绿色的,些许带点鹅黄,小小的,个子不大,刚被挖出来,一团团,一球球,一嘟噜一嘟噜的,哎哟,把考古专家吓着了。”唐念约继续说道。 “不对呀,考古专家关夜怎么在场?” “是呀,荒山野岭的,隧道又快通了,他怎么在山里?”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考古吗?不是要挖土方,说这个你们也不懂,这么说吧,就像死人睡在棺材里,土葬,要挖坑。考古专家就专门挖这种长方形土坑的。做什么,看地质层啊,考证呀……哎哟,你们无知得勒……”唐念约摇摇头。 “蝴蝶是半夜出来吗?” “是,考古专家是这么说的,一亿只蝴蝶夜里出来,全蒙鼓里呢,都忘了飞了。” “哪来这么蝴蝶?” “问得对,哪来这么多蝴蝶?” “真不知道啊,穹窿山上有谁?谢颐和秋妃啊。民间四大传说不是无根无绊的,谢颐死后,埋葬在穹窿山,秋妃也不能活呀,天天哭,天天求上苍打开谢大学士的墓穴,有一天,天上打雷地上下雨,墓穴轰地开裂,秋妃一头扎了进去,后来,他们不是幻化成比翼双飞的蝴蝶了吗?” “当真?” “这故事我听过,江洲是化蝶故事发生地。” “这不就结了吗?亿万只蝴蝶,你们想想多少年多少代了,它们可都是谢颐与秋妃的子子孙孙……”唐念约笃定地说道。 “唐教授,我怎么感觉这事很玄幻呢?” “蝴蝶后来上哪里去了?” “是呀,亿只蝴蝶,它们突然出了窝,上哪里去了呢,真的,我们怎么没有听说?” “爱信不信。我是相信的,所以啊,江洲呀应该叫爱情城市……”一位小美女说道。 “穹窿山里,哪有蝴蝶的生存空间,这么多蝴蝶,又是在半夜出窝的,早被山中的鸟吃个干净……” “啊?就这么完啦。我妈老是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敢情是吃蝴蝶?” “哎哟喂,可不是,穹窿山里的鸟都吵死人了,上下飞,全是鸟,春天里黃鹂鸟叫得更欢了,鹂音阁上天天开交响乐晚会似的……” “哈,鸟儿们吃饱了撑的,唱情歌撩妹呢。” “唐教授,那,这亿只蝴蝶再也没有了吗?” 有人忧心地问。 “蝴蝶还会有,但这次是毁灭性的打击……江洲啊,这次风水真的被破坏的差不多了,估计官场上的人啊,再也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就原地蹲吧。”唐念约总结道。 “大家吃吃这道菜,早春的芦笋,鲜着呢。”冷惠提醒道。 她不喜欢说政府的事,官场的事,但喜欢听别人说。眼见得说的差不多了,美食不能辜负,所以她适时地提醒道。 ☆、22,做客 释疑 众钗吃饱喝足。 跑了一半女人,这些女人拎着冷惠老总送的浮梁新茶,各有各的理由,离开了樱园。 这年头,商人总是被朋友或甚至不是朋友的人盘剥,每个人带走一听新茶算什么。 不以为怪。 女人们的心大的很,也野的很。 她们吃了饭,大中午的果真是有什么急事要离开,茶也没功夫喝?不见得。 自从某些个明星纷纷找小鲜肉,执子之手,与小鲜肉曾经拥有,哪管明天雨疏风骤,江洲一些女人也开始仿效。 与小鲜肉们腻着呢。 春天到,砖头瓦砾都要跳三跳,何况是这些芳华正盛不甘寂寞的女人。 别忘了,美丽的江洲是座爱情城市。 女人为了心爱的男人,可以活着把脚迈进坟墓。 秋妃娘娘说的,这带的什么头? 秋妃娘娘果真哭着喊着,要活着进坟墓,搂着她的青梅竹马,与可怜的谢颐大学士化身一对蝴蝶? 别人不信,唐念约相信得什么似的。 蝴蝶飞飞,却让早起的鸟儿吃了,这让从北京赶回来召开秋妃研讨会的唐教授,情何以堪,心头痛到无法呼吸。 再看到穹窿山上来了许多大家伙,把两山之间开了道口子,这叫秋妃的魂如何安放?这让谢大公子如何埋首做学问。 所以,江洲有人被唐念约缠住了,非要领导们在隧道口建秋妃纪念馆。 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答应她。 所以,她暂时不回北京了吧? 散掉一半年轻的女人,留下一半没有什么心思想的女人。 她们聚拢了来,换了地方,喝茶雅集。 哎哟,这地方,真是雅致。 绯色的窗纱垂下,屋子里丝绸的旗袍、睡衣,一件比一件妖娆华丽。 看上旗袍的女人,大多年纪也不小了。 无奈天冷,脱不了厚厚的冬衣,女人们也就是看看。 再看下一家。 卖文玩的。 也就是看看。 颜涓若被姑姑颜涵珍叫上,说是去品极品春茶。 颜涓若闹着要走也没用。 他没有车,得仰仗姑姑把他哪里来送回哪里去。 都过了隧道了,在穹窿山还要往东的地方。 颜涓若辨不清家的方向,晕菜了。 冷惠破开荒没有在客散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82 时告别,而是跟了颜涵珍移步来了雨歇阁。 这地方的人,秋妃的情愫深入骨髓。 你听听,江洲雨水多,品茶的地方不叫雨歇轩、亭、榭什么的,叫阁。 与穹窿山的鹂音阁呼应。 小而精致,与江洲的女人一样。 唐念约也跟着来了。 起初也就颜涵珍理会她。 “唐教授,这次秋妃学术研讨会,我怎么没见你?” “哦,颜主任,我那天去迟了个把钟头,不好意思从前门进会议室,从后门进去,就坐在后排了。” “难怪。” “那今年你撰论文了没有?” “到是写了一篇,在电脑里,还没有整理出来。隔天,他们出集子前我再给他们不迟。”唐念约说。 “像教授这样治学严谨,一直关注家乡文化事业的人,并不多呀。”颜涵珍说道。 “这到是,这些年,秋妃学术研讨会也就是个空壳了,我看论文集一年不如一年的水平。当然,颜主任你身为文物管理委员会的主任,又是家学渊源,自然是胜人一筹的。” 颜涓若走在两位大妈的身旁,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认真的互捧。 旁边,红衣老妪速度慢了下来。 虽然同在一个景区,但300多亩地,甲地到乙地挺远的,80岁老妪的脚力自然与五六十岁妇人的脚力有级差。 这些零零落落的女人一团散沙似的。 颜涓若放慢了脚步,专门等着80老妪。 他这人心慈嘴毒,但对上了年纪的人还是比较宽容的。 老妪追了上来,歉意地笑笑。 “你没必要赶,反正是去喝茶。”颜涓若安慰道。 “也是啊,我追她们做什么?”老妪干脆站下来喘气,停歇了一会问:“你真的不认识我了?颜公子?” 眼前的樱花正盛开着,一片绯霞。 桃花也开了,东一株西一株,烂漫无羁,野性未减。 更有垂丝海棠,一粒粒小红果似的花蕾,实在是美的惊艳。 两个人,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停下来看春景。 颜涓若的脑子里却没有歇着:果然是熟人。这个老妪,我与她有过什么交结,真是莫名的迟疑。她,是谁呢,究竟是谁?好像很重要,又好像很陌生,是擦肩而过的交情,还是生死之交的旧盟? 不能怪,红衣老太在70岁时,还被医大作为专家返聘。近几年才完全退休在家。 十年前,她精力充沛,在一线上班,她所看过的病人不计其数,经她的手开刀的病人不计其数,但就那晚,轮到她门诊值班,上半夜,她接到了一个特殊病人。 这个小病人,是颜老省长再三关照的。 十年里,她的脑子里经常有这个小病人的影子,她也总是想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做。 从前她是花白头,但年年她都精心染发,一头黑发直到完全退休。 退休后,她彻底告别染发,以纯天然一头雪白的头发示人。 样子变化太大了,见到她的人都惊讶地说。 但一头雪白的卷发,衬的她非常有气质。 熟悉她的人还知道,就在一年前,她唯一的亲人,她的儿子突然车祸,不治身亡。 谁都不知道她所受的打击有多大。 灭顶之灾啊。 她痛不欲生,曾经想过一死了之。 因此,她的头脑里保存的这个特殊小病人的影子一直挥之不去,他为什么也想一死了之,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那么他现在活得如何? 所以,她坐在一群年轻的女人中间,第一眼注意到了他,颜涓若。 她愣了好久,心脏止不住的狂跳了好久。 她静静地观察他。 他的眸子里有抹不去的颓废与沮丧,但他似乎自己并不知道。 颜涓若也注意到了这个老妪。 80岁的老妪,夹在一群中青年女人中间。 可是她知识分子的内在气质,加上一身红衣特别好看。 是的,她叫柳佩璜,在江洲,她的名字几乎家喻户晓。 她是著名的外科大夫,江洲市道德楷模。 从前的时候,她出身于一个小商人家庭。她的妈妈是商人爹爹的第三房姨太太。 这故事一说下去,又是很长很长。 在十几年前,颜涓若曾经割过腕。 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 颜涓若一直以为,他的姑姑颜涵珍也不会知道。 廖副市长那时候还在医大教书。 颜涓若出了这样的事,她六神无主,只能求助于老公爹,颜老省长。 柳佩璜与颜老省长是故交。 事情做得非常隐蔽。 但今天,颜涓若与柳佩璜坐在靠着的两个位置上吃饭。 人生何处不相逢。 后来,颜涓若认出了她。 两个人挤在几个女人中间,端着比巴掌小的茶盏,抿茶。 表面上是从容惬意的。 颜家公子的心情一下子像落到了深水井里,周身彻骨的寒冷。 柳佩璜却不慌不忙,不时地用一只手拽拽颜涓若的衣袖,说:“小颜,喝茶……” 颜涓若不是太想听柳医生的“小颜,喝茶……” 仿佛隔世。 仿佛是在听一个宿命的债主在催命一般,尽管柳医生是他的救命恩人。 颜涓若的心里起了浮云,不爽。 颜涵珍拿眼睛往这边看了好几次,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侄子的事,颜涵珍怎么可能不知道。 正因为此,颜涵珍在请还是不请柳医生来聚,有些纠结,可是,她们这一群时常团聚的人中,有一个小姐妹自作主张请柳医生来了。 来就来吧。 侄子如今事业成功,人也成熟了许多。 该面对的总该面对。 也许面对了更好,让知道隐情的人,看看今天的涓若是多么光鲜。 柳医生记得十年前,她值夜班,有一个少年脸色苍白,白色的衬衣上殷红一片。 柳佩璜做外科医生几十年,什么恐怖的吓人的场面没见过,但这个少年英俊无比的脸露出无所谓的表情,紧抿的嘴唇非常冷漠,柔软的黑发,他在大人的拥护下快步走向急诊室的样子,包括他眉头微皱的样子,苍白中泛灰的皮肤,她都记得,她的心深深地揪紧了。 这是一个想不开,冲动后割腕的少年。 一个做了糊涂事却不知道害怕的少年。 颜涓若的右手腕戴着一块美国产的手表,一直没有摘下来过。 表戴下藏着的伤疤长成什么样? 当年,柳医生给他做了无痕新技术处理,按照她的推断,他的手腕上应该是无痕的。 与此同时,颜涓若的头脑里灵光一闪,也记起了那个落雨的夜晚。 以及那晚的一切。 如果说刚才还有点怀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83 疑她是不是给自己包扎刀伤的外科医生,现在,在幽深渺茫的记忆里,他翻捡出了她。 是她,肯定是她。 医大的外科医生。 下着雨,是五月末的一天深夜。 他与妈妈有过争吵。 他不想往下回忆。 只是,眼前这个女人,她为什么老了这么多?真的是谁的人生不忧伤。 红衣老妪很想单独与颜涓若聊聊。 “颜公子,我听你姑说你最近回国度假,有没有去旻元寺走走?”柳医生问。 “柳阿姨,我也是刚回江洲,在其他地方耽搁了几天,过几天就回美国了……” “回美国?你在美国?”唐念约突然抬起头问道。 “是,我在美国,与你的父亲有交道,住在同一个州……”颜涓若如实说道。 “有这么凑巧的事。”唐念约站起来,要换位置。 柳医生有些不太愿意,因为她刚刚问完颜公子有没有去过旻元寺。 旻元寺在江中间一个小岛上,柳医生家呢,就住在江这边的景观房里。 要是颜公子去旻元寺,她想邀请颜公子到她家坐坐。 可是,唐念约坐到了颜公子旁边,看来她也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23,幻灭 叛逆 往事沉钩。 颜涓若回江洲已半月,但除了与老妈廖梅如一起吃了一次饭,其他时候竟没有见面。 美丽的妈妈如惊鸿照影,昙花一现。 颜涓若上一年级时年龄比同班孩子小,初二时跳了一年级。 这样他在高二时,其实还是个15岁的男生,非常稚嫩。 但用现在的话说,颜涓若从上初一起,就被那些大龄的女生玩坏了。 提起这一点,颜涓若心情就像地牢一样阴森冷冽。 廖副市长不愿意见颜涓若。 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就行了。 如果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她宁可一辈子不知道地球上还有一个叫做颜涓若的男生,长这个样,是这个脾气。 真的,她不要知道他的一切,除了他还活着。 那一年,高三上学期。 颜涓若从网吧回来。 江洲多雨。 冷雨。 后半夜,廖梅如与颜涵瑛找了儿子一宿。 哪儿哪儿都找到了,可是,儿子的一根毛也见不着。 夫妻俩就在楼底下的树下避雨。 两个人抱着一株不粗的樟树,痛哭,哭到气绝,仿佛同病相怜的两个末路人。 廖梅如相信,也就是从那一刻,那一天起,颜涓若的爸爸颜涵瑛身体开始发生质的变化,人生观也垮坍了。 他其实根本不想活。 太累。 太无望。 可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颜涓若毫无知觉,还在肆无忌惮地消耗着父母的人生。 那天凌晨,远远的,颜涵瑛夫妇看到了颜涓若,他从网吧回来。 没有躲雨的工具,裸着头在淋雨。 湿漉漉的路上泛着白光。 一条街只有颜涓若一个人。 就在廖梅如眼巴巴看儿子由远及近时,一个闪神,颜涵瑛不见了。 他不愿意与儿子面对。 灰心到不想再见儿子。 廖梅如知道,面对走过来的颜涓若,如果她热情地迎上去,那个孩子会转身走开。 她转身往家里走,不过是两百米不到的路。 她走到了那幢楼下。 雨下得绵密。 她还穿着细跟的单皮鞋。 是的,白天,她那么亮丽出色,她清澈的声音,从主席台传遍整个大会议室。 现在,她深身没有一丝热气。 她看到了儿子,等到了儿子,等了一夜,找了一夜。 现在他向自己走来。 楼下的水泥路坑坑洼洼,她脚折了一下,顺势坐在了地上。 她一丝力气也没有,她站不起来。 就在那一刻,她哭了。 撕心掏肺的哭。 泪眼中她看到儿子站在30米开外,不动一步。 雨幕重重。 她没有喊他的气力。 她吃力地从瘫坐到蹲起来,脚部刺痛了一下,她的一条腿跪在了地上。 就在她努力想站起来跑向儿子的时候,颜涓若风一般从她身边擦过。 他蹬蹬蹬地上楼。 无视于痛不欲生的母亲廖梅如。 这是怎样剜心的疼痛,它足以抵消所有的母性与亲情。 可是,毕竟颜涓若回来了。 廖梅如拖着一条腿回到了家。 她来不及换掉湿透的衣服,她想尽快的照顾儿子,千万不要感冒了。 可是,儿子的房门已反锁上了。 廖梅如回到自己的房间,来不及换衣服,她拨通了颜涵瑛的电话。 “涵瑛,你放心吧,孩子回家了。” “我知道了……”颜涵瑛说了这一句,不再说。 两个人多么需要安慰,可是,电话两头是长长的沉默。 第二天,颜涓若不肯上学。 他说,他要退学。 如果廖梅如不同意他退学,他就天天在网吧里过。 廖梅如病了。 以泪洗面。 那一天,她茫然地一个人到了烈士陵园。 苍松翠柏,默然挺立。 座座墓碑排列成行。 廖梅如抱着一棵松树,哭到晕厥。 她真的跪地了。 只有在这里,没有人发现她是谁。 她是一位大学教授。 或者她是一位受人仰视的副市长。 不,她什么都不是。 她是一位失败的家长。 她是一位濒于崩溃的母亲。 她哭到头晕。 她担心她会死。 事实上,她喊来了与她同年龄的姑子颜涵珍。 只在电话里说了一句:“救救我,我在陵园。” 颜涵珍飞奔而来,一把把廖梅如抱在怀里。 只见廖梅如脸色死灰,嘴唇乌黑。 命悬一线。 她真的不知道,一个孩子,一个叛逆期的孩子差点要了父母的命。 颜涵珍打电话给她的哥哥,他也是这句话:“救救梅如,救救我们。” 颜涵珍庆幸自己是个不婚主义者,但看到廖梅如这样,她心如刀绞。 她竹筒倒豆子,把事情告诉她的侄子,求他懂点事,不要再伤害自己的爸妈。 颜涓若感到自己是个罪人。 他用上网积分网购了一把瑞士军刀。 用其中最短的一把刀,在右腕划了一道。 可是,他紧接着害怕极了。 看着血珠滴下来的一刻,他大声地叫着:“妈妈,妈妈,快救救我……” 廖梅如再一次心如刀绞,绝望透顶。 往事,锥心的疼。 廖梅如不想再见颜涓若。 他远在天边也好,他近在眼前也好,活着就好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84 了。 她没有勇气抛出什么母爱。 后来,颜涓若发奋读书了,他听了母亲的话,与班上最正派、成绩最好的罗莉交朋友,求她帮忙,共同进步,可是,谁知道,这个罗莉却心比天高。 她,伤害了颜涓若的心。 16岁的颜涓若,高中毕业那年,已遍体鳞伤。 他从此不会谈情了吧? 医大的柳佩璜医生,与十年前割腕的少年相遇,她忧戚的目光,写满了问号。 旻元寺,呵呵呵,真是有年头没去了。 这次颜涓若一个人飘到了拉萨,对近在咫尺的布达拉宫视而不见。 可是,柳医生轻意是不会约见一个曾经的病人,去千年古寺旻元寺的。 她看出颜涓若身上有什么不祥之光了吗? 而另一个妇人,唐念约已主动坐到了颜涓若身边,她有满腔满腹的话要问,因为,颜涓若来自美国的波士顿。 唐念约的父亲,他把老宅三进的大院落捐给了江洲政府,委托文管会托管,一个人宁可老死在异国他乡,这其中的原因,她百般追问,没有答案。 有人说,江洲,浸淫在泽国湿地,人,不管男人女人,阴气太甚。 活人为阳,死人为阴。 白天为阳,夜里为阴。 山为阳,水为阴。 这阴与阳,一道幽秘的界线是什么?在哪里? ☆、24,祈祷 告别 在某一天的早晨,在旻元寺柳佩璜真的等来了赴约而来的颜涓若。 返美之前,他践约了。 为什么? 混沌中,他自己也不清楚。 就因为答应了柳大娘的邀请,时间又不够用,他有些犹豫,只好推掉了另一场邀约。 这个推拒,让他直叹息。 卿本佳人,犹可约见。 只有对不住绝代佳人冷惠了。 可是,柳佩璜这个邀约似乎更应该践行。 三月底的旻元寺,像一幅山水风景画,美不胜收。 他们坐了轮船过江。 旻元寺立在江中,宛如一块翡翠。 要是拉萨的那个叫朱绣的美女来江洲,她会说旻元寺就像一块蓝松石。 颜涓若无奈地笑笑,他是乎是有些想她。 六年了,不,七年了,他没有碰任何女人。 但在朱绣这里,他沉沦到想唱歌。 旻元寺那天下着雨,有风,微寒。 他们走过一片叫做千棵柳的湿地,绕过六百年老枫杨树,到了一个香樟树营。 从这里的夹道看旻元寺,它端端正正,却又华丽繁复。 千年古刹,国土壮严。 柳佩璜老妪与颜涓若走的很慢。 柳医生已改口叫颜涓若:孩子。 “孩子,你可能知道我想说什么?” “嗯,也许是吧。是从长者的身份,从医生的角度告诫我要珍惜生命。” “是,也不是。你那么聪明,现在也成熟了,这我看得到。从前的错误一生犯一次就足够了,不要再犯。今天来,我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柳医生?” “你那年是十六岁吧,时间是2004年……” “医生记得很清楚。”颜涓若停下来,看着柳医生。 “记得清,那一年,我的先生病重,奄奄一息之时,恳求我给他安乐死,可是身为医生,我不能,作为亲人,我何尝不想帮他结束痛苦……” “喔,后来呢?”颜涓若心揪紧了。 “后来,我自然有我的方法。尽管他存活一天,都像在地狱煎熬,但事实上他是我间接杀死的……” “柳医生,你不能这么说……” “你听我说,谢谢你的好意。我先生闭眼之前,对着我笑,那是一种要了我命的笑,我仿佛自己拿着手术刀,刀上还滴着血,可是他无比宽慰地看着我笑……”柳佩璜摇摇头:“生命是什么呢?我时常想这个问题,我几乎确定生命就是一种债务。每个被打发到人间的生命,都是为了偿还上辈子自己或家人的一种债务……有的还的轻松,有的还的挣扎……” “柳医生,你太悲观了。”颜涓若说。 “直到那晚遇见你,离我先生闭眼才三天。我的精神是游离于身体的……那晚,我本应该在家休息,但有医生家有事,我去顶夜班……” “……”颜涓若无语,他不知道接什么话好。 “你苍白的小脸,无所谓的神情,让我惊讶。你不知道什么是死,即使你割了自己的手臂,但你不知道什么是生死……这才是可怕的……” “……”颜涓若继续无语。他好像是局外人。的确,对于这次割腕,至今他没有去深剖。 更像游戏。 不计后果。 “其实你的伤并不重,但你思想麻木,我担心你这种自处性格以后还会犯,所以,我买了江边的公寓房,你知道的,我不能出家,也不是居士,我只能在凭窗的小房间里,天天对着旻元寺祈祷……” “你……”颜涓若欲言又止。 “对,你的命,是我天天祈祷来的。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我也根本不想去打听,但有我的祈祷,你一定平安。”柳医生平静地说。 旻元寺的风雨沁人心脾。 整个岛几乎不见一个人。 雨下得绵密。 两个人都带了雨具。 走过一座桥。 又走过一座桥。 桥连着桥。 一老一少,谈着生死。 “没有再想过做傻事吧?” “这,没有,但也消极得不行。生命这东西,也是被动的……”颜涓若说了一句真心话。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母亲?或许你可以像我一样,天天为你的母亲祈祷,从中获得生命的意义?” “这,自然是非常好。”聪慧的颜涓若立刻明白了柳找他来游旻元寺的意思。 寺,是存放不安灵魂的地方,从祈求获得解脱或内心平安,同时保佑亲人。 他颜涓若无论怎样,应该做一个人子有担当的事,为亲人祈福。 他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母亲廖梅如与他一样,只是她不能任性,只能扛。 有片刻,他心疼他的妈妈。 “有用吗?”颜涓若问。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那个组织的人?我不问了。在美国,你可以加入一个教派,然后学着为亲人,你想得到的亲人祈求,你祈祷的时间越长,说明放在你心上的亲人越多,开始时,你花几分钟为有限的几个人祈祷,后来,你会花一小时两小时为出现在你生命中的所有人祈祷,这样,你的心越发的仁厚安详……”柳医生说。 “其实,我是有自己的方式的,在美国我每天跑半程马拉松……” “呵呵,这个不能长久,你的膝盖,腰椎将承受不起……” “我会试试…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85 …” “那,我们回去吧,今天的旻元寺空无一人,却实在是好。几年了,我一次也没过江,到旻元寺走一走,我内心怕极了这孤寂,还有太过暗示性的东西……” “柳医生也怕死亡吧?” “是人都恋生的,你要记住,生命只有一次,没有幻想……” “嗯,记住了。” 颜涓若把柳医生一直送到她家的楼下。柳医生再三邀请他上去坐坐,颜涓若拒绝了。 他不会在她的指引下,去看那扇窗。在以后的岁月里想着一个老妪,凭窗而立,为他的生命祈祷。 颜涓若是应该走出过去的怪圈了。 ☆、25,冥思 飞越 颜涓若从南湖机场坐火车去了上海,然后他将搭载国际航班飞去加州,再从加州转机。 在加州停留五个小时后,飞往波士顿。 飞行时间差不多又是5小时。 这样,到了波士顿刚好是凌晨5点多。 早起的波士顿人已在跑步锻炼。 在这座城市的某个区域,住着30%强的华人。 他们保持着早起买菜的习惯,或者锻炼的习惯。 颜涓若之所以选择从上海走,是因为,那个在拉萨坐等颜氏一颗种子落地生根的妖精,在尼泊尔与西藏两地经营的大商人,北京美妞,与他有***的朱绣,坚决要从拉萨赶到上海,理由是,朱绣提了两个条件。 这两个条件,让颜涓若的人性有了一点点回归,胸怀温热了一下,人家什么都不为,只为了:给她一个抱抱,加上让她看他最后一眼。 在朱绣的眼里,颜涓若是属于一去不复返的浪子,无情无义。 但这个浪子也许在10个月后会有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将是他这个俊美男子对人类颜值的贡献与担当。 两个人在浦东国际机场的一个抱抱,将是有永恒意义的。 朱绣到了上海,她在与颜涓若深情的抱抱后,留了一只箱包,里里塞满了吃用的东西及给了允许范围内的美元金额。 她说,这是给娃他爸的。 起初颜涓若只当她是在开玩笑。 但她隐忍着的表情,还是让他上心了。 依依惜别。 颜涓若一个人出没车站、机场惯了,朱绣这万里送君,真的还是非常感动他。 漫长的24小时飞行。 颜涓若一伺上机,闭上了眼睛,左右前后,整个空间,任何人,任何声音,都被他屏蔽了,都进不了他的关注范围内。 思绪万千,不知从何忆起。 唐念约,嗯,等着再捋这一脉。 这个老妇对于唐国钧的控诉,让他一想起就头疼。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唐家的这本经,从民国时期就乱了,没有人能够拾掇得清爽。 人类是最复杂的世界。 这一次,唐念约给了他一纸委托书,请他带给唐老斋,说是要解除作为女儿的唐念约与父亲唐老斋的父女关系。 真正是笑话。 法律上没有这一条。 父与子之间,可以不来往,可以甚至是仇人,但血缘关系,社会关系如何删除? 柳佩璜,嗯,稍后再捋这一脉。 她坐在她高层的公寓里,开了窗,望得见青葱一片的旻元寺全貌。 她的祈祷,十年如一日。 最有意思的是,在他与她分别时,柳老妪送给了颜涓若几幅未装裱的中国山水画,她说,全是名家名作,是有身份的病人送给她的变相红包。 她说:小颜,你带到美国,在美国装裱了挂在家里。这样你不会孤单,而且啊,也可以变现的。 颜涓若有片刻的感动,想抱抱这个老人,孤身一人的老妪,希望她坚强地活下去。 她何尝不是在靠为别人祈祷,增加自己生活下去的力量。 柳佩璜的父亲在他60岁的时候生下了她。 柳家在江洲老城,从前,民国的时候是做寿材生意的,知道吗?柳医生睁大一双眼睛,对颜涓若说,知道吗,柳家的棺材生意做得很大,被批发到整个南湖省。 颜涓若不想知道。 旻元寺一席谈话,颜涓若像活了一生。 廖梅如,靠后,她是压轴的呀。 亲爱的妈,你要好好的。 廖梅如拨冗与儿子吃了一顿西餐,在城里最有文化的西餐厅。 在吃饭的时候,颜涓若检讨了自己混蛋的过往。 言辞恳切,令母亲大人几次潸然泪下。 要母亲大人释怀可能做不到。 老爷爷,这个他年纪最长的亲人,只有他还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拿着高薪,享受着优渥的物质生活。 所以仿佛只有爷爷是热爱生活的。 嗯,还有那个冷惠,她通过颜涵珍带给了他两斤极品浮梁春茶。 颜涓若知道国内明前春茶意味着什么,那片片绿茶就是黄金叶呀。 所以,他向姑姑要了冷惠的电话,说要亲自谢谢她。 可是,你猜怎么的? 冷惠老总说:“一直在等颜公子的电话,只是有些失望,才把茶叶托姑姑带给他。要是能够单独见面,哎……”冷惠叹了口气,幽怨地说:”原来我是妄想呢。“ 颜涓若心有所动,不知为何,提出了一个要求,坐在飞机上,飞机凌空跃上云层时,颜涓若竟为自己的冲动笑了。 颜涓若对着电话说:”我在姑姑那里有一只雍正朝代的浅蓝梅瓶,带不去美国。在穹窿山出口,有一处新开发的楼盘,那里有精装修的温泉入户公寓,你帮我订购一套,想来一只梅瓶是可以等价的……“ 颜涓若回忆起这一细节,自己也笑了。 去美国六年,又是理财顾问,他一身铜臭熏人。 他真怕冷惠美女被他的铜臭熏着了。 可是,冷惠竟笑了。 她说:“原来颜公子是知道小惠还有些用处的,这种事你是找对人了。” 呵呵呵,颜涓若想到这里,只剩下呵呵了。 江洲,原本可以成为他的理想乐园。 可是,他自己选择失彼乐土。 他有个一点点念头,也许那个住在拉萨的姑娘,有一天会开车载了她的财富来,婴儿座架上还有一个可爱的娃。 他要让她与娃在江洲有一个家。 就这么可笑。 而且,他知道冷惠老总放下电话就会打电话找温泉公寓的营销老总。 唾手可得。 穹窿山侧,温泉入室。 蝴蝶飞飞。 颜涓若有片刻的沉醉。 旻元寺,嗯,这次,最有收获的便是这个寺。 自从进了这个寺,他的元气真神附了身。 他像得到了无穷的力量,一草一木皆入眼。 于千峰万壑间,他找到了那道幽光所指向的未来。 谢谢千年名刹旻元寺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86 的醍醐灌顶。 回忆的芒,在他17岁的那个夏天闪着光。 是的,在漫长的飞行中,他将有整块的时候回忆,而他还不打算睡着。 因为时差的缘故。 熬过了在浩瀚洋面上的10多小时,然后,着陆,然后,在美国的上空,再一次起飞。 他将沉沉地睡去,如此,时差也将化为乌有。 他是应该回忆他的大学时代了。 一个混蛋的青春年代。 一个游荡的空虚灵魂。 他与母亲及父亲的关系更加恶化。 他流连在网吧的日子越来越长。 终于,他不得不考虑明天怎么办? 说来话长。 ☆、26,大一 租房 颜涓若上大学了。 那个假期本来他完全可以沦陷在网游里,但他却说要去打工。 莫名其妙的事做了不少,人却并不见成熟。 颜涓若进校不到一个月,不能忍受集体宿舍的群居生活,拜托,10个男生群居,只在阳台旁边有个小小的淋浴室。 把一个人规范在小小范围内,一张床和一张桌子,颜涓若不能忍受。 一个人悄没声息地租房搬到了校外。 这在大学本科阶段是禁止的。 大学本科阶段是这样要求的: 不得在宿舍用电脑。 不得带女生进宿舍同住。 不得出外租房。 不得…… 不得…… 但就在颜涓若进大学校门的那个月起,有一条国家法律是这样的: “2005年9月1日起施行,教育部颁布了修改后新的《普通高等学校学生管理规定》,删除了原《规定》中“在校期间擅自结婚而未办理退学手续的学生,做退学处理”的规定。这意味着普通高校学生在校期间结婚不再需要获得学校同意,只要达到国家相关法律规定即可……” 所有的“不得”规定,颜涓若都想做,而这条“可以使得”的规定,颜涓若一点兴趣也没有。 颜涓若所在专业的学部在老城区。 这一点比较适合刚走出中学校门的学生。 长长的青桐街,灯红酒绿,繁华似锦,文艺小资范的小门脸多如牛毛,随便这么一走,流行音乐如潮,花花草草点缀的个性门店,让人流连忘返。 这座洋派得很的大城市,画廊特别多,画画里又以油画居多,水粉与水墨次之。 颜涓若没有画画的天份,红绿色盲,多少年来,他一直不知道,直到高考前查色谱,他才知道自己一向自负的会穿衣打扮,完全是扯蛋。 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他对于鞋子帽子等的喜欢,这么说吧,他是个鞋子控、帽子控、围巾控,如果再要加上一条,也是可以的,他还是手帕控。 说远了。 那年颜涓若刚刚16岁,身高长到了180多公分,两条大长腿从容地迈着。 他天生就适合行走在古老却繁华的街市。 有镜头对着他,他视若无睹。 估计星探来跟他谈话,他也是这态度。 自从搬出大学校舍后,颜涓若真正开始了自己的大学生活。 先看看他租的屋子吧,五六十平米,两间朝南的小卧室,谢天谢地,总算是朝南的。一间已经有人租用的,透过这一间看另一间,窗外晒着女人的胸衣还晒着男人的裤衩,就知道是一对男女,后来知道是北漂来城里打工的夫妇,早出晚归,非常辛苦,心情才好些。 颜涓若是一个熬夜成精的人。 他的夜晚从夜里10开始,到早晨,有时天大亮。 熬夜做什么?打游戏啊。 再没有妈妈泪汪汪的眼睛盯着,他可以放心大胆地打通宵了。 荷兰的那个什么雀斑小王子,还在等着他,对了,还有一个,叫什么来着,两年了,颜涓若为了她,一路充当开路先锋,把小学时定的北大目标丢到脑后,初中后,把清华大学的目标又丢到了脑后,结果上了这所破大学的英语专业。 那个谁?qq上还保留着名字。 时间煮雨,不留痕迹。 如今的颜涓若果真有片刻想不起陪伴他走过青春期的那个异地女人。 之所以说女人,是因为这个女人几年前就大学毕业了,一个人在外地工作。 是国内一家外企的高级白领。 计算机玩的特别熟。 一度是颜涓若的女指挥。 颜涓若用拉小提琴的灵活手指,在电脑键盘上一阵翻找。 出来了,哈,我的女神,我的同一战壕里日夜奋战在游戏网络上的威武女战士。 只见她身披海蓝色战袍,浅金色的长发飘飘,凭海临风,一双紫铜色的眼眸,美到仙。 这个女生就是被罗莉一口咬定,是颜涓若初恋的人,叫什么来着?罗莉脱口而出:瞳。 颜涓若是无辜的,他谁都没爱过,好不好? 这个瞳也没有开口说过喜欢啊,爱,什么的。 人家比他还吊,来去无踪,技术活却干的不错。 与她联手打网游,天作之合好不好。 罗莉的网上功夫也是一流的,后来,她考到了一个中国牛皮大学的前五名读的也是计算机的相关专业。 可是,颜涓若不想中她合作,唉,就不跟她合作。 罗莉是世间颜涓若所能遇见的极少有的高智商。 但不可一世的态度,对男人更有杀伤力。 颜涓若在高中溺水一般的低潮期,想到过借她的力量,走出低谷,但人家见死不救啊。 鼻孔朝天,胸膛挺直往前走。 这是颜涓若从集体宿舍搬出来单住的第一天。 为了忙网络,他累到瘫。 入学一个月,母亲一个电话也没有,不理不睬。 她那个阶段,正在从大学教授的位置往外调。 这天夜里,电话却响了。 妈妈问:“为什么不在宿舍里啊?这么迟了,在哪里?” 妈妈要知道他宿舍的电话,也许并不难。 这里不追究。 对了,妈妈从大学教授的位置上,被调出来,在某中级人民法院做过短时期的领导。 快要提拔了嘛,走一个曲线,终南捷径,大家都理解。 妈妈早已问清楚了,大学校园里是不让带电脑的,宿舍里也上不了网。 这都什么大学,管的到是滴水不漏啊。 廖梅如并不赞同大学的做法。 让孩子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成长,不见得是好事。 而整个大学都让她的儿子颜涓若无法用电脑,那么结果只有一个,颜涓若会选择突围。 果然不出所料。 快熄灯了,颜公子不在宿舍。 要打魔兽,只有到校外。 这些,颜涓若不跟妈妈讲,她也猜到。 颜涓若把身子伸到了窗外,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87 这样可以借一点市井之声。啊,妈妈,我还在街上呢,买些日用品,马上就到校园了。不说了,我得加紧跑路,学校要关大门了。 挂了电话的颜涓若,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脑子里却没有停,他可不想立刻就勾搭瞳姑娘,不,也许是孩子他妈。听她平时qq上的指令,完全是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熟女派头。颜涓若,唉,还有两年才能有选民证。18岁。180多公分的个子。 帅得不要不要的。 颜涓若不喜欢女生,用他的话说,歪叽歪叽的女生,尽添乱。 他可不想再跟哪个女生扯上毛关系,在初中,对,在初中一年级,猝不及防啊,三个女生一齐扑上来,那时的颜涓若懂个毛啊,被这三个女生搞得不知打了多少架,冤枉不冤枉?不就是长的有点帅吗,家庭有些背景吗?当然,小学阶段的颜涓若成绩是相当拔萃的。 被初恋,还是被多角恋,彻底打败了他的理想,读书啊,读书,书中自有颜如玉,哪是什么颜如玉,灾难频频啊。 简直是吓死宝宝了,初中女生追求男生手法,太直接太凶猛了有没有? 颜涓若忙了三天,总算把自己的小窝经营得有品有味。 一上线,昔日死党纷纷打来招呼。 天南海北的,个个拽得人五人六。 高中时颜涓若这个班都是考神,985大学,211大学都弱爆了好不好,直接囊括全市高考总分数前五十名。 颜涓若那样的全班倒数第二,也把一本线甩出去五六十分。 脑细胞只用了三分之一,剩余三分之二躲在脑干里睡觉。 没办法,高智商,高得离谱。 颜涓若有三个死党,一个到了bd,了不起啊,家里七大姑八大爷轮流请客,这还是小菜,他亲爱的妈咪那个接受媒体采访的亢奋劲,唾沫星子直飞,都快赶上娱乐明星了。 可惜上bd的小子长的锉了点,眼睛不仅小成一条缝,人家还得意的什么似的,两眼眉梢直接挑上去,像要唱京剧似的。 要不是这点小遗憾,bd学子可能已经像一枚导弹飞上天了。 颜涓若的第二个死党,自己不是学霸,考到fd弄了个政治一类的专业,抑郁了一个月,可是人家勾搭到了全市的状元女学霸,双宿双飞去了大上海,真担心烈火干柴,两个人会不会学位证还没拿到,就把娃生了。 那个女生,颜涓若都没记住她的的长相。 应该是在人堆里找不到的女生。 可是,人家成绩好啊。 一好遮百丑啊。 中国的家长,看见成绩单,看不见孩子长相。 颜涓若的妈妈可不想这么早就做祖母,也许她根本就不想做祖母。 人家风头正健呢,在40岁已做到中级人民法院的主要领导。 这不,春风得意,又要提拔了。 要是让人家知道她已经是祖母级美女,要让多少优秀或一般般的男领导、男下属、别的单位的男领导、男下属失望,叫他们集体怎么承受? 颜涓若哪会想那么多,他爱的人还没来到,不是没有来到,他根本就堵死了伊人来到的各个通条,连条甬道也不留。 防洪工程似的。 他不喜欢美的、不美的、丑的,任何长相等级的女生。 眼下,他要去街上玩殖,睁眼看看世态百相。 ☆、27,日常 对抗 颜涓若的小脑有些兴奋。 飞机正在海洋上空飞行。 大团大团的云朵,像棉山,像雪域高原。 飞机轻盈地向前飞。 空姐推着小车,低声地问:需要什么? “矿泉水。” 空姐正准备递过来,颜涓若改口说:“哦,对不起,我要一杯咖啡。” 颜涓若在飞机上胡思乱想,想到了他的大学年代,脑子里有些东西堵塞了思路,他想趁坐飞机的整块时间,好好捊捊。 某一天下午,没有课,颜涓若一个人逛到街上。 不是公园,不是大自然,而是繁华大都市里的一条艺术街。 颜涓若是一个很有艺术品位的青年。 音乐把他引进到一间工作室。 挺雅致的音乐室,名字叫市集音乐坊。 哦,拉小提琴的颜涓若对音乐还是有所了解的,市集这个名字看起来烟火气,其实是有些文化程度的。 推门而入,一个如画似的美女坐在一张原木长桌后,面前是一台电脑。 桌子周边放了几把大提琴。嗯,嗯,还挺配哟,目测一下这个女生,精致的圆脸,皮肤捏得出水来,这种好肤色,只有颜涓若的美女妈妈可以与之一比。不对,可能还有台湾的那个美女,刚生了儿子有儿有女的大s有这种皮肤。 可是,你知道颜涓若的妈妈的好皮肤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她可不会整容、打针什么的。一年四季,只要不外出,宅在家里,她是从来不洗脸的。 脸上的泥垢里也有胶原蛋白。 女生很美,用如画来形容是不错的。 颜涓若有些得意。 颜涓若坐到女主对面,问:“一个疗程多少时间?” 如画女生吃吃笑起来:“有病吃药要去医院,这里没有。” “哦,培训一期要多少天?”颜涓若自己也笑了,纠正说。 “有一个月,两个月、六个月的……”如画说。 看看这乐坊,看看这陈设,分明是家长钱多得烧得慌,开了店不赚吆喝,就是让如画有个地方清静去。 颜涓若技痒难熬,但又不想露一手,就这么东张西望,很像个坏人。 如画从电脑前走出来,自顾自拿了把大提琴拉了起来,没两分钟就陶醉在其中。 那架势,那水准,不要说正宗科班,没有名师带,不用大把大把钱堆出来,打死颜涓若都不信。 为了学小提琴,你知道颜涓若家是怎么砸钱的不?著名小提琴师一小时学费就是天价,还得请另一个中学老师,专业科班出身的音乐人才,还对口的小提琴手回家来一对一巩固辅导,这才什么水平? 颜涓若小学毕业的那年夏季,江洲市有一个人家的女孩办了场小型个人独奏音乐会,全城轰动。 那女生的妈妈不过是市少年宫的普通老师,教剪纸课程的,原本算不得什么专业,只是在少年宫,每个老师都有培训带班任务,她拿一把剪刀,勉强给那些小学童上课而已。 但,看看人家女孩,多争气。 江洲的家长都这口气。 好像女娃,男娃,不学一样乐器,都说不出口。 哼哼,还不是秋妃娘娘给害的。 秋妃娘娘会乐器,所以,她入了宫,你看看她都钓到什么样的金龟婿? 皇上呀,还不是一个皇上。 钓皇上,还是成双的。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88 江洲人家的女婿是很难做的,首先丈母娘就不是一般的主。 颜家也张罗着要给颜涓若开一个小提琴演奏会,颜涓若硬是没胆量,把颜涓若的妈妈气得,直说未得娘的精萃。 颜涓若的妈,她是怎么样一个人? 年轻时,哪怕地上有条缝她都敢钻,对抛头露面,她有超人的欲望。 颜涓若完全相反,遇事就低调,还低调到尘埃里,就不露头,更不会开花开到地面。 这天,廖梅如又来了电话。 这次,廖梅如打颜涓若的手机。 “女神,什么指示?”颜涓若正准备迈出市集音乐坊。 颜涓若出市集音乐坊时,如画抱着一个巨婴似的大提琴还在如痴如醉。 不就是来了一个重量级的帅哥吗,至于这么拿出看家本领显摆? 那个跟他一起打了几年网游的瞳姑娘,就很吊很拽的样子,从不谄媚。 颜涓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相当自恋,经常以小人之心度他人。 出门遇见一株银杏树,叶子还是绿油油的。 这不刚立秋吗?叶子还要在树上多站些时间。 “要来?你来这里?什么理由?好啊,把我的小提琴带来。” 颜涓若在电话里得到消息,妈妈要来了。 颜涓若回到了学校里,宿舍里还有他一张床的位置,老娘来,还是要确保让她相信,他没有住到校外。 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已住到校外,凭她用脚趾头算算,也知道儿子是为了打魔兽啦。 颜涓若的老爸知道瞳,照片也看过,在儿子的qq空间,没有他看不了的qq内容。 那时,颜涵瑛还活着的。 在颜涓若的qq空间,颜涵瑛见瞳这姑娘从不臧否人,很有大姐大范儿,够狠。 一个人,从不评价外人,官场上的人都有这功夫,入职以后,人就像潜伏了一般。 不过,颜涓若的老爸颜涵瑛可不是一般的人,可不,南湖省省长家的公子,这要是多么高的段位与逼格。 同时啊,颜涵瑛还是个计算机大神级人物,老三届后的第一届大学生,名校名门,知道不? 追求他的女生不要太多,不敢追求他的女生更多,都潜着呢,看他最后娶了谁做老婆。 颜涵瑛留校后又读了硕士,那是什么年头了? 读计算机,当时才有几个人知道计算机是什么东西。 颜涓若的老爸,可以偷窥所有人qq聊天纪录。 对于当时还是中学生的颜涓若来说,他在老爸眼里就是真空的。 只是这位当年的学霸老爸太自信了,他干脆放手让儿子打魔兽,直打到儿子眼底充血,神经错乱,学校方面责成其退学,要给颜涓若处分。 因为校规如此啊,在校学生不得进网吧打游戏。 颜涵瑛对付不了儿子,却以为可以对付那个瞳,正面交锋了两次,就知道对方就是天上的一个云团,高高的,轻轻的,柔柔的,还变化万千。 这才有了下一集剧情。 颜涵瑛倒戈,又来对付儿子颜涓若。 只是,颜涓若已深陷网游,他不想读书,家长什么样的话他都听不进。 ☆、28,原罪 父亲 在颜涓若的脑中,终于闪现出了父亲的形象。 这几年,他有意屏蔽这个人。 仿佛,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放不下生身之父。 人不应当感恩吗? 对于给了自己生命的人,不是应该尽人子的孝心吗? 可是,子欲孝,亲不待。 颜涓若在逃避。 哪怕回忆也做不到。 与其说他是一个没有责任心的人,不如说他是一个敏感脆弱的人。 至少在25岁前,他是一根藤本植物,寄生在父母、爷爷及从亲友营造的安乐窝里,只享受,不承担。 只伤人,不爱人。 只自恋不他恋。 他就是一个最混蛋的孩子。 是专门为气父母而存在的。 提到父亲,就要说到高三。 迫在眉睫的是高考。 在江洲六所高中里,每个考生成绩都排了座次。 每个人似乎都定格了。 但你追我赶成胶着状态,小格局里的大动荡,更加让人心惶惶。 罗莉,整个江洲大市第一名……第一名……第一名…… 她是为第一名而生的。 在教育局的高三毕业生名单总表里,每个学子的每次考试分数,单科的、主要三门科目的、各种比赛加分的最后总分,全以各种条目排名。 颜涓若不在前100名之内。 最糟糕的一次被排在了150名之外。 那时,他在哪里呢?又在做什么? 流连于网吧,回避着竞争,不愿意过枯燥的考试人生。 网吧里的他…… 母亲廖梅如的眼泪…… 父亲颜涵瑛的眼泪…… 爷爷,德高望重的老省长的叹气…… 可是,颜涓若退到了墙根,放弃了一切竞争。 非但如此,他还割腕抗议! 老师的漠然,同学的背弃,他成为孤家寡人。 高考。 重点高中重点班的竞争……愈演愈烈。 最终伴随他网游的战友,蓝衣金发美女瞳,也隐身失踪。 是怕罪孽深重吧? 虽然瞳一次也没有劝过颜涓若好好参加高考。 但瞳对于他的打扰直到高三的下学期才罢休。 果然,女神一级的人物,做事做到了极致。 倦鸟归林,颜涓若回到家,围绕着他的是6个家庭教师,走马灯似的来家里,科学有序地给他强化,强化……考试。 考试…… 考试卷小山一样堆起来…… 高考冲刺,最牛的最严的最慈祥的最会押题的,教师全上。 学霸老爸颜涵瑛做贴身跟班秘书,一道做题,一道解答,一道熬夜…… 老妈,那个美丽的女人,一天至少有三次饭局的女人,也素面朝天,家里蹲。 她统筹陆陆续续上门的家庭教师,悄没声息地踮着脚尖送上果盘,空调温度适宜,茶水适量,殷勤迎送。 颜涓若终于想起当年的学霸老爸,某公司老总红着眼眶求他的镜头,心尖狠狠地刺痛了一下,眼泪直流。 他是一个罪孽深重的人子。 他的心里软弱到想借一个肩膀。 飞机仍旧在海洋上空。 机舱里渐渐地安静了。 可是颜涓若的脑子却越来越清醒。 开启最强大脑的颜涓若以一当六,在离高考还有一天的时候,老妈还把数学老师留下,与他要一起进行高考数学试卷最后分数的攻克。 颜涓若成功了。 在他,考上北京某个老牌名校,也算是奇迹。 这种剑走偏锋,有几个人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89 能做到。 但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老妈躺倒了,在大夏天,生了一场带状疱疹。 其实潜伏期恰好是一个多月。 她用身体的疼痛,换来了儿子颜涓若的洗心革面。 但愿如此。 那个夏天很安静,廖梅如生着病,却觉得幸福透顶。 她躺在床上,像一位凯旋的伤病员,得到了照顾。 儿子颜涓若在她的房间,为他一遍遍地拉《云雀》,虽然有些生涩凝滞,但这是廖梅如情有独钟,百听不厌的曲子。 身上的疼痛稍稍减轻了一些。 颜涓若的老爸颜涵瑛却不见踪影。 很早的时候,颜涵瑛与廖梅如这一对夫妻,其实都是相信生孩子是天下最二的事情。 是呆逼所为。 是神经病所为。 是幼稚无比的行为。 是自套枷锁。 也许他们要是一直坚持就好了。 如果没有上一辈的强力干预,他们绝对不会往自己脖子上套绳索。 廖梅如在知道自己生下一个小子的时候,干涩的眼睛里掉出了眼泪,护士小姐还以为她这是喜极而泣,哪知道她的真实想法,她是多么绝望啊。 都说生儿子是女人的原罪,一个生了儿子的妈妈,下一步她的角色就是万恶的婆婆,是一个斗不垮的钢铁般的女人,有时,婆婆们应该下地狱早投胎。 命。命中注定。 颜涓若的老爸颜涵瑛掉头而去。 18年整,他把青春耗在了一个敌人似的儿子身上,毁了青春毁中年,毁了四肢毁心脏。 总算解放了,见到了黎明。 他消失在茫茫宇宙,躲到母子俩不知道的地方哭去,也许是狂笑去。 男人的青年期,短得像中年男人的某个器官。 悲从胆边生。 面前这个高大英俊挺拔貌似有才情的颜涓若,当你被别人祸害的时候,就知道你的原罪了。 可是天不假年。 颜涵瑛的结局悲惨万分。 ☆、29,网游 光阴 大学开学一学期后,廖梅如才来京都找儿子。 廖院长随身带了两个人,着绿色儿t恤的专职男司机,中年胖女人身份是办公室主任,两个人一个帮她拎包,照顾她,另一个前呼后拥女王驾到的虔诚。 廖梅如自从生了一场带状疱疹后,萎顿了一个月,在颜涓若去大学报到后,她重新烫了发,发疯似的购买时装,穿上了最舒适的黑漆皮鞋,顶天立地意气风发地站了起来,从中级人民法院院长,一纸调令,到了检察院做院长,现在,她是江洲最美的女人,职务是威风八面的女检察长。 这个女人藏着市里多少官员与市里主要几个领导人的秘密,谁也不知道。 颜涓若急急如丧家之犬,回到大学学生宿舍,专候母亲大人检查,哪知母亲大人并不给他面子,在省高院大院里,早已有熟人迎候她,人家不是儿女情长的看望儿子的,她是来省高院公干的。 颜涓若只能打的赶到省高院。 司机小哥从后备箱里取出颜涓若的小提琴,还有一只收纳箱。 廖梅如站在儿子面前叮嘱了两句,第一句是在学校吃好一点,第二句是不要打游戏。再打,人生就毁了。 廖梅如看着颜涓若打的原路返回,多看他一眼的感情都没有。 这小子,把她的人生整惨了,至少他的大学一年级第一学期,她想逃离,不想再问这个小子的任何事情,除了他没钱,她会保证他不缺钱花,其他免谈。 各自的人生残局,各自收拾。 至于打魔兽,大学宿舍的网速根本不支持他,而且通宵玩,做梦去吧。 如果是谈对象呢?他这样的帅俊酷级别,早已有免疫能力了。 再说,男生嘛,感情里的事,吃不了亏。 可是,这也不一定,颜涓若不照样在中学时,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割腕了吗? 廖梅如自以为做足了功课,虽然颜涓若在外市,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其实,她还是不要太自信的好。 心力交瘁,想喘口气,这大家可以理解。 就像颜涓若的感情生活,她真的可以放心吗? 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男生,一个有些强权的母亲,颜涓若的确是幼稚得不轻呢。 唉,颜涓若高二那年,具体是上学期还是下学期打魔兽的,廖院长不记得了,只知道他的成绩一落千丈,开始时在家打,后来在廖梅如的苦苦哀求下,他不打了,哪知跑到网吧打,放学了不回家,学校规定晚上晚自习,人家是去了,晚上10点是回来了,但人家是先去的网吧,回来后一小时,从卧室又溜去了网吧,直到东方欲晓。 廖梅如一个人失魂落魄去烈士陵园,放声嚎啕,我的个天啊,呜……我的个命啊,呜……这叫我如何活下去……他这是要我的命呀…… 这是她人生最黑暗最灰溜溜的一段。 她有晕眩的毛病,大恸之后,狂晕在高高的烈士纪念碑前,软得像一摊泥。 醒来又是嚎啕。 她悲切的呜咽加嚎啕,声振林木,飞鸟奔突,扫地的大伯吓得躲到了松柏后,密切观察,生怕她一命呜呼,背过气去。 这样的哭泣有过数回。 廖梅如一个人到烈士陵园哭泣,其实不止一回。 除了那一回差点死过去,她自感不妙,求了姑子颜涵珍来救她,后来她又到了烈士陵园。 坐在汉白玉的台阶上,瘫在大理石的广场上,或者手扶着英雄雕像,哭着肝肠寸断,日月无光。 廖梅如与儿子颜涓若的母子情缘,自此复杂得无法分析。 只等这小子被哪个不长眼的大学录取了去,挥挥手,不带走一点牵挂。 颜涓若沉浸在打魔兽里,到了大学,宽松的环境,味同嚼蜡的专业,让他兴趣全无,时常想起打魔兽的日子。 昔日战友四散,瞳女神今安在? 她可是小男生颜涓若的革命导师加引路人啊。 说得难听点,颜涓若跌入魔兽深谭,不可自拔就是她的罪过。 可是,颜涓若暂时醒不了,他的如同梦幻般的高中生涯,三年中有两年,像吃了迷幻药,他在瞳的引领下,打遍全球无敌手。 风华正茂,挥斥方遒,书生意气啊。 高考算个毛。 颜涓若不认为自古华山一条道。 他不喜欢每个人都做同一件事,做同一个梦。 比如,每个人都挤在高考的道上。 成长的青春里,魔兽的烙印深深。 颜涓若伤了爸又伤了妈。 颜涓若无知。 他不怪自己,只怪父母,谁让他们那么强大。 他与她是钢铁巨人,成功的人心胸不是可以装下大海吗? 瞧瞧,这夫妻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0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90 二人果然不错,儿子是父母的天敌,生了他就是前世欠他今生要还。 不仅拿精血还,还要拿眼泪、鲜血、白发、性命、快乐来偿还。 基于这些,颜涓若在大学一年级又沉湎到了网游里。 沉沉的暗夜,飞机接近于无声地飞行。 它犁破了黑夜,向着美国飞行。 一转眼他到美国六年多了。 h1b抽签第一轮即中,三年后,颜涓若拿到了美利坚合众国联邦政府发给的绿卡,也就是永久居住权…… 他可以留在美国。工作无忧,生活无忧……可是,半夜梦醒,莫名惆怅。 ☆、30,自驾 边界 颜涵瑛的世界突然开阔得像他新换的保时捷suv。 他脱离了小心翼翼陪高考学子的刻板生活,有了机会到外面的世界放纵一回。 他们这个车型的车主组成了一个骚包拉风的祖国边界拉练。 五男三女,三个女生超高颜值的长发嫩mm。 时间一个月,如果时间不够,再追加天数。 大风起兮云飞扬,挥一挥手作别家乡的云彩和亲娘,他们与祖国的界疆结缘了。 颜涓若的老爸颜涵瑛,是个标准中国好男人,身上流淌着正宗红二代的鲜血,基因里有些狷狂但行为上相当克制。样貌与明星类似,身份是省级大国企ceo,在一些女人或女孩那里,是具有相当大的杀伤力的。 可是,自从有了颜涓若,他差点忘了自己所有的优秀特征。 女人们在他面前晃悠,逗他,蝉未他,他一概无感,还嫌人家挡住视线。 说实话,他实在是做父亲太专心、太敬业,从而也受伤太深了。 但为人父母,都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也拒绝回忆。 他不喜欢那个家,也不愿意再谈儿子。唯一放不下的是妻子廖梅如,他理解她,知道她与自己一样不容易。 这次,他要为自己活一回。 豪车加美女,每辆车上,每个中年魅力大叔的车上,都配备了一个叫做年轻貌美还善解人意的美女动物。 她们坐在中年成功男人的身边,负责尖叫,惊恐,撒娇,负责发嗲,负责夸赞英雄一般的,不时夸赞旁边的男人。 颜涵瑛也不例外。 他车上分到的美女,就是保时捷4s店的营销经理,那个长腿mm。 不过,这个妹妹本身就是富二代,自己有大把钞票。 在离海洋最远的内陆,一个全球著名的大风口,他与长腿妹妹御风而飞,差一毫毛就擦出了火花,找到了恋爱感觉。 无奈,家里突然有事,这是后话。 这是一个突围出固定生活圈,突破常规,纵情祖国大好河山的自驾越野。 是一个有创意的团队,暧昧可,疑似可。 人生能有几回醉。 有那么十几天,他们的车队遇到了重重困难,但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在脱险后,颜涵瑛想,如果这时候老婆大人来一个问候电话,他就不会跟旁边这个望穿秋水,也许是装望穿秋水的女生谈恋爱。 廖梅如工作再忙,每天都要电话联络他。 这多少给了她自己笃定的江山。 要是这个独步天下的成功女人连这点都做不到,她也就不是拽得不行的总检察长了。 果然,晚上7点,在边疆,太阳还明晃晃的挂在天上,颜涵瑛他们刚刚停车,准备休整。他们买来一只整羊,晚上烤羊肉吃。 北方干燥,又是整羊吃着,格瓦斯管够,这是得要流多少鼻血,血液里与全身要起多少躁动? 廖女士来电话了,她相当温柔,相当惦记关心他的安危。 颜涵瑛回复到好男人的状态。 嗯。嗯。 他沉思。 自我控制比别人少喝了两瓶格瓦斯。 这使得他的意志在可控之内。 人与兽的区别,在于可以控制情感。 毕竟开车走边疆,是有血性的,是刺激的,是挑战大自然,挑战生命的刺激。 眼下的这个长发长腿妹,是个局外人。她的身份背景就是一个陷阱,他什么都没问。 一个能跟出来纵情游玩的女生,可能是比较复杂的,也是比较放的开的。 颜涵珍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那年代出生的人,有的做了贪官,有的会一辈子正统下去。 廖梅如哪里知道,平时习惯了每天一个电话,知道对方方位的电话,挽救了一次可能出现问题的婚姻。 那一晚,在房车里,拥着洁白的被窝,颜涵瑛失眠了。 他想起了一个顽固的对手,曈。 她在qq上与颜涓若的对话,三言两语,持续两年多。 还有已被颜涓若删除了的。 一般情况下,儿子与对方聊天,只要时间上不超过24小时,在电脑硬盘都会留下内容。颜涓若与瞳自然聊天纪录,通过拼接、粘帖、组合、分析、推断、结论,瞳基本上知道了这个叫瞳的女生身份。 她在大学工作,管理一所大学的实验室。 这个女生有着良好到令人羡慕的家庭背景。 不然凭一个本科生,能安排在211大学实验室? qq空间,颜涵瑛看到这个女生的豪车,黑色捷豹。 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豪车,但她才走出大学校门。 这一切,颜涵瑛是通过儿子qq聊天纪录得知的。 痛苦的是,颜涵瑛无法让儿子颜涓若知道这一切,也不能让他知道。 他做侦探似的潜伏在儿子身边,目的单纯只是保护儿子,但后来变成了上瘾。 他得意于自己的侦探能力,也苦恼于自己侦探得来的结果。 颜涵瑛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叫瞳的女生,这个与颜涓若甚至有年龄代沟的女生,是放不下颜涓若如此优质的小鲜肉的。 但,儿子的中学同学,学霸罗莉是怎么知道瞳的存在的呢? 儿子太幼稚了,会不会曾经对罗莉和盘托出,与他一个战队打网游的女生叫瞳? 有一次,颜涵瑛真的想过,坐了飞机,借出差的名义去瞳工作的那所大学,把她训斥一顿,揭露她的真面目,把她从儿子身边赶走。 好在,在高考的前一个月,在面临可能被学校开除的危险得不得了的情况下,颜涓若悬崖勒马,同意被六个家庭教师轮番轰炸,应战高考。 一个学霸级的后知后觉者,最终打了一个漂亮的绝地反击战。 可是,可是,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凑巧。 颜涵瑛只能怪造化弄人。 要不就是瞳与颜涓若聊过上什么大学的事。 颜涓若后来坚持要考到北京去,放弃省城的第一块牌子重点大学,执意考北京的某所老牌大学。 在这所大学里工作的瞳,怎么可能不知道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1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91 ? 颜涵瑛的边界自驾行,一开就是两个月,他们的组成中,清一色是成功者,身家过亿的大老板。 他们从东北最北边的一个点出发,西行,到新疆的霍尔果斯。 40多岁的老帅哥颜涵瑛乐不思蜀。 他把自己所有的委屈都放在了纵情大自然中。 可是,一个电话,让他改变了行程。 ☆、31,飞行 穿越 廖梅如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她所在的江洲市,一个大人物身边的红人,某44男秘书长跳楼了,从市政府的中心主楼的13层,纵身一跃。 不给自己一点生还的希望。 离上一任市委书记调离江洲市只有短短59天,秘书长在风声鹤唳中抖瑟了一个多月,终于绷不住了。 秘书长姓朱,人肥胖,圆圆的脸。平时,除了繁忙的公务,有了空会写写空洞无物的幼稚散文。天天早晨7点更新微信,每天一则心灵鸡汤故事。 是个做事上路子的人。 江洲市有一份具有全国刊号的文学类杂志,经常刊登他的千字文。 这是没办法的事。 杂志靠发行养不活。 靠市场拉广告也养不活二三十号人。 怎么办? 杂志主编是个小资女人,为了办杂志,把自己弄得一身的风流韵事,社会上传遍了她的流言。 可是,有什么用?被唾沫淹死,办杂志的钱也搞不来。 朱秘书长为了杂志的生存是立了大功的。 沾点文学味道,喜欢写些花花草草的游记及哲理小文的男人,即使在染缸一样的官场,似乎还不至于很坏。 也似乎胃口不大,做不了惊天动地的事。 做大贪官,那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牛人做的出格事。 所以,朱秘书长跳楼了。 廖梅如作为第一调查组责任人,被卷到了政治风云里,连每天一个问候亲爱的夫君电话也不行了。 最后一个电话打给夫君时,两个人聊到手机发烫。 “老公,我要嘴硬骨头了……” “不要怕,我这就回来。”颜涵瑛说。 “嗯,没有你在身边,我怕的很。”廖梅如说。 “现在知道怕了,那时叫你不要离开大学,要是教教书,多太平……” “现在说这样的泄气活也没用。你知道的,江洲这边多么复杂,案子错综复杂,我真怕出事……” “我这就回来,估计在10天……凡事多长心眼,夜里尽量不要外出应酬……要不住我爸那边,安全一点……” “好的,得想个理由,这样唐突地回家……”廖梅如说。 “理由不费事,想一个就是,爸爸家有卫兵,吃饭也是现成的……” “知道了,快回来吧。”廖梅如梨花带雨的哭了。 其时颜涵瑛正在国门霍尔果斯停留。 别人都去看国与国的界碑了。 众人站在两国交界处拍照,天高地迥,地大人少。 远在天涯。 看天,抒情,敞开心扉,放逐灵魂。 这位高富帅在国门旁边的免税商店,给妻子廖梅如选丝织的内衣,香水,皮包,他有的是钱,也很有品位。廖梅如最信任他的眼光。 廖梅如一直在使用的一款香水,清新淡雅,若无若有。 付了款,颜涵瑛站在异域吹来的风里,与妻子深入谈心。 颜涵瑛知道要是没有他的肩膀,妻子廖梅如根本扛不动现有的职务与工作。 她有多么不易,只有颜涵瑛知道。 这个女人除了工作,心里就只有夫君,身在官场,又是如此特殊的工作,她只能相信一个人,而且她必须相信一个人。 廖梅如将封闭着手调查市委秘书长跳楼一案,这意味着冒多大的生命风险。 可是,箭在弦上,她没有一个字的托辞。 越野国门游玩到此结束,颜涵瑛只说公司有重要的事,必须返回。 其他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 保时捷suv越野拉练,从霍尔果斯直插乌鲁木齐,其余人也无心恋战,只说下次有机会再玩。 随缘,游玩也是一样的。 出门在外一个多月,他们个个都是归心似箭。 廖梅如在封闭调查官员跳楼案前,匆匆去省检察院领命,只在检察院的大院里,与儿子颜涓若见了一面。 她没精力管他,上大学了,他也应该管好自己。 颜涓若的人生进入到了一个新境界,父母包括把他捧在手心里的爷爷,都似乎不记得他了,他也忘记了几个天天在他耳边念经似的亲人了。 他终于放弃在出租屋里的电脑,直接到了网吧。 昔日重现,他又开始像个斗士,沉浸在魔兽的世界里,所向披靡。 与他联手的,正是那个叫瞳的御女,终于与她并肩,在魔兽里忘情的沉沦。 转眼期中考试,颜涓若的政治经济学讲师把他叫到了宿舍。 这是一次严肃的谈话。 全班70多人,只他一个人考试不及格。 离他们高考,时间不过半年,难道中学里学过的东西他都忘了吗? 颜涓若自己也不明白,这种炒冷饭的课程,政治经济学,他为什么只得了57分。 讲师是从中国人民大学调进来的,硕士毕业,年轻的很。 颜涓若第一次被一个年轻教师的目光所震慑。 他说:“你完了,我告诉你,保送研究生,没你的份;所有的奖学金等次与你无关。将来就业,你这盏红灯将害你不浅,没有单位会优先考虑你……” 不愧是人大的研究生,那一本正经,那语气,及深入脑干的讲道理,让颜涓若突然怅然若失,又忐忑不安。 其实,颜涓若的心性发育实在是太蜗牛速度了,他以为自己还是初中生,初中的时候,他被女生追求,谁追求他,他就记恨谁,她们就像拦在他走道上的玫瑰花,美不美不知道,但刺了他的衣服裤子皮肤,阻碍了他前进,有没有? 他不需要谈对象,根本就很厌恶女生对自己的那种眼神。 他怎么样,跟具体哪个女生有毛关系啊? 他几乎经常处于发疯状态,那些唇上已有毛绒绒胡子的同班男生的眼神,差点凌迟他。 到了初三,他的身高一下子蹿到了180多公分,廖梅如仰视着看他,他突然觉得妈妈很可笑。 后来,他便进了初中部附近的网吧。 打游戏打到差点找不着家。 他是一个神童类的网游高手。 那是他最幸福忘情的青春期。 许多人不了解迷恋网游的女孩子,像瞳这样优秀的游戏高手,在茫茫网海遇到,真可谓千年等一回。 他们不管对方长相,不管对方学业或者工作如何如何,那些都是毛,都是尘埃。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2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92 他们为对方折服,为彼此的友谊点赞,谁也不能离开谁。 离开了谁就缺一角,什么都玩不起来。 那个人大硕士毕业的政治经济学老师,终于给了颜涓若一个合格。 考查课嘛,但颜涓若不久后应该会知道,低分数是会影响他就业的,即使他将来出国读书,低分数还会影响他申请排名较前的美国大学。 害怕竞争,幸还是不幸呢? 大飞机正在飞越太平洋,平稳舒适。 颜涓若一个通宵都很清醒。 机舱内打鼾声此起彼伏。 颜涓若想到了江洲此次几个阿姨的托付。 他随手从包里取出一叠资料,这是他为那个美国哈佛博士毕业的姑娘陈宸找到的,秋妃的资料。 他选择认为比较靠谱的资料带给陈宸。 另外,他唯一加了一个人的微信,她叫冷惠。 他想在国内置点业。 不在江洲置业,谁又能承认他是一个江洲人。 况且依他这样的高收入,一年的年薪,足够在江洲买一套好房子。 想到这里,他的头脑中滑过朱绣的影子。 她想他吗? 这个天马行空的跨国生意人。 一个胆大独特的北京妞。 ☆、32,晚会 加州 在北京某老牌大学,众所周知,外国语学院的女生,运动学院的汉子,艺术院校的老师,这就是人群里的尖儿,美貌,性感,阳刚,才气,浪漫。 演绎出多少男欢女爱。 如果这些加在一个男人身上,他哪怕身无分文,女王也会高看他一眼。 如果加在一个女生身上,首富会开着豪车,望穿秋水地等在校门外。 这么说吧,颜涓若的大学就是有故事的大学。 但这个人,两眼目不斜视。 颜涓若决定参加大学的元旦晚会,节目是拉一曲《梁祝》。 但如果要追求完美,就得找一个搭档,来一个大提琴小提琴合奏。 他当然想到了桐花路上那个如画一般的女生,在市集音乐坊有过一次点头之交的坊主。 颜涓若为自己的想**住了。 果真要这样拼吗? 而且开口向一个公主求援,她会怎么想? 知道的人会怎么想? 如果同学们知道了怎么想? 这风格也不符合拽得不轻的颜涓若啊。 但元旦晚会组委会的负责人专门找过他,说颜涓若可以自己找搭档,只要节目出彩。 在短时间内,就可以拿出一台像样的晚会,对于这所著名大学来说,不缺颜涓若这样的人才,但拉《梁祝》能够拉到人心里,让人沉浸其中不能自拔的,除了何占豪陈刚,大学里这样的非专业人才不多。 要是他够大胆,在中学前,他就可以开小型个人演奏会。 那一次把要强的妈妈廖梅如的脸就丢光了呢。 一天数遍,一周下来,《梁祝》感觉全回来了。 这天颜涓若带了自己的小提琴,来到了桐花路。 未及门口,就听到悠扬的音乐如泣如诉。 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大提琴上流泻下来的音乐,正是《梁祝》。 抬头望望难得湛蓝的天空,颜涓若站住了,原地不动。 他被浑厚的动人心肺的音乐吸引住了。 心头百感交集。 不用看,他知道能拉出如此婉转动听的大提琴的,只有音乐坊的如画女子,她叫什么名字不重要,颜涓若用如画来指代她,断乎是确切的。 都说第一印象很准。 她,亭亭玉立,貌美肤白。 很有中国淑女范。 是一个衣食足知荣辱的家庭培养出来的好女孩。 如果用中国画来形容她,那就是如画。 颜涓若没有费什么劲就得到了如画的同意,与他同台演出。 只能说如画是一个酷爱音乐的人。 巧的是,如画与颜涓若是校友,她的家与大学同在一条街。 艺术学院的正宗科班生。 两个人磨合了一阵,互相之间偶尔欣赏,更多的是提出建议。 颜涓若真心觉得自己底子薄,与如画比,差了太多,但切磋技艺让他水平提高了不少。 飞机在太平洋上空飞行,颜涓若沉浸在回忆里,没有注意到,机身外,云层之下,正在下一场春雨。 隔两天就是清明了,颜涓若有心去父亲的坟上祭扫,无奈,这次假期太短,他又在其他地方游荡了十天左右。眼看假期已到,他得赶紧回到波士顿。 这次工作变动,回江洲也没有跟妈妈汇报。 50岁出头的人了,一个女性,真的没必要争太多,可是,颜涓若知道廖梅如身在官途,有自己的不得已。 他想起了他大学第一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因为快结束了,怕与期中考时一样出丑,考出单科全班倒数的成绩,元旦晚会后,他就把精力投入到了学习中,关于廖梅如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廖梅如如行刀背,与江洲历年来最大的贪贿案纠缠在一起,要查个水落石出,谈何容易。 从上海起飞的国际航班,终点在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机场,上午10点左右,飞机降落。 在加州,颜涓若将有5个小时的时间。 加州,颜公子回来了。 这个机场他非常熟悉。 他的本科与两年硕士,都是在加州读完的。 转机,到傍晚,颜涓若将坐美国国内的航班,直飞波士顿。 颜涓若提了一只行李箱,准备到咖啡吧小坐。 他有许多事情要网上解决。 这只行李箱是北京妞现在身份是尼泊尔商人的朱绣,万里迢迢赶去上海,亲手送他的。 从拉萨赶到上海浦东国际机场,把精挑细选的好东西带给他。这种情意,无需多说。 是一只外壳草绿的手推箱,拎来拎去,现在成了累赘。 他不知道箱子里面是什么。 刚刚连上网,跟家里报个平安。 朱绣的微信消息就到了:“老公,安啦?” 颜涓若有些苦笑,这匆匆回国一趟,成了别人的老公了。 他回了个笑脸,一个字也没有给她。 唉,这里还有留言。 “山有木兮?”颜涓若念了两遍。 这个人记性出奇的好。 山有木兮=陈宸=山西太行山=丑丫头=哈佛冷门专业博士=等于半失业…… 颜涓若的头脑中,依次排出这许多信息。 他哪里有空跟这个丑姑娘絮叨,等回到大波士顿,把他从江洲带回来的秋妃资料及一本《枕鹤记》全文校注转给她,也算仁至义尽了。 有哪个比他更厚道? 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在美国的中国留学生? 没有。 那个丑姑娘,谁肯会为她折腰?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3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93 但,颜涓若想,做人要厚道,何况这个丑姑娘,对江洲秋妃表现出的热情,似乎从来没有见过。 颜涓若知道廖梅如是秋妃学术研究会的会长,耳朵刮到过。 这也算是为家乡的文化事业做贡献。 不管怎么说,一个哈佛的文学类的博士,要研究江洲的一个古代女官,这位女官还是位诗人,都是值得帮忙带些资料来美国的。 可是,对方还在乐此不疲地按着微信录音键,录音一波一波的。 “喂,帅哥,是我……” “喂,快回美国了吧,也没听说你回江洲不来美国了呀……” “颜帅哥,我已离开波士顿了,离开了万恶的唐老斋……我到亚拉巴马了……”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很快我会得到绿卡,然后顺理成章改变国籍,老天帮我,知道嘛,我到大学教本科生了,开设莎士比亚研究课程……” “你会听我的留言吗?听到的话,嗯叽一声,别担心,本姑娘自知貌丑,不追你,大帅哥,我保证不追你,不缠你……” “嗯一声吧,我知道,你开着手机,看着微信呢……” 陈宸对着微信就了一串话。 端起旁边的杯子,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准备继续对颜涓若隔空喊话。 她了解颜涓若的德性,吊样,拽样,半死不活相。 可是,她真的有事相求。 “嗯,别吵,人没死。”颜涓若在微信里也说话了。 “天,是你,颜大帅,回来啦!发个地址,在哪里?”陈宸大脑有问题,且得寸进尺。 颜涓若对着手机上的百度地图,拍了一张照片,传给又胖又丑,但说真的,纯真的有点可爱的陈宸。 “啊,你在加州?你在机场?你在哪个航站?我来找你……”陈宸激动得颤抖。 “拜托,本公子很忙,路过……” “我也是路过,来接一个学友……正好在机场,你别动,我对着地图来找你……你别动啊……”看把陈宸激动的。 “好,你动,你动得了,我不动,切……”颜涓若真的有许多工作上的事情,需要通过手机联络。但陈宸既然在机场,带的秋妃研究资料,正好可以给她。 这些资料还是姑姑颜涵珍热情搜集的。 姑姑说:“既然海外有人热心研究秋妃,那是好事啊,秋妃的影响完全可以涉及到国外……不是有个叫赛珍珠的吗?她一个写书的,跟秋妃差不多……” “拜托,有你这么比较的吗?赛珍珠在中国生活了几十年,号称是中国的女儿。她获得过文学上的最高奖诺贝尔文学奖,秋妃?你们也太拔高了吧,她也就是一个宫中妃子……哎哟喂,这都怎么了,只要说到秋妃,一个个像中毒了似的……”颜涓若啐道。 “你小孩子哪里懂。而且啊,你是江洲人,要知道江洲的这个名人重量……这样,你把这些资料给你的哈佛女同学……” “哈佛女同学?唉,你真会扯。我要是她同学,在美国怎么混……”颜涓若说。 “好,你了不起,看不起文学研究的。但有人愿意研究啊。我找的资料都是官方的,可信程度高……”颜涵珍把一叠材料抛给侄子。 “官方?研究一个古代宫中女官,为什么要官方?也官方不了呀?你们的秋妃学术研究会,本身就是民间团体组织……姑啊,你真是拎不清……” “好好好,姑拎不清,你妈妈拎得清……可是,你问我索取的雍正朝浅蓝色梅瓶,你可要拎得清,价值不菲,将来你娶老婆,姑这也就是大礼了……”颜涵珍看来有点心疼。 “姑,你要搞清楚,将来你百年后,你的东西,啊,你的哪样值钱的宝贝,不是我这个唯一的侄子的?啊,你说说。早给也是给,晚给也是给,晚给不如早给……”颜涓若打趣道。 “唉,说来全是泪哦,可惜了我那么许多宝贝……你可要对我好点,不然,我学唐老斋,把宝贝全捐给国家……” “好呀,你捐,全捐掉。我在美国不回来,你那些古董,我反正也带不出去……” ☆、33,机场 重逢 陈宸在一个小时后出现在颜涓若的面前。 这让颜涓若非常吃惊。 “呦,丑丫头,真的在加州机场啊?” “是啊,就这么巧合。”陈宸回答。 “坐吧。”颜涓若看她那么高的个子竖在他面前,视野受到影响,建议她坐下来。 “哦,我只有半个小时,有个老同学要来加州。” “老情人?你这样的也有情况?”颜涓若臭她。 “是啊,很不幸,有情况。” “说说吧,怎么到美国南部来了,不是在老唐家里做助手的吗?” “别提了,那老东西,他居然……”陈宸说不下去了,眼圈一红。 “怎么啦,老唐一把年纪了,行动不便,老眼昏花,四肢无力,能对你怎么样?” “他啊,平时弱不禁风都是装的!”陈宸愤愤道。 “装的?大尾巴狼啊?”颜涓若有些好奇。 “可不是,我就不相信这个老男人,坏着呢。” “嗯,是有些道理。”颜涓若点点头,接着问:“唐老怎么啦,是不是仗着他有100万美金,就想娶了你漂亮的妈妈,还动手动脚了……” “不知道他怎么想,反正,他真的动手了!” “啊,还被我猜着啦!不得了,我来想想,唐老跟我爷爷是一辈的,也就小那么四五岁吧,也八十挂零了,不得了,还有那种邪念头……我还以为他行将就木了呢。” “别看他表面温文尔雅,都是装的,坏着呢,他居然打我妈……”陈宸气呼呼地说。 “打你妈,为什么?老流氓啊……”颜涓若有些气愤。 “本来吗,我应当去告他,这是美国,个个都要守法,可是我妈哭着求我别声张,说她丢不起那个人……” “那,他为什么要动手打人?”颜涓若问。 “不是我家格格住在他公寓吗?我离开后,宝宝由我妈一个人带,宝宝不是想妈妈了吗,老是哭……” “孩子哭他就打你妈妈呀。老唐那个养老院,可不是普通的养老院,高档得很,一般人哪里住得起这样昂贵的养老院。在国内,我爷爷那样的,也经不起这巨额花费啊,你妈带着孩子住他个人的公寓,老唐还可以到养老中心暂时住几天,他有好几种选择,至于打人吗?”颜涓若分析说。 “哎呀,具体我也问不清,我妈妈不愿意说太多,反正催着我把她带到我身边。” “这也应该。在美国,不要讲情面,什么亲戚朋友啊,捆梆亲情,到最后只有互相伤害……” “我这不是刚到南部,工作不定,居所也不定吗?” “运气还算不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4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94 错,工资虽然不高,但定居下来没问题了。”颜涓若难得仁慈,说了一句客观的话。 “我要的资料呢?研究秋妃的?”陈宸看来不想说唐老斋,转变了话题。 “哦?我找找,危险,可能放行李箱了。” “放行李箱了?”陈宸有些失望。 “你看,临时多了一只箱子,就把多余的东西全塞大行李箱了。”颜涓若也有些失望。 “不要紧,你这也不知道会遇到我,不怪你。不过,很开心能再次见到你。” “是,的确意外。” “那,你回波士顿,把资料快递给我,麻烦了。”陈宸只有半个小时,她站起来就准备要走。 “急什么?你老情人从国内来的啊?别啊,他来了,带来让我见见,给你把把关,别再遇到渣男。”颜涓若在机场逗留五个小时,看来是闲的发慌,他半开玩笑地说。 “好呀,只是你别见笑,他是我高中同学,后来一起到美国来的……”陈宸有些忸怩。 “呦,还脸红了,怎么,你家格格就是他的闺女?不是离了吗?”颜涓若问道。 “是啊,离了,但格格是我这同学的。”陈宸说。 “挺乱啊,你这是怀了孕再另嫁别人的,被别人知道了,退货,再折回来找孩子他爹?”颜涓若试探地问,有点幸灾乐祸。 “看起来是这样,只是,我与他分手时,不知道已怀了宝宝。后来,这个渣男自己琢磨出来了……” “看来还挺……为什么那么急,没有男人就不行了啊?”颜涓若讥笑道。 “压力大嘛,学习、工作、生活,都不顺。找个男人同居,留学生大家不都这么做的吗?” “拜托,是你们都这样做的,没有思想,只有……哎,不说了。他什么时候到?” “应该到了,我去一会儿就来,你不会走吧?”陈宸有点希望颜涓若不要走,她还想聊会儿。 “不走,我还有3个多小时……” “太好了……”陈宸一溜烟地闪了。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人家国际机场大的无边,陈宸算走的快了。只见陈宸来了,后面跟着两只行李箱加上一个大号双肩包码的推车。 推车把陈宸说的那个同学兼前夫后来又是孩子爸的他全淹没掉了。 颜涓若坐在咖啡吧,起初看不见推车后面的人。 推车速度很快,看来车后的人个子比较矮,但力气不小。 陈宸步子迈的挺快,脸上红扑扑的。 推车到了眼前。 颜涓若本能地想站起来。 呵呵,他看到了车后的那个男生。 那个男生笑着看着颜涓若。很大的嘴巴,厚得像切了可以炒肉片的嘴唇,两列牙白的晃眼。 造物主也许是最有幽默细胞的,他一手造出来的万物之灵,有的帅到天际线,有的,却像泥土一样,着实太欠品相。 这个人是谁? 就是到唐老斋家做短工,后来匆匆回国的陶斯然。 身高160,肤黑,腿o型,头发闹猛异常,眼睛晶晶亮。 颜涓若没有站起来。 陈宸先坐下来。 然后,陶斯然坐了下来。 “真巧啊,你好。”颜涓若问好。 “你好,听陈宸说你是在加州转机?” “是,晚上的飞机。怎么,你是专门来与陈宸团聚的?” “是,也不是。我本来也在波士顿工作。年前面试了几家公司,本来答应了波士顿的一家公司,这不,陈宸到南部来了,我临时辞了波士顿的公司,接受了奥尔良一家公司……”陶斯然说。 “到奥尔良?为什么不是那什么?”颜涓若问。 “噢,她那学校啊?没有合适的职位,工资太低……”陶斯然喝了一口矿泉水。 “那,奥尔良这家公司怎样?” “一般般,年薪刚好10万多点,比波士顿那家差了一些,但没什么比团聚更重要的……”陶斯然看起来,挺满足。 “颜先生,到了波士顿一定记得把秋妃的资料传我……”陈宸又叮嘱了一句。 “秋妃?都离开了唐老斋,研究这个有什么用?”陶斯然与颜涓若几乎同时问起来。 “啊,我想做一点中西文化比较。现在做论文,要把中国的历史文化全部摊开,一点点筛选,看看空白点在哪里。找到了这个空白点,就成功了。”陈宸解释说。 “有意思,记得黑格尔说过这样一句话, 历史题材中有属于未来的东西,找到了,作家就永恒,做研究的也是一样。”颜涓若点点头。 “在空白领域做研究,事半功倍。而且,秋妃比较让人着迷……”陈宸也笑了说:“一会我们就走了,我妈带着格格在学校……” “好的,那,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陈宸、陶斯然推着车消失在人群里。 颜涓若拿起手机。 朱绣在他们三个人寒暄的时候,已在微信上不停地问话了。 ☆、34,落地 信物 朱绣在微信上要求视频,颜涓若怕手机电量不够,拒绝了,随即换做音频通话。 “涓若,你在机场?信号不错,绣要说两句话……” “不是在说吗?说,什么事?我可不想你一步一跟啊……烦都烦死了。”颜涓若半真半假的说。 “我可以不跟,但我让一样东西跟踪你了,小哥哥也,麻烦你把小箱子打开看看东西可完好?” “拜托,这是机场,你知道机场重地,探头密密麻麻不?还打开箱子,你以为是找一条裤头那么简单……放心吧,箱子跟着我呢,一步没离过。麻烦,你知道箱子跟着多麻烦不?” “脾气很坏呀,不过,绣儿我不会生气的啦……生气对养胎不利咯……”朱绣说完笑的咯咯咯的。 “你又不是母鸡,怎么笑的像下了蛋似的。” “快咯,会下一只小鸡鸡……”朱绣得意地说:“可不,今年是鸡年……” “可别,颜某不需要。” “为什么?这么绝情的话,伤着咱们的小鸡鸡了……” “说正题,现在在哪里啊?” “到尼泊尔了。” “哦,等我到了波士顿的家,再跟你视频,我到要看看你在费瓦湖边的豪宅……” “哪里就豪了,不过,左眼一看呀,世界文化遗产,右眼一看呀,也是世界文化遗产……我的别墅就挂在世界文化遗产上,像一幅画。当年买它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多好,现在是越看越喜欢呢。过天,我拍照给你看……” “好呀,看上眼了,我把美国的房子卖了,去投奔你去……”颜涓若说。 “那,你把你的公寓也拍了照片给我看,看上眼了,卖给我……”朱绣打趣道。 “我的公寓便宜,你应该买大豪丝啊…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5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95 …” “不要,就你住的……” 朱绣以为颜涓若在美国住着普通公寓,不,她可能还以为颜涓若是租公寓住呢。 “什么事啊,机场很闹的,不说话了好吗?”颜涓若求道。 “不要吗?人家多想你知道吗?” “肉麻。”颜涓若不想再煲电话粥,他真不是一个婆婆妈妈腻腻歪歪的人。 “你要记得哦,我把我随身十几年的小箱子给你了,呶,就是你身边的小绿箱子……” “就说这个呀?我会妥善保管……” “嗯,你好好保管的不是这箱子,是我放在箱子里一场手帕裹了几层,又放在一只竹盒子的羊脂白玉……”朱绣声音放低了一点。 “kao,这你也管放。”颜涓若吓了一跳。说到羊脂老白玉,他这种身份的人,又是理财师,当然知道价格。 “这不是到美国境了吗?出了中国境,我才放心的……” “啊,这个太贵重了,我想知道你几层意思?” “这个啊,算你有良心。这块老白玉,我几年前以25万元请的,现在不仅是翻了几倍的价,而是市场上根本没有这么好的货。我本来也是舍不得给你带走的,怕带不出去,被上交了。我手上好东西不少,但这块玉跟我最久,又是最好的一块,让它随身跟着你……”朱绣有点哽咽。 “不要这样呀,我可托付不起……”颜涓若半认真地说。 “谁要粘你了,这不是说山不转水转吗,我们在布达拉宫前结的缘分,不是那么容易的。哎呀,我不会粘你的啦,最近又做成了一个大单,我还是想到美国转转的……” “那好呀,你来,非常欢迎。” 朱绣的这一举动,让颜涓若看到了真心,一块价值两三百万元的羊脂老玉,就这么冒险地夹带了让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带出境,这姑娘也够痴心的。箱子里还有些什么宝贝,还真不好说。北京妞够大方的,做事很有生意人的豪放。 “那什么时候来,你不忙,我真的会来。”朱绣撒娇道。 “随便什么时候来都行呀,我不忙的,在家办公也行的。这里不像国内,上午10点上班很正常,下午3点下班也不早……” “那,不怕老板炒你?”朱绣笑着说。 “炒我,老板在哪,你以为老板跟我们在一幢楼办公,笑掉人大牙了。” “哦,那我就放心了。 “不要太在意我,萍水相逢,知道吗?你要来,我肯定欢迎,带你到处玩玩也没问题。”颜涓若跟朱绣说了声不聊了,收了线。 朱绣在尼泊尔,她刚刚接了一宗大生意,就是在西藏林拉高速上接的一个电话,几吨蜜蜡原矿料。最近她在费瓦湖边商业街的实体店进了一批杭州产的丝绸以及高档羊绒围巾。 旅游旺季即将到来,她的一间银饰品店,前两天刚刚完成升级,换成卖珠宝。至于线上店,手机上一日数次大笔进账记录,收钱收到她手软。 心情大好的朱绣刚在电话里说要去美国。放下电话,回味着与颜涓若说的每句话,才回想到,自己说了一句话,要到美国找他。 到美国找他,什么时候合适呢? 他很热情地说,欢迎她到美国,那为什么自己不去呢? 那么以什么样的身份去美国呢? 美国? 朱绣去的次数不要太多,她一般答谢她的客户,都是国外游,早些年也就是新马泰游,但她出手大方,首选都是带她的好友去美国,时间至少半个月。 但她不会以游客的身份啦,她要与颜涓若挂上关系。 颜涓若挂了电话,有过片刻的念头,想到箱底去翻那块羊脂古玉,但人多眼杂,探头林立,还是忍了。 颜涓若是什么人? 没心没肺? 从不正经? 错了。 他其实是太在乎人生了。 自从他少不更事,半开玩笑半赌气,伤了自己的手腕,他对生命爱惜着呢。 唉,说到那次被亲人公认为他糊涂到是自杀割腕以后,他还从来没有机会也懒得解释,那把瑞士军刀捉弄了他。 那一次,他想抠出瑞士军刀中的一把,试试锋口,无奈一直未使用的瑞士军刀像蜘蛛一样,腿太多,不知道选那一条腿,哦,不是,不知道选哪一把刀。而且长期不用,刀的开启有些呆滞。 哪里知道,用力过当,在打开刀片的时候,手不配合,用劲一拍,压着了自己的手腕。 血就这么没有理由的冒出来,且源源不断。 颜涓若受了惊吓,又怕自己会死掉,失声喊了起来。 为了气他母亲廖梅如,他当时一边哭一边说气话,说不想活了。 好复杂的叛逆分子。 结果是,一直洗不清,知道的几个人都以为他是自杀。 他可不想死。 他是一个生活的享受者。 朱绣知道点什么吗?她看到他手腕上若有若无的红线了吗? 不可能,那几乎是看不出来了的红线,还被手表遮挡住了。 朱绣送他的这块玉,嗯,正合他意。 他一直想请到一块可心的玉,在异国他乡挂在身上。 选老婆这样的事,颜涓若一直是不积极的,他相信婚姻天定。 这个朱绣正的像黄山上的飞来石,巧夺天工。 颜涓若至少是能够接受她的,如果有条件在一起的话,也未尝不可。 所以,在从江洲回美国前,他与他的死党,一个到帝都公安某要害部门工作的同学,官二代子弟联络上,只要一个手机号,那么那个人的行踪便搞定。 比如,朱绣她在不在尼泊尔,她说自己在尼泊尔是不是说谎,就会查出来。 其次,朱绣有没有其他男人,会不会开 房 ,纪录一目了然,他全会知道。 不过,目前,似乎不需要这样的调查。 颜涓若在当天夜里坐上了去波士顿的飞机,凌晨到了他熟悉的栖身之地。 一俟落地,那个姑娘又电话追踪来。 “涓若,这一周我会逗留在尼泊尔,你跟我保持电话畅通,我会有事禀报的哟……” 朱绣,嘿嘿一串笑。 多么主动。 可是,她有一个秘密,颜涓若已经知道,他是不在乎,但如果她主动交代,他可能会真的爱上她。 而颜涓若拜托冷惠美女老总,替他在江洲穹顶隧道旁边,秋妃公园附近购置的温泉公寓,精装修房子的房产证,他会写上朱绣的名字。 ☆、35,来客 骗子 唐老斋站到了颜涓若的院子里,踱着步子。 他从养老中心出来,请了一个美国小伙陪伴。没有人陪伴,养老中心是不会放老人家出来的,为他的安全考虑。 但不让这些老年人出来,那也是不现实的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96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96 。 说白了,美国小伙是开车兼保姆的。 估计他的蓝色宾利就是为经常出门备的,而且他这样的儒雅老男人,比较会模仿《闻香识女人》中的男主角,很在意自己的形象与身份。 好吧,现在这位80老翁来找颜涓若有什么事? 颜涓若一早恢复了半程马拉松,他的车停在车库里,唐老斋透过车库的门缝,看到了颜家公子的车在车库里,这才笃定地在大草坪上散步。 嗬,真是颜老省长的好孙子,一个人买这么大的房子,这草坪管理得也非常好。一般人家出来的孩子,哪会让这么大面积的草坪空长。 唐老斋与颜老省长是认识的,但一个是文化人,一个是大官,同一个江洲出来的,从前的交往并不多。到是颜老省长的孙子,替唐老理财,打交道多了一点。 快上午9点了,唐老斋有些沉不住气,好在房子前的走廊上有木条凳,唐老斋坐了下来。 春光有些浓了,篱笆上的蔷薇花柔软茁壮的枝条,被打理成了方格状,待到花开,一定是繁花似锦。 颜涓若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衣进了自己的院子,看到唐老,欣喜地说:“唐老,你来也不打声招呼。” “跑步去啦?小颜。坐在这里啊,看看春景,心情不错。”唐老站起来。 “今天天气不错,唐老这亲自登门有什么事?” “小颜啊,我也不知道你现在的工作地点,打电话问你啊,也弄不明白,干脆早点来候你,一会儿啊,你上班,我让司机跟着你,认认门。” “唐老这是?我现在不做个人理财业务了。” “知道你做大了,我个人的事小,也就是问问。你看啊,这里地大人多,可是,就认识你一个人,感觉家里人似的,今天一来,权当走走亲戚,心情也好了。”唐老斋这说的是真话。 “那到是,小颜也把你当亲人的,都江洲人,江洲才多大,三四百万人。可是啊,江洲再小,人再少,比起美国,这四百万人口,也是多了。”颜涓若一边说,一边快速地穿衣戴幅,开车库门,上车,走人。 两辆车很快上了高速。 颜涓若上班,时间不定,早上9点上班可以,10点上班也可以。在家里做事,做到后半夜,上午上不了班,打个招呼也行的。但工作压力并不小,事情多得不得了,颜涓若这样的年轻人,头脑好,工作效率高,喜欢工作时间机动。 车开了40分钟,单位到了,在大波士顿城中央。 唐老被美国司机扶出车,抬头看看几幢威风凛凛的墨蓝色高楼,有些畏惧,说:“小颜啊,我就不上去了。这里跟证券公司可能不一样,那家是在海边,房子矮,空气好,交通也简单。这家不适合老朽了。” “真不上去?唐老事情急不急,不急的话,过天我去你那拜访,急的话,我们去街边的餐厅坐会。长话短说……” “那敢情好啊,这影响不影响你工作?” “来,你们先在这里坐等,我把东西放办公桌上,再跟同事交代几句,没事的,谁还能没个急事?”颜涓若说完大步向那幢大楼走去。 唐老斋坐下来,服务员在远处整理桌椅,没有人过来问:“要不要一杯茶”之类的。 大约15分钟后,颜涓若来了。他专门到吧台跟服务说了几句,算是打招呼。 “唐老,要不,你就说说,我上午的确还有点事……” “那,我就开门见山……你与陈宸有来往吗?”唐老斋期期艾艾地问。 “联系?有啊。为什么这么问?”颜涓若笑着看着唐老斋。 “她联系你的?” “嗯,要不呢,那丫头,小颜找不到联系她的理由。” “她联系你做什么?是有什么事请你帮忙吧?” “她联系我,都是小事。能帮就帮吧。” 唐老斋盯了一句:“她要你帮她什么忙?” “唐老你以为呢,她会求我什么事,总不会求我跟她谈对象……” “唉,说到哪里去了,她怎么配得上你,转世投胎到皇帝家也配不了你。”唐老斋阿谀道。 “她呀,说是要研究秋妃,托我回江洲时带资料来给她。”颜涓若实话实说。 “说到秋妃,颜公子有没有把我的论文带回江洲?”唐老斋殷切地问。 “这个……唐老,回去的匆忙,小颜我粗心惯了,忘了带回去。” “怪不得,江洲秋妃学术研究会的副秘书长小钱说,没看到我的论文……” “小钱?”颜涓若随口问道。 “是呀,以前啊,我都是请人录入,从网上传给她的,这次你不是回去吗,我就偷了个懒……”唐老斋说道。 “那,唐老来就是问论文的事?” “是,也不是。陈宸现在是在哪里,你知道吗?” 颜涓若有一点点戒备,这唐老问陈宸姑娘不止一次了,会不会有什么隐私?是不是陈宸的漂亮妈妈一走了之,唐老有了留恋之心? “她啊,去了亚拉巴马州……在一所学校教书。”颜涓若说。 “这就对了。”唐老斋说。 “唐老有什么事,我可能得去办公室处理一些事情……”颜涓若见唐老斋老是绕着圈子说话,他也没有这闲功夫一大早地聊天啊,催道。 “那我就直说了,我这次是上了当了,陈宸姑娘来到我公寓,后来又带了她妈妈来,还有一个婴孩,吃住全在我这里,啊,后来啊,又算计我,说要到南方买房子,啊,就是亚特兰大的两个社区,说房子好,景观好,配套好,反正这好那好的,这,我就去你那里,不是啊,是你原先的公司啊,一下子取出了一大笔钱,说是哪天去亚特兰大买房子。可是啊……” “可是什么?”颜涓若接口道。 “可是啊,我这一老朽,到亚特兰大做什么啊,在美国我这么大年龄的买房子也不多见啊……后来我琢磨到了,她们啊就是专业骗子,是来骗钱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唐素贞,她也不是陈宸姑娘的娘……”唐老斋说。 “这怎么会?”颜涓若惊讶地问道。 “会啊。小颜,我今天特地来,就是来告诉你,要警惕她,警惕这对母女,她们就是职业骗子,唱双簧的骗子……”唐老斋气愤地说。 “哦,还好还好,你的钱没有去买房……” “可是损失也不小。唐素贞不知从哪里搞到那么多保健 品,叫什么嚼着吃的东北三宝……”唐老话题又扯远了。颜涓若真的要去一下办公室。 “那,你买啦?” “买呀,唐素贞是医生,在农村呆了二十年,知道中草药。这个东北三宝啊,多么神多么神,我就信啦……” “花了多少钱?” “说放不坏,十二个疗程,管十二年精 分卷阅读96 - 分卷阅读97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97 神抖擞赛年轻人,我就买了十二个疗程……” “多少钱?”颜涓若继续问。 “12万。” “这么贵。”颜涓若有些不信。凭陈宸那姑娘,天天喊着要研究秋妃,不食人间烟火的书呆子,有这门道。 “还不止,又说有正宗的冬虫夏草,泡着喝……” “唐老,你这样,我哪天专程去你那,听你说好不好,如果她们真是骗子,那得有措施!我这里真的是要上班了。”颜涓若真的不能再坐下去了。 太阳从对面大楼的玻璃幕墙,折射到这边,时间不早了。唐老斋却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憋的真是难受。 颜涓若站起来,扶着唐老斋去找他的蓝色宾利车,反复说:“唐老,过天,一定得空去找你。” 唐老斋坐到了自己的车里,又开了车窗说:“我的那篇论文啊,千万要放好了,不要让陈宸看到,她们是骗子……” “好的好的。”颜涓若摆摆手,等宾利车开动了,转身大步进了楼。 ☆、36,敌我 暗算 中国有个最会说故事的作家,刘姓。大学头块招牌北大的毕业生。 他说,每个人都有对立面,或者说是敌人。 每个人要对付的敌人,不是新闻里说的十恶不赦的罪犯,而是身边的几个熟人。 太远了,够不着,陌生的,跟我们无关。 只有身边的几个人,是潜藏的敌人,是要我们对付的,也是一直对付我们的。 不对付,他们就梗着你,让你窝心。 而身边的朋友吗,其实也是不稳定的。 朋友会变成敌人。 敌人也会转化为朋友。 又有一个老奸巨猾的政府部门相当于hr的男人说:美女啊,不要太贪心。 不管你是美到沉鱼落雁的高级别美女,还是丑到人看了想吐的丑女无盐,都有朋友,也都有敌人。 但倘若你的朋友达到30%,那么ok了。 如果你的敌人达到30%,那么不要紧张,这是常态。伟大到与天齐的伟人,敌人的比例还不止这个数,有的伟人朋友只有10%不到,其他的全是敌人。 那么好了,100%—30%—30%,剩余的就是游离分子,是土层下面的流沙。 不要去争取。 争取也无效,徒增烦恼。 颜涓若在唐老斋拜访他的那天,晚上下班到家后,打开了浇花的水龙头,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人工降雨。 空气立刻小面积的清爽宜人。 高干子女颜涓若,帅到天际线的特等大帅哥,中国式成龙成凤的范例颜涓若,坐在他的奢侈级院子里,占有着地球上最稀缺的东西,土地,想着人生的哲学问题。 生活中的我们每个人都藏有若干秘密。 唐老斋在80年的人生经历里,要深藏多少秘密,才能像一只老狗,可以躲开无数猎枪对准的枪口,活到寿终正寝? 他在那场运动中做什么了? 他的前妻怎么死的? 他后来的妻子为什么怀了别的男人的种? 唐念约是谁的女儿? 唐老斋怎么来的美国? 北京妞朱绣…… 这个女孩果然藏的那么深。 她怎么可能为了迪拜富豪夫妇的巨额金钱,借腹生子? 她的父亲又是谁? 颜涓若高中时候的网络游戏可不是白打的,他没有上得了北大清华,去一个老牌大学念英文,可不是白白牺牲的。 他在北京某要害部门的一个好友,那是一个了不得的棋子。 朱绣是谁,还不是最重要的,她的老子是谁,那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10年前,颜涓若认识朱绣,他的父亲怎么可能畏罪,怎么可能早早死掉。 这一切,是不能忘记的。 颜涓若忧郁的气质令女人们着迷,事实上,他就是一个谜。 别人都小看了他。 但江洲的那个女人,冷惠,虽然他只见了她一面,甚至,群钗聒噪,颜涓若与冷惠都没有正面说上几句话,但她,是个薛宝钗式的姐姐,这一点判断,颜涓若决不会错。 此时,他想起了冷惠这个女人。 他想到了她,迫切地要跟她交流。 国内的晚上9点多,波士顿的周六早上,阳光已照进了他的卧室。颜涓若决定晚上跑半马。上午的时间给予江洲商界美人冷惠。 颜涓若直接按了微信视频聊天。 手机镜头里晃来晃去一个美人。 “呦,颜大帅哥,晚上好!不对不对,早上好。”冷惠刚刚进门,有些趔趄。 “喝高啦,行情不错啊,那古诗里怎么说的,秋月春风等闲度。” “颜公子,你是说我是个交际花,也很好呀,秋月春风,良宵美景……可惜栏杆拍遍无人会……” “这么早就进门,看来还是蛮恋家的。”颜涓若一眼不眨地看着镜头里的美女。 微信视频,对镜头里的美女仿佛拿着高倍放大镜找脸部的缺点。 冷惠,到底是江洲土生土长的美女,肤如凝脂,又因为晚上应酬喝了点酒,艳如桃花。 这样的女人,却只傍了一个什么二号首长,还弄得路人皆知。 颜涓若看着镜头里的女人,进了客厅,是欧洲风格的单体别墅,客厅面积很大,落地大窗户,至少60英寸的电视机。二层与一层上下相通,冷惠上了楼,把包扔在了一张沙发上,继续与颜涓若聊天。 “颜大少帅找小惠做什么,尽管吩咐……” “哪敢驱使小惠老总。人家不是在异国他乡吗,比较想念江洲的浮山明前绿茶,一杯在手,意味幽长……”颜涓若的眼光还盯着冷惠的身影,她晃到了别墅的三楼,从床头拿了一只浅紫杯身的茶杯,又下了楼。他注意到冷惠的床头只有一只枕头,在床边还放着一张肉红色的美人靠。 呵呵,隔着万水千山,在地球的背面,颜涓若把冷惠的香闺及最私密的生活,打量得一清二楚。 “冷总,我的确是有事相求。” “说吧。” “穹顶山隧道附近的温泉美庐,非常让我动心。江洲有温泉,从六朝时就有记载。又紧靠国家级森林公园,外加五a级风景带,温泉入室,精装修,这很符合我的口味……”颜涓若这次说的是肺腑之言。 “哦,颜公子真的好有投资天分,紫薇温泉宫今年的热销大出意料,现在真的要找人才能买到……我已经找了人,到时咱们做邻居。” 冷惠说完“吃吃吃”地笑着,花枝乱颤,非常魅惑。 “说好了,做邻居。那只瓷瓶……后来怎么处理的?”颜涓若问。 “哪里能够卖掉这么金贵的古董。这样的雍正期梅瓶卖一只少一只,我找人问过价了,也不止一间温泉精装修房子的价……” 分卷阅读97 - 分卷阅读98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98 冷惠已转到她的厨房间。 迎春花在玻璃瓶里怒放,不锈钢的西餐餐具布置在餐厅上。 冷惠倒了一杯茶,转到一楼客厅里,坐在古铜色真皮沙发上,长沙发上垫着一整张东北虎皮。 “半夜喝茶,小惠老总不怕失眠……”颜涓若问。 “哪里还能喝茶,这是小惠自己做的月季花茶,是学着网上视频做的,一小杯而已,哪里就失眠了……” “既然一只雍正朝梅瓶舍不得出手,我到另有主意,不如我找人投资,看看紫薇温泉宫172平的大户型还有没有?”颜涓若问。 “哦,颜先生真是门儿清,大户型的有啊,开发商力推的是大户型,那单间的温泉精装修房间,卖一间少一间呢。不过,要是颜先生要买大户型,小惠可没这财力……” “这个是,我颜某也是一贫如洗,但我有一个朋友,她可以的,挂完电话,我把她的联系方法给你,你这就找她去……”颜涓若的头脑里想到了与自己有一夜 情的朱绣。 他几乎断定只要是他颜涓若的意思,朱绣肯定会欣然答应。 朱绣她本名不叫朱绣,她说过的父亲是北京片儿警,也远不是片儿警那么平民,而是一个国部级要员。 冷惠这样的商界美人,对于官员有着天然的嗅觉。江洲这地界,才多大格局,即使江洲二号首长,其能量,在当下也不是什么大鸟。 所以,颜涓若自以为他是来渡冷惠的。 颜涓若、冷惠、朱绣甚至他的姑姑颜涵珍都会因为这条线,连在一起。 这么说,朱绣又是来渡他颜涓若的。 布达拉宫神秘的佛光啊。 “颜公子,听你姑说,你在波士顿,又是美籍华人,为什么要回来买房子?江洲还不知道对你这样的的身份限购不限购……嘻嘻嘻……”冷惠笑道。 “小惠老总说笑了,在美国,还真没人知道我颜某是什么人?中国有多少人在美国置业,那中国的华人在中国置业也不是什么新闻。这事就说定了,你放下电话就找我的朋友朱绣,加她微信,她这阵子在尼泊尔,五月份,我猜她会亲自到江洲,代我好好接待她……” “那,我把这位朱绣小姐当什么人呢?”冷惠果然够敏感,也够机智。 “我的未婚妻吧。”颜涓若果断地说。 冷惠的微表情尴尬地僵了一下。 这一点没逃过颜涓若的眼睛。 颜涓若需要这枚棋子。 颜涓若一点也不想让冷惠有别的什么想法。 冷惠不是江洲二号首长的情人吗?这样的女人,最好不要染指,今后连暧昧的电话也不要打。 但朱绣是条龙,她适合。 没有人比朱绣更适合。 说到商界,朱绣更是无人能敌。 颜涓若给朱绣一个虚名分,她一定欣喜若狂。 ☆、37,圈钱 计谋 陶斯然与陈宸在加州机场乘坐飞机,到亚特兰大,一路上约好陈宸暑期带了闺女小格格去新奥尔良,一家三口算是可以团圆。 “那,唐素贞阿姨怎么办?”陈宸问陶斯然。 “什么怎么办?你还真当她是你妈妈呀?”陶斯然说道。 “那格格怎么办?总得有人带。”陈宸抱怨:“你妈妈要是能来美国,我们用得着请别人带吗?你不知道,这个唐阿姨,唉,怎么说呢?” “什么怎么说?” “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我告诉谁去?”陶斯然反问道。 “唐素贞啊,从前在一个什么县,嫁给一个什么男人。那男生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抛弃她,离了婚,后来一直下落不明。那时唐素贞的女儿才十三岁。她自己没什么特长,不过长的真漂亮,再次嫁人。你猜怎么样?她呀,真胆大,嫁给了一个比自己大30多岁的台湾老兵,一个解放前去了台湾的大陆老兵。” 陈宸啧啧道。 “唉,台湾老兵不应该长住在台湾吗?”陶斯然问道。 “可不是,我也不知道她通过什么渠道嫁到台湾的。这个老兵从台北桃园辗转到美国过晚年,这不好了吗,唐素贞自己的身份,孩子的身份后来也解决了。老兵挂掉后,美国也养不了闲人,她自己挣不到钱给女儿在美国读书,我遇到她的时候,她正好帮人家带孩子,就顺便带了我家格格……” “那她还可以帮人家带孩子啊……而且,这个唐素贞说的话也未必当真,说不定又是讲故事……” “一说这事我就后悔,后来我不是头脑发热,想帮她钓一个中国大富翁吗?你说过唐老斋肯定有钱……” “我是说过,那家养老中心你见过的,美国老人也要口袋里有很多钱才住得起……” “就是呀。唐素贞鬼精的,立刻明白了我的暗示。” “她钓到唐老斋啦?” “差一点点,本来唐老斋已让我网搜美国南方有什么好房子,准备梅开三度的,可是唐素贞太性急了……” “她,一个老太,性急什么?唐老斋80岁的人了,当心激动出心脏病来。”陶斯然坏笑。 “你们男人尽想这事。但也未必,我就看到在养老中心唐素贞拉着唐老斋散步,还坐在一张板凳上,手放在唐老斋的背上摸来摸去,勾肩搭背的……” “白天啊?”陶斯然问道。 “可不是,要不是白天在户外,我哪里知道,哪里看得到!” “这个女人,够有手段的。80岁的孤单男人,也不是心如枯井,又有大把大把的钱……”陶斯然说道。 “有钱没有钱,我不知道,反正我一分钱好处也没捞到,唐素贞肯定捞了一笔,但装得很像,说唐老斋打了她,哭哭啼啼的,我心一软接她来这里了……” “为什么打她?” “她没说。总逃不过她骗了唐老斋吧。” “那我们是有责任的,要是唐老斋去找律师的话。首先,唐素贞不是你妈妈……” “那怎么办?” “下周就春假了吧,找个借口,打发了她……” “这到是一个办法。”陈宸笑道。 陈宸与陶斯然在亚特兰大机场分手,一个坐火车去亚拉巴马的大学,一个转机去新奥尔良,约好下周再重逢。 陈宸到了住地,唐素贞正带着格格在小区转悠,看起来挺开心。 “唐阿姨,看到什么啦,这么开心?”自从把唐素贞从波士顿养老中心接来后,陈宸已改口叫唐素贞阿姨。 在波士顿,陈宸与唐素贞假扮母女,演的还挺像,戏演的很成功。 “我呀,带小格格转转,看到一处房子在出售,进去看了一下,房子挺不错,我想给我家姑娘定一套……”唐素贞说道。 “你女儿,她愿意来这里?她做什么的?唐阿姨,你的嘴可真 分卷阅读98 - 分卷阅读99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99 紧,好歹我们母女一场,让我看看你女儿,我的妹妹……” “好呀,我手机里有她的照片。来,你抱着格格,我翻给你看……呶,这是我女儿的照片,春节时才拍的……” “啊,这,是你女儿?这也太……?” “陈宸姑娘,这也太怎么了?” “太美了,怎么会这么美。现在大陆上有一个女星,炙手可热,评论说这个女星美的让人窒息,比起你女儿,那也不过很普通呀。” “这不假,这个女星也来自农村,我们海棠还生在县城。我这个做娘的事事都要为她着想……” “唐阿姨,女儿这么漂亮,明显是老天赏饭吃,你后福无穷呢。所以,以后呀,你也不要操心她了,想想自己怎么过?” “我还能怎么过,等她工作了,嫁男人了,就帮她带孩子。”唐素贞得意地说。 “不过,我还没问你,唐阿姨,唐老斋知书达理,又有钱,为什么不好好抓机会,跟他一起过呢?毕竟跟女儿过日子,时间长了不太现实。”陈宸与唐素贞一边说一边往陈宸的住地走。 “那老东西,宸姑娘啊,我跟你说实话,唐老东西可不是凡物,我差点就稳住他了,可是啊,后来我在他卧室看到了一个秘密……”唐素贞说。 “什么秘密?唐老斋的卧室是不让人进去的,你看到什么了?”陈宸问。 “一个本子。本子上写着枕什么记,三个字,中间一个字我忘了,他把本子天天放在枕头底下,所以我记得叫枕什么的。厚厚一本那,我那天好奇,翻了一下,看他是从1966年就开始记的,那是什么年代?秘密多着呢。” “你就一点也没有看到日记里写的什么啊?”陈宸问。 “别提了,才看了一行,写的什么,暴风雨要来了,我与夫人抱头痛哭……” “你确定日期是1966年?” “错不了。唉,刚看了一行,唐先生从厕所出来了,吓的我把本子放下了。” “可惜了。”陈宸呼应道,希望唐素贞说下去。” “我想着,唐老斋那么多钱,又只是一个孤家寡人,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我不是懂点中药吗,弄了点老山参什么的,告诉他是东北三宝,卖给了他……他呢,起先对我有好感,出手挺大方……” “喂,唐姨,你这不是骗钱吗?我可是一点也不知道,卖补品给他,你真会找客户。” “他买谁的不是买,再说了,我又不是卖毒药给他。我在国内做过这事,推销保 健 品,这不是生活所迫吗。”唐素贞扁扁嘴,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这女人年轻时候,一定是个大美女,但为什么明明漂亮的女人,却怎么看怎么俗气。 “赚了多少钱?”陈宸直截了当地问。 “12万,不多,还不够买房子的首付。本来还想卖点冬虫夏草给他……”唐素贞得意地说。 “冬虫夏草?你哪里有这种东西?” “有啊,你以为美国这边没有冬虫夏草?美国这里什么东西都是合法的?你呀,也算叫了我几声妈,告诉你,你这样过日子,发不了。” “12万,80万人民币,妈妈大人,大手笔呀,可是,你可知道,唐老斋要是告状,找律师,我是要替你背黑锅的……”陈宸气愤地说道。 “拉倒吧,书呆子闺女,他敢打官司,我还没告他骚扰妇女呢,养老中心的许多人都看到的,那老东西在大庭广众之下吃我豆腐……” “哎哟喂,妈妈大人,是中了你圈套了吧?” “人们只相信眼里看到的,有美貌不用,过期作废。”唐素贞跟在陈宸后面说道:“你说我要不要买幢房子,不是说中国的炒房客把美国的房价都抬高了吗,美国的房价还会猛涨……” “这个啊,我可不给你建议。你应该听听海棠的话。……哎,我这个妹妹叫海棠?” “是呀,要不要假期让她来你这里,你看看,做姐姐的工作了,在大学里教书,妹妹来投靠姐姐也是应该的呀?” “哟,唐阿姨,这个可使不得。我老公回美国了,你知道的,刚到新奥尔良,我下周就得去新奥尔良,正准备跟你说呢,我要带着格格去新奥尔良度假。” “陈宸,你玩我了吧,你把我呼来喝去的,这才到这什么马洲,我还晕头转向的,你要我去哪里?”唐素贞脸拉下来。 “你啊,我觉得你有办法的。要不去找女儿,你不是刚刚赚到12万美元,不,可能还不止,不是还卖了冬虫夏草吗?有了钱,正好跟女儿团圆,我这里真的是要去新奥尔良跟老公团圆……” “那,我也不能白白跟来跟去,工钱怎么算?” “你要多少?” “你愿意开多少,我就拿多少?” “3000美金,加买机票钱。” “5000美金,加买机票钱。”唐素贞说。 “折中一下,4000美金,加一张机票。”陈宸坚持。 “成交。” 陈宸不愿意跟一个俗不可耐又精明透顶的女人讨价还价。 “周一我送你去机场。不过,我有一个好主意,你一定感兴趣。” 唐素贞立刻来了兴趣,问:“什么事?” “你不是差一点稳住唐老斋了吗?你想啊,他一个老头,藏了许多宝贝,还有100万美元放在口袋里,他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女儿不是他的,没有一个亲人,你去了,呶,你凭良心说,你自己美不美,能不能让唐先生动心?你说说过年时,你把唐先生撩得,那叫一个心动不已啊……”陈宸逗她。 说一个女人美若天仙,超级迷住男人,哪怕那个男人快入土了,但终究是男人啊,那等于给女人灌迷魂汤。 唐素贞自以为,在唐老斋面前使美人计,那是十拿九稳的事呀。 “怎么说?”唐素贞跃跃欲试地问。 “你不是看到唐老斋有一本绝密的日记本吗?那叫《枕鹤记》,是一本大毒草,色 情书,大黄书。你想呀,他为什么隐藏在美国,与世隔绝,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敢认,还编谎言说唐念约不是他亲生的,我们怎么知道唐念约是不是他亲生的,也许他藏着一个大秘密,藏着大变天账,等着变天呢,怕连累自己的女儿……” 陈宸推理道。 “他太坏了,对,他就是这么坏的老东西。我那货真价实的老山参,还是便宜卖给他了……”唐素贞咬着牙说。 “所以呀,你回去,到养老中心找唐老斋,使上苦肉计,美人计,连环计什么的,哄他动心,不能半途而废啊……” “就这么办,我就不信了,他的卧室怎么就进不去,他自己不是吹收藏了多少国宝的吗?”唐素贞无比向往地说道。 “妈妈,发了财可不能忘了女儿啊。 分卷阅读99 - 分卷阅读100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00 ” “忘不了。凭他是谁,写反动日记,死罪难逃……妈妈我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1966年,那年我都会走路了……” “祝你成功。那房子不买啦?”陈宸逗她。 “买什么买,租房都不够。还得挣钱……到美国来,不就是为了挣钱吗。嘿嘿,咱娘俩话说开了,也敞亮。” 陈宸把格格递给唐素贞,掏出钥匙开门。 进了门,来了一个电话:“喂,丑姑娘,说个话……” “喔喔喔。”一看是颜涓若,陈宸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话了。 ☆、38,怀孕 报喜 一看到颜帅哥亲自打来的电话,陈宸激动的有点抖乎。 不怪她啦,亲眼见过帅到天际线的颜涓若本人的女人,没有不流口水的。即使老妪也会立马犯花痴毛病。 毕竟颜值这东西,藏不住,而且像颜涓若这个等级的英俊与卓尔不群气质,的确比较稀缺。 陈宸完全被美所震摄。 遥想魏晋时,有一个叫做潘岳的,只要潘岳出门逛个街,他的坐驾上,被广大妇女掷瓜盈车。其中还有不少老太太。 潘岳就是潘安,是中国古代十大美男子之一。 其实,颜涓若打电话来,无非是向陈宸要一个住址,他好快递秋妃资料。 陈宸说她下周就要去新奥尔良,问能不能收到地址就快递寄来。 颜涓若无心打趣她,答应说好。本来,他打电话来,是有意问问唐老斋被骗是怎么回事的,为什么陈宸与唐素贞要联手诈他钱财,但一想,何必呢,天下熙熙皆为利来,陈宸这级别的姑娘,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弄两个钱,也算不得万恶不赦。 当代人喜欢用新名词,这也叫做资本运作。 钱给谁花不是花呢? 再说,唐老斋也不是善类。他的钱得来果真是正途? 不见得。 试想,一个在那场浩劫的运动中死里逃生,明哲保身,还获益良多的人,他的生存之道就值得质疑。 不说他了。 同为江洲人,关于唐氏兄弟,以及一些江湖传言,颜涓若还是听说过一些的,但与他无关,又是同乡晚辈,懒得理会。 “帅哥,如果可以,把唐老斋写的论文拍照传我看看可好?” “什么论文?”颜涓若明知故问。 “哎,就是你回国,他让你带给秋妃学术研究会,你忘了带回去的那份。”陈宸解释。 “还惦记呢,你与唐素贞,一个是文盗,一个是强盗啊?” “啊,你说什么?”陈宸心里一沉,看来,唐老斋被唐素贞骗着买保健 品的事,唐老斋告诉颜涓若啦。 陈宸想,我怎么猜的,这唐老斋果然不是好惹的,这么快就到处诉状了。 “这个,我可不知道,唐素贞回她女儿身边去了,不在我这里。” “真的?看来我还得为你守个秘密,唐老斋并不肯定你假装唐素贞女儿的事。” “真的,唐素贞去她女儿那里了,这次不骗你。”陈宸回答道。 这话是真的,也是假的,唐素贞在陈宸这边,要两天后才走。 “没听说她有女儿也在美国啊?她会不会回头再去找唐老斋?”颜涓若问。 嘿,什么都骗不了他呀。 还真让他猜对了。 唐素贞是什么人?不达目的不罢休,明摆着有个老富翁在养老中心,无亲无眷的,再说,美貌的唐素贞还有一手好厨艺,抓住唐老先生乡愁一般的胃,何愁不能钓到他? 她还就不认输了。 一个只会说ok,其他英语一句不会的妇女,脚能够伸到美国土地上,胆不肥,她敢吗? 这可不能对颜涓若说。 以后唐素贞的种种,概与陈宸无关。 “怎么不说话,唐老斋的论文,不给我看也无所谓啦。中国历代女诗人名录里,有这个宫中女官秋妃,我在网上搜到的,买一本中国历代女诗人诗集就搞定。”陈宸拽拽地说。 “唉,这是条路子。古代女诗人,什么小小啊,什么董小宛啊,什么唐朝女校书啊,还有什么清照啊,说烂了,你这个思路不错,江洲的秋妃看来要靠你给她树碑立传了。”颜涓若避重就轻说道 。 “那是,哈佛大学的博士生,也不能浪得虚名……”陈宸继续膨胀,笑道。 “说你胖你就喘了。来来来,找到了,哎哟,这都什么论文,老先生哎,我读给你听啊,这位唐老斋提交的秋妃论文,《谈谈秋妃生活的时代背景》,开篇第一句,孔子曰……” “一上来就孔子曰啊?这唐老斋也是黔驴技穷……”陈宸觉得颜涓若读子乎者也,语气太好笑了。 “还是手工写的,除了你有收藏亲笔手书的爱好,我看这还是不要寄给你了,没一点价值。” “那好吧,我还是要看《枕鹤记》全本校注,这才是正道。”陈宸解释说。 “中午我开车外出,顺便把材料快递了。” “谢谢大帅哥。” 丢了电话,身在尼泊尔的朱绣又要求微信视频。 这又是什么事? 不过,颜涓若掐指一算,与朱绣视频,基本上也就一周一次,她码好了周六中午前后。 看来还算自觉。 “老公~~”朱绣在视频里发嗲,声波一浪一浪的,拐了几道弯。 “严肃点,从哪学来的浪劲……”颜涓若教妻有方啊。 “是,老公~”朱绣立刻坐到沙发上,盘腿,端正了身子,两眼盯紧着手机屏幕。 “还不睡觉啊?”颜涓若缓和了一下声音。 “睡觉,啊,老公,我们这里是有时差的啦,与江洲差4个小时……” “哦,这个我忘了,好好,你说吧,想说什么尽管说……”颜涓若笑道。 “老公,求抱抱。”朱绣劈头一句话。 “抱抱。”颜涓若应付道。 “求亲亲~~”朱绣说。 “烦不烦,有什么企图?” “人家有了!求抱抱!” “什么?有了,这才多少天?”颜涓若吓了一跳,从床上爬起来,站到了床边。 “一个半月啦,你说说,离那次,是不是有一个半月了……”朱绣撅着嘴,示意颜涓若亲亲她。 颜涓若的情绪说来就来了。 这个穿着时尚套装的美女,一下子变得既遥远又亲切,既神秘又可爱。 如果在面前,他一定要狠狠地抱紧她。 “确定吗?”颜涓若问。 “确定。”朱绣说。 “那,你还在尼泊尔,有没有人照顾?要不要去江洲?” “去江洲?为什么?唉,好主意呀……”朱绣咯咯咯地笑着说。 “土地挺肥沃呀,一碰就中……”颜涓若重新坐到床上,准备与她长聊。 “老公,你说,绣 分卷阅读100 - 分卷阅读101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01 儿去江洲找谁呢?我怎么自我介绍?” “这样啊,我录音给你,不然你记不得。”颜涓若改对话模式为录音模式。“绣,我家呢,最疼我的是姑颜涵珍,她很好找,她江洲市文管会上班,地点就在江洲市中心五星级酒店的背后,一栋明代建筑里,她是那里的主任,从沿街的一家珠宝店巷子进去……” 帅出天际线的一号大美男,颜值王颜涓若的声音并不动听,音色一般般,朱绣听上去,还有些陌生。 “你回江洲住我爷爷家,地点就在江洲大学的北门正对面,一大片独幢小楼,那是老干部疗养中心,爷爷住的是50幢,很好找……”颜涓若继续微信录音。 朱绣每个录音听两遍。 “住也住在爷爷家?”朱绣明知故问。 “那必须的啊,你是给颜老省长生第三代,四世同堂知道吗?老爷子人生的最后一道希望之光……”颜涓若说道。 “这个可以,只是老爷子难处吗?我可是离经叛道的孩纸。”朱绣撒娇道。 “去了就知道,姑娘,你怕过谁呀,最好别装……”颜涓若说。 “我这就住到江洲,生意不做,与老公分居……那多没意思啊。” “哪里,事情多着呢,你去樱园找到冷惠老板,我与你微信视频时你见过的,穿真皮短褛的美女,托她买温泉精装修公寓……” “为什么?我们买房子,为什么要托她?”朱绣没听完就反驳道。 “你一个外地人,买房子是大件,她熟人多……”颜涓若解释道。 “我偏不!姑姑也行的,我们颜家买房,不需要外人啦。”朱绣有点不高兴。 “好好好,听你的,只是,姑姑给了我一件古董,我也不知道市场行情,上次在樱园跟冷老板说了,拿古董换一间温泉公寓,她答应了……”颜涓若这段是录音。他想着,朱绣如果找到冷惠,这录音可以当证据。 “老公,绣儿想见见妈妈……她是我最想见的人……” “她,我一会把她办公室电话给你。最近她又牵头办一个什么案子,焦头烂额的,你少打扰她……”颜涓若吩咐道。 朱绣嘴上“嗯”了一声,心里却道:你个呆子,又懂得什么?你知道妈妈多不容易,她办案,她牵头查这么棘手的案子,她容易吗?绣儿回去就是要帮她的,谁也不许再欺负廖梅如妈妈…… “真听话。”见朱绣乖巧地答应了,颜涓若挺高兴。 “老公,还有什么吩咐吗?过天我就出发去江洲了。” “啊,你真的没有妊娠反应?” “绣儿也感到奇怪呢,没有什么反应,除了有点睡不醒……” “你不是借腹怀过宝宝吗?有什么奇怪的?”颜涓若逗她。 第一次颜涓若与朱绣在布达拉宫前附近的大饭店邂逅,两人在喝咖啡时,朱绣炫耀说她借腹给迪拜王子的演员老婆,帮人家生了一个英俊小子。 “这,哪里有?”朱绣立刻知道中了计,声音低低地嘀咕了一句。 颜涓若在他美国波士顿的豪宅里,嘴角扯了几下,窃喜。 女人的谎言,能瞒得过谁? “老公,做完这些,绣儿就能去美国与孩子爸团圆了吧?” “不然呢?还等着肚皮像小山一样,才来美国啊?”颜涓若笑她。 “也不要紧呢,只是绣儿想老公了。” 颜涓若闭嘴。他的思维果然也出了问题,朱绣,她很可能国籍在美国,也可能在加拿大,在迪拜,甚至在尼泊尔,但最不可能的就是在中国。 呵呵,真是有意思。 “老公,绣儿睁不动眼睛了,要抱抱才能觉觉……” “哎哟喂。”颜涓若感到比较肉麻啦,嘴上妥协道:“好好好,睡觉觉。” 两个人放下手机,各自睡觉。 一个在北美的中午,一个在尼泊尔的深夜。 ☆、39,江洲 相逢 朱绣空降到黄花国际机场是在两天后的中午。 江洲下着雨,天气阴沉沉的,体感稍嫌寒冷。 朱绣脚上穿一双银白色的轻便鞋,上身着小立领软牛皮短猎装,绣着红色龙纹的仔裤,脖子上系一条超柔软羊绒隐格长围巾。 青春逼人。 美得亮眼。 一只 lancel鳄鱼纹样的大号拉杆箱随身带着。 通往江洲区的地铁4号线,每隔5分钟就有一列,到也方便。 一个小时后,朱绣已来到江洲市中心,老远就看到耸入云天的五星级大饭店的尖顶,直刺苍穹,很是霸气。 遵照颜涓若的话,朱绣找到了大饭店一侧珠宝店旁边的巷子。 她一点也不急着去找颜涵珍姑姑。反而走进了珠宝店。 店里静悄悄的,角落里一张办公室边坐了一个穿蓝色服装的女子,稍胖,但皮肤瓷白,一头黑发遮住了半边脸。 朱绣沿着柜台慢慢看过去。 一节柜台专门卖韩国的首饰,嘿嘿,这让北京妞朱绣有些看不明白。 三节柜台全是文房四宝,一款红木镇纸上面有一首诗,作者是秋妃。 看来,这是江洲人公认的介绍本地的好诗。 一些绣品,全是现代手工作品。 景泰蓝占了一节柜台。 金饰品占了一节柜台。 这么说吧,这家在江洲最核心繁华区的珠宝店,丝毫激不起朱绣的购买欲望。 她敢打赌,这家占有了这么好地段,又是豪华气派的大楼底层的珠宝店,一年的销量也不及她在尼泊尔的一间小门脸,利润可能更是不能比。 朱绣退出了珠宝店,那个女营业员始终没有抬头。 沿着巷子往后走。 哦,我的天。 在珠宝大楼的后身,有一座古代建筑。 青砖墙面,兽首门环,黑漆漆的大门。 门楣上书一额“唐府”,隶变体字。 莫不是穿越了吧? 江洲人民也是挺好玩的。 在滚滚红尘的闹市区后街,不是人声鼎沸流金淌银的贸易街,而是古建筑。 朱绣仗着颜涵珍是这里的头儿,拍了一下门,门咿呀一声开了。 好家伙,这是什么情况?青砖地面,沾了很多尘土,阴雨连绵,尘土变成烂泥,烂泥粘在青砖上,地面硌楞硌楞的。 且慢,穿过这幢五架樑的古建筑,进了一个天井,一座比前一座更高大的建筑闪现在眼前,雕梁画栋,气派极了,左侧一块立在地上的石碑上有勒石,写道“金丝楠木厅”,建于明朝什么朝代…… 朱绣到了二进的大厅,仍旧没有一个人。 她感到更冷了。 什么唐府,空城计啊。 颜涵珍呢? 出了楠木厅,好家伙,还有一幢古建筑,天井里有水井,石槽,一架紫藤占了院子的一半,显得 分卷阅读101 - 分卷阅读102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02 院子里更阴冷潮湿了。 且慢,院子右侧有道边门,做成半月形。 朱绣过了半月拱门,哦,有一小二层楼,木结构,二楼的木栏杆非常美。 远远地,听到人语。 朱绣在半月门边上找到楼梯,直接上了小二楼。 别有洞天。 二楼一溜几间房,挂了主任室,副主任室,办公室的牌子。 朱绣就这样找到了颜涓若的姑姑颜涵珍。 颜涵珍整个人埋在桌上的电脑前,朱绣快走到她跟前,怕吓着了这位大姑,咳了一声。 哪知道颜涵珍还是吓得一抖。 “你是?”颜家姑姑问。 这是一张过期了的美人脸,眼睑处有些塌,其余部位即使再努力保持着原创的美,也有些无际于事。 时光就这么真实又无情。 但不管怎么说,过期的美女也比原创就是次品的强。 “姑姑,我是绣儿,是涓若叫我来找您的。”朱绣恭了恭身子,甜甜地叫了一声面前的女人姑姑。 这年头女人进化的都比较聪明。 姑姑立刻知道面前的超级美女是什么身份,欣喜若狂,“唬”地一下就站起来,差点掀翻了椅子。 “绣儿?你是从哪里来的?涓若上个月在家也没告诉我呀,他这是要给我惊喜……”颜家姑姑声音都变调了。 你看看,一笔写不出两个“颜”字,颜涵珍宠颜涓若,这不是吹的。上前就半搂着这姑娘,左看又看,喜欢得泪花闪闪。 “坐,坐,我看你大箱子带着,是从美国回来的吗?上次怎么不跟涓若一起回来……哦,是工作上请不到假吗?”颜涵珍拉着朱绣,一起坐到办公室里的沙发上。 沙发上罩着烟灰色夹了肉红色的棉麻巾,柔软得很。抬头四顾,颜家姑姑的办公室布置的十分温馨有品,字画一样不缺,花草都是大棵的,可以看出她的为人风格。 “绣儿,这突然回来,梅如知道吗?也不知道涓若有没有告诉他妈妈……不管了,绣儿来了,江洲有我呢……” “姑姑,绣儿来,的确是有几件事,涓若嘱咐我一定要办好。” “啊,这小子,到会指使人了。什么事,姑姑替你办。” 朱绣坐在沙发上,脑子里迅速地码了一下,先说什么事。 这姑娘,精明着呢。 “姑,涓若说,他有一只雍正朝的浅蓝色梅瓶,他想用这只古董换一间精装修的温泉公寓,江洲这地方潮湿,温泉入室,在家泡温泉去湿气,有利于养生……”朱绣和颜悦色地说。 事情有好多,即使说她怀孕了,那也是开心事啊,偏偏这个尼泊尔美女商人说了这一桩。 人家是有想法的。 自己家买房子,又是什么清朝古董,干嘛要让一个美女冷惠介入。这不,只要颜涵珍与自己一个战壕里的,那,就没有冷惠什么事。 “这小子,算计我的梅瓶,原来是要买房子啊……不过,这到是一个好主意,我说呢,我侄儿就是天才理财师。” “姑姑,绣儿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朱绣问。 “涓若啊,这次他回来,硬是要我一件宝贝,说我的也就是他的。原来他是看中了穹顶隧道旁边的温泉公寓。” “这公寓怎样,听起来不错。”朱绣问道。 “哪里是不错这么简单,是很抢手。你刚才说的不错,江洲水网多,雨水也多,地皮潮湿。穹窿山开通隧道前,城市规划里辟出了一块,专做温泉公寓。哪知还没建好,就遭到疯抢……”颜涵珍说。 “那,我们现在去买,能买到吗?” “不知道呢,涓若到是有投资头脑,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涓若让我去找冷惠老板,说她有办法。”朱绣抛出了一句,想看看颜家姑姑怎么接话。 “这小子,这也是一个办法。冷惠再有办法,也抵不上廖梅如的招牌管用。他是比较明智,不去麻烦他妈妈,但冷惠知道办好了,就可以到廖市长那里邀功……” “嗯,姑姑,那只梅瓶在冷惠手里吗?”朱绣还是关心涓若对冷惠相信到什么程度。 “他呀,瓶子的一根毛也没见着,这东西怎么好轻易出手,更不可能给外人,到了外人手里,调包了怎么办?我找谁去?” “姑姑,你太聪明了。” “哎,绣儿,你吃饭了没有?要不我带你去冷惠的樱园,先弄点东西吃,再下一步吗,我们亲自去看看温泉公寓如何?我一直没去看,也好奇着呢。” “好呀,好呀。“朱绣其实有些疲劳,也很想休息休息,但颜家姑姑兴致这么高,又是要去樱园见冷惠,到了樱园再说吧。 颜家姑姑拎了包,跟隔壁的什么人喊了一声:“丫头,我去文化局办件事,今天不来办公室了,到时帮我锁下门。” 单位里的一把手逃号,都是这么理直气壮虚晃一枪的。 从古董级唐府的后院开出一辆奔驰迷你型车时,朱绣毫不犹豫地喜欢上这个大妈级天真女性。 开这种车的人,是要有多自恋啊。朱绣暗自叹道。 “唉,姑,你们文管会就在古建里上班啊,什么感觉?” “能有什么感觉,我在这里工作几十年了,习惯了。你转头看看那边,还有一处古建筑,在那里面上班的人,才有感觉。”颜涵珍的车比两箱车还短一截,从小巷子里开出来,灵活得很,朱绣不得不佩服颜家姑姑买这款微缩版奔驰的车很英明。 “宜侯巷”的牌子一闪而过。 “宜侯巷很古老啊,姑姑是不是?”朱绣问道。 “是,我刚才让你看的古建筑,就叫做秋妃园,这宜侯巷还是一千多年前的巷子名字。” “怎么到处都见到秋妃的名字啊,我刚才在珠宝店看到红木的镇纸上,有秋妃的诗……”朱绣问道。 “瞧瞧,你一个刚来的外地人,一眼就看出江洲的特色了,名字里都带水,水连天连地。《红楼梦》里,说女孩子是水做的,我们江洲啊也是水做的,属阴的……长袖善舞的女人也很多……” “姑姑认为不好吗?” “有那么一点意思吧。算啦,涓若说的对,我们去买温泉公寓,泡泡温泉,在家就可以壮阳……不是啦,说漏嘴了,是养生,在家养生。” “哈哈哈……姑姑,你太逗了。” ☆、40,如梦 册页 颜涵珍载着朱绣向樱园方向出发。 过了江洲市中心主干道,向东行驶。 雨天,车多,街景有些乱。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在北京的大妞,再堵车也觉得正常。 但这些年,朱绣长住在拉萨或者尼泊尔的费瓦湖边,已不太习惯灯红酒绿,连吃红灯,坐在车上不开车都累。 不一会车到了沿河的一条马路上 分卷阅读102 - 分卷阅读103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03 ,人少车少,非常安静,景致优美。 “绣儿,我先带你回家吧,去看房子也不急着今天。我看你赶路,舟车劳顿,需要休息的。” “嗯,还是姑姑好。的确累了,昨天一夜没睡,车站、机场、地铁的一路转,真心累。”朱绣说道。 “去我那里吧,我吧,一直住在老我爸家,黄金单身女,哎,我可不是没人追求……即使现在还是有行情的……哈哈。”颜涵珍个性爽朗,很自信。 “姑姑知性优雅,一定是男人自卑不敢追求……” “就是,全江洲人都知道。”颜涵珍说笑道。 哈哈哈。 “你吧,就住涓若的那间屋子,我呢住二楼,他住三楼,爷爷一个人住一楼,大家互相不打扰,又可以互相照顾……在江洲,你准备住多少天?” “姑姑问这个呀,绣儿来,也就是执行任务的,买好温泉公寓就去美国。” “呵,那可呆不了几天,我还指望你呆在江洲,天天陪我玩儿呢,你看那些女人,天天啊,哟,我儿子放学了要回家做饭,哟,我女儿要上培训班,我要回家了,全都不睬我。怎么办呢,人家有儿有女,就我孤家寡人……”颜涵珍叹道。 “姑姑,要不这次跟我一起去美国吧?我正担心一个人去美国,一个人对付不了呢?”朱绣说道。 “这怎么可能,你这回不也是一个人回中国的吗?”颜家大姑姑问。 “喔,姑姑,绣儿有好消息告诉你,绣儿怀宝宝了,虽然眼下没什么反应,但还是小心的好,是吧?” “不得了,你这孩子,怀了宝宝,那你为什么还要从美国回来?涓若也是,什么都不跟我说,你来了,要是你不说,我也不知道你是专门来江洲买房子的,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真糊涂了,一会到家,我打电话问问他,什么个情况!太不懂事了,这涓若……”颜家大姑急了。 “姑姑,不怪他,是我闹着要来江洲的。”朱绣替涓若袒护。 爷爷家的老干部疗养所,就在江洲大学的后门,从前觉得偏僻,城市大发展后,这地段就是黄金地段了。 家里有两个服务员在,一个妇女,在地里种菜。不是农田啦,是奢侈的前庭,足有一亩地。当时,省里安置这些老革命老干部时,随手这么一挥,在江洲东边绵延的小山小丘旁边,圈了一大块地,建的别墅质量不怎么样,但院子圈得很大。 爷爷向部队要的小兵在客厅,见颜涵珍回家了,点了点头,也向朱绣点了点头,说道:“老爷子到后山步道转去了,小王陪着呢。” “知道了,你忙你的吧。今晚我不回来吃饭,明天起跟李婶讲,家里多一个人吃早饭。” “喔,放心吧,我知会李婶,做饭前问问,都有几个人吃饭。” “谢啦,你忙。”颜涵珍在家,跟服务员这么客气。 颜涵珍把朱绣带到三楼颜涓若的房间,告诉她颜家的wifi密码,就说不打扰了,三楼有卫生设备,可以泡热水澡,一切自便。 “姑姑,你真好。”朱绣由衷地说。 “好?真觉得姑姑好,就叫我妈妈行不?不要让你婆婆知道。这两天你就跟我混,过两天我告诉你婆婆你的事,反正她也忙。”颜涵珍说道。 “那,我叫你姑妈,带着一个‘妈’字儿。”朱绣调皮的说。 “嗯,明白了,心还是向着婆婆啊。休息吧,晚上我们去樱园吃饭,我来跟冷惠妖精说。” “好。那我休息会儿啦。” 颜涵珍到了自己的房间,就联络冷惠。 “美女姐姐你来呀,我这里也可以休息呀。樱园啊最近增加了不少项目,有个大师做艾灸真心不错,来试试。” “艾灸?怎么不早说,我的肩膀呀,哎哟又僵又麻,今天晚上可能没空,但要帮我预订一桌,我家来了贵客……”颜涵珍兴奋地说。 “贵客?是不是颜家大公子女朋友回来啦?”冷惠问道。 “啊,这你也知道?” “颜家大公子说,哎呀,反正你一会要来,我还得跟你商量,你家侄说,你送了他一只雍正期梅瓶,请我帮他预订一套紫金温泉精装修公寓,你知道的,这种50~80平米单间的公寓,全被抢光了,我正愁着呢……” “啊,冷总,我家大侄这也是难得回江洲,他难得看得起咱大江洲的小公寓,不就图它是温泉入室,又装修高档吧,你知道的,我家的这个小祖宗眼界有多高。再说,你冷惠出马,不要说买套房子……”颜涵珍帮颜涓若,那是从不含糊的。 “我呀,几天前就问过了,到是有几套,开发商捂盘惜售,做做工作,还是可以的。” “我说嘛,在江洲哪有你小惠办不成的事。” “那,晚上来再说,你那只梅瓶如果舍不得出手,我看还是收藏着好,买房子吗,也图个增值,你的收藏品也是无价之宝是不是?”冷惠善解人意的说。 “别呀,说好给侄的东西,再舍不得也要舍得,再说,颜家这些宝贝还是有两件的,留着也是给他……” “那,晚上我请专家来开开眼,一并就定个价……”冷惠试探着问。 “你有合适的人选,说个名字,要是本土的,恐怕是认得的……” “那是啊,颜家大姑就是管理文物的,你就是专家呀……”冷惠恭维道。 “此言不诳,我就受了,哈哈……” “文物鉴定专家就是向大师……”冷惠说道。 “明白了,晚上我做东,你请向大师到场。我把宝贝带来,人不能杂……” “小惠自然明白。但还有一事,开发商姓隋,也是一个收藏爱好者,这再好不过,你们当面锣鼓当面敲,就把宝贝与房子的事定了……”冷惠言笑晏晏。 “这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定了。”颜涵珍高兴地挂了电话。 朱绣一进颜涓若的房间,哪有心思睡觉,东看西看。 翻他的书柜,看他的衣柜,抽屉拉开看看。 好家伙,自恋的人儿呢,你看这衣服,衬衣,毛衣,风衣,大衣,这么多,要不是这种早期洋楼,盖得面积超大,一层还放不下颜家大公子的衣服。 这柜子,又厚又高。 鞋子,全是鞋子。 怕有上百双名贵鞋。 还有一把大提琴。 嗯,肯定学过大提琴,下次一定缠着他拉大提琴。 在一只旧书柜里,朱颜翻上翻下,大约二十几本照相册,统一大小的相册,朱绣的确累了,选了一本,坐到了床边。 老式木床。 朱绣翻了两张,见是颜涓若的相册,拿在手上准备躺到床上翻翻。 钻进颜涓若的被窝,嗅嗅,又嗅嗅,像只小狗一样,朱绣又高兴又幸福。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女特务 分卷阅读103 - 分卷阅读104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04 ,进入了敌营机关。 不过,这个敌人还远在美国,她可不用紧张。 既兴奋,又有点觉得像做梦。 美国东部时间,还是后半夜,朱绣不想吵了帅到天际线的颜值王老公的好梦,翻看着他青少年时期的照片,权当多了解了解他吧。 颜涓若幼年时期的照片,圆圆的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可爱的鼻子。 他这是要有多好看呀。 好看死了。 老公从小好看到大。 要是我们的宝宝生下来也这么好看,那该多好啊。 啊,这是廖梅如! 廖梅如…… 未来的婆婆…… 朱绣的目光停在单张的廖梅如的照片上,真的,世上真有这么美的颜,那眼神像小鹿一样无辜清纯,那嘴唇像樱桃一样鲜艳好看。 美丽青春的廖梅如。 朱绣目光盯着她未见过面的婆婆,心里有小小的感动,觉得自己与她虽然还没见面,但却是世上生死相依的亲人。 颜涓若初中的照片,不多,但已初见俊美的样子。 原来帅哥的初中时期,竟有点女孩子的美,柔顺无害,嗯,一点也不像在拉萨初遇他时那样,漫不经心,冷若冰霜,但丝毫不减他逆天的俊逸。 唉,朱绣啊朱绣,想你三毛一样浪迹天涯,一意孤行,谁都不放在眼里,这次怎么了?做事毫无道理可言,丢下生意不做,丢下北京的亲人不管,跑到他的家里。 一切真的如梦。 沦陷在爱情里,被美颜俘虏,果真是好的吗?是对的吗? 唉,这是什么? 朱绣在书柜边角的一堆书里,翻到了一本画册册页,封面是布面的,有圈圈点点的绿色花纹,书背用象牙白的牛角扣,把封面与封底绞在一起。 “颜大帅哥还会画画?奇怪了……”朱绣只掀了一页,页面上写着:淋漓水墨,雁过寒潭,痕迹依稀。 不是画册,密密麻麻地记了账。 为什么画册用来做账本? 这是谁的笔迹? 一阵阵疲倦袭来。 朱绣手中的册页掉了。 ☆、41,识宝 谈价 朱绣很快就昏昏欲睡,浑身的疲累都往外钻。 眼皮睁不动。 四肢挪不动。 双腿沉重,搁哪里都不是太舒服。 一颗心往下沉,像一粒石子往湖底沉。 她这是有多拼命啊,24小时内,只在飞机上打个个盹,顶多十分钟。其余时间辗转登机、转车、赶地铁。 一直奔跑。 可是再怎么奔,前面没有颜涓若接站,接机,然后一起挽着回家。 她有些失落。 脚步不再铿锵。 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怀上了宝宝。 哎,说出来都是泪。 这个月的例 假拖了快半个月了,她自己诊断是怀上了。 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竟然不敢,丝毫没有勇气去买一张试纸,验证一下,她也许能够承受意外之喜,但绝对不能,一点也不能接受没有怀上。 不能接受。 她怕如果真的没有怀上,她将与颜涓若擦肩而过,从此陌路。 她不甘心。 所以,她宁可相信自己是怀上了。 朱绣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的妹妹穿着一身灰色的无印良品内衣,站在她床边,她说:“姐姐,我们和好吧。我再不惹你生气。” 朱绣在梦里还生气,不理妹妹。 “绣儿姐姐,我再也不会啦,原谅妹妹……你不要出走……” 绣儿心里还是疼的,眼泪充满了眼眶。 她想原谅妹妹,可是,她的心还是不肯。 “姐姐,原谅妹妹吧,你还是回来吧,考大学……你一定要上大学。” 绣儿心里一动,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瞳,瞳儿,为什么?你什么都有,你有爸,有妈,你什么都有,为什么还要抢姐姐的?”朱绣在梦里,眼泪流到了脸上。 “姐姐,我没有抢,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贪玩。” “真的吗?可是,你为什么要用我的qq……你千方百计套去了我的密码……”绣在梦里问道。 “姐,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用了你的qq,跟人打网游,除了这个,我真的没看你qq上有什么人?” “瞳……” “绣,回家吧,爸爸说,你要读书,要考大学……” “妹妹,原谅姐姐!” “姐姐,瞳儿不怪你,是瞳儿不该用你的qq约人玩游戏……我把qq还给你……” “妹妹,你信不信,我要去做生意,赚钱,有了很多钱,我给自己找一个王子……” “姐姐,不要,你不原谅我吗?” “姐走了,你好好照顾爸妈……” “姐……绣儿……” “妹……瞳儿……” “笃笃笃——笃笃笃——笃——” 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朱绣被梦魇住了,想睁眼,想喊出来,但拿出浑身的力气眼睛就是睁不开。 她呜呜咽咽,呜呜咽咽。 颜涵珍在门外听到呜咽的声音,推门进来,俯身拍了拍朱绣。 朱绣醒了,睁开一双迷离的星目。 “姑……” 朱绣挺起身,一下子扑进了姑妈的怀里,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 “绣,这都怎么啦,做梦啦?想涓若啦?哎哟,宝贝,你真是不容易……好好好,姑妈疼你。” 姑妈颜涵珍抱紧朱绣,好半天,朱绣破涕而笑。 “真是个孩子。”颜涵珍笑道。 两个女人上了车,颜家大姑开车。 “你这身衣服好看,我们江洲好像没有这牌子。”颜涵珍看看朱绣,这姑娘长相一看就不是江洲人,鼻梁挺直,比江洲姑娘面相硬一点,眼睛嘛?唉,这看着不对呀。 “绣,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戴美瞳,这个不好,姑姑要批评你,下次出来不许戴,伤眼睛的。” “是,姑,这不是第一次见人,怕不够美嘛?”朱绣说道。 “你,还可以啦。”颜涵珍这话说的,朱绣本来就有点底气不足。 江洲出美女,一点不假,这里的女人生的玲珑秀丽,天然美肌,眼眸墨黑,闪闪动人。 唉,难怪颜涓若那么英气逼人,这江洲真是美人成堆,男子俊秀。 到了樱园,远远见到仿古街灯挑在中国红的柱子上,一串串腰型宫灯,挂在门廊,真是一处繁华佳处。 颜涵珍把迷你奔驰**art车直接开到樱园里的停车场,下车,手挽着朱绣的手。 冷惠,那个女人一定叫冷惠,她站在廊间,一脸春风般的笑意,门后的灯光衬着她并不高的身影,镜头有点像一个宫中的妃子,等着皇上临幸。 呵呵,这地方,弄成这么 分卷阅读104 - 分卷阅读105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05 暧昧,不知道男人到了这里会怎么想。 朱绣想到颜涓若来过这里,心里有点别样的滋味。 “请进,请进……”冷惠热情地邀请。 这个女人高挽着发髻,露出平滑的额田。 穿一身麻质带铜扣的米白小套装,短短的小a裙,裙裾是一缕缕寸长的麻线。一双黑色加厚打底裤裤。 跳脱,青春。 我见犹怜。 夜里,晚春还是有些凉意。 她的这身打扮,可真是精心别致。个子不高,短短的小a裙恰好衬出长长的双腿。 朱绣给了冷惠一个笑脸。 两个女人仿佛都是不经意地看了对方一眼。 朱绣高了冷惠整整一个头,气场很足。 包厢里已有两个中年男人,说话说的很投机。 “向大师……隋总……” “颜大主任……” “这位是——朱总……” 冷惠站在那里,给双方做介绍。 “朱总,好年轻啊,在哪里做事?”问话的是隋总,个子不高,保养得极好,伸手的一只右手很好看。 隋总单单跟朱绣握手,这应该是商人的天赋。他们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以灵敏准确的商业嗅觉,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啊,隋总吧?哪里能比得上你,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有时间朱绣跟隋总讨点生意经,可好?”朱绣象征性地握了下对方的手。 这是在江洲界。 廖梅如是这里最大的父母官之一。 商人做商人的事,虽然商人总是喜欢与政界的人交朋友,但江洲水深,朱绣可不想找麻烦。再说,站在一旁的冷惠,她跟这位商人习气浓重的隋总,少不了介绍自己是谁。 瞧瞧,北京来的大妞,在生意场上长袖善舞的朱绣可不想惹事。 四个人坐下来,冷惠说:“各位先忙大事,我去看看晚上的菜布置得怎么样?” 四个人已没有人理会她,都把目光盯紧了颜涵珍的一双手。 她的一双手正小心翼翼地从包里往外捧那只梅瓶。 朱绣也是第一次看这只传说中的古董。 但是,她的眼光没有盯着即将从包里现身的梅瓶,而是冷静地盯着那位向大师的眼光。 一位专业的识宝大师的目光,在接触到宝物的第一秒,绝对是做不了假的。 那只浅蓝色梅瓶,终于被颜涵珍掏出来了,三只眼睛全盯在宝贝身上。 冷惠有意避嫌不在现场。 三双盯着的眼睛,有一双是颜涵珍的。 朱绣的眼睛盯紧了向大师的眼睛。 只见他在见到梅瓶的一刹那,瞪大眼睛,他的双眼很大,很有神,眼袋很重,这让他看起来有点凶。 向大师发亮的眸子发出亮光,张圆的嘴巴,好久才慢慢地合上。 初一刻是惊喜的,然后,仿佛是有些失望,但这失望有些不确定,不是很明显。 朱绣做生意有很多年了,她明白人们对一件物品第一眼表现出的眼神、脸色甚至嘴巴的各种微表情,它们的含义是什么。 好吧,这只梅瓶现在就摆在桌面上,led灯光泛着纯白的光。 这是一只优雅造型的浅蓝色瓶子,通体没有花纹装饰,只有流畅的造型和好看的釉色。 向大师的一只手从瓶口伸进去,抓住了瓶子,一只手摩挲着瓶身,嘴里念念有词:这烧造工艺……这款识……这造型,啊,雍正与他的儿子乾隆不一样,雍正为人低调,作风稳健,这瓶子散发出的气息就是这样子的……啊,还有这一时期啊…… 颜涵珍听的认真,似乎要把向大师讲的每句话都听进去,且咀嚼一番。 那个姓隋的老板,几次抬头,目光盯着朱绣,表现出比看瓶子还要多的兴趣。 朱绣对雍正时的梅瓶兴趣不大,她开的珠宝店,也就是地方特产,天珠、银饰、绿松石、蓝松石、蜜蜡、藏红花、藏毯、雪莲……什么赚钱空间大,她就做什么生意。 向大师讲解完毕,抬头看看隋老板:“要我说,这件宝贝要是在我手里,我哪怕砸锅卖铁我也不卖,我哪怕吃糠咽菜,也舍不得出手,这种东西,瓷这种东西,不要说流传到现代,就是民国,来哦,瓷易碎,全须全发地保存到现在,来哦,你说珍贵不珍贵,你说稀奇不稀奇,它又不是青铜器,又不是石碑,砸不坏的……” 隋大师似乎对梅瓶兴趣不是很大,但又不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颜涵珍猜不透隋老板的意思,但朱绣太明白了,买家如果表现出特别感兴趣,那卖家就涨价呀。 隋老板是纯粹生意人,颜涵珍却是个对生意一窍不通,且似乎也从来不在乎钱的主。 朱绣笑着说:“姑,向大师都说了,这么好的宝贝,为什么要卖掉呢,送给我与涓若当结婚礼也好的呀……” 颜涵珍不懂生意,但也不是笨人,说:“怎么的,看上姑姑的好东西啦。别急呀,姑姑好东西有,这个吗,姑铁定是要换一套温泉公寓养老的。” “啊,姑姑这么年轻,急着养老做什么呀,再说,房子是越造越好的呀……” “唉,这到是真话,想想我们从前住的是什么房子,现在的房子啊的确越造越好……” “怎么样,诸位,时间不早了,谈价谈的怎么样啦?”冷惠不知从哪里钻出来。 她是中间人,要说话。这梅瓶价多少钱?温泉公寓又是值多少钱?向大师与颜涵珍彼此本来就是熟人,朱绣是外人,但她肯定是帮着颜家大姑的。 见大家都没表态,隋大老板“嘿嘿”讪笑。 冷惠说:“隋老板,颜家大姐,啊,我小惠做个媒介怎样?” 向大师一拍大腿:“好呀,好呀,来哦,冷大美人做主,自然公允,两不偏袒,还有什么不信任的……” “那我斗胆就说啦,这梅瓶嘛,是宝贝,我小惠第一次见到,哟,真心漂亮,我都动心了。这房子吗,离新开的穹顶隧道不远,被高速路网覆盖,加上是地下温泉入室,养生地产呀,时髦着呢。干脆,我小惠做个主,一物换一物……” “对,一物换一物。” “好个一物换一物,还是冷大美女英明……” “啪啪啪……”向大师鼓起了掌。 颜涵珍愣在那里,头脑一片空白。 她想:啊,就这么简单啊。 向大师直说好:“宝贝这东西,无价,因为价钱之外还有眼缘,缘分这东西也无价。房子嘛,当然是好东西,这个,不动产是不是……” 朱绣清了一下嗓子说:“隋大老板,那就带我们去看看80平米的温泉公寓,我可是迫不及待了,到了江洲,举城尽说温泉宫,哎呀,我都想移民来江洲了……” 隋大老板着急了,“呼“地一下站了起来,又坐了下来:“唉, 分卷阅读105 - 分卷阅读106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06 向大师,你在场做个证,一物换一物呢,我没意见,这只梅瓶还真是合我眼缘。咱也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不说假话……” “那,隋大老板什么意思?”向大师不知道是装逼还是真逼逼:“隋大老板不愿意?” 冷惠太清楚了,那温泉公寓,就两个户型,一户50多平米,一户80平米,1.5万元一平米,两套总价还是有差别的。 “那,颜姐姐,你的意思呢?换还是不换,要看你的意思……这,说良心话,这50多平米的,怎么住啊?太窄了。隋老板,我是实话实说……”冷惠明明偏向颜涵珍,却故意公允的样子。 “是呀,你看看,我现在住我老爸的房子,房子嘛,没这个好,但宽敞呀,宽敞的不得了。再说了,温泉入室是好,但一开门,好了,屋子里一大温泉池,占地呀,统共才50平米……”颜涵珍还挺有表演天赋,明明非常想成交,却挑三拣四。 隋大老板脸上有点挂不住。 “隋大老板,你看这样可好,一套80平米的房子,就是我姑的了,谁让她这么喜欢呢,你家的房子好呀,是不是?这梅瓶也是好东西,姑姑拿都拿来了,是真心想出手,又难得你喜欢,我看出来了,这一晚上,隋大老板眼睛尽往这宝贝身上看呀……”朱绣还没说完,在座的全哈哈大笑。 向大师干脆站了起来,把瓶子往隋大老板面前一移:“呶,你的了,好好藏起来,再看一眼,我老向也动心了……“ 哈哈哈。 隋大老板动了动身子,拨了个电话,叫来了手下一个男人,吩咐道:“你把这瓶子现在就搬我办公室去,锁到柜子里。这样,你再叫樊经理来一下。” “好的。”隋总手下的人搬了瓶子出去了。 冷惠带头拍起了巴掌:“隋总,呆会小惠要好好敬你一杯,爽气,小惠就服你这样的大老板,有魄力。” 一众人在冷惠老总的引导下,向旁边的一个包厢走去,晚宴开始了。 ☆、42, 蝶阵 惊悚 冷惠美女老总布的菜,一道红烧鱼特别好吃,朱绣只捡着这道鱼吃,隋老板问:“这位美女老总,不光吃鱼啊,这清水煮虾,是真正时鲜货,尝尝。” 朱绣说:“好呀。” “在哪里高就?”隋总又问道。 “隋总,我敬你,今天你得了宝贝,我还没看到我的房子。我们啊,吃饭事小,一会统统去看看我的房子去。”颜涵珍举着杯子,敬大家。 杯子里是山药汁,加了蜜,很好喝。 “颜大主任,一会我们的金牌营销樊经理就来了,你颜家的大事,特事特办,吃过饭就能看到你的那一套……” “真的,隋大老板真是爽气人。”颜涵珍一心想去看她的房子,桌上吃的什么菜,她也没太大兴趣关注。 向大师是一个特别喜欢吹牛的人,不过,这场面,还真需要他大吹特吹。 那个隋总,老是盯着朱绣不放。 虽然朱绣不在乎,但颜涵珍为了保护好侄媳妇,装出对房子情有独钟的样子,在饭桌上大煞风景,只催着看房子。 冷惠只象征性地坐了坐,就走了。她是樱园的大老板,重要的客人多着呢。 朱绣认认真真的吃饭,也是装样子。对面的热情大叔隋大老板作什么妖法,她都冷眼对待,愿意的话就给他一个笑脸,答一句话,不愿意就自顾自吃,表现出对食物最大的热情。 她在等颜涓若的信息。 在颜家爷爷的小楼,她是睡了一会,做了一个梦,情绪有些低落。但在江洲,她还得打起精神应对。 夜有点深了,颜涓若在美国上午时分,这位大帅哥答应有空就主动信息来的。 因为有贵客来看盘,整个楼盘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在营销中心前的空地上,一座石雕高耸入去,三匹骏马,被三个欧洲帅帅的骑士驾驶着。 广场前的喷水池,水花一浪一浪,一波一波的。 那位樊金牌销售终于从家里赶了来。 向大师说:“走,我老向也去看看,都说温泉公寓卖疯了,我也长长眼……” “看啊,来都来了,喜欢的话,跟颜家大姑做邻居……” “啊,做领导,那可不能走错门,人家颜大主任名门闺秀……” “哈哈哈……” 高层,电梯里华丽丽的,电子门禁这么一刷,电梯直上,极其快速。 隋大老板和冷惠都没有跟着来看房子。 颜涵珍与朱绣跟着樊销售看完80平的样板间,笑眯眯的,什么也没有评价。 樊销售最后一个出了温泉公寓,锁了门,说:“颜女士,隋总说今天就把钥匙给你们,在b幢的9层,904室,80平米精装修间。这两天要是想来泡温泉,随时都可以,就这间样板房的温泉,24小时供应,我也把钥匙给你们。过天得空来办完手续时,把这间的钥匙还给我就行。” “好呀好呀。” 向大师双手背在身后,走在后面,低头走路,这是他的习惯,好像走路也在想问题。 大家又站到了营销中心的广场上。 向大师说:“怎么走法呢?我住得远的。” “向大师,我送你呀,放心,今天的事啊,多亏你帮忙。”颜涵珍说。 “唉,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过呢,你那梅瓶……”向大师抬头看看,见那位销售早就没影子了,一只手护着嘴说:“颜大美女,我说句公道话,这笔交易,你赚了。” 向大师是做收藏品鉴定的,几十年来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说话就这习惯,护着嘴,也许他说的话分量重,又都是机密吧。 眼下也就颜涵珍、朱绣和他三个人,护着嘴凑到别人耳根说话,倒也显得知己。 颜涵珍不语。得不得便宜,她都不想多说一句。 机关呆久了,外人面前少说为妙。 朱绣看得明白,在梅瓶拿出来的一刻,向大师见风使舵的表现,再明显不过。 一只瓷瓶,全须全尾地保留到现在,真假难辨。 值钱不是不值钱,一句话关乎一套房子。 不过,朱绣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人,她不能乱说。 “哎呀,我忘了,我的车还载不了你,向大师,瞧,我的微缩版mini车,只能坐两个人,我加上绣儿……”颜涵珍说道。 “哪里的话,前面就是地铁口,我坐地铁回去,又快又好,用不着坐什么汽车……”向大师人随和,挥一挥手,说道。 “那我们就此别过……谢谢啦,向大师,路上慢走。” “哎,等等,等一等,看我这脑筋,差点忘了。我10分钟步行,呶,就在东南方,穹顶山隧道口,有一异象,两位美女有没有兴趣看看。”向大师热情地介绍道。 分卷阅读106 - 分卷阅读107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07 “异象?吓不吓人?”两个女人异口同声。 “吓什么人,好看得不得了。一会我们谁先到等谁,好不好?你们两个美女夜里站那里不妥。”向大师不说是什么异象。 颜涵珍载了朱绣向隧道口开出,眨眼就到了。 好家伙,离隧道口100米左右,目测一下,大概有上百辆私家车。 唉,他们怎么不进隧道,按交规,这里是不能停车的。 颜涵珍与朱绣从车上下来,空气有些清冷,但十分舒畅。两个人并肩站在车外,东张西望。 没有看到向大师,私家车一会儿又多了几十辆,排成两列。 “来了来了,还有5分钟,异象就出现了。”向大师跑得有些气喘。 看一看时间,夜里9点55分钟。 向大师与颜涵珍、朱绣依着车身,面向着隧道口方向。 灯光把隧道口关圆的轮廓勾画了出来,“穹顶山隧道”五个大字大放光芒,虽然离了很远,还是刺人眼目。 这么强烈的光芒,能有什么异象,难道会穿越出一个皇上,还是会出现群魔乱舞的妖怪? “哦……” “啊!看,出来了……” “越来越多了……太神奇了” “快,录像啊……真不可思议……” “太美了!”朱绣忍不住赞叹。她拿出手机赶紧录像,只怪她们没有经验,停车时没有争取往前再告一点。 点点星星,星星点点。 星星点点汇集成闪烁银河一样的光带。 这条光带就在穹顶山隧道口上方,且向两侧移动。 “大师,这星星点点的是什么东西?” “是蝴蝶,是穹窿山里的蝴蝶……” “太多了吧?有一万只那么多?” “几亿只,至少几亿只……” “叫什么蝴蝶,看不见是什么样的蝴蝶。” “是裳凤蝶。衣裳的裳,凤凰的凤……” 周围看异象的人七嘴八舌。 “为什么会有蝴蝶,太神奇了……”颜涵珍听说过穹窿山与穹顶山之间开这条隧道时,出现过几亿只蝴蝶突然半夜飞出来的传闻。 “不是蝴蝶都被黄鹂鸟吃掉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 “裳凤蝶长什么样?” “裳凤蝶体大,雌蝶翅展170mm,黛色,具黑天鹅绒光泽,显得庄重、稳健、高贵;雌雄蝶后翅金黄色有黑斑,阳光一照,金光闪烁,更显得富丽堂皇;颈、胸侧面有红毛;腹部黄黑相间,气质典雅,有“金童”、“黛女”、“金风筝”之美称……” 朱绣网搜了一下,把手机递给颜大姑姑看,颜涵珍又把手机递给向大师看。 “蝴蝶也有雌雄,这,穹顶山隧道看来是挖了千年蝴蝶窝了。” “是破坏风水了吗?” “早破坏了,江洲啊,好风水都被动过刀子了……” “这也是没办法,哪座城市不在大兴土木……” 就在大家看的津津有味,如痴如醉时,那移动的光带,一点点变暗,最后又变成星星点点,直到消失。 逐渐有人上了车,按喇叭声此起彼伏,纷纷发动车子。 “姑姑,为什么江洲会有这奇景?以前没有吗?”朱绣问。 “以前,听说过,说古代有个叫秋妃的,人老珠黄回到故乡江洲,到穹窿山遇到他的发小,这个发小姓谢,是个大学问家,在山上做学问,后来啊,眼瞎了,与妃子相依为命……” “是真的还是假的?” “秋妃是真有其人,姑就是秋妃学术研究会的。秋妃故居就在我们文管委的旁边,呶,就宜侯路的东段,跟我们唐府古建相邻……” “秋妃是什么样的人?是哪个朝代的?她转世为什么不变为人,而有变为蝴蝶?”朱绣问道。 “做人多难啊?她可能是为了谢公子。谢公子不愿意再投人胎……” “为什么?谢公子是什么人呢?江洲真是一个神秘的地方,这爱情故事很打动人。” “咱们江洲是爱情城市,痴男怨女……没办法。” 向大师去穹顶山地铁站搭车,摆摆手跟两位美女再见。 夜凉如水。 天上除了一颗北斗星,其余什么星也看不见。 是地上的灯光太多太亮了吧? 爱情? 这个话题,明明是甜蜜的,为什么谈论起来却沉重得忧伤呢? ☆、43, 秘密 佛缘 朱绣跟着颜涵珍到家里,颜家的那幢别墅已很安静,空气中散发着大粪的味道。 朱绣时不时地想犯恶心,脸色一阵阵惨白。 “姑,要不要我跟你一起睡?”朱绣问道。 “为什么?不要怕,这里很安静,很安全。一楼有值班守夜的小兵……” “哦,真的好想吐,有些难过。”朱绣苦着一张脸。 “这样,你上三楼,先洗个澡,我忙完了卫生,来陪你……”颜涵珍说着上了二楼,进了自己的领地。 朱绣才到三楼颜涓若的房间,对方发出了视频申请。 “我的妞,在做什么?”颜涓若嬉皮的声音。 “公~绣很难过,特别想吐……” “哦,有反应啦,看来是真怀了颜家种子啦……” “是呢,为什么?你说为什么爷爷的别墅里全是臭的……太难闻了,胃里突然翻江倒海……” “哎哟喂,忘了关照了。爷爷的院子里让个大婶种菜了,热火朝天的,全浇的大粪,臭气熏天……”颜涓若说道。 “为什么要让一个大婶这样,太臭了,怎么住?” “我们家不浇大粪,左右邻居全在浇啊,别人家全是雇菜农上门种菜,哎哟喂,这帮农民进城祸害了。”颜涓若叹息道。 “公~你猜我今天上哪里去了?”朱绣不想说空气问题,于是转变了话题。 “左不过跟着姑姑混饭吃,她朋友多,天天混在外面,当心把你吃成胖子……” “胖点好啦,咱们儿子还要口粮呢……” “不错,好妈妈。”颜涓若问道:“怎么话说一半,晚上到哪里混饭吃啦?” “你那个红颜知己啦。” “樱园?” “瞧我们老公的记性,樱园,一猜就中。” “房子看啦,温泉公寓,我是替咱们儿子买的,好歹是江洲人……” “啊,定啦?看了房子没有?”颜涓若急着问。 “不然呢?一套梅瓶换一套房子,巨划算的。”朱绣回答。 “老公~江洲真的很怪,天天下雨不说,在山洞里,天天晚上还有很多很多蝴蝶出来,太多太多的蝴蝶……” “蝴蝶?真的有蝴蝶夜里出来?你亲眼看到啦?” “嗯,跟温泉公寓的老板谈好换房子的事,然后,姑开车到隧道口,真的看到好多好多的蝴蝶,叫裳 分卷阅读107 - 分卷阅读108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08 凤蝶,亮闪闪的,你说奇怪吧,就像一条反光的河一样……跟天上的银河一样。” “真的,我没看过,只听说秋妃娘娘钻到谢大学士墓穴里,双双变成蝴蝶飞飞,这都是传说……”颜涓若似乎比较感兴趣。 “可是,我真的看到蝴蝶阵了……听说,江洲要建赏蝶阁,与鹂音阁呼应,山脚下另建一座占地一千多为有的新秋妃公园……” “新秋妃公园?哪家牵头建,要是给开发商做就完了那。目测一下,新秋妃公园离我们的温泉公寓有多远?” “不远吧,一站路。”朱绣躺着跟颜涓若视频,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一站路,又在地铁口,不错。”颜涓若说道。 “什么不错,绣儿觉得并不好。” “哪里不好了,说出来听听……” “公,我想啊,80平米的温泉公寓,不是太合适,我看了他们的沙盘,还有楼书,你猜怎样,他们有180平的大平层,室内虽然没有温泉入户,但大配套里有温泉池,相当好呢。没有人天天在家泡温泉的,而且江洲湿气太重,室内太潮湿,对家具也不好……”朱绣有气无力地说。 “嗯,是这个理,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还是我们绣儿有眼界。”颜涓若拍老婆马屁。 “房子拿了钥匙,但没有办手续。那个隋老板我不太放心……”朱绣犹豫着说。 “为什么,看出什么来了,手续不办,瓶子呢,瓶子有没有拿走?”颜涓若有些着急。 “梅瓶当场就拿走了,姑姑的确太粗心了。但绣儿录了音,全程都录了音,应该没问题的。” “还是绣儿办事稳当,你看我们颜家尽出些书呆子,手续什么也没有办,古董倒让人家拿去了。那明天还得去盯……”颜涓若有些沉不住气了。 “明天,嗯,明天绣儿单刀赴会……姑姑只管去上班。”朱绣说道。 “那,要不要还是请冷惠老板带着你去?” “老公!!你真是糊涂!她是什么老板,给我拎包都不够,估计她那点身价,不及我一个零头。反正,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要住,就要住整个项目里最高端的,否则就折现,公,别想这事啦……” “嗯,看来,颜家终于有个懂生意,会赚钱的了。” “那是。公,今天周日,你准备去哪儿吗?”朱绣问。 “不说我到忘了,要去一个老先生那里,江洲的老唐,他女儿托我带了封信来,忘了给人家了。” “江洲老唐?”朱绣嘀咕道。 “嗯,江洲历史有3000多年了,名门望族多,这老唐……”颜涓若说道。 “公,我知道了,这老唐家是江洲望族。我在姑姑单位看到一座宅院,写着‘唐府’。” “就是这个唐府。唐老先生正好在波士顿,经常有走动……” “公,绣儿想睡觉了——哈,你的被窝——你用的什么香水?这么香。” “我用的荷尔蒙香水。还香水?我最讨厌香水,知道吗?一会儿臭,一会儿香的。”颜涓若啐她喜怒无常。 “绣儿办完这事,就去美国找你好不?” “好啊,赶紧来。” “公~嗯,绣想起来了,我在你书房看到一个册页,很神秘……”朱绣真聪明,说着情话,并没有忘记大事。 “册页!你看到了册页?这是我爸死前交代爷爷的话,一定要我拿到册页。但这次在家,书柜的抽屉里却没有找到……” “在你房间的书桌上的,一摞书的最后一本……喔,我看看,有好厚,像是日记,但又不像……” “到美国来,带给我。务必不要让姑姑知道,也不要让我妈知道。记住了,来美国时带来。”颜涓若语气很严肃。 “公,绣儿明白了,一定。我这就放回原处,离开江洲时我带到美国,完璧归赵……” “真是好绣儿,你是上苍送给我的。布达拉宫,下回你一定要带我去布达拉宫……” “嗯,亲亲,亲一下,绣儿睁不动眼睛了。” “睡吧。”颜涓若有些激动,这个北京妞,常年在尼泊尔和拉萨做生意的朱绣,不仅怀了他的种,还找到了爸爸的一本神秘日记。 缘分天定,天作之合。 古人说的不错。 ☆、44,绣儿 买卖 朱绣的打扮向来是国际范。她的底气来自于足够的物质支撑与自带女王气场。 这么说吧,当她决定去攻克江洲唯一温泉地产项目朵拿下隋大老板时,她的打扮精心之所在,只有见过大世面,有雄厚物质基础的人才能看明白。 她不屑于与傻白甜走一条路线。 上午10点,这是职场人一阵忙碌后,想放松一下,喝点小咖啡的时候。 朱绣款步而来。 她直接找到了隋大老板。 隋大老板在昨晚的聚餐后,就离开了。 在别人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塞了一张两面都写满职务的烫金名片。 “中”字头大国企的股东身份。有些身份,有些金,也有些俗气的世故与铜臭。 中国目前这样的男人幸福指数挺高,以为周围的女人都喜欢闻他的铜臭,也以为有了铜臭,荷尔蒙就分泌得比其他人就浓郁些。 朱绣抿嘴一笑,大概算出了隋大老板的身份。 比他大不知多少倍的老板都哄着她。 这个隋廉,那张脸上,哪个器官都看不出“廉”字来。 开发项目的钱,哪能随便进得了腰包?开发项目的职业经理人,其实拿的钱并不多。 隋大老板在办公室等着了。 在两幢公寓之后的小高层的第三层,走过长长的走廊,在最后一间,没有门牌的房间,不用猜,一定是最大的老板的。 敲门。 进门。 房间里空气还算清新。 江洲这地方,空气不错。作为宜居养老,的确可以。真山真水,风调雨顺。 朱绣一张精心化妆的脸,具有夺目的美,不是小清新,她也从来不屑于做小家碧玉。 她具有一种高不可攀的霸气的美。 不是茉莉花,而是艳丽的木棉。 张扬。 高调。 居高临下。 气场十足。 隋大老板打心眼里喜欢这种有点血性与挑逗意味的宏大之美。 “朱小姐,你好你好你好!” 隋大老板“呼”地摆了一个站姿。 隋廉以自以为的潇洒谦恭身姿,小跑两步,上前双手紧握住了朱绣的一只小手。 这只小手,拿过金拿过银,拿过巨额的支票,是一只揾钱的柔软的手。 所有以见面握手,抓住美女不放的客套,其实就是耍流氓。 隋大老板谦谦君子似的耍完流氓,笑着说:“请请请……请坐。” 办公室什么 分卷阅读108 - 分卷阅读109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09 也看不出,品位?金钱?文化?书香? 什么都看不出,仿佛租用它的人是临时搬进来办公的。 一张长沙发,一张办公室,一个挂衣服的木架子。矿泉水比较讲究一点,其他还有一个小柜子,放茶叶杯子所用。 机关在这里,一间办公室隔了两间,里面的小小一间,实际上是隐蔽的,在楼层的最东边,有转折而上的外挂楼梯,隋大老板的房间,是加层的,从小小的房间进去,爬几个台阶,好家伙,有一个占了三间屋子的阔大办公室,分成几个区域,且统统是落地窗户。 一张约十米长的合抱原木,被剖成两半,横陈在房间的显眼部位,其平面部分,被当作收藏平面,上面阵列着不知哪国的许多收藏品。 圆形的博古架,呈巨型的孔雀开屏状,占了偌大房间的两面墙。 无数的瓶、缸、壶、琉璃、巨大块的绿松石、灵壁石,被剖开露出闪闪宝石的翡翠……琳琅满目,展现出一个中年过后的男子,对于物质无穷的贪欲。 远不止这样。 朱绣看了一圈,微笑不语。 “朱绣小姐,不不不,朱总,看中什么,别手软,一个字,拿走!”隋廉故意幽默。 “这怎么可能,绣难道是强盗不成,夺人所爱可不行……”朱绣不卑不亢。 “唉,只怕你看不上眼,我的这些东西,不入你法眼。”隋廉说道。 在落地窗户底下,有一排依着墙壁定制的木条凳。 这个创意不错。 一尺多宽,沿落地窗打了一排约30米长的条凳,坐上去,放眼满屋子财富,让占有它的人比看风花雪月还惬意。 不错。 隋廉是要下功夫与朱绣长谈了。 “朱绣姑娘,昨天看到房子,满意不满意?” 朱绣在隋总的收藏室没有看到姑姑的梅瓶,他昨晚吩咐锁进保险柜的。 这老甲鱼,一定还有一个更大的空间,收藏了真正的宝贝。 “隋老板问我满意不满意,是几层意思?”朱绣摆出一个甜美的笑容,问道。 “啊,没什么意思,是希望朱绣姑娘满意。” “朱绣年轻,资历浅,见识也短,哪有什么不满意的。只是我老公喜欢温泉公寓,都想着以后叶落归根,在江洲要有一套房子,其实,我们还年轻,用不着想这么多的……” “我不赞同。朱绣姑娘,我要批评你了,房子嘛,是国人的胆,不管年龄多大,要是有几处房子以后还愁什么?房子说到底是增值的呀……”隋廉有点推心置腹。 “唉,隋老板,朱绣来就是谈房子的事的,我呢,来江洲也就一周时间,为了房子的事,明天才有时间跟婆婆正式见面。隋总你说好笑吧,媳妇来了两天了,脚刚一落地,就帮忙姑姑买房子。我隔天就要赶回美国。房子的事,虽然说是姑姑送我与涓若的结婚礼物,但有些事,作为当事人,我还是想亲自过问一下的……”朱绣笑着说。 “你婆婆?哦,廖大市长可真是日理万机……” “可不是,哪有你们经商的好,还可以坐在一屋子宝贝面前,谈投资啊,赚钱啊……” “朱绣姑娘你放心,一物换一物,你拿走房子,我得了梅瓶,你情我愿……”隋大老板用手指了指朱绣。 朱绣是个非常饱满的姑娘,胸前非常有料。 隋大老板随着自己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朱绣完美的胸。一时眼神有些滞留。 眼睛是会出卖心里的,目光会yy。 朱绣挺了挺上身,坐得直了一点。 “是啊,是啊,说起来,买卖买卖,图的是你情我愿。我姑颜涵珍今天上班去了,她作为长辈,对我们小辈宠爱有加,出手一件收藏品,她是满意的,可是,朱绣不满意……” “啊,有这事?是嫌我房子不好?你知道的,房子不够卖的呀……” 隋大老板站起身,在茶柜里取出一瓶依云矿泉水,递给朱绣,他自己泡了一杯绿茶。 “隋大老板,朱绣今天可能要俗气一回了,就是想问问清楚,这套公寓值多少钱?姑姑送我们的东西,也不能不明不白的收了,是不是?” “是是是,是是是,还真是这个理。” “说个价。”朱绣催道。 “这个,年前呢,我说大实话啊,你不是外人,年前,这套80平米的精装房,啊,我们也就是一口价……不还价,爱买买。唉哟,你不知道,江洲的房价低啊,价格洼地,卖不出好价。你看看,这么好的房子,我都舍不得卖,结果怎样?谷贱伤农哦……”隋廉进入表演状态,他一定以为有了观众,他就是演员了。 “我对江洲了解不多……房价也不是太了解。一口价是多少?”朱绣盯着问。 “不瞒你说,去年的楼房遇冷,卖不出去啊,哪里想到今年吹的什么风,一夜剧情陡变,楼市策马奔腾……策马奔腾……脱缰野马似的……这价格嘛,跟气温一样……”隋廉就是这么跟超级美妞聊天的。 “隋总,你不说,朱绣也猜到一口价是多少了。我呢,北京人,生活在美国多年,喜欢说实话……” “说实话,说实话好。”隋大老板点头道。 两个人,面对一屋子真宝贝还是赝品无数,又是坐在这样的临窗长条凳上,不暧昧也难。 这位年过半百的隋老伯,请问你是怎么想的?朱绣真想撬开隋大伯的脑子,看看他的脑仁是不是沟壑特别的深呢?瞧这耍小聪明的努力劲。 累不累啊,大伯。 真是小地方,眼皮浅,没见过钱长什么样似的。 朱绣决定不跟他绕圈子。 省下时间,晚上她要面向婆婆呢。 她刚才也是没说实话。 廖梅如在姑姑的催促下,决定提前面见这位准媳妇。 地点约在一座寺庙的旁边,叫做青螺居的饭店。 青螺居,挺有禅意的名字。 颜涵珍只嘱咐朱绣在家里呆着,她下班回头接她一起去。 这个姑姑,爱屋及乌。她爱颜涓若这个侄,好像胜过廖梅如爱儿子。 好吧,晚上的事才是大事,房子吗,要不是颜涓若莫名其妙的留恋故土,她才不会出手买江洲的房子。恁它是什么好房子,价格能涨得过北京? 不过,眼下的情况是,要说解隋大老板,把房子的事设定了。 ☆、45,生意 成交 时光一点点蹭过去。 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人间四月天。 江洲人但凡手里有点积蓄的,都蠢蠢欲动买房子。 隧道通了,快速路网建好了,地铁有了四条线,这个人口200万左右的地级市,并入南湖后,又作为省级城市的前庭,正向着炙手可热的新兴区域,吸引产业集聚,吸附优质创业人才。 分卷阅读109 - 分卷阅读110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10 隋大老板为了与朱绣面谈,把手机铃声调到了静音。 看看这位温泉公寓的最大推手,够下功夫的。 他的野心当然是拿地。 最好就樱园与温泉公寓旁边的一块地。 但,冷惠也是个角。 在生意场上,长袖善舞的女人,具有独特的优势。 朱绣却不买账,她装做什么都不懂。 不要说婆婆还不是她的婆婆,就是真进了颜家的门,她也只是生意人。 颜家不缺钱,又为何要跟别人做钱权交易。 这就是初心。 “你这温泉公寓,一,炒概念。温泉是地球对人类的馈赠,非常稀缺也十分宝贵,据我所知你们的温泉取自地表以下千米的地质层……” “是 是的,这也是我们的温泉能够保质保量供应的前提……”隋大老板说道。 前提,猪前蹄还是羊前蹄……你有真正的温泉不? “二,你们的得房率。尤其是这套80平米房子的得房率仅仅70%……” 朱绣提高了声音,面色严肃。 在商言商,没有那么多客套与温情脉脉。 “啊,高层吗,都这样……” 隋大老板解释说。 高层是都这样,可是你们是按建筑面积,真金白银收的客户的钱。你们把地面一二层做成了挑空的,面积却由客户买单。 “第三,恕我直言,它不适宜居住,没有阳台,没有一处阳台,从视觉与心里感觉上,它十分压抑,住着的人是压抑的……”朱绣显然是有备而来,她也不准备糊里糊涂就付款买房。 关于没有阳台这一点,隋大老板不是设计师,甚至不是开发商,他只是职业经理人。 经理人,名字好听,实际上就是卖房子的。 他何尝不想他们的温泉公寓有阳台,哪怕一个小小的朝向北面的阳台,这样,客户可以凭窗看看夜景。 呶,目力能够看到的地方,穹顶山隧道,能够看千年蝴蝶的夜戏。 据传买温泉公寓的,90%以上是富翁买给小三的,作为金丝笼的另类工具,当一个有一把年纪的富翁,在工作之余,在突破了家里黄脸婆的防守后,像一只叫天子鸟儿飞出了黄脸婆的手掌心,向着金丝雀飞来,在公寓的阳台上,在夜色的掩饰下,眺望一下秋妃与谢大学士变为双双蝴蝶飞的隧道口,那是何等的浪漫,要为**的男女增加多少刺激,或者是催化剂? 怎么能没有阳台? 难道富翁与金丝小鸟只要一张床与厚重的窗帘? 据说大马有种建筑,住房不管是在五六层,还是三四十层,一律是带有空中花园的。 从花径入卧室。 浪漫的无以复加。 朱绣提到的没有阳台,也是隋的切肤之痛。 他的小情人儿就不肯来这里与他私会,觉得压抑,无情调。 情调这样的东西,有时就是因为有一个诗情画意的阳台。 “这第四,温泉的成分里有一种琉璜,它进入室内,遇到高温蒸发,长期下去,对家具有腐蚀,这是其次,对人的呼吸系统有没有伤害,我也质疑……”朱绣的声音,像琴瑟在弦,真真儿的动听,但吐出的字,却深深地刺中隋大老板。 她这么挑刺,是嘛意思? 看不上我们的温泉公寓,早说呀。 哎哟,隋大老板有种浑身遭刺的受罪感,脸色有点放不住了。 “不过,就像在南极能够推销出扇子,向和尚能够推销出梳子……隋大老板的概念公寓,受到江洲人民的欢迎,只能说明江洲人民挺喜欢温泉房子,也说明你们的营销策略很厉害。也是,江洲地处南方,潮湿阴冷的天气多些……”朱绣迂回了一步。 “这,我有点不明白了,朱绣小姐的意思是……退房?” “不不不,怎么好出尔反尔,不等于调戏我们大帅哥大boss了吗?绣儿可不敢。” “那,是价格上要商量?这个,没问题,完全没问题,这样吧,你说多少就是多少。” “隋老板说笑了,是你的房子,价格当然你来开,绣儿怎么好自作主张……” “那,现在怎么操作?” 朱绣随手递上一张金葵花卡。 隋大老板毕竟见过世面,看到这张传说中的理财白金顶级服务借记卡,有点木住了。 “这?”隋大老板眼神迷茫。 “马上就办,扣除房子款,梅瓶完璧归赵。朱绣也不是不懂事的,不能让你吃哑巴亏,这事我婆婆不知道便罢,知道了,做媳妇的就是过错方了。” “厉害啊,朱小姐,到底是大北京来的,做事作风隋某领教了。” “隋大老板,绣儿生在北京,但很早就去美国,所以不是太懂国内的生意经,以后还要向隋大老板多学习……”朱绣说着站了起来。 隋廉也站起来。 在出门的一刻,朱绣把依云矿泉水放回桌面,隋廉愣了一下。 朱绣跟着隋大老板来到营销中心,还是昨天的樊金牌销售。 隋大老板陪着见证即将扣除金葵花卡上的钱款。 朱绣按住了卡,说道:“樊小姐果然是隋大老板的贴身好管家,全款买房,我想寻遍江洲,也没有几个客户这么慷慨的吧?” “小姐,我们的房子,唉,这么跟你说吧,要不是冷总打招呼,我们这套房子是不打算卖的。”樊销售说。 “隋总,这话怎么说回去了呢?你看看,你在旁边也不说句话……” “全款让几个点?”隋大老板趋前,装的很像地问樊大销售。 “94折。”樊大销售嗫嚅,答非所问。 “好好好,94折。”隋大老板挥一挥手。 手续办完,朱绣在有三匹骏马的广场跟隋大老板告别。 “改天,不,下午我就让手下把梅瓶完璧归赵。放心放心。”隋大老板走的也是朱绣的路子,先君子,后小人。 说到钱,谁都不想做君子。 “这个不急,颜家的梅瓶在你想不到的地方,是做了记号的……放你这里观赏几天无妨。”朱绣说道。 朱绣真不想高估任何一个说起来身份多少多少,但逢事必斤斤计较的商人。 如果朱绣不开这个口,不做小人,全额付款就拿不到折扣。 真金白银呐。 生意人,分分争取,这是本事,不是小气。 隋廉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只梅瓶只是一只高仿品。 高仿的东西,在一个真正的收藏家手里,是不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的。 朱绣不仅看到了向大师,在头一秒失望的眼神,还注意到从头至尾,隋大老板,一点兴趣也没有放在那只梅瓶上。 颜大姑哎,你差点坑了我亲爱的婆婆。 我亲爱的公公也是被你们这些人无意中害死的吧。 天上不 分卷阅读110 - 分卷阅读111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11 会掉馅饼。 记住,永远不会。 不要让区区一百万害了亲人。 是的,区区一百万,朱绣分分钟赚得到。 谁能保证隋廉是什么居心呢?如果他想拿温泉公寓项目隔壁的地块,投标争取新秋妃公寓的商业配套项目呢? 廖梅如不是被架空了吗? ☆、46,女兵 干柴 颜涓若开车去大西洋海边。 在美国,有个伸进海里的半岛,仙境一般,四季风景美轮美奂。 有一些世界级的豪宅,隐蔽在绿树之中蓝天之下。 有一家高档的养老中心,就建在这里。 中国老叟唐老斋把自己的老年安放在这里。 孤独却奢侈。 清净却寡欢。 知己半零落,一个人面对老年又如何。 刚进养老中心的大门,在用目光扫视车停在哪个位置时,颜涓若仿佛看到一对恩爱的背影。 只用瞥上一眼,他就知道,那个稍欠挺拔的背影是唐老斋的,那个穿着团花中式棉褛,围一条鲜艳围巾的女人,不用猜,必定是有着传奇色彩,开口就能编故事的美丽半老妪唐素贞。 呵呵,唐素贞,这个女人给自己起了一个好名字,虽然是假名。 唐素贞,早一天来到大波士顿,看来已经得到唐老斋的谅解。 天忽然有些热了,前几天还开着暖气,今天一出门,感到地上热气蒸腾。 日月如梭。 这个词古代用来形容时光如飞。 可是,天晓得有几个人见过什么梭子,织布机长什么样,一般人还真没见过。 再快,梭子能比得过飞机、火箭? 可见古人短视。 短视还就算了,还特别爱总结心灵鸡汤,特别爱罗列名人名言。 什么时候,时光倒流,那才是极好玩的。 嗯,这个快速发展,跑步向前的时代,要是能够让时光倒流就好了。 颜涓若一个人开车,车上就他一个人。 只能胡思乱想。 往往他开车的时候,跟天上的云说话,跟穿马路狂奔的小松鼠说话,跟自己的内心说话。 他理解所有孤独的自言自语的孤寡老年人。 朱绣怀上宝宝了,过些日子就来大波士顿了。这个女人,放着那么多生意不做,放着流水似的钱不赚,跟来美国生娃娃。 他特别有些感激这个女人? 她是被观音选中来救赎自己的吧? 如果是,他还要感谢一个人,这个人尽管曾经伤害过他。 但如果不去拉萨,不想着去找援藏干部,江洲某届同学官配的颜涓若的初恋罗莉,那么,他就不可能这么神奇地就要做爸爸了。 感谢中国老百姓心里最大的善人观音菩萨。 养老中心的院子里,婆娑的樱桃树叶,油绿油绿的,再过一个月,樱桃就成熟了。 蔷薇花已绽开了小小的花蕾,暖风一熏就要一簇簇地绽放了。 颜涓若把车停在了养老中心的空地上。 他不急于找到唐老斋。 在走廊上,一个精干瘦弱,白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国老太,迎风而立。 时光如果倒流半个世纪,这个迎风而立的老妪,退回到豆蔻年华,哎哟,那是一种怎样的绰约风姿,怎样的二八丽人。 所有美丽的女人都老了。 所有老去的妪们,都有过风华正茂的美丽青春。 颜涓若与老年女人有天然的亲近。 她们是无害的。 她们的心是天使般的。 她们不像年轻的女人,以为自己不会老,脾气暴躁,出言不逊…… 相逢在异国的春天。 空气中散发着酢浆草花开的气息。 可是,走廊上立着的她真的老了,老到目光散淡,独自望呆。 对下车后迎面走来的帅气中国小伙,这个老妪还是看到了。 颜涓若向她走去。 不知为什么,这个瘦弱老妪哪一点吸引了他,他决定找个借口,跟她说两句话。 “婶儿,我向你打听一个人?”颜涓若俯下身,他英俊的脸贴近了老妪的脸。 虽然风霜如刀,把这张脸雕刻的满是纹路,但她淡定的神情,无端的增添了她的淡泊恬静。 她把目光移到近在咫尺的脸上,定了定,嘴唇有点嗫嚅。 “婶儿,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唐老斋的?” 颜涓若侧着身子,定晴看着这位老妪,他的脑子里有过片刻的走神:她,年轻时是什么样的?她为什么在这里?美国的养老中心,中国老太住在这里的少之又少。 她像一棵中国的丁香树长在美国的地上。 让人惊讶。 “你,小伙子,你可是姓颜?” “姓颜?”颜涓若吃了一惊,她是巫婆吗?能掐会算? “我是姓颜,婶,你怎么知道的?” “你长的像我的一个老战友。” “大婶当过兵?” “你看着不像吗?” “这么一问,挺像的,你的骨子里有一股正气。”颜涓若挑好听的说。 “我的战友,他叫颜健东……小伙子听说过这名字吗?” “颜健东,是我爷爷的名字,婶,你认识他?”颜涓若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世界太大,还是人类太神奇? “果然被我猜对了,岂止认识。呵,你是他的孙子吧,呵呵,长的一个模子,眼睛、鼻子、不,还有嘴,太像了,你远远的走过了,我愣了半晌……” “是,很多人都说我长的特别像爷爷……” “还有这高大的个子,太像了……你爷爷一定很高兴。”老妪说。 “婶,你叫什么名字?我告诉我爷爷,他一定也很高兴。”颜涓若想不到在养老中心,会有一个老太认识他爷爷。 “他还活着?他在哪里,在美国吗?”老妪激动起来,眼睛里亮了起来,拽住了颜涓若的一只手。 “爷爷在国内,他不在美国,婶,你叫什么名字,我回去就告诉他……” “我呀,姓束,叫束红樱。” “束红樱?”颜涓若惊奇地重复了一遍,问道:“就是解放军向南挺进,强渡夹江时,与几十万解放军一起坐般渡江的大辫子美少女吗?枪林弹雨中,你还为首长挡了子弹……” “啊,你知道这段历史?你从哪里看到的,还是你爷爷说的?” “我是在书里看到的,首长们的回忆录。”颜涓若回答道。 “那是1949年4月的事情了……”束红樱婶婶拉着颜涓若说:“来,到我那里坐坐,我给你看我保留的照片,还有许多旧报纸,那上面啊,还有你爷爷的新闻,看看你与年轻时的爷爷像不像?” “婶,你什么时候来美国的,你是大功臣啊,怎么不在国内颐养天年?” “啊, 分卷阅读111 - 分卷阅读112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12 说来话长。小颜,你爷爷这些年都在什么地方?我渡江以后啊,因为负了伤,就没有跟部队走,后来辗转到了江南一个村子里,后来啊,组织还算照顾我,在1999年解决了我的生活困难……” “那,束婶再没有我爷爷的消息吗?”颜涓若跟束红樱老太进了房间。 “知道啊,只知道他做了省长。我们那年头的人,面皮薄,哪里好意思去攀高枝,只是听说颜健东首长啊,解放后做了省长……” “一次也没有想到去找我爷爷吗?为什么到村里去了,组织上没有安排工作吗?” “安排什么工作,到农村去,挺好。婶又不识字。解放了吗,种种地,一样的……”束红樱与颜涓若到了房间。 房间很整洁,设备齐全,是一个人的生活环境,看起来还不错。 在靠门的一侧,有一个书柜。 束红樱大婶拿出一些杂志来,其中有几张是泛黄的《新华日报》。 只见她从一叠报纸中抽出一张来,翻来翻去:“呶,小颜,你来看看这是谁?” 报纸上的图片,的确是爷爷,高大英武,气质卓然,戴着草绿色的布军帽,一身宽大的解放军军服,挺直的鼻梁,从容不迫的将军风采,背后是一面墙,墙上是销烟战场,一辆坦克正在行进中,离坦克百米左右的地方,是一江横阵的长江天堑。 颜涓若看了一眼报纸,是1999年5月,爷爷接受记者采访时,在宣传栏前拍的新闻照片。 “束婶,你的照片呢,你跟爷爷一样,是英雄,为新中国解放立过功的英雄。”颜涓若拿出手机,对着报纸拍了一张照片。 他希望从一堆报纸中,能找到束红樱的新闻照片。 但看来他失望了。 报纸是束红樱收藏的,都是关于解放战争的,是她从前所在部队的新闻。她收藏着这些照片,不是因为她是英雄,而是,她参加过解放军过大江,解放全中国。 “束婶,我跟你合张影吧。回去,我就把照片传给爷爷看。” “呵,敢情好啊。你等等,颜家小兄弟,你容我梳下头发。” “束婶,你不用急,我等你。” 束红樱穿着青蓝色的薄棉袄。 “婶,你穿一件红毛衣吧,我看你枕头边叠着的这件就很好。” “呦,是不是我的样子太老了,那我换上红衣服,让老首长看看。”束红樱老太脱掉薄棉袄,穿上红毛衣,梳了梳全白的头发。 “来,束婶你看着手机,来,笑一个,好,这样,你再用左手按一下手机上的白圈圈……”颜涓若说道。 咯嚓。 “哈哈,好咧。婶,你看看,很好看是不是?” “真好看,一点也看不出皱纹,你手艺好啊,好看,就是头发白了……” “红衣白发,美的很……晚上我传给爷爷看,让他猜猜你是谁。”颜涓若收起了手机,问道:“束婶,你还没说,你为什么一个人到美国来养老?” “这里很好呀,我女儿啊女婿啊、儿子呀媳妇呀,孙子孙女儿啊,哎哟,全来美国了,我一个老太在中国养老,他们不放心呀。那我怎么办,我也不能跟他们过,这不就过来啦。这里啊,别说,真好……”束红樱补充说:“就是有时候啊,孤单,唉,哪个老年人不孤单啊……是不是啊?” 束红樱老太收起了报纸,红毛衣穿在身上,还真年轻了许多。 “婶,你年轻时是一朵花吧,又是女兵,有没有喜欢上我爷爷颜健东?”束涓若笑着打趣,问道。 “喜欢呀,颜健东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还有大学问,有能力,是个大首长,我呀,大字不认几个,没文化,配不上他……”束红樱摇摇头。 “配得上,没文化,在部队可以学呀……” “哪里轮得到我,够不上,小伙子,别笑话束奶奶。” “刚才来,我问唐老斋在不在,你怎么说的?”颜涓若想起来了,他是来找唐老斋的。 不过,见到束奶奶,他真有兴趣探究一下,解放战争中的美少女,英雄女兵,对爷爷颜健东有没有过爱慕之心。 哈,下次来养老中心有借口了,带点礼物来,与她聚谈聚谈。 “他,唐老斋自己有公寓,不住集体宿舍。每天啊,定时有医护人员上门,也有定餐送上门……”束红樱头脑很清楚,说话很流畅,视力非常好,是个很健康的老人。 “那,婶,我找唐先生有要紧要事,下次来这里,一定跟你说话。回去,一定告诉我爷爷,他有个战友在波士顿。” “那好呀,替我带话问老首长好。” 束红樱有点依依惜别。 颜涓若丢下束红樱,去找唐老斋。 这老爷子,又被美女唐素贞缠住了吧?这次但愿他慷慨点,拿出些钱来,风流风流,过一段罗曼蒂克的晚年生活。 唐素贞她不叫唐素贞,她的真名朱桂花。 朱桂花她也不是什么赤脚医生,不过是一个勇敢的嫁了一个台湾老兵,然后因为各种动作,到了美国帮人带孩子的没文化大妈。 不过,有什么要紧,要说隐藏得最深的,还是唐老斋。 唐老斋真名唐国钧。 朱桂花与唐国钧,异国相逢,孤男寡女,虽然老了,但也是干柴两堆。 在无人的时候,两个人擦擦,也会擦出那个叫做火花的东西。 颜涓若想到这一点时,觉得人生就是随遇而安。 人生,怎么过不是过呢,什么叫高尚? 什么叫卑鄙? 什么叫作风正派,什么叫做乱搞? 横竖是一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能够过得更开心,又何必眼睛都睁着? 佛都不想管人间男女的美妙事。 再说,现在,远在天边,谁来管他与她的闲事。 80岁就不谈恋爱了吗? 50岁的大妈就不能倒追有钱的男人了吗? 唐老斋不是握了那么多钱吗,哪天一不小心,闭了眼,钞票不知道是谁的。 所以说,中国大妈朱桂花就是漂洋过海的活雷锋。 那么,故事就来了。 ☆、47,枯木 逢春 再一次粘上唐老斋的中国大妈朱桂花,这回是誓死安营扎寨,坐等称女大王了。 朱桂花不愿意叫什么唐素贞。 不愿意端着架式当自己是有文化的城里人。 不愿意装婉约,委屈自己。 她就是风风火火,能干泼辣的朱桂花。 一句话,这回就是冲着唐老斋和他的钱来的。 怎么的! 路易松也有可以依赖的人,在他快要闭眼的时候如果有亲人在侧,她可以选择离开。 但,问题是,事实是,人家孤家寡人一个呀,说难听一点,将来是孤魂野鬼一个呀。 分卷阅读112 - 分卷阅读113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13 朱桂花的心经常软得像太行山老百姓擀的面条一样,绵柔。 朱桂花打扮的桃红柳绿地找到唐老斋,把他从养老中心的集体宿舍领回单身公寓。 在众目睽睽之下。 肩并肩,手挽手。 过了漫长的冬季,唐老斋不再像蜷缩的刺猬,背挺直了点,大胯骨头好了些,难得疼一回,走路潇洒了一些。 “老妹子啊,上次得了好处,还不死心啊?”唐老斋开门见山。 “哟,老哥,可见人是最没良心的,你想想,我是你的什么人?”朱桂花满脸笑容,她才不会生气。 她把这次人生之旅当做再就业,好好工作,好好挣钱,她不能发火。 “你是我什么人?你不是姓唐吗?总不至于你说你姓唐,我就当你是一家人了。”唐老斋有心情说话了。 在养老中心,他是个不太合群的人,一度他郁闷的紧,以为自己不会说话了。 也是,在养老中心,他这样的中国老翁,是极少数。 “没良心的大哥哥也,妹妹救过你命,不记得啦?半夜三更的,要不是我救你,你现在在哪里,你想想?”朱桂花柔声细语。 唐老斋侧脸看看这位送上门的妹子,嗯,这老太,先不说有没有文化,是不是有品,这脸,还真是漂亮的。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老唐报答你了呀?” “大哥哥,老哥哥哎,你说说,你怎么报答我了?当妹子我是大骗子,跟我大吵一场,摔你的拐杖,把我赶走……来哦,要不是妹子我心善,担心老哥一个人再出事,我哪里要来这里……”朱桂花说着真动了感情,眼睛里朦胧地有了泪花。 “真舍不得我?”唐老斋半信半疑。 “真舍不得呀,你说说,你可还有信得过的人,你的女儿,哦哟,那个凶啊,我都吓出心脏病来了……” “别提她了……”唐老斋摇头。 “所以啊,哥,你要信我。你们美国人不是信什么主啊,神的。你不信,你就信我,我就是救你的命的人,是你的神……” “你还真敢说,神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唐老斋叹息一声。 “你不仅要信我,把我当神,你还要跟我说实话,不要总躲着藏着的,你想想,人生苦短,再不信个人,将来怎么闭眼哦……”朱桂花挽着唐老斋又坐到那樱桃树下的长凳子上。 树影婆娑,樱桃半青半红,好看极了。 “你呀,我也是不怕的,你要钱,明跟我说,就怕你骗我……”唐老斋貌似无意地拍拍朱桂花的腿。 这是个体型偏胖的女人,肉感丰富。 唐老斋有些喜欢拍上去的手感。 朱桂花一点也没有迟疑,捉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 “老哥,人生就是这么回事,多大年纪了,不要端着,累不累啊,还有多少将来后悔啊,妹子来找你,是有情分的,你能不知道,啊?”朱桂花侧过身子,有点想依偎唐老斋的意思,问得缠绵。 “行将入土的人了,哪里还允许想别的,我啊,就怕别人骗我。”唐老斋想抽出自己的手。 “骗不骗的,老哥,这世上谁不骗人,这也是保护自己是不是?就说你,你不骗人?你没骗过人?”朱桂花盯着唐老斋,明明是笑着问的,却也自带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也没骗过你啊,妹子。” “没骗,真的没骗?你看看,大哥,你听听妹子的心脏跳的,我咱感觉爱上你了咧,我真担心爱上你,可是,我真管不了自己的心,你说,你是不是骗了我……”朱桂花说到肉麻处,眼神妩媚地在唐老斋脸上直飘。 “我怎么骗得了你,妹子啊,我哪里还骗得了你,你才多大年纪,你不知道啊,你那么漂亮,我第一眼见你啊……”唐老斋感喟。 “第一次见我,怎么样?”朱桂花盯道。 “我真不愿意说,可是啊,我晓得那种感觉,是冬天,你下了车,我那回啊,跌坐在地上,地上还有雪……”唐老斋又宕开了话题。 “那还记得第一次见我,你怎么想的?”朱桂花追问道。 “嗯,反正也没外人,第一次见你啊,我都怀疑自己的……” “怀疑自己?哥,是不是觉得在哪里见过我?” “可不是,我啊,要是年轻几十岁,那第一眼,就叫一见钟情……” “哥,你看看,我就说你年轻,你还能这么想,多好,没有不好意思的,妹妹也是这感觉呢。” “真的?” “哪还有假,所以啊,你想,后来几天我怎么对你的?” “嗯,还真记得,你啊,做好吃的,哄我开心……” “哥,你这句还算实话。” “可是啊,我的身体,我自己也没信心,毕竟80岁的人了。” “80岁怎么了,哎哟,哥,你没看新闻吗,跟你一样,也是一个美籍华人,姓什么的,我忘了,82岁了,还结婚了,找了一个大姑娘……” “这个啊,他到是有勇气……”唐老斋捏紧了朱桂花的手。 这个女人的手,像个肉馒头,还柔软的很。 唐老斋有快30年没有捏异性的手了,心跳得越来越快。 幸福。 陌生又熟悉的幸福。 朱桂花见火候已到,低声说:“我们回家吧,我做好吃的给哥。” 两个人站起来,向着家走去。 人老都老了,不能白白地老了,男人玩过厚黑学,女人打过太极之后,城府就这么深了。 ☆、48,重逢 演戏 进了家门,还是那套公寓。 看起来有几天不进人了。 朱桂花灵活的身子,在屋里转来转去。 屋子里有了一个女人。 一个漂亮的半百女人。 唐老斋觉得自己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哥,你坐着,坐着,今天啊,不,以后啊,我天天照顾你……放心,有我桂花妹子,你就有了全世界。” 唐老斋在一年一年时光的凌迟中,心情灰暗,情绪低落,他太渴望有人陪他了。 朱桂花这次重返他这里,他宁愿相信这个女人是喜欢他的。 他也想开了,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有了命,也能享用这些。 “妹子,你可会开车?”唐老唐问道。 “这个,会呀,妹子会的事情多呢?还是10年前的事了……”朱桂花像一朵大丽菊,盛开在公寓里。 打扫。 洗涮。 嘴也没停。 “10年前的事了,我的第二个丈夫,在台北,后来呀,我又跟到美国。老哥,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他只比你小3岁……”朱桂花说着,似乎抹了一下脸。 “那,怎么会找个年纪这么大的?”唐老斋低着头在客厅里转圈。 “苦命哇,你的妹子 分卷阅读113 - 分卷阅读114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14 ,我,苦命呀。第一个丈夫跟我到是年纪相仿,可是却是个短命的,后来呀,你猜我怎么想的?”朱桂花在动作很大的拖地。 “说说……”唐老斋难得有人陪他说话,兴致很高。 “我想呀,我的女儿可不能跟着过我的日子。正好哇,我们那小地方,有个人家,有个堂兄弟,解放前跟着国 民党跑台湾了,我想想,这是哪一年,台湾老兵都回大陆找亲人……”朱桂花有些气喘,她干活太出力气了。 “这事,我知道一些……”唐老斋说道。 “年纪是大了一点,但干净整洁,人也有修养。人家有意,我也就答应了,跟他去台湾……起先呀,半年在大陆,半年在台湾……带着女儿,这日子多难熬啊……可也要咬咬牙挺住不是?” “那,怎么又到美国了?” “说来话长。他呀,也是个苦命,打仗时,身上中个几枪,肩膀上,后颈子,最坏的是胸口,肺子附近,那个遭罪哟……”朱桂花拖完地,又要进唐老斋的卧室。 “哟,哟,这可不妥。老妹子,你歇歇,我屋里你不用打扫……”唐老斋上前挡着。 “见外了是不是,还是不放心?我大活人就住你这里了,难道你还不放心……不是我说你,这么大年纪了,护着藏着的,真是想不开的人,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见阳光的人。哥,你说是不是,你看看你,这些年,像只耗子……不敞亮……”朱桂花有些生气。 “大妹子,来日方长,你不见外,我试试,也不见外,可好?今天啊,我心情好,一会我想出门透透气,你刚才说你会开车?” “会呀,不是正说着吗?我的第二任老公,我照顾他看病啊,看景啊,他身体不好,出门这个包那个包,我哪里拎得动,老哥,你说是不是?我就说呀,那么,是要有一辆车的……就开上了。老哥,你别看我桂花妹妹不会念书,家里苦,也念不起书啊,可是我不笨啊,不是因为笨不读书的呀,这个意思,哥,你可懂……”朱桂花掏心掏肺的说。 “大妹子是个聪明人……不干活,我们今天出去,也学学年轻人,出门吃喝玩乐。妹子,今后哇,我们结成一伙,就吃喝玩乐!”唐老斋激动地说。 “哎呀,我的哥,我说什么来着,我的哥就是敞亮的人,健健康康的,开开心心的……过我们的日子,那多好哇。” “那,一会就出去?” “好啊,你指路,我开车。” 朱桂花大妈的美好生活正式启开。 可是,别高兴的太早了。 ☆、49,婆媳 谈话 廖梅如坐在那里,短发,雪白的肌肤,尖巧的下巴,美丽,年轻,像30多岁的青年女子。 穿着得体,永远是这样精致,端庄,无懈可击的完美。 颜涵珍则是另外一个风格,中式的服装,花色艳而不妖,一只高档小包暴露她对于物质的一点点追求。 “嫂子,我可不能全程陪你们,晚上我约了一个拔火罐的,哎哟,这个肩膀疼哟,快折磨死我了……” 廖梅如含笑不语。 朱绣坐在廖梅如的对面。 在旻元寺新开发的拈花古镇,许许多多这样的小资情调的饭店,沿着曲折的青石板街,逦逦迤迤地点缀在古镇。 竹篱笆上,爬满了生命力正旺盛的蔷薇花。 紫荆花还没有开。 包间不大。方桌子,高背木凳。 这样的小包间需要提前预订,一客300元是起步价。 朱绣的心情很复杂,如果没有怀孕,其实,她已知道没有怀上颜家的bb,心里决堤过后,人有些恍惚。 但她不能退缩。 既然已经到了江洲。 颜涵珍坐在她嫂子廖梅如的左手,她比较低调,决然不会冒失地坐在廖副市长的右手。 她把朱绣从拉萨带回的,罗莉给廖梅如的拉萨特产拿出来,说明是朱绣从拉萨来,捎来的。 也就是说,颜涓若从美国回国后,在祖国大陆转了一些地方,最远的一站就是拉萨。 同为身在官场,廖梅如知道罗莉在拉萨的某个地方,是北京某个区重点培养的干部。现在的身份是援藏干部。 江洲也派了援藏干部。二十年了,前几批回来后都有提拔。 罗莉总归是江洲考出去的大学生,江洲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江湖上议论这个那个当官的,在哪里当官,升了没有,都是家常便饭。 罗莉的援藏时间到7月底就到期了。听说,她提过回江洲,因为她是独生女,家有父母。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朱绣是哪里人?她是与颜涓若起从美国回来,再一道去拉萨的,还是他与她在拉萨不期而遇。 这,颜涵珍并没有问,她也不想搞清楚。她一向与人为善,不喜欢拿别人为难。 她就这么把朱绣介绍到廖梅如面前。 菜陆续上桌了,其中居然有一道西藏海拔4000米以上生长的黄金菇。 朱绣不敢多言,事实上,如果是生意场的朋友,她会高调到天上,以气势压倒一切。 可是,廖梅如恰恰不是生意场的人,她是一位副市长。在这之前,她还是一位法院的院长。 因此,朱绣决定先采取沉默的战术。 且等剧情变化,如果可能,她会把局势反转。 颜涵珍吃到一半时,坐不住了,说自己预约的大师傅,名气如何如何,多么难预约到。钟点到了,她必须奔过去。 廖梅如挥挥手,说道:“去吧,去吧,你总是很扫兴的。” 颜涵珍说:“嫂子,你这是过河拆桥啊,见到媳妇就嫌小姑了,典型的忘恩负义……”收拾完包包,溜之大吉。 也许是真有事,也许是托辞。 人家准婆婆看媳妇,是正事。作为姑姑,不好多开口。 在青螺居,小小的包间里,现在只有朱绣与廖梅如。 廖梅如给朱绣盛了一碗羹,劝她:“多吃点,我看你气色不是太好……” 朱绣点点头,装了装可怜,低头用调羹往嘴里舀了两勺。 “现在就我们俩,我……就实话实说了……我看一会你也不必隐瞒,也开诚布公可好?”廖梅如收起了笑容。 这很符合一个副市长的谈话风格。 毕竟,与她一起吃饭,跟与闺蜜吃饭,不是一回事。 “阿姨,您说……” 廖梅如把吃的碗碟放到一边,两只小小的好看的手握到了一起:“你……这么说吧,虽然我与你今天才见面,但是,我对你做了一点调查……” “这?”朱绣一怔,不锈钢的汤匙掉到碗里。 廖梅如装做看不见,继续说:“我知道的是你不姓朱,也不叫绣这个名……” 朱绣低下头,不吃,不喝,也不看对 分卷阅读114 - 分卷阅读115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15 方。 无言,有时表现默认,有时表示无奈。 “你的名字叫晏瞳,北京人,是不是?”廖梅如放低了声音问道。 “阿姨,我是北京人不假,我姓朱,而且我也不叫晏瞳……” “喔?”廖梅如表示吃惊:“你不是5年前就在qq上与涓若认识,一起玩网游的那个瞳吗?你这几年在哪里,我就感到奇怪了,你怎么又缠住了我家涓若?” “廖阿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网游,我从来没有玩过网游。”朱绣争辩了一句。 “我不信。那你是怎么找到颜涓若的,天下有这么巧合的事?”廖梅如仿佛自言自语。 “晏瞳?阿姨怎么知道晏瞳?”朱绣问道。 “你不是晏瞳?可是,你认识晏瞳?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廖梅如追问道。 “我可以告诉你谁是晏瞳,但是,廖阿姨,你了解到晏瞳什么?你怎么知道有个晏瞳?” “这样啊,我们两个坐到了一起,是因为我的儿子涓若。那么,我们两个这样坐在这里聊天,谈话,我可以说,是千载难逢,也可能是仅此一次……”廖梅如变得十分不近人情,脸板着。 “廖阿姨,世界是很大,不是所有的擦肩而过,都有第二次重逢,但现在是网络时代,什么都不好说的……”朱绣冷静地说。 “你到是提醒我了,是网络时代,网上认识的人与遇到的事,比现实生活中多的多。你与涓若是网上认识的吗?不然,一个在美国,一个在拉萨,怎么认识,又是怎么遇到的,现在,不,现在你怀上了涓若的宝宝,天,我真是头晕……”廖梅如一开始端着的架势,突然就垮塌了。 朱绣一招也没用上。 这个已经爬到副市长位置上的女人,如此不堪一击,不应该啊。 难道美人无脑是真的? “廖阿姨,不用急呀,我们今天坐在这里,你说谈话也好,我说聊天也好,时间有的是……”朱绣笑了笑,看来这个暴脾气的北京姑娘不想像江洲人这样,绕来绕去,这样要憋坏人的,廖大妈。 朱绣在心里喊了一声廖大妈,意思是,你别端着了,你是副市长不假,你领导江洲200也不假。哦,不对,廖大妈,你领导不了200万江洲人,你只是一个副的市长,分管条口有限,你是多少个常委中的一个,其实你说什么看起来都算数,其实什么都算不得数。 朱绣是谁,她的老父亲…… 对啊,晏瞳是她妹妹,廖梅如既然说做过调查,那她一定知道晏瞳的父亲是谁。 朱绣与晏瞳是孪生姐妹,她妹妹跟了父亲姓,她这个做姐姐的跟了母亲姓。 廖梅如不可能知道得这么多。 ☆、50,母爱 觉醒 背景音乐很让人放松,是朱绣喜欢的班德瑞的《one day in spring》。每每听到,都能身心俱安,热爱生活,满血复活。 “涓若知道你多少?”美女廖副市长换了一种口吻。 呵呵,她太严肃了,她居然面对美食,一筷子都不伸。 廖大妈,你太严肃了,而且,好像副市长的逼格也不怎么高哦。 作为一个准婆婆,而且是一名副市长,应该有的淡定呢?含蓄呢? “阿姨,我觉得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你儿子。” “这个,好吧。那么,他知道你花一百万买了温泉公寓的房子了吗?”廖梅如有些尴尬,她其实是想吃饭的,但习惯使然,这个漂亮的女人在会议桌上坐惯了,不习惯谈话的时候手里拿根筷子。 可是,朱绣脸色不好,人家很需要营养。 一桌子的美食,她享受的很。 “买房子,哈,看来什么事都瞒不住阿姨啊,我上午才付了款,买了一套温泉公寓。”朱绣一边吃一边说。 “房产证是你一个人的名字,看来你很有钱,这点,涓若知道吗?” “他,还是那句话,廖阿姨,你应该去问涓若呀。他知道不知道我有钱,我想,儿子嘛,应该总是比娘聪明的……”朱绣调皮了一句。 “什么意思,你很聪明?” “啊,我好像没这意思吧,阿姨,我感觉你对我有些敌意,你我初次见面,哪来的成见?这又是为什么?” “敌意?对不起,可能我习惯了,不是有意的……”廖梅如勉强笑了一下。 “有敌意也不要紧,婆媳嘛,能做朋友的不多……” “你好像很有经验?” “没经验,没文化,放心,我没离过婚,没有婚史……”朱绣笑着说。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买房,一百万现金,刷的是现金卡……”廖梅如盯着问。 呵,果然是小地方,这种事,开发商保密还来不及,居然把客户信息这样通风报信的。 朱绣有片刻的后悔在江洲买什么温泉公寓,但那不是因为怀孕假象吗,如果是昨晚,不,即使是一大早,那个该死的例 假来了,她也不至于在江洲买这套概念房。 “有没有钱,这个不好说。多少算有钱?即使有钱,肯不肯投资房产也是一个问题……”朱绣还是一张笑脸。 今天,在廖副市长加准婆婆面前,她,就是打不垮的小强,誓将笑脸进行到底。 毕竟,准媳妇第一次见准婆婆,不能干仗。 即使谈不成,将来朱绣不嫁给她儿子,也要给人家留下良好的有教养的印象。 咱大美妞朱绣大气着呢。 “100万,现金,付款眼睛不带眨的,我想,你的确不是晏瞳。”廖梅如叹了口气。 这口气叹的意味无穷。 “阿姨,我是好奇,你怎么知道晏瞳的?晏瞳与你有什么关系?”朱绣问道。 “这个呀,晏瞳,说来真是话长,这个女孩差点毁了涓若,那时候啊,老颜还活着,他发现这个叫晏瞳的天天缠着涓若打网游,你不知道,我们夫妻二人,为了这个晏瞳,心都碎了……涓若完全放弃学习,跟我们捉迷藏,在网吧打游戏,废寝忘食……” “哦,太过分了……”朱绣忘了吃饭,气愤地说了一句。 “还有更过分的,一直到涓若高三,他闹着要退学,专门打网游,这个叫晏瞳的还不放过,我与他爸爸呀,都曾跪下来求过涓若,要他清醒清醒,可是眼泪流干了,他执迷不悟……他爸爸……”廖梅如说不下去,眼泪说来就来了,吧搭吧搭地掉桌上。 朱绣不知道是站起来去安慰她,还是让她别说了。 唉,都是她的同胞妹妹做的好事,那些年,她离家出走,电脑给了妹妹。 妹妹用了朱绣的电脑,qq上的名字任她变换着用。朱绣怎么知道这事后来带来的严重性。 晏瞳是爸爸的掌上明珠,她脑子好,成绩好,即使天天打游戏 分卷阅读115 - 分卷阅读116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16 ,一样考上了名校。 但,朱绣满腔满腹的话,不知道如何说起。 因为,她那个妹妹,比涓若大,她在完成大学教育,走上工作岗位后,还沉湎于网游,的确,她害了涓若。 朱绣还不想把责任全推到她妹妹身上。 “涓若的爸爸知道晏瞳的吧?”朱绣试探了一句。 “他爸爸是电脑高手,知道那个晏瞳,可是,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她,只能管好自己的儿子,可是也管不住啊,只能伤心陪伴,总算熬到了他高考结束,可是,可能受了刺激,后来工作中又出现了麻烦……”廖梅如一直都是哭,一边哭一边回忆,这一份凌迟般的回忆,朱绣深深震撼了。 作为父母,多么不容易。 她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朱绣在高一时,突然爱上了一个同班男生。爸爸狠狠地骂了她,妈妈又不站在她这边,加上朱绣一直觉得爸爸偏爱妹妹晏瞳,让她很伤心,干脆一走了之,离家出走。要不是一路上,父亲暗中派人跟着保护,一个十六七岁的女生,将会遇到什么,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涓若,唉,我们都曾不懂事,让父母操心了……”朱绣安慰了一句。 “好不容易他大学毕业了,我们给他安排了一份工作,又是死活不肯在国内,说是他爸爸就是一个例子,好人没好报……”廖梅如气愤地说。 “阿姨,我问句不应该问的话,你与涓若的爸爸离婚了吗?在什么时候?”朱绣迟疑着问,她觉得这个问题非问不可。 “这个,唉,涓若不肯在国内工作,老颜突然说要到省里一家国企做老总,并坚持要离婚,你知道的,我跟他爸爸感情一直非常好……我要是知道他闹着离婚的真实原因,我是怎么都不答应的……”廖梅如的伤感很真实。 “可是,你还是离婚了,因为涓若要出国,要用钱,颜爸爸为儿子犯了错,怕连累你……”朱绣说道。 “涓若跟你说的吗?”廖梅如有些警觉。 “涓若没有说。”朱绣肯定地答道。 “晏瞳是谁,你知道的吧?”廖梅如又迂回了回来。 “阿姨……” “知道。那——她……她爸爸是谁你也知道的吧?”廖梅如吞吞吐吐地问。 “晏瞳她爸爸?阿姨知道什么,朱绣想听听。” “晏瞳她爸爸是副国级干部,分管我们省的政法工作……”廖梅如说道。 “这个,朱绣知道。”朱绣低低的说了一句。 “那,你是,你不是商人,你是来调查的?”廖梅如“腾”地站了起来。 “阿姨,阿姨,这哪儿跟哪儿啊,阿姨你多虑了。”朱绣跟着站起来。 “绣,颜家的事,伤我的心。我不能让这件事就这么了了……我对不起涓若他爸……”廖梅如又哭起来。 “阿姨与罗莉有没有联系?”朱绣转移话题道。 “罗莉,你与她是朋友?”廖梅如问道。 “算是吧,交往不多。” “罗莉是涓若的同班同学,我,不,涓若的爸爸很不喜欢她,她成绩好,肯上进,涓若的爸爸曾经到学校里求她帮帮涓若,可是,最终她伤了涓若不轻,为了她,涓若想过自杀……” “这,这不是真的,不会,阿姨,我见过罗莉,涓若不会喜欢她,她配不上我们涓若……这不可能,涓若也不可能自杀……”朱绣心头的震撼,让她一口气说了几句不可能。 “你这么相信涓若?”廖梅如问道。 “不仅仅是信任,是爱他。他是无害的,是需要温暖的……”说完这句,朱绣掉泪了。 她说这话之前还不能确定,她有多么爱涓若,说完这句,她哭了,她真的非常想念那个高大英俊善良的涓若。 他是善良的,从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确信,他善良优秀。 廖梅如突然眼睛里就有了泪水。 她的这句“他是需要温暖的”,一下子撬开了母亲心头的坚冰。 这些年,她多么冷漠。 她几乎是责怪、怨恨儿子到冷漠万分,没有想到在儿子成长的路上,母爱应该是坚强的、有力的,不离不弃的。 做妈妈的是有责任的。 几乎是在瞬间,她喜欢上对面的女孩。 她是多么明理,多么顽强,多么信任涓若。 ☆、51,美人 无计 “阿姨,吃点菜吧,我看你很瘦呢。”朱绣看到廖梅如的伤感,于心不忍。 “好,听你的。绣,你在江洲事情办完,下一步怎么想的?”廖梅如拿起了筷子,但一看菜都凉了,遂按铃请服务员进来把菜撤去加热。 “我呀,江洲这里的确没有我什么事了,看到你,我也就放心了。涓若希望我跟你聊聊,他其实特别惦记你,他说过,在这个世上,他最爱最爱的就是你,他甚至说过,因为你的优秀,他觉得自己怎么努力都是失败……瞧瞧他多幼稚。他选择去美国,是因为,他一直觉得辜负了你们,是要惩罚自己……” “他就是这么不懂事,是惩罚他自己还是惩罚我?”廖梅如哽咽着说了这么一句。 “他的选择没有错。毕竟,他靠自己的努力,现在相当出色……”朱绣低声说。 “哦,这,是真的。他任何时候知道努力,都不晚,都会非常出色……只是我不太懂这个道理……”廖梅如的眼泪立刻又下来了,不知道朱绣的什么话又触到了她的泪点。 她的软弱让人不可思议。 她为什么至今仍旧这么软弱? 她内心的隐痛,谁能够帮她解除? 可见,她并不像她外表看起来的那样,独立、勇敢。 她的内心是被亲情瓦解的。 “绣,你与涓若认识时间不长,难得你这么体恤与了解他,他现在这样,的确全靠他自己,这是我与老颜都想不到的……” “嗯,可是,我觉得中国的父母都太紧张了,也不了解自己的孩子……” “是的,看来是的,我们给他的不全是正面的东西,今天跟绣儿一席谈,我明白了许多,以前我一向从他身上发现缺点,没有在自己身上找根源……” “阿姨,你也别自责,毕竟涓若从前那样是不懂事……”朱绣示意菜加热过了,两个人吃菜吧。 廖梅如心情好了一些,她又想起什么,问道:“晏瞳跟你很像,尤其是眼睛,你与她都不太像纯的汉族人……” “阿姨的意思,晏瞳与我很像?你见过晏瞳?”朱绣试探地问。 “晏瞳,这名字比较特别,网上查到的,她在最高检工作,你知道的,在司法系统工作的人员,都会有公示……阿姨原来是在政法系统工作的,知道得多些……”廖梅如坦然地说。 “公示上有照片?”朱绣进一步问。 “这,并没 分卷阅读116 - 分卷阅读117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17 有,但,涓若的爸爸以前在qq上发现过晏瞳贴的照片,是一张遛狗的照片……他喊我看过。今天见到你,想起来,的确你与她长的很像……” “真是天下何处不逢君,想不到晏瞳与我,都与涓若有交往,阿姨所以觉得不可思议……”朱绣继续试探道。 “要是你,我只能这么想,你主动找到了涓若,两个人又联系上了,那,从感情上说,我是不能接受的,我想老颜在世的话,也不会答应……” “明白的,可是,阿姨有没有想过我怎么与晏瞳很像?” “这个?你的意思是你与晏瞳的确是有关系的?”廖梅如有些迷糊了。 “那,阿姨我问你,罗莉呢,她那么优秀,颜爸爸要是在世的话,会不会答应涓若与罗莉成为夫妻……”朱绣好奇地问。 “这个,还真是说不清,涓若的爸爸不喜欢罗莉,认为她过于狷狂了,涓若跟她不会幸福,但我个人,还比较欣赏她……” “阿姨喜欢罗莉当自己的儿媳妇?”朱绣盯着问,心里有些不痛快。 “这,不是涓若选择你了吗?”廖梅如赶紧改口道。 “那,阿姨认为涓若如果选择的话,会选择罗莉还是我?” “你,涓若怎么想的,我猜不到,他应该会选择你吧?”廖梅如说。 “为什么,因为朱绣我钱多吧,涓若在美国,对人的选择更物质化一点?” “不是,或许,我说不清,要说更物质化,国人现在还不算物质化吗,比起美国人有过之无不及。借用你一上来问我的话,你很有钱吗,你有多少钱?有多少钱算是有钱?”廖梅如还是问出来了,看来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 “关于钱,我的胃口很大,不赚到3个亿,我不会离开商界。”朱绣笑着说。 “那,离目标还有多远?”廖副市长梅如美女有些不信,3个亿,不是300万,居然说的那么轻松。 “一半一半吧,而且我的财富积累是加速度的,用不了几年。”朱绣的自信一点点回归。 她不会愿意做小媳妇,何况现在连准媳妇都不是。 “不可想象。”廖梅如不置可否。 你廖大妈当然不可想象,但你儿子精明着呢,他晓得我的财力。 朱绣是什么人?当她翻开颜涵瑛的册页,看到他记下的秘密时,脑子里迅速地算了一笔账,他,涓若的爸爸在省某国企业担任老板时,非法赚的钱,不会超过1000万,可是,就为这1000万,他抛弃了妻子,美其名曰,保护妻子的政治清白,这钱可能转到了涓若的名下,供他读学费昂贵的名校。 然后呢,颜涵瑛像一片秋叶的飘落,正如判案官定罪的:畏罪自杀。 这才多少钱? 这才多少钱?经不起问。 可怜的涓若,这笔债,叫你如何还?叫你还又是多么不公平! 千年一叹。 如今册页在朱绣这里,她言出必诺,一定带给颜涓若。 这是他父亲的秘密。 经过今晚的叙谈,朱绣不想过高地估计廖梅如。 美人无脑。 至理名言。 朱绣目前还不想告诉廖梅如她与晏瞳的关系,因为,她对于将来会不会进颜家的门,拿不定主意了。 “什么时候去美国,涓若把材料寄来了吗?”廖梅如问。 “材料?什么材料?”朱绣有些不明白。 “你去美国,涓若要把相关材料寄给你呀,不然,你怎么去?” “哦,我到忘了。”朱绣回过神来。 “看你,糊里糊涂的。”廖梅如嗔道。 朱绣心里觉得好笑,拜托,廖大妈,廖副市长,我看你还是快点退二线回家抱孙子吧,脑子里哪里有那么多的想当然。我朱绣20岁不到就是美国公民了,你都想哪里去了,我还要涓若先生一拖一?好笑。 “阿姨,我去之前,你可有什么东西让我带给涓若的?” “没有啦,我从来不知道要准备什么。以前问他要不要钱,现在嘛,钱也不要准备的……”廖梅如有些失落。 呵呵,这就是一穷二白的母爱。可是,她自己却一直怀有执念,觉得她是一个成功的女人,受人追捧。 人们追捧她什么呢?副市长的权力吗? 拜托,现在讲的是人民的公仆。在位不作为,没能力作为,百姓照样吐你。 果然,政界女强人,都不是一般的生物。 好吧,朱绣可不肯空着手去,明天,她要跑遍江洲,找涓若爱吃的东西,带给大洋彼岸的他。 她的心爱的男人。 ☆、52,故事 开篇 朱桂花像一缕白月光,轻盈地挤进了唐老斋的公寓。 而且第二次比第一次更匪夷所思。 可是,她又一次成功了。 “唐先生,今天你一定要听我的话,好不好?”朱桂花一大早起了床,满血复活,证据亲和。 她的身上具有许多妇女的美德:勤劳,清洁。 不干活,她就失去生活的乐趣。 今天,她必须要做清洁工作了,目标对准了唐老斋昏暗幽闭的卧室。 同时,她的身上还具有许多妇女不具备的品德:厚颜加无耻。 她的每句话几乎都是谎言,除非那句话:吃饭吧,我饿了。 凡事相生相克。 唐老斋是座古堡,需要朱桂花这种人,她是人肉tnt。不炸他一个鱼死网破,人家就在那里端着,扭怩着,闭口不言。 可是,他揣着一肚子的秘密,难道去见马克思时,去汇报? 那么大的卧室,充斥着莫名其妙的东西,充塞在各个角落。每个角落都标注着两个字:贪婪。侧着身子才能够躺到床上的唐老斋是极没有安全感的。 想到有可能某天朱桂花女士会躺在唐先生的枕边,朱桂花打扫卫生的冲动更猛烈了。 唐先生像一根煮熟的面条一样柔顺。 他答应了,这个房间悉听尊便。 这简直是破天荒。 毕竟唐先生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儿。 他知道适时务者为俊杰。 他多么想与朱桂花共渡余生,让每一天都充满阳光。 且慢,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唐老先生年初那么一晕厥,后来留下了一个后遗症,经常头眩,只那么一两秒,一眩,就恢复正常。 一眩,就恢复正常。 如果一眩不恢复正常呢? 所以呀,身边要有一个50岁的,漂亮的,活力的妇人,像一只斑谰的蜜蜂,整天嗡嗡。 你说说,你们说说,如果这个叫朱桂花的,飞来了,又飞走了,他唐老斋到哪里再去找一只美丽的蜜蜂? 她,说透了,不就是冲钱来的吗? 给她! 给谁都不如给她! 她是上天派来的天使也 分卷阅读117 - 分卷阅读118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18 好,恶魔也好,凭她半夜里还能够关心他,在冬天,注意,大波士顿的冬天半夜零下20多度有没有,她因为担心他挂掉,赤脚穿着拖鞋,送他去看医生。 这是什么精神,这是救死扶伤的精神。 他老眼昏花,但还是看到了深刻的人性的一面。 她,骨子里是善良的。 有此,足够。 眼睛一闭,王是王了。他的家当,他一直攥在手里,藏在床下,锁在柜里,捆在旧衣里的金银财宝也或者破铜烂铁,全都暴露在朱桂花的眼光之下。 包括隐藏在他脑部最深处,一直秘而不宣的秋妃。 他的精神恋人。 他也要毫无保留地放弃了。 朱桂花具有一流的做人的思想工作的智慧与水平。 唐老斋沿着蔷薇花开的小径,以及结满樱桃与李子的林子,漫无目的的走走停停。 他藏胞把家丢给朱桂花去整理。 跟过去告别,原来也不过是眼睛一闭,爱谁谁这么容易。 执念啊。 他想到了他的人生。 他的人生一经揭开,酸甜苦辣,他会与身边的这个年轻美丽的妇人分享,想到这,他首先想到的是说说他的前两次婚姻。第一任鲍文鸾,青梅竹马,伉俪情深,但寡淡如白开水,那时他还是能够喝一点白酒的。第二任,是名演员,她的底色是秋妃。这才是致命的,她就像一张被历史封存的胶片,底片上明明是秋妃,洗印出来,却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名叫沈琼莲。 沈琼莲其实是以一名小三角色进入的,唐老斋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他明明那么爱原配鲍文鸾,为什么他出轨了。 鲍文鸾应该像别的女人那样大吵大闹的,可是她没有。 她天天以泪洗面,结果早早地殁了。 沈琼莲最初给他的,是正宗的爱情。 也有过风花雪月,也有过荷尔蒙乱飞。 唐老斋老了,可是他年轻时候也是疯狂的。 莲,恰恰又是秋妃的小名。 莫名纠缠,生死相扣。 白头老翁在,闲坐说前妻。 此为后话。 唐老斋在朱桂花面前打开了话匣子,把自己掏得空空的,却五脏六腑都透斥。 有时,看着朱桂花清澈美丽的大眼睛,他,真的,他居然有了一种冲动。 他想去吻一吻她的眼睛。 每每听到扼腕时,朱桂花会来一句:我的好哥哥也,你好糊涂。 这时的朱桂花已不是一个凡人,而是神甫。 朱绣一脚跨到了美国的领土上。她没有急着找颜涓若。 嘿,没有怀上颜家的种,这么急着相见也是尴尬,且静候机遇吧。 朱绣去找她的亲妈,亲妈早些年就移民到了美国,她是一位资深的音乐人,大学客座音乐教授。 有一颗诗心,加音乐的灵魂。 “妈妈,这次我是来看你的,但不是专程,过天我要去一趟波士顿……”朱绣放在行李,没来得及休息,就跟妈妈汇报行程。 “远不远,我送你……”朱绣的妈妈说。 “不用,我都这么大了,丢不了。” “知道,野姑娘。妈妈是想跟你多处处,说说话,在这里啊,唉,适应寂寞要多难……”朱绣的妈妈说。 “那,我是去看男朋友呢,你去不去?” “更要去啊,在哪个州,我们开车去,看过后我们旅游去,不旅游也行,我们到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看看去,看完再到自然历史博物馆和纽约海登天文馆转转。博物馆收藏了300万件展品,值得看看……” “妈,是不是人老了都喜欢看收藏品?”朱绣问。 “是啊,收藏品,是人类的记忆。”妈妈说。 “妈,你人就在纽约,自己平时不会去啊?还要我陪?”朱绣问。 “瞧你说的,我一个人在博物馆一看就是一天,人家怎么看我,孤独的大美女,万一有一天儒雅老生上来搭讪怎么办?”朱绣的妈妈笑道。 “原来妈妈大人想的真多呀,为什么博物馆里不是有另一个孤独却知性高雅的老太太……” “唉,这思路不错。比起男人,女人更耐寂寞一点。绣,你让你的男朋友来纽约,大家一起旅游不更好吗?”妈妈问道。 “哪里有,我有许多东西要带给他,还有一些事情要沟通。妈妈,你在北京时,有没有老情人还在公检法效力的?”朱绣问。 “有,做什么?我人在外,管不了别人的事。现在这样多好,风花雪月……” “拉倒吧,你是寂寞烟花冷哦,你看看老晏同志,位高权重,声如洪钟,天天开会,作指示下命令……如夫人嘛,八面玲珑……”朱绣一边整理箱子一边贫嘴。 “打住,小没良心的,你来妈妈这里,是专门触我心窝的吗?” “妈妈,你要搞清楚,为了你,我跟老晏决裂了,四海为家,你看看,家里的那个才是小没良心的,喊起后妈来,不知多贱……哈哈……”朱绣反而大笑。 “晏瞳啊,跟她老子一样,一肚子坏水,打小就是坏心眼,爱谁谁……”朱绣的妈妈说。 “妈,说认真的,你就别跟我去波士顿了,我要事在身……你,我也不相瞒。一呢,我遇到了一个白马王子,这次再努力努力,争取抓住,二呢,他家有一桩旧案,我带了一本秘密日记,是他父亲的,是一个贿赂账本,三呢,那什么,他老家要建一座古代名人公园,有一个老先生要一些资料……”朱绣断断续续地说。 “听着头疼,你不在拉萨做生意,跑这里来乱七八糟的事,闲的……好,我在纽约,你去几天啊?”妈妈问。 “说不准,不超过一周……妈妈你说对了,女儿啊,一爱钱,二才是爱人……要是二选一,那就选钱吧,哈哈……”朱绣终于忙完了。 在新奥尔良度春假的陈宸准备返回亚拉巴马,老公陶斯然的妈妈不日将出现在美利坚,专门来带孙女。 陈宸终于想起自己的心结,她想写一本穿越版的秋妃传。这个神秘的古代宫中女官,传奇的经历深深吸引着文笔灿烂,满脑子浪漫爱情故事的哈佛才女。 由于放假时间不长,女儿格格太小,牵扯住她全部的精力,颜涓若快递给她的关于秋妃的资料,她还没有潜心地读过。 唉,秋妃啊,在美国的南部,一个胖姑娘真想走进你的世界。 人类的历史真是迷人,秋妃站在历史的源头,但透过幽渺的景深,她那么鲜明,仿佛一个活生生的美女,穿着华丽,明眸善睐,她在招手,偏偏哈佛才女,在某一个灵光一闪的时刻,瞧见了伊人在远古一方。 人类如流水,后浪涌着前浪。人,个体的人,都被历史的洪流淹没。 但就有那么少少的,极少极少的人,凌波踏浪 分卷阅读118 - 分卷阅读119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19 ,活到后人的视线里,生生不灭。 秋妃就是这么一个人。 她太特别了。 太动人了。 陈宸会一个人留在新奥尔良,让格格跟奶奶在一起,这样陶斯然至少可以与他的妈妈在一起,三代同堂。往后,她陈宸可以两边穿梭。 在空余的日子,她的《秋妃传》就要隆重开写了。 秋妃,期待你闪光登场。 ☆、引子 金色的余晖洒落在宫殿的琉璃瓦上,温暖的光芒穿过窗棂描绘着脚下的砖格。 脚踏夕阳,裙裾染尘。 秋妃在宫中只是个闲差,因为笔墨俊逸,唱词华美,情感纤秾有度,与一群学士们成为一伍。 举凡在诗词、棋弈、经术、僧道、合炼、卜卦……五花八门方方面面有所造诣者,经推荐选拔均可进入学士院,由皇家养起来,由皇上随时召见,称为待诏。 一般而言,不过是一个卑职闲人,掌握一点雕虫小技,谁知道入了皇上的法眼。 那一年,芦零王39岁,还有一点任性。 此君表面温和,修养难得,实则城府深遂,不可轻窥。 乱世,朝中环境也不是清纯。 大臣们你争我斗,各怀心思,末世哲学玄学流行。 芦零王养学士,类仿公子养士。 学士们有机会与皇上零距离接触,对众多饱读经书,满腹经纶的学士而言,这个差使颇有吸引力。 芦零王一再提高学士们的地位:凡涉及诰命、废置、任免、内外密奏等等,皇上无不召学士来完成,朝臣们甚至将他们视为“内相”,真正的宰相反而打入冷宫。 秋妃与学士们成为一个团队,一晃数年,渐生厌倦,又一人来去,孤苦无依。 常常几个月甚至经年,芦零王视她如空气。 前几日,因大雪初霁,气温升高,秋妃偶得灵感,作词作曲,自弹自唱,引得芦零王击节赞叹,直夸犹如天籁。 遂被召见。 落日溶金,抬头望天,西边一片橘黄,天高地迥,仿若隔世那么漫长,令人彷徨万分。 秋妃有一阵的恍惚,抬头凝望,不知身在何处,今夕何年,直到夕阳已经掉落到高大的宫墙后面,一只黑背白足的猫沿着墙顶疾走。 雾气渐渐地弥漫,秋妃才移步向自己的住处。 手提宫灯的小黄门,“吱呀”一声为秋妃推开了门。 秋妃一个人独宿。 “珏儿,珏儿……”秋妃弯腰望向笼中,原来,天时不早,平日里乐则纵之飞入云霄,盘旋久之不落的鹤精珏儿,已敛羽入笼。 “珏儿,今晚怎么不迎姑姑回来?” 鹤,顽皮的很,偶尔有人隔门呼喊秋妃,鹤精珏儿追着咬噬,现在这只高大好斗的鹤多半时候被关在笼中。 鹤通人性,也伤悲的吧,尤其是跟着秋妃,每日郁闷。 夜永昼短。 秋妃的人生,只有在夜晚来临后,才有着可以叹息的质感。 春寒依旧,这一晚,秋妃的眼前复现家乡江洲满湖满河的芙蓉花,她冥思苦想,提笔酝酿,至三更天,一首诗呈现在纸上: 《咏芙蓉》 秋江渺渺芙蓉芳,秋江女儿将断肠。 绛袍春浅护云暖,翠袖日暮迎风凉。 鲤鱼吹浪江波白,霜落洞庭飞木叶。 荡舟何处采莲人,爱惜芙蓉好颜色。 思念是一种病,终身不癒。 (注,此为秋妃咏物诗。秋妃,名刘爱莲,江洲人,昔毗零王妃。毗零王殁,刘爱莲被赐予芦零王,为宫中学士,每令作诗谱曲。后,因长期不得进御,且又难以离开深宫,悲戚异常,倦怠恍惚,每言有鹤精相伴。老而被逐回原籍。) 陈宸的《枕鹤记》自春假后正式开始。 为了这个目标,陈宸除了在大学授课,奔走在图书馆与教室之间,目不斜视,心无旁骛。 她要写一部穿越剧,不,不是,这位哈佛才女,她想写一本以宫中女官秋妃为原型的悲悯小说,从中窥探人生。 花无百日红。 人无永少年。 待到老年来临,作为地球上最具感情的动物,人,莫不思归,情,莫不彷徨。 风自今夜起暖了。 ☆、衍文 之一 江洲地处南蛮之地。水中植物蔓生,舟楫横在水里,方言饶舌,地气潮湿,百草丰茂。 女人巧秀,男子柔弱。 民风复杂。 穹窿山绵延百里,主峰穹窿山峰高近千米,终年郁郁葱葱,山巅冬季有积雪,是为南方一景,引方圆百里人争睹。 穹窿山脉为南北之天然屏障。 山脚十里之遥,放眼远眺,丽日晴空下,有一田舍,时时炊烟飘起。 竹篱笆围起的一方田园赋,像抱在山臂,静寂安谧。 如果不是战乱,江洲土著活命并非难事。 离现世两千年,江洲人烟稀少,老弱占比65%以上,壮丁上了战场,死伤无归。命妇带着稚子,渺茫地活着。 一寸柔肠万叠萦, 那堪更值此春情。 黄鹂知我无情绪, 飞过花梢噤不声。 穹窿山有亭翼然,名曰:听鹂阁。 是年,秋妃已老,其言也哀,诗作无绪。 一个体格健硕高大的虬髯和尚寻友到了这里,络腮胡加上光光的头颅,颇为引人侧目。 他就是当年赫赫有名的住持:裴相。 一个老翁背着手,望着西天通红的夕阳,嘀咕道:这是要刮大风啊。风吹芦苇,瑟瑟有声。天旱久不雨,天道不顺时啊。 来客人了。 呵呵呵。 两个老男人,视力都不错,早已在十几里之外都看到了彼此。 老翁姓王名石山,也不过是六十岁的年纪,从前是名州知府。 别人家的男人骨瘦如柴,这个男人却是肠肥脑满,日子滋润。 王石山未曾而立之年就是一名知府,在任三十年一直没有得到擢升。可,那又怎么滴! 王石山有时作为,有时不作为。身在官场,却赛出家之人。 体格高大壮硕的和尚,拄着一根枣红色手杖,穿着一件肉红色麻质夹层袈裟。 时尚潇洒,气度非凡。 两眼炯炯,脚步铿锵。 老知府的田舍,低调到尘埃里。它有别于田舍,但却外不张扬,内里铺张,跟王石山的做人风格一样。 多少同时代的人都殁了,有的上了绞架,有的上了断头台,有的战死在战场,都是二三十岁就结束了人生。 王石山的一生是智慧的一生,狡猾的一生,一直安然无恙到退休,吃的是皇粮,妻妾成群,子孙绕膝。 王石山的田舍,外面看背靠大山,前面一面天然湖泽的余波,前有水,后有靠山,难怪两千年以后,这里仍旧是名人故居 分卷阅读119 - 分卷阅读120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20 加著名的5a风景区。 能够走进这座田舍的人少之又少。 农民,与他不是一个阶级,遥指王府,啧啧几声。 仿佛牡丹不可与婆婆纳、车前草之属同日而语。 王石山的宅第,外看是低矮的平房,走进去却别有洞天。 外面看是廉租房的范,走进去是别墅标配。 这些不表。 一般人他也是不会邀请去的,谁能看到他退休后的生活,腐朽一点点,奢侈一点点,快活一点点,偷着乐。 古人与今人一样,官场与官场隔着两千年,官场的规矩与秩序何其相似乃尔。 君不见,现如今天的官场人士,莫不从古代为官之士身上找名人哲思。 引用古代先哲的话,从小学生就开始了。 王石山在官场两袖清风,剥得了一个好名声。这退了嘛,爱谁谁。挥挥手,不带走一个官场上的那个谁?同僚,好友,上级,下级,统统复盘,回归到陌生人阵列。 田舍占地,严格按当时的级别规制,一公顷。 和尚裴相第一次造访王家田舍。 早在春三月,和尚通过书信已知方位,熟门熟路找到了王田舍。 这裴相,大名不知,却真正是前朝宰相后人。骨骼清奇,为人傲慢,周游天下,视死如归。 两个人一见面就互掐。 “好你个大和尚,瞧瞧你的手杖,值些银子。”王石山打趣道。 “好你个老知府,瞧瞧你屋里的,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民脂民膏啊,藏着掖着,夹着条老狐狸尾巴,瞒天过海,这下释放本性享受人生呀。”和尚生性风流,游荡不羁,口无遮拦,当然这是在老朋友面前。 在公众面前他口吐莲花。 善男信女视他为上天的代言。 “老夫有一首诗送给你。”王石山捻着难看的花白胡须,在青砖铺就的客厅里纵横散步。 “七尺乌藤挂东壁, 闲僧忽来生两翼。 鞭起飞龙趁不得, 洞庭搅碎琉璃碧。 去兮去兮路杳杳, 梅花影里休相觅。 为雨为云自古今, 田舍寥寥有何极。” “如何啊?”王石山问道。 王石山,为官之前以诗名闻于世。 七尺乌藤泛指藤杖,和尚髦的合时,手拄的藤杖,胸前的佛串,身着的袈裟面料,都考究无比。 裴相是挑剔的,很物质,很会生活。 “和尚也是人。”这是裴和尚的口头禅。 “诗是好诗,人却闲得发霉。大夫人呢?大夫人不在。二夫人呢?小的呢?总有人在吧?待我寻寻。”裴和尚欲掀帘入里屋门。 “茹荤如茹素,无法又无天,又哪一根骨头属于佛门。呵呵呵,老夫纳了闷了。”王石山帮忙撩了撩门帘,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和尚云游,差一点出国求真经,却半道而返,惦记旧友,王石山喜欢着呢。 心花怒放一词可以用。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 不问是劫是缘。”佛说的。 裴和尚有许多理念支撑他的无法无天。 古人也有旅游的,尤其是官家的女眷孩子们。 王石山一人看着偌大的家,让一家老小全去百里之外的湖泽看景去了。 据说,百里之外的景点,千亩桃林成熟了。 天说黑就黑了。 天幕上的星子像落了一地的芝麻,密密麻麻的糁人。 银河亮的还不明显。 山中的夜,静的人毛发竖立。 和尚也吃不消那静,吞噬一切,又被一切吞噬。 裴和尚院中徘徊望天。 “哦,我的天。”和尚惊慌失措。 “哦,我的天。”身后有一声音。 “哦,我的天。”和尚调转身,头皮发麻,显然被吓着了。 原来,昔日的知府,大诗人王石山什么时候也到了庭院,抬头望天,惊呼一声。 裴相和尚健康的心脏被唬得怦怦怦直跳,像突然遇到爱情的小姑娘的心脏,跳得异常。 “好好的,你学我做甚?””裴和尚犯戒规,嗔道。 “好好的,你学我做甚?”王知府板着脸回道。 “夫复如是。” “夫子,酸到为僧了。”裴相拍着胸口道。 “第一次你学僧,第二次又是学僧,偶像也累的,知晓不?”裴相和尚叹了口气。 “哦,我的天呐!!” 这一次,两个老男人异口同声。穹顶山与穹窿山是两座姐妹山,遥遥相对。 前山的黄鹂后山的鹧鸪,相互飞还。 人烟稀少,鸟类繁衍。 江洲曾经是鸟的世界。 此时的穹窿山山腰一块空地,正被火光映照。 “走水了。和尚道。 “失火了。”王石山这次没有学僧。 “山上有甚?” “没有庙,前朝的藏书阁,后朝为官的一把火烧了。什么人在原址建了房子,一时没想起派什么用场。”王知府轻描淡写,“哦,老夫记起了,谢公子住着。” “谢公子,谢大将军的幼子?”僧吼道。 “正是,三载了。不是,怕是五载。庚子、乙丑、丙寅、丁卯……”王知府一急,语音发颤。 “本僧看你是老来痴呆,三五年之事,又何需捏着指头算。”僧有些紧张,毕竟死人的事,他要管啊。 “祖宗,究竟几年啊?本僧也急糊涂了,几年不几年又何干。那书呆子,怕是被烧成炭了。”僧双手合十,右手拇指与食指夹紧一串长长的佛珠,口中急急地念起经来:“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王石山拍拍脑袋,很伤脑筋,从官场退下后,诸事松懈,万事不理,记性陡然烂了。 他还纠结于庚子、乙丑、丙寅、丁卯,到最后还没想起穹窿山上读书编书的谢家小公子,到山上几年了。 穹窿山一场火,两个老男人还是挂心上了。但裴相心里有话没有说出口,他与王石山同时惊诧的娥眉月,边上挂着的小星星,亮的那个邪门,妖魅至极,恐怖至极。 阴气笼罩,风声怒号。谢家小公子,怕是被小蛇缠绕,娥眉月夜百毒侵染,身陷沉疴。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裴相念念有词。 “救不得,救不得了呀。”王石山苍老的声音在风中呜咽。 在风中呜咽的不仅仅是老知府,还有半山腰住着的秋妃。 秋妃,是劫是缘? ☆、衍文 之二 秋妃入京,以一首诗当敲门砖进宫,*零陵王,这是谢锜大将军的主意。 这主意,相当于荆轲行于易水。 秋妃对于大将军的情一点点剥离。 因为,她的亲哥哥,唯一的哥哥还在谢锜手下。 铤而走险。 一个不到20 分卷阅读120 - 分卷阅读121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21 岁的女子,慷慨北上。 未几,零陵王殁。 秋妃被芦零王收留,初在乐音坊,后进入学士院。 由敌对到成为知音。 谢锜因为叛乱遭到腰斩。 一晃二十余年又过去了。 秋妃厌倦偌大的皇宫。厌倦了权力争斗。看够了生死。 这些年,这些人,这些事,无一不让她失望。 秋妃发回原籍。 沧桑岁月将一个青春美丽无敌的少女变成心灰意冷的中年妇人。 回首这一生,秋妃并无悔意。 每每念起与芦零王的此中有真意,暗中起相思,那些孤寂却刻骨铭心的日子,却有一种幸福感流遍全身。 是的,秋妃是秋妃,皇上是皇上。 甚至没有肌肤之亲。 然而,那又怎样? 他不仅仅是至高无上的皇上。 当那个男人魂归天国后,她不止一次地想过殉情。 然而,她没有。 她曾想过做一名陵园妾,青灯孤影,在芦陵王陵前陪伴终生。 可是,她竟是没有资格。 当初的惴惴北上,如今的踽踽独行,恍恍惚惚南归,如失群的雁。 山河萧条。 荒冢连片。 何处为家。 梦和残月过楼西, 月过楼西梦已迷。 唤起一声肠断处, 落花枝上鹧鸪啼。 秋妃沉浸在漫无边际的思绪中,情不自禁地打开琴盒。 感慨万端,抚摸着久违的琴身。 命运多舛的女人略显生疏地调整完琴弦,顿时琴声伴和着浅吟低唱,融进呜咽的风中。 离开京都几年了。 那夜。 江洲。 穹窿山上月华似水。 撷骊阁前的月,仿若掉到了一片蔚蓝的大海里。 寅时未满,娥眉月就挂在中天。 天空一碧如洗,刚刚寅时,彩霞就铺上了天,又被风吹散。 都说天上云朵跑得快,全靠小鬼推。 这个季节,小鬼们不会上天,他们也忙的,跟人间的男男女女一样。 可是,云朵咋疯魔了呢? 狼奔豕突,慌慌张张,你推我撞。 晚饭的时候,刘爱莲与谢公子一起把一堆山柴挪到了撷骊阁后的高台上。 是爱莲在做事,公子谢临风而立,目光微明。 她与他再一次萍水相逢,是天意。 天意哪里能违? 毕竟人家是贵族公子,哪里会做琐碎的杂事。 论理,这对男女门不当户不对,一个是兰花雅室,一个是野菊茅屋,不登对,可是,同为天涯沦落人。 说好点,郎才女貌,说难听点,抱团对抗寂寞。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编修有史以来炎黄子孙的第一套文选,谢颐大公子一度劳顿到失明。 浩如烟海的文集。 一一遴选。编目,句逗。加注。 前朝宰相的孙子,谢锜大节度使最宠溺爱的小儿子谢颐。 是的,就是那位大将军谢锜,秋妃的初恋情人。 人生像一粒种子,被精卫小鸟带到不知名的地方,落地生根。 谢颐双目失明。 痛不欲生。 爱莲采遍穹窿山的草药,用独创的土方子给谢公子治眼疾。不怕劳苦,把治好谢公子的病,照顾好谢公子当宗教一般来做。 她与他自从在旻元寺初见,那时两个人不过是十三四岁少年少女。 现在,他是她的天。 前几日谢公子已经能看到她晃来晃去的身影。 “你是蝴蝶变的吧?”谢公子调侃她。 “哪里哟?蝴蝶?爱莲到是想变成蝴蝶呢。”刘爱莲应付道。 “哪是什么变的?”公子问。 “你猜不着。”刘爱莲正倒悬在坡上对付枯死的槐树。砍,折,拔……咬着牙使着狠劲,美丽的脸被风霜吹红了,眼角已有皱纹。 “一朵菊花变的?”谢公子一锤定音地说。 呵呵,偏偏是这句。他蒙眬的双眼看到啥了,一脸风霜。 “兴许吧。”刘爱莲有口无心地说。 刘爱莲本想说自己是赖蛤蟆变的,想想,那也太丑陋了。 野菊花怎么的,也美,也有香味,还是一味药。 “公子,不是说天无二日的吗?”爱莲一边忙着,一边孩子气地问。她的眼里看到了那枚性急的娥眉月。太阳在天,月亮也在天,奇怪的很。 “莲,你看见的应该是娥眉月。”公子谢笑着说。 “公子,你见到的月亮是什么样的?”爱莲问。 “你见到的这棵树是什么样的?” “你见到的那只黄鹂是什么颜色的?” “你见到的山茱萸是什么样的?” “你见到的紫苏是什么样的?” “你见到的麦冬是什么样的?” 她说她是他的眼睛,可是,她太想,希望他自己的眼睛能见到东西,见到她正见着的东西。 她心急如焚。 因为,没有眼睛,公子生不如死。 他不快乐,她便很不快乐。 “初三,月赛娥眉可怜夜。”公子老实的回答。 “你见到的月亮是什么样的?”爱莲殷殷地问。 “弯弯赛眉,赤金色,旁边一颗星灿若日光。”公子谢这次虚构了。 “是了,是了。公子,你果真瞧着了。”爱莲笑了。 风在傍晚悄悄地加大了,门缝里有风的呜咽。 夜。 风在外面用力地刮。 像侵占山头的敌人。 一次次卷土重来,进攻,进攻,坚持不懈地进攻。 谢公子的鼻息就在耳畔,刘爱莲侧身想抱紧公子谢,突然腹部动了一下。 热腾腾的血液顿时射过四肢。 又是一下。她闭着眼睛,宫中呆过的女人,知道胎动是个什么。 她睁开了眼睛,可是,喜悦瞬间消失。 突然,透过后窗,她瞧见了一片火光,就在撷骊阁后面。 “哦,哦,公子,公子……”爱莲坐起来,披上袄子。她的眼前亮光更大了。 公子早已坐起。 他的眼前也是一片混沌的光。 两个人抖抖瑟瑟地出了后门,遇见一场大火。 风,从山脚攻掠而上,呼呼狂欢。火被吹捧着快蹿到天上。 山上没有工事,没有城墙,瀑布干涸,泉水干枯。 风一路畅通。 傍晚垒的柴堆,被烧得哔驳有声。 嚣张的火焰高到有数十丈,包围住陈旧的撷骊阁。 可怜谢公子的千卷文选堆放在里面。 可怜公子头悬梁锥刺股的心血,那些卷轶都堆放在阁子里。 可怜公子熬干了身上的血液熬瞎了双眼。 “书,我的书哇,呜呜呜。”公子扑地,爬行。 “公子,公子,你不能去。”爱莲扯着公子的衣 分卷阅读121 - 分卷阅读122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22 襟。 “爱莲,书在,我在。书不在,我不能活。”公子扯开嗓子喊。 我不能活。 火越烧越旺。 公子与爱莲撕扯。 巨风狂舞。 越过江面,缘山坡而上,像偷袭的十万大军,刮过来,摧枯拉朽。 风志在必得,毁灭。 娥眉月,冷着一张脸,静观人间悲剧在撕裂一个人的生命。 谢公子甩掉衣衫,跌跌撞撞站了起来。 刚刚从失明状态恢复了一点点视力的公子谢,一头撞在了撷骊阁的大门上,大门轰然倒下。 整幢撷骊阁,像一张蛛网,轻轻地坍落。 “公子,公子啊……”大火的气焰一点不减,爱莲拖出了公子谢。 公子谢昏迷了过去,任凭爱莲怎么哭喊,没有一点反应。 冷月无声,天际像一条河,渐渐地亮了。 风,可是风在吹了整整一个时辰后,戛然而止。 像上苍之手,拍了一下巴掌,覆灭了狂欢的火焰。 风息。 火灭。 人将亡。 万籁俱寂。 人如蝼蚁一般活着了,上苍,你还要怎么地? “公子,公子,你醒醒。”爱莲大哭。 “公子,你醒醒。”爱莲喊哑了嗓子。 山上无第三人。 一对苦命鸳鸯,面对一场大火的余威。 “公子,公子,你醒来啊。”爱莲已哭不出声。 “都是我的错啊。千错万错都是爱莲的错。”爱莲长跪在公子身边,她拍打着冰冷的地,“我不该把柴火堆到这里,可是,可是,老天啊,饶过公子吧,要惩罚,你冲我来啊。” 娥眉月偏到了西面的穹顶山上。 一点点沉落,只把冷冽的空气留在山上。 红颜祸水。 这个女人。 山下两个望月的老男人,看到了山腰的那一幕。 在他们的心里,想法惊人一致。 他们中,一个叫王石山,江洲郡的原知府。 另一个壮硕的光头男人叫裴相,原长山郡旻元寺的方丈,贵州血统,皇亲国戚。 浪迹江湖,来去无踪。 数来与王石山交好。 “阿弥陀佛……”裴方丈念了一夜的佛,声声都是“皈依皈命”的愿望。穷毕生之功力,裴和尚在超度一个人的亡灵。 希望,祈求,保佑。 娥眉月隐没在汪洋一片的天幕,那颗星星渺茫到完全不见。 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 如一味雨,随众生性。 万勿执念,万勿贪求,好自为之,方为自在。 究竟是何偈语,凡人不懂。依裴相的力道,谢公子是何种前程,就看谢公子的造化了。 生而为人,公子谢时时如临深渊,如入泥淖。 早知如此,何必执念。 心血数载,含辛茹苦,大火突袭,一片焦土。 “公子,公子。” “谢公子啊……” 刘爱莲。 自从发回原籍,在宫中叱咤风云了二十余载的秋妃,被打回原形。 她复叫刘爱莲。 穹窿山上,风息,日出。 阳光出奇的艳丽。 公子有片刻的清醒。 片刻,或许是刘爱莲的幻觉:“我去了,不要等我。这个地方,这个人情世道,这一世,不恋,不贪。……不值……” 刘爱莲几乎听不见公子谢的低语。 或者他根本没有说一个字。 “公子,公子,你睁开眼,看看天上的样子,你看看吧,就看一眼。”爱莲哭至红泪。 “不来,再不来……”公子谢软弱得吐出了几个字。 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看不见这个凉薄到没有一丝热气的人间。 爱莲平静地把公子的头放在怀里。 泣不成声。 有黄鹂鸟的叫声,越过穹窿山枯萎的树丛,向低空飞去。 明月何皎皎, 垂幌照罗茵。 妾持一生泪, 经秋复度春。 秋妃埋葬了谢公子,拢一拢发,看看无情却风景秀丽的穹窿山,然后决绝而去。 谁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江洲的女儿,她仿佛没有来过。 江洲这块土地好像并不欢迎秋妃。 ☆、1,蝶精 魄散 旻元寺在我一代,居水中央,浩浩汤汤的湖泽大水,连天连地,像面镜子照着天上的云影。 那是我小时候的记忆。 第一次走出长山山坳,记忆犹新。 一个小女孩的眼界,等同于一只小青蛙坐在水井里的眼界。 但我终于还是走出来了。 当初旻元寺在一片大水的中央。四周环水,要进寺,需先坐船。 水中飘着水葫芦。 不知小主们见过水葫芦吗,是一种水生植物。 在大水涨落之时,水葫芦在水面急速地飘游,惊慌失措,满江满湖地飘。 像我那时代百姓遇到兵战一样,四处逃命。 一晃啊,我是不适应这个时代了。 我用几百亿只蝴蝶成精,换到穿越现世的机会。 我看看就闪。 讲完这个故事,我就入土为安,我已不适应这轰隆隆到处乱炸的时代。 动辄平地一声炸雷,不管是喜事还是悲事,炸来炸去,吹拉弹唱,惊心动魄,脑仁生疼。 还是地下安静。 也不是我主动要来的,江洲早已不是我见到的江洲,那时建城才六七百年,发展缓慢。 要不是穹窿山被挖的天翻地覆,我仍沉睡在地下。 希望这个愿意能够实现,让我见几日阳间的天光,然后永远不见。 在穹窿山隧道开挖后,我的魂被惊飞了。 你们见到的是我的游魂。 千年老巢被挖得千疮百孔,蝴蝶精变的我与我的子子孙孙们又一次找不着家。 蝴蝶是野性的。 终于见到天光,有的飞到了花鸟市场,看到了另一个族类,观赏鱼。 为了给观赏鱼营造好的环境,人们居然在销售我时代的水葫芦,十元一株。 见到这情景,我掩嘴而笑。 人类演化成什么样子,连水中的水浮莲都变成了商品。 真是出乎意料。 哈,我终于漏了一个小秘密。 水葫芦就是水浮莲。 浮萍的浮,爱莲的莲。 是的,我是爱莲。 曾经多少年我最痛恨的是爱莲这个名字。 以后会说到这个故事。 旻元寺前有大片的湖泽,后有绵延的山。 寺与山隔了一河的清流。 山寺合一。 不知何年,旻元寺跑到陆地上来了。 这也是我没有想到的。 秋妃我是个急性子。 大概我的父亲是关外人吧,他是个急性子,遗传给了我率性的急脾气。 好 分卷阅读122 - 分卷阅读123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23 吧,好吧。 我承认,我是秋妃。 在这之前,我居然活在别人的口述里,他们可能认为我只是存在于八卦圈的女人。 我的主角身份一直幽幽暗暗不明朗。 我知道有许多家乡人惦记我。 那个叫唐老斋的,真名唐国钧,他生长于江洲的望族,他的祖屋与秋妃纪念园毗邻。 历史上几个朝代搞斗争,唐氏祖屋与刘氏故居只隔一条巷子,现在叫做宜侯巷子。几个朝代相当纷乱,都有人组织挖地道,让城里仅有的几处地下相通。 现在不叫地道了,叫地下工事,整座江洲市核心区域,地下都是相通的,轰隆隆的空伙在地下跑的欢。 这是最为恐怖的景象。 唐氏宅就在江洲市中心,秋妃园在商业中心。 都是中心,甚嚣尘上。 甚嚣尘上。 我在尘世一天也过不下去。 但我不能辜负几百亿只蝶精变化的阳间人类的机会。 硬着头皮到处看看。 最要紧的是,我要说完我的故事。 我的故事在江洲一千多个号称研究我的人那里,面目全非。 你完全被歪曲了。 这怎么可能。 唐国钧就是一例。 从小,他生活在我的阴影里。 后来,因为家庭出身的问题,屡屡遇到生存与毁灭的问题。 每当这个时候,秋妃,是的,本尊就是他的精神图腾。 我似乎从来不担心这一点。 我会被后人记住。 一代又一代,不知多少人为了我绞尽脑汁。 我也从未怀疑有人会对我加以各种猜测。 比如多么有手段,如何迷住异性,如何攀上高枝,跟了多少男人。 生了几个孩子。 女人嘛,又生而不幸,长的比别人漂亮那么许多。 对了,在江洲的老城区,当地的父母官为我竖了一个雕像,是用汉白玉造的。 江洲的主流社会一直想给我洗白。 他们不能接受一个很污的老母。 瞧瞧这汉白玉的雕像,有时我夜半把自己挂在汉白玉的栏杆上,头顶上的灯亮的我睁不开眼睛。我盯着自己的雕像看啊,看啊。 她,挽着好看的髻,百花仙子似的,小巧的脸,尖尖的下巴。眼睛好像会说话似的。 据说雕像家已定居到了美国。 我感觉有些出息的人都出了国。 这真是,我理解。 我那时也是一样的,就像出国,从吴国,到赵国。 我不愿意呆在闭塞的南方。 要去京城。 所以现代人争着出国,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没有人见过我真实的相貌。 对不起,我出生的的确有些早, 年代是两位数。 后人不知道我长什么样,情有可原。 雕像是不是我真实的样子,我究竟长什么样,怎么去描述,我自己也记不得了,年代太久远了。 我自己都 忘了自己长的什么样,可笑吧。 现在我是一只裳凤蝶,自带斑斓色彩,自己提灯照路,半夜出来群蝶蹁蹁,祝福短暂却华丽的生命。 我们的家族有几个亿几百个亿几千个亿,不这样,对抗不了后代的毁灭性开挖。 我时代,皇与皇一直在打仗,但死伤不过是几百,几千几千的死,那是要灭掉一个皇,一个国。 我们的蝴蝶家庭必须是以亿为生存单位。 而且要寄生在远离人类的地方。 在浩荡的历史长河里,无论大一统还是四分五裂,这块土地上,谣言如风。 许多桃花粉色故事不加在我身上,难道会加在一个貌丑的姑娘身上。 我从来不相信丑姑娘就是纯洁的。 丑人多作怪就是我发明的句子。 我从来不惧丑姑娘们找我算账。 在这部叫做《枕鹤记》的网络小说里,我一直隐身。 毫不客气的说,像一个憋气躲进水中的人,而且水性也不那么好。 我快憋坏了。 这叫我怎么做? 憋不住了,必须露出头来大口大口地吐气。 对了,那个叫陈宸的哈佛女孩,跟邯郸有不解之缘。 这座城市在我一代就存在了。 以出美人著称。 我是不会忘的,那些邯郸本土产的女人,进了宫,如何在内斗争的同时,合围攻击我这个江洲人。 呵呵,叫陈宸的姑娘可真胖。 一个那么高大的身躯的女子,她为什么不锻炼形体。 不过,我搞明白了,胖姑娘一般心眼要好很多。 在我所处的时代,女子们就知道身体袅娜,明眸善睐,吸引优秀的男子。 那一年,我也就十五岁吧,第一次见到谢大将军,他可真威风。 后来,他一把抓住我,拎到了马背上,让我蜷在他宽阔的像草原一样的怀抱里,我像他怀里的一只小羊,他策马狂奔。 我是多么轻盈。 他形容我的舞蹈,像一只蝴蝶在飞。 好看极了。 好吧,这个叫陈宸的女子,至少她是有些才华的吧,立志要给我写一部传奇。 穹窿山轰然被炸开。 穹窿山埋葬着我的魂。 还有谢颐的。 我把我们的魂藏在穹窿山一个天然的石窿里。 后人考察地质,说这里是新石器时代的遗址。 呵呵,一不小心,我与谢颐躲进了新石器时代的洞穴里。 可是,轰的一声,魂飞魄散。 我发誓的,变成蝴蝶。 一定要变成蝴蝶。 我多么希望,陈宸女子在写这一章时,把蝴蝶精变的画面,写的美轮美奂。 蝴蝶是花变的。 花朵是女子变的。 江洲的父母官说要建一个蝴蝶标本馆,还要在新城建一处新的秋妃园。 要拍多集的微电影。 不行,我不能想太多,头会炸裂似的疼。 炸山的声音太过巨大。 它把我的魂吵醒了。 那个叫唐国钧的邻居,他殚精竭虑一辈子,念之梦之,可是,到最后,写的专门研究我的论文,越来越短,越来越差,越来越没有力道,越来越不像个东西。像老去的男人的某种功能。 我一向知道男人写文学的东西,一代不如一代。 写不过我们那个时代的男人。 无能为力。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一个飘在美国的哈佛女孩,去尽情发挥。 谁知道她有多么的寂寞。 如此,在接下来的故事里,我将以第一人称,讲我的故事。 死掉一千多年了,讲一些刺激的故事,人类的历史进化了近两千年又如何? 人,男人,女人,同样为前途,为铜钱,为亲情,为未来,为周遭的环境,抗争,周旋。 其实,我的人生说不 分卷阅读123 - 分卷阅读124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24 上成功,但,生为一个普通女人,像我如此精彩,如此登顶的,凤毛麟角。 不然,整天盯着屏幕的读者,只嫌前文不好看的小主们,怎么能够把这个故事看下去。 哈~~ 你们知道的,秋妃以什么留名? 知道吗? 这都不知道? 怎么这么笨!!!! 不就是文才吗? 秋妃有一支生花妙笔,这支笔流淌出来的诗词歌赋,皇上喜欢、君子喜欢、乱臣喜欢……田地里劳作的农妇也喜欢。 没有人不喜欢。 凭高川陆近, 望远阡陌多。 相思隔重岭, 相忆限长河。 告诉你,要知道一些东西不能弄错。 我看前部分的作者写的纠结,她不知道如何弄清楚人物关系。 时间久远。 过于久远。 历史书上记载的又是这么的吞吞吐吐,半遮半掩,从来没有过痛快话。 女子有时胜过须眉的,不仅是怀抱,还有率性,真实。 好吧,记住了:我有三个名字,鹂音……秋妃……爱莲。 ☆、2,命运 追求 我是秋妃。 我是几百亿只蝶精变回的秋妃。 我缘几亿亿只裳凤蝶翅上的荧光烛照的通道而来。 趁月色,行如风。 今天我又讲故事了。 我小的时候,民间流传着一首歌谣,叫做《陌上桑》的,说的是一个叫做罗敷的姐姐。 罗敷是个采桑女子。 桑,是随处可见的树种,种子落地生根,随风起舞。 棵棵结子满枝。 是一棵女人树。 鸟雀啄食桑果,鸟粪是大地之上的播种机。 只要有水井的地方,就有桑树的影子。 罗敷姐姐是北方女子,地域属于赵国。 罗姐姐虽然生在乡间,可是赵国是大国,官道修得很宽大呢,道上跑来跑去的都是豪华车骑。 路途漫漫。 有一天赵国的王去邻国谈和,谈的不错,心情很好。 赵国君王是个帅气英俊的青年男子,家大业大国家欣欣向荣,有些自我膨胀,请原谅。 人同此心。 赵王回来的路上,看到春夏之交的田园景色旖旎,就喊道:停车,停车,朕要下车看看。 秋妃我为什么要讲罗敷的故事,你接下来听就知道了。 故事不长。 罗敷是邯郸人。 邯郸出美人,人家是大都城嘛,美女如云,衣着光鲜,个性开放,恋爱自由。 罗敷的祖父秦义合,一生务农,性情耿直。 知道吗,其实我的祖父亲也是邯郸人。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逃到了关外,可能是去筑长城,怕苦,趁夜色逃亡的吧。 瞧瞧我的祖上就是投机取巧的人,为保全性命,自私一点无可厚非。 好在命大,祖父亲在关外藏身,不仅活了下来,还讨了一个关外的媳妇儿。 罗敷的父亲秦敏,能歌善舞、识文断字,相当于村级文化干部,现在有基层通讯员一职吧。 罗敷家住在城郊结合部。 也算是有见识有家教知廉耻的,这点很重要。 出身不分贵贱,有文化垫底,比较知道礼义廉耻。 罗敷的父亲被抽丁,上战场,还没打死一个敌人,自己就殉国了。 这点比不得我家。 失去父亲保护的女儿是可怜的。 秋妃的父亲也是一个能人,是少有的身处底层却识文断字的人。 父亲的智商极高,这让父亲生于乱世,却能够苟活。 即使逃难到江洲,也能找到我母亲那样的美人,然后为刘家开枝散叶。 我的母亲姓张,叫刘张氏。 这名字,在江洲,在华夏大地,一喊一个团,一个师。 刘和张都是大姓。这两个姓一联姻,女人,给人做老婆后,名字一样的太多了。 我,刘爱莲有兄一个,叫刘雨锡。 生的那个高大挺拔。 从少年起,就让四面八方村上的姑娘害相思病。哪家的姑娘茶不思饭不食,连续失眠,久治不愈,基本上是我哥刘雨锡闹的。 其实,他是个好青年,他什么都没干。 下面我还会讲一个我哥哥刘雨锡的故事。 俊男也是毒药。 还是说罗敷的故事吧,不打岔。 罗敷10岁那年,家遭洪水冲刷,是黄河泛滥,草房子哪里经得起洪水冲下来。 罗家搬到了卧龙岗上,在五龙庙的西厢居住下来。 注意哦,是住到了庙里。 我的父亲后来跟庙里也扯上了关系。 庙,是我家告别乡间,融进城里的桥梁呢。 我的一辈子大抵也是离不开寺庙的。 这个时候,罗敷已经是个孤女了。 可怜的。 庙里的老尼姑看见罗家小女儿聪明伶俐,便收其为徒,起名“罗敷”。 呵,罗敷是出家后的名字。 她本来的名字叫罗小英。 我在家的名字叫刘爱莲,参军了叫鹂音。 罗敷长至十五岁时,已亭亭玉立,貌冠群芳。 有一天,罗敷外出采桑。 官道上一骑红尘起,赵王游目骋怀,不想目遇美色,像茫茫大海里遇见一座海市蜃楼。 心旌摇荡。 龙颜大悦。 赵王在道旁置酒,炫技,拿出了官二代与君王的种种做派,欲把她霸占为妾。 罗敷弹筝,作《陌上桑》,说自己是名草有主,不慕富贵,忠于爱情。 可是,最终又怎样呢? 赵王回殿后,心神恍惚,不服气啊,她,她罗敷太不识抬举了。 本王看上的女人,居然有不肯就范的。 第二天,官道上出现了一纵人马。 是来抓罗敷的。 罗敷往山后跑,可是追兵脚力都很了得,一个小女子哪里能够跑得过年轻力壮的兵。 最后无处可逃,罗敷纵身一跃,跳下了山崖。 赵王听后一叹。 转身就忘了。 美女如雨后的春笋,田畴的韭菜,层出不穷。 秋妃我不想早早殉情。 刘爱莲与罗敷同病相怜,生的美貌,像珍宝遗漏在乡间阡陌之间。 我从六岁的时候就开始采桑。 站在桑田里,我与母亲一样,天生就是一个歌手。 我喜欢对着田野,高天,树木唱歌。 直唱到鸟儿也来一起唱。 唱到蝴蝶落在我的肩膀上。 如果不与命运抗争,我就是一个采桑妇。 任日月老去。 别路云初起, 离亭叶正飞。 所嗟人异雁, 不作一行归。 人不是大雁,没有飞翔的翅膀,自己做不了自己的主。 死如果是一条出路的话,罗敷愿意,秋妃不想走这条 分卷阅读124 - 分卷阅读125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25 路。 好在,十五岁那一年,我在寺庙遇见了谢大将军。 我是主动去接近谢大将军的,使尽了浑身的魅惑,勾上了谢大将军。 罗敷会不屑我的吧? 为了逃避赵王的穷追猛打,她慌不择路,跳崖了。 我却相反。 这里说一个事实。 我是在旻元寺看见谢颐的。 他曾是我的小伙伴。 我在见到谢颐后,才认识谢大将军的。 这个顺序后人会搞错。 谢大公子假期来江洲旻元寺玩,后来,他的父亲谢大将军专程来接儿子回京都。 是这样的顺序。 在大将军面前,我是鹂音。 是的,我在十六岁的花季,给一个50多岁的莽汉做侍妾,那时,他爱叫我鹂音。 他俯下身子轻轻的喊我,少有的温柔。 我与他相识是在新建不久的一座寺庙。 新修的庙,一些老朴树是原生在寺庙这块地上的。 我喜欢抬头望天,透过密密的朴树叶子,看得到青天白日。 我曾千万次地求上苍带走我。 谢大将军是我求来的生命中的贵人。 我爱极朴树细小的圆叶。 它们像我的一百个一千个一亿个梦。 后来,我被零王宠幸,成为秋妃。 ☆、3,相思 殉情 父亲被召去见和尚。 这个和尚就是裴相。生的高大威猛青春活力四射,这个花 和尚天天像个君王。 父亲在去方丈室的路上,并不知道哪个贵客在等他。 父亲想,是不是苦命的兄长,他从关外来找自己了吧? 祖父带着父亲逃难到了江洲长山,在盼团圆中绝望地闭了眼再没睁开,可是,他的长子在北方不知生死。 要是这世上还有亲兄弟在,他道檀也不叫孤苦无依了。好歹老天怜惜苦命人,让亲人团圆。 父亲跟着小和尚后面,来不及到自己的小窝里歇歇脚,直接到了方丈室。 方丈室,一丈见方,红木的座椅,挂了画,是拾得和尚的晒扫图。 一段合抱粗的沉香木安放在定制的木座基上。 方丈室里散发着幽香。 有一个黄色的蒲团,几张小条桌。 这里,父亲曾经天天来打扫,帮忙烧茶水,有时半夜也送一点吃食给方丈。 迈进门,也没有见有什么贵客。 立了一会儿,从里屋走出来一个少年,身长五尺,华服衬得人精神抖擞,细皮嫩肉,面目清秀,眉眼大气。 这个主倒真是没见过。 方丈盘腿在红木椅子里,少年在对面两列木椅子上坐下来,脚下踏着踏板,上身坐得笔直,面带微笑。 真是好有修养。尽管少年也不卑不亢。 父亲立在门的一侧,躬身听候吩咐。 大和尚指指门边的父亲,跟少年说:“颐儿,这些天寺里在准备一场水陆法事,过于忙碌,和尚们接待事务诸多,你且跟着他好好住在寺里。你父亲捎信来,让你来寺里,是本寺的荣幸,他公务繁忙,将你托付于我。寺里寺外你都可以转转,要是去集市玩玩,让道檀安排。一周后,你父亲会来领你。” 谢公子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从京城来的贵胄公子。 穿着华丽自不必说,神情也是很笃定的样子。可是这长相嘛?像个女生一样清秀柔弱。 “你叫谢颐,是不是?”我问。 我当然没有跟父亲一起进方丈室。 父亲把谢大公子从方丈室里领出来,找到在大雄宝殿发愣的我。 我第一次见到他。 公子从大雄宝殿后身的一处平房出来,穿过念经堂,再到和尚们吃饭的斋室。 一路上曲曲折折的。有风从甬道上穿来穿去。 风掀起了公子的外袍下摆。 小小年纪的公子有玉树临风的仙气。 眼神仍旧是笃定的。 “我叫谢颐,你呢?” “我叫爱莲。”我爽快地说。 父亲让我带着谢公子在寺庙里走走。 这是我第一次到寺庙里来,父亲就让我做这么大的事。 我们并排走,其实我很想拉一拉他的手。 “爱莲,你知道人的眼睛会放光吗?” “放光?”我不明白。 “我在方丈室,见了一个女居士来拜揖大和尚,我看到他们两个眼睛就这么对了一下,都放光了呢。” “啊,公子,这可不能跟别人说呀。” “我就对你说。”公子争辩道。 “你发誓。” “我要是对别人说了,我的眼睛立刻就会瞎掉。”公子真的发毒誓。 “公子,乱说,为什么要乱说。和尚他放他的光,关我们什么事,要瞎也是他们瞎眼睛。”我有些不高兴,不喜欢一个男生动不动发誓,拿自己做赌注。 何况,我刚与他认识。 父亲头一回允许我跟着他到寺庙里。 刚刚与谢大公子认识,我可不愿意出这妖蛾子。 “谢公子,我告诉你,人的眼睛用来看东西的,不能放光,一放光,眼睛不仅会瞎,还会死掉。”我言之凿凿地说。 “有这样的事。”谢公子问。 “公子,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跟到寺庙里来吗?那是因为我们的山坳出了一件人命大事。” “真的吗,讲给我听听……” 我带着谢公子往荷榭边走,在池边找到了一块平坦的太湖石,两个人坐了下来。 太阳有些晒了,但照在人身上好舒服。 前方柳树的枝条柔软地一条条挂着,像道帘子,能为我们遮挡一些太阳光。 “我们的山坳啊是有名字的……”我开始讲。 “叫什么名字?”谢公子问。 “华山畿……”我高兴地说。 “好吧,讲故事,华山畿出了什么大事?”谢大公子催道。 “江洲有个书生,公子你知道吗,江洲在哪里?”我侧脸问他。 “江洲啊,离这里快马也要走两天,我从京都先是到了江洲府,再从江洲府坐马车来的。有个书生怎么了?”公子问道。 我有些好奇,“公子,你为什么从江洲来这里,那可是个大城市……” “大城市,哪里有?我父亲在江洲办公,我先从京都到江洲找父亲,然后父亲把我带到了这里……” “那你父亲又是做什么的呢?什么叫办公?” “我父亲是名京官,在朝中也有职位,在江洲办公,是朝廷任命的……快讲故事吧。”谢公子好像不喜欢说他家的事。 “好吧,我说,江洲有个书生到我们华山畿来探亲,那天他走到华山畿,与一个叫琴的女子碰了一次面,两个人一见钟情……互相眼睛放光……”我讲道。 谢公子听得入神。 “可是啊,这 分卷阅读125 - 分卷阅读126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26 个书生在华山畿亲戚家住了几天,离开华山畿时,却没有跟琴姑娘表白。回到江洲,天天想琴姑娘,茶饭不思,仅仅三天便因相思病郁郁而终……”我继续讲道。 “相思病啊,我在古书上读过不少这故事,民间真的有吗?” “有啊,我们的琴姑娘就是。那位书生的死讯传到了他的亲戚家,也让琴姑娘知道了。”我叹了一口气。 “琴姑娘知道了,一定很伤心……” “那书生的祖宅还在我们华山畿,书生的尸体用老牛运回来安葬,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故意停了下来,不讲故事了。 谢公子大概害怕了,坐在我身边,一个劲地往我身上靠,最后两手抓住了我的肩膀。 “发生什么事了,书生诈尸了吗?”公子问。 “拉车的老牛路过琴姑娘家门口时,半步也不肯走。 “琴姑娘出门一看这样子,当时眼泪直流。再一问,原来书生是为他死的……” “琴姑娘怎么了?” “琴姑娘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梳妆打扮,然后来到公子的棺木前,悲伤地唱道,华山畿啊,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郎啊,你既然为我死了,我一个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郎啊,你这样一走,为什么不把我带走。如果你听到我唱的歌,就打开棺木,让我进去陪你,你才不枉一死啊。要是你不把棺木打开,狠心地丢下我,叫我怎么不天天以泪洗面……生不如死……” “好有情义吧,你们华山畿的姑娘都这么有情有意吗?”谢公子说。 “虽然不像琴姑娘这么痴情,但也是有情义的呢。”我回答。 “后来呢,棺木打开了吗?”谢公子盯着问。 “琴姑娘的哭声感动了上苍,天上突然轰隆隆打干雷,打得天崩地裂一般,吓死人了,棺木突然就开了。” “果真有这样的事?” “琴姑娘见棺木开了,高高兴兴地跳进了棺木。说时迟那时快,天上又突然一个闪电,像一把刀直插到棺木上,棺木戛然合上了”,我绘声绘色地讲,其实是转述别人的话。华山畿的人都在说这个故事,为了说得精彩,我就记到脑子里了。 谢公子听的入神,半晌才说:“华山畿离这里多远,带我去看看吧?” “啊,你胆子不小啊,还敢去看看,是去看大冢吗?”我问。 “大冢是什么?”谢公子问道。 “就是书生与琴姑娘的合葬墓穴啊,我们那边的人都这么说,叫大冢……要不,跟我父亲说说,哪天让他带你去看……” “你去看过大冢吗?”公子问。 “我哪里敢,这不就是吗,我父亲不让我一个人呆在家,现在到哪里都把我带在身边,不然我哪会到寺庙里来?”我说。 “嗯,不然我也见不到你呀。哎……华山畿,君既为侬死,独活为谁施?欢乐见怜时,棺木为侬开。”谢公子叹息了一声。 民间已有华山畿的歌谣,只是刘爱莲不知道。谢公子知道这民谣,却不知道竟是发生在长山坳。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刘爱莲不懂他嘀咕什么。 “我知道了,男子与女子的眼睛是不能互相放光的,琴姑娘就是因为眼睛放光,出事情了。”谢公子恍然大悟地说。 “那和尚眼睛放光了呢?” “和尚不是普通人吧?”谢公子犹豫地说道。 法事做了几天几夜。 父亲天天带着小女儿刘爱莲进寺庙。 第二天去寺庙出了一件事,吓死我了。 ☆、4,池塘 饥饿 寺里吃素,十三四岁的公子跟着吃素,和尚们吃晚饭的时候,太阳还在天上悠闲地散步。 碗里的稀粥能当镜子照。 还没就寢,肚子就饿得咕咕叫。 谢公子对道檀叔叔说:“带我去看看那只鸟吧。” 我父亲竟然听懂了,憨厚大叔问:“你想吃鸟肉?是太饿的慌吧?” 鸟,就是山涧里埋头扯嗓子叫的呆鹧鸪。 公子用力地点点头:“饿,快饿到肠子断了,眼睛里发绿光。” 乖乖。 罪过。 我父亲说:“哦,那真是饿狠了。那,怎么办呢?” 公子扯一扯道檀的粗布褂子说:“去你家。” 我父亲吓得直摇头:“哦,那可不行。” “怎么就不行?” 我家哥哥是华山畿有名的皮猴。突然来了京城的一个少爷,还不被他耍坏了。 公子很不高兴,这个叔叔好没礼貌,怎么拒绝人家呢?连客套话都不会说吗? 我父亲跟公子真不好说,家里穷得丁当响,破破烂烂,这位公子小爷去了,不被吓着了吗? 父亲想了个办法说:“要不,明天带好吃的给你,你呆在寺里。方丈看不到你会责罚我的。” 谢公子没办法,只能盼着好吃的明天会被带来。 第二天,阳光和暖,万里无云。 少年脱了锦缎长袍,只穿一件白绸手工缕花长衫,脚上一双单布鞋,早早地踱步到山门口,山门口一排杨树,披拂着绿色的江水,一条木筏子系在杨树上。 可是少年胆小,试了试又缩回了脚,不敢一个人弄船。 这时,却听到有个人在吆喝:“小心啊,太危险了。” 这水边淹死过会弄水的人,别说北边来的少年根本没有水性。 伐檀让少年跟他一起等,说马上有人会送吃的来。 却是端阳的节日。寺里的水陆法事也准备好,今天就要办了。早两天善男信女已经把寺里的床铺都占满了,有许多虔诚的信徒自己裹了棉被打地铺。念经声此起彼伏,香烟烧寺,远远地就能听到宝殿上铃铛细碎的声音,在渐起的南风里,瑟瑟索索。 日上三竿,远远地看到有一对老小,在视线里近了,更近了。 我与父亲迎了上去。 昨天因为事多,我跟着父亲就宿在了寺里。 我那年与谢公子初见,我想起来了,应该是14岁。 你看我好糊涂。 其实我从两千年的地下复苏,能够用于思维的脑细胞比较少。经常会出现幻觉、遗忘、空白,发愣是我的常态。 没办法,我的确太老了。 13岁的我穿着绿色的短衣,绿色的裤子,腰间系着宽宽两寸红布条,脚上居然也是绿色的系带布鞋,绣着一朵大牡丹。 好一个村上小妞。 是典型的土的掉渣型。跟一根麦子似的。 但华山畿的老年人都都说我好看死了。 像画儿里的。 他们还知道画儿。 谢公子已经知道什么是麦子,尽管有的麦子黄了,但仍有很多青青的麦子,像一棵麦子这个比喻就是公子说的。 早晨我活力四射,小脸红扑扑的,蹦来蹦去。 分卷阅读126 - 分卷阅读127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27 谢公子见到我,止不住的高兴,就想上前跟我搭两句话,这几天处身在寺里,除了念经声,还有和尚们跟他说笑话,再就是知道太阳什么时辰起什么时辰落,其实实在乏味。再说,饿到肚子断的滋味实在可怕。 哦,我的母亲来了,挑着担子,看样子沉甸甸的。 后面跟着一个人,正是我那顽皮得狗都嫌的哥哥,大名刘雨锡的。 父亲温和地说“公子,来,看看这是什么?” 公子上前一看,两只竹箩筐里全是粽子。在北方,京城人也吃粽子,这可不是,端阳节了。只是和尚们不怎么吃粽子,本来嘛,粽子还是荤的好吃,比如,里面有一块咸肉就很好吃。 公子从代檀叔叔手里接过还热乎乎的粽子,三口两口就吃完了。尽管他嘴里说:香死了,好吃死了。可是心里还是失望透顶,不要说没有肉,连一颗红枣也没有,几粒红小豆也没有,只有小米和白色的什么豆子。 父母亲每年都会送两箩筐粽子到寺里,分给善男信女吃,佛家吃斋,哪能有肉。 父亲看出了公子失望的表情。他原本以为今年少年吃上粽子就不喊饿了,可是,一向锦衣玉食的少年,这些天吃素也是够了。 今天是寺里最忙的一天,这么多人吃住在寺里,法事来了九九八十一个大和尚,替亡人念经超度,伙食还要加一些上档次的素菜。 母亲一来,挽起袖子就忙上了。 三个小孩子很快玩到了一起。 寺庙的后身,靠近码头的地方,长了一大片只有花没有叶子的花。 “公子,你知道这是什么花?” “彼岸花。”公子回答道。 “什么叫彼岸花?”爱莲问。 哥哥在前面一路蹦跳,他当自己是在骑马。 得儿驾,得儿驾,跑出去好远了。也不等妹妹与公子。 “就是生死两不相见花,叶不见花,花不见叶。”公子答道。 爱莲不喜欢这花,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晦气的花,怎么长在寺里的花都有生死。她随便一看,看到竹篱笆上有一串喇叭花,她问:“你说这是什么花?” “不知道。”公子说。 她又看到竹林边上有一片野蓟草,吐出紫茵茵的花,很好看,她问:“你知道这又是什么花?” “不知道。” 公子没有见识过这么些草,草上开花他更是惊奇。 他们又看到一片红蓼,细碎的小粉花像梦似的。 少年更不知道了。 可是爱莲都知道,都能叫出它们的名字。跟村里许多小女孩斗草,她总是赢的。 两个小娃不知不觉来到一个池塘边。 哇,眼前一亮。 这寺里的边角上,在一片竹园的中间,有一方池塘,里面植满了睡莲。在阳光底下,紫的,红的,白的,黄的,全是莲花。 少年家几进大大的院落里,在大大的陶器阔口缸里,也养了莲,文雅之人见了,会说,好漂亮的碗莲。 在北方养莲,是供清玩的,哪里像南方,这么大的池塘,这么多的睡莲,这么多缤纷的莲花。 公子一下子似乎疯了,他发誓要沿着池塘转一圈。爱莲带着笑容看着他,觉得他好奇怪,她家门口,她家附近的人家,哪家不是天天看荷,出门就有莲花。不然,父亲哪会随口叫她爱莲。这名字多么普通。 公子很快跳到池中一块石头上,池中壁立一块大太湖石,石上大洞小洞,有的洞里还长了虎耳草。 当然,这草少年是认得的,也是盆景里的搭配。在山水盆景里,在石头上点缀的就是虎耳草。这草一离水就枯死。 三个孩子玩得忘情,那边,父母亲忙完中饭,一转身找不到雨锡和爱莲,找不到公子,仿佛天都掉下来了。 父亲拔腿就往外走,寺里他太熟悉了。 可是,今天他似乎昏了头,在寺里乱转。 平时寺里真清净啊,可是这天全是人,撞来撞去都是人。不仅是来做法事的,不仅有老百姓来烧香的,来看热闹的人把寺里挤得水泄不通。 可是就是找不到公子,还有他家两个胆大包天的孩子。父亲与母亲分头找人,一个顺着寺转,一个逆着寺转。 找啊找,也不敢高声喊,喊了也听不到。整个寺都被人转着,嗡嗡嗡全是人语。 镇定惯了的父亲快疯了。 母亲已经眼泪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淌了。 这不要命了呀。 这是人家的金娃娃呀。 都怪刚才他们忙得小解都没得空,一锅又一锅的炒菜啊,煮菜粥呀,累到直不起腰。 看东面,一片竹林,看西面,一片片银杏林,柿子树林,再看看北边,全是芦苇丛。夫妇俩转了半晌,两个人又转到了东边,远远地听到竹林里有声音: “青蛙。” “快看青蛙。” “这里也有,青色的,真好看。” “快看,青蛙,土色的。” “快看,这个最大。” “这个才最大,它们青蛙的肚子真圆啊。” 三个人玩得真快乐,饭都忘了吃了。 池塘里青蛙真多,有的躲水里,有的蹲在莲叶上,有的在一茎草上,有的干脆跳到石头上晒太阳。 公子高兴得快疯了,都忘了饿了。 爱莲快乐得直叫,像只小鸟。 “爱莲,你见过那只一直叫的鸟吗?” “什么鸟?叫的鸟多了。”雨锡抢着问。 “你说都什么鸟?怎么叫的。”我问。 “我学给你听啊,几刮,几刮。” 雨锡跟着妹妹也叫着:“几刮,几刮。” 爱莲的声音像花朵一样美,像酒一样让人醉,好听极了。 三个孩子一起“几刮几刮”地叫 父母亲突然出现在孩子们面前,他们正学着鸟叫。大人们见有惊无险,上前牵了他们,像牵着自己的命,速速回寺里。 那一顿,公子吃的仍是素餐,见到盆里的菜,脸都绿了。不想吃,不要吃。饿得肠子都断了。 夫妻二人目光一接,双双明白,是得给小少爷吃些好的了。 下晚的点心也不得马虎。尽管有点不放心野性的爱莲丫头,淘气的雨锡小子,无奈公子还就喜欢与他们在一起。反正寺庙也就这么大,道檀夫妇也就顾不了那么多。再说十三四岁的男孩子,即使是身价富贵,到底也走不丢。 好家伙,三个孩子下午更是玩疯了。 其间莲花池塘的绿色花蛇差点吓着了公子,从石头上掉到水里,雨锡一个箭步上前,一巴掌迅速赶跑了花蛇。 居然想来咬公子。公子的肉是你能吃的吗?啊,小花蛇,你说说看。长得像小仙女的爱莲煞有介事地盯着小花蛇教训道。 水里的青蛙到晚上都不叫了,呆呆地发愣,爱莲丫头 分卷阅读127 - 分卷阅读128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28 突发奇想,公子中午看着碗里的菜差点委屈地掉眼泪。不就是想吃肉吗,爱莲家隔壁的元宝福叔叔用鱼叉叉青蛙,青蛙肉可好吃了。 “你吃过青蛙肉吗?” “嗯,没有。”公子回答。 “那我明天叫我娘做了带给你吃。” “好呀好呀。可是怎么弄到青虾呢?” “没办法,没有叉子。”雨锡摇头说。 “那明天带上我去叉青蛙吧?”公子恳求道。 傍晚的太阳像怕了他们似的,迅速地往下掉,像个逃兵,一会儿就躲到芦苇丛里了,一会儿又把脸埋到江水里了,只留下天边火烧云一大片又一大片,那个好看啊。 公子的眼睛里有一个滚圆滚圆的落日,后来,又是一片片彩云落到了公子的眼眸里。 那时爱莲还没有学会眼睛发电。 公子的眼眸乌亮亮的。雨锡更别提了,视力好的一塌糊涂。 ☆、5,鬼火 招魂 一个烧火丫头与一个世袭贵胄擦不出火花。 十三四岁的公子,满腹经纶,看了一百多部典籍,是个正经的饱读诗书之人。 可是,在旻元寺的公子对青蛙肉垂涎欲滴。 人之大欲都一样的啊。 他跟这么大的农家娃一点区别也没有。 明天,他会吃上青蛙肉吗? 爱莲的哥哥雨锡果真会叉许多青蛙让娘做好了,带给公子品尝? 天渐渐地黑了,远处鹧鸪鸟叫得好忘情。 十三四岁的公子忽然有些伤感。 这真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这感觉让公子心里酸酸的,舍不得,放不下某些东西。 这东西是无形的,却摘心摘肺的沉重,忧伤。 这是他第一次意识了离别之殇。 爱莲、雨锡跟在父母亲后,在天完全黑了才得空回华山畿去。 那个小小的灵活的快乐的绿色影子,融到了夜幕里,只留下黑色的影子,向着远处走着。 她的后面,是哥哥刘雨锡与两个大人。 天完全黑了,一家人不由加快了步伐,突然爱莲蹲在了地上,喊脚疼,走不了路。眼泪哗哗的,小脸也扭曲了。 爱莲累着呢,今天陪公子在寺里疯玩,饭也没吃多少,脚劲到是用了不少,这十里多路平时小丫头能走,这晚上紧忙着赶路,小小年纪的丫头真的走不动了。 夫妻二人一狠心,把爱莲丢在了身后,飞也似的往家跑。 刘雨锡怕走丢了,一步不离地跟在父母后面。 过了老槐树,闻到了浓重的烟味。 渐渐遇到有人拿着盆子走路,定是帮忙救火去了。 一问,果然是有人家失火了,好在不是爱莲家,这才放慢了脚步。 夫妻二人一商量,天黑了,丫头爱莲还在后面,让道檀去迎丫头,爱莲的妈妈带着雨锡先回家做饭,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情呢。 父亲走了不到二里路,心里就慌了,他们从寺里往回走时,还是有一丝天光的,这一个多时辰走下来,天说黑就黑了,好像是谁在天上关了一下窗子,一点光线都不留,严严实实的,乡下的路那个黑漆漆啊,伸手不见五指。 大人都会害怕这无边际的黑暗。 恐怖的让人心跳,要跳到嗓子眼。 道檀急出了一身冷汗。在家里两个孩子中,婶婶最爱的是儿子,道檀最疼的却是丫头爱莲。 父亲先还忍着没喊,后来就扯开粗犷的嗓门喊了起来。 前面说过,父亲是个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 有的男人就是这样,多说句话难得会死? 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男人,别筛多扫兴。 可是,道檀这时急了,怕了,扯开嗓子喊:“爱莲,爱莲啊——” 除了虫鸣,晚起的风声,伸长耳朵,尖着耳朵细听,没有人声。 到时远处有鹧鸪鸟叫的,专注又凄婉。 村里人不多,壮丁都被拉去边关打仗了,就是年纪差几个月尚不满服役年龄的,也被拉去跟着边防军扫荡流寇。 雨锡的年纪到了明年也要去边关打仗了,小朝廷腐朽,百姓民不聊生,上层人物却醉生梦死。从四分五裂的混战,到暂时的小朝廷苟安,剥削阶层对酒当歌,颓废荒淫,过着比大一统朝代还华丽的生活。 谢锜大将军就是这样,本地的知府王老爷也是这样。 关于这些大人物的传言,道檀时有耳闻。 荒山野岭,百里长山融在漆黑的夜幕下,黑黢黢的,怵人胆寒。 村子的东北边是一片坟场,新坟与旧坟,累累叠叠,就是精壮男子都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去那里。 春天的时候,那个美啊,野桃花开了一片又一片,那东北角的天空都映成了粉红色。只有那个时候,人们才敢因为过于艳丽的美色,去那里,站在远远的地方欣赏一下自然美景。 道檀跌跌撞撞趔趔趄趄地赶路,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浓。 “爱莲!” “爱莲啊——!” “丫头,你回来——!” 一个惊恐的声音响在离华山畿五里之外。 村里寂静到死。儿子雨锡围在土灶边,剥着清水煮烫了的粽子。要不是每年给寺里送粽子,孩子们哪里能够吃到米粽子。 母亲腾出精神来,才想起丫头还没有回来。旋时提了道檀手工做的油灯,跌跌撞撞地沿着村口的路,巡丫头去了。 走了一会儿,听到一个声音在天地之间悲鸣哀嚎,道檀婶婶心尖一颤,提灯的手差点无力,勉强打起精神加快步子。她知道道檀一定还没有找到女儿,她要把光送过去,两个人有了一星半点的光,才能找到女儿。 春天后的华山畿,不仅有狼,还有野猪。 壮丁都上边关打仗后,山里的野猪越繁衍越多,没人去对付野猪和狼。 村里的夜里时常有野猪下山,进农户的院子拱菜,啃萝卜。 野猪会吃人。 更不要说野狼。华山畿就有小孩子被狼叼走的,找到时,只剩一点毛发。 夫妻二人碰面了。一点暗黄的星光下,二人皆失了神。他们都担心会发生什么?反而是道檀婶婶嘘了一声,示意道檀不要出声,提着耳朵细听。 离他们分手,丫头一个人落在后头,到现在不过一个多时辰,任凭什么狼豺虎猪,也不会专门等在路口。 爱莲的妈妈,村里人喊她爱莲娘,要不就是刘婶婶。 要说道檀一个外乡人,往上数上十八代,也是泥腿子,他的祖辈在中原,被大山包围。要不是上朝中原闹饥荒,他的先祖抱着出东门,不复归,死也要突围出大山的信心,沿着黄河故道向南,又过了江,到了水肥草美的地方生根,哪里有福气娶到江南地界的女子为妻。 不过,要说道檀,身高八尺,脸庞饱满,鼻直口 分卷阅读128 - 分卷阅读129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29 方,竟在江南地界出类拔萃,标标准准的美男子,又由于父亲、爷爷都会木工瓦工手艺,传到道檀手里,比别的农户人家的当家的要会过日子。 这些都不说了,眼下,当务之急是找丫头。 二个人并列在小小的土路上,四周被黑暗笼罩,只他们身边的这一星火苗。 风吹着耳边,带着五月里麦子熟了的热气,他们在默认里寻找,在等待。 爱莲娘相信丫头就在不远的地方,这一点星火就是指引她找得来的。 东北边突然有一点火苗似的,在移动,后来,这火苗变成了两股,越移越快。 夫妻俩心里有了希望。 可是光很快灭了。 天气越来越闷热。才五月,天气热得像夏天一样。天空中一轮下弦月,细得像一条线。不一会儿被遮掉了,可能要下一场暴雨吧,天阴了。 突然东北角又是一星星火苗,在移动,不是,在飘忽。 爱莲娘到底是一介女流,吓得不轻,她瞬间明白了,那是坟场,是鬼火在飘。 怎么办? 道檀紧拽着她的手,暗暗地捏得很紧。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风,先是一丝丝暖,后来是越来越大的风,这风,平地而起,野性狂妄邪性,随着迅速刮起的风,一个声音顺着风飘来:“爹!娘!” “娘!” “娘——!” 道檀手工做的油灯,四面用猪皮蒙着,薄薄的猪皮不仅挡光,也挡风。可是,风太大了,灯灭了。 夫妻俩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不顾麦芒刺在身上手上腿上。一边狂奔一边喊:丫头,娘来了!丫头,不要怕,爹在这里。 那个小小的声音打着颤,却坚持一直在喊:“娘!爹!” “爹!娘!” 父亲在抱住爱莲的一刻,不忘揪了一把麦子做了个记号。 后来,这是后话了。 父亲白天去察看,发现那鬼火飘忽的地方,正是大冢。 那天夜里,夫妻二人轮流把丫头抱在怀里,在粗麻蚊帐里,刘婶一遍遍喊:丫头,回来吧!丫头回来啦!丫头,爹在这里!丫头,娘在你身边! 夫妻二人一直在喊,低低地耐心地喊,一直到丫头的鼻息平了,小身子不再颤抖,不再一惊一惊地睁开失措的眼睛茫然地四下寻找。 雨锡在草席上睡着了。 丫头是被鬼火招引去了。 父亲明白,母亲也明白。 此刻,草屋外风声息了,雨哗哗地突袭下来,华山畿大山深处野狼的嚎叫森森地传来。 道檀起身给男娃身上盖上棉毯。 华山畿东南角的野桃子快熟了,三三两两的坟包,大人不敢去,孩子更不敢去。 桃花开后,就是风吹,东风横吹,从关外,掠过黄河,横扫中原,再掠过长外,直扑江南大地。 雨水一滴未下,惊蛰干打了几下闷雷,空气仿佛能点得着火。 难得的江南湿地也起了灰尘。 春分时节桃花开了,只两天,缺少水分,迅速谢了。 清明前后,刚刚突起的柳树新芽未绽,就枯死了。 干风横吹,大地龟裂。 农妇挎着篮子,想找一点救命填饥的荠菜,可是没有雨水,荠菜籽出不了芽。 冬季干枯的小河快要见到河床,农户们高兴了几天,河水干枯,鱼儿见底,一摸摸一篓大鱼,那些天,家家都吃鱼,烤着吃,蒸着吃,晒干了吃。 道檀还有一门独活,就是小鱼熬汤,锅上边一圈贴水面饼,这绝活还是他父亲传给他的手艺,在寺庙里,有时他也会犯规,做这样的水面饼给和尚吃。 和尚们吃着有鲜鱼味道的水面饼心照不宣。 毕竟是全素,也不犯忌。 难道和尚连荤菜的味道也嗅不得吗? 当然不见得,爱莲知道,旻元寺的和尚们晚上睡不觉,最喜欢到周围散步,用不着民女子主动搭讪。 趁着夜色成其好事的,在老树下比比皆是。 佛管不了那么多人间俗事。 所以才睁只眼闭只眼。 到了谷雨,还是没有点滴雨水,墒情告急,老天是要夺人饭碗,不让人活啊。 60天,70天,未曾下一场雨。 农户们有些绝望了。村口的槐树死了半边,干死的。 路过的百姓心中骇然。 这年岁不太平哟。 ☆、6,美貌 天赐 哎哟,起风了。 春夏之交,天天刮风。 风像吃了什么药,刮的别提多激动,持续,兴奋。 风入了脑,像小钉子一样往我的脑袋里扎。 疼的我想往城墙上撞。 我并不想重回人间。 我不是主动申请要回阳间的。 我是被江洲的大推土机推出来的,是被大锹从地基挖出来的。 连同我的成亿成亿的小凤裳蝶们。 适应日常生活让我觉得度日如年。 不过,我真记得很清楚,那一年,快晌午时,父亲与我才回到寺庙。 我坐在大雄宝殿槛外,闻听威风八面的谢锜大将军来旻元寺了。 我的小心脏无由的怦怦直跳。 我第一次活知道蹦乱跳的心在哪个位置。 少女的心脏。 让我想想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这一天并不顺。 我没有见到谢公子。 父亲被裴方丈喊到方丈室,那和尚,我看他最不像和尚,满面红光,高头大马,走路咚咚咚——虽然表面上和风细雨,但意思了然: 吩咐的事情做的不好,谢公子落水,差点淹死在荷花塘。虽然我哥哥的水性极好,在池塘救人易如反掌,但谢公子要到水里捞青蛙从而导致落水这样的事,绝对不允许发生。 另外一件事是,今天刘施主来寺里为什么这么迟? 父亲去寺庙里纯粹帮忙,是义工,可是,裴和尚就赖上我爸妈了,觉得是他们的分内事。 知晓阴阳两界的大和尚,看出了我深身被阴气纠缠,他那对着中年女侍应都能放光的眼睛,只需瞥我一眼,就发觉我被阴魂不散的双鬼纠缠过,这样的我是断断不能再接近谢家公子的。 这些我哪里知道。 父亲当时才不可能跟我说。 我只知道谢公子是见不着了。 到底和尚也无情,找出了冠冕堂皇的话来,希望父亲想些别的方法,说年景不好,寺里养不起那么多人,和尚们自寻出路,持杖走他乡。 兵荒马乱,像父亲这样的年纪应该效忠朝廷,征战沙场,而不应该呆在山中躲避。 父亲回家跟母亲商量,雨锡哥也到了从军年龄,被动不如主动。 父亲拜托方丈跟谢锜节度使捎话,说父子二人愿意到他帐下效力。 谢大将军的部队正是用人的时候,父亲带着雨 分卷阅读129 - 分卷阅读130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30 锡哥哥到了西北军营。 这里面故事就多了。 第三天,正当父亲有些垂头丧气,我也无精打采,准备收拾收拾就回华山畿时,远处传来了达达达达的马蹄。 振奋人心的马蹄,像踩在我的心上。 我知道是英雄来了。 唉,不能兴奋,注意情绪。 我是地下的秋妃,被几亿几亿只裳凤蝶拨冗,到阳间打探打探人间是什么样了。 我应该不辱使命,万万不能因为激动大耗仅有的丝毫阳气。 且慢,我微渺的记忆想起了。 我那年14岁,个子不高,也不像书时太差的如何如何漂亮惊艳。 那完全是胡说。 在我14岁那年,没有吃过一顿好的,发育不良。 没有来过一次红,我还是个毛孩子。 脸部没有长开。 那一晚在寺里,我坐在大雄宝殿的门槛上发呆。 风吹过林梢。 朴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好像在安慰我。 我饥肠辘辘,肚鸣和着朴树叶的沙沙声。 我真的饿的快晕过去了。 晌午到了寺里,父亲被裴和尚曲里拐弯地责问,连带我一口水也没有喝上,一口饭也没吃上。 到了傍晚,父亲收拾收拾,想带我回家。 找来找去,在大雄宝殿槛外找到了我。 我本来是坐在门槛上的,来了一个很丑的和尚,呵斥了我一声,怎么好坐在大雄宝殿的门槛上,可晓得里面全是大神!啊,快下来。 和尚长的这么丑,他能渡人间什么厄运? 我于是就坐到了槛外的地上。 我饿到一点力气都没有。 眼皮都抬不动。 后来就真的安静地昏过去了。 父亲找到了我,抱起来狂奔。 他终于想起他的像草一样贱但仍旧是宝贝的女儿,是饿昏特啦。 我真的就听到了马蹄达达达的声音。 还有山呼海啸。 有一个男神级人物,从古街万众注目中,策马飞奔而来。 他仿佛是天神派来与我相见的。 软软的我,刚刚睁开迷茫的双目,就看到一个虬髯壮硕魁梧的大叔,他站在我与父亲面前,低下头来,看我。 就那一秒,我认定了是他。 他是天上派来,驱赶我身上的阴鸷鬼魂,然后,带给我荣华富贵的生活。 如果可以选择,我会选择荣华富贵。 所有的贫穷至饿晕的高尚都为荣华富贵让路。 可是,那一眼也许是碰巧。 他就是谢大将军。 他惦记他的儿子谢颐在寺庙里,在外公干结束,他策马来寺庙里。 是来接小公子回家的。 与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可是,他刚刚下马,见到了一圈人围着我。 裴和尚终于良心发现,大发慈悲。 让人端了羹汤来。 一口一口灌到我的嘴里。 我醒了。 迷茫的双眼朦胧中看到了他。 他虚虚晃晃,但高到了天上去。 谢锜大将军刚刚打完胜仗,来不及回朝请功,就马不停蹄地来江洲接公子回京都。 谢锜大将军统帅铁骑北伐,遇到了关外的铁血骑兵,骄兵必败。屡建战功的谢锜落荒而逃。一路溃败,退兵到了安徽。 在安徽境,谢大将军的部队进行休整。 朝廷重金招兵,实行一系列奖励制度。 凡是到了年龄的男丁参军,均得到重奖。 谢锜的军队兵强马壮。 苦练三个月,秋天准备再战。 车多马多人壮,壮大实力的谢锜第二次与关外部落对阵,气势如虹,迅速瓦解了敌方。 得到丰厚赏赐的谢锜壮志未酬,暂时还不愿意回到朝廷,辗转到江浙淮一带,平日时除了操练陆军,还在长山的一处山头平地练起了水兵。 华山畿广袤的深山里有一处万顷水面,竟是在山头上,只是普通百姓苦于进山困难,荆榛满地,谢锜让休整的陆军进山砍材伐木,开辟出一条大道,进得山里。 在山头的大湖边练兵。 神不知鬼不觉。 但与世隔绝的谢锜一点也不寂寞。 因为啊,他有一支独立小队,红粉女兵。 教水军习武弄水,都江洲兵骑马射击,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谢锜的野心路人皆知。 谢大将军伺机再立军功,另一方面,野心不死,一心想擢升官位,继承父志。 华山畿风景优美,在风调雨顺的年节,百姓但凡得到减免赋税,生活渐渐的会好起来。 一两年不打仗的谢锜,培养了上百人的营伎,色艺俱佳。 她们演练那是相当好看的。 营伎里不乏咏絮之才的美女,也有停机之德的美女,是个优质美女的大熔炉。 写词作曲,吹拉弹唱,快活得不知今夕何夕。 说说我自己吧。 我正式入伍时15岁。 还没有发育,个子不高,长相并不出众。 所谓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那肯定说的不是我。 哥哥刘雨锡参军了。 父亲刘道檀参军了。 我爱莲也要参军。 爱莲不要吃华山畿的小米,不要吃杂粮,不要吃野菜,要吃大米。 爱莲也不想去田头采桑。 爱莲闹着要当女兵。 母亲不答应,我就哭,绝食。 “去求求吗,去求求大将军,我要去他那里当女兵。” 父亲不说话。 母亲气了,骂爱莲的父亲:“让你出去,让你见世面,心野了是吧?你看看华山畿的女娃,哪个不是在家里种田,啊,有哪个去当兵的……像话吗?” “我要当兵,我要吃白的米,不要吃黄的小米,不要吃野菜……不要采桑叶……”爱莲哭到气绝,母亲松口气说:“那,你父亲回来定夺吧,反正我是不同意。” 父亲后来才愿意去求谢大将军。 就这样我吃了一份皇粮。 我们华山畿的女人,都会唱田歌。 在山里唱山歌,在田野唱田歌,在桑园唱采摘歌。 唱歌声高亢传遍四方。 爱莲也会唱二十四节气歌。 不仅唱歌,做女工也是一绝。 爱莲绣的手帕是收藏级手工艺品。 爱莲有天赋异秉,会写词曲。 这是美丽的大自然教会她的。 我父亲从中原带来了绝技,剪纸。 这手艺代代相传,到了我这一辈,许多女娃儿还会剪纸,到了过年节,剪个喜鹊登枝贴在窗棱上,那也是一碟小菜。 我是在参军的第二年才真正见到了谢锜大将军。 吃的皇粮在我身上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这么说吧,像神笔马良的神笔,像巧夺天工,爱莲越长越美,越长越美。 声音越来越甜, 分卷阅读130 - 分卷阅读131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31 越来越甜。 我的长相上杂糅了父亲的俊与母亲的甜,嘴角两个小梨涡忽隐忽现。 我的脸型也是南方人不多见的呢,尖尖的下巴儿,挺直的鼻梁,正宗鹅蛋脸。这是父亲的基因,眼皮子却是双层的,这是南方人的母亲遗传给我的。 在方圆百里,我终于脱颖而出,出落成一个大美人。 据人说,这就是沉鱼落雁的美貌。 真的,我在第二年才看到谢锜大将军的。 他被美女所包围,哪里能够注意到我这样的人。 不过,这也是好事,我默默地成长,默默地完成蜕变。 我是白天鹅之前的小鸭子。 练武、学习、写词、唱歌、练操…… 还要与许许多多心机婊学习心眼。 ☆、7,相悦 策马 有士兵手拿一只饼,笑嘻嘻地向我走来。 讨我的喜欢。天天都有这样的事发生。 营伎是个什么职业? 文明社会的人会说,她们就是文艺女兵,靠才艺吃饭。 我告诉你:呸,呸,呸。 为什么? 我生活的年代,皇上靠一个激进的改革家,向全国通告,男孩子到了15岁不成家,国家将对他家实行加倍赋税。 女孩子到了13岁不结婚,国家将对她家实行罚款,没收家产若干。 13岁,我可怜的小身体还没有发育。 瘦的像一根麦子。 怎么办,那些自己还是20多岁的父母赶紧给自家的男娃女娃操劳婚事。 结婚。 结婚了做什么,没什么事做,造小人。 天天窝一起做一件事。 一年两窝。 一直到生了一窝又一窝。 皇上笑了。 都是兵啊,跟敌人肉搏去。 冷兵器时代,肉身就是武器。 东南西北都有仗打。 把对方打跑了,地就是自家的。 男孩在战场早早殁了。 女娃在家带孩子。 自己还是孩子。 好在熬到女孩子13岁,男孩子15岁,孩子们又可以结婚。 孩子们结婚后,还是干一件事。 继续生娃。 军队里有的是男兵。 一个女兵配上二三十个男兵,你说女兵能做什么选择? 狼多肉少啊。 僧多粥少啊。 好啦,这时候还来了的文艺才华的美丽女兵。 她们不叫女兵,叫营妓。 男兵们的荷尔蒙像春天的杨絮。 呵呵呵,后人写了一首诗: 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看到没,就是这句:乱花渐欲迷人眼。 爱莲到了部队第二年,才15岁,才多大年纪啊,可是在我一代,晚婚了都,有哪个男兵不惦记,仅是被男兵追求,就忙不过来,有时夜里睡觉都一惊一乍的。 这种时候,军里的官们还一拖三,一拖十。 谢大将军一个拖一百个,两百个。 男兵们忍无可忍。 个个自问:为什么让自己的荷尔蒙受苦? 父亲参军比爱莲早,哪里肯让女儿做这事。 做一个安安静静的采桑女不好吗? 父亲问。 做一个会女红的安静美女子不好吗? 爱莲垂泪不语。 绝食,大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但军营里的营妓,也不全是像我这样,出来纯粹是为了混饱肚子的,也有王府出来的女兵,就像郦梅仪。 为什么参军,原因有各种。 营伎的构成是这样的,她们大多出身在小官之家,比如长史、督邮、功曹、主簿、曹家的女儿。 毕竟进了军营,就吃皇粮了。 地方小官家里如果就两三个女儿,也未必肯让女儿进军营。 要么就是一般小官犯了错,女儿家被罚到军中服役。 这些女人往往有良好的家教,会弹琴,也会歌舞。 我到了军营,熟悉了军营中的生活,渐渐地开心了起来,这里总比在家种地强。 父亲在军营里不再是个伙夫,他忙着做木工活,给士兵们添加生活设施,是个深爱欢迎的人,不仅自己整天忙着木工活,还教出了几个好徒弟。 谢锜喜欢歌舞伎,军中歌声不断,那些跳舞的女子个个身手不凡。 很快,爱莲不仅识文断字,还学会了跳舞,写词。 这一天,秋色无边,面对深秋景色,我写了一首词,正在吟咏斟酌:“月华衣我华裳,笙歌起,有凤来仪。百鸟长歌的流年,裁遍苍穹做诗篇……” 总觉得调子不够悦耳,又试唱了一遍:月华衣我华裳,笙歌起,有凤来仪…… 不料突然有人在身后高声喊了一句:“妙!写得妙!” 转身一看,你道她是谁? 原来她就是有军中一枝花的美人郦梅仪。 她是生在郡守家的女子,身份比人家高一等。 丰腴美丽,在军中男兵看她,几乎都会流口水,发呆。 郦梅仪注意刘爱莲很久了,以她专业的眼光,知道刘爱莲是个冰雪聪明的人。 一般大姐大都喜欢以个人的魅力,团结一大帮姿色上乘的女子,像一个人抓一把好牌在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派上用场。 梅仪姐主动接触我,次数一多,我与她很亲近,但我也不呆,从她看我的眼光,我明白她有些看不起我。 她看不起我的穿着。 看不起我什么都买不起。 看不起我不会的东西太多。 但今天她是怎么了,她的喝彩看起来这么真诚。 “妹妹,你刚才在唱的是什么歌,能不能再唱一遍给姐姐听?” 月华如水,我心摇荡。 唱就唱,正好我刚刚找对了感觉:“月华衣我华裳,笙歌起,有凤来仪。”我在月下,边唱边舞,跳到忘情处,完全忘了身在何处,我仿佛是月中的嫦娥。 郦梅仪姐姐耐心地教我,纠正了几处不太妥的地方,我的跳舞也不够专业。 秋月,晚风,惬意极了。 直到我跳与唱都尽善尽美,郦姐才说回军帐吧。 第二天晚上,又一个月上柳梢头,我又去军营里的跳舞场跳啊唱啊,感觉很华丽呢。 我一点也不知道在不远的地方,一棵大树的底下,有个男人看的出了神。 他,就是谢大将军。 霸道大将军谢锜,50多岁,长的虎背熊腰,用现在对身高的表述有186厘米,面色黛黑,声如洪钟,走路带风,军人的风范赫赫。 我刚刚唱完一遍:“笙歌起,有凤来仪。百鸟长歌的流年,裁遍苍穹做诗篇……”,谢大将军从树底下走出来,附 分卷阅读131 - 分卷阅读132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32 掌赞道:好一个裁遍苍穹做诗篇,小小女子有气魄…… 在节度使的军帐中,固然不少才女,但一心追求上进的女子并不多。 但许多女子擅长跳舞,会乐器,我这一点比不上人家。 除了绣花,剪纸,就是在军中识文断字,我不再是个文盲。 我也学了一门乐器。 我看军中敲的大鼓不错,即使女子拿起鼓桴敲起鼓来,也是英姿飒飒呢。 现在,时隔一年半载,这个高大到天上去的贵族男人,就站在我面前。 唉,写到这里时,我的头又一次剧烈的疼。 爱莲的前世与这个男人的纠缠,至深至切。 我无法忘记。 但每每一念,头痛欲裂。 尽管我知道在我的世界里,还没有男人像他这么官做得大,本事盖过天,声名远扬,敌人闻风丧胆,但我小时候跟着父亲到寺庙里做饭,给寺庙里送粽子,不止一次听父亲说,谢锜大将军是个呼风唤雨的人,是皇亲国戚。 可是,爱莲并不怕眼前的人。 相反,不知道是中原人的热血基因,还是生于乡野的野性,面对眼前高山一样魁梧高大的大将军,爱莲的双颊像一对芙蓉,向日而开。 我屈了一下膝,莺莺鹂语:“爱莲问候大人。” 所谓月下看美人,马上看英雄。 听说过吗,月下美人更添三分清丽,美若嫦娥仙女下凡。 当晚的我没有一身戎装,而是一身水红的绸衫,明眸皓齿。 我的身高高于一般的江南小巧灵珑女子十公分左右,在莺莺燕燕的女子中,有鹤立鸡群的感觉。 这都遗传了父亲,有关外人种的基因。 这一点恰恰是谢锜的最爱,他最喜爱的是亭亭玉立的颀长窈窕女子,这才是他从小长于北方,看惯了高个胸部饱满的女性的执念。 这些年纵横沙场,女兵随行的也不少,但大抵身材平庸。 爱莲身材高挑,面色桃红。 这样的女子真是见所未见。 谢锜大将军遛马到此,不想见到爱莲月下练舞。 见爱莲不怵,将军顿时来了兴致,问她愿不愿意骑马。 策马狂奔,哪个不喜欢? 哪个军中女子不爱骑马。 爱莲初生牛犊什么都不怕,她头直点,不着一言,却明确告诉对方,她愿意,不仅愿意,她很乐意。 在华山畿,有一片开阔地,也称马场。 围绕山体策马,悠悠长长怕有上百里,经常有人骑马训练,久而久知,变成了马道。 大将军的枣红色马身体健硕,漂亮潇洒,马尾巴甩出漂亮的弧线。 爱莲来军中也有些时日,知道将军与马,亲如兄弟。 我心中喜欢,却旋即又摇摇头。 唉,想到这一幕,幽渺的一幕变得清晰。 可是,我的头更疼了。 容我闭一会眼睛,按压一下太阳穴。 真的头疼。 那几亿几亿的凤裳蝶已经尽力了,我缘它们的蝶道,穿越千年来到现世,为自己讨一个真实说法。 可是,这要多难。 我日日被头痛折磨。 是了,江洲这么大的城市,没有给谢大将军一点点纪念的位置。 哪怕一间屋子,一个木牌上写一点说明文字。 可是,没有。 谢锜大将军如果穿越到此,一定大有意见,会不会咆哮? 还好,我在参观博物馆青铜器馆,听讲解员解说时,听到了一句,说谢大将军在军营里,时常与营伎们饮酒作乐,是他发明了铜的酒令筹。 有的吧,谢大将军的确是放荡不羁的人,谁叫他有真本领呢。 月色撩人。 谢大将军与我站在月下,面对面。 李锜大将军不知道我什么意思,面色一沉,心中想好个不识抬举的丫头。 一时自尊心有些吃不住。 我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连忙解释说:“小女子生性愚钝,怕学不会策马奔腾呢。” 喔,这小女子,原来是想到要与将军一起策马奔腾。 哈哈哈。 谢锜大将军一听,不怨,反而像吃了蜜一样。 懂得示弱的女子当然大男子的将军喜欢,而她自谦自己天资愚钝,更激发了他的欣喜,内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顿时,他有一种亲自教爱莲策马扬鞭的欲望。 爱莲低头看看自己的粉色罗裙,脸上有了为难的表情。 这表情又却似娇羞万分的莲,比直接挑逗更有诱惑。 谢锜一纵上马,侧身单手一勾一搂,美艳绝伦的爱莲就紧贴在了将军的前胸。 爱莲心如捣鼓,小鹿乱撞,突突突乱跳,将军好耳力,在沙场听惯了击鼓声,听惯了狼烟吹处的风声,他当然听得到爱莲小心脏激动的跳动。 什么都不说了,像许多次从战场凯旋一样,谢锜志得意满,在马背上缰绳一抖,双腿一夹,策马飞奔。 爱莲的惊叫早已丢在百十米之外的后身。 华山畿的夜多情,华山畿的夜承接在雨露之中。 ☆、8,初恋 猎物 爱莲有些走神,想到那个绸衣白袜敷粉少年。 少年是好,可是,这个高大魁梧霸气的大将军,是架天梯。 缘他而上,能够摘到星星。 唉,今天下了一夜的雨,早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 可是仍旧是闷。 闷的我胸膛悒郁。 我已不适合阳间。 办完这件事,秋妃我速速去黄泉。 我只是要报答凤裳蝶们的成全,然后,尽量不让他们失望。 对了,在现世的人群里,有一个人是我们凤裳蝶的族类。 你说谁?唐老斋? 他呀,并不是,可是,他第一任妻鲍文鸾,的确是凤裳蝶。 蝶精投胎的人,基本上活不过50岁。 是的,秋妃也没有活地50岁。 那年,谢公子殁,我又如何能够独活。 从小我读华山畿,知道有同棺而眠的。 这样挺好。 人,生而为之,与蝼蚁无异,与人类长河中,短如须臾。 恋生? 是的,恋生也是短视。 不过,本领而已,我不说别人。 谁是凤裳蝶精变的? 我现在还不能说。 毕竟,活不过五载,是悲情的事,我还不想说这个人是谁? 那些人,可爱的陈宸,冷漠公子颜涓若,他的父亲颜涵瑛…… 我怎么说不下去了,气短的我,只能大口呼吸。 我差点泄露了天机。 好吧。 继续说故事。 我与谢锜大将军的故事。 你们都猜的不对。 其实我与他,在我15岁的那年,没有做那件事。 不是我不愿意。 是这个中年大叔太自信了。 分卷阅读132 - 分卷阅读133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33 他要等。 说故事吧。树老根多,人老活多。读者原谅了。 反正你年轻,你多担待。 谢锜把我贴在他怀里,呵,你明白的,他是个有味大叔。 我一时手足无措。 浑身颤抖。 眼神飘忽。 脸色越来越酡红。 黑脸大叔谢大将军的脸色稍有不悦。 这小小的女子,为什么这么怕我? 我是老虎? 我是狮子还是毒蛇? 我是坏人? 我分明是大英雄啊。 谢大将军想到这里,真的有些不高兴了。 贴得很近的身子往后退了两步。 转身拂袖而去。 不过十步,必有芳草,望穿秋水地等他,如一道美味。 第三天晚上,爱莲又去练舞场跳舞。 我不知道大将军会不会来。 他来不来我管不着,但我是一定要跳舞的。 那天晚上,我终于把一段自编自演的舞蹈跳得炉火纯青。 我忘了周遭的一切,把对母亲的思念,对家乡的爱,对未来的向往全融到了舞蹈里。 千万人的营房,全是青春热血,夜晚的故事比我说的可能精彩万倍。 天渐渐变凉。 夜晚的诗情画意,空气中弥漫着浪漫的气息。 偶尔有女兵与男兵相拥,卿卿我我。 可是,我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夕阳像一颗鲜红的果子,落到山的怀里了。 大将军终于来了。 他兴致很高地拍着巴掌。 爽朗的大笑吸引了上百个围观的兵们。 我有些害羞。 我原本一个人躲在这里练习的,这下变成了公开表演。 将军兴致很高。 他一把拉过我,说:“丫头,你的声音动听,舞姿曼妙。我听说穹窿山里有黄鹂鸟日夜在叫,华山畿是穹窿山的余脉,你这歌声,可不就是鹂音浅唱。叫你鹂音吧?” “我,叫鹂音?”我愣愣地反指自己,我唱的有那么好听吗? 我在人群里寻找郦梅仪,我唱歌跳舞,她教过我,如果说我唱的真的动听,那我要感谢她。 可是,我分明看到有一个丽人的影子,怆然转身离去。 我有些失落。 可是,我的失落有什么用。 谢大将军一把搂过我,再一用力,我就坐到了大将军的怀抱里,两个人坐在他的爱骑上。 风从耳边吹过。 我觉得自己高大到了天上。 听得到风的声。 唉,这点我记得。 大将军一抖缰绳,马儿开始迈步,且起奔越快。 我侧着脸后仰,腰肢柔软,讨饶说够啦,不要再骑了,我要下马。 “我要下马。” 我坐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这怎么可以。 我的汗流到腮边。 深身发热。 心跳不已。 可是,可是我分明是开心的,分明是愿意的。 我甚至紧紧地贴着他的怀。 大谢将军低头像吮一只蜜桃,一口啜下去,情绪完全不能自已。 我的心仿佛跳出了心窝。 这是我等待中的吗?这是我巧设的吗? 我不过十五岁,没有这么多的心机。 但我有宏愿,在我过去的十几年的时光之河里,我知道贫寒,渺小,遗忘与不可得。 我不可能与谢公子在一起,当然除非来世。 那一次被鬼火招魂,我在初夏的黑夜走进坟地,魂早已散失。 我怕黑,怕漆黑的夜晚,怕极了树林里,深山里的狼嚎,还有春日昼长,饿得咕咕叫的胃。我不喜欢低矮的茅屋,也不喜欢做一个农户家的媳妇,吃尽千般苦,前面没有光,没有温暖。 那一个吻,让威猛剽悍的谢锜大将军意乱神迷。 在他追逐的女子中,还没有像这样的一款,蜜桃似的让人甜醉。 五十多岁的男子,深身流淌着不羁的热血,可是,就有这样的一物降一物,一个小小的佳人,摘了他的心,摘了他的肺。 满眼的翠绿仿佛都是恋爱的颜色。 这一回,大将军没有鲁莽,没有像几十年来做的那样,像掳获了一个美味猎物,把她拖到自己豪华奢侈的窝里享用,而是依依不舍,跺手跺脚一般的疼,但他放手了。 因为,他终于想给自己一点点耐心。 爱莲,就是一个小小的温柔乡啊。 还因为,一场恶仗还等着他。 这批兵集中训练已完毕。 再过两天就是开拔的日子。 皇上督促的诏书发来了三道,让他回朝复命后再征战。 可是,谢大将军对朝堂上的一帮老臣庸才一点兴趣也没有,不愿意见到他们。 鹂音,唉,留待凯旋回来再说吧。 好菜不怕等待。 谢大将军的做派真是难得。 “笙歌起,有凤来仪。百鸟长歌的流年,裁遍苍穹做诗篇……” 第二天就是中秋节。 谢锜大将军坐于高台之上,他的兵们正在上演一幕美轮美奂的晚会。 “月华衣我以华裳,衷肠里,且让烈焰惊红千年……” 我的舞姿整合在月华里,唱也依依,情也依依。 我的词曲被最著名的乐工重新谱成曲,配上舞蹈,且待这一天,专门呈供给谢锜大将军观赏。 小小的女孩,在月光下翩翩起舞,仿若嫦娥下凡界。 女兵们载歌载舞,把那时光搅得惊天动地的浪漫华美浪漫。 可是,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将军有心,时间却无情。 过了今晚,就在歌舞散罢,顶着星辰,他们,五十万府军就要开拔。 将军,大将军,我记得,那晚我是流泪的。 我正处在多情的年纪,对于50岁的大叔披挂上阵杀敌,竟是舍不得。 可是,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的情感。 郦梅仪对我已恨之入骨。 唉,这些不说了。 人与人结缘,千载难逢。 可是,人与人结怨,却在旦夕间。 谢锜大将军带领大部队出发了。 这次对女兵采取的选拔制,二选一。 部分女皇跟着大部队去了战场。 这之前,去谁留谁,都不知道。 军人的天职,自古而然,服从、保密。 长江以南,流寇已荡,河海晏清。 但边患突起,北部及西北部以为北周复仇为借口,联合原北齐营州刺史,伺机攻占边疆诸镇。并联络各部,准备大举进攻本朝。 作为皇室宗亲,又是国家军事栋梁,百战不殆的谢锜大将军,日夜兼程,过河,过河,北伐北伐。 袅袅歌声里,掩不尽杀声振天。 二八佳人,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爱莲哪里知道这月夜,这舞台上,灯光追随处,极尽浑 分卷阅读133 - 分卷阅读134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34 身解数,把那手、腰、笑、眼神全调整到最温柔、最妩媚、最动听,只当作是俎上之珍馐,可是,恁是有情,时光不待。 灯火尽灭,早已接到皇上旨意的谢锜,以大将军身份挺进黄河以北,解决北部边患。 从三十万府军中精挑细选出十万大军,加之十万铁骑,直逼北部,与突厥兵隔河驻扎。 连续寒苦,寒星连着孤寂。 但青年军人的血液始终是沸腾的。 整整一年,谢大将军反击突厥兵数十次,终于得胜还朝。 是年,谢大将军54岁。 心中由慷慨悲歌渐渐生出秋意。 边关一年风餐露宿,胡须尽白。 从边关回到朝堂的大将军,找不到自己的位置,那些高官厚禄的朝廷命官,昏庸无能,浑浑噩噩,中庸保守,蒙骗老皇帝,最可恨的是中饱私囊,占有巨额家产。 本来与朝廷官员格格不入的大将军,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借休整之名,跟皇帝要求去南方休息,假以时日报效国家。 谢锜的失落像山一样压迫在心头,报效国家,征战沙场的抱负与理想,热血与生命,集体都付诸一炬。 他儿时的理想,为一国之相,辅佐国家繁荣昌盛,誓言犹在耳,他的父亲谢实甫,身为当朝宰相之一,每每告诫他韬光养晦,厚德载物。 其实谢实甫在朝廷只是摆设,那些个朝廷重臣,备受皇帝宠幸的大臣,哪个把宰相放在眼里,个个都是拍马的高手,阳奉阴违。 春三月的江洲,如一幅幅丽景美画。 更有油菜花一片片,把那山水点缀的令人心旷神怡。 不知那个娇俏美丽,如真似幻的女子爱莲,在哪里。 那次北上,行程匆忙,边患凶猛,女兵跟水兵全留给了地方,充实到了府军中保护地方安全。 大将军再一次回到了江洲,失意中夹杂着思念。 其实,我没有离开江洲半步。 唉,回忆完这一段,我有头疼了,疼到我倒吸几口冷气。 这阳间,真真儿地催人毁灭。 ☆、9,续缘 瑕疵 且慢,刘爱莲还躺在谢锜的怀抱里,尽管这个怀抱有味,但夜凉如水,就蜷在怀里吧。 “大将军,大将军……” 刘爱莲想起了一件事。 这一章主要讲这件事。 我真不愿意说那个男人。 官场上呆了一辈子的男人。 腹黑,心硬,狡猾,谎言,作假,虚伪…… 时隔两千年,我看到当今的老官员还是这做派。 都是被这个男人带坏的。 因为,他还是一位赫赫有名的诗人,散文家…… 好吧,今天还是个雨天。 有鬼出没。 爱莲来了。 爱莲…… 笙歌起,有凤来仪……她还在唱昨天的情歌吗? 大将军颓然,摇摇头。 马蹄声响。 秋色无边。 草色遥看,茵茵如毯。 要不是为了事业,何不终老在此。 谢锜大将军应该去京都复命。 可是,谢锜大将军对皇上的旨意一笑了之,丝毫不为所动,照样我行我素。 53岁了,谢锜已不相信这一任皇上的诚意。 他的铤而走险的念头,一发而不可收拾。 他的目标已不是博取皇上的喜欢,期望作为国家的肱股之臣,而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皇上的宝座。 既然职衔与钱财两空,看来只有指望自己了。 凭什么那个草包可以当皇上,是啊,那个草包都可以当王,我谢锜为什么只配带兵打仗,让那个草包在安乐窝里,吃喝玩乐,纸醉金迷。 为什么我不能当王? 天上飘来五个字: 你也可当王。 对,这就是天意。 谢锜想起了那个小丫头说的故事。 那一晚,一晃大半年过去了。 中秋夜。 那个跳舞的女子。 香汗淋漓。 谢锜把小女子搂在胸前,放到马上,策马沿山道狂奔。 这小丫头的叫声,像鹂音。 记忆终于清晰了。 他给她起了个新名字,叫鹂音。 满天星斗。 明天一大早就要开拔了,谢锜大将军克制出自己七七四十九次的强烈冲动,为了让鹂音完璧。 唉,今天,气候适宜,我的头一点不疼。 我记起了那个晚上。 我们从马上下来,坐在山边的石头上。 他用强壮有力的手臂抱紧了我,喊我:鹂音郦音。 我跟他讲起了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一说这话,那幅画面又出来了。 父亲带我去寺庙里。 那个寺庙叫旻元寺。 新簇簇的,远不像现在的寺庙那样金壁辉煌。 现在的旻元寺,听说是在500年前重修的。 自从蝶精们合力让我穿越到当朝,我还没有去过旻元寺。 听说寺庙与陆地连在一起了。 一定又是人声鼎沸。 我不喜欢人声鼎沸。 一点也不喜欢。 对,那时候,寺庙就叫旻元寺了。 那个当家的和尚叫裴相,告诉我,下一章,我会讲裴大和尚的故事。 唉,时隔两千年了,我还是有些怕说出真相。 可是,我在阳间的日子以秒计算,也就不隐瞒了,说出来,让后人改写改写历史。 嘘~~~~~~ 听好了,裴相实质上就是那个人的亲兄弟,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同出于宰相谢实甫的种子公司的产品,裴相生在民间。 所以说,别以为外表老实正派的男人就不做花花草草的事。 谢实甫与一个老街上开绣坊的民间美女,一见钟情。 匆匆成就好事。 后来,还找借口重回故地,发现了那个绣花女子已身怀六甲。 然后,绣女却不慕荣华,觉得朝廷的高官是个危险行业,不如小家碧玉,绣花养家。 就这样,裴相长在民间,却莫名其妙的生活在富贵乡里。 他那个娘闭口不言钱是从哪里来的。 可是,奇怪的狠,都说龙生九子,每一子都差异化极大。 裴相只长到9岁,就要做和尚。 “我要出家……我要出家……”这个小男生,被绣花娘子关在屋里,他扯着嗓子,喊啊喊,后来,感动了路过的一个老和尚。 这个老尚,是佛教界的一号人物,声震江湖。 只听他一声咳嗽,关着的窗就开了。 裴相尾随那老和尚,直接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谢实甫有机会就溜出来,关照绣花女子的母子。 可是,忽然间,绣花女子疯了,那个可爱机灵健康的男孩,丢了。 丢了。 有人说他是跟一个神秘 分卷阅读134 - 分卷阅读135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35 人物走的。 没有一个标准答案。 谢锜灰心地回到朝廷。 绣花女被两个保姆照顾。 谢大宰相的年轻绮梦就这样破灭了。 心境顿时老了许多。 可是,世上的血缘关系就是扯不断。 千转万转,谢锜与裴相,亲兄弟成了一对好朋友。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知道了两个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只是心照不宣,从不点破。 且慢刘爱莲还躺在谢锜的怀抱里,尽管这个怀抱有味,但夜凉如水,就蜷在怀里吧。 “大将军,大将军……” 刘爱莲想起了一件事。 这一章主要讲这件事。 谢锜这一次真是低调,不再像前几次那样,高头大马,侍从几百,打马呼啸,百姓围观。 他乔装打扮成一个货商,去找他的老朋友,江洲郡知府大人王石山。 是,王石山就是前文提到的已退休赋闲在家的老男人。 家里地砖下藏了无数宝贝。 民脂民膏。 见不得光。 王石山办公的知府大院在一座小山包上,上山包,需要沿着雪松成行的龙埂小路,一路攀登。坡度不大,海拔却有数百米,大将军身后一路随从,都扮成挑夫、游客的穿着,且攀且观望,松涛阵阵,把那心头的乌云吹散。 由于事先没有通气,王知府岂是人人随便可见的。 他的随从中有机警的,拿出旌节给看门人一看,对方顿时谦恭万分,引进一群客人在门外稍候。 轮到知府大人接待,哪知双双面面相觑。 你道这个知府是谁? 似曾相识。 你道眼前这个虎虎生威的人是谁? 王知府啊。 两个人报上名号,少不得双手一作揖,一拜再拜,敬仰敬仰。 物事人非。 看看这个肤白发厚,志得意满的王知府,大将军谢锜心中感慨逝者如斯,光阴似箭。 所有的付出都有回报吗?都值得吗? 知府带着大将军站在州府所在地,临山远眺,说起往事。 山脚下一片丁香树特别引人注意,在州府所在地,松柏竹海棠桂花紫薇之属常见,在州府却有三三两两的丁香树,让人费思量。 沿着山项龙埂下坡,所见景色依旧,但熟悉的人一个都不见。 晚上,知府大人盛情邀请谢锜大将军去家中做客。 离州府五六里路,又有一土丘,海拔不过20米,但却是建宅院的最佳处所。 谢锜一众人鱼贯进入一竹径小道,蜿蜒走了数千米,方至一重檐歇山门,黑瓦白墙,在月华之下,顿时感到清幽之气。 进了门,中分为二,两侧都有围廊,有人带了谢锜的随从向左,那边有几处青砖小瓦的平顶屋,右边,东侧是三进的院院,修的是格格正格,却用走廊与花径分隔得曲径通幽。 谢锜大将军与王知府坐了盏茶的功夫,就有仆妇佣人前来布局饭桌,主客八九个人中,有州府里的行政人员两三个,有地方商人一两个,州里名望高的长者一两个。 看来既是临时通知到的参加私人宴请的主陪客人,也是平日里与小王知府亲密的几个人。 年底的青梅酒,竟是自酿,甜丝丝的甘醇,问到出处,竟是家中的厨师亲手所做。 江洲长一种梅子,在春天即将过去,才成熟。 长在枝头,红中透黄,看着好看,摘一粒放嘴里,却大苦大涩。 偏偏与那北方的高粱酒久久浸泡,产生出奇特的异香。 在座的江洲人津津乐道,让谢锜大将军非常好奇,不知不觉把酒言欢。 梅子成熟时,也是雨季,整天雨雾蒙蒙,偶尔放晴,天呈青色。 花果铆足劲地开放与成熟。 那梅子,在百姓眼里是不讨喜的物事。不好吃,连鸟雀也不稀罕它们。 可是,北方的高梁酒,纯度高,在喉咙管辣出一条疼痛的线来,却是好男人最爱的火辣。 梅子泡酒,这创意出自一个厨子、佣人、伙夫。 谢锜只记得青梅酒,着实好喝。 席间主客尽欢,自从大将军带兵到边关讨伐,西北、西边的异族全被镇压,不再滋事。 但话题一转,东北边的靺鞨异军突起,屡屡进犯。 谢锜的跋扈之名,国人皆尽。 他一直梦想得到大臣们力举,回朝上班,哪知回朝打听消息,国家太平无事,皇帝沉湎歌舞升平,根本没有赏罚的意思。 他的父亲宰相谢实甫一直暗示儿子要韬光养晦,可是人生匆匆,眼看要天命之年,这不是坐冷板凳吗? 谢锜渐渐掩饰了锋芒,心里另有打算。 江州是他的大本营。 他这次低调来江洲,明为休整探访故友,实为酝酿大事。 王知府极尽拍马之能事,从朝廷来了一个重臣大将军,且是当朝宰相之子,哪有不恭敬谦卑陪同之理。 好在谢锜是微服私访,王知府怎么拍马都不为过。 席上的一道菜,让食客暗暗惊呼。 你道什么菜?一道豆腐菜。 大将军对一道豆腐菜感兴趣。 长者曰:一方寻常豆腐,要片上六十四刀,片后的豆腐养到清水里,豆腐丝上面散发,根部尚连,俨然一朵盛开的白菊, 谢锜似听非听。 他知道,即使他再乔装打扮,明天,也许今晚,他来江洲的消息就会传出去,那样的话,他也不怕,第二天就移师旻元寺,找到大方丈,到那里过几天清净日子,好好谋划一下他的大政方针。 穷而后工,他不能再等。 他也想跟方丈谋划一下,如果有大事,他最疼爱有小儿子颐,干脆跟了方丈在那山水最优美处,好好为学著书立说。 他的儿子,交给方丈,是一样的。 这个儿子天赋异秉,不喜交际,不爱锦衣玉食,只把那学问做,刨根问底,把他的老师一一问到词穷。 颐,那个少年,已经成年。 朝廷重才,他也许可以谋一不大不小的官,但江山易改。 江山易改,这四个字,让谢锜心中一惊。 东北的边患,谁去讨伐? 如果不是他主动请缨,皇帝也许无视,觉得他已坐稳了江山,根基牢固。 呵呵,痴人说梦! 邻座碰碰谢锜的胳膊:豆腐菜要现做现吃,要配上红方,也称红豆腐的,再搁上葱花,姜米,虾仁、鸡丝、辣丝……料备好后,下锅稍炒…… 吃过豆腐菜后,谢大将军几乎可以肯定,那个人,一定在王知府的官邸。 这道菜,他吃过,只有他做得出来。 他有一种冲动,去后厨找一找这个厨师。 谢锜控制不住激动,他站起来,申明不要人陪,他要去方便一下。 出了两道门,主要建筑的 分卷阅读135 - 分卷阅读136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36 后身有一排平屋,烟气菜香正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可是,就在谢锜想迈步探头看看厨房间,找一找问一问,是不是有一个叫刘道檀的人时,在门外一根柱子下,在灯光的暗处,他伸腿踢到了一堆软乎乎的东西,顿时心中一惊。 好在,大将军神鬼不信,胆大包天,他低头又踢了踢那堆软物,不是狗,却是一个人。 真的是一个人? 蜷在一个背光的黑暗处,一根柱子下面。 睡着了吗?踢了两脚没有反应。 莫不是死了。 他低下头想看个究竟,却发现真是一个人,一个不仅是潦倒,而是像垃圾一样脏的臭男人,身上尿味夹着酒味。 ☆、10,伤秋 情留 在军营,女兵们哪一个不是身陷狼群。 要保得瓦全,精神怕是早已崩溃。 谢大将军跟我没有约定。 他跨马上了战场,生死未卜。 而所谓死生契阔,与子成悦,与我俩一点也不搭。 16岁,是一个花开的年龄,也是正在老去的年龄。 可是,我与韩校尉之间,要是我不说,恐怕谁也不可能知道真相。 重新活到人间,即使短暂,我也想澄清。 刘爱莲沉默。 说完这段故事,无语,冷泪淌在脸上。 父亲跟他的父亲一样,做了逃兵。 当年祖父不愿意打仗,逃到了前外。 刘道檀也不愿意打仗,逃回了江洲。 是的,他是我父亲,一点也不喜欢沙场。 他悄悄回到了江洲,凭借一手做菜的绝活,到王知府的后厨应聘,竟然成功了。 山不转水转,谢锜大将军找到了王知府。 在王知府家遇到了我父亲。 又在王知府的后院偏僻一角,听到了我的故事。 我被留在江洲,一年后的战事结束,谢大将军也许是要与我再续前缘。 但我不自信。 他怎么可能那么在乎我? 而且,这一年,我已不是他忍住了七七四十九次强烈冲动,保住的完璧。 唉,说到这里,我说不下去了。 头疼,眼泪欲滴。 这是我人生的下坡路。 可是,我还没有登高呀。 谢锜没有进厨房找我的父亲,也就是王知府的厨师,而是匆匆小解即返。 回头又看看蜷在柱子下的人,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 一个人命,在大将军的眼里,小如草芥,管他如何。 吃饭,一直吃到丑时。 谢锜终日的恓惶,在梅子酒与江南美食的*下,心情熨帖。 开心的笑,哈哈哈,能够让屋顶震动。 王知府唯恐服侍不周,有问必有答。 那个能够做出绝品豆腐菜的自不必说,是我的父亲刘道檀。 那个能够泡出天下美酒的是道檀的老婆刘张氏。 而那个蜷在柱下的一团脏物一样的男子,谢锜大将军在听到他的故事后,十分钟,就一剑击中他的心脏,连哼一声都没有,仿佛竹园里一片竹叶落到地面。 你道这个蜷着的男子是个什么人,又有什么逆缘? 谢锜就寢时已二更天,有几分薄醉的谢大将军,被王知府安排在私人府邸的客房间。 原来这一处是王知府的私人后花园,是一处及其私人的场所。 沿坡而筑的建筑,成品字型安放。 夜里他们吃饭的地方,只是后花园的一角。 而就寢的地方在另一角,安静中谢锜能闻得到早开的桂花的香气。 暗香浮动,雕花的窗棂上,有竹叶扶疏。 呵呵呵,谢大将军,有些许的醉意,也有三分的醋味。 他当然血统高贵,桀骜不驯,不会真正吃谁的醋。 只是觉得不公平,一个人征战沙场三十多载,凄风苦雨,无边寂寞,把脑袋提在手里,杀出了一个平安小朝代,可是,一个知府,年纪轻轻,瞧瞧这后花园,堪比王府。 罢了罢了。 只能说抱负不同。 刚刚有些神智朦胧,窗外似乎有动静。 想取谢大将军首级的有的是,但不会到一个小小知府的后花园里来吧。 因为有三分醉意,又困倦阵阵袭来,窗外的动静他真是疲于去听。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数一数钟点,怕是有十个时辰。 十个时辰的安静深度睡眠,在他几十年的人生记忆里,几乎从未有过。 这是睡眠史上的奇迹。 谢大将军在榻上安静地躺着,并不是他不起起床,而是享受充满能力的身体,仿佛在今早特别年轻有力。 他想到,这可能是因为安静的原因吧,还有缕缕花香暗送助眠,还有,还有就是那青梅酒。真正是好东西。 长在京城,见惯了车马人群的谢锜,在豪门里长大,突然地想到乡间去走走,他十分好奇,与战场、边关完全不同的乡下是什么样子? 他不想拷问自己的灵魂,意念里是因为那个长在水边,有着水一样秀色的爱莲,她生活的地方,每天早晨的什么样子的?每晚的日落是不是很美。 刚刚侧起身,就有侍卫推门进来服伺,轻手轻脚,却动作麻利,颇有行伍之人的利落果断。 谢锜洗漱完毕,在侍卫照顾下着衣戴帽子,眼睛的余光看到窗棂下有一样东西。 他支走侍卫,说一会儿移步饭厅用早膳。 他迅即到窗底下取那东西,是两片薄麻布,一片上用墨画了走廊屋子小路,是一幅指示地图,一幅是一个姑娘,哭着,脸上有泪。画下面有太阳一半在地面一半在地平红下的画,这应该是约定的时间了。 谢大将军把两片布收到衣襟内,快步走出了客房。 虽然是冬月,但南方的天气真是暖和,此刻又快正午,一丝风也没有,阳光照在脸上,温暖如春。 王知府快步驱前,赶忙问候休息得可好? 夜晚的风没有吵着大将军吧? 问候也如同春风拂面。 谢锜本来对这个王知府并无许多了解,但晚上到现在的精心安排,他的确是被击中了,这才是生活啊。 喝喝酒,三五知己死心塌地跟着自己,鞍前马后的。 喝了一小碗小米杂粮粥,笼屉里一块方糖糕,实在是好吃得紧。 谢锜装做赞赏的口吻,问,这个伙夫有一手啊,瞧瞧这早餐,不像是平时的惯例,恐怕是特地为我的胃准备的啊。 时间快正午,昨夜积食尚未全消。 王知府立刻应和:大将军果然不同凡人,一语破的。 伙夫就是本地人,是旻元寺方丈荐来的,名字也怪,叫道檀。 谢锜心中一沉。 果然,是他,任自己飘零,转来转去,却还是做饭的营生。 谢锜面带微笑,做倾听状 分卷阅读136 - 分卷阅读137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37 。 这越发地让王知府有兴致,昨夜陪同的人中,只来了一个长者,言语亲切,却是王知府的泰山。也是当地有名的宿儒,能说会道,优越感掩饰不住。 一下子竹筒倒豆子,把道檀的前世今说了个透。 其实啊,我听过华山畿的长老口头传播,我家祖上是中原以北的外族人,姓完颜,叫着叫着,姓完。 你父亲的祖上大概不喜欢这个姓,完了,完了,完都不是好事,干脆随了刘姓,但数典忘祖的事…… 谢锜有点坐不住,这王知府的泰山敢情是说书呢,刘道檀这一章要说三五天的。 王知府也顾不得礼数,说,刘道檀有个女儿,入秋时来江洲的,也在军营里做营伎,能唱能跳,如花美貌,只是后来啊…… 王知府摇摇头说不下去了。 长者接口道:都怪这些府军,留守在百里长山,军饷供养着血气方刚,不去打仗,文不文武不武,惹出多少事非。对了对了,一早啊,就有乌鸦直叫,那个韩校尉被人捅死了。在那个山包的下面。 谢锜的心骤地又是一扯。 昨天的事依稀记得,但情节与知府泰山大人说的完全不一样。 明明是自己手刃那个蜷曲在走廊柱子下的脏物,从老者的口中变得了在什么山脚下发现一具死尸。 韩校尉被他杀,凶手不明。 这个校尉利用自己手中有权,在留守下来的府军中说一不二。 不仅如此,拈花惹草,爱莲有一回被他带出去骑马,天黑都没带回来,至今下落不明。 也是怪了,自从爱莲失踪,有人说爱莲早已死了。 因为负罪感,韩校尉从此痴痴呆呆,半死不活。 谢大将军理出了思绪。 这个校尉就是杀死爱莲的凶手,但昨晚自己是急躁了,没有再等等,也许这个校尉知道内情,只是由于恐惧,被吓着了。 要是耐心盘问,兴许能问出答案来。 生在乱世,一条女人命,生得美貌的女人命,是不被可惜的。 即使老实的百姓也会麻木地说她是祸水,是个祸害。 而那些坏人欢呼还来不及呢。 只可惜了那曲那人:笙歌起,有凤来仪。百鸟长歌的流年,裁遍苍穹做诗篇…… 正了正衣,谢锜大将军与王知府揖别,主人百般留客,说中午饭都备下了。 谢大将军惦记的是布条上的约定,日落之时,一片丁香树下,有人等着他…… 她会是刘爱莲吗? 这个女子没有去沙场。 他只是没有舍得让她上战场而已。 她来军营才一年多,没有打过仗。 况且,他有些心动的女人,一定要安全。等他凯旋,再续前缘不迟。 谢锜不知道等他的人是不是刘爱莲。 他宁可相信刘爱莲没有死。 各种离奇的迹象,只是掩盖真相。 要是她还活着多好。 谢大将军重回江洲,谋划大事之前,彷徨徘徊。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勇敢果断骨子里有不服输精神的我,刘爱莲。 英雄也需要精神的力量。 也许是我高估了我自己,但重新回到人间,我想,我这种理解,应该是有些道理的,不然,我白来人间第二遭了。 可是,那时的爱莲,内心空洞,并不是一个大野心家的精神支柱。 她完成不了这样的角色。 我替谢大将军感到悲哀。 不过,我是矛盾的。 谢大将军不会如此浅薄吧,因为,很快,他把我推开了,让我潜进宫中,为他的谋大事做先行者。 可是,我是如此的托付不起。 ☆、11,丁香 隐情 我重回人间,脑容量只有阳间正常人脑容量的十分之一。 说真切一点,我是个痴子。 隔了两千年,与阳间的恩怨都还记得。 这是悲还是喜呢? 可是,我还不能坐化掉。 有一桩事,必须要我去解决。 在阳间还有一个凤裳蝶的精变女子,我要等她回到蝶精阵里,才能重回阴间。 上次,老天安排她的儿子颜涓若与朱绣在布达拉宫前的佛光里相遇。 明明有一场美丽的交合,应该孕育出一个颜氏的后代,这样,她,我们蝶精的女人可以回到阵列,可是,朱绣,这个现代女子却是没有怀上。 现代所谓文明社会,让一个女人这么难以怀上一个宝宝。 这让爱莲我真的头疼。 哦,真的头疼。 老天,让我回到人间,带走我们凤裳蝶族的人,真的太难了。 真的,梅如,她还在副市长的职位上,而且她的阳间丈夫死于非命,她怎么能够放弃? 老天,我一个靠几亿几亿只蝶翅,随荧光通道而来的蝶魂,如何不辱使命? 说故事吧。 老天,头痛欲裂。 我的故事讲的乱七八糟。 我无法完整地说一个好听的故事。 其实我也想放弃的。 在太行山以西,一列南北纵向大山深处,有一座大院子。 我在这里生活了只半年,名分是谢大将军的十四姨太。五、九、十、十二、十三姨太都是个空位置。 她们大多有名门望族的背景,要么就是兄长有军功,也有的是富商之家。 她们受不了独守空房,还要与其他女人斗争,不肯住到大院里来。 这所庞大的建筑群,外看层层叠叠,里看密不透风。 保守,传统,再清高的女人,到了里面,都会变的俗不可耐。 这是谢大将军祖上的府邸。 他的出生地在这里。 安置正房太太与一群小妾的地方。 说好听的,荣华富贵。 说难听点,人间地狱。 谢大将军难得回家一趟。 好在我与众妻妾只处了半年。 正好消化我与谢大将军的昔日情谊。 如果再呆下去,我会恨他。 女人之间的算计。 好吧,继续说上面的故事。 其实,说句良心话,太行山里的核桃还是挺好吃的。 生吃,补脑养颜。 尤其是我重回人间,脑容量只有阳间正常人脑容量的十分之一。 说真切一点,我是个痴子。 隔了两千年,与阳间的恩怨都还记得。 这是悲还是喜呢? 好吧,说说谢大将军在最后一次谋逆前的故事吧。 他潜到了江洲。 当然,有的人以为他是因为想我。 其实才不是。 谢锜大将军带着几个随从,一身平头百姓打扮,趁天晴,去了州府前的一座山里寻踪。 只有谢大将军知道,他是在接近道檀给他的布条上的暗记。 上面画着一片树林里,有个哭泣的女子。 有一道 分卷阅读137 - 分卷阅读138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38 龙埂横在画面的西北位置。 这让谢然哥有把握找对那个位置。 山的北面,却有一片池塘,谢大将军从前来过这里,只知晓山南的景象,却不知道还有一个冷僻的池子在后山。 在左侧有一个长长的杂木廊桥,一直通到山的高处。 后山要陡得多,石头的山体,这山怕是也要有个几万年的。 唉,人与树比不起,与山比,更是白驹过隙一样短暂啊。 想想自己一把年纪,朝廷把自己仍旧当一把利剑,在疆场杀杀打打。 廉颇老矣,封官无望。 有内线一直在报,北部,西北部边患又闹了。 长城天堑,再闹也进不来,皇上是安全的。 没有内鬼。 皇上就高枕无忧。 谢大将军在南方休假,看起来云淡风轻。 一个乱世中的中原小朝廷,皇上就像一个小阴谋家。 没有纵横捭阖本领,没有胸怀。 升头小民乱投胎,到了哪个娘娘的肚子里,又一不小心是位长子,或王子,迷迷糊糊就坐了金銮殿上的宝座。 从此,不管愚钝还是呆萌,只道是真命天子,喊了万岁再磕头。 是百姓无知呢还是古人没有开化。 其实都是人心不足,贪得无厌。 谢大将军不愿意再为朝廷效力,但如果回朝天天与皇上见面,也是尴尬。 干脆称风湿侵体,在南方养养身体,调养好了再回京都。 走上长长的木廊桥,一阵阴风像草席一样一卷再一卷,把人高马大的谢大将军吹得身子歪斜。 好一阵阴风。 风也没有痕迹,看不到是从哪个角落吹过来的。 谢大将军看看身后跟随的几个人,却个个面无表情,敢情他们没有感觉到那风。 松壑涛声,那是山中自然界的语言,但刚刚扑到身上的风,没有那么阳刚,分明是从地面吹过来的,力道不小,裹遍全身。 好在,粗布棉袍,竟是比锦缎大氅暖和克风。 其实,那位厨子画在布上的画,就揣在口袋里,他记得一清二楚。 眼下的问题是如何甩开身后的几个死心塌地跟着的奴才。 唉,这个…… 谢大将军不是一个很有计谋的人,在想阴谋诡计上,他还真不是什么良谋,一般直来直去,一个拿了几十年大刀,只知道砍人头的骑马男子,脑筋急转弯是不行的。 他干脆不绕弯子,驻了脚步,把嗓音调得很低沉,面沉似水,说,你们靠后,待我一个人与这里告个别。 话说出来,也就坦然了。 挺简单的事,一个须眉大汉,扭怩什么呢。 难得请他们滚还要理由吗? 越来越不像霸道的谢锜了。 上了山头,沿着龙埂小道,在两排雪松之间,他快步如飞。 不到落日时分。 在一片平地处,有一片丁香树林。 有些荒凉。 在阳刚气十足的山上,除了松树,老榆树,槭树,这丁香树过于婉约了。 可是,谢大将军极好的视力,突然看到了丁香树下的一个土包子,这土包子上寸草不生。 即使天光还亮着,这寸草不生的土包子,在路的必经之处,还是很骇人的。放眼看,与丁香树林相反方向,州府所在地白色的建筑还看得见。 当然,一般人是不会沿着后山,再向着阴僻荒芜的这一角走来的。 突然一声鸟叫,栖栖惶惶的鸟叫,叫的人汗毛立正。 谢锜站住了脚步。 因为他看到一个头包浅色布的弱不禁风男子,穿着飘飘荡荡的月白色长褂出现在面前。 那个人却是恭敬地迎面而来。 谢锜傲娇的心有些不悦,脸色更黑了。 那个人却一脸谄媚。 趋步上前说:谢大将军,小的有礼了。 谢锜本来想说,你认错人了,现在看这人这么笃定,却也不让。迎着那人的目光盯过去。 那人说,在下孙屯田。 谢锜大将军面色少解,哦,在江洲大地,哪里还有第二个屯田。 这个孙屯田,写得一手锦绣好词,深得女人们喜欢。 孙屯田与王知府是知音,在一些社交场合,谢锜也是见过的。 不过,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是设定还是邂逅? 唉,江州变得越来越不好玩了,都是些看不透的人,南方人的肠子都怎么长的,曲里拐弯。 孙屯田立在低一点的地方,这样看过去,谢锜像山一样挺拔高大,气势上把孙屯田直接打垮了。 孙屯田这天不写艳词丽句,却道:大将军刚才路过一片丁香小树林,是不是看到了一个小土包? 嗯……? 谢大将军拖上了声调,不置可否。 听说府军首领里死了一个校尉,这里的无知小民里居然有建议把他埋到丁香树林里,与这个土包合葬。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照小的看,这个校尉应该去山里喂狼。 谢大将军转头看了看那片小树林,依旧是不置可否。 两个人回头向廊桥走去,这里阴气重重,后背发凉。 将军哪能太过八卦,什么也没问,屯田竹筒倒豆子,说了个清楚。 原来这小土包是校尉偷偷地挖土培起来的,说是从前一个叫爱莲的女子的衣冠冢。可能是内心不平,夜夜睡不安稳,一个大男人,就因为一时歹念占了上风,借骑马的机会,把军中营伎骗了策马几十里,可就在他想非礼的时候,天空突然阴霾陡生,天幕拉起了黑幕,那女子惊吓不已。 是的,爱莲在十多岁的时候夜里误入坟地,从此落下了毛病,见不得黑暗,尤其是空旷野地里的无边黑暗。 这个叫爱莲的女子本来是高高兴兴骑马的,虽然是坐在一个中等身材不怎么潇洒的男子怀里,一起策马,但她爱极了骑马。 府军一两万人,都知道一个叫爱莲的极美女子,特别爱骑马,整天痴迷着骑马,其他时候整天恹恹的。 这个校尉不止一次教她或陪她骑马,越策越远,最后一次策马百里。 天黑了,鸟儿归巢了,结果,一阵怪风,把那天地搅得沙尘疾走,天空扯起了黑幕把朗朗乾坤遮得黑漆漆。 说来也怪,这女子平时是多么温柔可人,轻言轻语,那一回,突然扯起了嗓子,作狼嚎。 大将军吓了一跳,作狼嚎?这是为甚? 校尉这以后一直神智不清,逢人就说,爱莲变成狼了,扯着嗓子学着:啊噢~~,啊——噢,叫的人毛骨悚然。 疯了!两个人都疯了。 可是,这衣冠冢又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 只有校尉知道爱莲是什么结果,也许死了,不! 屯田突然怔住了。 一年前的案情,他明白原委。 谢大将 分卷阅读138 - 分卷阅读139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39 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写词弄文的人,都神经病么,你看他一会儿变了几变。一个女子受了惊吓,学狼叫? 看来,真想云里雾里,这里的人都说不清。 太阳躲到了山腰里,安安稳稳地坐实在一棵松树上,很快又从松树上跳下来,压迫在一株冬青树上,太阳落山了。 谢大将军作别那片丁香树林,手扶廊桥栏杆,向那边又看了可有可无的一眼。 ☆、12,花坊 乐伎 谢锜留在江洲的部分府兵,整日无所事事。 刘爱莲被韩校尉做了。 想起这件事,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以为我会忘。 可是,时间越久,记忆越清晰。 校尉一直神智不清,逢人就说,爱莲变成狼,扯着嗓子叫:“啊——噢,啊——噢”,叫的人毛骨悚然。 韩校尉被吓疯了。 疯了!两个人都疯了。 可是,这衣冠冢又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 只有校尉知道爱莲是什么结果,也许死了,不! 孙屯田非常八卦。 文人嘛,又是一个专门写情词的男人。 孙屯田发挥他好八卦的特长,在谢锜面前继续他的猜测。 可是,他突然怔住了。 一年多前,我与韩校尉的狗血剧情,被江洲人,尤其是华山畿的人传的沸沸扬扬。 我无脸见人。 只能在别人的撺掇下选择消失。 孙屯田的脑中突然一闪,韩校尉与我的案情,他似乎明白点什么了。 “对,爱莲一定是被狼吃了。”孙屯田恍然大悟地说。 瞧瞧,我被狼吃了,怎么不说我变成了一只狼,在深夜作狼嚎? 可笑。 谢大将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写词弄文的人,都神经病么?你看耳濡目染屯山主意一会儿变了几变。 他为什么不叫孙三变? 对,以后他说叫孙三变,什么孙屯田,一点也没有诗意。 一个女子被狼吃了,每夜都在狼叫。 看来,真是云里雾里,这里的人都说不清。 华山畿阴气森森。 太阳躲到山腰里,安安稳稳地坐实在一棵松树上,很快又从松树上跳下来,压迫在一株冬青树上,太阳落山了。 谢大将军作别那片丁香树林,手扶廊桥栏杆,向那边又看了可有可无的一眼。 谢大将军这次低调到尘埃里,便衣百姓打扮,原来就是想在江洲潜伏下来,打听昔日的莺莺燕燕相好各自可安好。 眼前这个素布包头,身材一段风流却瘦到三根筋擎着脑袋的孙屯田,却是再好不过的导游。 “大将军,向晚意不适,傍晚不登山,登山徒伤怀……我们还是速速下山吧? 王知府在晌午催我上山,专门搞接待,小的怕耽误你欣赏风景,故意制造了刚才的邂逅,实则有重任在身。”孙屯田极有些娘,表达还算流畅。 大将军望很远的地方看了一眼,“哦”了一声,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对于孙屯田这样的人,谢大将军此等级别的行政官员,又是当朝宰相之子,皇亲国戚,他一个眼神或一声咳嗽都会使山林变色,孙屯田那瘦弱的小身板,好像在晚风中有些颤栗。 大将军旋即一个笑,那凌厉的眼风,黛黑的皮肤上黑白分明的眼眸竟是有些异样的妩媚。 孙屯田察言观色,这稍解的神色没有逃过他的眼神。 况且,眼前的这位大神,从前的艳事传了一江湖。 装什么装,官大的架子也大,这地球人都知道。但官大的人也特别会装啊。 大将军放下身段,说,既来之则安之,听便。 不过,约法三章,第一,不回州府食堂; 第二不去王知府的后花园; 这第三嘛,也不去旻元寺庙。 军人嘛,打打杀杀,刀口舔血,怕辱了干净之地。 孙三变点头道,悉听尊便。 七八个随从,一直都隐身状态,见主人移动尊贵的步子到了山脚木亭里,赶快上前保护。 谢大将军抬头往山上看,风声呜咽,丁香树林掩没在朦胧的夜色里了。 一行人坐上马车,向前辘辘前行。 走了半个时辰,孙三变自顾自喊了一长声:驭……驭…… 马车排队停在水边一码头。 只见那码头是河边辟出的一大块空地,水中有三艘大花船,水边有披拂的水杨柳,散落了一头秀发似的嬉着水。 水面上吚吚哑哑传来袅娜的弹拨音乐,像梦似的。 谢大将军心下有些异动,那几个北方来的随从骨头一酥,知道来对地方了。 往回走,一个大宅院就在眼前,青砖黑瓦马头墙,*钉的大铁合门上两只兽脸上两只铁环。 孙屯田俨然熟门熟路,上前铛铛铛敲了数日,声音在暗夜里清脆喜悦。 门里的答应也喜悦:客官,来也~~~ 开门的却是一位身手灵敏的粉红佳人,生的是尖尖下巴,小巧精致的鼻子,一双眼睛会说话似的。 “客官,夫人有请。”那开门女子说。 大将军看个明白,这白面敷粉的书生屯田,官虽小,可他在女人堆里吃得开啊。据说,江州方圆千余平方公里,男女老少都会几首孙屯田的词曲,风靡得很。 作为一个官小却有深厚群众基础的人,他的人生幸福指数要盖过他这个大将军。 何况这个大将军还想着将来做宰相。 谁有抱负谁就累,谁有野心谁就是孙子。 不提,不提这个。 进了院子,过了一进院子,左右各有一花园,两侧是青砖砌的围墙,镂着花,砖雕上有花,灯光昏暗,天上月亮还没亮,看不出砖雕上是什么花。 爱莲在谢大将军家好歹住了半年,知道地砖上的花无非是孔方兄图案。 过了第二进院子,才知道别有洞天,那左右两侧又分散开去,竟是院子套院子,院子连池塘,院子依假山,过了假山,后面才是主人的正院子,那个开阔,那个富丽。大将军进院子后一直未语,朝廷腐败,这地方可真正是藏宝藏富不含糊啊。 那个被叫请的夫人,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那个惊艳,人未到香气像情丝绕,一开口,居然是官腔官调,说出口的全是场面上的高级问候语。 大将军人高马大,也差点镇不住场子。 大将军这才知道有些饿了,有美食的香味飘过来。 孙屯田一一安排贵人们入坐,这才郑重介绍这位夫人,原来也是个非凡人物,姓郦,名梅仪。 刘爱莲知道她是谁。 她们互为仇人,只能活一个。 这也是后话。 谢大将军在江洲根深蒂固,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位郦夫人。 郦梅仪,出生在县丞家庭。也算是正 分卷阅读139 - 分卷阅读140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40 经官宦之家。 从前皇帝选妃郦梅仪被选中了,可是临到佳期时得了病,经年才好,竟是耽搁了。 试想皇帝老爷都看中了的女人,在民间,达官贵人哪个不想占而有之的。 可是,红颜薄命,挑来挑去挑了个短命的,第一任男人亡,她干脆做了伎。 只有高级伎可以上花船接客,这一接,接到了一位比知府大得多的官人,官人纳了她做妾,可是三年后,第二任又亡。 有的女人命苦,但那不是古代吗? 漫长的封建社会。 社会上骂这种女人是命硬,克老公。 瞧瞧多愚昧。 如果她能克夫,有这本事,为什么不克仇人,保护自己身边的亲人。 古代也不那么好。 毛病太多。 郦梅仪从第二任夫婿那里,学会了德言工容,礼仪接待之礼数,硬是给自己增加了接 客的含金量。 郦梅仪又变回了单身。 她又上了花船。 可是,战乱频仍,有钱人太少,日子艰难,花心萝卜减少,活命要紧。 男人去打仗,去的多回来的少。 花船上的营生不能糊口,她只好找了个姓崔的老实人嫁了。 这是郦梅仪的第三嫁。 只不过,唉,那个姓崔的却是个短命鬼。干脆,梅仪扯了一面旗,专门收拾像她这般苦命的女子,成立了新花船,改花船为坊,真正的名头是十二花坊。 时来运转。 十二花坊伴随着复苏的经济,兴旺起来。 这天,谢大将军在孙屯田的引荐下,到了十二花坊。 宴分两席,谢锜大将军甫一入席,好家伙,从一侧的厢房里鱼贯来了十二个女子,叽叽喳喳,像飞来了无数家雀。 桃红柳绿,谢大将军仿佛一生看过的美女也比不上这一桌,个个水灵,各自曼妙。 郦梅仪一一介绍,大将军一一颔首,心下却道:谁知道这个红那个丽是个什么区别,皆是好看的女子便罢。 可是,作为从地底下潜回阳间的爱莲,问句话:大将军,难道你一点也看不出面前的中年女人,就是你当初手下的女兵吗? 她当初为了追求你,为了得到你的抱抱,出了多少糗事? 是啊,郦梅仪死了三任丈夫,浓妆艳抹,脸涂得家里人都不认得,可是,她叫梅。 大将军,你不记得军营中的梅了吗? 郦梅仪。 外人叫她梅夫人。 孙屯田也列席这一主桌,随即出了个主意,十二花坊的十二朵花,一个人一个号,在座的男子呢,恰恰也是十二个号,抽到相同号的成一组,表演才艺。 谢大将军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又着了便衣,如此猛男,这点刺激真是小菜一碟,他但笑不语,既来之则安之,客随主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哈哈,谢大将军笑容越来越深,这才是他要的。 其实,王知府就知道是这结果。 梅夫人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而孙屯田这样的角度,就应该活在女人堆里,那些个女人就没有把他当男人看,就当做蓝颜知己呢。 谢大将军放下了身段,心中断喝一声,良辰美景呵,赏心乐事哈,花开堪折呵,直须折呵哈,今朝有酒呵,今宵必醉呵哈…… 酒斟满,谢大将军粗中有细,说:且慢,这酒…… 梅夫人一惊,小步疾走上前,红酥手里握着一只空杯,当面斟满,一饮而尽,然后盈盈浅笑,空杯以对。 谢大将军挥挥手,说:梅夫人会错意了,这酒,如此香醇,请问,是何方生产? 大家“哦”了一声。 谢大将军端杯放在鼻尖嗅一嗅,这酒里有往事的气息,让人沉湎啊。 谢锜一饮而尽,也以空杯示人,众人皆欢呼:大人,好酒量。 梅夫人吩咐道:郦音,还不快快续个满杯,跟大人来个交杯? 那个叫郦音的女子小步驱前,一阵香风扑鼻,佳酿醉人,妙人更是醉人哦。今朝有酒,不醉不归。 谢大将军虽然是个北方贵族男子,但在风月场所却是相当会装的,矜持矜持,一直到矜持把持不住,然后,饿狼圤食一般,他就是这风格,怎么滴! 矜持再三的谢大人一直低首听命,面带微笑,这个叫郦音的女子撩开面纱。 哦。 头又疼了。 说不下去。 这个故事让人心力交瘁。 是的,我在十二花坊。 我叫郦音。 在我穷途末路的时候,大家设计把我送到了十二花坊。 改名换姓。 郦梅仪在我的脸上纹了一个火红封印。 岁月在我的脸上雕琢。 我希望,谢大将军忘了我。 现在我是个风尘女子。 我靠自己的卖弄风情换口饭吃。 ☆、13,又见 情人 我有过极短的时间,不叫爱莲。 谢大将军说:“你的歌动听,你的舞姿轻盈,你应该叫鹂音。” 于是,我叫鹂音。 大将军喊我的时候,极尽温柔:“鹂音,音儿,我的小音儿,给你大爷唱一支曲吧……” 刘爱莲的时期过去了,彻底翻篇。 我的脸上多了一枚辣子红封印,音乐坊的人也都叫鹂音。 风情万种,妩媚娇俏。 17岁,花半开的年龄。 我在彻底否定刘爱莲的道路上狂奔,像脚底板上抹了油。 爱谁谁吧。 在鼓励生育的朝代,女人17岁了,还是单身。 我是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谢大将军趁月色来到十二花坊。 嘿,我知道是孙屯田引他来的。 孙屯田后来改名叫孙三变。 在这只花船,由我鹂音接待大人,陪大人看月色,看一湖秋水。 鹂音轻盈一跃,坐到大人的怀抱里,要喝交杯酒。 谢大将军最后被分配到鹂音的船上。 时光如水。 恍惚人生。 谢大将军正面零距离直视面前的姑娘。 这一直视,手里的酒洒到了鹂音粉红色的小脸上,鹂音格格格好一阵笑,满口贝齿在烛光下十分灿烂。 这个女子,是小魔女吗? 为什么大将军遇到她,就像铁遇到熔炉? 谢锜大将军的心怦怦直跳。 这张樱桃红的小脸,他在策马狂奔时,狠命亲过的。 她是爱莲,即使大将军在昏暗的灯光下,又酒不醉人人自醉,他也是认得的。 她是爱莲,她也是自己心动时赐予她爱称的鹂音。 大将军只让自己头脑中的蒙太奇停顿了片刻,思维又切换了过来。 眼前如此绝色,醉生梦死又如何,及时行乐。 他不想辜负,嗯,说定了。 醉生梦死,最痛苦地莫过于事后的反省。 分卷阅读140 - 分卷阅读141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41 那个瘦到像风中柳的孙屯田又叫孙三变,把大将军送到鹂音的船上,自己也去快活了。 鹂音坐在谢大将军的腿上,紧紧地搂着他。 仿佛不紧紧的搂着,他就会走掉,再也走不掉。 谢大将军也情不自禁地楼着心爱的女子。 花开堪折直须折,他已经后悔当初的怜惜与保守。 鹂音被安排陪谢大将军游船。 河面上放了几百只孔明灯,飘飘忽忽,虚无缥缈,十分好看。 船行月行,这样多情温和的夜风并不多见。 船行不行并不重要,撩开窗帘望外四顾,只见十多只花船并不走动。 有些微醺的谢大将军假寐于船中绫罗软垫上,半躺着,情绪是高还是低看不出来。 天有些冷,夜游船上,不是什么好主意。 可是,满天星斗,密密麻麻。 枉死的鬼魂会不会出没?鹂音多么怕黑夜,只有她的父母知道。 好在谢大将军满格的荷尔蒙护着她,她才不怕。 “莫怪杏园憔悴处,满城多少插花人……一枝绽于船底下,我与花心各自香”,鹂音压低了嗓音唱了起来,这一唱,谢大将军坐直了身子。 此女子果真是爱莲? 只是她唱的这些俗句艳词,实在俗,俗到尘埃里。 他当然记得爱莲唱道:“笙歌处,有凤来仪……”那又是什么格调。 “大将军可有喜欢的什么曲,你点唱鹂音兴许能唱出来?” 大将军“哦”了一声:“那一曲花开堪开直须折,可会?” 鹂音踯躇片刻,突然下跪道:“大将军,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你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花与颜色均已凋零。这么,小女子竟是无缘唱呢。” 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谁能知道爱莲心中的痛。 痛彻心肺。 “此话怎讲?”谢大将军直了直身子道。 “大将军,真的不认识爱莲了吗?” 谢大将军站了起来,蹭蹭两步走到伊人面前,一只手掌托起鹂音的脸,拂去左额上浓密的头发,见一块胎记一样的紫红色斑。 “这个?”谢大将军表示质疑。 细看那块胎记一样的东西,恰似一只蝴蝶栖在额头。 鹂音复又俯身伏在船舱,早已哭成一摊泥。 谢大将军听到了一段离奇的故事: 原来,昨天晚上被他一刀毙命的韩校尉,却是爱莲爱上的男子,朝夕相处,日久生情。 有一日,爱莲独自骑马,朗朗晴空之下,王知府竟公然仗势欺人,想侮辱她,把她按在石椅上想非礼。 挣扎到快支持不住时,却有一只大手将王知府拎了起来。 王知府那时刚到江州不久。 第一次遇见爱莲王知府就打起了她的主意,是个喜欢刺激的大胆狂徒。 韩校尉一心想保护心上人,处处加以小心防范,果真被他抓了个正着。 爱莲在搏斗中磕着了额角,鲜红的血染红了石椅。 王知府带着随从把韩校尉抓走了,留下爱莲一个人自生自灭。 从此,江湖上再没有人见过她,都以为她撞破了脑袋,夜里被野猪和狼拖走了。 可是,接下来,韩校尉被栽脏,说成是大白天与爱莲骑马作乐,坏了军纪。 一个军中女伎居然不顾廉耻,与校尉骑马约会。 谢大将军在战场厮杀,他保护不了他的爱莲。 王知府扬言府军烂到不能再烂了,要整肃,要大大地地裁减,政府的拨款要减少。 爱莲无地自容真想一死了之,但想到王知府如此颠倒黑白,又不甘心。 父亲以赎罪为名,到王石山知府家做厨子。 不知道父亲上怎么想的,鸡蛋碰石头,他是提着脑袋与强权拼。 一个老实人,忍气吞声,不说,像没长嘴一样什么都不说,只求挽回影响,无声抗议恶人的栽脏,求他们不要再败坏女儿爱莲的名,让她活下去。 就这样,王知府编了一个韩校尉带军中女伎策马百里之外,欲行苟且之事,爱莲本来就有梦魇怔,见不得黑暗,狂嚎之下,吓破了胆,韩校尉也被吓破了胆,从此成了废物。 老百姓口中传的故事就是这个版本。 谢大将军听到这故事,心中窜起了火苗。尤其是听说,王知府杀人灭口,找人下了哑药,爱莲的父亲可能真的不能说话,韩校尉也成了哑巴,成为一个活死人。 王知府手段如此狠辣,长此以往,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谢大将军心疼我,哪里有别的思想。 他根本就没有往深处想,一个小小的王知府,他怎么能够色胆包天。 如果他朝廷里没有人撑着,他就是一根毫毛。 所以,有时,在危急关头,还是我们女人有主张。 大将军扶起爱莲,安慰道:放心,一切本大人会解决。 如此小人,不能久留在此,只是,要忍一段时日。毕竟,还不知道王知府是什么来头。 夜风如此轻柔。 星子落在水里,无声无息。 鹂音悄悄地搂住了谢大将军。 把柔软的身子蜷进将军的怀抱里。 江洲的水辽阔无比。 花船浮在水面,岸边的柳林里有虫儿鸣唱。 谢大将军双手像铁钳一样抱紧了鹂音。 把头低下去,两个人互相摸索,两双热唇碰到了一起。 一个亲亲隔了一年多。 两处相思叠加到了一起。 谢大将军这个热血的北方汉子,沙场上的英雄醉了。 醉在了鹂音的亲亲里。 两个人的缠绵足足一个小时。 谁也不会去打扰他们。 船就是他俩的婚房,他们结合的地方。 她与他,终于有了一次实际的交合。 意犹未尽。 鹂音承接雨露一样婉转柔软。 谢大将军一生遇到的美女,自己也数不清,可是今夜这个柔软温顺,在月光下有着无与伦比美颜的女人,让他完全沉沦。 一次又一次,他在沉醉中趋向更加沉醉。 这样的女人,谢大将军呢喃,这样的女人,就是拿命去换一次沉醉也是值得的啊。 鹂音在这种事情上,似乎有着无师自通的高水平,她懂得如何让眼前的男子,像登顶一样,数次登上极乐的世界。 要生要死。 音—— 鹂音…… 你这小冤家,要了老夫的命了。 小音音,把老夫的命拿去吧。 鹂音也完全醉了。 不知今夕何夕。 只恨春宵太短。 一个是在沙场厮杀,拼搏,一个是在船坊,此刻,大将军觉得也是在战斗。 他是一个血性的汉子,越战越勇。 眼看着鹂音求饶,将军,你这是疯了吗,你这是要杀了你的 分卷阅读141 - 分卷阅读142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42 音儿吗? 大将军,你真是疯了。 你把音儿的命也拿去吧。 把音子的命拿去吧。 月色皎洁。 万物无语。 鹂音与谢锜在人间极乐世界里数次疯狂。 唉,我是记得的。 这一幕记得。 当岸上响起人语,已是后半夜,组织的人说集合了。 其实,鹂音有些意犹未尽。 大将军也是,他真想一夜就睡在船上。 可是,也是要顾及大局。 花船顺着水飘到岸边,大将军也就上了岸,其他的人自然也是赶紧地集合了。 鹂音改了名字,隐身在花船十二坊,只等着有一天大将军能来救她。 为了这一天,她咬牙隐忍。 她的父亲并不知道她还活着,只以为她死了,遗骨不存。偷偷地在后山腰植了十几棵丁香树。在一棵树下偷偷地埋了爱莲的衣帽,连坟包也不敢留。 这是一次美妙无比的再次相逢。 ☆、14,喝酒 干事 刘爱莲有一个哥哥。 在后世流传的无数版本中,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得清我这个哥哥的故事。 要不是我重回阳间,澄清真相,恐怕我的哥哥就定格在被砍头丧命,是谢大将军走狗这个角色上了。 不是这样的,当然不是这样的。 我的哥哥也是蝶族。 他不是人类。 他在华山畿长大。 后来跟随将军打仗。 但这是不得已的事情。 在他青涩的年纪,他曾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 他与陈太傅的女儿一见钟情。 哥哥比我幸运,他的初恋,也是一个蝶族。 这故事我以后会讲。 部队从战场撤回来后,刘雨锡不知所终。 鹂音寄居在郦梅仪的十二花坊,只能依仗她,帮她找哥哥在哪里。 梅夫人是王知府的旧友,怕王知府报复,遂投身烟花事业,不问官场政治。 说实话,梅夫人实际上是个侠肝义胆的女人。 可是,一个女强人的眼界,在那时也是有限的。 我只好直接问将军:“有什么办法能找到我哥哥?” 谢大将军说:“我是有个法子,找人打点,你哥哥找到后,我会把他带京城去。等他站稳了脚跟,我自然也有办法把你去京都。” “真的吗?”我对京都无比向往。 江洲是很大,可是我鹂音现在是什么身份,名声又是这么坏,无颜生活在这里。 感激涕零,跪拜再三。 “是了,王知府那里,你不要惊慌失措,再等机会接近他,了解他,他的党羽也尽可能摸清楚,我自有办法铲除他们。” 鹂音有些紧张害怕,我固然想报仇,但毕竟对手是王知府啊。 花船悠悠荡荡靠崖。 我与谢大将军可能都有些过度了,刚站到码头上,双腿站不稳。 好在月色朦胧,没有人注意这细节。 我其实很想与大将军站在一起,但人多眼杂,我自觉地退到了一边。 孙三班烃灵活地从人群中钻了出来,道:“大将军,今晚安排在州府最好的酒店安歇。” 一行人离开十二坊,我避嫌不见踪影。 第二天天刚拂晓,大将军一行离开了江州,谢大人取道水路,直奔王江州知府。 谢大将军当然知道这个孙三变一定会跟着。 这个芝麻绿豆小官,整天倚红拥翠,写写艳词唱唱小曲,哪里能有什么官场前景。 昨天在后山相遇,就知道他从哪里得到了小道消息,故意制造邂逅,还说是王知府让他来搞接待。 这个谎言太小,谢大将军懒得跟他计较,今天就去王知府上班的地方找他,如果他谢锜需要地方政府接待,那王知府的级别都差了太多,还得从上级请了阵仗,一个瘦猴似的书生,真蠢,真幼稚,但幼稚得可爱。 你瞧瞧这华山畿,这长山郡,太平盛世之下藏污纳垢,为官的作恶多端,由此可知朝廷都污到什么地步了。 这个王知府,在朝廷一定有厉害角色挺着,不然哪敢如此。 看来父亲谢实甫这个宰相被架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孙三变,这个人可用,且跟着吧,到了江洲府,再看看情形如何。 来到江洲知府。 王石山是这里最高的行政长官。 他骨子里是豪迈的北国汉子,当年才十七八岁的时候,就跟随大军出征,出生入死,后来,更是自己招兵买马,要杀敌人。 天资聪慧,更是胜过常人,只是政治上有幼稚病,表现得过于清廉,过于理想,在豺狼横行的世道,他是吃亏的。 当然,身在官场,身不由己,有时也作作小恶。 江洲在西南边,纬度低,四季如春。 谢锜大将军不再便衣微服,而是威风凛凛,老早就差人禀报,节度使前来江洲公务。 好家伙,全城的老百姓都很激动,宰相的儿子来了,而且百姓中谣传,这个宰相的儿子将来也是要做宰相的,为了朝廷的安危,为了国家的根基稳固,这个大将军就是定海神针,有了他,国家欣欣向世界杯,蒸蒸日上。 也有传言,这个身大力不亏的节度使,有上百个老婆。呵呵,也不知道是谁在造谣,人家不过是培养了一支女兵,这些女兵虽然不去战场打仗,但人家会唱会跳,还会擂鼓骑马弯弓射剑。 谢大将军不是单身,也不是没有妻室。 人家虽然是有不少红粉,还有几个妾室,但正宫娘娘正儿八经是王爷的女儿。 这些都不提里,庙堂之高,一般的老百姓哪里知道,偏偏又喜欢八卦。 知府王石山换了一副面孔。 他们一个是大将军,掌握得国家兴亡的至高军权,权大到膨胀,一个是个知府,其实权要小得多,但人家风雅啊,有老本吃啊,而且后来自觉成才,写得一手豪爽好词,他的词美名远远胜过官名。 江洲有江鲜,有江鲜就是鱼米之乡。 再加上,王知府好客任性,朋友遍天下。 江洲有两宝。 一是深藏在大山里的钨矿,这个钨,知道吗,是个好东西。 第二件好东西就是茶,有一座叫浮山的茶,地理商标啊,广受南来北往客人的喜爱。 王石山广交朋友,一时文人雅士,商人掮客全来了,摩肩接踵。 这好处就是,是人就是口碑,人家把浮山的茶与深山的钨矿的美名传播出去了。 这下好,要想富,经济产物来帮助。 要想有实力,磨刀铸剑来显现。 谢锜几乎在到达江洲的第一晚,就把厚实的胸脯拍得山响,且一遍一遍拍胸保证,开矿,把钨取出来,铸造业发达起来,形成产业链。 好男儿哪能不佩剑! 分卷阅读142 - 分卷阅读143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43 上战场,哪能没有一把顺手的军刀。 地方官员与军界要人一拍即合。 这事一成,谢大将军顿时情绪高涨。 情绪一高,把爱莲的托付全抛之脑后。 谢锜与王石山知府其实是故交,但不是亲密关系。 彼此熟悉,但坐下来谈笑风生的机会少之又少。 这下可好,谢大将军与王石山相识恨晚。 这事,后来有人告诉我了。 谢大将军与王石山称兄道弟,话传到十二坊梅夫人那里。 梅夫人似乎是无意地又告诉了我。 我的仇看来是报不了了。 可惜的是我与谢大将军船上一晤,女儿家不顾羞,服务的卖力。 可惜,谢大将军不过是处处留情。 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时隔两千年,我不能不说实话。 其实从那时起,我就知道男人靠不住。 男人待朋友远比待女人真诚。 王石山拿出他私藏的好酒,酒一喝,谢大将军与王石山尽在不言中地成为刎颈之交。 这真是讽刺。 谢大将军的出尔反尔没有人参得透。 其实是男人都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想法。 爱莲本是农家女,清清白白的,好好儿的,怎么就真正做了伎,唱个小曲,胆小如鼠,把个:笙歌起,有凤来仪都唱丢了。 现在可好,跟了韩校尉,一个死了,一个额上破了相,凭空额上飞了一只红蝴蝶。 后来梅夫人搭救,爱莲上了十二坊花船,其实也就是唱伎。 自甘坠落而已。 都搞的什么事。 挥一挥手,王石山兴致更高,喝,不醉不休。 喝到高兴处,有女子抱了琵琶出来唱歌。 谢大将军是纯正北方汉子,他说:“拉倒吧,咱们男人别学伪娘,这个女子速速下去,你们去找孙三变去。” 谢大将军差点忘了孙三变这货。 孙三变一听,如获至宝,跑去与歌女切磋词曲了。 谢大将军一点也不醉,他指路点着王石山知府说:你这样,铸剑,我给你款项,足够多的款。先定一个小目标,一万把军刀,不不不,一万太少,先定3万把军刀。 王石山知府说:这个,小菜一碟。这样,明天你跟着我的马车去转转,那大山,那家伙,连石头是漆黑马虎的。全是宝哇。我们有不少小部队在开采,都是小搞搞。不要看是小搞搞,那些小矿主也富的流油,挣的是盆满钵满。 哈哈哈,哈哈哈。 世上最好的事,莫过于理想与现实共一个频率,也莫过于两个旧友,找到了共同的爱好,挽起袖子要大干地场。 我其实不太愿意说这个王石山。 世上最狡猾的官员,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说起来是父母官,其实眼睛只望上看。 谁有用谁没用,他拿捏的可真准。 其实,谢大将军即使军功赫赫,也是一介武将。 后来, 后来的后来, 当朝廷不再相信大将军,朝廷有人到江洲调查大将军的所作所为,这位昔日的王石山知府,尽往大将军身上扣屎尿盆。 可惜的是,我一直治不了他。 他太狡猾了,我也是在饱经风霜,看遍千山万水后,才看懂这个人的,可是,看懂了又如何,这个昔日的知府,已安全着陆,退休了。 所以,人还是要多长一点心眼,做一个坏人,似乎遗憾少一些。 谢大将军身首异处,落得一个惨烈的下场,可是,你看看王石山,妻妾成群,子孙绕膝。 人生,不就是年轻时奋斗,年老了圆满吗? 可是,谢锜大将军的圆满呢? 唉,我的头真疼,胸口憋的慌。 度日如年。 ☆、15,百工 轿子 政治,就是一个阴谋场。 我现在不想说政治。 我在头痛欲裂的情况下,说说谢大将军的另一个朋友。 哦,我已经泄密了,裴相与谢锜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你只要看到这两兄弟的豹子眼,就分明了。 只是,这两兄弟在一个江湖,一个在庙堂,各自都有保护色。 旻元寺的大和尚裴相这些日子心里颇不宁静。从早晨5点进念经堂,盘膝而坐,念念有词,从窗外黑乎乎,不见五指,到微明,到透亮,一直都在念。 可是,心情的躁动还是不能让自己安静,这现象平时是极少有的。 不,不是少有,是绝无仅有的。 他是一个心止如水的人,一心礼佛,心无旁骛。 裴相俗姓谢,本名祎。山西人。 生的是帅气英俊,身长八尺有余。 他的曾祖、祖父都是皇帝的肱股之臣,亲密幕僚。 到了他父亲这辈,更是做到了宰相一职,为了国家兴旺鞠躬尽瘁。 中原一带,佛教经过长期与本土文化的整合,佛教成为与道教、儒教并驾齐驱的思想。在民间,出现了一批批佛教高僧,也出众了数量众多有普通僧众。 宰相身为朝廷大官,回到私宅却学习佛经,立志独树一帜,弘扬佛教精神。 裴相天资非凡,在父亲的引导下,在家中学习《法华》《维摩》两部佛教经典,那一年他才十岁。 十三岁时,他在名寺剃度为僧,师从中原名寺高僧学习《涅槃》《摄论》,为了学习佛经,裴相经常头悬梁锥刺股,坐五更起三更。 佛教教会他的不仅是出尘出世,而是,他感悟佛法无边,见性成佛,即性即佛,佛是一种正义善良的力量。 虽然遁入空门,但众多佛门弟子,同样心系天下。 中原一带,寺庙一座座建了起来。 在一座座寺庙陆续建设的过程中,经常有人看到一个容长脸的中年汉子,在场镇定自若地指挥。 说他在指挥,只见他跑来跑去,挥手示意。 不错,这个人就是爱莲的哥哥。这时他的身份是一个天资超群的能工巧匠。 自从爱莲改名为鹂音后,跟父亲几乎不能来往。 爱莲稍稍易容,额上一块蝶形火印记号,渐渐地也就没人记得那个爱莲,鹂音在十二花坊渐渐红起来。她的恩人梅夫人虽然是王知府的故亲,但其中却有一段曲折的隐情。 与其说是故亲,不如说是宿敌。 要是王知府真是仁义,念故亲之情,梅夫人又哪会沦入烟花之地。 不过,都是场面上的人,梅夫人人前人后还要说王知府的好话,谢谢他赏她一口饭吃。 鹂音在世的亲人,似乎只剩下了梅夫人一个人,她死心塌地地在十二花坊讨生活,心中却有一团火,在有生之年,她要报仇,她认得字,不仅识字,她还会乐器,会写词,喜欢上识文断字。 她不知道哥哥居然在江洲。 他 分卷阅读143 - 分卷阅读144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44 就在江洲。 而且就在谢大将军的好友裴相那里,修建寺庙。 一晃两年不见,哥哥刘雨锡成为一名能工巧匠。 刘雨锡是一个青年男子的名字,他身长八尺有余,剑眉星目,鼻直口方,走路蹭蹭有声,一双大手非常有力。 他有着北方人的豪迈英雄气概,也有着男儿情怀,是远近闻名的传奇人物。 在西南的江洲一带,在西部的蜀川一带,在两湖一带都流传着这个青年英雄的名字。 刘雨锡。 论职位,他是身份最低微的百工,是低于平民的奴隶。 在那时候,百工被称为工奴,是广大手工业工人,各种工匠。就是后来大文豪所写的“巫医乐师百工之人。” 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百工是被严格控制在官府手工业作坊中的劳动专业匠户。他们具有专门技能,主要从事于金、石、竹、漆、土、木和纺织等行业。 时光如飞,如今都把工匠精神当做时尚,要是谁定制了什么东西,比如一套西装,一套定制家具,定制了一只紫砂壶,孤品,世上只有一只,那么这师傅一定是顶尖的,手艺很值钱。 刘雨锡早投胎了2000年,他是一个劳动不值钱的可怜木匠。 但且慢,英雄不问出身。 刘雨锡是一个不甘心被命运摆布的木匠。 他就是爱莲的哥,那个小时候可以下河捉鳖,上屋捣马蜂窝的胆大少年。 家庭的变故,使他成为一个无神论者。 他的父亲不够善良吗?他的父亲手艺不精湛吗? 可是,最后落得一个什么下场。 他自己呢,在他刚刚够年龄入伍,上战场杀敌的时候,他没有片刻的犹豫。 这不是一个家庭的命运,是国运。 刘雨锡不肯糊里糊涂地去送死,他要反抗。 但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他有他的理想。 身为百工,接触更为广泛。 在外漂泊的两三年,他成熟了,结交了广大的劳动者。 靠他的双手,他不仅会做各种木制品,他的拿出绝活是做轿子。 在江洲一带,有竹轿子,有木轿子,他做过简易的轿子,也做过八抬大轿。 因为他爱动脑筋,手又巧,做出的轿子漂亮,美观,好用,结实,一时被民间称为刘轿子。 古代官轿大致分为三种颜色:金黄轿顶,明黄轿帏的是皇帝坐轿; 枣红色的是高官坐轿; 低级官员以及取得功名的举人、秀才则乘坐绿色轿子。 官家要定制什么轿子,只需地方官府通知一声。 他这个人做事专心,心无旁骛,每每为改进工艺不吃不喝,心思全在轿子上。 他做过红木的轿子,也做过樟木的轿子。 在江洲,到处可以看到茁壮粗大的樟树,独木成林,非常壮观。 往往在冬季,樟木树散发出清醒迷人的植物气息,这种气息专治宝贵病。 有钱人家的小姐独爱樟木轿子。 不管是什么级别的官,从知县,到知府,再到一品大员和钦差大臣,都以坐上刘雨锡制作的轿子为荣。 就是皇帝老儿,也离不开刘雨锡做的轿子。 在民间,自备轿多属富绅之家,随时伺候老爷、太太、小姐出行,一般要多加不少银子,也不见得轿子就真出自刘雨锡之手,他的徒子徒孙动动手就够了。 一般小姐坐的轿子。红缎作帏,小巧华贵,具有浓郁的闺阁气息。 妓院里也用轿子。 刘雨锡经手的轿子,会有记号,在不走眼的木料上,有一个小小的“锡”字。 这“锡”字刻得不显眼,很低调。 妓女出堂时坐的轿子,一般为二人抬的小轿子,装饰得华美艳丽,十分轻巧。 偶尔也会有刻了“锡”字记号的。 在百工呆得多久,刘雨锡交了不少江湖朋友,这些朋友越聚越多,渐渐地上了万人之多。这些人中除了能工巧匠,就是普通的没有手艺的平民。 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不受压迫,家庭团圆,家中的老人能够平安活着。 可是,生逢乱世,朝不保夕。 ☆、16,襄兵 佛殿 一个女人的名声,其实不算什么,任后人说的。 江洲这样的地方,女人名声都不怎么好。 因为,唉,简单说,是因为江洲的女人生的过于美貌。 人性一点的说法,水天水地,女儿长大了,性子柔弱的多,刚烈的少。 像我这样的人,后人也许会给一个定义:心机婊。 管人家怎么说。 说人的人,其实更是心机婊。 我的头每天都像被数千根针在扎。 我说不好一个故事。 说不好。 我完全不能好好的说故事。 疲劳、气短、血氧超低、头痛、胸痛。 来阳间的一切如受折磨。 每天每时每刻,都处于水火之中。 讲完这一章,我求求上天,把我救回去吧。 说故事也许不那么重要。 有一年,野桃花盛开的时候,在一处普通的茅草房里,二十几个弟兄歃血为盟,立下誓言,要团结起来,抗争恶势力。 刘雨锡给他们的组织起了一个名字:襄兵。 襄,会意字,金文“襄”是手拿农具在地里挖一个个小洞,放进种子,再盖土。 脱了衣服耕地。 这就是百工,百工们忙着种地、打铁、纺织,夜以继日,劳动出汗,脱出外衣再继续劳动。 襄,又是一个十分有意义的字。 襄者,助也。 辅助的意思,就是共同干一番大事的意思,也是齐心协力完成的意思。 襄兵暗暗地发展壮大,他们之间有自己的通用语,组织十分严密。 但再严密,发展到几万人时,也就成了公开的秘密。 一直跟着谢锜大将军到了江洲府的孙三变,果然得到了一官半职。他现在的官职是江洲司马。 由于受到重用,他志得意满,在江洲也时常坐着一顶“锡”记轿子,到处访问。 “襄兵”就是他知道后告诉王石山知府的。 可怜的王知府怕了,想当年,他不到二十岁的时候,也曾招兵买马,扯了一面“王”字牙旗从蒙山出发,本以为可以轰轰烈烈地干一番事业,可是还没走出八百里蒙山,就被招安了。 眼下这襄兵是什么来头? 本来想坐着轿子,沿着羊肠小道进山,带着谢锜大将军去看钨矿的知府大人,慌了。 谢锜心中冷笑三声,这都什么男人,几个襄兵就被吓成这样。再说,人家号称几万襄兵,不是一蹴而就的,人家好好地呆着,没伤你知府一根汗毛,你慌个什么神。 唉,唉,知府老矣! 谢锜大将军在江 分卷阅读144 - 分卷阅读145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45 洲府一呆就是三个月,其间,皇帝诏书下了多次,谢锜头一梗,态度坚决,理由充分,说每日里被咳疾所折磨,北方极寒天气不适合病体,南方的冬天马马虎虎可以过冬,只是南方的草药经冬不雕,把那消炎的、镇痛的、化肿的的药统统用上,怕是还有花上两个月的时候。 时间大约在春三月,芍药快开的时候,就可以复命回京,为皇上效劳。 皇帝明明有气,却不能发作。 毕竟大将军功名赫赫,身上刀伤数处,有刀尖直刺薄弱的肺部,旧疾拖延至今,冬季咳嗽,异常痛苦,在南方治病养伤也是不错的。 皇宫里的御医也说,北方极寒,不利养病。 谢锜唯一不放心的是最小的儿子谢颐。 这个孩子,从小就表现出不一般的读书天分。 过目成诵,博览群书,但缺点也很多,出生于官家,却与世无争,宅心仁厚。 在谢颐十八岁上,由谢实甫与太傅钟真做主,钟太傅之女钟融儿嫁与谢公子为妻。 小夫妻俩恩恩爱爱,琴瑟和鸣。 可是,在第二年的冬天,钟融儿竟染上了伤寒。 未能到达天气转暖,竟一命呜呼。 这个打击,让谢颐无法接受,又没有留下一儿半女,他干脆时常隐迹于山水之西,游心太古,寄意先贤,无浮名累身,无案牍劳形。 习字,抚琴,弄箫,品茶,参禅,沉醉于传统文化,自得于翰墨人生,在他的书斋,挂一对联“养拙江湖外,藏名诗书间”。 渐渐地伤逝情怀明亮起来,但也不见得有重振的机会。 念父亲久在遥远的南方,他干脆征得祖父的意见,长途跋涉去见为父,也好散散心。 一路上,自然少不了有人前呼后拥地护送。 过了黄河,草色、树色渐渐泛青,身上厚厚的棉服也可以稍稍减些,又见河水化解,深深有声的流动,心情好了许多。 冬天的阳光照在身上,感觉出暖意,这一切自然是极好的。也亏得自己迈出了书房,抛却了旧事。 到了一处河流与长江交汇的地方,见两条河的岸边栽满了繁缛的桃树,起风的时候有接连不断的桃叶轻浮水面,被风吹得四处飘零,撑船的艄公望那满河浮泛的桃叶,笑谓之桃叶浦。 这是一处古老的河,河岸青青。 船从一个古老的渡口出发,一路上阳光灿烂,艳阳让人心里的喜悦起来。 河舫竞立,灯船萧鼓,夜晚也不寂寞,歌声从船上飘出来,婉婉约约,轻轻袅袅,丽音艳词,仿若天外。 过了长江,又是舟车劳顿,但气温更高了,到了江洲一带,只需穿夹衣。 到了江洲,自然有人去通报官府,谢大将军家的少爷来了,也派了轿子去接,偏偏在十里长亭处,只有风声欢快地吹,路上一片春光,不见谢家少爷。 原来,在十里长亭附近,有一山,蜿蜒到亭子,山上树木葱茏,谢家少爷突然听到了童年时听过的杜鹃啼叫,他有些不相信,也有些恻隐。 杜鹃啼血,总归是有些冤情在,那只早早就开叫的鸟,难道真有什么冤情,且经年得不到洗雪。 不过,很快,山上的美景吸引了他。 拾级而上,便看到一佛殿,名为普济殿,在殿的右侧,有一木结构两层红楼,此时盛开的茶花铺满了红楼前面的院子,这还不算,不圈出了两个大大的圆圈,圆圈里各有一丛芍药,大如碗口的紫色芍药花,分外夺目。 红楼是为第一进三间两层楼,从楼的左右两侧还可以沿着走廊向后身走,依旧是一幢两层红楼,再后面,有一个非常大的平地,地上倒伏着或堆放着无数的石料。也有现成的石桌石凳。 花自开,鸟自啼,却空无一人。 如此胜境,却是荒废了。 随行的一众人,心中牢记着使命,只希望少爷赶紧地去与父亲见面,会合,这长途漫漫,提心吊胆的日子也就结束了,交了差,在山一方水一方,各自游山玩水放纵人生去。 谢颐信步,拾级而下,心中却十分喜欢,这个地方,何不变成读书坛。 二十岁的谢公子,年少聪慧,“三岁受孝经论语,五岁遍读五经,熟通讽颂,十岁便能博览群书”,当时当朝,谁不说他是神童。 作为宰相的孙子,大将军谢锜的儿子,通过递增,就可以居于宫中,担任要职,但他志不在此,他希望能好好读几年书,给后人留点有价值的东西。 眼见这一处清静之所,现成的楼,现成的阁,现成的美景无边,他会带着他的老师,与一批文人亲信,在这一块读书静地,有一番作为。对了,还有他多年来的藏书三万卷,这些书上起周秦,下至南朝,相距七八百年的历史。 父子见面,地方官员一众人陪同,其乐融融。 王石山文武全才,与青年才俊满腹经纶的谢公子贵冑讨论国学,喜上眉桃,一时对谢公子的青眼有加,甚于对待跋扈将军谢锜,此话不表。 ☆、17,音乐 奇葩 关键是,我回到了阳间。 你说我是转世也好,说穿越也好。 灵魂不灭。 从穹窿山新开通的隧道口,重见天光的那一刻,我被一驾叫做飞机的庞然大物,吓得厥了过去,数十分钟才有了微弱的阳气。 人类几百代过去了,发明了这个叫做飞机的东西。 哦。 沧海桑田。 华山畿变成了偌大的飞机场。 每天每天,飞机在蓝天逍遥。 在我一代,华山畿高高的山顶,没有人能够爬上去。 后来,谢大将军让手下的几万士卒开掘出了一条达到山顶的路。 就是这条羊肠小道,士兵们躲在山顶习武练兵。 山顶上有一个天然的湖泽。 华山畿的百姓传说山顶有一个天盆,终年不枯,王母娘娘经常沐浴在此。 士兵们就在山顶的湖泽边扎营。 王母娘娘要洗澡怎么办? 呵呵,我们女兵哪有机会上山顶。 传说女人要是走到湖边去,湖水就会泛滥,淹掉山下的村庄。 我没见过山顶的湖泽。 权当是一个神话。 从前的时候,还有人说女娲在河边搅黄泥捏出了炎黄子孙。 那要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女人。 爱莲太卑微了。 好吧,我重回人间,不能白来。 那天我就上了一辆叫做动车的快车。 我用了点办法,化身为一只隐形的蝴蝶。 吸附在一个年轻小伙的茶杯边缘。 这个小伙从上车到下车,连杯子就没拿起。 他就把杯子搁在面前的小木板上。 我安安静静地睡了一次长觉。 我必须一天睡20个小时,这样才能聚拢起一点精 分卷阅读145 - 分卷阅读146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46 气神。 小伙子手里拿着一只叫做手机的东西,一直就这样看着,看着。 可能是看一种叫做小说的东西吧。 我一代,也有人写小说,《世说新语》就是。 比起写情诗,我觉得小说要好玩得多。 好吧,但愿像那位小伙一样的人不少,那么我现在写的小说也有人在看了。 好吧,我接着写小说。 谢公子的视野比起京城里的公子们要多许多。 虽然在他很小的时候,没有见过华山畿的大槐树,但他见过无数株大到合抱,动辄上三五百年的大枫杨。 树比之于人,寿命要长无数倍。 如果要成为一棵树,他想长成一棵桐木。 这个想法很奇怪,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对着树木发呆,他认为树是能够说话的,它的语言就是叶子,枝干,以及与风和鸣。 不知道是哪一年,他看到了山坡上的一种树,青皮的身杆,高到云霄里,可是奇怪,它并不像枫杨那么粗大到腰围是几个人的那么粗,也不像松柏,长得低矮却气度非凡。 爷爷说,你喜欢的那种树哇,叫桐树。 只有龙地才能生长出桐树。 龙地? 嗯,你长大了就会懂。 谢公子见过父亲谢锜,当日就提要求,要长做江洲人。 听罢此话,知府王石山笑到喷饭,指了指谢公子说:你怎么好说这样没抱负的话,老夫当年来到此地,第一眼就对上了眼,说的也是这种话,你看看,这下真的长做江洲人了。你年少英俊,才高八斗,国家的未来,祖国的希望,朝廷要重用的臣子啊,不可不可。不是江洲不留你,是留不住你啊。 谢锜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英气逼人的儿子,不置一词。 他这个儿子,谁知道满脑子什么呢? 生于富贵之家,偏偏喜欢大自然,听到鸟叫就像听到朋友唤他,对那功名天生免疫,但谁知道是福是祸呢,人进取有进取要付出的代价,人散淡,有散淡里的日月星辰。 罢了,随他吧。 谢公子被安排在江洲最高级的馆所,吃喝住均有数人鞍前马后的照顾。让他很不爽,为了出去,到山里玩玩,都得有贴身奴才掩护。 这天,他终于如愿到了长亭旁边的院落里。 好家伙,那两丛芍药,开得特别动情,朵大色艳,真正是令人驻足动容。 那院子是荒芜的,但那气息,来自于每一株古树,每一根竹篁,每一道细流的长水,还有每一根草木。 这气息让他的胸膛打开,每一叶肺都丰富润泽,每一个细胞都像撑满了的小伞,承载着浩浩乎氧气。 公子爷抬起有些苍白英气的脸。 唉,一晃经年,竟是深入泥淖,不得开心。 要是融儿跟他寄居在这里,四季如春,又哪能得到伤寒这种恶疾,好好的年纪竟谢世了。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这句子,字字如刺,直入心肺,疼,疼痛难忍。 谢公子摇摇头,进了后一栋木楼,两层,只是层高比第一栋高出许多,这样,站在后栋楼,就能够看到江洲绵延众山的姿态。 这南国的山,看起来是婉约的,但绵延几百里,座座如莲,墨绿沉醉,却是又豪迈又温柔,人与山对峙,仿佛,前方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你,在目光里,日月星辰都是凝视与美丽的。 这座山又叫什么山? 一阵山风吹来,飒飒有声,却是有韵致的,且吹面不寒,这神奇的南国啊,多像一位佳人,熨帖着身心的每一个角落。 斯楼,期亭,斯山,都是极好的。 侧耳听,布谷——布谷—— 南方人整年都能听到这鸟的叫吧? 山深闻鹧鸪…… 云深不知处…… 言师采药去…… 夕阳千山外…… 是一只缱绻的鸟儿,融儿她知道吗,夫君不喜欢京城,不喜欢北方,现在一个人突围到了南方,这次,不归,再不归。 就在他深思远眺,怔忡恍惚的时候,他看到了有一片叶子,绿中带着翠,连着树杆也是翠绿的,在一片婀娜婆娑的古树中间,在片片姿态尽妍的树木中间,它高高笔立,通体翠绿,傲视群树。 好个不合时宜的树,好个绝代风华的树。 身边有仆役说:公子,这就是桐木。 桐木,他是第一次见,无数次听说。 梧桐雨,芭蕉叶,草色帘青,苔痕处处。他要一处这样的读书坛,自己的书香王国。在庭院里,可以没有花,一定要有这树,桐,桐儿。 栽下梧桐树,自有凤凰来。“笙歌处,有凤来仪”,仿佛在前世,他听过这袅袅的南音。的确仿若前世,二十岁前的时光,都付于了流水。 多少泪,不复。 时光交错。 而就在这座山脉,这座院落右侧,青砖砌成的小路,连日着高高低低,坑坑洼洼不平的石头路,下山,到了另一座山尖,再下山,在山脚下,有一座四合院,青砖黛瓦,金银花飘香的院落,里面亭台楼阁,莲池一处,假山两座,雕花的窗棂,竹做的花圃篱笆,是一处有情致的人家。 这一天,主人请来了江洲、蜀地、襄城一带最有名的木工手艺人。 他就是民间草根英雄,刘雨锡。 这个院子的主人,从前在京城做过太溥,陈姓,女公子大名陈芷萱,却是个天仙一样的人儿,性好静,不爱闹,整天里喜欢研究枯燥的音律,自己弹唱谱曲,竟是废寝忘食也不厌。 刘雨锡虽然是个下等人,但他能做出音色最佳的古琴,小姐陈芷萱求了爹爹请了木工师傅来,是要做一架桐木做的琴,她要洗手焚香,弹奏一曲新词。 谢锜跋扈作风一直不改。 他给高居朝堂的皇帝老儿上了个奏,曰肺部咳疾,久治不愈,恐不久于人世,所以,恳请放任他自由,最好自生自灭。 皇帝老儿姑且相信,外忧内患,心存侥幸,飘摇的江山能挺一阵子,如果谢锜真的不能上战场,矮子里拔将军,总能弄两个人去抵挡一阵,熬到风烛残年退位,子子孙孙且抢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位置吧。 天下不太平,四面楚歌起。 谢锜哪里是在江洲做客,他紧锣密鼓地运作,这一回他借襄兵之手,想去荡一下流寇,如果可以,他再说南方诸地,水落草木甚繁,其间不乏治咳疾的妙药,在不知不觉间,他的咳疾好了,抡圆膀子上战场杀敌人,到时皇帝求之不得。 别说得胜回来弄个副宰相做做,要皇帝老儿的位置也是可以的。 那一年的江洲很复杂。 一个是谢锜,他避开朝廷,一心谋反。 一个是谢公子,他找到了心灵的栖息地。 一个是裴相,他的佛念到了心 分卷阅读146 - 分卷阅读147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47 里。 再有就是我的哥哥雨锡,遇见了自己的心上人,陈太傅的大女儿,一个音乐天才。 哥哥的恋人叫陈芷萱。 可是,世间事过于完美,终将夭折。 莫不如此,概莫能外。 呜呼。 我的哥哥啊。 即使隔了两千年,上苍知道,我有多么想他。 ☆、18,桐木 琴痴 5月19日18, 袅袅临窗竹,蔼蔼垂门桐。 灼灼青轩女,泠泠高堂中。 …… 琴声宛转,如切如琢。 陈家大院,闲草庭生。 这一天,我的哥哥被召到山脚下的大院,陈家。 你道哪个陈府,就是当朝赫赫有名的太傅老爷家的女儿陈芷萱。 话传到哥哥的陈玉凤里,她要一把天下最好的桐木古琴。 古琴一定是要出自天下最好的木工之手。 我的父亲是个木匠。 后来,世事艰难,他在民间,无非也就是做桌椅板凳。 但他是个爱钻研的木匠。 哥哥与父亲有过一段时间的流浪,以手艺为生。 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两个人接触过高档木工活计。 这么说吧,父亲的身上有解不开的谜。 哥哥也一样。 我父亲与哥哥刘雨锡跟谢锜大将军上了战场,一个临阵逃脱,一个隐身到民间。 哥哥在民间拉起了自己的队伍。 大将军派手下去盯着哥哥,天天追着要合作 哥哥的兵叫襄军。 谢大将军借口国家有难,举国一致。当时襄城有流寇骚扰,谢大将军要借襄兵去扫荡。 刘雨锡心中也是愿意的,毕竟他们在暗处培养了上万以百工为主体的襄兵,一心想杀出一个老百姓的天下来,只是,总觉得时机不到。 谢大将军当然不能用自己的正规军去对付小众贼寇,打得人家全军覆没,也没什么可值得荣耀的,他刘雨锡就不一样,草根,没真正呐喊着杀过敌人,而且一旦打跑了流寇,保护了百姓,从暗处走到明处,好男儿总算功成名就。 这些劝解,是被谢锜收买的孙屯田,今日的江洲司马孙三变说的。 谢锜大将军不是这么磨叽的人,如果刘雨锡犹豫,他立马策马把这上万的襄兵砍了头去。 谢大将军没这么干,自然有他的道理。 刘雨锡现成的好兵,队伍弄得好好的,干嘛不觊觎一下,整合到他的军营里,一致对抗当朝皇帝,摧枯拉朽,把那朝廷推翻了,黄袍加身,从此天下姓谢。 纵观天下,诸侯割据,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哪有什么久坐的金銮殿。 把谢锜看得清清楚楚的是老甲鱼王石山,都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如果谢大将军久居江洲,对外讲治理顽疾,调养身体,国家功臣吗,到地方疗养也说得过去,一时与他也相安无事,但保不齐拥兵自重,发动政变,直捣腐败不作为的皇帝 江洲这里天高皇帝远,看起来谁都管不着,但如果谢大将军在江洲犯事,他王石山首当其冲要被朝廷提了去问责。 重的话,当场处死。 天下事,不到眼前都说不准。 眼前的这个主,牛气,胆气,能耐,也义气,瞧瞧他对自己,有情有义,相信到了家,他一个快退休的老知府何必给皇帝老儿通风报信? 可是,不出卖谢大将军,也不等于同他是一个战壕里的。 石山知府急着呢,天天在衙门团团转,外人不明就里,也不知道他哪里不痛快。 刘雨锡那天被请到了陈府。 陈府就在什么地方呢,与长亭旁边的那座山尖遥对,在山脚下,一个开阔地,是个相对隐居的院子。 一个在朝廷做高官的太傅,为什么把女儿安排在这么偏僻之地,这是有原因的。 原来那太傅也是读书人出身,虽然科举还没有成为制度,但求贤若渴的诸国已经在抢夺人才,陈太傅当年那个凌云壮志啊,顶着销烟,自我推销,不过,确实是有真知灼见,从吏部一个小官做起,后来,到了礼部掌握了些许实权,帮助朝廷官僚们的亲戚朋友不少忙,在各个要职安排了位置,积聚起了深厚的群众基础。 太傅在北上争前途前结婚了,生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就是芷萱姑娘。 可是,凡是官场得意,命运转变的,都会有年轻貌美的女人飞蛾扑火似的。 陈太傅,那时不过40岁上下的年纪,他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纳了一妾,千娇百媚的女人,像根江洲处处可见的藤,藤缠树,越缠越紧,最后,树与藤无法剥离。 芷萱的娘那个气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也没用。 男人狠心起来是六亲不认的。 那么好,芷萱的娘有山里人家女儿的果断,不求人,只求己。 她挥一挥衣袖,只带走了她的女儿。 太傅有钱,有好多钱。 条件是芷萱与她娘走得远远的,走到他看不见的地方,那么好,要多少钱都没问题,钱能解决的问题,都值得欢呼。 多少年的青春,多少年的旺夫功劳,换来了一套大宅院,及一生的荣华富贵。 可是,芷萱这个姑娘,却有点小怪毛病,心跳特别缓,脉象特别弱,仿佛是个仙人儿,气若游丝。 所幸,芷萱并不悲观,她独独爱抚琴,心如止水。 这点帮了她大忙,纵是气若游丝又如何,她安如磐石,静若处子。 刘雨锡被人请到了陈府,好家伙,整个宅子阴气重重,扑胸而来的凉气啊。 苔痕上皆绿,那是没说的,偏偏庭院里都是些竹啊芭蕉啊水井啊,影子重重,风声鹤唳,这怎么行? 刘雨锡知道木有木性,草有草性,人有人味道。 这人如果只有草性,那寿命也长不了啊。 刘雨锡是来与芷萱对接,看看她需要什么样一把琴,再看看她已经有了哪些琴,可,自从他进了宅院,有了恻隐之心,这个院子,必须要改造,透光透亮,重新植绿。 一个大宅院,怎么能没有一个阳刚的男人? 陈小姐在后面的绣楼里,其实,芷萱哪里会什么女工,只是当地一带的女子,不管身份贵贱,都要会些女工。 所以绣楼就诞生了,小姐有小姐的寢室,也有劳动时的绣楼。 陈小姐恭敬地坐在绣楼等刘木匠来看她收藏的数张琴。 “通通通”的脚步声,仿佛一脚下去能踩出一个脚窝印来。 “通通通”的脚步声,院落里的树叶就被这有力的脚步声震落了。 还有,门上的铜环,桌上的铜镜,仿佛都有了感知。 天呐,这世上有这么响这么有力的脚步。 姑娘的心竟比平时跳得快起来。 芷萱姑娘耳听得有力的脚步声,穿过天 分卷阅读147 - 分卷阅读148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48 井,进了二进的楠木房子,只等着进第二个院子后向右拐,就是她的绣楼。 陈家姑娘住的地方,在二门以内,又是一个长方形的天井。 在高高的砖雕门楼上,有“静宜”二安。 砖雕的水平一般,当年官已升到太傅的父亲,回来看到宅子建的还算气派,就是雕饰比较粗糙,可也是没办法的事。 “静宜”二字是当年年纪尚小的芷萱自己要的二字。 砖雕的“宜”字,宝盖头上没有一点。 芷萱说,女儿家不宜出头,大门大出二门不迈。 十多年了,自从陈雅虎萱姑娘从京都回到江洲,她就没有走出过这个大院子。 姑娘正提着耳朵,聚精会神地听那铿锵的脚步,突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怒吓了一声:“大胆狂徒,果真是胆大包天,陈太傅的闺女也是你能见的吗?这里你知道是什么地方,是你能进的吗?快把他拿下。” 平地一声雷,陈小姐开了绣楼的小窗,向下望去,一个身穿黑衣身高有旁边那人两倍的男人,被一哄而上的七八个人扭住。 芷萱气得有些晕,话也说不出来,只感到胸闷心跳。 她扶着窗,想喊,喊不出,而且喊了下面的人扭成了一团,沸反盈天的,也听不见。 芷萱的娘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哪里能够由得这些个下人,到了后院兴风作浪。 但只一忽儿思量,那个高个子英挺男人就把七八人打趴了,而那个身高不足三尺的男人,被来人一把抓起,像拎一只小鸡。 “放肆,还不放下!”一个尖锐的声音飘过来,是典型的女高音,又尖又飘,听话听音,这个女人一定不好处,颐指气使的。 “姐,快救我!”那个三尺高的男人,气势弱了许多。他被拎在半空,衣服勒住了脖子,快没气了。 “还不放下!哪来的狂徒,敢到老娘家来撒野!”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被太傅抛弃的,家有万贯的太傅夫人。 刚才那一幕她显然是看在眼里,说不定她还自导自演了这一出,七八个家丁在这个三尺高的侏儒男人指挥下,本来是想擒住刘雨锡的,哪知道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刘雨锡把矮小的男人放到地面,但手并没有放松。 他当然不明白,陈府里下请帖专程请了他来,要定制一把桐木古琴,为什么要演这么一出荒唐剧。 陈家府里人把他降伏了,送到官衙,他还就说不清了。 那女人走上前,笑成了一朵大丽菊,脸上红红白白,连带着皱折也骇人的夸张。 哟,这不是大英雄刘木匠吗,一定是误会了。 “你瞧瞧,姐我就不能离开这个家半步,才多一会儿,出这个幺蛾子了。快快快,前屋坐歇,有事慢慢说。”陈家女主人有一副好嗓子。 刘雨锡放下那人。 你道他是谁? 这矮脚虎竟是陈芷萱的亲舅舅。 这男人,与生在本土的许多人一样,患了侏儒病,不光个子矮小,荆蛮之地的男人个子普通不高,牙齿外突,实在不是出美男的地方。 这姐弟俩唱双簧,刘雨锡进门就被打了一闷棍。 陈小姐在绣楼听不到院子的动静,心里不放心。 她心心念念有一把桐木琴。 早先选好的桐木,放在河水里浸着,整整一年了。 芷萱姑娘打听提有一个别郡来的能工巧匠,能够做出精美绝伦的古琴来,她近来譜了一曲,想新制一把琴,专门弹奏。 “袅袅临窗竹,蔼蔼垂门桐。 灼灼青轩女,泠泠高堂中。” …… 琴声宛转,如切如琢 远近方圆几百里,都知道江洲有一个琴痴女子,不爱红粉,不爱金钱,甚至不爱异性,只把那琴与琴音当做心爱之人。 ☆、19,眼缘 情种 江洲的游者越来越多了,导游站在鹂音阁前介绍说: 从前,这里有一个痴迷于音乐的女子,她曾作过新弄18部,有游弦,鹂音,青梅,花息夫人…… 穹窿山的山腰有翼然一亭,取名听鹂阁。 筑了,鸟就会有个家,从此安心唱歌。 今天爱莲我要说说这个叫芷萱的女子。 如果她能活过30岁,她会是一个名垂千古的音乐家。 女子,一旦不食人间烟火,大抵命长不了。 说的就是这个叫芷萱的音乐天才。 但是,怎么说呢? 命这个东西,很玄。 芷萱的娘家姓蒙,娘叫蒙梨花,弟弟,也就是这个矮个子叫蒙朗清。 远离京都,偏居一隅,平时不见得如此孟浪,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 居然有人敢使诈,活捉了我哥哥刘雨锡? 是谁吃了豹子胆了? 原来,这幕后是谢锜在作怪,万事俱备,只欠有人替他试水。 刘雨锡答应到襄州打一仗,打了,不管胜败,离大将军预计的发兵攻城不足百天。 朝廷一直忌惮大将军,但有没有防备他的谋逆,大将军心里没底。 他让我哥做马前卒,以朝廷用兵的名义去攻打襄城流寇。 但我哥还有一个角色,他热衷于做木工活。 眼下他要做什么古琴,没两个月,完成不了。 这里我要补充一句,那时我在谢锜手中,他托人帮我送到了山西祖院,那里有6进的院子,我只配住在第三进院子里,一进里多的时候住了三房老婆。 除了窄窄的门,长方形的天空,就是暗旧的红灯笼。 那日我在后院,孤独无聊,唱起了新作的词曲: “自君之出矣, 临轩不解颜, 砋杵夜不发, 高门昼常关。 帐中流熠熠, 庭前华紫兰 ………… 结果连管家都出来说话,说家中有人身体抱恙,我这样喧哗,影响不好,病人需要静养。 在这样的大院子里,早晚会憋死。 只半年。 这半年,哥哥雨锡的人生有了一个大转折。 谢锜大将军。 呵呵,无论我是刘爱莲时,还是鹂音,我始终是叫他大将军的。 大将军归并了弟弟的襄兵。 几万襄兵,出身百工,个个神武。 可惜了那些个兵,后来,个个去了黄泉。 大将军感到有愧。 兵败后,自己不再隐身,故意让朝廷抓了个现形。 一刀下去,一个高贵不羁的命就没了。 这是结果。 但真相我也是猜测。 陈太傅在朝廷中,地位与谢锜大将军的父亲谢实甫不差左右。 我没见过谢家这个公爹。 他的臣相位其实是阴庇,祖上传下来的。 谢氏一门。出身高贵,历代高官。 谢锜没见过陈太傅家的女子,但 分卷阅读148 - 分卷阅读149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49 陈太傅他认识的啊,不仅认识,每每回京都,都能见到陈太傅的影子。 比起这个矮个子的妻弟蒙朗清,陈太傅也是矮个子。 这是江洲本土男子的基本特征。 生的矮小,清瘦。 仿若庄稼歉收了三年,遍地饥荒,影响到朝堂上,官员也食不裹腹,所以那陈太傅生得精瘦。 百姓全精瘦。 但且慢,陈太傅的眼神却炯炯有神,不仅如此,仿若还能射出尖锐的光芒来。 瞧这人精。 谢锜大将军不喜欢陈太傅,他的父亲也不喜欢这个太傅。 但,没办法,这个太傅有自带伶官的本色,皇帝老儿喜欢他呀。在朝中是呼风唤雨的角色。 我生活的那个年代,皇上是世袭的,上一任皇帝放纵荒淫,早早精尽人亡,这个小皇上成长起来的皇上老儿,年岁尚幼,他整日最不开怀的是不能到树上逮知了,到石缝里寻蛐蛐儿,这个位置让他坐得难受。 陈太傅自从得了一个八面玲珑的美妇人,更是激发了为人生奋斗的激情,在皇帝老儿面前扮猪吃老虎,自玩得很嗨。 但真正是见了鬼了,陈太傅的女儿却是个异类,见过她的人不多,但传言那生的是个如花似玉,又由于不食人间烟火,硬是如嫦娥下凡。 谢锜大将军在江洲时间一长,坊间传闻,什么样的美女都难逃他魔爪。 既然陈太傅家的女儿这么美,谢锜大将军也是动过好奇心的。 大将军阅美人无数,他看中的女子,都是正经大美女,眼神毒着呢。 我刘爱莲这样的,我真的不知道有多美。 江洲的后代人传说我是貌美如花,仙女下凡。 又说我有咏絮之才。 既然重回阳间,时间又这么短,我不会自揭短处。 但从虞姬、戚夫人、卓文君、刘细君、王昭君、班倢伃、越飞燕……一个个数下来,所谓才情,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闺阁怨,相思苦。 叹韶华流逝。 可是,我刘爱莲的眼界跟她们不一样,我爱自然,也爱有荣华富贵的人生。喜欢冒险,喜欢权力的世界。 所以,我的诗更为后人流传。 我的词曲是有生命力的。 可以绵长,像黄河水一样的。 江洲的女子都很美,相比较而言,这是江洲的男子有福了。 可是,江洲华山畿在地域上闭塞落后,一穷二白。 山区,水、空气、稻米才能喂养出我爱莲这样吹弹得破的好肤色。 肌肤有胭脂色的女子,大抵不会难看。 何况,我的爹是北方人,容长脸儿,鼻直口方,剑眉星目,与出美人的华山畿土生土长的我娘这么南北一交融,惊世之美的我就出世了。 我的美,自己并不在意,从不搔首弄姿。 天然去雕饰,有野心的成功男子喜欢这一款。 读者朋友。 这个称谓我并不陌生。 我那时的诗作也并不都是酒囊饭袋的人读得懂。 也流传到民间,为大众喜爱。 我转世而来,说了这么说,累坏了。 真的,我无法集中精力。 我的记忆是碎片的。 故事是断离的。 思维飘忽。 头痛欲裂是家常便饭。 重回阳间,是一种惩罚。 是的,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我秋妃的名会一直一直传下去,断不了。 我配不了这样的名垂千古。 所以,上天打发我回阳间,是短期的灵肉鞭笞。 痛,像千万根针刺我的脑袋。 我好像说到我的哥哥雨锡去了陈太傅在老家的院子。 为了陈家的大闺女做一张古琴。 可是,我的哥哥才走进院子,就遭到了一伙人的活捉。 在这关键时候,一个人物出现了。 他,我的谢大将军。 谢锜大将军出现在陈太傅江洲老院子的前庭。 你道谢锜怎么这么准时,原来他早已布了这个点,想看看刘雨锡的身手,再小小地干扰一下。要让刘雨锡见一见绝色芷萱,考验一下英雄见到美人时的反应。 如果条件不错,这襄兵与他的谢家军混在一起,打一个大仗不是不可以。 就这么说吧,那个朝廷,像一个病美人,一推就倒。 又像一把烂稻草,根本不用去理会。 几十年军旅生涯啊,这江山从上一代皇帝到现在的皇帝,哪一年哪一回不是谢氏父子一个在朝一个在沙场地扛着。 可是江山却不姓谢。 远远地看了刘雨锡一眼的谢锜,心中一惊。这不是歌里唱的,只因为在人群里看了你一眼,就产生了怦然心动的爱情,而是,这个身高八尺有余,与自己北方大汉,力拔山兮的大将军的身高,魁梧程度有得一拼,但要命的是,这个叫刘雨锡的木匠帅得要命,英俊无比,深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男人味。 这才是要命的。 试想想,就是几步之外,那个在阳光下红漆的柱子泛着光的绣楼上,那个女子怎么受得了这样的男人的一眼? 还不挖了心肝去。 谢锜在心中冷笑十八声。表扬自己道:英明啊英明,亏得导演了这么拙劣但有效的一幕。那个孙三变果然是个自己人,通透,好用,只一提醒,就找上了陈家女主人,阻止了事态的发展。 接下来,办法总比困难多。在全国,全京城遍寻好琴,赠予陈芷萱姑娘就是,难道在物欲横流的宫里还找不出上上古琴? 可是,其实已经慢了一步。 可怜的小姐已经在绣楼,撩开纱帘,看到了荷尔蒙充足的刘雨锡。 只一眼。 就像一座不设防的城池沦陷了。 哥哥对于没有出过二门的陈家小姐是致命的诱惑。 陈芷萱自从绣楼上一瞥刘雨锡后,每日里怔忡不已。多年来,她喜欢独来独往,10岁时她被娘带到江洲,江洲的穹窿山下,清泉石上流,明月照鹤林。天生的音乐才华让她在自然的怀抱里,长的清新脱俗,保持一颗敏感的音乐之心。 她最爱的是山涧的鹂鸟鸣叫,好像鸟儿是她的音乐老师,叫她弹奏,叫她写下几行如诗的句了。 太傅的长女,太傅哪有不爱她之理。 但人到中年,作为一个实在过于成功的男子,往往是身不由己的。 官场上的男人,要是事业成功了,还与糟糠之妻一个锅里吃饭,躺一张床上,总说不过去。当然,后来据说一个什么朝代出了个马皇后,母仪天下,连自然界里,母树都比公树长得葳然貌。 但在太傅生活的年代,女人太旺,那叫牝鸡司晨,惟家之索。母鸡在清晨打鸣,这个家庭就要破败。打鸣的母鸡活不过午。女性掌权,颠倒阴阳,家破国亡。 太傅的年代, 分卷阅读149 - 分卷阅读150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50 男人的信条是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其实,对于芷萱姑娘来说,出了京城等于鸟儿出了牢笼。 是穹窿山的万物,日月精华,花鸟虫鱼,鲜氧救了她。 ☆、20,偶遇 暗恋 陈芷萱像一株瑶草,呼吸微弱,她也像一朵花,气息幽渺,美到绝望无救。 罂粟就是这样的花。 琼花就是这样的花。 可是,她的精神世界却丰沛得很,她立于山间,能够听得懂鹂鸟唱的是什么,能够感知那只知更鸟的寂寞与忧伤。 自然界的阳光雨露滋养了她,给她生命。 刘雨锡有力的脚步声,像一排音符,鲜明地响在她的心田。 她不能忍受加快的心跳,快速的心跳,让她近于窒息。 呵呵,即使我重返阳间,我也不知道芷萱她如果不是来自于人类,她又是什么族类。 我爱莲来自蝶族。 以后,我会告诉读者蝶族的事。 哦,在人世间,还有我们蝶族的人,比如廖梅如。 哦,天,我泄露了天机。 廖梅如是蝶族。 一点不假。 她在人类间的寿数已经在以百日计。 每一次人间的挽歌,却是我们蝶族的精灵放逐后,找回了自己的家,是值得欢呼的回归。 廖梅如就是我们蝶族的后代,她那么美,那么优秀,但是不能长久。 这不能长久,便是人间的悲哀。 芷萱也许是仙草族的。 可是我也说不准。 芷萱被爱情冲撞的不行,快窒息了。 第二天,她上了穹窿山。 她要到自然中去疗伤。 沿着小径,她慢慢地走,春天的树林,有欢快的鸟儿,一群群,一对对,它们有的惊喜,有的害怕,有的勇猛。 春天是鸟儿交配的季节。 满耳都是鸟儿们的情话。 鸟儿们恋爱,觉醒,交配,很快繁衍后代。 而那只鹂鸟呢? 她有意请工匠在半山腰筑一座小亭,取名听鹂阁。 筑了,鸟就会有个家,从此安心地唱歌。 多少年后,江洲的旅游者每每都会驻足在听鹂阁,听介绍说:从前,这里有一个痴迷于音乐的女子,她曾作过新弄18部,有游弦,鹂音,花息夫人等。 芷萱是一位了不起的音乐前辈,这有据可考。 也不怪,她出身名门,自小有名师指教,又酷爱音乐。 她远离安乐窝,住在条件艰苦的山中别墅,其实人必须从自然界景物中寻觅悟性、灵感。 自然景物能陶冶音乐家的情怀,触发诗人的思绪。 芷萱喜欢借助于自然界的神韵,诱发创作灵感。 呵呵,后代的江洲不知出过多少音乐家,江洲的音乐基因来自于穹窿山,后人也得出了与芷萱同样的结论。 要弄音乐,就要远离凡尘,与自然结伴。 要去功利之心,浮躁之心,如是,便可以成矣。 芷萱那天上了山,由于冬季的养生有效,她的精气神好了许多,这一天,她走了很远,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跋涉得最远的地方。 然后,她遇到了一个翩翩青年,衣着华彩并不绚烂,面容清俊眉眼却慈善亲切。 两个人,均是神游之状。 居然都来自京都,居然都是官二代。 居然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听一听鸟叫。 谢颐,他当然是谢颐公子。 这里,我说不清楚。 谢公子是什么时候来的江洲。 后人往往说是谢大将军被问斩不后,那时候的皇上还不知道用株连,灭人九族。 谢公子自我放逐到小时候他来过的江洲。 是他父亲死后还是死前来的江洲,我真的不知道。 一是因为我一向不知道谢颐公子的去向,二是,我那时无暇他顾,为了参与谢大将军的大事,我们整天封闭在山顶练兵,与世隔绝练习本领。 谢颐公子来到江洲后,他迷恋上这里的山水,看到它们,心灵像一只鸟儿找到了可以栖息的枝干。 谢颐开始著书立说,把历朝历代的著作分类并遴选出精读本。 要想出一套历代文献精读本,这要如何地皓首穷经,如何的博览群书。 当然,后来,他想到了招天下志同道合者,一起来编撰。 他第一次来江洲,在长亭旁遇到的山,终于有人告诉他正式的名字叫穹顶山,与穹窿山是母子山。 谢颐公子盘桓江洲近一个月了,他这是第一次上了穹窿山,一山的风吹草动,夹着恋爱中的鸟儿放肆的打闹。 大自然是热闹的,即使寂寞亘古的深山,也如此有情致。 而最好的是,他遇见了她。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 芷萱说,这里真的缺少一座亭子,如果建亭子,听鹂阁如何? 两个官二代,站在深山里,想到了一个共同的名字,听鹂,只不过,芷萱说叫阁,闺阁女儿气,是女孩子起的名字,谢公子说叫听鹂轩。 轩,四面皆空,雨可进,风可进。 鸟儿可散步。 叫轩比较正确。 两个人竟一见如故,说到京城的掌故,有些唏嘘。 岁月有情也无情,这感受古今是一致的。 下山时,芷萱几次感到力不从心,她的一颗微弱的心脏,突突突要跃出嗓门口。 不是因为像鸟儿一样进入恋爱季,而是,她登山时不知不觉走出去太远。 她对闯入陈家深宅的刘雨锡有多少相思,这个我不好说。 情深往往不寿。 谢颐护送芷萱一路下山,走走停停,就说到两人的抱负,一个说要写满新弄108章。 弄,是古代音乐名词,是指乐章。 刚说完,谢颐就很好奇,能不能亲耳一听。 芷萱一听完谢公子的计划,要出一套历代文学精选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多么浩大的工程,而且是多么无私。 精选本,作者是历代文人,精选只是为了当代与后人读起来更有效益,编者却付出了多少精力。 如此,一定是要伤元气的,芷萱说知道有一种中草药对眼睛有保护,他们再约,下次她会带了膏方来。 切记,保护眼睛。 少女的善良,像微风一样拂过。 说到这里,我也是感叹。 告诉你,芷萱她本身就是仙草族,生命的寿数不如人类。 谢颐公子,却是我们正经的蝶族。 这一点,后人不知道。 我也相信,后代的游客每重组经过谢氏的读书楼,藏书阁,都会说是他白首穷经,批阅书卷,耗尽了心血,这是一个方面,其实,说穷了,他是我们蝶族的一员,无论怎样惜命,谢颐公子,只能活到三十五岁。 这,如今的文明物质社会,蝶族 分卷阅读150 - 分卷阅读151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51 的后代,有的能活过50岁,但已是天寿。 唉,我的哥哥这辈子没有娶过妻,这一点,是我们刘家的不幸。 江洲的百工队伍里,有一个最强最大的分支,木工。 江洲的木匠里出了上百个能工巧匠,小到可以在一个很小的杏核上雕刻出舟的模样,可以在一块樟木上雕刻出上百只鸟儿,栖在梅枝上,他们也可以在一根立柱上,雕出一个完整的感人的人物故事来。 大户人家用木工最多,一个好的木工在一个大户人家做活,有的一做就是一年两年的。 王石山知府喜欢这些木匠们,只用了几年,他就把江洲打造成有内涵有文化的木工艺术之乡。 江洲轿子只是其中一样。 谢颐在一个多月后终于有了第一辆量身定制散发着自然樟木气息的小轿,它像极了多少代后的豪华宝马车。 这是王石山知府的功劳。 他到底惦记起谢锜大将军对他不薄。 后来是那种下场。 离绣楼上一瞥刘雨锡后的一个月,芷萱也有了看书的坐骑,桐木的小轿子,像极了多少代后的mini。巧的是内设里有不少机关,可以放防身用的短刃,可以搁一张琴,却不影响坐卧。 单为这坐在前档外的木杠上一个金文“锡”,姑娘的心就九曲回肠。欣喜交加。 我的哥哥对于陈家姑娘的用心,这是他在人世的第一桩。 他兴许听说了陈芷萱的故事,兴许是进了一趟陈宅,同情这个被父亲冷落的女子。 也或者,我哥哥喜欢有才的音乐女子,真心要帮她做一件心爱之物。 可怜的哥哥。 我不知道要不要恨谢大将军。 原本我哥哥是可以长寿下去的,他不是蝶族,他是充满阳气的人类。 岁月染尘。 一晃二千年,早已怨不得谁了。 怪只怪,上天。 这一章又乱了。 晚上,新开通穹窿山隧道,有一场盛大的观摩表演。 蝶族的后人们都去集合了。 作为蝶族的多世纪前的前辈,不会浪费了这重返阳间的机会。 是的,我去了。 一直到后半夜,最后一只凤掌蝶回到巢穴里。 严重缺少睡眠的我,头脑供血不足,严重缺养。仅有的十分之一的脑容量,让我思考起来更是苦不堪言。 因为,每一点思考都要耗掉我许多的脑细胞。 有好事者三言两语就总结出了这章的要旨。 陈芷萱不是人类,但爱莲不知道她是什么族类。 她爱上了民间英雄刘雨锡,也就是我的哥哥,与他一见钟情。 谢锜大将军的府兵与刘雨锡的襄兵融合。 陈芷萱在穹窿山遇见了前来避难的谢家小公子颐 我的哥哥,为暗恋的音乐女子芷萱,做了一顶可以坐着看书的轿子,作为信物。 姑娘心领神会。 呵呵,是这样的故事。 看看后人多会作文。 ☆、21,擂鼓 女兵 下了一场雨后,蝶族的我舒服了一些。 我把自己挂在一篷正开着的洋甘菊上,头脑清醒。 心情少有的愉快。 今天能够多说一点故事。 作为一个女人,她能够利用的除了才艺、颜色、男子,难道就没有其他了吗? 不,一点也不是。 女人也可利用自己的野心。 香椿树,是黎民百姓家园里的伙伴。 江洲地区的百姓喜欢用香椿树的嫩叶做饼子,好吃的很。 椿龄椿寿,椿树作为长寿的象征起源于庄子。 自从我的哥哥刘雨锡第一次被约到陈太傅老宅府邸,一直忘不了那座宅院庭院深深之余,阴气浓郁。 这样的阴气对屋里住着的女性很不利。 其实竹子,不是不可以栽,芭蕉不是不可以长,桂花树也可以栽,但在一个缺少男主人的院子里,需要椿这种高大、笔直、冬天叶子金黄,春夏季整株树散发着独特气息的树。 在有的地方,樗,即椿树,有“父亲”的意思。 因为它高大挺拔,伟岸坚韧,符合父亲的形象。 椿年椿树,椿萱并茂。 刘雨锡并不是一个多情的人,只是一个工于木工活的手艺人。 从对树木的熟悉到庭院植绿的固执坚持,他认为,即使是素昧平生,看到山脚下那么一座宏伟却精致的宅院,但却不完美,都会生发冲动,要帮助这个院子的主人。 沿着墙基植萱草,春夏之交,开出星形的黄色花朵,那是极其美的。 而在江洲找到一棵硕大壮实的椿树,也并不是难事。 刘雨锡做到了,他把从山间找到的年龄在10岁左右的椿树,移栽到了陈府。 那一天,芷萱的龅牙侏儒舅舅,像个一家之主在指挥几个仆人沿着树根踏实新培好的土。 清明左右的季节,正是植树的时节。 陈芷萱不知道这高大的树叫什么名字,但渐渐地她喜欢上这棵树,也觉得一座宅子应该有一棵代表性的树,而不是芭蕉、竹子这样阴柔的植物。 她有时走出绣楼,抬起头,能够看到高大的椿树,最上面的叶子,平铺在枝条上,每一页都在承载着阳光。 她的苍白的脸也承受着阳光的照耀。 自从有了这棵树,芷萱的气色也好了呢。 可是,那个走走蹬噔噔,如风,如雷的男子,却再也没有进过这院子。 他甚至不知道小姐长的什么样子。 可是,她真的爱上了这个阳刚高大,像太阳一样的男子。 “我在山谷里,你是不是在天边。” 芷萱一往情深地爱上了这个男子。 深情本就是孤独的一部分,人活得有孤独又深情,这是非常高的境界,对于一个懂得音律,在古琴上谱曲的女子,孤独也许是财富。 有些事物,有些人,看似无情,实则深情。 有些人看似繁华似锦,实则孤独薄凉。 芷萱没有得到一张定制的桐木琴,却得到了一棵希望她健康快乐的椿树。 我的哥哥就是这样的人,天生有一颗仁厚怜悯的心。 令人想不到的是,离百日大计越来越接近的谢锜,叫了人快马追兵一般,把我从山西深宅院里紧急叫到了江洲。 呵呵,这个糙汉,他学会了作伪。 他说是想我爱莲了。 我将信将疑。 毕竟,我在山西谢氏老宅里过的并不快活。 如果是金屋藏娇,那也就算了,要命的是,谢家大院里全是谢大将军弄回去的女人,数都数不过来。 这群女子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各有各的神经。 再不把我叫回江洲,我就要疯了。 谢大将军把我搂在怀里,策马百里,狂奔中热血沸腾。 分卷阅读151 - 分卷阅读152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52 我成为军中的传奇人物。 谣言四起,仿佛我来军队里,就是为了谈情说爱的。 谢大将军这是故意的。 我叫回鹂音后,与其他二十名擂鼓手一起,组成擂鼓方阵,天天训练,我的耳朵快听不见别人说话了。 谢锜大将军要行动了,目标人人闭口不言,但都心知肚明。 要举大事。 这可真正是大事。 鹂音害怕。 但营伎二三十人,几万神勇无比的府军,几万百工组成的襄军,要夺江山,还是有些希望的。 我的哥刘雨锡与谢锜大将军结成同盟。 江山换代,从来需要英雄振臂一呼,群雄响应。 我也变了。 我一直以为谢大将军是信任我的。 是会带我一起跟他打仗的。 一年多前,他没有带我去战场,是因为我刚进军队,武艺不精。 我努力表现,好好训练,一点也不娇气。 为了掩人耳目,在离江洲不到百里,有一片沙洲,这沙洲是长江中新生的落地,芦苇开始长出芦笋,野鹜划开水面,一条线又一条线,它们在湖面游来游去。 在自然界,鹜不羁,它们不知道人世间的疾苦。 鹂音的桴鼓女兵队,配合着刘雨锡的襄兵陆战军,谢锜从百里长山拉过来的骑兵,还有江洲的水军,在新生的不毛之地上练兵。 喊声一片,撕杀格斗,策马拼杀,谢锜带出来的兵,所向披靡。 大将军,大将军威武! 刘雨锡从木匠成为百工之首,又从百工之首的草根领袖,成为襄兵的统帅。 我们不是贵族,我们并不畏惧权贵。 今天,我们要推翻腐朽的王朝。 我相信谢大将军。 鹂音发髻高挽,额田光洁如玉,英姿飒飒。 兄妹重逢,跟着大将军夺江山。 每每我戴着雉尾八宝嵌金珠金凤冠,穿一领锁子黄金甲,围着盘龙白玉带,端坐在军中的楼船上面,领头二十名桴鼓女兵,擂起了战鼓,配合着冲锋陷阵的将士,那架势要美过手握琵琶,凄凄惨惨如泣如诉的唱妓一万倍。 我心中敬仰爱戴的男人,鹤立鸡群,他不舍昼夜地亲自练兵,那高大威猛的形象,比起在江洲我第一眼见到他时,更大高大迷人。 百日大计,从地方包抄京都,谢锜大将军的野心,到了不可遏止的地步。 随着举起大旗推翻朝廷日子的临近,谢锜变得越发古怪。 夜夜笙歌,又像当年在华山畿一样,让军营中的女兵表演歌舞。 吹拉弹唱跳,好不热闹。 哥哥刘雨锡偏偏看不得这些。 很快,那些女兵陪谢大将军睡觉的消息就传到了刘雨锡的耳朵里。 他当然担心妹妹用情太深,伤自己。 有一回夜里,篝火表演,我使出浑身解数,只为剥大将军开心。 谢大将军果然又被我迷住了。 看他坐在高台上,欣赏我跳舞唱歌时的痴迷样子。 这一事实击碎了哥哥刘雨锡的梦想。 他是想过谢大将军推翻腐败朝廷是大快人心的好事,他是想过与谢大将军一起,摧枯拉朽,把那朝廷推翻了。但他没想到,然后呢?摧毁一个乱世中的草班子王朝,谁来顶替,是他谢锜吗? 可是,你看看,谢大将军让那些女兵成为自己的后宫,影响极其恶劣。 最不争气的是自己的妹妹,死心塌地地爱上了这个不可一世的人。 造反是要遭到杀头的,一旦谢锜造反失败,后果不堪设想,连刘雨锡自己都不能保。 厉兵秣马,谢锜在江洲的的一举一动,早已被外界了解得清清楚楚。 有些官瘾特别大的人,一个一个去朝廷揭发谢大将军的举动,他们纷纷被提到朝廷做官。 刘雨锡得到消息,谢锜大将军要提前发动兵变。 即使知道谢锜要举旗造反,可是朝廷的兵力呢? 中央禁军已名存实亡,因为花费太高,国库开销难承重负,不少地方都拥有了军队。朝廷逐渐丧失对地方的控制后,任由地方割据,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却没有拯救。 谢锜大将军这时候出了一招,借口北上,回朝复命,事实上挟持我进京。 我欲哭无泪。 我与谢大将军是有三分真情的。 我也想过与他一起白头到老。 可是,为了他能够夺得江山,他把我骗去了宫中,嘴上却万般使得我进宫,一路派船亲自护送。 谢大将军的打算是,我的哥哥也潜回京都。 做好与我里应外合的准备。 时间是,离谢大将军的总攻不足两个月。 我在宫中的生活,外人无法知道。 即使宫中的人,也不知道我用了什么手腕,把一片混乱的宫中,治理得稍稍有些条理。 当然,除了我的野心,还因为,零王他的灵魂,只有我爱莲能够拯救。 不是后人说的,我又跳了一支舞。 我被谢锜大将军设计,挟持进宫中时,已18岁了。 在那个时代,我已经是没人要的老姑娘了。 零王的年龄不大,在黑暗而狭窄的宫中,日益堕落。 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他? 他被自己的欲望所淹没。 气若游丝,但没完没了的欲望,无边无际的欲望,让他虚弱不堪。 偏偏宫中那么多草样年华的女人,像蚂蚁一样多。 她们哪里肯为皇上想,一个个像索命的厉鬼,想着法子爬上皇上的龙床。 皇上,可怜的皇上,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却像一只工蜂,无穷尽地发泄本能的欲望,直到奄奄一息。 是的,是我阻止了这一切。 我懂一点医术。 我做主不让皇上吃荤。 不让皇上慵懒地缩在宫中那张腐朽的床上。 让他见一见青天白日。 把那些没良知的女人通通赶去劳动,在宫中纺纱织布,甚至开出了百亩菜园,天天驱赶她们去种菜。 零王起先不愿意,他有一个臭脾气,喜欢扔东西。 他把手边的东西一样一样往我身上扔。 他怪我破坏了他的好事。 只要醒着,他都要睡在温香软玉上。 他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当他手边找不出东西朝我扔时,渐渐有了一点元气。 可是,这时,离谢大将军的大举不足一月。 这个时候,我,爱莲演出了自己的愚蠢。 我来宫中是做什么的? 我是谢大将军的同僚吗? 我为什么要给他做同伙? 我难道也有夺江山坐江山的野心。 我明明没有哇。 我要江山做什么。 我一个女子,要江山做什么? 那么,既然如此,我为什么死心塌地的在宫中, 分卷阅读152 - 分卷阅读153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53 为宫外的谢大将军权谋。 你们哪里知道在宫中的不易。 天地就那么大,人人自危。 我要反击。 我要想清楚,我将得到什么? 为了这个得到,我现在起,就要做什么? 零王还很年轻。 这个朝代,到了他手里,才不过第二代。 历史上,权交到第二代就亡国的,只有两个,一为秦氏,一为南宋刘氏。 凭我的经验,零王绝对不是最末的君王。 可是,零王眼下并没有子嗣。 作为一个女人,她能够利用的除了才艺,颜色,男子,难道就没有其他了吗? 不, 一点也不是。 女人可利用的还有野心。 不进则退。 时间不等人。 ☆、22,污史 背叛 看来我得加快速度讲故事。 我在人间的日子屈指可数。 而且,这回我要带回蝶族的一个后人,回到我们的世界里。 廖梅如目前正在江洲市查一桩案子。 其实,她真的不适合从政。 她是一个迷路的人,从政是另一种意义的迷途。 好吧,说故事了。 谢大将军名义上是替中央清除地方势力,剿患除恶。 可是大将军低估了各地的武装力量,一路北上途中屡遭地方势力的阻止。 还未到黄河,就被潜伏的军阀活捉,并押向都城。 拥兵自重,企图谋反。 罪不可赦。 我的谢大将军,本来是带了几万精兵,想直杀北部,过关斩将。 刘雨锡也曾答应他的襄兵与谢锜军队会合。 一旦谢锜改编后的府军、襄兵过了黄河,几万襄兵直杀都城边的王母山,并在王母山南静候凯旋后的府军,端掉皇帝老窝轻而易举。 谢锜大将军被押往都城,作为逆臣贼子,等待他的是砍头重罪 我的名字与谢锜大将军是连在一起的,尽管在他发动攻城之前,我就进了京都,潜伏到了宫中。 我在宫中的行动受到控制。 作为家奴,我等待着重新发落。 这里我要说说我的哥哥刘雨锡。 在江洲后人中,有炒作出的数个版本,说的是我哥哥与谢大将军里应外合,想灭掉皇上。 可是,事实不是这样的,我的哥哥刘雨锡来自草根,他没那么大的雄心,去推翻一个王朝。 他也不可能为谢大将军充当什么马前卒。 即使谢大将军把我抵押进宫中,哥哥也不完全被谢大将军掌控。 当然,谢锜大将军他也不可能用一个刚刚结识不久的草根英雄去做先锋。 充其量是让我哥去做他的替死鬼。 谢家的势力大过天。 他的内线也让人不可捉摸。 我的哥哥雨锡在知道谢锜大将军被羁押的消息后,他的几万襄兵已开拔到了王母山里。 为了保存实力,他们日夜兼程,只求躲进绵延起伏的深山里,掩护起来。 刘雨锡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与这么一个穷到只剩下耗子黄鼠狼的地方联系着。 他也不知道妹妹爱莲身在何方。 他的家,一个从上溏逃难到华山畿,本想安安分分种田为生的一家人,四散在各处,下落不明。 生逢乱世,人如草芥。 这一切难道不是上苍的错? 朝廷腐败,皇上不务正事,荒淫无度,整日歌舞升平。 民不聊生,家破人亡。 一年不如一年。 襄兵何处何从? 王母山又叫女娲山,高耸入云,巍峨绵延,雄镇在泱泱大地之上。 有女娲补天造人类的故事,故事的发端就是这里。 这是一个诞生新生命,也许还是诞生新的天地的地方。 可是,天灾,战乱,酷寒,颗粒无收,饥民四下里逃荒。 这里的粮食望天收经常几个月不下一场雨。 风吹黄梁,呜呜有声,黄天厚土,民不聊生。 刘雨锡所带的襄兵进了山后,屯扎下来,开山种田,打柴烧炭。 可是,说也怪,王母山盛产两样特产,一是槐树,每到五月,漫山遍野洁白的槐树,给青黄不接的农人裹腹。 山里的枣树成林,落了一地的大红枣。 这是上天的恩惠与补偿。 荒年饿不死手艺人,百工所长全部发挥出来,一时,王母山烟火渐渐旺了起来。流离失所的土著又找了回来。 大丈夫在世上,应戴七尺之剑,以升天子之阶。 退守在王母山的刘雨锡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乱爬。 他不想困守在山里,像个没用的流寇。 壮志未酬,哪里甘心? 八尺之躯,混吃等死! 几万襄兵爱戴地称他为刘统帅。可是这些兵不是万里迢迢,躲到山里种白薯的。 刘统帅每日里三省: 我在哪里? 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是谁? 我是灭亡还是成王? 每一句都没有明晰的答案。 可是,他的血槽已满到四溢。 大丈夫,死,不过头点地啊。 人生不可以做一只乌龟,即使他能活到古稀。 谢锜大将军反复刺激他的话,一日数遍萦绕在耳边:大丈夫在世上,应戴七尺之剑,以升天子之阶。眼下这与耗子为伍,躲进山里,肯定不是大丈夫行为。 他不能如此窝囊。 谢锜大将军的头颅已祭了热土,幸运的话可能转世了。 下一世他一定可以做君王。 不然委屈了前世。 老宰相谢实甫一生隐忍,到最后被朝中奸人赐一块毒饶饼,只吃了半只,抽搐顷刻就赴了黄泉。 这一切,让已在宫中为教习娘娘的爱莲痛不欲生。 我后来总算安排了一份差使,给割据一隅的君主的弟弟做私教。 王子很依恋爱莲。 爱莲怕黑夜。 宫里的黑夜,鬼魂到处飘,风声鹤唳。 小王躲在我的怀里,要听讲故事。 白天小王听我讲诗书策论。 晚上漫长的夜,爱莲我讲大自然的趣事,讲那个叫谢锜的男人。 不过,谢锜在故事里不叫谢锜,叫英雄。 那个英雄啊,身长九尺! 自己的男人,在故事里长高了,高大才威武。 “小王子啊,你知道什么是天吗?” “那么,什么是地,你知晓吗?” “哦,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也不知道什么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我摇头。 除了那个腐朽的君王,就是这个五谷不分的小王。 这个国家,如何是好? “这个“覆”字啊,就是反,这个“翻”啊,也是反。” “反?” “对,反!” 我那时是义无反顾的。 分卷阅读153 - 分卷阅读154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54 我不知道哥哥刘雨锡在哪里? 朝廷对谢锜大将军一点也没有感情,50多岁的人,一直辗转在战场,他立志高远,功勋赫赫,可是,一直得不到提拔。 谢大将军觉得委屈,那些无才无德无能力的人,在朝廷,拿着高薪,荣华富贵,却得到重用。 叫他如何不反。 可是,刚刚有所行动,他,我的大将军就被斩了。 我曾一度是恨的。 生当作人杰,死也要做鬼中精魂。如果谢锜大将军去了地狱,不堪其苦,那就托梦给爱莲吧,爱莲一定赴汤蹈火,实现其愿,身败名裂也不惜。 不惜! 故事说到这里,再也不能绕,那个喜怒无常的帝,时称零陵王,又叫做零王的,不过是个草包。 可是有一群老臣,愚昧地恪守,天子为大,江山不能变色,不管是谁坐在宝殿的金椅子里,即使是个大白痴,也是前一任皇帝大大白痴的骨血,江山要永固。 可敬的老臣们。 其时,得势的高太守,是众宰相之首,作为新派势力,他铲除谢氏父子的狠劲,仿佛不扒谢氏的祖坟,不灭谢家满门就不过瘾。 可是,也有一些潜伏起来的旧臣,实在看不惯朝廷的气息,但有所为不如不为,混吃等死,装得比谁都死相。 谢宰相的时代已然过去。 皇帝的身体病入膏肓。 纵欲,醉生梦死。 你看他坐金銮殿,你看他人人把他万岁喊,可是,眼前那货,不过是秽物一摊,浊臭不堪。 皇帝的接班人目测一下,有两个。一个会点武,一个会钻营。 我教习的小王子不在之列。 小王子是一个下贱女人生的,只配了罪臣之妾侍照管。 宫里的阳光,照在宫墙外的柳树上,春风不度。 说到刘雨锡,我这个哥哥,故事的真实我也不知道了。 我在宫中,起先是为了诱惑零陵王。 这用了一点时间。 因为,零王堕落已久。 他当上王没几年,把全部的心事全放在找女人这件事上。 有人说后宫三千佳丽。 零王自己都说不清他有多少后宫佳丽。 他就是一个变态。 也许是属蛇一类的动物吧,零王应该是蛇族,喜欢湿润的洞。 喜欢阴暗、潮湿,所以,他蜷在后宫,与女人整日厮混。 掏空了自己的阳气。 我来了,我没有使命,但一个王,难道他没有抱负,没有使命吗?我,北回归线牟一个乡间丫头,都知道人要立志,要有作为,要承担得起托付。 再说,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如此荒淫无度。 我看不下去。 既然我得到了权,可以管理后宫的女人们,我就要拿出权威来。 禁止女人吃醋。 不许女人打扮。 教她们参加各种兴趣小组。 在后院,辟出广袤的土地来,让她们下地种菜。 一个穷国家,女人怎么可能只知道淫乐,不知道劳动。 女人都不知廉耻,谁还能拯救? 对于皇上,禁欲是第一步。 零陵王起先不肯,骂我,把东西往我身上扔。 但有一点,他不赶走我。 兴许,零王是清醒的。 知道我是来救他的。 他有一个堕落的灵魂。 他怎么不知道外面风声鹤唳,个个都想要他的命? 我把女人从他身边赶走,是第一步。 第二步,要他勤于政事。 宫中有些用心险恶的臣子,觉得我一个罪臣之妾侍,有什么权在后宫兴风作浪。 天天吵着要赶走我。 想的真美。 在宫中,谁像我这样对零王照顾的滴水不漏。 为他做营养餐。 为他分解国事。 给他做参谋。 我还有一个特长,我懂军事。 这几年我跟着大将军,所见,所闻,一一编成故事讲给他听。 零王哪里听过这么多民间坊里的传闻,我像说书一样,每天也不讲完,留着第二天的念想。 零王果然觉得生活有趣得多。 身体里的元气在恢复。 说起来,一两个月,我完全把宫中的烂事埋葬掉了。 皇上脸上有了健康的颜色。 人也积极有为起来。 只是,他的寿数也到了。 谢大将军一路杀声震天,往京都赶来了。 我说一件事,希望后人不要骂我。 为了救哥哥,我把谢大将军谋逆的消息,透露给了朝中大臣。 我救下了哥哥刘雨锡。 所以,当哥哥做为谢大将军的急先锋,闯进宫里,是受了我暗中的保护,不然他怎么可能进得了宫。 早已被当做谢大将军的党羽抓起来砍头。 后人的传说里,就是这么说我哥哥的,说他被砍头了,还说他的头颅滚出去八尺远。 还传说哥哥雨锡转世成为一只鹤。 一只鹤? 说我的哥哥是鹤精。 我也是无语。 不过,对于哥哥刘雨锡脱离谢大将军的掌控,把兵带进被深山包围的王母山里,后来如何的农耕生产繁衍后代,造就了三晋后来的繁华,我真的说不清。 我竟然,是真的,我竟然没有再见过我的哥哥。 直到我老年,都没有再见过我的哥哥。 我一直在猜想,是不是因为这一幕,哥哥永远不能原谅我。 我与皇上正缠绵于床榻,被襄兵抓个现形。 这是我设的计: 第一, 我还是在执行谢大将军的计划,逮住皇上。 第二, 为哥哥刘雨锡进宫,铺好道路。 第三, 在谢大将军上断头台前,对我的倒戈没有察觉。 当然,我保住了哥哥的性命,他进宫杀了皇上。谢大将军直到死,真以为我是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对他好,辅佐他的人,做鬼也不会怪我。 我的哥哥刘雨锡带着他的襄兵,辗转到了大别山,荫蔽起来。 而我,则从零王的床榻上狼狈的下来,后来,又做回自己的本行,一个无足轻重的乐官。 哥哥一身正气,他可能也听信了民间的传说,说我如何的浪,没有羞耻心,与零王乱搞。 我的名声在当朝很臭。 不过,江洲人太爱惜我的名声了,传说中总说我如何貌美,有才,还是一个爱国的女子。 呵呵,我已经气若游丝。 我说完这些,是希望后人在说到我的故事时,不要一错再错下去。 爱情,从来都是子虚乌有。 谢大将军对我是利用,我对谢大将军何尝不是欺骗。 既然谢大将军给不了我荣华富贵,难不成,我真要去帮他推翻一个朝代。 我可没那么大的野心。 我与零王的一段,最 分卷阅读154 - 分卷阅读155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55 污的一段,其实也是因为,宫中,在狭小的天地里,漫长的寂寞空虚,让人沦为一个神志不清的动物。 我当然没有怀了什么孩子。 居然后人在给我写传记时,说我与零王有了孩子。 零王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让女人怀上宝宝,早就废了。 也有人说,我爱莲为什么与谢大将也没有怀上子嗣,我也同问。 也许是因为我是蝶族,原来与人类就不是一个种类,何来怀上宝宝。 唉。 我真的说不动哪怕一句话了。 ☆、23,离歌 恍忽 听鹂阁鸟鸣清幽。 芷萱的新谱已弹了七七四十九遍。 像于山巅观那旭日东升,漫天烟霞红遍,绚丽多变,恍兮惚兮其中有象。 别路云初起, 离亭叶正飞。 所嗟人异雁, 不作一行归。 芷萱的别兄离歌,念的正是我的哥哥,她梦中的情人刘雨锡。 上苍哦,也许你是太过大意了,忘了眷顾这个可怜的人。 我要说说那两个苦命的人儿。 草族类,陈芷萱。 花族类,谢颐公子。 一晃数年。 谢颐公子的人生彻底被颠覆,都城是回不了了,偌大一个族,显赫一时,可是四下里飘散,竟不如种田的隔壁老王,喝着西北风,苟且地活着。 王石山知府在谢锜大将军招兵买马,兴致勃勃要在江洲开发钨矿,大造兵器招兵练兵时,就有所警惕。 数次上书朝廷,希望恩准其告老返乡。 说身上顽疾,恶臭难掩,要脸要面,不能近人。 皇上真的准了。 这个自小有功名的老知府,滑的像条泥鳅。 穹顶山上的几进两层楼,经过简单的打扫,谢锜大将军的最小的公子谢颐,他的数十只书箱都搬了进去。 王知府劝道:就一个书呆子,走走路都能撞了树,面贴墙是常有的事,他哪里造得了反。 留他一条命,苟活于世吧。 再说道,给他一堆书,他可以看十年,再勾勾画画写十年,再吹沙得金编十年书,到此,打住,他哪里有精力看看外面的世界。 何况,精神文明,薪火相传,怎么离得开书籍。 连在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什么国,头发自来蜷的人,都说书籍是猴子变人后,进步的阶梯。 得饶人处且饶人。 不要下手太狠。 王知府苦口婆心,思想工作做得催人泪下深入人心。 路上人皆指路指指路点点说,喏,那个就是服毒身亡的谢宰相的孙子,喏,那个造反头目谢锜的儿子,又撞树了,走路撞树的概率一高,额头就没见伤疤好过。 边走路边读书,敢情书是他的妻啊?哈哈哈。 人间终于有真情,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逆臣贼子的下一代,手软了软,放过。 为了避贤,散落在民间的饱学之士暂时还不敢公开来往于穹顶山。 但时常有鸽子在林梢飞来飞去。 春寒侵体,夏季蚊蚋横飞,秋日的愁绪,冬天漫长的暗夜,谢颐公子,一介布巾包头的书生,手不释卷,任那风云变幻。 后面两层的红楼改成了藏书阁,前面的两层小楼,一间会天下读书人,一间卧室加书房。一灯如豆。 公子的视力越来越模糊。 听鹂阁鸟鸣清幽。 芷萱的新谱已弹了七七四十九遍。 像于山巅观那旭日东升,漫天烟霞红遍,绚丽多变,恍兮惚兮其中有象。无语最是凝噎。遨游于青绿湖水中,水天兮一线则用流见底。 灵犀相契。 万千思绪破空,湍湍急涌,千般滋味,渺渺心间。 百味莫辨。 烈光煌煌兮,深不见底…… 知音飘渺,人间清欢。 芷萱把那对刘雨锡统帅的感情,倾泻在弦上。 点点滴滴,像那芭蕉夜雨。 龅牙侏儒舅舅耳朵里听满了这情丝一般绕人的曲子,续续弹拨。 侄女儿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她哪里来的情丝断肠。 秋阳下那株高大的香椿树,让姑娘驻足。 一日, 两日。 一日有多长? 一个月有多短,无妨。 她立于树下,抬眼看树梢。 有风经过风,有水遇见了水。 心里早已塌陷了一千座峰。 舅舅也是过来人,又是一个与情擦肩而过终身不得的人,一时间,他仿佛是芷萱的知音。 而且,他第一次就猜中了,那个蹬蹬蹬,走路铿锵有力的壮士,一定把芷萱的心踩疼了。 芷萱病了,每日里的食量像一只鸽子那么大。 气若游丝。 情关风月,没有药能够医治。 那个孙屯田呢? 天生一段风流的屯田。 零王殁后,他投奔芦陵王,谋得尚书令一职,一时春风得意。 这个孙屯田是靠了谢锜大将军的提拔。要不是谢大将军眷顾,人间谁能知道孙屯田是个什么角色。 一身浅色绸缎长褂穿起,孙屯田他就是浪漫不羁的多情诗人。 落泊到烟花之地,把那杨柳岸晓风残月吟到心碎。 是了,他现在已不是屯田,屯不了田,上无片瓦,下无寸土。 他也不是江洲的司马。 江洲的地界变了。 王石山是个明哲保身的知府,拖啊拖,混啊混,他以低调对付俗世,以迷糊对抗乱世,他保护了他能保护的人,包括自己的安然退休。 一个人要活到退休,告老还乡,要经历过多少的坎坷,要用多大的智慧,要有多少的狡猾、算计与对抗。 算计着,提防着,到头了。 长叹一口气。 王石山甩一甩袖子,不带走任何雨丝风片。 王知府站在半山腰,用睿智的目光把那穹顶山扫了几个来回。 那里,有一个书生,是个重点保护对象。 老王知府还算是有良知的,后来,等他地一身轻后,他真的用心保护过谢颐公子。 也可能是,老王知府王石山与那个和尚,民间传说他也是从前谢实甫宰相的儿子。 他就是,云游和尚裴相。 这个人失踪已久。 一个在乱到没有一天好日子过的王朝,有一个书生淡定从容,这样的人,是民族的精华。 谢颐,王知府在脱掉乌纱帽的一刻,低喊了一声这个名字,可亲的可怜的名字。 这个谢家像大厦一样倾圮,但却有一个人,笃定能够名垂青史。 王石山知府拾掇着就要返乡,告别职场,从此过云淡风轻的退休日子。 王石山从山腰间下来,一身细密的汗水湿了长衫。 音乐天才少女陈芷萱的舅舅,等在山脚下。 长亭上,两个人坐下来。 舅 分卷阅读155 - 分卷阅读156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56 舅问:“尊敬的王知府,小的实在是有要事相问。不问,用不了多久,就会出人命案子。” 王知府有些变色,问:“何事糟到如此田地?” 陈家舅舅一五一十地描述芷萱情形。 王知府少不得出谋划策。 眼下,能够替你跑一趟远途的,也只有孙司马孙屯田。虽然是个舞文弄墨填词作曲的书生,却也是义薄云义有情有义之人。这事我自有安排,不过,刘雨锡自从与谢锜结伙,一时半会可能并不会出现在江洲地界。这样可行? 王石山知府是个不大不小的父母官,崇高的职业使然,他官腔打打说:“其一,我派人打马北上,老夫虽然解甲归田,但官场认识的人自然不少。刘雨锡现在在哪里?做什么?我也打听了一二。其二,在这个故事里面,有一个灵魂人物,也即关键人物——” 王知府摇着脑袋,细眯着眼睛,顿了顿。 关键时刻卡壳了。 龅牙舅舅有些急。 直着耳朵听,听到关节处,不说了。 山风从山腰直降,扑到怀里,扑到后背,刚才的小汗干了,竟是滑溜溜的凉。 石山知府打了一个寒颤。 陈家舅舅从宽袖里摸出了一对玉麒麟,递给王石山。 王知府下意识地接过来,下意识地觑了一眼,好家伙,这玉,这雕工,心动了一下,却利索地往陈家舅舅怀里一塞,双手摆着:“说这使不得。” “使得的。” “使不得。” “陈太傅也是石山的恩人,权当是在为太傅办事,哪能如此。”王石山说了句实话。 这倒也是。 但太傅虽然与正室断了夫妻情分,但这个芷萱天生玲珑之人,却是太傅的心头肉。 芷萱的吃用是优渥的。 舅舅把一对玉麒麟往石山知府手里一放,握了握知府的手,心下一迟疑,那双手柔软细腻,温暖润滑,竟如香艳女人的双手一般。 知府说他有办法,往舅舅身边凑了凑,就着陈家舅舅的耳边说话。 长亭空旷,四周无人,连鸟儿的叫声也暂时息了。两个纠在一起说小话的男人,那般情形也是蛮醉的。 爱莲我说了这么多,是不是重回阳间,对这个繁花闹猛的心脏都吃不消的人类的贡献呢。 即使从阴间回来,即使只做短暂的几日客,爱莲我也是敬业的。 为了说出真相,我的浑身没有一处不疼。 我的肋间,我的背部撕裂般的痛。 我的视力也随不起看书写字。 还有我的臂膀,抬不起来。 要说一个长长的故事,会再次要我的命。 啊, 我只求快快回到大地的怀抱,再不出现。 回去,我还是与几百亿几千亿只凤裳蝶一起,只在暗夜,在心隧道口出现数分钟,看看我们的昔日的家园。 这里要补充说几句,唉,人老人话多,何况,我这两千年的岁数。 孙屯田借口去京,找到芷萱的父亲,说明女儿芷萱的病情,也籍此机会,与陈太傅结交,并被推荐给芦陵王。 他这个尚书令就是这么得来的。 人生的转机,真是一点迹像都没有。 孙屯田正式改名为孙三变,并且人们也直呼其名,而是叫他孙尚书。 王知府不是江洲本土人,但退休后,他就在江洲养老了。 鬼知道他利用职务敛了多少财。 ☆、24,兵败 泗州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不,不是秘密,是一个铁的事实。 我的哥哥刘雨锡,后来投胎到了长江以南的一个兵家必争之地,京都之畔的城市,它叫京口。 在他投胎后的数年后,京口出了一个开国皇帝。 对,你会说,他是南宋第一帝刘裕,他是一个军事家,了不起的英雄,怎么可能是你的哥哥刘雨锡? 天机不可泄露。 活在现世的人,怎么能够看穿前尘往事。 人类越来越敌视,还不如我们蝶族的人有见识。 他们就像井底之蛙。 好吧说说我的哥哥起兵打仗的事。 他天生就是一个统帅。 那年的秋天,泗水河暴发了一场百年不遇的洪水。 泗州的老百姓被洪水赶到了水的上游淮水之北。 可还没等流离的百姓安扎下来,淮水上游的洪水源源不断地冲下来。 刘雨锡带领的襄兵也被围困在低洼的泗州城。 我的哥哥刘统帅带着兵们填草包充塞到堤坝上,三天三夜奋战在洪水旋涡之中。 可是,为保淮水上游的朝廷所在地,泗州城充当了炮灰,已垒起的堤坝扒掉,湍急万分的水流直泻而来,瞬间泗州城一片泽国。 刘雨锡带着几万兵马突围到上游,有军中谋士鼓动,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天时,没有。地利,没有,但兵们团结。 襄兵席卷小朝廷,刚刚从榻坐到龙椅的皇上伸手一挥,从前谢大将军带出来的部分府兵,高大守为忠于朝廷,在宫中右宰相的直接调度下,训练出来的卫军,浩浩荡荡,迎战匆忙上阵的襄兵。 刘雨锡的兵饥寒交迫,疲惫不堪,虽然坚持了六七个时辰,从上午战到黄昏,但到最后溃败兵亡。 诡计多端的高太守亲自督阵,狂喊几声:“抓活的,活捉了刘雨锡本人的,加官进爵。” 兵强马壮的卫军势如破竹,刘雨锡把钨钢刀刺进一个卫军的胸膛,咬紧牙关,抽出刀刃,想给自己来最后的一刀,四周转围攻上来的卫军,夺下了刘统帅的武器。 战场一片狼藉,洪水在不远的地方奔流。 夕阳如血,晚风呜咽。 转战几年,打过无数胜仗的刘雨锡,在大雨倾盆,秋风萧杀中,完全溃败。 出师未捷。 泗州城被洪水淹没,淮水成为悬天河,扒开的口子,像一张血盆大口,把这个古城吞没。 从此,没有泗州城,没有刘雨锡。 继谢锜大将军之后,襄兵统帅刘雨锡未竟之业再无人承接。 刘雨锡被押往天牢。 这时候,一直隐蔽身份的梅仪,在我哥刘雨锡被活捉的当晚,趁着呼啸的秋夜长风,把话带给了我。 我那时叫秋妃。 这个秋天,注定终结一些人,一些事。 摇身一变,我成为秋妃。 可是,很快右宰相搞清楚了,我是逆犯刘雨锡的胞妹。 焉知不是里外串通。 焉知不是早有预谋。 我又一次无路可走。 走投无路。 那个我教习了多时的芦陵王,从诸侯王的角色,一变而为一国之君。 我仿佛看到了转机。 梅仪逃之夭夭,她活在人间,不愿呆在宫里。 谋反大罪,谁还能存侥幸藏匿宫中。 分卷阅读156 - 分卷阅读157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57 清除宫中刘氏襄兵余孽,朝廷上下声讨声不断。 到了这时,我反而听天由命,不怕了。 大不了一死了之。 生又何恋,死又何惧? 在爱莲的*下,渐渐成为一名贤能的王,他会不会赶尽杀绝? 会不会要取她的人头? 芦陵王说“呵呵,终究不过是一介女流。” 左右大臣哪个都不肯饶,纷纷上奏,言辞尖锐。 “皇上,贱女刘爱莲是谋逆大罪,不能不死!” “皇上,罪人秋妃早先勾结贼子谢锜,后潜伏宫中,造反之心不死,此人不除,天理不容!” 皇上假寐,众位宫中要员以为皇上身体有恙,安静了许多。 重新睁开眼睛的皇上,不紧不慢的说:“礼部派个人,妥善安排秋妃,终身受限,不得离开宫里半步。” “这?” “这?皇上,这未免太于仁慈。此等犯上作乱的家属,不除不行啊?” “皇上,不妥!” 在一片反对声中,皇上从龙椅上立起来,声音沉稳威严:“散去吧。”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退朝。 秋妃,瞬间色衰,一夜之间,从一个貌美女子沦为一介老妇。 唉,这里又说到哪一年了。 我总是不记得是哪一年的事。 哥哥刘雨锡在北方休整,一歇好些年。 我也从秋妃,过渡到王的教习娘娘。 在芦零王成长,坐在龙椅上,能够主理朝政后,我的地位日渐巩固。 可是,谁能想到哥哥刘雨锡为什么又要起兵。 他是认为皇上过于昏庸了吗? 他明明与谢锜大将军不一样,他没有当王的心啊,可是,这一切为什么? 是为了天下的老百姓吗? 可是,任凭他怎么勇猛,他带出的兵如何能战,这不又失败了吗? 我再一次被架在刀俎之上。 风声鹤唳。 人生再有多么不甘,也是惘然。 这一次,我的哥哥没能逃得脱,在第二天,午门关斩。 没有人去收尸。 任那乌鸦啄了肉身去。 任那下了七七四十九的汪洋之水包围腐烂去。 好一个汴水流哇泗水流。 流不尽这悲情冤屈。 这一次,我也再没有机会留下宫中。 哥哥刘雨锡做了我的掘墓人。 我在宫中的一切计划全部落空。 我的锦衣玉食的好日子结束了。 裴相大和尚在赚了一大把名气,名誉满天时,信心爆棚,一心想西游至印度取经。 已经有和尚到了国外。 有更多的和尚跋涉在去西天取经的路上。 裴相那晚来到北疆哈密。 一水横陈,白浪滔滔。 此岸望不到彼岸。 虽然是秋季,雪已下得铺天盖地。 芒鞋已烂。 填不饱肚子。 大和尚念着《心经》,希望有奇迹发生。 可是大水凝滞,在结冰与未结冰之间。 找不到过河的工具。 《心经》救不了他。 回头。 除了回头,还有一条道,那就是:死。 诵念《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渡一切苦厄 渡一切苦厄 渡一切苦厄…… 苍天有意考验渺小的人类。 要活一条命,为什么这么难。 有时,和尚也不例外。 渡一切苦厄……裴大和尚念到天色微明,突然他的头脑中升起一幅画面,百鸟啁啾,春和景明,花好月圆。 呵呵,对于一个和尚来说,花好月圆是个什么鬼? 是个什么鬼? 和尚拍拍脑袋。《心经》啊,念到九九八十一遍,答案自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得回到初始。 回到旻元寺。 只有旻元寺才会有百鸟啁啾的美好景象。 《心经》让他通透开朗。回到旻元寺,那里一定有人需要他。 事不迟疑。 快,从西北边陲到江南腹地。 快,要快。 秋天就是这样消失了。 北国萧杀的罡风,越来越柔软,越来越生机盎然。 江水如蓝。 只有山中的杜鹃鸟在一声声地叫,叫到人的心揪在一起。 杜鹃啊,你是有冤屈的吧,你是有长情的吧? 在等人,还是在悼念? 昔日的秋妃满头飘起了白发。 岁月催人老。 郦音,爱莲、秋妃…… 就这么老了。 老了。 ☆、25,兖州 绝世 人死了,其实都还活着。 人活着,其实,都将死去。 在阴阳二界,无论生死,你如何存在,才是最重要的。 我终究放不下一些东西。 我的母亲的失踪,哥哥的失踪,还有父亲的隐忍。 一个名女人,要让亲人遭受多少流离。 我是迷糊透顶了。 我说的哥哥刘雨锡的故事,你就当天书听。 反正我不是人类。 非理想性了。 我在当朝就听过哥哥的传言。 好吧,开讲了。 刘雨锡带着一帮弟兄们在深山处也没闲着。 抓革命促生产,这是常规动作。 最好干的活便是春天种番瓜,夏天吃冬瓜,玉米吃四季,全是襄兵所为。 可是,人家还会练兵,骑马,骑射,潜水,投掷,鸡鸣狗盗,十八般武艺,全上,瞧把他们能的。 可是,没有仗打,把他们憋得够呛。 就说吧,襄兵里有一个小兵卒,是个神弹手,百步穿杨这算不得什么,小兵卒手持一弹弓一类的弹具,指哪里打到哪里。 做一稻草人儿,说,打它的脑袋,于是弹飞石子落,稻草人脑袋上有一小窟窿。 为什么这么准,平时闲的呗。 襄兵中的兵都练出了本领。 秋阳实在好得让人燥,单说那样槭树,叶子红的那个好看哟,停车坐爱枫林晚,那是不知道多少年后一个诗人写的。 红叶说的是枫叶,焉知不是说的槭树叶。 刘雨锡带着一队骑兵从驻守的王母山,一路策马悄悄出了八百里王母山,是了,王母山就是那女娲山,后人也说是王屋山。 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 马儿狂奔。 一路向东,朝着岱山的方向。 沿着一条大水,向东。 在古道边有一石碑上写:兖州。 刘统帅感慨,自从来当兵,他受谢锜大将军的教诲大多了,竟无以回报。 谢大将军曾经曰过: 兖州这个地名最早出现在先秦著作《尚书·禹贡》 分卷阅读157 - 分卷阅读158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58 。 传说大禹治水成功后,划天下之地为九州,兖州即为其一。 《禹贡》就是各州向朝廷贡赋的标准。 其中最普遍为人们接受的还是大禹定九州。 古代的三国、雍州、兖州、益州、徐州、扬州、凉州、冀州、幽州,九州是也。 刘统帅勒马远眺,好一派九州风光。 真所谓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啊。 你们瞧瞧,襄兵们个个那视力盖了,一眼望不了边,青色的庄稼便未了。 对,玉米秆。 南方的兵说。 不对,是高粱秆。 拜托兄弟,大齐鲁也有玉米,好不好。 刘雨锡思绪万千,他又记起了谢大将军的话,东汉末期汉灵帝时代,并州、幽州、翼州、青州、兖州,称为五州。 这五州的刺史嘛,就是山东兄弟田。 谢大将军欲言又止,只说了一个“田”字。 田刺史。 刘雨锡想到了这个田刺史。 一支骑军队伍,挥洒着阳刚的荷尔蒙,继续得得得,得得得,这次进入了一片树林子。 大家下马,倚马休息。 突然,一个士兵看到几尺之外,在一片幽幽暗暗的草地上,有一棵奇特无比的小树,五六米高,没有枝杈和树叶,树身光滑无比。小士卒走上前,用手摸了一下树干,一霎那,小士卒高喊一声: “我的娘啊,没得命了。” 你道什么情况? 士兵的手像中了毒箭,万箭穿指过,疼得不要命。 刘大统帅一看不对,飞身上马,用马鞕不停地抽打马肚,把那士卒带到了深山里,他又记起了,谢大将军说过,在兖州的深山里,住着一个神奇的巫医老妪。 深山里,一个池塘旁边,有三户人家。 刘大统帅直接进了一户草棚里。 那户正住着一步履蹒跚的白发老妪。 老妪一看士卒的手指头,还有那胳膊,已肿得比冬瓜还要粗了。 老妪的双眼仿若闭着说,一边忙着取药,一边嘟囔,是不是摸一棵小树啦?手痒痒就是这下场啊。 不过不怪你,那棵树啊,就是个魔鬼变的。 原来,那棵树是胎生七寸毒蛇的地方,毒蛇把毒液吐在树身上,所以树皮光滑得奇怪。 去摸树皮的人就会中毒。 小士兵疼得脸都乌黑了,嘴里却不服气说:“嘿,嘿,咝,等我好了,把树砍了,把蛇找出来杀了。” 老妪笑了,没有声,说:“等老妪帮你捡回命了再说。” 这天和地啊,本来就是人的。 女娲造了人,也没说哪个是王,哪个是民,可是啊,后来人啊总是打,打来打土,这地就分成你的我的了。 那蛇啊也一样,这地也是蛇的,管它毒不毒,你不摸它,它不毒你。 刘雨锡听到这话,觉得有理,这地和天,本来就不是哪个人的,是大家的,是民的。 老妪动手为小士卒治病,她先用蓖麻绳勒住士兵中毒的手臂,然后两只手撸串似的从上往下,一下下,一下下地撸啊撸。 只见得毒气往下涌,手指头粗得像灌满水的塑料袋。 是了,那时候没有塑料袋。 他们没见过塑料袋。 老妪用力这么一推,使出老力气了,缓了一口气,再一推,一捏。 老妪那个力气啊,居然把士卒推得差点跌倒。 老妪闭上眼睛,喘喘气把那精气儿聚一聚,再聚一聚,缓了一口气,示意那大块头帮忙捏住士卒的手指头。 大块头就是刘雨锡。 刘雨锡捏住的那截手指头,变得非常骇然。 颜色:墨黑。 形状:粗大得像紫茄子。充足了气一般。 老妪手提刀落,一截指屁——屁。 带一个响,比茄子还粗的手指头放了气,落在地上。 士卒保住了一条命。 士卒缓了缓气,越想越不解恨,决心血债命偿,骑了马,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一会儿就没声了。 回来的时候,曰:“挖了,有两条蛇,纠结在一起,睡得正香,砍了,一刀下去,几十段,不解气,又剁成蛇肉酱。” 士兵满脸肉横了起来。 兖州的这个“兖”字,来源于兖水。 兖水又称济水,发源于中原的王屋山。 济水分黄河南和黄河北两部分,后来由于水系变化,黄河以南如今已经没有济水了。 兖水的兖字古代的龟甲上不这么写,它写作“沇”。 “兖”字有端信的含义。 刘雨锡到了兖州,无缘由地觉得一股豪迈之气植入胸腔,精神抖擞,步伐豪迈。 接地气的那种踏实。 兖州人也是端信的人。 他刘雨锡也是端信的人儿。 兖州人一向端信农耕传统。自给自足、敬畏权威、严谨认真、诚实淳朴。 刘雨锡见天时不早,从怀里摸出百两纹银给老妪,当做医治的药费工费,老妪面无表情,口中念念有词:“天要变了,回转吧,回转吧。” 天要变了。 爱莲说到这里,要补充一点历史知识。 为什么? 等我说完这段,告诉你为什么我要说一段历史知识。 晋时,设兖州刺史部,辖濮阳国、东平国、济北国、泰山郡、陈留郡、济阳郡、任城国、高平国……八郡国五十六县。 晋武帝太康元年,西晋灭掉吴国,把全国划分为十九个州部。 永嘉年间设立二十一个州部。兖州均为其中之一,初治廪丘,后移治郓城。 晋惠帝末年,兖州全境沦没,附属后赵。 战乱中的兖州黎民百姓,大量南迁,到东晋元帝时便在南方设置了侨州、侨郡、侨县、侨乡等,兖州为侨州之一,治所设在京口。 晋明帝太宁年间以郄鉴为兖州刺史,寄居广陵。 康帝建元初寄南京江宁。 穆帝永和中侨治下邳,淮西公太和中又移治山阴。 孝武帝太元中还治广陵,并割江淮地区为兖州辖境,领十四郡。 历史上称广陵之兖州为南兖州。而称北方郓城同时存在的兖州为北兖州。 南朝刘宋初年,武帝刘裕平河南,又设兖州于滑台,时称西兖州。 兖州降魏之后,侨治于淮阴,旧地兖州移治于滑台,后治瑕丘。时称瑕丘之兖州为东兖州,复曰兖州。 这其后,改朝换代的事我就记不清了,上面一段历史还是谢颐公子断代史记载的,内容为兖州历史演变。 为什么要说这些,时关两个人,两个地点,一为兖州,史传我哥哥刘雨锡曾任兖州郡丞。其二,南宋开国皇帝刘裕,呵呵,你一定要笑了,说,真的有这么一个魁梧汉子,敢情与你有关。 我说不说,说的对不对不重要,重要的是,以我两千年 分卷阅读158 - 分卷阅读159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59 蝶精做保,这个南宋的开国皇帝,一生马背上厮杀,是个了不起的军事家,政治家。 他,是谢大将军转世投胎的。 你信与不信,不重要,因为,谁也不知道你是谁,但后辈知道我是谁,谢大将军是谁。 上苍怜悯有用之人未得愿,让他转世投胎,继续有所作为。 这南宋第一朝,就在长江岸边的兵家必争之地,京口。 一点不假。 又是在大水之旁 有好事之人考证,在几座山之外,真的有一处,叫做华山畿的。 世世代代英雄辈出,原来也不过是天道伦回。 谢大将军,天不负你。 你的朝代,南宋短命却绝世风华。 ☆、26,缀述 初恋 今早的空气中,有琉璜的味道。 这让我艰于呼吸。 我的脑子渐渐迷糊。 从昨日起我已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是处于弥留之际的呓语。 你看还是不看,都不重要。 阳间几日,每日里痛不欲生。 希望这次来过,不要再来。 也是,穹窿山被挖了,我的几百亿凤裳蝶失去了家默契,它们已无法搭建一个通道,让我借这个通道,到人间张望那么几眼。 我对现在的世界无话可说。 人,不都只是活一世吗? 关于我与谢颐的相处。 以下的故事,你大可当我的呓语。 我迷糊了,说的话不作数。 如果你真的有兴趣,作参考,或拨开迷雾,说出真实,把我批的一塌糊涂。 有一点,我告诉你,除了这次我发现了一个蝶族,是,我将带她走。 她就是廖梅如。 说白了,她做什么江洲市,不,现在的江洲是湖泽的一个区了。 她做什么区长,她就是一只漂亮的蝶族。 我要倚老卖老一下,廖梅如,其实很无能。 她治理不好一个地区。 她一点真才干也没有。 她的能力,再干上多少年,也提不高。 但不是有能力的人都做官的吧,真正有能力的人,未必愿意给政府做事。 我是过来人,我还在宫中呢,当年与我想处的人,不是大臣就是宰相,甚至是皇。 廖梅如什么本事也没有。 她不如不做官。 我将把她带回去。 我们的后代,除了廖梅如,其他都流落到了国外。 为什么? 国外生态好呀。 穹窿山从前也是好的很的生态,现在不行了。 你瞧,这琉璜味,直到让我恶心。 我气息奄奄。 今天说的故事,你就当我弥留时的昏话,一点都不对。 是,是那么说的,驴头不对马嘴。 谢公子与刘爱莲相扶着进了屋子。 山上风大,屋里久寒成窖。可是,有爱莲就不一样。 爱莲是一个乡野女子,她在山上,在大自然里,就像一朵月季长在任何一处地方,只要生根,就必定葳蕤。 她就是这样的。 如今谢公子也是这样的,再不放手。 山中水涧的芦柴,被她割了来,做成褥子。 山中的葛根,何首乌被她挖了来。 紫苏草,灵芝被她采了来。 公子,一切我来。 星与月交互。 两个人平躺在芦花褥垫上。公子久久无语。 刘爱莲是个有那方面经验的人,她只觉得有一条很小很小的虫子,寄养在身体里的,渐渐地复活了。 此时,小虫子繁衍了数十个、数百个虫子要出来觅食。 可是,谢公子平躺在那里,脸色由苍白变为赤红。 刘爱莲伸手摸他的额头,有些低烧。到了晚上就是这样,爱莲坐起身,提起身旁的瓦罐,拿了一只精致的蓝花碗,掀了瓦罐盖子,倒了一杯温水,喂公子喝下。 谢公子咳嗽了两声。拽过爱莲的手,说:“有你,我也是不怕的了。” “怕什么呢?”爱莲问。 “怕死。怕黑。”公子无气无力地说。 “现在不怕了。”爱莲暖暖地笑着说。 缓了缓,公子说:“芦柴褥子,粗布蚊帐,粗瓦罐盛器具。唉,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 爱莲问:“怎么想的?” “你,应该得到最好的。”谢公子说。 只一句,爱莲流了泪。原来,她在他心中,是贵重的。 “这已经是最好的了,因为,没有人比你更好。”刘爱莲真心地说。 不知不觉,她身体里的小虫子们,都睡觉去了。 “唉,你给我喝的是什么水?我看你像宝贝一样抱着,还抱在怀里,焐在被子里,敢情是灵凡妙药,或者是什么滋补品,怎么感觉甘甜清冽,舒服得很。身体也轻了许多。” “不许笑话爱莲。”爱莲嗔道。 公子也笑了:“我是看你整天捣鼓坛坛罐罐,神秘得紧。更不要说这罐子,竟像个命一样,抱着,捧着,还焐在被窝里。” 爱莲当宝贝的罐子,不是什么高级补品,但却是她精心选出的方子:甘草一味、蒲公英一味、甘蕉一味、白茅根一味、白菊一味,都是她弯腰寻觅,天天挖,天天采,清洗,晾干,切成细碎的末子,烧煮出来的,当每日的饮品。尤其是下午至晚上,公子的体温稍稍升高,喝了五味子水,总是会好许多。 上午的三昧药,夏枯草、桑叶、白菊,她又加了一味,竹叶。如此,早晚,上午与下午,白天与夜里,时辰不同,饮不同的汤药。 爱莲是拿一颗心在治公子的病。 公子低烧,定是有一种看不见的毒素在作怪。俗话说病去如抽丝,又凡事信则灵。她坚信她亲手挖来的药,灵验无比。 自从星月同辉以后,爱莲与谢公子形影不离。 谢公子说,不看书了,放一放。 爱莲自然是高兴的。虽然公子的元气还没有恢复,两个人做不了事实夫妻,但公子的确是在一天天好起来。 有一天,爱莲在灶间煮药,忽然听到脚步声,她以为是读书阁请来帮忙的两个粗人,脚步声停了一会,她抬头却看到公子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笑意盈盈。 “你起来啦!”爱莲吃惊地喊了声,兴奋极了。 “感觉好奇怪,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身上,从心头缷下来了,而且眼睛,你看看我的眼睛,这是真的吗?我能看到你了。”谢公子高声说,仿佛换了一个人。 爱莲从灶间走出来,她说:“知道啦,知道啦,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烟熏火燎的,莫不又熏痛了眼睛。”她拉住公子的袖子,执意要看他的眼睛被熏着了没有。 在堂屋,谢公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爱莲。 不语。 爱莲意识到什么,也不语。 公子的眼圈一 分卷阅读159 - 分卷阅读160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60 点点浸了红色,有眼泪漫了上来。 他有力地抱住了眼前的女人。 心疼。 心碎欲裂。 她,爱莲,岁月并没有厚待她啊。老了,谢公子看看她的眉眼,头发,脸,心疼地抹了又抹,好像是要抹掉皱纹,抹掉显眼的几根白发。 谢公子说:莲,你一定吃了不少苦。 爱莲眼中含泪,笑而不答。 谢公子转身往卧室里走。掀开被褥,他看到了酱色的粗瓷罐,多少次,他只听到她开启与盖上罐子的声音。现在他看到它了,胖胖的酱色的罐子,掀开盖,闻一闻,一丝甜味,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爱莲有些羞涩,她夺过瓦罐,转身去了灶间。她盛起刚煮的汤药放在瓦罐里。 谢公子像个喜悦的孩子,亦步亦趋。 “怎么不高兴了呢?”公子问。 “哪里有。”爱莲嗔道,脸色红得像山茶花一样,艳丽,妩媚。 “怎么没有?你看你脸都气红了。”公子缠着要看她的脸。 这书呆子,开心与生气都不知道吗? 爱莲羞涩极了,像初恋中的女孩子。 尽管过去各种传奇,传奇中的主角是她。 可是,现在她像一个初恋的女子,有些自惭形秽。包括她提着的这个瓦罐,她似乎这才意识到公子曾经的身世。 她一个草一样的丫头,一个随波逐流的乱世女子。 而他,冰清玉洁。 他才华横溢。 他,一尘不染。 她终于承认她是污浊的,寒碜的,不配他。 公子看着笑意从爱莲的脸上消失,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猜不度爱莲怎么了。 他上前住了她的双手,说要好好看看她,再好好地谢谢她。 “谢?”爱莲有些生气。 她做这些,不是要一个谢。 公子改口说:“我错了,错了,不是谢。不谢,不谢。”他狠狠地抱住她。 她心下狂喜,内心呐喊着:抱紧,抱得紧紧的,再紧点。 他的力气越大,她越喜欢。一年了,她来穹窿山一年了,知道她内心的恐惧不安吗?她时时怕他死去,怕他越来越瞎,怕他心生厌倦,会去死。这下好了,有力气了,他紧紧箍住她,分明是抱着一件至宝。 那晚,没有星月交辉,唯有一碧万里的星汉灿烂。 秋妃深陷弥留。 以上是呓语。 看官将就着吧。 ☆、27,补述 变异 唐老斋是一个变异的蝶族。 他曾经杀害过或间接害死过人。 他的手上沾过亲人的鲜血。 不知道这个唐老斋在哪里,我的感知已无法感应到唐老斋。 明月丽长空,水净秋宵永。 悄无鸟鹊向南飞,但见孤鸿影。 西风鸣宿梦魂单,霜落蒹葭冷…… 我的记性坏透了。 说过的,我的脑容量只有阳间一个正常智力的人脑容量的十分之一。 我并不是故意把事情说的很复杂,十分无序。 我是一个以文名世的女人,排在第一的并不是美貌,可是,现在我说故事,只能说故事。 效应着看吧,跟祖奶奶的祖奶奶有什么好计较的。 哥哥的年华,是被我忽略的。 后来,我补看了一些资料,我只能抄袭一些,不然,我真的的不知道哥哥是如何失踪在我的视线里的,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我是过于冷漠的。 我对于家人的关心,的确是过于稀薄了。 在我有限的人生里,我自私到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是的,我不能原谅自己。 好吧。 我的生活里,亲情是被我忽略的。 后人看我的故事,从中吸取这点教训吧。 以下的故事许多是抄袭。 我并不认可。 尽管我的叙述可能是真的,哥哥在宫中,看到我与零王污的一面,他的手下砍了皇上的头颅,但他从此人间蒸发了。 当然,我认可他不是被朝廷的什么人下令腰斩了。 当朝的皇上在宫中,作乐时被弄死了。 谁来执行命令,要把刘雨锡送上断头台? 难道我哥哥会束手就擒。 所以,这不合逻辑。 哥哥逃了出去。 但不再是谢大将军的合伙人。 另外,关于我的后续故事。 更是错的离奇。 有后人在小说里说,说我被芦陵王下令放逐回江洲。 这怎么可能? 在零王突然殁了,朝廷一时无主时,朝廷里出了一个能人,姓赵。 这个人很特别,哦,其实他不是人类,也不是我们蝶族。 其实我们蝶族是最弱的。 这个人突然出现在宫中,所有人对他都一无所知。 一个前朝的妃子突然带进宫的。 既然是前朝皇的骨血,岂有不让母子进宫的理由。 这个前朝妃子叫什么来着? 嗯,奇怪的像不真实的虚幻。 她就是那个巫女,救过我哥哥军中被毒蛇咬过的士兵。 她带着这个叫赵鹤的王子进了宫。 后来的结局,我已记不清。 女巫的结局是什么,我也记不清。 人生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有人说,一个朋友或一个人,但凡超过7年,从不与你联系,这个人,在你的世界里,就等于没有。 女巫与她的儿子赵鹤沉没在我的记忆与视线里,像没有一样。 我的哥哥也许记得,在他转世,身经百战,打出一个新国后,哥哥,对,他就是南宋,是宋齐梁陈的宋,我以为后人是有文化的,受教育多呀,我不解释才是对的吧? 年纪太老了,话多。 我的哥哥做了开国皇帝后,一直眷顾过赵鹤。 赵鹤是鹤族,是一个强势的很的族类,他们代入人间的力量无与伦比。 只是,他们过于优秀了。 在谢锜大将军被问斩,我顶多隐居起来。 一时朝中没有皇,新王还在蜀的封地。 几个想夺权的先皇的兄弟斗的你死我活,到最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芦零王捡了一个王位。 不过,他不喜欢这个新职位。 所以,我暂时是安全的。 只是在宫中没有了行动自由。 话说我也没脸到处招摇。 是的,我记起了,啊,我的记性坏透了。 说过的,我的脑容量只有阳间一个正常智力的人,脑容量的十分之一。 我并不是故意把事情说的很复杂,十分无序。 我是一个以文名世的女人,排在第一的并不是美貌,可是,现在我说故事,只能说故事,一点文采也没有。 没有办法。 我记起了,后人的小说里,说我被芦王下令遣返,也可能是姓赵的挟天子 分卷阅读160 - 分卷阅读161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61 发布命令,说我是罪臣之妾,现在又淫乐宫里,一刻不怠慢,驱逐出宫。 我没有出宫。 也没有那本传奇小说里说的,我跟两个宫中禁军的羁押官出城了,路途漫漫,我将在路上耗时两个月,去江洲养老。 我没有那么落泊。 我在宫中只是教习娘娘,没有官职,谈什么被发配。 这真是无稽之谈。 太会胡编了。 是了,还说我回家途中,手刃了郦梅仪。 原因是郦梅仪当年跟我抢谢大将军的宠幸。 我的老天爷,我的娘。 我真的哭笑不得。 后人,写小说的人,难道没有见过男人吗? 鹂梅仪美艳不可方物,她那么优雅美丽,她根本看不上谢大将军好吧? 我根本没有杀她的必要。 我没有被遣返,所以根本没有在回乡途中手刃郦梅仪。 我能时刻见到鬼,我也没有见过郦梅仪。 是了,相比于我的喜欢攀高枝,郦梅仪是个金钱动物,她特别爱钱、珠宝。 她不可能像我这样犹豫在权利、男人与爱情之间。 她是一个果断的女人。 我比不上她。 当年,同在一个军营,我与她都是文艺兵,两个人也都被选入鼓桴队,是助阵杀敌的拉拉队成员,但她比我威风,也比我时髦,她有些看不起我。 但,这也没关系。 现在的女人就不妒忌,没毛病吗? 女人是短视的麻烦的动物。 我相信,有许多人是没办法才投胎做了人类的,一定有许多人,想着投胎做蝶类。 思想是痛苦的渊薮。 嘿嘿,瞧我这,一点点脑容量,还想谈深刻的思想。 罢了,说说我哥哥的英雄故事吧。 把他写成英雄,我会好受些。 那一年秋天那个干旱啊。 风吹黄沙,漫漫席卷。 是,你说的以地,就是现在华北、北部、西部在春夏秋冬季,一年四季经常看到的沙尘暴。 沙尘,是因为土地严重缺水,土地沙化,这是很可怕的。 但我看人类好像并不着急。 都忙着挣钱。 挣那么多钱做什么,人很快都会死。 也是,还有什么比人类更短视的动物。 那一年,土地干渴。 庄稼枯死。 几次比较大的地方农民起义,在甬江流域,在珠江流域发起,暴动,起义,由于地主恶霸残酷掠夺剥削农民的耕地,加上南诏国犯境,战事连年不断。 朝廷紧急搜刮军费,加上旱灾,贪官仍然加重税收。 百姓纷纷逃亡。 起义在所难免。 巫医老妪的话还在耳边转着:天要变了,要变天了。 我认为有巫医存在。 哥哥带着襄兵逃亡北方,他的确在王母山遇过巫医。 这一年的王母山却格外恩赐,风调雨顺,农业增产,瓜果遍地。 此时不起义,更待何时。 我的哥哥刘统帅聚襄兵数万,在王母山起义,会合兖州三千多农民起义军共同行动。 车辚辚,马萧萧。 当年秋天攻下了兖州。 转战山东,江南一带。 继尔向淮南作战。 所向无敌。 朝廷害怕了,因为这一带是小朝廷财富中心。 一旦切断漕运,断绝江南贡赋,朝廷都成为死城。 这个时候,朝廷派出重臣用封官加爵引诱,兖军首领动摇,起了投降之心。 我的可哥刘统帅退无可退,在淮水盱县与兖军拼杀,兖军被打得落花流水,首领带领残部数次向朝廷求降。 这么一点点兵力,朝廷反悔,派了兵力,几下就把兖军残部消灭得干干净净。 刘雨锡的襄兵屯扎在淮南。 兵强马壮,筑城防工事,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朝廷里的主战派,闹着要反攻襄军。 哪知遭到老臣们一片呵斥。 反个屁攻,数数朝廷的气数还有几何啊。 再看看接任的王,未成年。 芦王本来在他的封地,他根本无心为王。 下一步怎么走,你们看看,怎么走? 朝廷大臣明争暗斗。 是了,从这时起我叫秋妃。 我的确是在零王咽气前,得到了这么一个封号。 秋妃娘娘。 后来,经过运作,我当然有自己的小集团,洗白后的我,带着年龄尚幼的芦王,每日里早早吹灯睡觉。 搂着讲故事。 我记得我讲了华山畿里有一只精卫鸟儿。 芦王喜欢听,老是盯着问:“后来呢?秋妃娘娘?” 十多岁的王在故事里渐渐睡熟了。 万籁俱寂,窗外月华如水。 一会儿有一个轻微的脚步声,从窗外响起,停了一会儿,死一般的寂静。 风吹墙角的那棵老枫杨,沙沙,沙沙沙。 秋妃不开门。 这天晚上秋妃睡的并不踏实。 我的哥哥应该也是蝶族。 但他投身军营,杀人如麻。 他早已给自己的肉身换了性质。 他不再是蝶族,不会因为蝶族的寿命短而死在50岁左右。 说到这一点,我在翻开后人的史料时,意外看到一个我们的蝶族。 他就是一个叫唐老斋的男子。 可是,太奇怪了,他竟然活过了80岁。 我有些不明白蝶族的后代怎么能够活过80岁,除非,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男人,坏事做尽,身体里注入了恶之花。 唉,不知道与他同活在世上,天天打交道的人,知道不知道这一秘密。 唐老斋是一个变异的蝶族。 唐老斋是一个变异的蝶族。 他曾经杀害过或间接害死过人。 他的手上沾过亲人的鲜血。 不知道这个唐老斋在哪里,我的感知已无法感应到唐老斋。 ☆、28,母亲 相见 我在宫中,突然被洗白,有了行动的自由,我自己也纳闷,这是为什么? 民间传说我被放逐回家了。 一路上,有人惦记我的金银财宝,珍珠玛瑙珊瑚首饰,有杀我。 无稽之谈。 在后来芦零王即位时,我才有了答案。 原来,宫中的实权派人物陈太傅暗中帮了忙。 至于为什么帮我,我无法说的清。 兴许孙三变在其中说项。 他知道我哥哥刘雨锡对陈家大小姐的眷顾。 爱屋及乌吧。 今天我要说说陈家。 陈家的女儿,天才音乐人陈芷萱,以及她的娘。 陈芷萱的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爱上了喝酒。 整天离不开酒。 有了钱,却是孤独的中年女人。 这个曾经的太傅正室,被驱赶回老家独守空房。 有 分卷阅读161 - 分卷阅读162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62 钱的女人,高攀的自然少不了。 乡里乡亲,隔着多少层关系,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都找上门来。 渐渐地,饭局就多了,在酒桌上,陈太傅的原配一直都被尊为上座。 一个单身的被抛弃的女人,坐在主客的位置,这是很给面子的事。 芷萱的娘坐在主客的位置上,主请会端来一杯酒放在她面前。 无酒不欢,没有酒,桌上气氛就上不来。 可是,女人嘛,喝不了多少,就会酒醉。 谁不知道酒会让人醉。 芷萱的娘也知道的。 就玩起了时下流行的酒令筹。 在红木片的酒令筹上,写上谜语歇后语,高雅一点的弄些艳词丽句。有上句,对下句。 芷萱的娘胸无点墨,又不肯学点儿古文,于是总是端酒杯。 天长日久,酒精依赖,像个老酒鬼。 深宅大院里的芷萱只会弹唱。 后来,则是爱上了一串铿锵的脚步声,以及那儿容长脸的帅男人。 也即我的哥哥,襄兵的统帅。 陈太傅的弟子王石山知府于心不忍,眼见得芷萱的舅舅上门求援,拍了下脑袋,说想起个人来。 你道是谁? 刘雨锡大统帅的娘。 我的娘,出生在江洲华山畿的娘,终于露脸了。 自从我的哥哥选择了铤而走险,就把娘像宝贝一样地藏了起来。 连我都不知道。 这也是谢锜大将军求王知府出面帮的忙。 娘与哥哥曾一起逃荒。 但在江洲定了居后,我的哥哥刘雨锡成了百工领袖。 娘不是胆小,是怕连累了儿子。 儿子也不是不孝,理由也是怕连累了娘。 我的娘能做一手好菜,人勤快,于是到了官府做些杂事。 就像现在政府里的保洁员一类。 这份工好啊,吃,不愁,经常还能够跟衙门里的官员共一个食堂,官吏们休息天,刘雨锡的娘正常要去做活。 好家伙,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娘在休息天,不是用官家的资源洗洗晒晒烧烧煮煮,就是跟那一帮仆役一起,有福同享。 竟是个地位低等却有滋有味,实在保险的职业。 有那么一天,从江州府知事部的一名官员敲门,让我妈跟着走一趟,类似于上一级管理员有话要跟她谈。 我娘什么时候得到过如此重视,放下手中的活,就跟着去了。 却是一桩差事,要到一个大户人家做事。 具体做什么,去了再说。 上午的通知,下午就要去报到。 唉,一个妇道人家,辗转如飘蓬。 但愿命运对她不要太苛刻。 进门,一进的院子,院子里有几株紫薇树,墙根有芭蕉,再一进的院子,两层楼,院中有一株高大笔直的香椿树。 虽然已是秋天,香椿叶倒也绿着。 再往后,两层楼的屋后,一片瑟瑟瑟的竹林,被风刮着,声音细碎,有些阴森。 我娘倒也不怕。 只是那池子里却什么都没有,太湖石光溜得发白。 唉,是一个没有创意的空虚的大宅院,没人精心打理的人,可惜了。 那天芷萱的娘喝得有点高,午后才上的床,这一睡至少要到太阳落山。 小姐在绣楼,安静得紧。 几个粗手粗脚的仆妇与男仆,闲得看鸟儿在院子里追逐。 见我娘来了,目光追随了几步,麻木。 我娘想继续朝池子后面的假山方向走走,熟悉熟悉工作环境。突然,有一个细尖尖的声喊:刘娘娘。 我娘脚步迟疑了一下,她不太确定这个称呼是不是对她的。 一生中,直到现在为止,她没有被叫过刘娘娘。 王石山知府威严地站地绣楼后的空地上,旁边是一个过于矮小的男人。 过于矮小的男人,脸上看不出是喜悦还是威严。 我娘是认识王石山的。 还是华山畿的时候,我的父亲就在衙门里上班,与寺庙里的方丈叫做裴相的,还很友好。 我娘往回走,她是天足,中等个子,梳着一个圆圆的发髻。 那一年,她还不到50岁。 身手灵活。面如满月。 我娘是一个圆脸的山里氧气美女。 当年,在家乡,她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又心灵手巧。 如今的我娘,一个人离乡背井,音讯全无。 但,这就是命。 荒年灾年,国无宁日,能够保全于世,且好好地活着吧。 我娘走到王知府面前,行了个礼,向旁边矮个子的男人也揖了揖。 芷萱的舅舅点点头道:这官府里做事,就是不一样,利索。瞧瞧,这都是知府大人管得好,理得妙。 “……刘娘娘”,芷萱舅舅开腔道。 “是,在的。”我娘谦恭地道。 “这往后哇,你在这个院子里且自由了。陈家大院没有秘密,就小姐与家姐两人,吃穿用,原本也不复杂。”芷萱的舅舅说。 “是,是的。”我娘诺诺。 王石山见芷萱舅舅绕着弯子,遂道:“芷萱舅舅,我来个越俎代庖可好。刘娘娘来,只为一个人。也不要交代过多。你家就带着刘娘娘早些见了小姐,再吩咐个一二三子丑寅卯不迟。” “是了,是了。” 这下轮到芷萱的舅舅点头称诺。 王石山留在一进中堂喝茶,有仆人张罗。 舅舅带了我娘去了绣楼。 说起来是绣楼,实则是小姐的起居处兼琴房。 此刻,小姐却躺在床上。 身边有一个年龄尚幼的女孩在照顾着。 我娘一步跨上了前,心里低低地喊了一下:“我的乖乖,我的小祖宗,你这是怎么了?” 顿时两行泪就挂到了脸颊。 也不等介绍,我娘侧身半坐在床沿,一手弯曲了就要去搂住小姐。 芷萱的脸色如白纸一样白,唇无半点红,闭着眼睛,只低低地道:“刘娘娘,原谅芷萱不能起身道万福了。” “哦哟哟,小姐折煞老身了,这怎么使得?” 见小姐病入膏肓,我娘心疼不已。 她就那么曲着胳膊,想要抱起小姐的架式。 舅舅隔着一道帘子,看不到我娘脸上已凉的泪滴。但看她弯腰说话的语气,知道是个有菩萨心肠的人,悄悄退出去了。 这个大宅院,躺着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姐,一个是他的侄女。 他是管家,是总领。 但如果这两个女人不在了,完蛋了,他也就完蛋了。 没有这两个女人,他什么也不是。 远在朝廷做官的姐夫,可不会专门供养他这个大舅爷。 我娘不知道姑娘得的是什么病,姑娘也不知道,这个亲切的刘氏就是她朝思暮想,病入沉疴的刘雨 分卷阅读162 - 分卷阅读163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63 锡的娘。 命运安排了这一出。 说到这段,我的心里泪水滂沱。 我的母亲一定把陈芷萱当成她的女儿爱莲了。 她是一个善良的人。 可是,冰雪聪明的陈芷萱,在不久后,知道了我的娘就是刘雨锡的娘,就是害得她一卧不起的情郎,不知道病体是不是能够好起来。 ☆、29,云游 爱心 我已反复暗示过,裴相大和尚就是谢锜大将军的胞弟。 在谢锜大将军谋逆失败后,裴大和尚早已如金蝉脱壳,借口取经,取道古丝绸之路,往国外潜逃了。 这个男人的智慧,莫测高深。 在那个时代,如果要推一个最识时务,最聪明的人,那一定是裴相莫属。 我真的是要说说这个和尚的。 在性命不保,被他的哥哥牵连的情况下,他不仅保得了自己,还活到了寿终正寝。 人,不就是指望到人间能够颐养天年吗? 旻元寺的裴和尚一离开寺庙,仿佛得了天下似的,任尔东南西北。 那时的天下已分崩离析。 老百姓蹲守在土地上,食不裹腹。 和尚在庙里,天天价饿得肚子咕咕叫。 那一阵,突然有先遣者,得了风气,说某某寺里的某某了不得的大和尚出国去了。 某某寺的和尚也准备出国了。 那可了不得,满眼凄凉,做什么鬼都比饿死鬼强,人有一张嘴,天天要吃饭的。 整天念经,念不来五谷丰登。 旻元寺的和尚裴相是个有脑筋的人,吃不饱饭,那就四下里讨生活啊,国内活不成就出国。 裴大和尚的出国,不是从这个小国比如鲁出国到魏,像当年孔子似的。 他不喜欢孔子,他是个有创新精神的出格的和尚。 杝想到印度去。 在去印度求真经之间,他想在各个小国游学。 给大大小小的寺庙和尚上上课,与名寺的和尚再来探讨探讨。 俗话说得好哇,行万里路,读万卷经书。 裴大和尚那时有相当多的信众,一众人管他这个人的衣食住行。 那时许多了不得的僧人都住在成都,蜀地。 他就涉水跋山,去了成都。 刚开始没什么名气,好在,他身份高贵,父辈中有做宰相的血亲。 而且裴和尚的那张大嘴吃定了四方,特别能吹,口吐莲花嘛。 渐渐地有了许多信众,女信徒占了大半个江山。 好家伙,他到哪里哪一天讲经,人山人海,万人空巷。 无知妇孺都知道,今天啊,那个大块头大嘴的裴相,在高台讲经了。 可了不得,聊的个天花乱坠。 离开成都后,裴相大和尚在一众人的拥戴下,沿长江东下参学。 先到荆州讲经,讲过皇宫里信佛的人听。 荆州地界寺庙多到上百个,寺庙里的和尚都来赶场子,跟现在公知一样的。 其中有一个荆州最有名的和尚,听了裴相大和尚的讲经后,盘坐在蒲团上,跟他的一百零八个和尚谈心,说,连老衲都无比地尊重裴大和尚,他可真不是一般的僧。 裴相于是又东下赋予了扬州。 天下三分明月,二份无赖是扬州。 和尚到了扬州学习,穷尽各家游说,声名大震,誉满天下。 裴大和尚觉得是时候出国去取经了。 于是就向朝廷申请。 要去印度。 皇上倒在病榻上,呼吸都困难。 他躺在床上想啊想,去印度,那得多远啊。 不行,太远了,皇帝觉得这是假消息,一个人不可能走得那么远。 于是没有批准裴相出国。 此时的天下,乱得连鸟都不敢飞。 猫夜里都不敢出门。 北方旱灾,南方水灾。 僧人更多了,全在全国游荡觅食。 裴相又申请出国,皇上挥一挥手,叹道,罢了罢了。 裴相于是跟了一支出国想捞金的商人队伍向甘肃武威一带进发。 苦不堪言,每一天都与死神对话数次。 在一次夜渡大水时,我的爹犹豫了。 是了,补充说,我的爹有一段跟和尚游历的经历。 这是我从后代的典籍中看到的。 裴大和尚到底名垂青史,连带着给他做挑夫的我的爹也留下了名字。 只不过,他改名了,不叫刘道檀。 我的父亲跟着和尚走了一些地方,但他看不到前景,胆小,又觉得一去不复返,等于送死。 裴相大和尚不做思想工作,来去自由。 没有信仰,这就是没缘分。 那时的刘道檀,也即我的爹牛马也不小了。 他一个人留在了西北方一个叫哈密的地方。 天蓝色发黑,地干得冒烟。 天苍苍,野茫茫,流浪的人儿在天涯。 爹爹在北方逗留了一段时间,什么时候回到邯郸的,我真的不知道。 我的娘一个人在江洲郡,靠着独自的生存智慧,到了大户人家,陈太傅被休掉的正室大宅里帮佣。 把我娘从江州府里杂役部,挖掘到大户人家里来的,是正在办退体手续的江州知府王石山。 其中的故事缘由没有他不知晓的。 我娘命真大。 她带着哥哥逃难,在江洲城里气概后,哥哥接过了当时的大将军谢锜的橄榄枝,答应与拥兵自重的谢大将军谋反,然后,谢大将军大事未成,反而被朝廷以谋反罪镇压了,落得早早去了黄泉。 只可惜了大将军最宠溺的幼子谢颐,到了江洲,被冷落在半山腰的鹂音阁编撰文选。 荒凉寂寞冷。 一个书生,昔日的贵族锦衣公子,饥寒度日。 每日里手不释卷,夜以继日的批阅书稿,视力越来越差。 夜寒昼永。 一年又一年。 他坐拥书山,苦却也乐着。 我的娘被抽调到陈太傅旧宅,陪着气息奄奄的小姐芷萱度日。 说起来是佣人,实则上是芷萱拿命来爱的心上人的娘。 只是,芷萱不知道这个她天生就亲近的刘娘娘,是他的娘。 我的娘起先也不知道这个千金小姐缘何一丝尚存,病病歪歪。 两个人在某一天的晌午第一次见面,小姐躺在病榻,刘氏跨门而来,一见面,刘氏心疼地喊了一声:“娃,可怜的娃呀。”轻轻地用臂弯搂紧了小姐,像搂着一个婴孩。 眼泪淌到脸上,也流进了小姐的心里。 人世间的温暖,远在天边,却又近在咫尺。 小姐不久就起床了。 不再对着高大的香椿发呆,不再独自泫然。 她坐在大院子里,让那阳光照进她的座椅。 我的娘哄住了芷萱,让她在晨时,日上三竿,坐进木轿里,任阳光沐浴 分卷阅读163 - 分卷阅读164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64 。 称之为日光浴。 这顶木轿子,是我的哥哥亲手做的。 那一回,不知是什么年头了,乱世的日子,也是这般模糊。 是我的记性出了问题。 我记不清年代。 重回阳间,更加记不得了。 不过,模糊点好,麻木点好。 我的娘有一回跌了一跤,折了腿。 哥哥雨锡做了这张座椅似的轿子,坐在里面,视线不被挡,晒着太阳,看着日脚走动。 后来,这座椅放在一间屋子里,落了灰。 我娘把它寻了来,让小姐坐着试试。 世上再没有哪一个能工巧匠能做出这么别致好用的座椅来。 世上唯有一张,是用了一颗孝子的心设计制造出来的。 陈芷萱坐了上去,觉得竟比卧在床上还好,后面有人轻轻一推,一用力,还能够前后摇摆起来,连带着精气神也上来了。 扶手处有雕刻的团花,细看却是芍药,一朵朵,仿佛是刚展颜似的,摸一摸,光滑细洁。 有一回,芷萱小姐让下人拿了她的古琴来,就在院子里,要弹奏一曲《花息夫人》,试弹拨了两个音,觉得不太顺手。 我娘笑了笑,说:“呶,这块横隔板可以转一下,平放在腿上方。这样,小姐就可以把琴放在横板上。” 陈芷萱的手与我娘的手一起,转着那块隔板。 突然,芷萱愣住了,原来,在隔板的背面,有一个籀文:锡。 芷萱的心一扯,一抽。 疼的像旧伤痕上又撕开了一道口子,并滴了血。 她的心上人,叫刘雨锡。 他是个最有名的好木匠。 在他的得意之作上,都会郑重地雕上一个字:锡。 我娘看着小姐的脸,像夏天雷阵雨前的天气,刚才还是阳光直射,眼睛未眨,乌云密布。 我娘心地善良,见不得娃的眼泪。 她上前,不解地急问:“这是为啥,这又是为啥?” 双手直抖。 她不识字。 但她识得这个“锡”字。 儿子打造的木器,都有这个“锡”字,但她不知道这个字惹着小姐了吗? 这个字,以及这个人,果真是要人命的吗? 芷萱开不得口,她又哪好意思说,因为见过一面一个男人,就从此相思似病。 好在,我的娘在后来的某一天,因为思子心切,突然说起来这张座椅的来历。 芷萱对着空寂的夜色,悄然自语: “果然,你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 ☆、30,危机 哥哥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不,不是秘密,是一个铁的事实。 我的哥哥刘雨锡,后来投胎到了长江以南的一个兵家必争之地,京畿之畔。 在他投胎后的数年后,京口出了一个开国皇帝。 对,你会说,他是南宋第一帝刘裕,他是一个军事家,了不起的英雄,怎么可能是你的哥哥刘雨锡? 天机不可泄露。 活在现世的人,怎么能够看穿前尘往事。 人类越来越近视,还不如我们蝶族的人有见识。 他们就像井底之蛙。 好吧说说我的哥哥起兵打仗的事。 他天生就是一个统帅。 那年的秋天,泗水河暴发了一场百年不遇的洪水。 泗州的老百姓被洪水赶到了水的上游淮水之北。 可还没等流离的百姓安扎下来,淮水上游的洪水源源不断地冲下来。 刘雨锡带领的襄兵也被围困在低洼的泗州城。 我的哥哥刘统帅带着兵们填草包充塞到堤坝上,三天三夜奋战在洪水旋涡之中。 可是,为保淮水上游的朝廷所在地,泗州城充当了炮灰,已垒起的堤坝扒掉,湍急万分的水流直泻而来,瞬间泗州城一片泽国。 刘雨锡带着几万兵马突围到上游,有军中谋士鼓动,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天时,没有。地利,没有,但兵们团结。 襄兵席卷小朝廷,刚刚从榻坐到龙椅的皇上伸手一挥,从前谢大将军带出来的部分府兵,高大守为忠于朝廷,在宫中右宰相的直接调度下,训练出来的卫军,浩浩荡荡,迎战匆忙上阵的襄兵。 刘雨锡的兵饥寒交迫,疲惫不堪,虽然坚持了六七个时辰,从上午战到黄昏,但到最后溃败兵亡。 诡计多端的高太守亲自督阵,狂喊几声:“抓活的,活捉了刘雨锡本人的,加官进爵。” 兵强马壮的卫军势如破竹,刘雨锡把钨钢刀刺进一个卫军的胸膛,咬紧牙关,抽出刀刃,想给自己来最后的一刀,四周转围攻上来的卫军,夺下了刘统帅的武器。 战场一片狼藉,洪水在不远的地方奔流。 夕阳如血,晚风呜咽。 转战几年,打过无数胜仗的刘雨锡,在大雨倾盆,秋风萧杀中,完全溃败。 出师未捷。 泗州城被洪水淹没,淮水成为悬天河,扒开的口子,像一张血盆大口,把这个古城吞没。 从此,没有泗州城,没有刘雨锡。 继谢锜大将军之后,襄兵统帅刘雨锡未竟之业再无人承接。 刘雨锡被押往天牢。 这时候,一直隐蔽身份的梅仪,在我哥刘雨锡被活捉的当晚,趁着呼啸的秋夜长风,把话带给了我。 我那时叫秋妃。 这个秋天,注定终结一些人,一些事。 摇身一变,我成为秋妃。 可是,很快右宰相搞清楚了,我是逆犯刘雨锡的胞妹。 焉知不是里外串通。 焉知不是早有预谋。 我又一次无路可走。 走投无路。 那个我教习了多时的芦陵王,从诸侯王的角色,一变而为一国之君。 我仿佛看到了转机。 梅仪逃之夭夭,她活在人间,不愿呆在宫里。 谋反大罪,谁还能存侥幸藏匿宫中。 清除宫中刘氏襄兵余孽,朝廷上下声讨声不断。 到了这时,我反而听天由命,不怕了。 大不了一死了之。 生又何恋,死又何惧? 在爱莲的*下,渐渐成为一名贤能的王,他会不会赶尽杀绝? 会不会要取她的人头? 芦陵王说“呵呵,终究不过是一介女流。” 左右大臣哪个都不肯饶,纷纷上奏,言辞尖锐。 “皇上,贱女刘爱莲是谋逆大罪,不能不死!” “皇上,罪人秋妃早先勾结贼子谢锜,后潜伏宫中,造反之心不死,此人不除,天理不容!” 皇上假寐,众位宫中要员以为皇上身体有恙,安静了许多。 重新睁开眼睛的皇上,不紧不慢的说:“礼部派个人,妥善安排秋妃,终身受限,不得离开宫里半步。” “这?” “这?皇上, 分卷阅读164 - 分卷阅读165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65 这未免太于仁慈。此等犯上作乱的家属,不除不行啊?” “皇上,不妥!” 在一片反对声中,皇上从龙椅上立起来,声音沉稳威严:“散去吧。”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退朝。 秋妃,瞬间色衰,一夜之间,从一个貌美女子沦为一介老妇。 唉,这里又说到哪一年了。 我总是不记得是哪一年的事。 哥哥刘雨锡在北方休整,一歇好些年。 我也从秋妃,过渡到王的教习娘娘。 在芦零王成长,坐在龙椅上,能够主理朝政后,我的地位日渐巩固。 可是,谁能想到哥哥刘雨锡为什么又要起兵。 他是认为皇上过于昏庸了吗? 他明明与谢锜大将军不一样,他没有当王的心啊,可是,这一切为什么? 是为了天下的老百姓吗? 可是,任凭他怎么勇猛,他带出的兵如何能战,这不又失败了吗? 我再一次被架在刀俎之上。 风声鹤唳。 人生再有多么不甘,也是惘然。 这一次,我的哥哥没能逃得脱,在第二天,午门关斩。 没有人去收尸。 任那乌鸦啄了肉身去。 任那下了七七四十九的汪洋之水包围腐烂去。 好一个汴水流哇泗水流。 流不尽这悲情冤屈。 这一次,我也再没有机会留下宫中。 哥哥刘雨锡做了我的掘墓人。 我在宫中的一切计划全部落空。 我的锦衣玉食的好日子结束了。 裴相大和尚在赚了一大把名气,名誉满天时,信心爆棚,一心想西游至印度取经。 已经有和尚到了国外。 有更多的和尚跋涉在去西天取经的路上。 裴相那晚来到北疆哈密。一水横陈,白浪滔滔。此岸望不到彼岸。 虽然是秋季,雪已下得铺天盖地。 芒鞋已烂。 填不饱肚子。 大和尚念着《心经》,希望有奇迹发生。 可是大水凝滞,在结冰与未结冰之间。 找不到过河的工具。 《心经》救不了他。 回头。 除了回头,还有一条道,那就是:死。 诵念《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渡一切苦厄 渡一切苦厄 渡一切苦厄 渡一切苦厄……裴大和尚念到天色微明,突然他的头脑中升起一幅画面,百鸟啁啾,春和景明,花好月圆。 呵呵,对于一个和尚来说,花好月圆是个什么鬼? 是个什么鬼? 和尚拍拍脑袋。《心经》啊,念到九九八十一遍,答案自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得回到初始。 回到旻元寺。 只有旻元寺才会有百鸟啁啾的美好景象。 《心经》让他通透开朗。回到旻元寺,那里一定有人需要他。 事不迟疑。 快,从西北边陲到江南腹地。 快,要快。 秋天就是这样消失了。 北国萧杀的罡风,越来越柔软,越来越生机盎然。 江水如蓝。 只有山中的杜鹃鸟在一声声地叫,叫到人的心揪在一起。 杜鹃啊,你是有冤屈的吧,你是有长情的吧? 在等人,还是在悼念? 昔日的秋妃满头飘起了白发。 岁月催人老。 郦音,爱莲、秋妃…… 就这么老了。 老了。 ☆、31,芷萱 情了 芷萱的父亲陈太傅在京城,知道了爱女病入膏肓,心急如焚。 他差了宫中卫军数人,带了护身符,一路南下。 芷萱那天穿了一件浅蓝的长披风,坐在刻了“锡”字的软轿上,在院子里听风。 风中有雁阵的哨声。 我的娘在一旁做着针线。 这个姑娘,就像是她自己的女儿。 两个人相依为命。 芷萱的娘在一次醉酒后,神志不清,失足落水而亡。 江洲是水天泽国,每年的夏季不知道淹死过多少人。 芷萱哭干了眼泪,她只求天神快把她的命索回去。 她提着耳朵在等风,风中会有消息来的吧。 那一天,离开江洲数月的孙屯田来到了这座院子,如今孙屯田不是什么司马了,他到朝廷做官了,还是个刺史。 孙屯田,呵,他现在叫孙三变,孙刺史。 孙大官人进了院子,左看右看,摇摇头。 他在院子中,看到了我的娘。 当年刘道檀的妻,曾经是个热心的人,挑着担子进旻元寺帮忙,一年两场水陆道场,少不了刘氏夫妻的帮忙。 而端午节,孙屯田还吃过这个老太亲手扎的咸肉粽子。 可是,他现在不认识眼前这个老太。 不是他势利眼,而是这个老太心如枯井,像院子中的太湖石一样,是个摆设。 芷萱坐在院子里,膝上摆着她心爱的桐木古琴。 她已有几个时辰不曾弹奏。 泥塑木雕一般。 但她的心里越来越急切,她盼望着有一阵风,来告诉她,那个走路铿锵的男人,不是朝廷要犯,不是谋逆。 他没有死。 可惜,我那时还如行刀背,并不知道我的哥哥是个蝶族。 因为他沾了太多生命的血,命里注入了过量的阳气,他转世到了人间,变成了凡胎。 要是我告诉芷萱,我的哥哥刘雨锡投胎到了京口,一个小县功曹的家里,做了人家的儿子,陈芷萱会不会气绝,然后求速速投胎来找我的哥哥。 只是,我的哥哥真正不是凡人,投胎到了一个功曹的家里。 功曹的老婆,也就是我的哥哥投胎到一个女人的肚子里,执意要给这个女人做儿子。 这个女人出生于官家,父亲是当地的县丞,家教良好,知书达理,对丈夫刘功曹知易受知冷。 只可惜,我的那个哥哥啊,即使转世,身上的杀气未除。 他是一个杀气重重的人,即使是几斤重的胎儿,也能要人命。 可是,他的妈妈,我的哥哥再转世,投胎给这个女人,却又要了这个女人的命。 这个女人太善良了,既然这个孩子执意要来人间,还要祸害一个人,那就祸害我吧。 一命抵一命。 我的哥哥投胎的人家也姓刘。 他的父亲刘功曹给儿子取名刘裕,希望他的儿子过上好日子。 但因为刘裕生下来,眼睛未睁,他的娘就死于难产,刘功曹不喜欢他的这个儿子。 后来,借说没有奶水喝,把小刘裕送给了一个很穷的人家,只是那个人家有一个女人 分卷阅读165 - 分卷阅读166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66 刚生了一个孩子,有奶水。 小刘裕就这样有了一个家。 有奶便是娘,这是不错的。 我的哥哥投胎了,他还是我的哥哥吗? 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是蝶族了。 他背叛了我们的族群。 可是,谁让他这么地想做一个人呢,真正意义上的人。 说完了我的哥哥,唉,我哥哥的故事其实是说不完的,是啊,他投胎了,他的绚丽激荡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呢,眼下他躺在一个陌生女人的怀里,喝着奶。 他是一个婴儿。 哥哥去北方,做为襄兵统帅,几次打仗,,芷萱姑娘都知道。 如果可能,他是为了她打江山。 她奢望着。 孙三变立在旁边,似乎是自言自语。 他说他得了一首绝妙好诗。 秋江渺渺芙蓉芳,秋江女儿将断肠。 绛袍春浅护云暖,翠袖日暮迎风凉。 鲤鱼吹浪江波白,霜落洞庭飞木叶。 荡舟何处采莲人,爱惜芙蓉好颜色。 芷萱是个乐痴,她瞬间有了些欢乐,说:孙大人拿了来,芷萱正好有一段曲子可以去配。 那天,音乐如诉。 京城里一支小队,快马加鞭,他们是专程来接芷萱进京的。 那一年,她失恋了。 她为之茶饭不思的男人,被砍了头。 从此,情了,丝断。 那个一生期艾,不服命运差遣,最终却被命运抛弃的芷萱娘,居然做了一个溺死的鬼。 纵然有诸多的麻木,终究是给了她生命的娘。 她已从悲伤里渐渐缓过劲来。 这里,潮湿偏远的江洲,终究是不能呆了。 第二天,家丁听候小姐的是吩咐,一顶轿子,把她抬到了江洲长亭旁边的鹂音阁。 她是来与谢颐告别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 他从京城来,公子贵胄,可是又怎样呢? 他把自己半山腰上,读书编撰文选的地方,取名叫做半山园。 人在半山,一半看浊世,一半仰望清明上天。 一个半仙。 轿子轻巧,姑娘轻盈。 很快,在那株芍药花前,姑娘轻移莲花步。 那边的书生迎候了出来。 像一株柳顾盼生姿,可偏偏这位公子布衣布袜,手里提了一支羊毫,刚刚还在奋笔疾书,忘了放下笔。 青灯黄卷。 孤寂空乏。 可是,这个书生却甘之如饴。 她与他,人生知己。 她就要返回京城,此来,告别一下。 另外,她掏出袖中的曲谱,这是她刚刚作曲,孙三变作诗。 一杯茶,几句话。 说话间,有一个中年妇人前来给她续水。 抬眼,她几乎愣住了。这个中年妇人的脸庞,那一双长长的眼睛,还有嘴角,分明像那个步伐铿锵的男子。 她看了看,放下眼帘,终究不舍,又抬眼看了看,怔忡不已。 请问大姐,你是哪里人? 落泊之人,何必相问。 请问大姐,可知道江洲曾经有一个有名的木匠。 木匠? 爱莲喃喃地问。 一个有名的工匠,他制作的轿子非常有名。 芷萱乘坐而来的轿,正是辗转出自他之手。 爱莲脸色一变。 是的,她有一个爹,做过轿子。 可是,后来他的做轿子的哥哥,没有成仁。 她的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却并没有多少变化。 爱莲手指了指,那轿子,世上还有谁能有这精巧的构思。 爱莲伸手翻开前面那块搁块,只一眼,眨眼她箕坐在地,两行泪到了脸颊。 是他,她的哥哥。 她的哥哥锡儿。 可是,他已做了厉鬼,到了地狱。 果然,果真? 两个女人,一个中年,一个青年女子,为了同一个男人,哭到气绝。 爱莲第二天就到了芷萱家的深宅。 ☆、32,相认 裴相 昨天我睡了24个小时。 一天一夜没有睁眼。 我的脑子里的氧分耗干了。 我的阳间大限快来了吧 今天睁开眼,我是挂在一株山茱萸枝上的,这让我一睁眼就看到了林子。 林子里的山鸡在疾走。 好漂亮的毛色。 啊,我真的记起来了。 我见过芷萱。 我怎么从京都回到江洲的。 我得想想。 我有时怀疑我是不是回到了江洲过晚年。 这一点,我也许过几天能想起来。 但孙三变真的出名了,他在世的时候只做过刺史,不算大的官。 但他的诗在500年后,就红透了这个叫中国的国度。 孙三变。妇孺孩童张口就能背孙三变的诗。 他这是要多么红啊。 当然,我没有说他红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 孙三变不是我,他转不了世,至少他没有机会再次回到出阳间。 过于成功的人,要是能够转世,看看他死后的声名大噪,应该是欣慰的吧。 我说到孙三变,是因为,他无意中,给我的传说增加了真实信。 他记载我中年以后回到了江洲。 那这就是真的。 我回到了江洲,竟然遇见了芷萱。她比我小10岁左右。 她遇见我的哥哥时,才是个10岁左右的小女孩。 音乐天才。 她的情窦开窍的太早了。 我在穹窿山竟然与她相遇。 她因为家父与谢家有些瓜葛,与谢颐公子一见如故。 这可以理解。 啊,我与芷萱姑娘的相见,真是世纪性的相逢。 连我自己都忘了。 第二天,我去了芷萱的家。 我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女人,见过比这深得多的庭院,只是那一株香椿,让爱莲我哭泣不止。 在我家的老屋子后,也有一株这样的香椿。 伫立良久。 只听得见风声呢喃。 一个老年女人挎了竹篮从院子前的水跳板上,一阶一阶地上来,黄昏乌鸦色,柳枝拂水,落日倒映在水里,被搅得支离破碎。 那个老年女人在水跳板上捣好衣,晾在批屋走廊上的竹竿上。 晚饭的香气带着白色的雾团,在院子里。 萱,也不留客人住一宿,眼见得天黑了。 一句话,让院子中在告别的中年女子吓了一跳,这个洗衣妇,会不会? 是她? 怎么会是自己的娘。 是的,即使黄昏微光,那老年女人是自己的娘。 我以为娘不在世上了。 我惊喜地喊了一声音:娘。 走廊上晾衣服的老年女人把湿手在两肋间一搓,快步进了前面的屋里。 她是仆人,做饭,洗洗刷刷,忙得脚 分卷阅读166 - 分卷阅读167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67 不点地。 她帮芷萱留客人,不过是礼数。 “娘——” 爱莲确定她就是自己的亲娘,扑上前,追了上去。 芷萱喜极而泣。 她不相信眼前的事,但她相信缘分。 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哭声撕心裂肺。 这个家,因为这绝望、喜悦、凄切、放纵的哭而有了生气。 原来,她的心上人有一个姐,有一个娘。 她来不及细想,与另外两个女人抱在一起。 她不孤单了。 她有亲人了。 刘雨锡的投胎,时间之短,不可思议。 一般的人死了,平凡的,普通的,没有作恶多端,也没有义薄云天的,上不了天,也不用下地狱。 不过是在阴曹地府等着排队转世。 等的鬼多了,转得就慢了。 也有转不了的。 毕竟佛渡有缘人。 那恶贯满盈的,直接去了十八层地狱。 凶神恶煞也不能没事做,不好好折腾折腾厉鬼,世间就不太平。 佛信因果,相信来世。 想那旻元寺的和尚裴相,放着皇帝的长孙地位不要,他曰,什么皇长孙,不过是劳碌命,穿龙袍坐龙椅的人多了,实际上不见得就一人高高在上,被架空了当傀儡的也两说。 皇上管得了现世,说不定金銮殿坐久了,少不得杀人如麻,下了皇位,直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身。 如此,皇帝有什么好。 太子嘛,不是凡胎,又天赋异秉,长了前后眼,晓得选择那大慈大悲的事做。 旻元寺原来不是什么皇家修建,在深山,却是香火极旺,裴相到了旻元寺后执掌全寺,举国的名人雅士,善男信女,莫不千里迢迢,来参拜觐见,跟皇上也差无几了。 不过是追名而已,与现在的追星无异,身处佛界,岂能不知? 有道是,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参透不说破。 唯厚道尔。 裴相曾经豪情万丈,想去印度求得佛之真经,普济众生。 年轻嘛,少不得无知无畏。 无奈时机尚不成熟,路人他的仆人受不得长途餐风露宿,纷纷打退堂鼓。 我父亲,曾经跟着裴和尚云游,最后撂挑子不干了。 人有没有佛心,看看求佛路上意志坚定与否就知道啦。 当然我父亲怎么想的,目前还不知道。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他上哪里去了,还活在世上吗? 数年游学,饱读经书,又在数国做讲演,拥戴者成万、几十万。 一时,裴相家喻户晓,人们以为他就是佛的代言,甚至是佛的化身代言。 人们以为他就是佛,这让裴相吓出了一身冷汗:我佛慈悲,千万别在意。 就在一个月圆之夜,子时过后,裴相得到指引,要速速地渡一个人到阳间。 偈语云:国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有先出灾害以谴告之。 也即天人感应。 是时也,各地旱涝交替,潼关遭逢大旱,百姓饥苦。 中原从七月起,大雨如注,洪涝成灾。江南的蝗虫灾有史以来见所未见。 自然失调,君王失德。 大国不存,诸侯国的几个君主,穷兵黩武侵略邻国,不惜举国男子死绝。 追求长生不老,有食婴孩的残酷之事。 大臣们捞国家财产,中饱私囊,暗里却又比富斗富。 裴相又得到偈语,翻却襄州天下反,栖居草野争当朝。 那个可以一统天下的人出生了。 他早晚会反了这世道。 唉,打住,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我的头脑里除了空洞,难道还有浆糊。 我是说到哥哥投胎了,是得到当时天下第一高僧,能够与佛对话的裴相的渡,到了京口刘功曹家的吗? 是这意思吗? 你说呢? 好像是呵。 我哥哥急急地投胎,原来是有大任在身啊。 他果真是做了南宋开国皇帝。 这一点,无论什么版本,都写的明明白白。 我的哥哥刘雨锡,事事转世投胎后,做了开国皇帝。 ☆、33,鹤舞 青莲 山茱萸有元气的功效,我天天夜里把自己挂在山茱萸上。 秋天的某一个晚上,开始有露水了,这让我有些不适应。 山中水气重。 我寻思着进屋去睡觉。 但我又不想离穹窿山多远。 我必须抬头能够看见穹窿山。 这是我几日后回去的地方。 也是我的子孙们的家园。 这样,我每晚能够看到我惊慌失措的子子孙孙夜晚在隧道口聚会的盛况。 我还是说说我的哥哥吧他后来做了皇上。 谢大将军。 呵,我好久没有想起他了。 对我好的男人有不少,即使转世,在这仅有的几日阳间行程中,我并不想和盘托出我所有的情史。 我不会告诉你我与芦陵王的事。 我在后人的传遍里,好像看到有一个人,记载说,我与芦陵王在一个雪后的黄昏,我与芦王暗送秋波。 他立在我的院子外,每晚,有一段时间,每晚立在我的院子边。 白天,我养的仙鹤会啄人,凶犯无比。 芦王晚上会立在我的院门外,听我的音乐。 忘了说了,我的古琴,高山流水之音,是颇让人沉醉的。 好吧,说我的哥哥吧。 刘雨锡被卫军砍头的当天,天呈异象,阴风忽至,怒号两个白天黑夜。随后的第三天,却天朗气清,一碧万里。 天空中一排黑色的鹤,飞冲至天际,腾挪八方,仿若有说不出的喜欢与狂欢。 裴相正从黄河故道急急南下,他本可以亲自超度刘雨锡,无奈隔时隔空,过于遥远,好在他的同门师弟与他一向亲密交往,心有感应。 遵从佛意,刘雨锡以三天的时间,迅速被超渡到一个老妪身边,借了一个寡居多年的妇人的腹。 然而,天不假意,还是太过仓促,那名寡妇做了冤枉鬼。 鹤儿如今正在邯郸。 所见,一片涂炭。 满目苍荑。 可是,鹤儿却是个胆小的男孩子。 可能是最初赵岫过于宠溺这个长的过于好看的男孩子。他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时常稍有委屈,长长的睫毛上就会挂着泪珠。 这样怎么行。 赵岫的使命是重新回宫,把陷害她致她于死地的泼妇们,呵呵,她们表面是多么华丽漂亮,走路是多么袅娜,说话是多么温柔,在皇上面前是多么风情万种,可是,扒开她们的心,哪一个不是蛇蝎心肠。 赵岫,不,那时,她慒懂中进了宫,就是一个小太阳,哪儿哪儿都亮堂堂,她没有阴影,没有背面,结果,很快被淘汰出局。 分卷阅读167 - 分卷阅读168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68 可是,她怪不了皇上。 皇上喜欢她,宠她。 但皇上听不到宫中坏女人的恶言,不知道他的宠妃在风口浪尖上。 而宫中的另类男人呢?阉割的伟大发明,还没有经过多久,那些被割了某器官的男子,其实心中时时生起恶念,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大臣们,还以为阉了的生物没有了攻击性,驯化了,温柔了,像他们的声音一样弱化了,中性化了。其实,他们藏起了攻击性,只是在弱势的女人天地,尤其是在君王之侧,更有挑战与刺激。 稍有不注意,阉人其狂狷,让人不寒而栗。 只是,等到赵岫,是了,她原名本叫赵曼真,皇上曾经的心尖尖上的女人,真妃,她被女人与阉人双重算计,美好的一切还没开始,就被无情地抛弃在乱坟岗。 她抱起鹤儿的一刻,成群的乌鸦刮乌刮乌地叫,有一只乌鸦拼死撞击,死在了产妇的柴门上。 赵曼真捧起鹤儿的小脸,心疼地说:鹤儿,赵娘娘何尝不知道你的来历,你从寡居的妇人肚里生出来,这已经是惊人之举,你应乌鸦撞击而死,呱呱坠地,你匆忙投胎,与为娘一般,也是有使命的吧? 鹤儿,鹤儿,我命一般重要的鹤儿。 与赵娘娘一起战斗吧。 赵曼真捧着鹤儿的脸,一滴清泪掉在婴孩子的脸上。 孩子不乐意,摇摇头。为娘捏疼了婴孩子的脸。 赵曼真要做着下一步的打算,她不会,也不肯坐以待毙。 好在,李欢观察使为人热情,总不忘赵大姐当初的解囊相救,坚称她是他的再生父母。 好吧,既然如此,李欢就是现成的跳板。 一枝青莲 秋妃在读书阁住了下来。 一灯如豆。 她在把几味中药放进药罐,每日凌晨即起煎煮中药。 自从那次她看过江洲郎中的方子后,她有些担心,那几味药里,犀牛角一味,明明是不合谢公子体质,她不敢质疑地方上的名医,但她可以多加小心,不给公子的病雪上加霜。 古之大医者,认为中医并不神秘。关键在用心。识文断字者乃可为医,穷理通辨乃可为医。 药分寒热温凉四种。 但凡分清四性,才可开方抓药。 通常疗寒以热药,疗热以寒药。 人的体质有寒热之分。 犀牛角解心热。 谢公子是体寒特征,身体长期浸润寒气,毒气,瘴气。久坐不动,日复一日。身体虚弱。 偏偏他又是心怀仁慈之人。拿犀牛角入药,他有些不忍。 “犀牛望星”是一个故事,说的是在月明星稀之时,犀牛的独角会对着北极星,吸收光华。就像河蚌一样,病蚌成珠。夜晚的月华滋养了河蚌里的珍珠,河蚌吸收了月亮的光华,才会蕴含光泽。 以极阴之物,攻克壮阳体质。同理,用温热之物,攻克体寒。 谢公子食素多年,他是相信杀生求生,去生更远的,他的慈悲之心,注定饮下犀牛角汤药也心神不定,被负疚之感生生折磨,非但救不了他的眼睛,徒生忧戚。 秋妃跟从公子习书断文,少不得看了不少医书,既然药无贵贱,那满地生长,应季生长的草药岂不更符合治病救人的道理。 秋妃自小聪慧,长大后更是冰雪聪明,不然,像谢节度使那样一等一的公子贵胄,没人征服得了的官人,怎么可能青眼看她。 秋妃翻医书,如获至宝。 书上说,夏枯草、桑叶、菊花是一组鼎药,是眼三药。 经典的治疗眼疾的对药。 譬之如鸟的双羽,车的两轮,人的双脚,缺一不可。 这三种药,让秋姑松了一口气。 公子,且等秋妃救你。 秋妃在药典里深深地沉醉。 她庆幸,仿若上天有知,让她保存性命于乱世,在千折百挠之后,从原点到极点,从生之极点,又回到爱之原点。 与谢颐的初相识,那份如同初恋的情愫,在心中减反增。只是,她认为自己是一股浊流,不配。 她终于怀念起她的百里长山的少女时代。 短暂无忧的岁月。 那片野桃林,妖气的野性的美。 还有那株枫杨,婆娑葳蕤。 秋天的*开在田沟,桑叶在高大的桑树上,像会唱歌一样。最开心的是麦子黄时,桑子甜蜜。家雀兴奋地吱吱喳喳,孩子们跟鸟儿争吃桑果。 可是,人大了,有了想法。 诗经里说,吃多了桑子,鸟儿会醉,谈多了情,女人会沉沦。只是经不起沉沦,她就被打回原形。 夏枯草。 秋妃下山,在一大片草甸上找到了它,就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小伙伴。 桑叶。 人到中年的秋姑,蹭蹭蹭几下,就爬到了枝叉上,大把大把地撸下桑叶。 经霜的桑叶,自然是最好的。 还有夏天结蕊,秋天绽放的菊花。 一簇簇,一朵朵,开到极致,美丽异常。 可是却又是平凡普通的花,没有人注意到它们美得与梅、芍药、牡丹比,一点也不逊色。 秋妃白天时,通常一个人,漫山遍野地找草药。 她还找到了长在悬崖边的枸杞子,红红的饱绽的,像宝石一般的相思豆。 只是,枸杞子性热,公子不宜多吃。 秋妃的心全在这个少年时就认识的伙伴身上。 可是,扯遍了满山的桑叶,菊花,夏枯草,谢公子的眼睛越来越差。 通常秋妃站在他面前,他明明睁着好看的双眼,可是,他却看不清,只有一个影子晃来晃去,不辨男女老幼。 可是,他最终知道她是秋妃,他学会了辨脚步声,分得清气息。 还有,唉,要是秋妃知道积劳成疾的不仅仅是眼睛,还有心,还有五脏六腑时,秋姑不会一直瞒着他,不会说自己是后山的尼姑。 她会告诉她,她是爱莲。 是他《爱莲篇》里的一枝青莲。 那弯上弦月在午时过后,就隐约地上了苍穹。到了晚饭时间,更是了不得,从苍白到赤金色。 旻元寺的高僧裴相在大山的石涧处,瀑布垂直,哗哗有声。 裴相和尚沐浴更衣,天是房,地是屋,亘古一人,好不狷狂跋扈。 和尚与和尚是不一样的。 有人与无人的场合,和尚也不一样的。 但,和尚也是人。 晚风就是在他上路时歇掉的。 南行十数里,有一处茅舍四合院,门前篱笆围起田圃,青菜绿油油。 蚕豆苗绿油油。 这个石山,种庄稼也是好手。 抬头看,那枚下弦月,变成了古铜色。 且慢,在下弦弦的左侧,一枚星星煞是亮瞎人的钛金眼。 什么情况,星月同辉。 人间要 分卷阅读168 - 分卷阅读169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69 有喜事啊。 鸳鸯聚? 是时,王石山在望得到山尖的一处平地上,圈了数亩芳甸,盖起了茅舍数间,过起了晨起更有荒秽,夜雨剪春韭的诗意般隐居生活。 退休了,万事不管。 可是,昔日的情怀呢? 谁说官场不是一场伤害。 石山的痛处埋在心里,连那些长势良好的庄稼他也不告诉。 经不起一顿酒,一次深谈。 裴相找到王石山时,昔日的才子,少时就有报国志的王石山知府,刚刚写完一首诗。 裴相是何等人,光看那诗,什么把酒话桑麻,却又偶有登临意,就笑着指指他,说他心口不一。 农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故人如何,家人又如何? 两位至交叙旧。 裴相从王石山好友那里知道,在穹窿山的读书阁,批阅数载的谢颐公子即将把一套十卷的文选排定。 闻言,裴相不仅欢欣鼓舞。 修书修志,功在千秋啊。 可是,王石山叹了一口气,他的精气神几乎全被蚀光了,恐怕是个不能长寿的。 怎么会? 裴相心下一沉。 两个男人互望一眼,当下明白,对于谢颐来说,家族遭遇如此变故,他一个人躲在深山潜心编修,要不是自小立志,怎么肯苟全性命,活到现在。 他掏空了身体,无非是生无可恋啊。 谁能懂他? 谁能拯救他? 其实,在他父亲被镇压时,他再也没有离开江洲半步,甚至不肯下穹窿山半步,誓死也要在山上。 风声凄厉。 鹧鸪声声,叫到泣血。 不如明日我们去见一见他如何?再看看文选编撰的怎样?裴相征询着有智囊之称的王石山。 王石山呷了一口酒,摇摇头,又喝了一口酒,摇摇头。 为何? 裴相急急地问。 他想起了刎颈之交的好友,宰相之子谢锜。 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他谁也看不起,但他对他裴相有情有义。 他的儿子,唯一留在世上的血脉,他怎么可以不去探望。 王石山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他不愿意见任何人。 几次上穹窿山,都是敲门不应。 他是心如枯井啊。 说完,红了眼睛。 两行泪,任它们流在脸上。 裴相双手支颐,不语。 半晌,王石山说,半年前,刘道檀的女儿刘爱莲,被发配回原籍,石山得知了消息,想了办法,让她隐姓埋名,去穹窿山照顾谢公子。 裴相“啊”了一声,有这事。 那女子,这怎么行? 王石山看了裴相一眼,笑问:你也认为女人是祸水吗? 裴相不置可否。 王石山低吟道,都是天涯沦落人。 裴相摇摇头,又点点头,说,在现世务实方面,石山老弟是内行啊。 可是,这女子怕不是安分的。 裴相的脑子里瞬间闪过星月同辉的天空。 低悬在穹窿山山顶。 恐怕就在今晚,星与月缠绵不休。 裴相抬头,看着王石山一个人自斟自饮。 他偶尔吃一点素菜。且听故人旧事。 夜晚,万籁俱寂。 侧耳听,仿若能听到十里之外瀑布咆哮之声。 风声音从门缝里,拼命地往屋里钻。 夜已经很深了。 两个夜谈的人,仿佛不是在现实,而是在梦里。 其间,裴相推门小解,其实也是借故,他还是不放心那枚小星,亮到让人费解与发呆,它仿佛悬挂在了古铜色的上弦月上。 再看,仍然如此。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刘家大娘现在做佣人的那家,主人在朝堂做官。 是哪一个?裴相听到王石山没头没尾地说,不解,便问道。 陈太傅。 刘家大娘在陈太傅家做事。 哦,是个得志小人,会钻营的那一个。 可不是,小人得志,世道如此。刘大娘正是在服侍陈家小姐。 红尘这事,为僧听得多了。裴相道出实话。陈家小姐病了,禅房中人也知晓。为的是只见过一面的男人。 可不是。 那小姐却是个重情重义之人,闺阁中人,平时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却是个乐痴,擅音律。 裴相专心听着。 王石山已有些醉意,裴相却越来越清醒。 刘大娘到了陈太傅家,却又为何不与穹窿山的女儿刘爱莲,现在叫做秋妃的相聚,而陈太傅既然是个投机取巧的人,又为何不去揭发叛军首领刘雨锡的娘。 看来,故事很多啊。 裴相很想且听下文,王石山却有些语言不清。 看来是真醉了。 裴相起身,反客为主,扶了昔日知府,今日一介老夫的王石山就寢,借着昏黄的一豆灯水,看得见王石山满头的银发。 而那枚古铜色的月亮,与亮得像钻石的星星,裴相竟是不敢再去看一眼了。 ☆、34,揭秘 谋杀 昏睡了三天。 脑子里时有吉光片羽。 但神志基本处于混沌。 我的思维已快固化。 秋妃,江洲这地盘太喜欢我这个秋妃。 把我看做是一种祖上荣光。 似乎我还是江洲这片子民的女娲娘娘。 我是拒绝被捆绑的。 女人,不管什么级别的女人,最好的是做自己。 对了,那个廖梅如,我得带她走。 这是一个误入歧途的女人。 她的人生也有原罪。 我得告诉后人。 她毕竟是政客,太会损人利己。 包括对待她的夫君。 她的夫君颜涵瑛是她的替死鬼。 这一点,世上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内情。 呵呵,也不一定。 这要看谁最终拿到了颜涵瑛的那本宣纸册页。 他是一头栽下去,跳楼死了,但在这之前,他是不甘心的,他必须通过一个渠道,让他唯一的后人颜涓若知道。 不要问我怎么知道颜涓若的。 在他叛逆期时,我们蝶族,差点误以为颜涓若是我们蝶族的人。 但后来,他在自己的腕部拉了两刀。 他在医院遇到了他的救命恩人,就是医院的那个女医生。 这个女医生老了,我知道多少年来,她手上的人命案子,自己细想起来也会感到不寒而栗。 她医术不精,但政治待遇高。 宣传力度过大,把一个平庸的女医生吹成了一个神医。 既然人为的吹成神医,她手下应该可以活过来的重症病人,都没能活过来。 颜涓若的命,在这个女医生,也即杀人不眨眼的医生的手下,复活了。 他从蝶族蜕变为人类。 寿数增加 分卷阅读169 - 分卷阅读170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70 了三四十岁。 算他造化大。 嗯,饶舌一句,这个女医生叫柳佩璜。 瞧瞧我的记性。 从前我是过目不忘的。 这个柳佩璜真正儿的是个美丽女子,但最大的特长是会装白莲花儿。 她这一装,认识了当时属于最大地方官,嗯,还是区管市,差不多是省长的颜涓若的爷爷。 你想想,一个美女医生认识了最大号的首长。 见风使舵的人就知道怎么做了。 柳医生就这样又红又专了。 瞧瞧她80岁了,还与年轻有钱有势的女子混在一个圈子,就知道她多么怕寂寞。 好了。 我又得罪了一个女人。 颜家公子本来可以得到他爸爸的极其隐晦的遗书,凭他超凡的智商,他一定会知道生身父亲为什么而死。 这样,他的原罪就可以化解。 不是他一直在追悔吗? 他的母亲在他高中时,为他哭至红泪,并在雨中长跪不起。 其实,廖梅如已提前向她的儿子忏悔。 她对不起她的夫君颜涵瑛。 可是,有一个生活极不检点的女人,对,她叫什么来着,她说自己是京都人,她的父亲是国部级干部。 她有一个同胞孪生妹妹。 呵呵。 你最好什么都别信。 这个女人叫什么来着? 她整了容。 与她的妹妹面貌只有五分相似。 现世的女人,整容了,这真是一个让人无比惊骇的事情。 有的女人整容是为了美,但有人不是。 对了,这个据说在尼泊尔发了大财,在西藏拉萨是最大投资商的女人,叫做? 天哪。 我头痛。 痛到要就地打滚。 这样的鬼生不能忍受。 还是让我回地下去吧。 也怪我,今天思路有些清醒,说的多了一点。 我把几个人的秘密就这样暴露了。 哎哟,那个来自地球最高点的女人,叫朱绣。 我差点想不起来。 她来自强大的恐龙族。 恐龙族也就今天她一个,经过细胞裂变,又阴差阳错,出了这么一个披着人皮的恐龙族类美女。 她带着颜家爹爹的宣纸遗书去了异域。 在异域遇见了一场从北极吹向南极的怪风。 这怪风能拔起大树,掀翻屋顶。 不仅如此,还在海面上吹起惊涛骇浪。 这个叫朱绣的女人,把颜家的秘密淋了个透。 可是,颜家爹爹为什么要用宣纸写遗嘱? 这不经一泡的纸张。 他也是在惧怕着的吗? 希望,又不希望。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一场雨,模糊了所有的笔迹。 也即,廖梅如洗清了自己的罪名。 颜涓若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母亲转嫁祸患给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为了母亲,纵身一跃。 可是,廖梅如是一个漏网的蝶族。 她的养尊处优,人类过多人对她的阿谀奉承,让她活到了51岁。 本来,50之前,她应该呜呼的。 好吧。 让我喘口气。 要不是我穿越而来,借了亿亿万只蝶的翅膀,回到了阳间,我洞若观火的前世灼见,识破了这一切。 不然,廖梅如怎么可能被识破? 朱绣到了美国,这是一个什么国度,我不知道。 我是在江洲的街面上,看到一个关于教育的宣传知道这么一个国度的。 好吧,美国。 许多人都在美国。 这是我想不到的。 我为什么和盘托出这么多秘密。 当然我还知道更多的秘密。 即使我转世,做人间短暂的来客,也不能全部都和盘托出。 人类真是可笑,总是不能接受真实的东西。 是自己害怕自己吗? 可是我又何尝不是。 我暂时栖在穹窿山。 隧道离我栖息的地方不远。 抬头望,半山腰处有一块大石头,巨大凌然,倚天而立。 无人能援其上。 但我没问题。 轻盈对于我来说目前还能做到。 有时我化身人形,只是有些虚弱啦,面貌我自己也说不清,大抵不是我从前的样子,因为,我坐在地铁里,一任车呼啸向前,并没有看到来来往往的人对我注视。 我居然是普通相貌的女人。 这点让我欣喜也让我失落。 终于,我残存的记忆里,我的美是利器,也是伤害。 一个过于美的女人,总是风暴的中心。 好也不好。 我已没有精力看我曾经说过什么。 我也不能一一去更正或粉饰我做过与写过什么。 没有精力。 我就是这样的动物,他们以为永远会存在于这个地球上,谁知,很快就知道,他们只是过客。 在地球上生存短时期,然后永远消失。 像我这样,两千年后,还能重返地球的,我环顾这个世界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我真想与江洲的某个能通阴阳的人说出这个秘密。 这个人在世,但据我的力道,已找不出他来。 是的,他就是隐藏得极深的唐国均。 他可真会保护自己。 从他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 他的第一任妻子,叫做鲍文鸾的,出身于大户人家,是个德言工容的女子,可是,后来,他们的时代逢到了一场大的革命,要与文化人做对,结果,为了促使自己,唐老先生把他的妻子出卖了。 他的妻子懂洋文,会弹钢琴。 我不知道钢琴是个什么东西。 懂得音乐,一个女子会一种高雅的乐器,她当然出身不一般,她当然有文化的。 唐老斋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出卖了自己的这个妻。 使她早早地下了地狱。 后来,唐老斋娶了一个造反派的女子。 可惜,过于偏执。 但唐老斋有太多生命密码在她手中。 终于,那第二任妻子出轨了,给唐戴了绿帽子。 这样的女人,在我们那个时候,好像并不叫出轨。 男人多几个,也是资源不浪费。 呵呵,我也不便多说。 这方面,我还是少说为妙。 只是,封建社会并不封建。 到了两千年后,封建思想还在,让人害怕。 好吧。 虽然我今天思路清晰了些,但不保证我突然糊涂。 我得尽快说完我的故事,然后到地下找我的同伴。 我一点也不爱这个现世。 空气干燥,女人生理紊乱,皮肤粗糙,声音洪亮。 走路太快衣着过于随便。 我统统超级不喜欢。 还有,绝大多数女人都不会乐器。 不 分卷阅读170 - 分卷阅读171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71 可思议。 她们如此粗糙,不怕男人失望吗? ☆、35,清欢 将歇 既然我在几亿亿只凤裳蝶的牺牲下,来到了阳间,为什么我不能再返回到人形。 而只是附着在某个物体上,偶尔现出人形? 哦, 这真是一个恐怖的念头。 难道我想久留在人间,不回去了? 我差点忘了自己叫爱莲。 我不喜欢别人叫我秋妃。 他曾经在星月之下喊我鹂音。 我记起那样的星空的夜晚,空气中有琼花的清雅之气。 我那时是真正地尝过恋爱的滋味。 初恋的滋味。 但只是几个晚上。 后来,大将军的女人实在太多。 如果他专宠我一人,我会被心怀鬼胎的众多女兵害死。 我保全了自己,淡忘了爱情。 后来,我生命中走过无数男子,我都不记得。 男人与男人,其实都一样的。 有时我觉得他们极其恶心。 有时,我又想着他们,毫无羞耻之心。 至于我在宫中,说真的,宫,这个字就比较隐晦。 房子底下,两个对应的口。 我这样的罪臣之妾,有什么掩护,不过是人人可得而亵玩的。 想起这个,我的眼里尽是悲凉。 仿佛秋天的落叶纷纷落下。 仿佛处于冰雪之地,没有一丝可供取暖。 那个皇,零王,他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他在宫中是最大的受害者。 他把自己奉献给祭坛一样,供无聊空虚的女人们蚕食。 那些愚蠢且贪得无厌的女人们。 我就没见过宫中的女人什么时候正常过。 我也只是得到了一夕之欢,丝毫没有意思。 枕席之语,秋妃,果真有意思吗? 有什么意思? 你说,有什么意思。 简直就是一个讽刺。 这样的赐名,是一个笑话。 呵。 今天是个什么节,水边的芦苇叶子包了食物,被扔进了大海。 我生的年代,没见过。 人们这是犯的什么罪,抽的什么疯? 呵,这一张飘飞的纸头上写着:纪念屈子。 屈子,我知道啊,一个酸掉牙的没落贵族。 整天花草鸟鱼,自以为有才。可是,到最后呢,我不喜欢脾气太大的自负男子。 你呢?你喜欢? 那么恭喜你,只能说你修养真好。 说到贵族,我就不待见。 什么贵族? 还不是偶尔得势,永生不得超度的普通人。 他谢大将军才是贵族。 可是,又怎样。 我要说到谢颐的。 我会说到他。 又有多少误读? 我都分不清了。 众生芸芸,秋妃与谢颐滚到了一块,不可思议。 仿佛秋妃辱没了一个眼睛快瞎,世上独居的书生。 秋妃怎么了? 没有秋妃,谢公子早冻死、饿死、被野猪咬死、被毒虫叮死的可怜人。 在穹窿山荒无人烟的地方,谁敢接近他? 谁又记得他? 他编辑的选集,毁于一把火。 后来,可是,后来,要不是我,后人哪里看到选集流传于世。 这件事我会告诉后人,把来龙去脉说个清楚。 我不清楚后代有没有抄袭,有没有文盗,有没有盗版,在谢公子日日夜夜撰写选稿批注的时候,找到借口与他接触的人不下三五十个。 他们打着关心的名义来了,又走了。 可是这三五十个,后来经我排查,排除了四十多个,重点放在五六个文盗嫌疑的身上,我弄清楚了原委。 在撷骊阁里,一把山火烧掉了公子的全部卷宗,十多年的披星戴月,一辈子的心血毁于一炬,但后来。 所以说,老子说的对,福祸所倚。 那五个重点嫌疑的文盗,其中有一个剽窃了公子的全部成果,其余四人剽窃了部分,仅仅部分公子的文学成果就可以立身于当朝。 这些都被我追了回来,这才有了后来看到的文选。 并且成为江洲有史以来最高的文化高峰,值得称颂与骄傲。 这一点,谁知道我的匠心呢? 这一巨大的贡献,又有谁知道呢? 一介妇人,不仅会唱曲写词,在年轻阿娜的时候,跳几段惊鸿舞。 秋妃比别人高的地方是,她知道知道美貌得之我幸,不得之我命。 这一点,我想起来了。 后人有做了研究的,对,就是那个唐老斋。 在他的学术论文里,有过一节,写到过,他的论文题目是,《论秋妃对于文选遗存后世的贡献》,对,就是这一章节。 可是,他的论文被廖梅如的儿子弄丢了。 他居然弄丢了。 颜涓若如果把这论文给在美国南部特洛伊大学教书的那个谁? 哦,天呐! 真要这样吗? 每个人的名字,我都不记得。 哦,我要回去了吗? 回到穹窿山底下的洞穴。 我忽然…… 忽然有些伤感。 伤感不是人类的感情吗? 既然我在几亿亿只凤裳蝶的牺牲下,来到了阳间,为什么我不能再返回到人形。而只是附着在某个物体上,偶尔现出人形? 哦, 这真是一个恐怖的念头。 难道我想久留在人间,不回去了。 不回到两千年的地下? 那么,死去的几亿亿只凤裳蝶会不会冥冥之中责怪我。 我居然这么自私。 我曾经说过带了最后一只蝶族的人回到地下,从此,蝶族不再与人类纠缠的。 廖梅如还在任上。 她居然领头调查一桩贪腐案。 可是,她查别人的时候,不怕有人告发她吗? 她自己,的确,廖梅如并不是一个贪欲之人。 她败在没有主见。 她手中的权就是双刃剑。 我太懂得为官之道。 也太明白官场上无能且无识见,犹豫不定摇摆的女官员的死穴。 一句话,她们身在官场,如行刀背。 我如果想救她,分分钟的事。 可是,前提时,我速速结束我的人间短暂之旅。 她与我一起回到地下。 现在,我自己怎么想? 哦。 我居然有些恋生。 这个念头来得如此突然,叫我无法看清我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的头,脖子,甚至心口,剧烈地疼。 哦,疼的我想没有这口虚弱的阳气。 可是,我突然想起来了那个壮硕的哈佛女生叫陈辰。 她居然要研究秋妃。 我也似乎十分期待她能够跳出历史的格局,从人性的角度,剖析秋妃。 分卷阅读171 - 分卷阅读172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72 我不怕剖析。 原谅我不能再说一个字。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说话。 且歇了,将歇了。 ☆、36,淫雨 告别 我说完一个绝密的秘密。 不再留连一眼。 是的,朱绣得不到颜涓若。 即使她使出浑身的解数。 而他的绝配,是她…… 一个人间真正的天使…… 雨季说来就来了。 想不到,时隔两千年,江洲的雨季还是如此缠绵。 没完没了。 对于蝶族来说,雨季是致命的季节。 我把自己隐藏了起来。 是,只有穹窿山洞穴。 可是,车轮与地面碾压的声音,通过隧道穹顶的放大,我哪里能够受得了这个。 不得将息。 我也不能好好地叙述故事。 在地下一只路灯的边缘勉强栖息着。 我是应该放快叙述的速度了。 把我知道的东西说些出来。 而且得想一个周全的办法,让我的记录给某个人看到。 这个社会没有牛马走刀笔吏什么的了,但海量的键盘客,他们对远古的故事相当沉湎。 就比如春山一朵。 我不知道《枕鹤记》的这个作者是谁? 她的年龄,她的样貌? 但我猜到,其实她忙的很,到处出公差。她家里的事也特别多。 她来自一个大家庭。 从一开始,也许春山一朵是想好好地说一个故事的,为此她写了《枕鹤记》。 春山一朵想到了这样的书名,我就不敢小看了她。 可是,她为什么东奔西忙,一天也没有好好坐下来过? 如果她没有其他要紧的事做,那么多看一些江洲掌故,多看看我所生活的年代的名人、风物、皇帝的故事,,甚至,是的,她应该多看看谢公子编选的文集,兴许一点也不用愁写不好《枕鹤记》。 秋妃的故事是可以写上200万字的。 可惜。 我看春山一朵是偷懒了。 反而让秋妃我,一个返回阳间的人,想空了脑袋,说了许多。 好吧,春山一朵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她说:“为什么我要如此卖命地去写别人的祖宗?” 呵呵。 这说到根本了。 吃那么多苦,去写人家的祖宗。 好吧,我也算仁至义尽了,说点故事吧,你认为爆猛料也可。 我与零王的一夕之欢,这是定论,不说也罢。 后来,我有一阵的潜伏期。 因为我在宫中隐约看到了一个人。 这让我几乎不敢相信。 这个人姓赵,单名:珏。 当然,现在我知道了,这个姓赵的男人,他的后人中,有人通过造反做了一个大王朝的开国皇帝。 这是不得了的事。 后来,天下姓赵的都是一家,都沾着皇族的血脉。 我在宫中见到他时,忽然想起已作古的谢锜大将军说过的话,他说有个姓赵的男人是我的内线。 他潜伏在宫中已久。 通过这个人的手,谢锜大将军把他的大半财富都散了出去。 可是,后来呢,谢大将军被砍了脑袋。 这个人却潜伏了下来。 我能信任他吗? 他会帮助我吗? 而且,他有没有叛变? 他是哪方面的人? 我已不敢轻举妄动。 事实上,后来,姓赵的这个男人做了大臣。 得到了芦零王的信任。 并左右周旋在朝廷中。 这,也许是好事吧? 我也终于被洗白,被重用。 可以作为教习官,与一帮文官在一个阵营。 我从乐坊搬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院子。 我的院子不大,但里面植了淡竹。 我那么喜欢淡竹园,它不是紫竹,不是佛肚竹。 我喜欢它们高大挺直直刺云霄的状态。 我还养了一只鹤,一只雄性的鹤。 它守护着我,是个卫士。 多少日子后,芦零王的脚步,鹤儿都听出来了。 他每每趁着月色来找我。 我还是有些心机的,这个英俊年少的王,他是胆怯的。 那一回,雪后初霁,他穿着那么随意但清爽迷人地来找我。 当然,是赵大臣引的路。 我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方法,让芦零王屈尊来到我的寓所。 我记得当时我作了新曲,正在试弹,我的歌声婉转地飘荡在淡竹园里,在每一根淡竹的竹梢。 芦零王在星星引路下,来到我的住处。 我居然说了一句话,叫做:“治大国如烹小鲜。” 他立马眼神一亮,心领神会。 他果然懂的。 后来的江山他是坐稳了。 在多少个夜晚,他踩着月光来到鹤林。 我是喜欢他的吧? 有女人不爱皇上吗? 有的吧? 像我这样的有着太丰富从前的人。 可是,那一年,赵珏还是反了。 我自己只求离开宫中。 回到阔别了30年的故乡华山畿。 可是,为什么,故乡比我离开的时候更加穷困。 我没有回去,而是上了山。 我知道了谢公子在穹窿山的第一秒起,立刻上了山。 要是我不去,我的人生还有意义吗? 洞外的雨水下的风声鹤唳。 雨像从前那样下的绝望,下的任性。 下到仿佛天与地要整合起来,然后,地与江河湖泽一起沉没在汪洋里。 蝶族真的完了。 傍晚的穹窿山隧道不再会有一个凤裳蝶。 六月的天,似乎不应该这么凄风苦雨。 我有些冷。 冷到颤抖。 穹窿山隧道的车辆十分少。 少到一小时也没有一辆。 江洲的人口没有多起来,远离沿海的内地城市,让年轻人不喜欢了。 但又为何江洲要建地铁。 难道就是为了让我们蝶族迅速腐朽消亡吗? 轰! 轰! 一声闷响。 发生了什么? 我借着灯光,看到了穹窿山隧道坍方了。 坍方,这在秋妃的那个年代太平常了。 江洲的山,大量的土夹着少量的石头。 雨水一泡,山便坍方。 我的沉重的翅膀已不怎么支持我的身体。 我的凤裳蝶族的小伙伴们几乎一只不剩。 我们蝶族付出了灭族的代价。 一辆车,仿若算好了时间,不差一分,不多一分,被坍方砸了一个正着,全被深埋了进去。 那是一辆黑色的皇冠车,是江洲领导层的标配车。 如果我算的没错的话,最应该击中的,是廖梅如的车。 她,的确是上路的时候了。 分卷阅读172 - 分卷阅读173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73 雨下到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白天与黑夜。 雨水在隧道坍方的一刻,迅速地成灾。 水灌进了隧道。 水位越来越高。 所幸,再没有一辆车,来到这黑暗无边的穹窿山附近的隧道。 而两站路外的地铁,已经停行。 好吧? 我已不能看呆了。 我得去找新的栖息地。 隧道的一头堵了,另一头离我所处的位置,那么远,我能飞出这漫长的黑洞吗? 谁能救我? 往事如烟。 一点一点也不好。 如果不是这次穿越,我不会愚蠢到回忆一生。 我与谢公子的交往,终于救赎不了我的一生。 江洲的人也是聪明,他们在著书立说里,只谈我的文学成就。 我的几十首格调还算高远的诗作。 我就这样名垂青史。 但有多少说不明的故事,我竟然无能为力再去说。 最后一个蝶族,廖梅如告别了这个越来越烦躁的世界。 我一点也爱不起来的世界。 我也是谢幕的时候了。 一步也走不动。 一个字也说不动。 可是,我又有些不甘心。 因为,我带走了廖梅如,我得给她的儿子,那个颓废的男生一个交代。 他蜕变了。 他本来应该是蝶族的一员。 他得到沾满鲜血,两手人命的老太,一个绑架了道德标签的柳佩璜的超度,得了人气,成为了人类。 好吧。 我且把自己挂在隧道壁上。 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 干燥的。 我说完一个绝密的问题。 不再留连一眼。 是的,朱绣得不到颜涓若。 而他的绝配,是她…… 一个人间真正的天使——冷惠。 就算我对人类积一点德吧。 颜涓若回国吧,去找你的另一半,冷惠。 ☆、37,罗莉 回归 秋妃立住,化身普通的妇人。 她的鬓角,在一个雨夜后,突然全白。 就这么毫无顾忌地全白了。 一夜白发。 秋妃。 鹂音。 爱莲。 隧道口,灯光交织,数十条灯柱射了过来。 让她猝不及防,无法遁形。 雨水淹没了涵洞。 夜漆黑无比。 暴雨肆虐。 积水深达两米。 气温急剧下降。 江洲人瞒天过海虚报拔高,上百次公关,开启一切中国式智慧做假,使一座每年人口净增加数年年递减的城市,为了开隧道建地铁。挖掉了穹窿山这一天然龙脉,一条隧道断了王气。百姓遭殃。 可是,大自然是不能征服的。 江洲,不可能再出一个刘皇帝,不可能再出一个赵皇帝,甚至不可能再有像谢大将军这样的将才光临江洲。 江洲的旻元寺已被冷落。 因为在离江洲仅一小时车程的地方,有一座寺庙战友地1000公顷,那里的大佛高达几百米,佛教宫殿富丽堂皇。 旻元寺中有鹤林寺,一片断垣残壁。 你说对了,江洲人不信佛,不信天。 隧道被坍方封闭了。 江洲市的美女副市长,死于车祸,被坍方生生活埋。 在一个大雨如注的初夏。 桅子花开。 梅子已熟。 麦子在收。 一个成熟的季节,一个阴霾季节,一个天天下雨的季节。 廖梅如走了。 死在岗位上。 对于一个表面风光,能力有限,暗地妖娆,被别人再三利用的美女副市长,这样被鬼魂招走,反而让她的美名留在了江洲人的美好记忆里。 但也不一定。 这条隧道,与她没有关系吗? 秋妃不懂这事。 她想不到,为什么蝶族派她来带走的人,不受她的控制,最终廖梅如自掘坟墓,自己走了。 她找不到蝶族的阵营。 她被世俗抢走了,找不到回归的路。 那么,秋妃重回阳间的使命是什么? 仅仅为了她重返后,向后人诉说她的真实面目吗? 她又怎么能说? 她真实的故事。 即使两千年后重返阳间,她也没有勇气说出,她真实的故事。 她是一个被污点抹了一身,已不知道错在哪处的女人。 秋妃变成了蝶,向着隧道的另一头探索一条路。 她想重新找到光。 雨下的很大,但洞很深,听不到,没有一丝风声。 没有风声。 静得让人发慌。 让她想起从前,在宫里的夜,那么漫长。 她处过一个好姐妹。 是的,她就是梅仪。 梅仪在谢锜大将军被斩后,被人安排进了宫,与秋妃作伴。 但后来,她终究生性自由,出走了。 并怀了孩子。 那个孩子,任凭秋妃怎么问,都不肯告诉她。 秋妃沿着隧道壁向前,她坚信,她一定能走出冗长的隧道,然后在洞口,借一点天光,求一点新鲜的空气。 空气是她的命。 不知道飞了多久。 她陷于了弥留。 她想起来了。 是的,想起来了,那个叫赵珏的大臣,乡党,他在朝中弄权。 可是,他不相信宫里的任何女人。 但他必须要有个后人。 梅仪来自江洲,生于优裕的官家。 她清高自怜。 又长的如花似玉,丰腴美丽。 赵珏在宫中,权越来越大,面对懦弱的王,野心勃勃的赵大臣起了叛逆之心。 赵珏不是谢锜。 大将军出身高贵,祖上三代都在宫中辅佐皇上,造成他行事果断,不顾不管。 但,这一点也不好。 在这块古老的土地上,光明磊落等于自己把绳索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因为你在明处。 大凡成事的人,都有一个漫长的潜伏期,在暗中瞪大一双警惕的眼睛。 还要心狠手辣。 算计别人,设计设套暗害别人。 肉搏,明火执仗都只会死的很惨。 秋妃一向明白这个道理。 但谢锜不明白。 赵珏来自民间。 他当初只是谢锜大将的手下。 后来成了气象。 他设法让梅仪进了宫,并暗中二人苟且。 不,不是的,也许梅仪在投怀送抱谢大将军,对方却没有理睬后,转身投入到赵珏的怀中。 不过,这一次,她赌对了。 她怀了赵臣相的孩子。 回到了人间,偷偷生下了他。 这个孩子就是赵鹤。 是的,就是赵鹤。 秋妃想到这里,恍然大悟。 胸口怦怦直跳,有长时间的眼前一黑。 分卷阅读173 - 分卷阅读174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74 她恨自己,只想到自己的荣华升迁,只看到自己要面对的几个人,周旋的几个人,也只在乎芦零王夜晚的脚步,两个人的深夜约会。 她忽略了梅仪。 也上了赵珏的当。 赵珏想了法子,让她与芦王专注于谈一场迟来的爱情。 日落应门闭,愁思百端生。 况复昭阳近,风传歌吹声。 宠移终不恨,谗枉太无情。 只言争分理,非妨舞腰轻。 秋妃深陷一场又一场新爱情。 而这两个野心家男女,真的成了好事。 后人怎么附会的? 秋妃,你居然信了。 梅仪姐与赵臣相有了孩子,这个孩子就是后来的开国皇帝。 可是,后人却附会,说这个开国皇帝是她的弟弟刘雨锡的转世投胎。 还造假,讲一个叫做真妃的前朝弃妃,得了上苍的眷顾。 无稽之谈。 在重返阳间,即使又回归地下的最后时刻,秋妃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她一直沉湎于男人的情感中,一事无成啊。 至于几首诗歌,这又算得了什么? 短浅啊,你是女人的名字? 可是,为什么梅仪姐永远那么果断? 真的是境界决定高度吗? 秋妃,你永远只能是爱莲?! 眼前的黑一点点化去。 看清了自己的秋妃,无端地笑了。 又有什么后悔的? 两千年过去了,还在反思? 秋妃化身的蝶向着隧道的另一端飞去。 她加快了速度,即使使命已废,剩下的就是自己找到通道,回到蝶族阵营。 她有个片刻的操心,她以为她再返阴间,蝶族也已阵亡,集体失踪。 空气流动,空气有了流动,这点,翼翅可以感知。 新鲜的空气,带着湿润的风,直扑进鼻翼。 这样,真好。 秋妃立住,化身普通的妇人。 她的鬓角,在一个雨夜后,突然全白。 就这么毫无顾忌地全白了。 一夜白发。 秋妃。 爱莲。 隧道口,灯光交织,数十条灯柱射了过来。 救护车。 消防车。 穿黑色防雨服的消防官兵。 撑着黑雨伞的官员。 拥着数十个人。 抢险救灾的队伍,稀稀拉拉的向这边包围。 秋妃,蝶化的人类,她竟然忘了变回去,被眼尖的市长秘书抓了个正着。 秋妃被团团围住。 她的身上穿着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合花欢色旧衫,泥水裹住全身。 秋妃颤抖着双唇,脸色死灰。 她无助的目光里,走进了一个玲珑女子,短发,圆脸,目光犀利。 有高大的男子给她撑着雨伞。 秋妃在即将倒下的一刻,听到那女子说:“快,快送她去医院抢救,一定要保证她活着。她是唯一的人证……” 是的,秋妃欣慰,却又紧张。 她晕了过去,大脑皮层的神经却还有些敏感,这个女人,从地球上隆起的最高处回来了,回到了江洲。 这以后,江洲是她的天下。 是,这个人,就是廖梅如看好的儿媳妇,心机婊,颜涓若差点为她自杀的学霸,援建干部,罗莉。 罗莉。 罗莉—— 世界靠你拯救了。 ☆、38,复活 大骇 隔着遥远的星空,晓得你的难。 人海茫茫,得花了多少辈子的轮回,才得以在这红尘之中,与你相遇。 遇见已经足够,不做他想。 哪怕从始至终,你我隔了八万里, 牧风,栉雨,奔波,哭泣,没有爱人的肩头可以解相思。 秋妃在轻轻的阅读声里,昏昏地睡去。 她只是虚脱而已。 无碍。 庆幸的是,秋妃被就近送到了一所军队医院。 在一间约20平米的房间里,没有人注意挂了什么牌子,是个什么科室。 送秋妃到医院的不是救护车。 外面大雨如注。 所有的注意力与力量,都去救这个城市最美也是地位最高的女人廖梅如了。 救护车的笛声在暴雨中鸣起,拉长…… 秋妃,她从隧道的另一端现身。 她没来得及变为蝶。 落泊透顶。 虚弱透顶。 透过雨幕,见她欲堕未堕。 政府公务车把她送到了就近的医院。 接待她的居然是一个白发老妪,怎么看就有70岁的年纪。 一个70岁的老妪,居然值着夜班,在一个内科,完全不合常理。 这个老妪用一个奇怪的方法,让秋妃迅速沉睡。 阅读。 她读了一首云里雾里的诗,却那么管用。 可是,三四个穿着皮鞋的人突然闯进诊疗室。 为什么不送急救中心? 而是,一个办公室楼里的一个行政人员的科室? 此刻,谁知道这些閰进来的男人,他们的皮鞋里灌进了多少雨水。 他们脸上没有表情。 并不着急。 仿佛有股神奇的力量,把秋妃,不,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个白头发,长的很没有个性特征的老太叫什么。 也没有一个人,是的,哪怕一个人去深究,为什么漆黑的夜里,从坍方的隧道的另一端走出来一个老妪。 她是人是鬼,还是既不是人也不是鬼。 只是一个虚幻。 一个影子,或者一个幽灵? 她被送到了这间诊室,居然不是急诊,也不是门诊的某一个夜班诊室。 送完她,没有人等,全走了。 因为,在穹窿山隧道,那些职位比较高的领导,还需要照顾着返程。 天知道,为什么,暴雨如注。 下了七七四十九天了,为什么没有止住的迹象。 是的,这个老妪,医生老妪就是柳佩璜。 她冷眼看着被抬进来的这个女人。 她甚至没有拿听筒,像绝大多数医生做的那样,去给躺着眼睛未睁的老妪查查心跳。 秋妃。 难道这个老妪医生知道秋妃不是人类,没有正常人类的心跳? 她是爱莲,是老年的爱莲,她闭着眼睛,像一片枯萎的落叶。 她的思维其实已经醒了。 她闭着眼睛,享受着护工给她擦拭身子,并给她换了一身蓝白条状纹的病号服。 安心的躺在一张单人床上。 此刻,她像进了天堂。 风不再冷。 没有雨侵体。 舒服透顶。 居然有一张如此舒适的床。 空气里干燥。 气温暖洋洋里。 昏睡的秋妃静静地。 但她知道身体里积聚了千年的寒气正滋滋地往外冒。 千年寒气,加上 分卷阅读174 - 分卷阅读175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75 几十天的雨水侵体。 自打她重阳间,没有一天是好天气,雾霾,阴雨,然后是雨水如注。 她冷的如置身冰窖。 而且天天头痛如鼓。 好了,居然有一张床。 她躺到了床上。 那老妪医生,数次去墙角调高空调的温度,嘴里自言自语:奇了怪了,室内气温聚降,哪里来的一股阴风冷气。 秋妃气息微弱。 她没有睁开眼睛。 自从她对人间有了留恋后,她就用上了心计。 她可不会在得到一点点温暖,有了一点点元气,就睁看眼,然后让医生查出她是个异类。 柳佩璜值夜班,也不过是上个月的事。 医院的老院长因为要去国外带孙子,他的位置又不想给别人,等他半年后回来,老院长还要回到岗位的。 这个岗位就是高干养生科保健医生。 年轻时的柳,情人相好多到数不清。 这个老院长就是一个。 肥水不留外人田。 柳佩璜在她60岁的时候,正需要一个老来伴时,她的老伴被查出了淋巴癌,偏偏人拗的很,不肯吃药,很快就去马克思。 柳老妪不甘心寂寞,凭她多年的医务经历,不愁找不到人玩。 但不管什么场合,只要柳医生出现,她就是最年长的一个。 自从医院院长把这个位置给她后,眼界顿时一敞。 她遇见了自己的第70个春天。 来这里问询身体健康问题的,都一把年纪了,特别怕死,脸上的老年斑一个赛一个大。 但有他们的好处哇,个个都曾身居要职,退休后待遇奇高。 国家把他们当至宝一样供着。 养着。 哄着。 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的年收入都可以养活一家子。 柳佩璜喜欢打扮,假牙、假发,拉皮,涂唇,穿手工刺绣的中装,长裙拖地。 全套都用上,使出浑身解数。 这些都潜意识的为了吸引那些70岁甚至快满百的老革命老干部。 一时,白天门庭若市。 柳精神好。 各种补。 各种保养。 况且心年轻得她自己都脸红,都害怕。 所以,她晚上也上上夜班。 把一间办公室的灯开得亮如白昼。 医院的灯光二十四小时都亮着。 空调四季都开着。 她安坐其中。 经常觉得自己还是年华正好的女子。 搔首弄姿也是常事。 那些老革命,养尊处优的,后来,像蝗虫一样地来了,看病,诉说,干坐着,柳佩璜感觉好到飞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秋妃被送了进来。 柳医生看到秋妃的第一眼,身体像过了电。 她记得这个女病人。 她给她治过病。 可是,她不是死了吗? 怎么又来了? 柳佩璜见惯了生死。 她并没有惊恐,而是静观其变。 她电话求助值班护士,她自己出钱,找来了两个护工,帮忙清理了秋妃身上的泥水与脏衣服,热水洗清。 然后,重新把她放到病床上。 柳医生挥挥手,请所有人都走开。 她说:她没事,就是饥饿加淋了雨。 在秋妃被人架着,擦洗身子时,柳医生掀开了秋妃的上衣,看到胸口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柳医生倒吸一口凉气。 是她,是一个被她误诊,把胆囊炎当做心梗治的女病人。 哪知,这个女人流血不止。 什么办法都没用,血流不止,心脏停跳。 那时,柳医生正与颜老省长打的火热。 那老家伙,呵呵,柳老妪后来有些恨颜省长,因为,唉,柳医生太老了,都忘了因为什么,她从爱一个高官到恨一个高官。 但那时,她即使出了医疗事故,也没有人敢说出去一个字。 眼下,这个死去的女病人,以这种方式,到了她的高干养生诊室。 她不明白。 但她也不惧。 命就一条,且老迈,且来索,怎么地!!! 秋水面沉似水。 她的心神已聚。 她明白了这个70多岁的医生老妪是谁。 想到这里,她的心脏从未有过的怦怦跳了起来。 差点控制不住这强烈的心跳。 她不能过于激动。 是的,这个老妪隐藏得多深啊。 还记得兖州城外的树林吗?有一队士兵穿过,有小兵被毒蛇咬伤,差点送命,有一个女巫医治好了这个士兵。 呵,我想起来了。 秋妃的心里反而平静了。 她,眼前的医生就是女巫赵岫,也就是处于秋妃前朝的真妃。 她有一子正是赵鹤。 赵鹤借了乌鸦族的力量转化为人,投胎到一个快要死的寡妇的腹,来到了人间。 尚未睁眼,被躺到人间避乱的赵岫拾了抚养。 后来,赵岫,是的,就是那个懂医术的女巫带着赵鹤,在朝廷里旧识的帮忙,到了宫中。 赵鹤被…… 哦,让我想想。 这真是一个很难很难的问题,太难了。 如果我想起来,头会疼死。 这么说,梅仪与赵珏没有生育。 赵珏太监了吗? 如果是,他与梅仪抢了赵岫的养子。 一定是的。 躺在50公分宽的病床上的秋妃,渐渐地清醒起来。 蝶族让她穿越到当朝,真的是有太多的谜要她来解开啊。 历史的谜。 宫中大臣赵珏并没有嫡亲的子嗣,他设计请同乡旧好梅仪进宫,造成了假象,两个人旧情复燃。 有了苟合,但完不成共同育有一子的愿望。 但赵珏的前朝旧人真妃,曾经得了赵珏的庇护,被掩人耳目,活着就扔到了乱坟冈,这才逃出了宫中,没有被新上位的皇上格杀勿论。 这就是真相。 秋妃一直在找的真相。 明白了此,秋妃安心地躺在病床上。 她不知道柳佩璜会不会对她下毒手,但,如果她是蝶族争取来拯救她的呢? 是敌是友,且随便。 ☆、39,谣言 攻心 留连人间的秋妃,只那么一点点眷恋人间,只一丝丝犹豫,就铸成大错。 转眼,穹窿山隧道坍方。 江洲市副市长廖梅如从外省会务回来,也有说她从京都回来。 为什么她从京都回来,因为,唉,人都死了,谣言却像一阵阵大风,在江洲这样的小地方一天乔数遍。 有百姓传,廖梅如有个情人,在京城是个大官。 副国级干部。 春山一朵很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级别的官。 秋妃可能知道,毕竟她睡过两任皇上。 但百姓怎么知道廖梅 分卷阅读175 - 分卷阅读176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76 如的行情的。 她是去了京都还是去省城开会,这个好事者会调查清楚吗? 廖梅如被公车从机场往回接的路上,一路风雨,风刮倒了梧桐树,雨下的像倾盆,穹窿山是新工事,竟然垮塌了,廖梅如被坍方活埋。 暴雨在凌晨的时候止住了。 天空出现瑰丽的玫瑰红。 一缕缕,一片片,漫无边际。 哦。整天天都洇上了绯红色。 只是过于早了,只有早起的少数老年人看到了。 有看见这一异相的老人说:活这么久,没见过这样的天空,红的诡异,夸张,骇人。 老天这是怎么啦? 廖梅如的尸体直接被送到了殡仪馆。 全市的老百姓喋喋不休,传说着江洲怪事。 雨,下了七七四十九天,当初被老百姓围堵,联名,不允许开挖穹窿山,不许在山下面挖隧道,都没有阻止成功。 经过一场大雨,旷日持久的大雨后,穹窿山复又闭塞不通。 这沉重的代价似乎就死了一个副市长。 非正常死亡,一个美丽的副市长被穹窿山上的泥石覆盖。 而在现场,竟然,没有第二辆车。 穿过穹窿山隧道,只需要五分钟,千米隧道,五分钟即过。 可是,不偏不倚,坍方了。 秋妃呢,在两千年后,借了亿亿万只蝶翼转世,要去找到前世生命密码的秋妃,恰好挂在隧道的壁上,安息。 蝶族阵营曾经命令她带走还羁留在人类的最后一个蝶族成员。 可是,她却没有回去。 那么,廖梅如是秋妃设计害死的吗? 没有她设计,靠着权利与赞誉,还可以活几年的廖副市长,怎么能够被带走? 相看指杨柳,别恨转依依。 万里江西水,孤舟何入归。 唯有穹山雁,年年来去飞。 已经变为人类的秋妃,躺在病床上。她的脑子里居然跃出了几行诗。 奇葩的女人呢。 这张病床,宽不过50公分,是这个医院老干部病床的专用病床。 在这张床上面闭眼告别人生的,不计其数。 秋妃此刻正躺在上面,在幽暗的生命通道里,一息尚存。 阴阳相交。 睁眼也许就是死亡。 闭眼,保存实力,把不计其数的死去的人的场吸收,一点点,像积聚黄沙成塔一样,秋妃就能不死。 值得一搏。 是的,秋妃明白这一点,她靠着千年修成的功夫,正在做着这样一件事。 那个柳医生,70岁仍来值夜班的老妪,此刻,正静坐在办公室。 她有些皮质不住了,正襟危坐在桌前。 但谁知道呢,也许她打盹后,会有办法对付她这个躺着的病人。 不管有多难,既然有这个机会。 秋妃想活成人样。 江洲出大事了。 老百姓传来传去,很快这个消息传到了省,传到了全国。 网络的扩散速度与范围,网络覆盖的力道,让人震惊。 秋妃躺在病床上,她的那一生,都是破事,估计,即使她蝶变成人类,也没有兴趣再回忆宫中女官的事,以及曾经给一个大将军做侍妾的事。 还有乱到极点,无法开口说的宫中荒唐事。 怎一个醉生梦死。 这是一个野心家女人。 如果她变为人类,也许,她能够成为一代女杰。 唉,还是悠着点吧。 毕竟,那个70老妪还在想着对策呢。 她能让一个死于她手术刀下的女鬼,再一次复活。 玄。 真的很玄。 且看这两个老妪如何斗法。 现在的问题是,谁来传述接下来的事。 那个叫春山一朵的作者,忙到喝水都没空。 天天脚不踮地。 她没有心思写小说。 差不多是一个没有成为网络大作家野心的人。 她完全可以说一个点击高的离谱的小说,比如这本《枕鹤记》。 可是,她忙的很。 很少安静地坐在电脑前。 她那么有才华,为什么不能像陈忠实,莫言,或者格非等一样,坐在电脑前,写,写成一个身体差劲,可文字灿烂的作家。 不明白。 她为什么忙? 这都不知道,炒房啊? 北上广的房子春山一朵各有一套,身价几十个亿。 她的信爷变了,在她还很穷的时候,她做梦都想成为作家。 在她身份几十亿的时候,逢人就说不要写作。 这次,她自己也迷惑了,为什么开篇写《枕鹤记》。 估计是遇到她的初恋也在写吧。 女人很复杂。 不要试图去研究。 秋妃就是例子。 她重返阳间,想把自己分析透了,可是,她说的清吗? 她敢说吗? 她那么多情人、男人经过后,她自己都怕了。 还不如不要揭开这个盖子,让那些破事或者闷成佳酿,或者闷臭了。 嘿嘿,其实很简单。 春山一朵非江洲土著,她居然听信了江洲交通大格局后,房价会飞涨。 可是,自从她转战江洲弄了两套房子后,她知道自己是多么愚蠢。 在江洲住了两个月后,她选择了逃离。 江洲,搞的清吧,这地方,阴气太盛,不宜女人生存。 再说了,自从穹窿山打通隧道后,最好的风景已残缺不全。 好吧,毕竟人家在江洲住了两个月,她以为自己是可以代言江洲接下来发生的故事的。 那个叫罗莉的女人来了。 一来,直接就是做市长。 连副市长都省了。 为什么,人家在京城的级别高啊。 基层锻炼过了。 事实证明,颜涓若的高中同学,学霸,全市高考状元,她没有跟她的大学同学们一样,出国,而是去了最贫困的地方,从基层做起,为什么啊? 为的是迅速的爬到较到的官位,然后,叱咤风云。 罗莉下马伊始,就遇到了穹窿山隧道坍方。 搞清楚,她是江洲走出去的人,她爱她的家乡。 可是,那时她还在支边,是名支边援建干部。 当她听说穹窿山要开通隧道,建什么地铁时,她一万个不同意,她甚至通过一个电话,打给了京城的某个要员,力陈利弊。 可是,鬼使神差,江洲地方官不知通过什么手段,做成了一件好大喜功的事。 可是,栽了。 栽的不轻。 ☆、40,争宠 还童 她本来想问:我应该怎么办? 可是,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秋妃无声地笑了。 倾国倾城的貌,美到令人窒息不可言说。 女人可以任性横行的杀手锏,无一不是因为— 分卷阅读176 - 分卷阅读177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77 —美艳。 秋妃躺在病床上,她默念道: 那个女人要下手了。 此时已快深夜。 诊室里只有两个老妪。 一个躺着,一个坐着。 一个是医生,一个是蝶族放逐到人间的秋妃。 她因为要执行一项任务,逼真蝶族的最后一个女人,设计环境出了点差错。 廖梅如被泥石深埋,但秋妃自己没有来得及脱逃。 虽然躺在病床上,但她对柳佩璜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两千年前就是女巫,谁能跟她斗法? 柳佩璜穿越到人类,她混的不错啊。 但,秋妃可以佯装死人。 再高明的猎人,面对装死的猎物也无计可施。 柳佩璜,不,秋妃不想叫她这个名字,都什么意思? 啐! 佩璜? 她不就是赵岫吗? 公平起见,秋妃叫她真妃。 秋妃在两千年前的宫中,见到过真妃,她带了幼子赵鹤,入了大臣的幕府,这个人就是江洲人氏,谢锜大将军曾经精心栽培,有意重用的赵珏。 真妃、梅仪、赵珏三只脑袋碰到一起,想了一个万全之策,保住赵鹤,好好培养。 那时,他们三个江洲人,曾经有着共同的抱负。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赵鹤,将来也能当王。 好吧,不再说前尘往事。 现在,这两个女人,穿越两千年,又到了当朝斗法。 都不服输。 都是精变而来的厉害角色。 凡间的女人怎么斗的过她们。 狠、冷、媚、才、计、忍、美……但凡一个女人争于世的技能与特长,她们都有。 秋妃躺在病床上。 注意。她是真的伤的不轻。 而且她蝶变而来,已快半个月。 它身上的元气本来就微弱。 春山一朵要代替秋妃说故事了。 小说中再没有柳佩璜,那个颜涓若的救命恩人,她们都靠边站。 从前宫中的两个妃子,秋妃与真妃。 命运把她俩安排在一个雨后,医院的诊疗室。 秋妃躺着,她在垮塌的隧道里晕过去了,一身泥水。 一个坐着,她在医院的老干部养生科代班,旧情人出国带半年孙子,回来后,她就回家了。 她的家在江边,江中有座小岛,岛上有座庙,叫做旻元寺。 她每日里坐在高楼公寓的窗前,想她的前尘往事。 这些看小说的你,都是知道的。 但,春山一朵知道一个秘密。 春山是做学问的,她在浩如烟海的古籍里,有一天翻到了一个资料,这个资料谁都没有发现。 还记得裴相吗? 对,就是那个光头和尚。 一个十分不羁的和尚。 他其实是谢锜同父异母的兄弟。 但裴相一直不提。 谢锜也不提。 在那个时代,男人的种子就像杨柳的絮。 后代人真的不知道,杨柳的白絮类似于男子的某种体液。 雄性的。 植物的种子飘扬在各种花草上。 所以有诗人说颠狂柳絮随风去。 诗人,都是情感专家。 古今同一。 所以,古代的贵族男子,最怕的是后人考证他有多少子嗣。 几秒钟的快乐而已。 他们不想负责任。 听也不想听。 所以裴方丈与谢大将军之间有没有血缘,真没什么值得推究。 春山一朵讲故事喜欢复述,嘿嘿,她是一位教授,在一所还不错的大学教文艺评论。 她喜欢陈述一些重要的情节与观点。 所以,你看她的小说,会看到她老是拎重点。 好吧,春山一朵其实是位严肃的教授,不是小说家。 真妃终于行动了。 因为,时机不等人。 她拿出了一个铁皮盒子,也许是铅皮的,里面有针管,针头,另一个长条形的盒子里有不少针剂,是药水。 真妃学会西医了。 她曾经是名巫女,弄些草药治人。 真妃把药水吸进了针管。 然后,她向秋妃走来。 掀开了秋妃的上衣。 真妃把一管药水推进了秋妃脐下三寸的地方。 狠狠地把药水推了进去。 没有任何感觉,包括针头刺进肌肤,秋妃一点不疼。 这,真妃医术还可以啊。 秋妃继续装睡觉。 没有睁眼。 除了在进房间的时候她微微睁了一下眼,再没有睁眼。 然后,一直躺到现在。 她让四面八方涌来的元气彻底灌满她的身躯。 她感觉到那些个可爱的元气小分子们,争先恐后地往她的身躯里灌。 舒服极了。 真妃给秋妃注射了一大筒药水,在脐下三指。 然后,真妃坐了下来。 闭目养神。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 快子夜了。 今天与明天的交界。 阳与阴的交割。 真妃叹了一口气,说:睁开你的眼睛吧,秋妃,你总是贪得无厌。 这口气,这话语。 秋妃再也不能装。 她睁开了眼,斜着看向真妃。 “你知道我是谁?”秋妃问。 “不然呢,你也不想想,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而不是急救室,不是医院的任何一个部门。 而且我怎么会不在家里,看着电视剧,而来这里坐着……”真妃幽幽地说。 “你这是要我感谢你?” “不,是我自愿。”真妃笑着说。 她笑的时候很骇人,皱纹深刻,目光凶狠。 “那么,谢谢。”秋妃说。 “这个真不用,不过,病床终究是病床,不能久躺。我看你还是快快起来,走人,因为,很快就有人来找你,你的身上还有着嫌疑,廖副市长怎么死的,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隧道里,而你活着,现场没有第二个人,哦,不,除了那个可怜的司机,不过,他也死了,死的很清白……” “我上哪里去?”秋妃无可奈何地坐起来,看来她是得起床了。 她与她都听到了脚步声。 秋妃的确是最大的杀人凶手嫌疑人。 秋妃坐了起来,她站到了桌边。 一侧脸,看到一面圆镜子,嵌在墙上。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本来想问:我应该怎么办? 可是,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一秒,秋妃笑了。 倾国倾城的貌,美到令人窒息。 她看了真妃一眼,她却是老妪一个。 老到不想看她第二眼。 真妃没有看秋妃第二眼,她看到秋妃笑了,知道这个女人一点没变,靠着美貌行骗两千年,这习惯改不了。 好吧,她为她做的也就是这个了。 真妃在 分卷阅读177 - 分卷阅读178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78 秋妃肚皮上注射了过量的青春还原药,三天后,秋妃将来初潮。 然后,她以一个美貌无敌的处女之身,浪迹于物质武装一切的现世。 这就是真妃的使命。 她应蝶族最高首领的命令,早先一步来到阳间,专等秋妃重返阳间,并负责用巫术,把秋妃转换成人类。 这是蝶族最后的一点血脉。 与人类争宠。 秋妃来了。 且等。 ☆、41,情儿 隐私 他是谁? 什么来头? 他在北京是官员? 富豪? 大学博导? 还是海归创业人氏? 罗莉必须要弄清楚。 自然界的风声雨声被罗莉屏蔽了。 但罗莉的心中大雨滂沱。 她一直欣赏的女人廖梅如遇难了。 她无法接受。 在她接管江洲这片古老的土地,做最大的父母官的第七天,上苍给她开了一个大玩笑。 可是,她却在隧道的这一端。 廖梅如的车祸在隧道的另一端。 这一切不是阴谋? 打死她,她都不相信。 送那个老妪去医院的人都回来了。 这几天穿着黑色西装,面沉似水的政府工作人员,一个个看不出表情。 罗莉暂时还不想弄清楚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但她对他们的工作是不满意的。 为什么不把她直接带到隧道的另一端。 突发事件来了,就这么处理的吗? 还有公安的同志,还有政府办的同志,还有部队,还有媒体,什么办法都没有。 对一个副市长雨夜遇难的事件就这么冷寞。 现在,罗莉来了,将来会遇到什么? 谁会想到。 这一片淫雨与阴鸷的地方啊? 罗莉,你已经在地球上最高原呆过,你曾经在京都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那么为什么要回到这被大雨淹没的地方? 是为了谁? 罗莉市长在雨中,被司机绕道到了隧道的那一边,终于,看到了隧道口的坍方。 廖阿姨,这么说,罗莉是来迟了…… 罗莉在心里默念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和着泪水,哗哗的直流。 旁边立着十几个精壮小伙,这些人是政府养尊处优,却一事无成,渐渐地冷漠的公务员。 罗莉几乎咆哮地说:在等什么?等天降神兵吗?还是挖掘机从天而降。 看看你们浪费了多少时间! 你们错过了抢救灾难的大好时机,这一点,我不会放过你们每个人。 罗莉骂完,第一个蹲下来,用能够找得到的硬物,开始挖掉坍方的泥石。 十几个精壮小伙也蹲了下来。 罗莉的十指挖出了血,指甲盖也掉了两只,钻心的疼。 但是她一点也没有在意,继续挖。 终于,黑色的车身看到了。 十几个公务员小伙齐心协力,打开了车门。 廖梅如安详的坐在驾驶室司机座位的后面。 她安详的闭着眼睛。 嘴唇苍白。 但仍旧是那么端庄美丽,仿佛不可侵犯。 她是被窒息而死的。 司机一脸惊愕,也早已没有呼吸。 罗莉低声吩咐打殡仪馆的电话。 看到别人惊诧的眼神,罗莉懒得回答,送医院抢救有用吗? 谁能让一个死亡超过一小时的人复活? 罗莉把后车门打开,她坐到了廖梅如的身边,她甚至把手放到了廖梅如的脸上,一一抚摸。 她有多么的舍不得。 要不是江洲有廖梅如在做副市长,她根本不会答应回江洲。 她不爱江洲。 也不爱江洲的任何一个人,廖梅如除外。 不仅仅因为廖梅如曾经认定罗莉就是她的儿媳妇,是她唯一认可与欣赏的儿媳妇,还因为,她与她曾经有过默契。 一个眼神的默契与理解。 颜涓若曾经是她的初恋,暗恋之人。 但,那又如何,少年之心都是诗。 在罗莉的高中阶段,压力多大,雄心多高,她曾经想过,只要她成绩优异,考上清华北大这样的大学,颜涓若就是她的。 但后来,她明白了,各人有各人的人生。 摇摇头,罗莉不想想这些。 这时,她有些舍不得颜涓若,他怎么办? 颜涓若的爸爸颜涵瑛死于非命,现在廖梅如又死于非命。 作为江洲的市长,如何处理这桩棘手的车祸,下面的事千头万绪,都得听她的。 颜涓若要回来吊唁,谁来通知,怎么告诉他? 颜家老爷子快90岁高龄,如何承受? 对,罗莉想起了颜涵珍,这时,唯一可以告知的便是颜家的这个人。 罗莉一一吩咐,并告知注意事项。 其实,罗莉离开江洲快10年了,她可以用一个人的,她就是冷惠。 美丽知性善解人意八面玲珑但却左右逢源的冷惠。 此时的秋妃在哪里? 她哪里能够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等罗莉冷静后,她会第一时间想到那个可疑的从隧道里蹒跚走出来的老妪。 所以,秋妃离开了医院。 随着秋妃的离开,柳佩璜也消失了。 她的使命已经完成。 为了秋妃的返回人类,她拿出了所有的功力。 回到她在滨江的公寓,来不及看一眼江中的旻元寺,柳佩璜就彻底地告别了这个有情也无意的世界。 没有人知道。 等一周后,物业去敲门,才发现,柳老妪已离世多日。 秋妃,变为年轻貌美的样子,她在路边招了一辆巴士,然后赶到了穹窿山隧道。 司机是个女人。 还好是个女司机,她八卦地问:“美女,为什么去隧道,没听说那边死人了吗?” “死人了?”秋妃没有说自己为什么去隧道口,只是吃惊地问。 她本来不能肯定廖梅如是不是死了。 她要直到现场,因为,她的使命仍有继续。 她要给别人暗示,这就是廖梅如在被火花前,她的儿子颜涓若与冷惠必须重逢。 重逢,在这样悲伤到不能拯救的一刻,冷惠能够拥他入怀,给他生活下去的勇气。 别人? 朱绣? 朱绣给不了颜涓若未来。 她是一个颜控。 而经历过这样的家庭变故,颜涓若的样子会变得苍老。 一个脸上刻了沧桑,并老去的帅哥,如果没有精气神支撑,那他是平凡的。 朱绣不会爱他多久。 这对颜涓若是不公平的。 颜涓若得好好生活下去。 他的身上流淌着蝶族的血液。 他的人体基因里有蝶的分子。 对,就这么简单。 罗莉市长很快联系上了颜涵 分卷阅读178 - 分卷阅读179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79 珍女士。 在江洲的文化单位工作的颜涵珍已酣然入睡,在听到噩耗的一刻,立刻变声:怎么会?不可能吧?这怎么可能?这样的暴雨天嫂子为什么要赶回江洲?啊? 没有人回答她。 但罗莉知道答案。 罗莉口袋里的手机还在线,消息,来自京城一个神秘的男人,还在微信里腻歪。 罗莉静坐在廖梅如身边,尽管她已没有生命,但罗市长静静地坐在旁边。 她甚至继续着与对方聊天:我已到江洲,暴雨如注,北京已后半夜了,快睡觉吧。 “好的,亲亲你。”对方,这个对方网名叫做麻三斤的男人含情脉脉。 也许,不,不是也许,事实上,廖梅如是去了京都,与这个网名叫做麻三斤的人幽会去了。 要不是这个麻三斤,廖梅如不会死于坍方。 万能的上苍,你让罗莉知道了这个绝密的隐私,她会视而不见,不管吗? 麻三斤? 这都什么网名! 他是谁? 什么来头? 他在北京是官员? 富豪? 大学博导? 还是海归创业人氏? 罗莉必须要弄清楚。 ☆、42,转世 美女 秋妃在凌晨的时候,站在了滨江。 她清楚柳佩璜住的那套江景房。趁那老妪没有回公寓。当然,这个老医生,她的人生有多少涂涂改改不可告人的事情,她在死掉之前是要去一一面对与解决的。 打个时间差。 秋妃需要一个地方好好打理自己,休息一下。 柳佩璜的家在滨江,是一套错层的大公寓。 嗯,医生嘛,收入不会差,况且,柳佩璜一生都活在光环之下,家当不少,家里陈设相当有品位。 秋妃轻易进了房间。打开衣柜,打了几套合适的衣服。 哼,居然有几十件旗袍。这个老太要多风流哇。 大牌套装几十套。这个老太应该多有钱啊。 裙子,无数条连衣裙。这个老太情人应该不少吧,约会用的妖娆裙子。 好吧,秋妃什么也不想带了,她断定柳佩璜用不了多久会回到家中。 然后,秋妃不想过于动脑。 她有脑容量有限。 在她重生之时,柳巫女只顾了救她的名,给她一副绝世容颜,却没有精心给予秋妃高智商。 也是,在这个世上活着的女人,绝世美女的命运丰富一些,但大抵可以少用着努力,就可以过得比一般女人好些。 但高智商的却未必会过的好。 好吧。 眼下要做的是,秋妃得有一个身份,一个名字,一个家,一个亲人。 这些看起来比较难做到。 柳佩璜在这个世上的亲属关系秋妃是知道的,何不假借是她的侄女? 柳佩璜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独来独往。 因为医生的身份,她虽然有许多朋友,但都是医患关系。 要扯一个身份不是难事。 秋妃在房间的一个老式红木柜子里,找到了一抽屉的证件,各种证件。 她理了一下关系,搞清楚柳的身世与社会关系。 心里笃定了。 就这么办。 秋妃给自己起名字时,很动了一下脑筋,好在重生后的她脑子没有疼。 看来,她是一个美丽到牙齿的元气少女了。 也是一个即将祸害别人的问题少女哦。 呵。 世界有她也许更精彩。 秋妃给自己起了个名字,柳妖娆。 天。 这样的名字。 就怪自己的父母吧,没有文化,乱起名字。 秋妃变身为一个14岁的元气少女,美丽得天真无邪,自己毫不知情自己有多美。 她穿着一身稍稍嫌大的运动装出了门。 她决定到旻元寺去一次。 此刻,天已快亮了。 古今相同,那些个善男信女,赶了头班小轮船到江中的旻元寺去烧头香。 江面雾气腾腾。 能见度只有三五米。 世道变得如此诡异。 天天雾霾。 人与人对面都看不清。 柳妖娆跟着一大拨人上了船,怕江上风太大,她弄了一条深色的棉围巾,把自己的头和脖子全部包上,这样,船上的人没有人注意到她。 别人也一样。 早晨的风直刺肌肤。 雾大的像下小雨。 江洲这地方看来不适合住人了。 阴冷潮湿一点也没有变。 过了江。 迎面一个大山门,在雾里排山倒海的样子。 后人真会搞建筑。 从前的旻元寺多么简单。 看看这山门,太高太大了。 人从山门里走过去,一点也不自在。 为什么在弄这么大的山门。 走了百十步,看到了大雄宝殿。 柳妖娆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妈妈呀,这宝殿太过富丽了。 柳妖娆走到旁边的香炉,点了三支线香,一支烧给父亲刘道檀,一支烧给母亲,还有一支,嗯,给那个刚刚谢世的廖梅如吧。 尽管她的死与秋妃并没有关系。 风从寺里一个甬道吹过来。 掠过一株高大的树。 树真大。叶子婆娑。 柳妖娆一下子喜欢上这棵树。 她抬头向树顶上看看。 初升的阳光刚刚从山侧露头。 丝丝缕缕的阳光照到了树顶上。 柳妖娆趋前摸着树身。 她那么喜欢这株树。 把耳朵贴到树身,仿佛听得到树与风的对话,叶子与人在对话。 柳妖娆好喜欢这株树。 仿佛遇到了自己的前世。 柳妖娆就是秋妃呀。 喜欢一棵树,竟是一以贯之的。 对,这就是朴树,一株长在寺院里的树。 二十年,三十年还是一百年,不知道。 但,柳妖娆以为自己的前世是见过这株树的。 可是,可惜的是,柳佩璜抽掉了秋妃的记忆,某些方面的记忆。 柳妖娆是秋妃的转世。 可是,已不是同一个人。 14岁的柳妖娆忘了秋妃的前世。 她曾经坐在门槛上,看着朴树的叶子扑扑索索地往下悠悠地落。 朴树,秋妃生命里的树。 秋妃就是坐在寺庙的门槛上,透过稀疏的紫竹林,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从马背上下来,然后,爽朗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寺庙的门前就是这株大到合抱的朴树。 可是,柳妖娆不记得这个大个子的马上的英雄。 她不记得。 她单纯的是柳妖娆。 这样挺好。 14岁的柳妖娆自由地呼吸着空气。 虽然没有亲人,有些孤单,但这些又何惧。 旻元寺里人不多,有人 分卷阅读179 - 分卷阅读180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80 坐在水榭上扯开嗓子唱京剧,有人在拉胡琴。 鸟儿真多,叫有吵人。 还有水边的枫叶树。 一排排。 好美。 现实的世界好美。 柳妖娆在旻元寺逛来逛去。 不断地有人停下目光看她。 唉,这个女孩这么美 是天仙吧? 柳妖娆坐在门槛上发呆。天上没有云朵,风吹着树梢。妖娆不知道何去何从。 那个柳佩璜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两天后就应该魂归西天。 她在世上没有亲人。 本来嘛,就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她把自己隐藏的很深,到死,反而没有一个人惦记她。 快晌午的时候,柳妖娆看到一群人叽叽喳喳地从大朴树前路过。 有人扛着器材。 有人拿着照相机。 有几个演员一样的人,搔首弄姿,很高调地说话。 柳妖娆不自觉地站起来,亦步亦趋。 有一个中年大叔,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回头。这个人胖胖的,大脑袋,眼睛炯炯有神。戴一顶绿色的帽子。 唉,等等,等等。 一行叽叽喳喳走路的人都停了下来。 他们集体回头。 哇…… 哇,美女也。 仙女下凡。 他们看到了柳妖娆,不相信有这么漂亮的美女。 他们睁大眼睛,不相信在旻元寺的一大早,闲散地坐着一个氧气美女,美到令人窒息。 那个中年大叔转身往后走,他脱下帽子,咳嗽了两声,说道:喂,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打从哪里来的? 柳妖娆有些失语。 她刚刚14岁,还不知道如何与陌生人说话。 喂,姑娘,我们导演问你话呢? 有一个漂亮姑娘,在景区还踮着九寸高的高跟鞋,斜着眼睛看她。 妒忌了吧? 柳妖娆太清楚这眼神与这妒忌了。 不过,她不在乎。 中年大叔搓着双手,有些局促。 柳妖娆瞅着眼睛,她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她身份不明,来历不明,没有亲属,是个异类。 中年大叔介绍说自己姓胡,叫胡飞,是个导演。 导演? 柳妖娆不知道导演是做什么的。她的前世虽然是个文艺兵,可是,自从转世后,她一点也不知道广艺兵是做什么的,也不会演戏。 胡导演说:你叫什么名字? 柳妖娆。 妖娆? 胡导演重复了一下。 好,她终于说话了。胡导演很满意。 那,你来自哪里? 胡导问。 我来自,来自华山畿。 灵光一现,柳妖娆脱口而出。 华山畿不正是刘爱莲出生的地方吗? 自从14岁刘爱莲离开了她的故乡,一生再没有回去过。 那里,没有人接纳她。 她的父母亲死的不明不白,她的哥哥死的不明不白。 后来,刘爱莲走过万水千山,却再没有回到故乡。 可是,这个14岁的美貌少女,她脱口而出她来自华山畿。 胡导演点点头,表示知道这地方。 他趋前一步。 柳妖娆吓的后退一步。 姑娘,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只是想问你,愿意拍小电影吗? 拍电影? 是。 柳妖娆一点也不知道拍电影是什么意思,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旁边一个更年轻的小伙子,穿着一身黑衣服,衣服上面有许多亮亮的金属扣子,他说,姑娘,我们胡导是因为看到你太美啦,邀请你拍电影。 柳妖娆睁着一双无辜的美目,极力想弄明白什么是拍电影。 那个穿特高鞋跟的女孩说:你撞上大运啦,胡导邀请你拍电影。我们正在拍《伏羲前传》 ,想请你加入我们的拍摄组。 柳妖娆下意识地点点头。 反正也闲着,看他们挺开心的,一起就一起吧。 柳妖娆站起身,抬头看了看那高大的朴树,心中有些感激,嗯,这树不错能给我带来好运。 ☆、43,排查 失踪 一个美到令人窒息的无脑美女,她到人间,不是祸害就是被祸害。 女巫终究留了一手。 瞧瞧,柳佩璜对投胎至人间的绝色女子有多恨。 她勿相忘她们如行刀背,任人宰割。 不过,也要看道行。 既然绝色,那么还怕什么? 柳妖娆跟着一个地方剧组,那个戴着绿帽子穿一身军装的导演,跟柳妖娆说着他的新剧《伏羲前传》,可是,戴绿帽子的导演仿佛与一个木偶人说话。 鸡同鸭讲。 柳妖娆完全不懂这个热心的导演说的是什么。 美丽的尤物,却是个零智商。 戴绿帽子的导演摇摇头失望地步履匆匆地拍剧去了。 柳妖娆暗自高兴。 嘿。 拍戏? 抛头露面? 靠脸吃饭? 她可不想冒险。 重生后自己是美到令人驻足。 可是不代表她要把这种美展示给别人。 柳妖娆到寺庙里来,也是因为前尘往事未了。 她今天看到了那株高大的朴树,心里特别熨帖。 在中午之前,她坐了小轮船回到了柳佩璜的公寓。 此时,这位巫医转世来害人的老妪还没有回来。 秋妃的今世之身柳妖娆在一抽屉证件里扒来扒去。 她找到了一个对自己看来还是有用的信息。 柳佩璜的房号是1906,在抽屉里有一把钥匙写着2806。 柳妖娆其实有着奇特的思维,看起来很呆,智商低下,其实这是因为她刚到这个物质世界,陌生的东西过多,她一时接受不了,但这不代表她智商低。 等她适应了这个社会,她就是高级的厉害的杀手,她对社会是有攻击力的,对人是有占有欲的。 她把2806的钥匙拿在手里。 转身出了门,上了楼。 果然如她的推断。 柳佩璜在同一单元还有一套房子的钥匙。 这幢品质不错的高层建筑,28层就是顶层。 柳妖娆进了门,顿时吓着了,天哦,房子好大啊,是个错层,有两层呢。 房子内部有楼梯。 上一层装修的极其私密豪华,有桑拿间。 这个她认识。 她的残存的记忆里,好像自己的前世是想着有一个可以泡烫水澡的桑拿间的。 也拿不准。 她的记忆几乎是空白的。 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大床与沙发上蒙了白布。 呵,还有一架名牌钢琴。 家具很豪华气派。 柳妖娆笑了。 谁说她无家可归。 原来江洲有钱人真多。 买了这么 分卷阅读180 - 分卷阅读181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81 好的房间,有这个好的家具,却不住人。 柳妖娆在一个储藏间找到了一个秘密的柜子,铜锁。 柳妖娆对这个柜子很感兴趣。 她从床头柜找到了几个小小的钥匙,在储藏间试了试,居然开了。 哇。 柳妖娆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珠宝。 这颗,她不认识。 这颗,亮晶晶的,她也不认识。 她只认识翡翠与玉。 还有金光闪闪的东西,应该是金器。 可是,柳妖娆对首饰一点兴趣也没有。 目前,她迫切地需要一个身份。 她知道身份这个东西是要证明的。 她目前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 她把首饰放进柜子里,锁好,然后又回到床头柜。 这家的主人叫做? 姓裴? 裴国建? 对,看看证件,是一个快80岁的老人儿。 在一间书房,很小间的书房,有一张藤的凳子,一盏老式的台灯。在书柜里有一张10寸的照片,苍白的头发,黑框,是去世的老伴吧。 嗯。 柳妖娆大概知道了这家的状态。 子女辈都出国了。 老头儿一个人住。 老头儿就是柳佩璜的上司,一家医院的老院长。 柳妖娆看到这些的时候,嘴角上翘。 她懂了。 她有办法了。 这个老头儿可以利用。 柳妖娆从秋妃变为一个14岁的美少女,这惊人的变化只有柳佩璜知道。 可是,当罗莉市长声嘶力竭地打着手机,把相关部门的人都骂了一遍,骂到声音都哑了时,全城出动,找那个穿着合欢花色的上衣的落泊老妪,却是大海捞针。 罗莉市长不甘心。 从隧道的一端走出五十多岁穿着合欢花色的上衣,一身泥水病恹恹的老太,亮相在大家的视线里,眼睁睁地她消失了。 不是让四个政府的小官员秘书送去医院的吗? 去找啊。 医院里没有这个病人。 连接诊的那个老妪也不见了。 眼睁睁地让一个线人,唯一的证人,唯一的嫌疑人消失了。 罗莉不甘心。 她请公安的画了像,继续全城搜捕。 挖地三尺也要找出这个老妪来。 她为什么在隧道? 她出现的时候,隧道坍方,廖梅如被埋在泥巴石里。 雨在凌晨停了一会,转眼又下。 嘀嘀嗒嗒。 地面上到处都是积水,积水上落了很多青色的叶子。 夜里刮风了。 罗莉的心情不能平静。 她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颜涓若他怎么办?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太了解了。 一个属蛇的双鱼座的男人,一个在高中阶段一言不和就割腕的公子哥,关键是,罗莉爱他。 明知道颜涓若与她不合适,一个优柔寡断,一个当机立断,可是罗莉爱他。 悄悄地爱他。 现在,谁来通知颜涓若,让他立刻从美国回来奔丧。 几年里,他失去了父亲,现在又失去了母亲。 廖梅如的手机还有几格电,那个暧昧的来自北京的电话微信在后半夜终于不再发声。 记录很明显,廖梅如是去北京幽会的。 不是公干。 好了,司机也死了。 廖梅如的秘密只有罗莉知道。 这个男人是谁? 廖梅如只在手机里留了这个男人的姓氏。 不要紧,罗莉会挖出这个人。 这个来自京都的官员! 罗莉通宵未眠,但此记得,她的脑子处于高速运转中,一点也不想睡。 雨仍在下。 周六的早晨就这么来了。 这时,罗市长的手机接到一个电话。 “罗市长,我能来看看廖副市长吗?” “你是?”罗莉下意识地问。 “我就在附近,很快就会到,可以吗?” 对方没有说自己是谁,她语言哀切,仿佛刚刚大哭过。 “好,你来。”罗莉说了一声。 罗莉有许多好奇,廖梅如遭到坍方意外死亡,并没有对外公布,夜里一夜雨,早晨间歇了一会,此记得又是嘀嘀嗒嗒,为了抓到嫌疑人,罗莉并没有打草惊蛇,告知市民这噩耗,这个女人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又是谁? ☆、44,两美 如故 冷惠到了现场。 看到的一幕她先是心头一惊。 罗莉坐在出事的车内,如果还能叫做车的话。 其实她是坐在压垮的车壳上,穿着一身深色衣服的罗莉脸色苍白。 自从在高原工作三年,她刚刚回到零海拔的江洲。 按规定罗市长应该休息半年再投入新的工作。 但组织已宣布了她的下一个职务,找她谈过话,语重心长的希望她为家乡出点力。 江洲的没落,江洲这些年的滞后发展,让多少江洲走出去的人物心痛。 多好的河山,为什么决策者屡屡犯浑。 罗莉虽然投身官场不久,但她是一个政治材料,用老百姓通俗的话说,她天生就应该是做官的。 30岁的年纪走过不少江湖。 京都呆过,最偏远最高的贫困县呆过,而用她本来应该是做科研,进研究院的,她立场做一名并不受老百姓信任的官员,表明她是多么有决心。 一天也没有休息。 她的心脏由于压差小,并不适应。 而且醉氧让她其实每天都很难受。 带着这样的状态,她几乎白天夜里连轴工作。 她的脸色不是差,是很差,嘴唇乌紫。 用一般的审美来看,罗莉不美。 但当她工作时,当她做报告时,当她与别人交谈时,不知道多少人会为她的个人魅力所迷惑。 她就是这么一个人。 冷惠看到了她。 她为什么知道她叫冷惠? 为什么知道罗市长在隧道处理坍方事故? 因为,她的情人就在机关,而且是前任市长的智囊,秘书长。 可是,秘书长却没有出现在现场。 冷惠来了。 她穿一件浅绿的极东青的透明雨衣,楚楚动人。 她站在罗市长面前。 罗莉抬头看到了一张冰清玉洁的脸。 一个美人。 罗市长的第一印象。 一个标致的美人。 这是罗市长的第二印象。 一个极有品位的有钱的美人。 而且身份比较神秘。 罗莉看了一眼,放下眼帘,她用手拍了捭廖梅如,仿佛她只是太累了,睡着了一般。 冷惠从保湿袋里取了一个日本产的黑色小闷锅。 这只小闷锅罗莉认得。 有人曾因为她处于高高原,吃不上可口的汤,送过她一只这 分卷阅读181 - 分卷阅读182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82 样的闷锅。 可是罗市长一直没用。 冷惠旋开闷锅盖,低低的说了一声:妹妹,我来照顾廖市长,你先把汤喝了,你要爱惜你自己。 罗市长的确饿了,她原先以为自己是视图模糊,隧道光线太暗,其实她是饿晕了,眼花。 罗莉市长没有犹豫,不吃饱饭如何战斗。 两个女人,不,是三个女人,都静静的。 雨声小声了,仿佛下在另一个世界。 罗市长慢慢地品位。 她抬眼看了一眼冷惠。 她还不知道她叫什么,这个穿着极薄的透明的像一枚薄荷叶子的美丽女人,她叫什么? 罗市长仿佛没有多余的力气与思想,问她。 汤真的好喝。 罗市长发誓即使是海拔在4500米以上,高山上采摘的新鲜黄金菇闷出来的汤,也没有这好喝。 这是她今生喝到的最好喝的汤。 罗市长抬眼看了一眼冷惠,是感激,也是赞许。 如此贴心。 如此善解人意。 如此关怀。 如此雪中送炭。 不管她是谁,她都由衷地感激。 一闷锅汤,不汤不凉,比温稍为有些热度,正好喝下,暖身提神增元气。 罗莉喝完了汤,悠悠地说:你喊我一声妹子,我喊你一声姐。 冷惠的眼里有了泪花。 罗莉继续说:江洲待人太薄。我是江洲人,外出读书,留在京城,后来到了边疆援建,走遍天下,我还是回江洲了。我的父母在我读高中时就因为工作的缘故,离开了江洲,可是我还是回来了。因为这里有她,这里有我的记忆…… 罗莉终于哭了出来。 冷惠接过罗莉手中的闷锅,放入袋中,安慰说人死不能复生。人抗不过天,罗市长节哀顺变吧,接下来不知道有多少事等着你。 罗市长擦干眼泪,悠悠地说:你这话提醒了我,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认识颜涓若吗?我们要告知她家人。然后,各方面的事情我得找人布置。的确初来乍到,开展工作可能有困难。 妹,不,罗市长,如果放心我的话,一切都交给我办,你只要陪着廖副市长,最后让她入土为安。我是本地人,我的人脉也广这些你都放心。 还没问你叫什么。罗莉有些疲惫,有些歉意。 我叫冷惠,做企业的,开了一家饭店,就在附近。 冷惠介绍说。 哦,这么说,你的企业在附近,最先得到消息,所以你来了? 罗莉猜测道。 冷惠当然不能说自己的情人是政府的秘书长,她回答说,是的。 那,是谁告诉你这里坍方的消息?罗莉问道。 有一辆车在凌晨前想通过隧道回江洲,发现坍方了。这人正好是我朋友,我们本来约好明天有个饭局。 冷惠如实回答。 那,你有没有听说,事发之时,有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正在隧道里?罗莉问道。 这?我没听说。但因为隧道是刚开通,新的高铁站还没有启用,事实上通过这隧道的车很少,所以总有一两个无家可归的人,会住在隧道里…… 是这样? 罗莉思忖着。 果真是这样,那么,那么失魂落魄的女人,只是害怕了,她本来是住在洞里的,结果坍方了,她跑掉了? 那么廖梅如的车祸,只是她运气太差,遇到了天灾。 好吧。 冷惠说:我认识颜涓若,我有他的微信。市长如果觉得我适合通知他,那我看看如果告知女人了这一噩耗。 罗市长点点头,这个女人,她对她是初见,却十分依赖与有好感。 不仅仅是因为一锅热汤,还因为她与她好像是前世就认识的。 还因为一个人,颜涓若。 她说她认识颜涓若。 好吧,颜涓若那边以及颜家,就你负责知会。 这里的一切,政府会安排,我已经通知了秘书处,这些事处理起来到不难。 罗莉站了起来。 两腿不稳,冷惠就势搂了搂她。 殡葬所来了车,微雨之中,一个美丽的生命就这样划上了句号。 ☆、45,少女 行色 柳妖娆在2806的地板上睡着了。 她像一个无骨动物,蜷在地上。 窗外微微的雨声在她听起来仿佛音乐助眠。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 从地板上坐起来,她伸了一个懒腰。 四顾,一切那么陌生,没有回家的感觉。 走到厕所间方便了一下。 站起来,从镜子里看到了崭新的自己。 一张明媚的脸,一张祸国殃民的俊脸,很无辜,很无意,却美的惊艳。 她被自己的美貌吸引住了。 脸往镜前凑着。 你真好看。她说。 柳妖娆,你怎么这么好看? 她歪歪头,有些无助的样子,仿佛她根本无所谓,好看抑或不好看,没有区别。 要在古代,你这就是红颜祸水。 你比过了西施。 你赛过了杨贵妃。 你比过了世上最美的女人。 瞧瞧你的眼睛,这都是怎么长的呀,勾人魂啦。 柳妖娆在房间里转着。 她没有因为脸好看了,就高兴起来。 突然她被一个黑洞一样的装置吸引住了。 这是什么? 是通往神秘世界的吗? 她探头往里面看看,黑乎乎的。 她伸手往里面掏了一掏,唉,有一块隔板。 她使力气拽了一下,搁板倒了,她伸手摸到了一样东西。 上苍,柳妖娆识得字。 居然是一封信。 上面写着: 成语有曰,开门揖盗。 不管你是谁,进了这个门,你就是主人,吃喝睡拉撒,你请便。 但要告诉你一件事,这家的老主去了远方,不再回来,这里的一切都留给了小主。 你,对,别愣着,你就是小主。在壁炉里有一个赭色的本本,上面说的一清二楚。 柳妖娆有了兴趣,她真的掏出了一个本子,是户口簿。 户主:柳梦真。 下面,写了一个人:柳妖娆,关系,孙女。 妖娆倒吸了一口凉气。 冥冥之中,她已经是有户口的人。 她是一个有身份的人。 她的爷爷叫柳梦真。 去了远方,是什么意思? 柳妖娆有片刻的高兴,但转眼又不高兴了。 她一个人孤苦伶仃,为什么一个家人都没有? 没有父母? 没有兄弟姐妹。 没有钱。 对,真的是没有钱。 怎么办? 她把手又伸进了壁炉。 摸出一个黑色的包包,里面有几张卡。 水电? 金融卡? 煤 分卷阅读182 - 分卷阅读183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83 气卡? 有线电视卡? 天呐。 柳妖娆头都要炸了。 作为一个人,活着为什么这么繁琐。 她真想变成一只蝶,把自己挂在树枝上,喝喝雨水。 天呐,我不要叫柳妖娆,我也不要做人。 做人真是太难了。 柳妖娆有片刻的狂燥。 她在房间里大叫,狂跳。捶胸顿足。 像关在一只笼子里。 有人敲门。 柳妖娆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敲门声越来越响。 柳妖娆打开门,只开了一条门缝,露出半张脸:你是? 门外是个矮个子的方脸老伯。 表情严肃。 他站在那里,看到绝色美女,好像一点也没在意。 他说:妖娆回家啦。你爷爷关照我,你回来了,过来问一句,呶,他留了点现金在我这里,说你先过日子用上。 我爷爷去哪里了? 你爷爷啊?他去美国啊。你父母在美国,你?不是我说你,姑娘,你出走太久啦。你爷爷找你找的好辛苦,你留了一张纸条,说去北京打拼,可是,你这是不对的,这么小的年纪,再说家里又不是没有钱。好了,你回来就好。你爷爷去美国了,你设法与他联系吧? 我爷爷有没有给你电话,我怎么找到他?柳妖娆问。 哦,瞧我糊涂的,有,有你爸妈的电话。快,我找给你,打电话给你爷爷。你爷爷啊,这些年快疯了。他自责没有管好你。 柳妖娆拿到了父母在美国的电话。 嗯,姑娘,在家里别叫喊,大伯心脏不好,好吧,拜托啊拜托。 隔壁大伯始终没有笑脸。 柳妖娆一手拿了一把现金,一手拿了一张纸,纸上写着电话号码。 可是,柳妖娆怎么什么都不信呢? 她不相信她是一个失踪少女。 她也不相信她的父母在美国,她的爷爷去了美国。 她看着豪华的大房子,一时找不到自己。 她突然穿越到一所大房子里,还有几个虚拟的亲人。 她不信。 可是,她记不太清她来自哪里? 好像有那么一点可以确认,某个地方坍方了,她夺路而逃,然后被几个人生擒,塞到一辆车里。 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柳妖娆闷在一所大房子里,一天也没想出自己是谁。对人生,对一个前世女巫的安排有些抱怨。 这样没意思,还不如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睡过去,一了百了。 这,14岁的少女,如何混日子。 想起白天遇到的那个戴绿帽子的导演,不知道他们拍戏拍的怎样了。 听他说了半天艺术,呵呵,还电影艺术,她听的云里雾里。 眼下,也许她不仅要混饱肚子,还要往脑子里填点东西。 看着天完全黑了,她在口袋里装了一点钱,出发了。 哈,还是从前的某些习惯,喜欢夜行。 去哪里呢? 她站在街头,看到了一个报栏。 上前看看,好在,她还算认得字。 站着那里,就着路灯,看到了一条消息,穹窿山隧道垮塌,副市长廖梅如不幸遇难。 柳妖娆有片刻的窒息。 但是她又想不出穹窿山是在什么地方。 雨间歇了。空气相当不错。 柳妖娆已完全是另外一个人,恐怕世上已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她的身世,秋妃。 有时脑子里一个闪念,会让她很失落,有提示她是曾经的秋妃。 她怀疑自己脑子出了问题。 她变成了一个无知美少女。 在一封家书上,她明白自己是因为刚升初中就恋爱了,然后与小男友一起去京都看天安门。 那个男生被他的父母叫了回来。 后来,她一个人在京都混。 可是,年龄太小没有混下去。 但有一个洗浴行业的一位大姐收留了她。 说是做一个伴儿。 她在那里混了两年。 可是,某一晚,那个收留她的姐姐让她见一个大腹便便的京官。 见过两次后,柳妖娆失踪了。 她用那个大腹男给的钱,买了一张火车票逃了。 在一个新建的火车站她迷迷糊糊地下了车。 不辩方向,差点被一辆黑色的车辗压。 那一刻,她的魂出了窍,飞起了一般,像一只蝴蝶飞起了一般。 可是,那辆车却方向失灵,撞到了隧道上。 对,就是隧道。 隧道突然顶上掉下泥石。 轰的一声撞击。 柳妖娆吓的夺路而逃。 她浑身都是泥水。 刚刚出了隧道,就被几个壮丁一样的男人擒住了。 为了逃避官员的爪牙追捕,她把自己化妆成一个老女人。 给自己弄了几条皱纹。 这拙劣透顶的化妆术还是足浴店的姐姐教的,说漂亮女人的防身术,就是把自己化妆成老女人。 好吧。 她还是被几个小官抓到了,直接把她送到了医院。 医院的柳巫医冷笑着接待了她。 根本没有给她治疗。 她只在病床上休息了几小时。 最后柳巫医给她注射了青春不老剂。 她说她完成使命了。蝶族的首领想赖在人间,蝶族几亿亿同胞都死, 秋妃却转世后爽约,赖在人类。 秋妃本来就是这么一个见风使舵,俗不可耐,有意志与原则的人。 好吧,就让秋妃变为人类,在俗世混日子。 变为14岁的秋妃,现在的柳妖娆不在乎蝶族怎么给她盖棺定论。 她要活成人。 柳妖娆承认自己是问题少女,是一个让全家人心寒到抛弃不管的问题少女。 柳妖娆做着决定,是先弄点吃的,还是坐车去隧道看看。 希望黑色轿车里的女人命大,能够跟她一样被救活了。 车可真难打。 没有一辆车肯停下来。 柳妖娆把自己又弄成一个老女人的样子,在腰里塞了足足一斤棉花,做出水桶腰的样子。 好吧,既然司机嫌路远,不肯载一个老女人,她转而去一家西餐厅碰碰运气。 希望填饱肚子,最好是能够钓到一个男人,这样,她就不愁如何打发日子了。 ☆、46,晏瞳 旧爱 喂? 喂…… 罗莉市长拨通了与廖梅如热聊的电话。她试探地问了一声喂?意思是你是谁? 对方犹豫,也喂了一声。 罗莉在听到对方的声音后,瞪大了双眼,她看着冷惠。 罗莉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很吃惊。 冷惠站在罗市长旁边,眼睛里写满了疑问。 现在除了她们两个人,就是死去的廖梅如与司机。 前一阵廖梅如还有着体温, 分卷阅读183 - 分卷阅读184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84 现在全冷了。 冷惠不说话,她贴了贴罗莉市长,似乎是要给她勇气,让她不要害怕。 “喂,我是罗莉,江洲的罗莉……” “你……你打这个电话有什么事?”电话里是个女声,这才让罗莉市长吃惊。 “请问,你认识廖梅如吗?” “廖梅如?我认识。”对方是个青年女子,声音很动听。 “那,你是谁?”罗莉问道。 “哦,可能你误会了,这手机是我爸爸的,他……他在客厅里,好像睡着了。所以……” “你爸的手机,能不能让他听电话?”罗莉催了一句。 “什么事,跟我说吧,毕竟,时间快一点了,深夜的,等我爸醒了,我转告他……” “好吧,请您转告老晏,廖梅如在三小时前,由于穹窿山隧道顶部坍方,她的车刚好通过……” “啊,廖梅如,遇到坍方,她怎么样了?”对方吃惊地高声问。 “她,无法生还。”罗莉市长冷静的克制地说了这句话。 电话里传来对方的喊声:爸爸,爸,快醒醒,廖阿姨出事了快醒醒,接电话…… 春山一朵不想慢吞吞地说故事。 让她来快进吧。 故事是这样的,这个惊叫的女生正是晏瞳。 从初中开始她就介入到颜涓若的生活里,陪着他打了几年的魔兽游戏。 可是后来,颜涓若的爸爸发现了,是她在影响儿子的学业,差点去京都找到她,然后教训她,让她不要误人子弟,毕竟颜家是书香之家,望子成风心切。 可是,颜涓若却是个格外叛逆的学生,他不仅继续打游戏,还想着辍学。 他觉得天下最没意思的事就是读书,考试这些违背人情的东西他一天也不能忍受。 晏瞳比他大了8岁,她大学毕业后,一个人不想靠老子的势力,进中央机关,而是到了西安,她把西安想的很美,以为在那里随时能遇见一个古代君子,李杜白之类的,或者遇见刚刚取经回来的唐僧。 可是,西安的气候她不习惯。饮食也始终不能习惯。 一个人在西安,无聊之中,这个智商奇高的女生就打游戏。 在网上,遇见了像一头迷途羔羊的颜涓若。 一个纯情到像一滴矿泉水的小男生。 那年他刚刚升到一所重点初中。 她陪着他打游戏。 完全没心没肺。 不管他的学业。 后来,颜家爸爸出现了,像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一样地对她。 可是,颜涓若的叛逆是江洲出了名的,爸爸越管,他越有力量反抗。 所以,廖梅如绝望地哭了。 颜涵瑛对生活都绝望了。 一个家庭整天愁云惨雾。 这个晏瞳,就是刚才接电话的女生。 等颜涓若上了大学,她又在他的生活里出现过,但时过境迁,虽然又续上了关系,也打游戏,但兴趣减弱了。 直到后来,颜涓若自己想挣一个好未来,到了美国发奋读书。 这个晏瞳是世家子弟,父亲老晏是京城大官,她以父亲需要照顾为由,当然,她什么理由都不需要,她的父亲只要一个电话,或口头说一句,她就可以回京都,有一份外省青年想都想不到的好工作。 这不,晏瞳回到了京都,在中央某机关,上来就是正处级。 不过,颜涓若在她的生命里的地位,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么说吧,她没有见过,遇见过这么可爱的,百依百顺的,有着盛世俊颜的男生。 只是,现实有些距离,不然她是会主动进攻的。 颜涓若却不知道她太多情况。 当年,她是借了姐姐的qq号搜索到颜涓若的。 姐姐? 是,她有一个同胞姐姐,因为早恋,被爸爸骂了一通,并限制自由,哪知姐姐辍学,离开了京都。 后来,一直在外流浪。 为这,妈妈与爸爸离了婚。 也有人说,爸爸老晏是故意的,离婚只是借口,姐姐与妈妈敛财是把好手,这些年,爸爸看起来与她俩没有联系,其实,他是幕后推手。 姐姐朱绣已是超级富婆。 好吧,春山一朵实在过于繁忙,她哪有心思慢慢讲一个别人的故事。 她讲故事,不得已的讲故事,基本原因是她开头说了这个故事。 故事中的人,都活着似的,她得给大家一个交代。 好吧。 这段故事说了几个秘密。 廖梅如顺藤摸瓜,结识了儿子中学时代与之交往的女生的父亲,却原来这个父亲是个能力通天的高官,生杀予夺。 从她与老晏深夜热聊就可肯定,他们关系太不一般了。 其二,老晏的女儿晏瞳现在知道了廖梅如车祸已亡的事情,她会来江洲吗?如此,她会遇见从美国赶回来奔丧的颜涓若大帅哥,她从10年前就在网上与他亲密相处。想到这,她的心情有点荡漾。 其次,冷惠知道了廖梅如的隐私,虽然她去世了,但隐私这东西,只要不说出去就让人坐立不安。 风已止。 雨已息。 人,从四面八方,起来,江洲注定平静不了。 柳妖娆徘徊在街头。 私家车排成了长龙,橙黄的灯光映照在混沌漉漉的地面上。 在斑马线上,有一辆高级车停下来,摇开了车窗。 一个小平头叔叔向她抛来一句话:妞,来哥哥车里。 柳妖娆顿时身子一颤。 这个人,这种做派,她好像哪里见过的。 她鼻子里哼了一声转开了脸。 她眼下还不想与任何臭男人有什么纠缠。 她想起了柳佩璜。 她应该回她的公寓了吧。 这个巫婆一样的老太婆。 她用一针还春的针剂,就把她变回了少女,那么她自己呢,为什么白发鹤颜。 雨有些大了起来。 有一个骑单车的帅帅的男生,眼睛斜了她一眼。 夜更深了,此时已没有公交车。 因为下雨,出租车几乎打不到。 是了,这里是一所重点中学的校门口。 晚自习下了。 这个帅帅的男生一脚踮地,停了下来,说:要不要搭车,我送你。 柳妖娆有些犹豫。 男生看样子耐心有限,随时准备骑走的。 柳妖娆轻盈地像一只蝴蝶,迅速地踮着雨水的地面,轻轻地一跃,坐到了单车后座上。 去哪里?小妹妹。 嗯,去穹窿山。 啊,你家住那里? 是啊,你呢? 我家也是,就在附近。 哦。 ☆、47,蝶化 非人 柳妖娆与廖梅如完全了叠合。 她与她完成了灵魂与精神的传递。 柳妖娆,一个14岁的 分卷阅读184 - 分卷阅读185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85 美丽少女,她,是,廖梅如的转世。 对,她就是廖梅如的转世。 单车少年把柳妖娆带到了樱园附近,他的家就在樱园。 嗨,我到了,你住哪里? 柳妖娆有些迷糊,她不知道身处何处。 刚才在单车后座她居然睡着了。 呵呵,毕竟少女样子的柳妖娆其实她已经五十多岁了。 不,不是五十多岁,两千多岁了。 而且她有一个小的像樱桃那样的心脏,及其核桃那么一点点大的脑容量。 她坐在车后睡着了。 还做了一个梦。 此刻,她睁开了眼睛。 美丽的眼睛,如初生婴儿一样的纯净。 美到让人忘了呼吸。 你家住哪里? 柳妖娆看到前方有几幢高楼,灯光熣燦,于是她手一指说:我家住那里。 哦,温泉公寓。少年说了一句。 那么我送你回家,天不早了呢。 柳妖娆随口问了一句:天真的不早了,那你怎么这么迟还在外面,不怕家里人找你吗? 我呀,今天在朋友家打游戏打嗨了。 你为什么也这么迟?少年反问道。 我呀,与爸妈吵架了。柳妖娆随口说谎。 跟爸妈吵架,你气性够大的呀,不怕夜里有坏人绑架你。 有吗?真有这样的人?柳妖娆表示不相信。 少年骑着单车,快到穹窿山隧道口时,突然柳妖娆尖叫了一声。 少年在单车上突然摔倒了。 怎么啦?遇见怪物啦?少年嗔怪道。 “快,你看,你看那里”,柳妖娆用手一指。 穹窿山隧道口一条游动的灯火,自下而上在移动。 在飘动。 美丽却怪异。 那是什么?少年第一次见到有一条流动的灯火,像游龙一样。他车子都忘了扶,张大了嘴巴,看这一奇观。 柳妖娆向那条火龙奔去。 瞬间就找不着她的影子。 穹窿山隧道口几亿亿只裳凤蝶,正在举行着一个隆重的仪式,它们聚集在雨后的山洞口,要把蝶族的最后一个遗落在凡间的精灵带走。 这是蝶族的最后一员。 可是,裳凤蝶由于穹窿山隧道的开挖,大批大批的蝴蝶死掉了,它们,看样子,力道不够。 虽然廖梅如生的娇小,但几亿亿只裳凤蝶也移动不了她。 柳妖娆狂奔而去。 她得了人类的元气,一个人胜过数亿只裳凤蝶的力气。 她的到来,几分钟后廖梅如在蝶族的簇拥下,转化为一条绚丽的火龙,沿着洞沿飞升。 就在那一交叉的刹那。 柳妖娆与廖梅如完全了叠合。 她与她完成了灵魂与精神的传递。 柳妖娆,一个14岁的美丽少女,她,是,廖梅如的转世。 对,她就是廖梅如的转世。 从此世上再没有廖梅如,只有一个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怕的异常美丽的少女。 她成为柳家的后代。 单车少年,眼看着奇观从有到无,怔怔地看了半天,那个偶遇的少女却没有出现。 后半夜的确冷,尽管少年胆子很大,此刻也有些骇然。他扶起车,迅速地往家骑去。 柳妖娆眼看着穹窿山裳凤蝶的壮举完成,松了口气,她的原身已成为亿万只蝶中的一分子,眼下她的这个真身,已经化为人类。 她必须留在人间,变不回去了。 穹窿山隧道坍方处还堵塞着。 车里,罗莉市长实在瞌睡,打了一个盹。旁边的冷惠,也打了一个盹。 凌晨三点左右是最难熬的。 她们没有看到穹窿山口亿亿万只蝶在洞口移动的奇观。 没有看到朦胧的灯光里有一个单车少年吃惊的样子。 没有看到一个少女,翩翩起舞。 两个女人先后睁开眼。 顿时,她们吓坏了。 廖梅如呢? 死去的廖梅如难道她活了? 即使活了,她人呢? 罗莉吓坏了,即使她曾对有三年时间天天从布达拉宫前经过,每一次经过都默祷,要神保佑她平安,可是,她一向笃定的心还是大骇。 这怎么可能。 廖梅如死去了几个小时,她不可能复活。 可是,廖梅如失踪了。 一个死人失踪了。 冷惠吓得紧抓着罗莉的肩膀。 已不会说话。 她们扶着走出洞口,这时一个影子非常轻盈灵活的经过,说是经过,不如说像飞一样,像一只美丽的蝴蝶一样飞高了,直到看不见。 穹窿山隧道的灯坏了,雨后的天没有亮光。 漆黑一片。 那一点点蝴蝶的这儿光飞过后,天地更加黑暗了。 那,那是一只蝴蝶吧?罗莉市长定了定神,问道。 是,是一只会发光的蝴蝶。 冷惠说道。 她的声音在颤抖。 怎么会有蝴蝶出现?罗莉问。 冷惠说:穹窿山隧道开挖时,挖掉了一个巨大的蝴蝶窝,后来蝴蝶天天夜里在洞口飞舞。 再后来,没有这现象了。 可是现在怎么又出现了蝴蝶飞舞的景象。 罗莉大骇。 心里为这不祥的征兆吓得不想说话。 两个人屏住气。 后半夜,她们都没想过给谁电话。 只并肩拥着。 别怕,别怕,梅如化蝶了。 她不是人类,她不是你们人类,她不是你们人类,她蝶化了………… 一个少女的声音,像一只蚊子在她俩身边响着。 漆黑一片,却看不到这只说话的蚊子,声音小到嗡嗡的,却异常清晰。 罗莉与冷惠都听清了这话:她不是人类,她蝶化了…… 冷惠突然抱紧了罗莉,哭了出来。 罗莉不相信,她一点也不相信,她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她相信战天斗地,旧貌换新颜,她回到江洲,不仅因为这里是故乡故土,还因为,江洲这些年太因循守旧,停滞不前,她要改变这里的政治生态,她要发展江洲。 可是,这里,江洲自然景观最美的穹窿山却有这样的事情。 冷总? 罗莉声音有些不稳,她问:“冷总,你相信吗?” “我,我信。”冷惠回答。 “为什么?”罗莉不甘心。 “因为,刚才我亲耳所听,亲眼所见。”冷惠如实地回答。 “我不信,因为我虽然刚才似乎睡着了,但明显感到有人碰了我一下,虽然很轻,但真的有人碰到我了,一定是这个人在我们都睡着的时候,搬走了廖副市长。”罗莉说道。 “可是,为什么呢?又怎么可能呢。而且,你没有听到那话吗?廖副市长是非人类,是蝶化的?” “嗯,的确,声音虽然细小,却听的真真儿的 分卷阅读185 - 分卷阅读186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86 。冷总,我们离开吧?” “好,去我那里,樱园。” 樱园与穹窿山隧道口不过三百多米,她们在漆黑的夜晚磕磕绊绊地走着,双腿发抖,两个人只有喘气的声音。 樱园的大门几只腰型的宫灯,发着温暖的光,大厅里灯火通明。 罗莉走进大厅,仿佛从阴间来到阳间。 大堂的服务人员笑脸相迎。 “快,安排一间房间,我的客人,刚从外地来。”冷惠老总吩咐。 服务人员一个内线,一会笑着说:“尊贵的客人,欢迎入驻我们樱园,我们这里24小时温泉热水供应。明日早餐何时送达客房,请留下时间。” 罗莉点头赞许:“明早10点,请送一份早餐。另外,我住这里的事请保密。” 夜已快五更。 天快亮了。 江洲以这样的方式欢迎罗莉市长的到来。 一点也不奇怪,江洲深陷湖泽江河之间,阴风太甚,女人,重生的女人作妖。 也好,女人不斗,天地失色。 现在好了,一个害人精来了,她是秋妃,但比一百个秋妃还厉害。 她是廖梅如,但廖梅如太弱了,太仁了,太正了。 妖娆,且看你横行了呢。 ☆、48,点兵 睡觉 廖副市长的尸体不翼而飞。 这诡异的事件让罗莉吓的不轻。 她在冷惠的安排下到了樱园客房躺下。 自从回到江洲,她已两天两夜没有合眼。 极度疲惫。 极度灰心。 从高海拔地区来到零海拔地区,醉氧让她本来身体就不适。 那个失踪的老妪,眼睁睁地让她从隧道的另一方消失了。 一群精壮男人,政府官员,一个也没有意识到要抓住这唯一的证人。 好吧,现在居然,他们汇报说,这个老妪找不着了。 钻天打洞也找不着。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妪而已,却找不着了。 眼下,她只打了一个盹,廖梅如也就不见了。 记住,她已死掉数个小时,她不可能自己走。 江洲,还是我的故乡吗?还是我梦寐以求回来的地方吗? 就以这样的方式迎接她的回来。 罗莉根本睡不着。 脑子里似乎有千军万马,吵的她眼睛都闭不上。 她就着政府相关的电话小本子一一找人。 此时,天快亮了,可是她不得不找人。 这个,就他了,谁让他负责廖副市长的日常工作安排呢。 “祝秘书长,我现在以江洲市市长的名义,请你配合工作!!!!” 罗市长在电话里严肃地说。 “罗市长?你回来啦?上周六在政府主要领导工作会议上,才小范围地宣布了这事。”祝秘书长看来起的比较早,声音清晰。 “是的,穹窿山发生了坍方。我在现场处理,遇到一些麻烦……”罗莉市长叙述。 “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我马上就到现场,罗市长,你在现场吗?” “不,我刚离开。祝秘书长,以下我说的话是真实的,请你保持安静,听我说完:江洲穹窿山隧道发生坍方,廖梅如副市长的公车昨夜从外地开会回来,路过,不幸遇到坍方遇难。” “啊?” “现在,令我不解的是,廖副市长的遗体找不到了。对,正是这样,找不到了,就在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我各方面情况不是太熟悉,这件事,保密是第一重要的,其次,死了人,瞒不住,如何对外统一口径,如何告知她的家人,如何火化安葬,且不被群众知道真相,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我罗莉感到力不从心,一切拜托。” “好的,好的,好的。”祝秘书长虔诚地诺诺。 “等你顺利完成这一切,我连升你两级,说到做到。” 罗莉说完了这些,感到如释重负。 祝秘书长,这个人,55岁,在一个微妙的可提可退的年龄,又因为有了一些年纪,社会阅历非常丰富,在政府秘书长的位置上多年,江洲的事,江洲的一草一木,他悉数掌握,不仅如此,廖梅如失踪的事,他会处理的相当出彩。 可是,罗市长,你哪里知道,这个深扎在江洲的男人,祝秘书长,他可不是省油的灯。 他能不知道穹窿山坍方。 他刚才很吃惊,好像刚刚知道坍方。 你一点也没有怀疑。 罗莉,你如果根本不是祝秘书长以及江洲深扎下来的丑恶官员的对手呢? 你,会不会死的很惨。 一个廖梅如走了,一个罗莉,对,她居然才30岁多一点,她回江洲做市长了,凭什么,她有本事? 本地官员不服呀,也不相信。 江洲的男人心胸都小的像核桃。 核桃这东西不大,却坚硬似铁,想敲开它,难。 罗莉布置完这些,这才沉沉地睡去。 连澡也没洗。 她太累了。 脑子里已一片空白。 樱园的夏季很美,那些高大的广玉兰,洁白的大花朵,散发出香甜的味道,伴随着她沉沉地睡去。 市政府秘书长祝诚先生,长着一副标准好人的形象。 只是在一群穿化纤白长袖,袖口扣子都要扣上的一群政府男人堆里,他比较特别。 这个55岁的秘书长穿着一件日本产的棉麻衬衣,盘扣。 这就有些特别了,比较的有品位和任性。 好吧。 祝秘书长上场了。 他像一个救火队员一样,找了一具尸体替代,舆论也造出去了,廖副市长遭遇严重车祸,血肉模糊。 当吊唁的人瞻仰廖梅如的遗容时,也没有细细地看那个静静躺着的,永远与人类告别的女人,不是廖梅如。 好吧。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完。 在通往江洲的路上,在海陆空,各种交通工具,颜涓若、唐念约、晏瞳等都行色匆匆。 晏瞳,是的,你没看错,晏瞳来了。 她从父亲老晏那里知道江洲的廖梅如死了。 晏瞳是谁? 她就是颜涓若成长途中的绊脚石。 是望子成龙的颜涵瑛与廖梅如的仇人。 在颜涓若要读书考重点大学的时候,晏瞳从他14岁一直干扰到19岁。直到高三快结束。 不,远远还不够,后来,颜涓若上了大学,搬出大学校园,这个晏瞳又在qq上联络到了他,以致,颜涓若的大学一学期成绩在班上倒数。 廖梅如气极,心脏本来就弱,她的脉搏跳动本来只有50多次,病弱不堪,无奈与夫君商量,送儿子出国读书。 从此颜涓若打不成网游,但是,他成了一个堕落的颓废的,借酒消愁的无用青年。 这账,颜涵瑛没有算就一头栽下楼,失足而亡。 分卷阅读186 - 分卷阅读187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87 且慢,廖梅如qq,冥冥之中查到了这个晏瞳,但当她通过内网查到这个晏瞳的真实身份后,有一天试探着打通了晏瞳的电话。 阴差阳错,上天早有安排。 接电话的人声音低沉,气势非凡。 他却是京都的某位要员。 电视新闻里,会看到他从容的步履和慈祥的笑脸。 万事缠身,本来男女社会关系都比较复杂与乱套的美女,尤其后来还是单身的廖副市长,通过几次凌晨的电话哭诉,成功地加入到了晏大人的私密名单。 廖副市长从京都回来,心情之好,可以登天。 几天后,她就可以直升,不用再陷在江洲的破事里,甚至,还有希望成为一个段位相当高的官太太。 可是,穹窿山在连续阴雨后,不干了,泥石俱下。 独独伊人廖梅如的车通过。 她就这样带着一肚子的秘密走了。 现在,唯一可以明白廖梅如秘密的人,就是罗莉。 她电话通知了老晏。 意思很明显:老家伙,大领导,大*,别以为你与廖梅如神不知鬼不觉。呶,我罗莉,刚来的江洲市长,知道一切。 廖梅如是你老晏间接杀死的。 她为什么只身去京都? 她为什么去? 罗莉在第三天上午10点才醒过来。 江洲穹窿山一带空气过于鲜,让她还是有些醉。 脑袋昏沉沉的。 好在,天晴了。 打开手机,祝秘书长的电话直接就进来了。 罗市长,你终于接电话了。 我手机里汇报情况,你听着就行:“所有事都有着落。追悼会布置完毕,对外发而信息一切没问题。廖副市长的亲属一律通知到位并各自安排了安抚人员。市府行政工作一点也没耽误,如常进行。 好。 好的。 罗莉有些清醒了。 她决定到现场去看最后一眼廖梅如。 突然她愣了一下,对啊,廖梅如的遗体失踪了。 她到哪里能够看到廖梅如的遗体,而替代的那具她是绝对不会看的。 看来,这个政府的秘书长办事能力没说的。 罗市长只吩咐了几句,他心领神会,且办的滴水不漏。 门外有敲门声。 罗市长,起床了吗?我安排你早餐可行? 门外是冷惠的声音。 她一直没有离开樱园饭店。 这边刚刚有了动静,她就体贴地要布置罗市长吃早饭。 早饭端到了房间。 好家伙,慈禧太后也没有这待遇。 有一道血燕窝,加了雪梨,非常滑润。 罗莉从不拒绝美食。 她在高高原呆过三年,知道生命这个东西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意义。 ☆、49,无措 嗟叹 颜涓若就要回到江洲了。 这话是两个人异口同声说的。 颜涓若,这才是她们担心的。 怎么办? 他回来了,看到一个面目全非,惨状不忍卒睹的母亲怎么办? 晏瞳的到来,颇有些不合情理。 可是,却理直气壮。 她居然留有颜涓若爷爷家的地址。在到了江洲的第一时间,她找到了颜老省长斑驳却庞大的别墅与院子。 一切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夕阳在山那边红的如血。 肃穆*,一切都归于静止。 不错,这个晏瞳就是冒充她的同胞姐妹朱绣,在qq上陪伴颜涓若从初中直到大学的女人。 她大了颜涓若整整7岁。 在颜涓若小学毕业脚刚跨入初中校门的那一天,她在网游上遇见了这个忧郁少年。 她陪伴着也引领着成长。 却不是健康的成长。 对,她就是一朵罂粟。 在她上大学的第二学期,面对有的女生开始约会,有的男生开始在宿舍楼唱情歌。 她一丝不为所动,在网上玩起了游戏。 她碰见了误打误撞上网,纯真美好的少年颜涓若。 不知为何心里一动。 一个执念,她用朱绣的qq加了颜涓若。 并教他怎样玩魔兽。 她庆幸遇到了一个天资高出天际线的男孩。 有过良心发现,有过退缩。 但仿佛上了瘾。 晏瞳有一个格外疼她的父亲。 这个父亲还平步青云,一直走的顺风顺水。 那一年她想去西安工作,一纸调令她到了西安。 可是,后来总是嫌西安不是精神的皈依,又去了中央某部。 一个让普通人家子弟高不可攀的女人。 好吧。 她来到了江洲。 那两个曾经痛恨她并想杀了她的父母,都速速到了地下。 她的心紧了一下。 仿佛前世的债没有还。 她是专程来接颜涓若的,她要告诉他一切真相。 高干子女就是这么自以为是。 她来了,是一个拯救者的角色,还是一个救赎自己的角色呢? 罗莉如果知道她来了,会上前扇她几个耳光。 罗莉会责问她,你以为你是谁? 你毁了一个天资独特,却沉湎网游不能自拔,让他的父母失去人生快乐与幸福的男人。 这个男人因为没有好好读书,与中国最一流的大学失之交臂。 然后,罗莉失去了与颜涓若比翼齐飞的机会。 晏瞳长了心眼,她守在颜老省长超大的但又是看上去很不美观的别墅前,想着自己如何进入这个家庭。 这时,院子外有车鸣。 一辆迷你车。 下来一个雅致的脸色却很不好的中年女人。 晏瞳还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前自我介绍。 那女人从车上出来,拎了许多东西步履匆忙,她问:你是政府办派来的吧?还好还好,让我遇见了你。 晏瞳欲言又止。 那女人说:我家老爷子还不知道廖梅如去世的消息,他现在有些脑痴,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 这?晏瞳犹豫。 没有这和那的。你们政府办公室只要做好廖梅如的身后事就可以了,不要到家里来。 晏瞳愣在那里,问道:“请问你是?” “我是她姑子,廖梅如的姑子颜涵珍,你就不要跟进来了。新来的罗市长正在樱园,她刚到江洲,在那里办公室与住宿,你去照顾她行不行?” “樱园?” “没错,樱园,那里离出事地点近,调查还在进行,谢谢你的帮忙,我就不送了。” 颜涵珍进了院子。 老省长的女儿,颜涓若的亲姑姑。 这是晏瞳见的颜家的第一个人。 晏瞳转身去了樱园。 到是很好找到,出事地点旁边的樱园。 晏瞳来做什么呢?别人怎么看她?她会不会遇到颜涓若? 分卷阅读187 - 分卷阅读188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88 如果快的话,颜涓若后半夜应该到江洲了。 她这次不想再躲在网络键盘后,她想带他走,放弃美国的工作,跟她去京城。 她还会告诉他,她见过他的母亲,他的母亲去京城与她爸爸的事。 这样好吗? 谁也不知道。 樱园在一处特别僻静的风景区内,里面花木扶疏。 此时,罗莉市长正与冷惠讨论着问题。 她们两个都不明白为什么廖梅如的遗体会在眼皮子底下失踪。 为什么两次在隧道口遇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妪。 而这个老妪惊鸿一瞥,像一道萤光一样瞬间消失。 从地球上隆起最高的地方,回到内地的罗莉,早已不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不敬的女子。 她信神。 信佛。 信宗教。 也信诡异的传闻。 人之于地球,生生不息。 焉知不是上古、古代、现代甚至当代,曾经存在后又消失的灵魂,无时无刻不在复活。 她信灵魂不灭。 廖梅如失踪了,她会不会本来就是一个幽灵。 冷惠摇摇头又点点头。 “罗市长,你这么说,我真的想起许多事……” 冷惠老总说。 “…………”罗莉疑惑地看着她,一字未吐。 “江洲人都在传,廖梅如的智商其实很低,经常在会议上要求她发言,她都推辞,一些简短的发言都要秘书写好了她念一下。可是,却传言她是一所重点大学毕业的,还在大学做过老师,很自相矛盾……” “还有呢?” “还有她经常会失踪,政府办的那帮人谁都不知道她的去向。我问过了,这次她失踪的最久,有半个多月,政府办的人只能说她病了或者说外省有个会。对了,她与书记市长都很不协调,传说她一直想调离江洲,一直在活动……” “经常会失踪?的确不可理解,一个国家干部,尤其是一个地方的父母官,她应该是无法隐藏的,她的一切都是透明的……” “可不是,还有啊……” “还有什么?” “她春节前后都住在我们樱园,但服务员经常开玩笑,说偶尔会进房间问她要不要点餐,见她睡在被子里,薄如纸片,跟没有一样,床垫上没有睡过的痕迹……以前我觉得服务员好无聊。” “她经常睡在樱园,不回去吗?” “一住就是好几天,没什么动静。对了,上个月秋妃学术研讨会在樱园开的,她是会长,很奇怪,有人说她来参加了,有人说没看见。她是要坐主席台的,包括她的姑子颜主任都说没看到她来出席……” 冷惠回忆道。 “那她,廖副市长究竟有没有出席研讨会,她是会长,来了没有,不是很容易说清楚的吗?” 廖梅如其实真的参加了秋妃学术研讨会。 只是快要走到生命尽头的蝶族廖梅如,气息微弱,元气渐无。经常会虚化为无形。 有人见她参会了,不以为怪,有人没见她参会,也并不奇怪。 罗莉忽然眼睛有些湿润。 这是一个多么奇特的女子,又是多么可怜的女子。 谁能知道她的宿命。 如果罗莉早知道,她会陪她一程。 两个女人,罗莉与冷惠都无语。 静坐。 窗外像是刮起了风,给闷热的天气送来了一点凉爽。 明天,廖副市长就要火化了,希望祝秘书那边能够瞒天过海,把事情做好。 颜涓若夜里就到江洲了。 这话是两个人异口同声说的。 颜涓若,这才是她们担心的。 怎么办? 他回来了,看到一个面目全非,惨状不忍卒睹的母亲怎么办? ☆、50,秋妃 妖娆 秋妃跨越21个世纪,与地球人争地盘,难道就没人管得了她吗? 问天问地,像屈原那样问108个问,也没人回答。 天不语。 地无声。 鸟雀只会鸟语。 秋妃变成了妖娆,她应该重生后,把最后一个蝶族廖梅如带走。 可是,她不干了,凭什么她只能生活地在下。 在地下的洞穴里。 现在好了,洞穴还给人类扒了。 她变成了妖娆。 妖娆举目无亲。 她在凌晨的时候,出现在柳佩璜的公寓。 她有钥匙。 自由进出。 柳佩璜毫无悬疑地死了。 倒在自己家的客厅里。 妖娆吓了一跳,尽管她预感到这个白发老妪作恶一辈子,会孤零零地死掉。 但毕竟她缔造了一个妖娆,还给她一套公寓。 对,就是,还给了她一个身份。 证明她是在地球上,大国的一个合法公民。 这要多难。 妖娆飞快地上了电梯。 匆忙地敲开楼上的门。 一个戴眼镜的瘦高男人开了门。 妖娆说:“叔叔,叔叔,快帮我!” 那个高瘦的人说:“怎么啦?” “柳奶奶,柳奶奶没气了……” “那快,快带我去看看。”瘦高的叔叔跟着妖娆进了电梯。很快,看到了躺在沙发上,阖上眼睛的柳佩璜。 “她,她,她怎么?”妖娆吓了一跳,刚才,五分钟前,她明明在躺在地下的,现在她躺到了沙发上。 一个都死掉的老妪,她居然也知道要尊严地死在沙发上。 多么奇葩! 妖娆恢复了平静。 瘦高的叔叔说:“一切有我来吧,我与柳医生是同一个医院的。没问题,你不要害怕……” 一件看来很复杂的问题,在柳阿姨同事的帮忙下,很快就解决了。 几天后,瘦高的叔叔,妖娆已经与他熟悉,他叫方平,是一位医院精神科的著名专家。 有一天,方精神病专家敲开了妖娆的门。 他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生活呢?柳医生是我的前辈,她的堂哥,也住在我们楼上,是医院的柳院长。我听说他去美国了,你一个人在这里怎么生活? 妖娆瞪大一双扑闪闪的大眼睛,一句话不说。 这样可好,方精神病专家说:我家正好需要一个陪护。呶,事情不多,我的爱人常年卧床不起…… 叔叔的意思是我去做家政…… 那哪里行呢,我们家有家政人员,你来,就是跟我们一起吃饭,不用做话,跟我爱人说说话…… 这,行不行? 行啊。要不,小姑娘,你说有什么好办法。 楼上楼下都是熟人,许多人同事,一个医院的同事,你去问问,我这个人,是吧,就是心软,看不得无家可归,家庭不幸不是说你啊,小姑娘,你到我家来,我们成为一家…… 妖娆摇摇头,又点点头。 分卷阅读188 - 分卷阅读189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89 好吧。 别看我妖娆一副年少无知的样子,你这瘦猴一样的中年大叔也未必算计得了我,且听他的吧。 柳妖娆智商不高,要在这个社会生活,她是一个低能儿。 当天晚上柳妖娆就去了方平的家。 方平,江洲某医院精神病科专家。 在他四十多年的人生里,工作做的出色,就是与他一起奋斗的老婆,在几年前就因为脑子里的细微血管畸型,发作过一次后,处于昏迷状态。 昏迷了好,要是她醒了,到处活动,还要喊着工作,脑部再度血管爆炸,那她就去阴间报到了。 柳妖娆斗胆到床边看看那个女人,见她安详地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唇色微紫。 像个死人。 真的像个死人。 可是,妖娆并不怕。 她自己就是个死人。 死了多少次了。 这次廖梅如用命换了她的命,她变成了少女。 但谁知道什么时候,她又遭遇变故。 在这不确定的苟且偷生的人生里,她不做些极端的事,怎么说的过去呢。 叔叔,你说让我跟她说话? 嗯,妖娆你跟她说说话,其他的事不需要你做,阿姨本来是个钢琴家,唱歌给她听,或者手机放音乐给她听。我会发工资给你。 发工资给我?妖娆心头一喜。 我养你,这是应该的。 那我唱歌给她听,她能听到吗? 能听到。她什么都听得到。 柳妖娆不懂。只听这个精神病专家医生说话。 第二天上午,9点10分,方平家来了一个50岁左右的女人,长的居然很美。 她一进门就朝着妖娆笑。 她说她知道方医生请了一个会唱歌的女孩,来给躺在病床上的人做康复理疗。 呵呵。 看来这个方平还是挺上路子的。 家政阿姨姓刘。 柳妖娆喊她刘姨。 刘姨一来就打扫卫生。 忙的很。 方平是个对吃饭讲究的人,每天煲一个汤,时间要两个多小时。 柳妖娆关上门,放了音乐。 她快活的像一个猴子。 在主人家翻东翻西。 放了一曲佛教音乐,好像要给躺在床上的人超度。 放完一曲,她走近前看看,床上的女人,一丝微表情也没有。 妖娆逗她:喂,你是死的还是活的啊。你也够损的啊,死了算啦,为什么还活着,你看你这样活着有意思吗? 妖娆说完这些,凑近那张让人害怕的脸,继续说:喂,你有钱吗?有珠宝吗?你不怕男人在外找女人吗?不怕我勾引那个谁?他才40岁,是个专家也,要是我,拼了一口气也要睁开眼睛,哪怕睁开眼睛同样是躺着…… 妖娆的挑逗无效,床上的女人,什么声音都没有。 躺了多少年了,身体薄如纸片。 妖娆算计着,要是这个女人一直躺着,不死,她就窝在这里? 不行,得有一个计划。 让这个躺在床上的女人挂掉。 三个月。 可以。 三个月。 然后,瘦高的男人,得考评一下,多金吗?有名望吗?脾气怎样?有没有精神病。 不是说精神病专家自己也是精神病吗? 嗯,先这么说。 大姐,不不不,阿姨,你歇会儿吧,我也要歇会儿。 妖娆打开了房间的衣柜,天啊。 衣服,华服,演出类的晚礼服。 这个躺着的女人果然是个音乐家,不是第一次听错的也是个医生。 好吧。 刘阿姨………… 小姑娘,你有什么事,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我? 亲亲的阿姨你真好,我就是有事呀,我不能老呆在这屋里,我要出去透气,呶,你摸摸我的心脏,跳的不行了,要出门透气。 好吧,好吧,一会你回来我给你开门。 ☆、51,智斗 超度 他戴起眼镜看了看探头里的妖娆。 一看,吓了一跳。 那姑娘脱了衣服,一丝不挂,把自己挂在一只衣架上。 她居然像只蜘蛛,把自己挂在细细的衣架上。 妖娆出了门,拦了一辆出租,就往江心的旻元寺去。 她要求见一个人。 她想把一个可怕的消息告诉一个人,然后让这个人去超度一个人。 谁也搞不懂这个14岁的少女为什么而疯狂。 快晌午的时间,寺庙里空寂无人。 阳光高照。 天气热的让人烦燥。 妖娆在寺里三转两转,便到了一幢平房前。 门很小,门侧却有一间小屋,类似于保安室。 不错,这个门内坐着一个老人,朽木一般,他是专门把这道门的。 因为这个门里,往前走两间屋子,就是方丈住的地方。 太私密的地方。 没有人能够进去。 即使方丈最好的朋友,也甭想进这道门。 好吧。 算妖娆运气好。 那个老爷子坐在门内,居然打着盹,呼噜在门外就能听到。 妖娆轻盈地迈进了门,她仿佛得到神的指引,直接到了方丈休息的极其私密的地方。 方丈室外的景色很美。 一排排蜀葵开出了一片秀色。 更别提那木槿花树,一朵一朵紫色精致的花儿,开在绿油油的叶子中间,真是好看。 一个大和尚天天面对私家花园里这么美的景色,果真妥吗? 妖娆满脑子的坏念头。 方丈,是,一个青年的方丈真的在门内。 写着毛笔字。青色的头皮,头滚圆滚圆的。 哈。 只见他穿着家居服,一件米色的长袈裟,布鞋,漆黑的七分长裤。 人那是玉树临风。 他写着字。 一手握笔,还在斟酌还是欣赏的样子。 妖娆进了门,双手一抱说:方丈好。 方丈放在笔,抬起头,竟然一点也不吃惊,好像他专门在等她。 原来方丈心静极,听得到有脚步声从一百米外就传过来。 这个人的脚步与常人有异。 身处佛门,见惯生死。 也辩得清生死。 所以,他一点也不怪。 小施主,今天来,意欲何为? 方丈问道。 他已放在笔,在一张四方桌边坐下来,示意妖娆也可以坐。 妖娆说:师傅,我知道你俗姓韩,说起来,祖上与我爹的爹还是同乡。今天我来,太匆忙,但是火烧眉毛了……妖娆故意夸张地说。 什么事,但说无妨……韩方丈说。 你身处山门之内,可曾知道江洲出大事了,廖副市长被泥石镇了。 有这事?什么时候的事?韩方丈问,但并不惊慌。 就两天前的 分卷阅读189 - 分卷阅读190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90 雨夜。我姓柳,我觉得我有责任来告诉你这件事。廖梅如副市长是被魔怔的,不仅仅是坍方,这个你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赶紧超度她吧。 韩方丈定睛看着这个女子,只一分钟,但这一分钟像一条连续的河流,在时间的河流上,有瞬间,韩方丈看不到这个女子。 她有时虚化,要是凡人,看不出被虚化的瞬间,以为她一起存在的。 但方丈有他的慧眼。 其实妖娆的存在与众不同。 韩方丈沉默了一会说:小施主请回,等廖副市长的魂经过奈何桥时,我自然会默祷。 妖娆点点头。 也没说谢谢,闪了。 方丈看着一个粉红的影子虚化掉了。 是人,也不是人。 韩方丈不止一次见过这种阳气不足,阴气缠身的女子。 他决定在次日的寅时开始默祷廖副市长灵魂升天。 在这之前,他要研究这个刚死去的女子的生辰、经历。 妖娆飞快地向江边走,刚好有一只汽渡要开了。 在离岸两米的地方,她迅速地跃了上去。 一艘船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快吃午饭的时候,当针没有人这个时候过江。 开汽渡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也没注意什么时候上来一个姑娘。 到了对岸,他瞪大眼睛看着一个粉红色的背影,迅速地消失。 摇摇头,开汽渡的男人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可是,有一个人对妖娆的行踪却了如指掌。 在妖娆的身上口袋里,有一只不起眼的小小的gps。 精神病专家方平,在妖娆进了她家后,说送她一只小手机,需要的时候可以给他打电话。 妖娆还没有这样的智商,她哪里知道查手机上是不是下载了gps。 方平医生在医院里,通常也没有什么事。 毕竟精神病人很少,严重点的都住院了。 精神病医院与其他病例是分楼的,在医院的东北角,一面墙上爬满了爬山虎。 方平医生其实是怕爬山虎这种植物的。 但每次上下班都要经过这面老墙,爬山虎在夏天特别绿,密密麻麻,这让他头皮发麻。 他硬着头皮从爬山虎前经过,说来也怪,他从来没有往那里看一眼,但这天,他通过自己的手机,看到昨天才进他家门的妖娆,在中午之前去江中的旻元寺,且很快就回来了。 她为什么去? 她去找谁? 她见到谁了? 做了什么事? 精神病专家方平没有心情在单位吃饭,本来说好,他中午不回去的。家里的刘阿姨今天重要的事就是打扫卫生。 可是方平医生决定回家一趟。 他经过爬山虎墙的时候,不经意地往那里一看,呵,吓了一跳,在爬山虎墙面上有一扇门,小到只有一米五左右高的门,宽度更窄,可能只够一个瘦子挤出来。 好吧,现在,这个门内,挤了几十张脸。 全是精神病人的脸。 说白了,就是呆子的脸。 他们的脸奇形怪状。 古怪透顶。 他们的神情都十分亢奋。 他们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呵呵呵……呵呵呵。 有的往外伸出胳膊。仿佛要抓住经过的人。 方平竟然怕这些精神病人。 一路狼狈地逃。 他在停车场找到了自己的车。 发动。 出院门。 回家。 他进了门,却发现妖娆在客厅的沙发上吃着西瓜,看着电视。 是一部动画片。 妖娆看的很入神。 方爸爸,你回来啦? 妖娆突然叫了一声方平爸爸。 方平愣在那里,觉得哪里不对,但也没计较。 刘阿姨已经回去了。她的工作是上午来两个小时,下午3点后再来两个小时。 方平没有进植物*子的卧室。 走进了厨房间。 看到热的饭菜,问:妖娆,吃饭吧? 好呀,好呀,爸爸等等我,我看完这集就来。 方平医生盛好饭菜,一式两份,等都端上桌,妖娆来了。 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饭。 “妖娆,在家可闷的慌?”方平医生问。 “不,我看电视,还陪阿姨说话。”妖娆说。 方平知道妖娆开口就说谎。 也就不问了。 下午上班前,方平医生在家里装了几个小窃听器,把关掉的探头又开过来。 哼,方医生还就不相信了,这个敲门走进他家门的小姑娘,会是什么江洋大盗。 多少年了,家里躺着一个不说话的,方平医生早已自己也是个神经病。 妖娆啊,就看你的造化了。 方平医生会不会识破你,然后,像捏一只蚂蚁一样的捏死你。 深夜的江洲,外面雾气腾腾。 雨季正在继续。 湿气正在漫延。 韩方丈进了念经堂,从后半夜就开始闭目祷告。 专心地给廖副市长超度。 方平医生在自己的卧室,睡到后半夜,起了一次夜,突然睡意全无。 他与躺着的植物人夫人是分房间睡的。 他戴起眼镜看了看探头里的妖娆。 一看,吓了一跳。 那姑娘脱了衣服,一丝不挂,把自己挂在一只衣架上。 她居然像只蜘蛛,把自己挂在细细的衣架上。 镜头虚化,一会是妖娆,一会是安静的蜘蛛。 方平遇到了蜘蛛精。 方平医生是著名的精神病专家。 他不怀疑自己是这方面领域的专家,可是,他时常怀疑自己就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他睁着探头看,真的,妖娆就是那只蜘蛛。 呵呵,其实,方平医生装的探头是伪劣产品,加上镜头缩小无数倍,他本来又是戴的高度近视镜。 他事实上把一只裳凤蝶看成了一只蜘蛛。 妖娆在后半夜喜欢把自己挂到一件东西上,而不喜欢睡在床上。 只有把自己挂起来,才感觉自己是活着的,躺在床上,她认为自己是只死蝴蝶。 方平不敢再看探头,把自己放到了床上,心脏扑扑扑直跳。 ☆、52,唏嘘 不已 罗莉市长在她住的樱园休息房间里,遇见了北京来的一个女人。 比起江洲女人的娇小,这个女人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20公分。 气势也不小。 一个躺着,这个不速之客站着,双手还绞成了麻花。 你是谁?罗市长问。 你又是谁? 我是罗莉。 我知道你是罗莉。这个高个子的女人呛了一句。 来者不善啊。 在清晨这个时候。 两三个小时后,廖梅如就要火化了。 罗莉通宵都睡 分卷阅读190 - 分卷阅读191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91 不好,她的脑子里全是痛苦的记忆。 早晨刚有一点点朦胧睡意,这个女人闯了进来。 既然知道我是罗莉,为什么明知故问。 是呀,你居然知道自己是罗莉。可是你可知道,你回江洲,对廖梅如打击多大? 我对廖梅如打击?你从哪里听来这个荒唐的说法。 罗莉市长一下子坐了起来,瞪圆了眼睛问。 我当然知道。 这个站着的高个子的女人,颐指气使的样子,她就是颜涓若的人生成长师晏瞳。 你是来吵架的吧?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吵架。 罗莉市长说着就要穿衣服。 你不能走。晏瞳拦着她。 我为什么不能走?我的自由还被你控制了?罗莉说。 你用不着装可怜。你得到的已经够多,罗市长你以为呢? 晏瞳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想怎样?罗莉问。 我想怎样?看来罗市长真的是好无辜啊。既然如此,我来说给你听,可是,别当故事说哦。 你说!罗莉冷着脸说。 晏瞳清了一下嗓子,说道:好吧,让我告诉你。我的父亲,你知道是谁的吧?这次廖梅如为什么会悄悄进京? 她一个人去京,去见我的父亲,她甚至哭着,问为什么她一直想争取的市长位置,就这么给了一个她儿子的同班同学! 晏瞳咄咄逼人地问道。 这?这是组织安排!罗莉吃惊了,回道。 可是,为什么非要是江洲!你年轻有为,政治觉悟高,工作能力强,我都承认。可是你千不应该万不应该到江洲来跟她争位置。晏瞳说着,虽然很强势,但眼睛里有了泪花。 廖梅如她可以去别的地方当市长,只有半级,她完全可以升级调迁,江洲难道是她的?!罗莉为自己争辩。 她不能,她哪里也去不了!晏瞳吼道! 这又是为何?罗莉声音低了,她有些软了,觉得的确这事有隐情。 她是什么身份?知道问这个话,你还不笨。晏瞳说道。 两个女人,在凌晨,在樱园由争吵变成了回忆。 晏瞳与罗莉原来一直都知道对方的身份。 晏瞳指责罗莉因为过于自尊伤害过颜涓若。 罗莉指责晏瞳让颜涓若不好好应对高考,连带着伤害了他父母的心。 可是,说到最后,往事如烟。 罗莉试探着问:你说廖副市长会是什么身份?她,她,为什么…… 怎么了?你都知道些什么?晏瞳问。 “她突然失踪了,她明明死了,我就坐在她身边,想陪着她的灵魂升天,可是,我只打了一个盹,对,绝对不会超过五分钟,只一个盹,她就不见了……”罗市长说起来,仍然害怕地牙齿打颤。 “她也许是非人类……我,又要说到老话了,我打网游多年,知道一些人,身体上附着某种非人类的物种,比如,蜘蛛、蝴蝶甚至某种水生物种……”晏瞳不像开玩笑吧。 水生物种,不可能,她明明是被雨水淹死的。罗莉摇头。 那她就是有翅膀的一类生物。晏瞳地说。 好了。 既然廖梅如死了,还死的离奇,两个人也没有好吵的。 罗莉想出门,问道:“你累了吧,如果想休息,就在这里歇会儿,许多事要等着我去做。” “他什么时候到江洲?” “他?他是谁?” 罗莉明知故问。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晏瞳回道。 “他回来还是不回来,你想怎样?”罗莉气道。 “我这回来,就是摊牌,带他走。江洲是他的伤心地。我不认为他留在江洲会有什么好结果。” “带他走,你真是口气不小,你是他什么人,你是他家什么人?” “我是能够与他和谐相处的人,我把他带到北京,我会让他活得自由富裕尊严开心,这一切我都能做得到。”晏瞳说。 “那,有没有考虑他的爷爷,只剩下了这么一个亲人……” “错,颜老省长没有儿子,颜涵瑛不是他的儿子,是战场上死去的一个战友的儿子,颜老省长只是受人之托……” “当真?”罗市长这一惊,非同小可。 但她选择相信,这种事情是不能乱说的。 “那,希望你能得逞。放心,颜涓若,我会放下!”罗莉神情有些黯然。 “这个是必然的,你与他,一个是市长,是个是漂泊者,你们两个永远不可能有相同的价值观与人生观……” 罗莉猛地抬头看着晏瞳,半晌,喃喃自语:“谢谢你的耿直。也许这就是答案,只是我不肯相信。可是,我真的一直爱他,很爱很爱他……” “你爱他?呵,也许是吧,不然,你不会回江洲。可是,你堵了廖梅如的仕途,她一个非人类的女子,离不开某种磁场与氛围。她只能在江洲……” “这是我的错。这是我第二次犯错。第一回,我爱颜涓若,可是,他没有注意我,这一点,原谅我那时的骄傲,我是报复了他,那本书里夹的纸条,并不是约会信,但我稍稍做了手脚,并利用同座散布了出去,说他想约会我……”罗莉在回忆里,依旧自责。 “可是,他不是因为这个割腕的,你无须自责……” “谢谢你的安慰。时候不早了,我们下楼吃点东西,要不要一起去殡仪馆……” “我随着你。” 两个人到了三楼的自助餐厅,早已等在那里的冷惠春风满面的迎了过来。 “这是我朋友。”罗莉介绍紧随其后的晏瞳。 “欢迎。”冷惠像五月的米兰,散发着幽香。 晏瞳为这个沉静如水的女人,幽雅如兰的气质吸引,很有好感地多看了她几眼。 呵,在京城,似乎从来也没有机会看到这个美丽温婉的纯粹女人。 ☆、53,两散 叹息 他真的回来了。 是他。 他盛世的颜还在。 他的忧伤更浓。 只是,疲惫之于他,容颜好像老了十岁。胡子未清除,背部竟然有些驼。 三个女人,罗莉远远的看到他,点了一下头。 颜涓若像没有看到。 还有一个女人,她高高的个子,眼睛里满是期待与关怀,颜涓若的眼神像一阵微风经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冷惠,是的,她站在两个人的中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她像一朵兰花,独自散发着幽香。 颜涓若莞尔。 她认识他。 他只见过她一次,却有时会偶尔想起。 在年后没多久,她在樱园与一群女人聚会,她与他相见。 那时她与祝秘书长还藕断丝连,可是匆匆一面,什么心曲也没有。 只过去两个月,他匆匆赶回,没有休 分卷阅读191 - 分卷阅读192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92 息。 可是,眼前是在殡仪馆。 廖梅如就要火化。 颜涓若哭着,要去见母亲的遗容,但事先得到通知的人,拦住了他。 颜涓若跪在了水晶棺的前面。 泣不成声。 殡仪馆的人等在旁边。哀乐响起,来了许许多多告别的人。 颜涓若始终跪着。 中午之前,颜涓若会捧着母亲的骨灰盒离开这里。这以后,他怎么办? 三个女人各有自己的想法。 等着火化的排着队,大家默默无语。 没有人说话。 一个人活着世上,曾经风风光光,可是,最后呢,在哀乐中被送走,然后,世界上再没有这个人。 中午,大家散了。 世事未变,不因为一个人的去世而变化。 来吊唁送别的官员陆续离去。 晏瞳跟着罗莉走出大门,阳光突然亮的刺目。雨后初晴,阳光格外的亮。 晏瞳看着捧着骨灰盒的颜涓若,步子迈得很沉重,她迎了上去。 洛克颜…… 颜涓若侧脸望着她。 这是他的网名,偶尔用过的网名,她是谁?她怎么知道? 颜涓若的不开心写在脸上,他看着这个女人,她一口叫出了他为了网游游戏专门注册的网名,心里已明白了一些。 她是? 紫瞳? 脑洞大开。 这是哪一年的事了,那时他才多大?青涩的少年。 他恨过她吗? 恨,也许。 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从来,一天也没有,一秒也没有爱过她。 这个女人在他最为悲伤最为落泊的时候来了。 往事就这么涌上心头。 他是多么无知,多么混蛋。 可是,这个女人她却来了。 她毫无惭愧地来了。 她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 “你怎么来了?”颜涓若问,毫无表情。 他的心情很灰。 他不知道如何跟其他人沟通。 “我来看你,希望你能够给我留一点时间,听听我的想法。”晏瞳看出了颜的冷漠。但她还是不想放弃。 颜涵珍开了车,迅速地打方向盘,转到颜涓若的面前。她打开车窗,然后说:“侄,上来吧。” 颜涓若捧着骨灰盒上了车,他坐在后排。 晏瞳站在车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颜涵珍没有看到她。 颜涓若敲敲门,意思是让晏瞳也坐进来。 晏瞳坐进了车。 颜涵珍从倒视镜里看了看,问:“我们见过?” “是,我去颜府去过,没进门,你说直接到樱园。” 晏瞳回答。 “哦,今天事多,不能照顾到你,见谅。你是涓若的同学?”颜涵珍回答。 “是的。” “你到哪里?” “嗯,我想涓若如果有时间,我有些事情想跟他说。” “姑,请你把车开到江洲大学,妈妈在那的老房子,我想去看看。这个,我想还是放在那边好些。”颜涓若回答。 江洲大学,绿树成阴。 廖梅如曾经在这里读书教书。 那时她是一个与世隔绝,清新脱俗的女子。 一个与世无争的女子。 可是,后来,她被提拔到机关,离开了最适合她人讲台。 人生从此波诡云谲。 颜涵珍把他们两个人放下车,径自把车开走了。 这些天她也够忙的。 颜涵珍与她嫂子关系要好,嫂子去世了,她多少有些过不了这个坎。 颜涓若与晏瞳进了江洲大学的旧宅。 往事历历在目。 已过了而立之年的颜涓若心生感慨。 “说吧,为什么来找我?” “我可以畅所欲言吗?”晏瞳明明是高总却是肯定的口气。 “说,所有的都告诉我。”颜涓若瘫坐在沙发上。 “涓若,不,我还是叫你洛克。7年前,误打误撞,在网游上遇见你。后来,一直,一直到……” “别回忆,我懒得听。”颜涓若打断了她。 “可是,我不是朱绣,我是晏瞳……”晏瞳说道。 “朱绣是谁?晏瞳又是谁,我只知道网上有一个紫瞳。” “那就好。”晏瞳继续说:“那一年我大学快毕业了,不知道去哪里,西安有我的大学初恋,可是,在那里爱情没了,后来回了北京,我爸爸为我安排了进一个要害部里,我想想这也不算,我爸两个女儿,我与姐姐是孪生的,我用了她的qq注册的,有时会冒充她与人留着话…………” “等等,你说你的孪生姐姐叫朱绣,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颜涓若骇然。 朱绣的拉萨邂逅,原来是策划好的。 颜涓若明确了一切。 朱绣留在了美国,她并没有怀上颜涓若的孩子。 颜涓若暂时并不想要孩子。这辈子不管会不会爱上一个女子,他——都——不会跟谁生孩子。 他只想孤独终老。 “洛克,跟我回北京吧,有一个很不错的位置很适合你,我爸爸……” “你爸爸是谁很重要吗,我一定要听他的话。” “我爸爸是谁不重要,也许跟你无关,但我们两个,你能否认我们之间的缘分吗?不错,我是比你大很多,可是,即使如此,我从来没有想过再谈恋爱,即使过了40岁,50岁,只要你活在这个世上,你的配偶只能是我。我不相信有人会在与你合作时像我们这样和谐融洽,发自肺腑的开心……这些年我没忘。”晏瞳这么骄傲的人,却低下头求他。 颜涓若挥挥手,闭上了眼睛,他对不堪回首的往事一点也没兴趣,他的情绪低到了冰点。 聪明如她,居然选了一个错误的机会。 “好吧,我下午会回北京,我的联系电话写在名片上,记得去找我。人,总得安稳。” “谢谢。”颜涓若弱弱地说。 晏瞳转身出了房间。 这是一处老社区,环境破旧不堪,没有明显物业管理的痕迹。来来往往的车,没有打理的杂草,一切看起来都破败了。 江洲大学搬到大学城后,这里实际上只留下了老职工的生活区。 ☆、54,答案 相思 “涓若,涓若……” 罗莉看着涓若与他的姑姑离开的背影,情急之下,喊了两声。 可是,涓若没有听见。 这个女人,说起来,与他应该很亲近。 毕竟他俩是高中同学,同窗三载。 可是,这个女人回到了江洲,当上了市长。 这一切,她并没有与他分享。 在一个高中同学的微信群里,她完全可以提前告诉他,私下里加他为好友。 可是,她从来无视于他。 他一个人在美国。 孤独时 分卷阅读192 - 分卷阅读193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93 时侵袭。 她在官场,众星捧月,她不知道孤独的滋味。 尤其是颜涓若。 此情已了,徒唤奈何。 涓若不会给她第二次机会伤害。 即使她内心强大,事业成功,一呼百应,她统治不了他,没有机会,永远没有机会再伤害他。 从此以后,江洲与他无关。 颜涓若昏昏地,躺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浆糊。 屋子里很久没有人来了,散发着江洲潮湿空气里特有的霉味。 颜涓若已经有些不习惯这种沉闷潮湿的空气。 原来幸福的家,快乐的童年,在这里死沉一片。 刚刚静下来,却有人敲门。 会是谁? 谁会知道他在这里。 在这里,他只想消失在人们的视野。 江洲,因为他母亲的去世好像小到只有一点点,到处都是熟人,说些莫名其妙的安慰话。 可是,他一句也不要听。 他知道的是母亲很不幸,遭遇了坍方。 他们颜家都这么倒霉,倒霉的事,都让他遇到了。 可是,这是谁呢,怎么可能找到这样的地方。 知道这地方的只有他的姑姑,可是,颜涓若说过,不要来烦他。 姑姑是绝不会来找他的。 颜涓若头重脚轻地上前开了门,却见刚才明明很决绝要离开的晏瞳又返回来了。 “涓若,无论你听不听,高兴不高兴,悲伤不悲伤,我要告诉你真相,你听好了……” 颜涓若一惊。 他坐在沙发上,晏瞳与他对面坐着。 晏瞳说:“我认识你很早,我记得你说过的一句话,你要战胜一切挑战的人。” 晏瞳这么开场,涓若抬眼看看她。 这话他说过。 “后来你与我共战,打遍天下,战无不胜。可是,很快,你就要初三了,面对择校,我劝过你无数次,你却放不下游戏……” 颜涓若声音很低地说:“过去的事,说了做什么,谁也没怪你……” “不是,你妈妈怪我,你爸爸曾经要去我工作的地方揍我……你也不是一点怨言都没有。” “有这事?”涓若沙哑的声音说。 “所以,后来,每一次再上网交战,都是你求的我……当然,不管怎样,我一直内疚。” “都过去的事了。” “好吧,都过去了。”晏瞳挥挥手,“接下来,我不得不说真相,你的母亲认识我的父亲,这几年,你的母亲经常是与我的父亲在一起……” “这怎么可能?”涓若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不可能?我看过她与我父亲的通话,对,所有通话,包括车子出车祸前,他俩一直在通话。” 涓若睁开了眼睛,认真地听晏瞳说。 “你的母亲想过离开江洲,可是,她说自己的身体情况不习惯北方的干燥。其实她没有说实话,她也许……我也是听说,她也许身上有非人类的基因……” “荒唐!那我颜涓若也是有这样的基因,难道我是鬼魂?” 涓若气的站起来,在屋子里像头狮子。 “这是我从罗莉那里听来的,不错,我与她有过两小时的对质。我问她为什么要回江洲,为什么要抢你母亲的希望,你的母亲才是未来江洲的市长……可是,你猜罗莉怎么说?” “罗莉,她是我同学,她了解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是一个容易改变的人,她本来并不想走入官途。” “罗莉说,你的母亲的智商与情商达不到市长的高度,她没有足够的脑力去支撑做一个市的市长。廖副市长曾经求过她,让罗莉回来,她就在这个位置上呆着。你妈妈是想过去北京或者省里,做一份力所能及的事……” “脑力不够就是异类?胡扯!”涓若说。 “我答应过说真相,这是我的职业使然,也是对你负责。你所看到的水晶棺里的遗体,根本不是你母亲的!” “啊,你疯了吗?我妈没死?”涓若几乎咆哮。 “她的确去世了,但水晶棺里躺着的是替换的,是另外一个不幸的人,我们没有必要知道她是谁,难道你没看出破绽吗?否则为什么不让你这个唯一的儿子看一下母亲的遗容,这么简单的人伦关系,你能不知道?还是你害怕,畏惧,这些都说不通。”晏瞳拿出了一名优秀检察官的本色,对着眼前的男人。 “我的母亲,她究竟出了什么事?” “她被召到了天国,像一只蝴蝶失踪了。这也是江洲人,极少部分江洲人传言的。因为在穹窿山每晚有着一个异象,几亿几亿只的蝴蝶在洞口飞舞,你母亲去世那天,是个雨天,雨下的很大,但在她出车祸后,雨天一直没出现的现象,又出现了,远远不止几亿亿只蝴蝶,与你的母亲在一起,护着她的罗莉眼睁睁地看着遗体没有了……” “这怎么可能?我真后悔没有看遗体最后一眼……” “你不能看,因为直说了,你的意志一向软弱。” “你是看透我了。”涓若无奈地说。 “看透你的不止我一个,你中学的时候,因为一点点情事,就割腕,这个罗市长也告诉我了。但祸福所倚,最后,你在一个女医生的帮助下,得到了阳间的正气,你换掉了你的部分非人类基因,成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 晏瞳说完这些,沉默了一会儿。 “如果不是你来说,我是不会相信的,你是名检察官,你这样叙述,让我不信也得信……”涓若叹口气说。 “现在,我希望你能够跟我回北京,命中注定我会是你的保护神。”晏瞳笑了笑,仿佛有些期许,又有些不确定。 “这恐怕做不到,我爷爷这么大年龄,我得守着他。” “这个,你也不必,因为,另一个真相是,你父亲并不是颜老省长的亲儿子!”晏瞳斩钉截铁地说。 “放肆,一派胡言。”涓若骂道。 “骂我也没用,你可以去查资料,你也可以去雨花台烈士纪念馆去问答案。你的父亲是你爷爷收留的,你的亲爷爷替现在的爷爷挡了枪子儿,留下了一个孤儿,你爸其实知道这事……他有一阵不在江洲工作……” “我爸爸……”涓若突然痛哭失声。 涓若的爸爸要有多爱他,可是他这个儿子一直叛逆,不懂事,专门气他爸爸。直到爸爸堕落而亡,他一直处于自责与郁闷中。 “你知道多少?统统告诉我。”涓若红着眼眶,哀求道。 “你爸爸曾经留了一本册页给你,那上面有他的许多秘密,他把秘密写下来,放在你的屋子里,后来,朱绣无意中发现了它,她拿到了这本写着无数秘密的本子……” 晏瞳顿了顿。 “朱绣说本子遇到雨水,什么也看不清了。”晏瞳顿继续说。 分卷阅读193 - 分卷阅读194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94 “不是,不是事实。朱绣仔细看了你爸爸的册页,她看到了太多的秘密,你爷爷的,你妈妈的,还有他自己的,她不敢把这个本子给你,但她告诉了我,希望我能帮忙查出凶手……” “朱绣?她来到我身边是有谋划的?”涓若惊恐。 “你不必害怕,我妹妹在qq上见过你的照片,一见钟情。后来,她遇到了你,你去了西藏,她从北京直接到了西藏……这才有了你们的遇见。” “那,她,她不是在尼泊尔做生意的吗,长年住在拉萨……”涓若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圈套。如果是圈套,那朱绣的演技太绝了。 “不是圈套,是爱的发疯。她为你,在江洲买了房子,她希望生你的孩子,可是,她只有一线希望,她的体质根本不能怀孩子,即使怀上了,过不了4个月……”晏瞳说完,拍拍手,说:“好吧,你留在江洲,我想不太可能,继续去美国,也不错,不过,我建议你来北京……”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我们都爱你,我,我妹,我爸……这还不够吗?” “我明白,你还有一个理由,你爸身居高职,他希望有一个人进入晏家……” “这是你说的……但晏家有晏家的尊严与优越条件。我不能再说什么。朱绣早已回北京了,在读研究生,去北京记得找她……” 涓若有些伤感,又有些怔忡。 他几乎不相信刚刚过去的一小时,他听到了什么。 晏瞳带上了门。 房间内的霉味让她不能再呆一分钟。 一个没落的颓废的家庭,一个倒坍的家庭。 一个让人失望又有些怜悯的男人。 可是,她的妹妹朱绣让她一定要来一趟江洲,说完这些话。 晏瞳还是有保留了,其实朱绣为了涓若,已犯了相思病。 但涓若不能原谅她,因为那本他视为最珍贵的书画册页,被她弄没了。 ☆、55,落幕 温暖 他知道自己与生俱来的迷人气质。 这一点,那些野心家一样的女人爱之入骨。 可是,颜涓若从来不曾属于过哪一个女人。 他静静地等待着冷惠。 缘悭一面的女子。 他的心里有她。 晏瞳并没有离开江洲。 这次坍方事故,表面上看起来是天灾,其实是人祸。 北京方面派了专案组,来查这件事。 晏瞳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她带来的一行人,已经开始调查。 江洲阴风太甚,这次是中央巡视组的重点审核区。 后来怎样了呢? 春山一朵知道,后来,颜涓若离开了江洲。 他的爷爷,颜老省长在92岁高龄寿终正寝。 到死都没有告诉颜涓若他父亲与他的关系。 那个年头闯过来的老干部的党性与政治觉悟,一直保持着高水准。 颜老爷爷,受人之托,终人之事。 颜涵瑛做了他50年的儿子,享尽荣华,也饱受摧残。 颜涵珍与侄子告别,万般不舍。 涓若在若干年后,真的去了北京。 国部级领导,朱绣与晏瞳的爸爸,给涓若创造了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工作条件与生活条件。 这个大领导与廖梅如的感情,静水流深。 他知道廖梅如的身世,却挽救不了她。 唏嘘不已。 好在,冷惠这样的女子,像一剂良药,一直陪伴着涓若。 颜涓若在江洲大学母亲从前的旧宅里沉沉地睡去,一方面他的时差还没来得及调整,一方面他沉痛的心疼到无法呼吸,他已无力睁着眼想事情。 这一睡不知多久。 直到胃里饿醒。 他把手机打开。 想看看时间。 这时,看到一条短信:“涓若,我是冷惠,你在哪里,请告诉我……” 只一句话,那个米兰一样安静的女子,她美丽的容颜与和善的微笑就浮现在眼前。 这些年他四处漂泊,可是他没有遇见过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这么温婉如水的女子,想起她的样子,他的眼泪居然流了下来。 他的脑子里过电影一样,想到了姑,想到了朱绣,那个热情似火的女子。 还有气场足以打败一个连男子的晏瞳。 是的,还有很多很多男人女人,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温暖。 这样的感觉,仿佛母亲廖梅如也没有给予过。 颜涓若愣了很久,是的,他太需要一个女性的胸怀,一个女性的安慰。 他告知了地点。 然后,去水池边洗了脸,漱口,梳了头发,刮了鬍子。 镜子里的自己,沧桑,悒郁,却十分迷人。 他知道自己与生俱来的迷人气质。 这一点,那些野心家一样的女人爱之入骨。 可是,颜涓若从来不曾属于过哪一个女人。 他静静地等待着冷惠。 缘悭一面的女子。 他的心里有她。 方平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 一个躺着,永远不说话。 作为精神病医生,久而久之,他有些疑惑,他担心自己就是精神病人。 担心家里躺着的那个会不会是死了。 他经常会蹑手蹑脚地走进妻子的房间,凑近了感觉她的鼻息。 久病的人,鼻息弱到似乎没有。 奇怪的是,他一点也不害怕。 他几乎是等着床上躺着的那一个没气了。 可是,方平在世人面前,尤其是熟人面前,秀的一手好恩爱。 后来,是的,后人熟悉的人也忘了方平专家家里躺着一个病人。 柳妖娆进了方医生家后,只几天就生了去意。 但后来,她不想走了。 她凑近这个躺着的女人,天天对着她说些不着调的话,很痛快,比如,她说,你知道吧,今天你男人在外面肯定偷情了,你再不起来,管不了他了。 再比如,妖娆说,姐啊,你这样跟死没差别,为什么一口气不憋住,死了算呢,反正总要死的。 方平从探头里看到了这一切,先是惊恐,后是窃喜。 嗯,就这么办。 躺在床上的女人,如果受不了刺激,说不定就会醒来。 本来,方平医生每天给躺在床上的女人注射,后来也不用了。 刘阿姨在灶上熬的汤液,通过鼻饲,给躺在床上的女人,倒进去。 哦,这要多难受。 妖娆看不下去。 晚上,妖娆提出在回家睡觉去。 方平医生说,怕了吗?没事的。 妖娆说,叔叔,你既然在医院里,为什么不让她躺到医院的病房。 是啊,这句提醒,让方平医生醍醐灌顶一般,为什么不呢?病人应该躺在医院里。方平原来还舍不得让 分卷阅读194 - 分卷阅读195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95 妻子,植物人的妻抛在医院里,后来,来个这么一个美丽的少女,有了一个伴。 说做就做,这个双休日,植物人的妻子就被送到了医院,在一间小小的病房里躺着,方平医生有空就去看看,护士定时也去看看,医院里有专门的汤液。 也不知道这个植物*子躺了几年,这下,方平竟是解脱了。 久病无孝子,何况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妖娆完全在这个家住了下来,刘阿姨也不用来了。 有一回,妖娆生病,把个方平医生急的,给她治病,给她做好吃的,陪在床边。 妖娆多有心机啊,喃喃自语,喊他爸爸。 这一喊,方平医生的肝尖都颤动了。 方平不是江洲本地人,来自晋北一个穷人家,读了医留在江洲。 父母双亡。 找到一个女人结婚,也幸福过几年,哪知小学音乐老师出身的妻子,被人捧成了音乐家,这一捧一红,找不着自己了,被不知多少男人睡过,方平被戴了不知多少绿帽子。 好了,躺倒后,这个女人是他一个人的了,可是,前些年女人爱美不肯生孩子,现在生不了了。 方平医生愈加感到老来孤单。 他怕极了孤单。 上苍怜他,送来了一个女孩,如花似画。 他第一次见就起了心,有心诱她进家里,他会把她当女儿养。 妖娆身体不好,动不动生病,这把方平医生心疼死了。 一生病,妖娆就特别粘他。 粘的他心软如水。 可是,等妖娆病一好,就野去了,两三天找不到是常事。 这让方平医生非常非常害怕。 如果哪天,妖娆出了门,被一个坏小子盯上了,又不幸中枪了,这不鸡飞蛋打吗? 方平医生迅速地想到了办法。 他后来,以一个违反医生职业道德的态度,给妖娆注射某种药水。 妖娆,蝶变的妖娆哪里经得起这个,整天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地叫方平爸爸。 这样的事,据后来江洲一个检察官说,有十多年。 妖娆变成了一个快30岁的女人,方平医生快退休了。 这两个人相依为命。 但检察管在另外一件相关的案件中,查到了方平医生的作案手段。 妖娆被带到医院治疗。 那一年,离颜涓若家母亲意外死亡,已过去18年。 颜涓若怎样了呢? 冷惠,樱园的女主怎样了呢? 而且罗莉应该早已调离江洲市长的位置上。 十八个春,十八年的似水流年。 妖娆能不能走出死亡之谷? 反正,方平医生一遗书留在他的办公桌上,说,就此告别人生吧,不用公检法部门劳心,一针就解决了自己的生命。 这一章就落幕了。 那些生动的人,朱绣,她,应该是中年妇女了,她还记得拉萨的阳光与布达拉宫的相约吗? 晏瞳,这个从小就有主张的女子,她有没有争取回颜涓若的爱情。 可是,有人透露,颜涓若后来与冷惠成了一家。 原因是,当颜涓若从美国回来,在见到母亲遗体的时候,灵魂坍塌了,这时,他看到了像米兰一样幽香安静的女子,他在她的一暼中,获得了母爱一样的温暖,这温暖,他走遍万水千山也没有得到过。 是的,这一章落幕了。 前尘往事俱忘却,生活重新来过。 ☆、56,北漂 重生 她看到玻璃窗上,有一个巨大的幻影。 是自己吗? 为什么头发全白了? 为什么身体那么臃肿? 妖娆有些惊骇。 妖娆坐在多少年前女医生柳佩璜长坐的位置上。 这是柳佩璜的公寓。 她在这个城市唯一的栖息地。她看到玻璃窗上,有一个巨大的幻影。 是自己吗? 为什么头发全白了? 为什么身体那么臃肿? 妖娆有些惊骇。 多少年来,她的收入并不低,用度也不大,但是她一直都在做着公益。 她本想散尽钱,救赎她的原罪,然后就告别人生。 可是,一个突发的事件,让她改变了匆忙告别人间的计划。 廖梅如突然车祸身亡。 她明白了,这是蝶族要召回这个女子。 她利用了转世之前的巫术,加上多少年外科医生的积淀,把秋妃留在了人间。 她的手上沾过无数冤死人的灵魂。 她把这些灵魂的阳气保留下来,积攒下来,给了妖娆。 一个应该消失的蝶族,一个两千年前的官妃,就这样来到了现代。 可是,这些日子,柳佩璜在阴阳两界交接的时候,见到的妖娆并不开心。 那个方平,住在她楼上的精神病医生,他只想占有一个活人,与他陪伴。 这样的例子她见得多了。 精神病是一种最不可救药,也是最危险的病。 为了做到让妖娆留在身边这一点,方平医生总是给妖娆吃药,然后,妖娆一直病着,依赖她。 等妖娆身体好一些,又喝了不知什么药,然后躺倒。 直到被检察人员发现,他开药,给家人注射,以致家人慢性病倒,方平在检察机构有关人员外围调查时就明白,他的日子不多了。 方平医生是个社会人,知道他名字的人很多,他选择了自杀,用药把自己杀死。 他要尊严地死去。 所以,妖娆健康了,但更孤独了。 柳佩璜用人间仅有的一缕阳气,教给了妖娆的生存方式。 可是,怎么传达呢? 只有妖娆坐在那张她经常坐的椅子里,看着寺庙的方向,心要静,静到毫无杂念,她才会听到柳巫医的话。 好吧。 这是一个美妙无比的早晨。 天气不冷不热。 金丝桃花开遍了小区。 细细看,草地里的半边莲,开出了小小的半边莲花。 一切都那么完美,对,是大自然里的一切,花开到荼蘼,萱草怒放。 蝶族双双飞舞。 安静。 风轻轻地吹。 妖娆喝了牛奶,吃了一根这个季节的玉米,一只鸭蛋。 舒服的妖娆坐在屋子里,她甚至想听一段古琴曲。 她喜欢古琴曲。 仿佛与生俱来的喜欢古琴曲。 面朝长江,长江中的一个小岛上有一座寺庙。 寺庙掩在绿色中间,只露出灰色的顶与佛教黄的墙面。 柳妖娆长久地坐着。 往事如烟。 她知道外面的风不小,长江面吹起了看得出来的水波。 庙里风更大。 她突然想起,为什么庙里没有朴树。 她看到了银杏,枫槐,还有那些杏树,柳树低垂。 分卷阅读195 - 分卷阅读196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96 就是没有茁壮的朴树。 朴树一向不起眼,但它葱茏的圆叶经常入梦。 她还是想去看一看,不然,她不会离开江洲。 在江洲她已了无兴趣。 没有乐趣。 一个虚晃的大影子,从门口进来,完全罩住了柳妖娆,在无声无息中,两个躯体合二为一。 妖娆坐在凳子上,默默地看着对面。 她知道那个制造了自己的女巫回来寻她了。 妖娆听得到一个异样的声音在说话:妖妖,不要留在江洲。去北京吧,你不能在这里默默的死掉。 可是,我到北京去怎么生存? 你能的,你去北京,那边会让你获得新生。你会遇到一个叫朱绣的人,她会把你领走。 还有,柳先生快从美国回来了。 哪个柳先生? 你不用说话,柳医生的阴魂在说话。 我与柳院长是青梅竹马,可是,我们又是堂兄妹。 多少年前,我决意要嫁给他,我们真的结合了,可是,我们的三个孩子都在很幼小的时候夭折了。 为此,我身心俱碎。 后来,我与堂哥离了婚,他再娶,生了一对儿女。 他的孩子都去了国外定居。 柳院长坚持陪我,可是,后来,情淡了,他又非常想念他的海外亲人。 不久后,柳院长就要回来了,带了他的大孙子回来。 对,他的大孙子也是医生,他会回到江洲医院助医。 本来,我想给你去找他,也想帮你成就一段姻缘,可是,你的身上有我人造的基因。 我怕你与柳家孙子配合,也不能有善终。 所以你去北京吧,朱绣我见过一面,她与江洲的人不同,她会理解你,会重新缔造你。 要听话呵。 这里,什么都不要带走。 我在房间的衣柜的一个匣子内,给你留了珠宝,价值连城的珠宝,你什么时候都不要转手送人。 你带着,再带一张卡。 是我专门给你准备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帮你,是应该的,就算我在世上积一点点德。 我害人太多了。 你知道吗,我曾想报复这个人类,它夺走了我三个孩子。 可是, 可是,我发觉越报复我越失落。 我们祖孙俩说话就到此了。 孩子,无论我多爱你,都得彻底离开了。 因为不放心你,我在奈何桥不肯远去,遭受了鞭笞拷打,恶魔的咒骂,可是,今天能够与你说完这些,我也释然了。 妖娆感到身子一轻,那个虚化的影子离开了她,她站起来,去匣子里找珠宝。 果然,有一枚翡翠,盈盈碧绿,深隧如海底。 妖娆的前世残存着一点点记忆,她知道这种翠的纯粹的翠世间少有,无法估价。 一张卡放在一张纸包里,上面写着柳妖娆的出生年月日。 她把这两样东西攥在手里,她对自己说“妖娆,你独立了,你不能再靠任何人。你就要去闯北京了。 人海茫茫,朱绣,一个叫朱绣的女子,她在哪里。 她有些渺茫无助,但血液里的血慢慢地热了。 她活的更像一个现代女子。 妖娆在出门的一刻,突然十分地留恋,就这样一走了之吧? 可是,江洲,她在江洲的一切,两千年前她从江洲去了京都,然后,人生的幽暗只有她一个知道。 外面的世界比之江洲不一定精彩。 现在,又要去京都,她凭什么生存,因为她一无特长啊。 那个叫朱绣的,她在江洲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她啊,她是何方神圣? 为什么女巫不让她去找一个男人,凭她这样的美貌,凭她是一个没有什么技能只能靠男人的她,要去找一个女人? 她在屋中留连,想找到对她有利的暗示,可是,什么都没有。 柳医生的屋子里,有几千册书,医书,这些医书她看不懂,也不,除了一本有画画的书,画的全是女体男体,人体构造,她看了,无故的脸红了。 她放下书,就再也没有找到感兴趣的东西。 钱也没有,除了这张卡。 这一章结束了。 秋妃——妖娆何去何从? 故事里的人物,死的死,亡的亡,那些还在路上的人们,将开展什么样的人生呢? 真的不知道。 春山一朵,你知道吗? 我们已经等着你说下一章故事。 对,还有那个谜一样的女子——朱绣。 深陷红尘。 ☆、1,腐朽 忆昔 冷惠来了,她自己开了车,找到了这里。 带了精心烹制的食物。 她像一个罩着慈祥光环的天使,让受伤的人快速地自愈。 江洲大学的教职工宿舍,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房子,白色的墙壁斑驳脱落。 电线一团团挂在房前屋后。 树木高大,有着在闹市区难得的安静。 颜涓若在旧房子里,对着已故的父母,回忆如潮水。 从秋天到冬天,廖梅如没有给颜涓若一个电话。 在她被隔绝,查大案要案之前,与老公颜涵瑛有过交流,与儿子却什么也没有说。 儿子要用钱,副卡就行。他买东西,喜欢的自己挑选。 颜涵瑛也没有给儿子电话。 这让颜涓若快乐得散了板。 天马行空,无法无天。 市委秘书长的案子忙了三个月,专案组刚刚把案情摸清楚,冰山才露出一角。 下一阶段的调查,廖梅如配合巡查组的主要人员,随时汇报进度,发现线索。 快过阴历年的时候,廖梅如被批准可以自由回家,可以正常工作。 颜涵瑛已经回来,轰轰烈烈的越野车边疆行,身体与灵魂都走在路上。 一个年薪过百万的男人,终于没有给自己犯错误的任何机会。 与廖梅如二十年的夫妻了,路边的野花四季都在开。 两个人变成空巢中年后,一度恩恩爱爱,感觉每天天都是在热恋。 颜涵瑛继续保持着颜涓若的秘密。 在元旦前,儿子颜涓若与瞳又开始在后半夜进行魔兽游戏的鏊战。 只是这个单纯得像水晶的小子,他从来就没有去过瞳的qq空间,人家明明就在空间日记里,放了不少东西。 虽然只是三言两语。 其中有一张手机拍下来的百度地图,说在桐花路吃到了正宗的日料,不仅如此,还标注了就在她工作的大学附近200米处。 颜涓若就是这么吊。 他不关心阿猫阿狗。 不看任何人和qq空间。 不八卦。 世界上所有的事与人,跟他都没关系。 他活在自我的世界里,孤独也快乐。 他对别人就这 分卷阅读196 - 分卷阅读197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97 么不上心。 这一点,跟他的妈妈廖梅如,如出一辙。 要不是做法院工作,廖梅如的世界里,也没有其他任何人。 她不说别人坏话,不跟女人逛街,不交什么闺密。 有空,她会做瑜珈,阅读。 颜涵瑛从来没有见过女人像他的妻子这样安静的读书的,阅读的习惯一直没有变过。 而且,她读的多半是外国名作家的新作。 一个心气多么高的女人。 每每颜涵瑛觉得她在他面前永远像个新人。 在江洲,女人的地位很高,因为,她们中大多数长的都很美,其次,江河湖泽瀑布溪流,江洲是水的世界,水做的女人,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颜涵瑛甚至觉得,这片土地受了太多秋妃的庇护与荫泽,哪条街哪个角落都可能出现一个秋妃一样的女子。 可是,颜涵瑛觉得妻子是应该多关心儿子颜涓若的。 他的本质纯良,是容易受到伤害的一类。 颜涓若的思绪又绕到了大学第一学期那场晚会上。 即使没有音乐的耳朵,大凡听到《梁祝》,都会为之泫然。 大提琴的哀伤低徊,小提琴的痛彻凄楚,两相纠缠,欲罢不能。 台上,如画姑娘的灿烂夺目,风头甚至盖过体格俊朗,风度不凡的颜涓若。 元旦晚会,音乐的奢侈级别现场感受。 无论新入学的大一新生,还是大二大三的学姐学兄。 许多手拿演出单的学生,把颜涓若的名字看了又看,外国语学院,大一新生,美到过分,帅到没人性,高大俊朗,几十年出一个的稀有品种,小鲜肉。 爱总攻的学姐们蠢蠢欲动。 最后一个音符结束,长久的沉默,鸦雀无声。 然后,暴发式的雷鸣般的掌声,许多人的眼角有了泪水。 颜涓若与如画手拉着手,向300多位观众一再谢幕。 到了后台,姑娘如画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扬长而去。 把艳羡与赞赏的目光全抛之脑后。 颜涓若直奔自己的住地,因为魔兽时间到了。 直到凌晨五点多,游戏结束。 颜涓若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毕竟,这是元旦,新一年的第一天。 父亲大人呢,母亲大人呢?没有一个电话的元旦,他直觉自己被扔到了孤岛。 晚会的星光熠熠,与现在的孤立。 颜涓若想起了父亲颜涵瑛的一句话:“儿子,你考虑过以后靠打游戏养活自己嘛?” “为什么?我没想过靠这谋生。” “那,为什么不试试,你这么喜欢打游戏,为什么不用它来挣钱?” 颜涓若在网游世界里所向披靡,他只要一个键盘,就可以无眠无休,那么为什么不可以籍此谋生? 怎么就不可以? 冷惠坐在那里,是一个倾听者的姿态。 颜涓若仿佛置身一个人的空间,但他又知道,她在关注着自己。 他的倾诉需要一个通道,他暴发式的倾诉,只在高过了一个阀值,才能这般淋漓尽致。 穿着无袖白色连衣裙的冷惠,有时也迷惑:认识他很久了吗?为什么这样忠实的做他的听众。 也许他的身世才是真正感动她的吧? 江洲的梅雨季节要来了,屋子里开始有些闷热了。 颜涓若半躺在那里,丝毫不觉得屋子里的气息是陈腐的。 过了元旦,虚岁17的颜涓若,对身边以外的事情稍稍看上一眼,偶尔也会想到父母。高中时,他与电脑难解难分,经常血红着一双眼睛,对盯住他问东问西的父亲很不耐烦地,不愿意回答父亲的任何问题。 上大学后,他断断续续地想过这个问题。 同年级的学生,有的忙着谈起了恋爱,有的勤工俭学,有的跟着上届的同学创业。 今后的路怎么走? 毕竟上大学了,学的又是单纯的英语专业。 靠英语专业,将来能混到饭吃吗? 不想不要紧,一想,还真有了点怅然。 青春正浓的颜涓若,有了人生的第一次不安。 刚刚通宵打魔兽,头脑十分兴奋,根本睡不着。 他干脆走出门去。 ☆、2,失联 父母 颜涓若说了半天,精气神渐渐不济,冷惠让颜吃了点东西,歇一会,然后回了樱园。 她亲自负责,差了大厨顿了人参汤,烫烫地倒入了闷锅。 大厨笑了一句:“冷总还从没为自己的事,来过厨房,今儿个小心翼翼,莫不是给哪个病号做的饭,不过,虚不受补,这个烫给病人吃不妥。” “啊,啊,说的是,我这是难得回家,给家里人做的,算是弥补工作太忙,天天不着家。”冷惠有点不自然地回答。 大厨附和道:“这个自然,老年人喝这个的确补的,不过一次只能喝一碗,我看你用的是东北老人参,当心鼻子出血……” “不碍事的,我有数……” 手下有人到了厨房,帮冷老总拎了要外出。 “下次不用亲自来,你电话说一声我们愿意为冷总效劳……” “唉,怎么可以……虽说饭店是我在一手抓,但我们这是股份制企业呢。”冷惠解释,并连连摆手。 人参汤放到车上,冷惠开着车走了。 她又绕到了商场,刷了几次卡,买回了几件高档衣服。 她看着颜涓若回来的匆忙,并没有带什么行李。 于是自作主张,替他挑了。 这方面,似乎没有人比冷美人更会挑选男人的衣服了。 再看看商场负一层,选了一些进口的水果,涓若在美国,可能吃惯了外国水果。 回到江洲大学老校园职工生活区,上了楼,还没敲门,门开了。 门外冷惠立着,手里拎着东西。 “有没有睡一觉?”冷惠问。 “迷迷糊糊的,昏昏沉沉……知道你要来……”涓若有些不自然。 “帮我把车里东西拿上来,那,我派你任务啦……” 那辆白色的奔驰,没有锁,颜涓若打开后备箱,“喂,这么多东西,要我拿什么东西?”颜涓若不确定。 “几个纸袋子都是……”冷惠的声音有了点喜悦。 颜涓若抬头看了看冷惠,英俊无比的脸上,有了点沧桑,但沧桑的气息让冷惠看了有点心慌,也有些怜悯。 这个男人,冷惠心里喜悦,却忍着。 她怎么可能是颜色控,男人的美颜,可是,眼下自己却一切如此反常。 颜涓若站在车后的后备箱,拎出了东西,顺手关上,又是抬头看她,她站在高一点的地方,可爱美丽,善解人意。 涓若抬眼欲言又止。 两条清晰的抬头纹,在他高贵而好看的额上。 冷惠也爱这皱 分卷阅读197 - 分卷阅读198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98 纹。 两个人进了屋,冷惠打开人参汤,顺便说:“太烫,等会,你喝一半,临睡前再喝一半,提神养气,我最信这个。下午你就别睡了,省得晚上时差毛病没除,心里不高兴。” “你真是,唉,你是什么神送来的?有你,好多了。”颜涓若右手握空拳,在左胸衣捶了两下。 “那,我们两个,现在总得做点什么……” “有啊,讲你……讲你的从前,你的一切我都要听。”冷惠头一歪,有些撒娇。 “那天我说完,你也要说。” “我没什么好说的,父母都很传统,我小时候家教严……” “家教严,长大了多半会出格会疯狂……”颜涓若居然会开玩笑了,似乎觉得有点唐突,于是笑着说:“我接着讲故事吧,你听,听不下去,睡着,睡着了也没事……” 颜涓若坐到沙发上,沙发对面的圈椅上,冷惠也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我一个人不知不觉到了商城……这是一家新开的高档次商场。 其实大商场的一楼都是一个格局,香水味,刺鼻的香水味。在边角有女人的包包,皮草。定制一类的服装,二楼,三楼,女装部。 颜涓若直接跳过。 到了五楼,满眼都是皮鞋。 颜涓若是鞋子控,尤其是复古鞋,价格从来是不问的。 买。就一个字。 他为自己选了一双古铜色的牛皮鞋。 然后,坐电梯直杀到负一楼,弄点吃的。 他对吃很简单,吃点日式料理。 大商场里,满眼情侣,要不就是小两口加一个宝宝。 这假日还让不让单身狗过啦? 他有心拨一个电话给母亲大人,空号。 这怎么可能! 他又拔了一次,依旧是空号。 母亲大人居然对他不问不管,电话换了都不告诉他。 廖梅如究竟在做什么,颜涓若没有多想。 元旦期间,街上很热闹,喜庆。 颜涓若有一些想亲人。 可是母亲大人连电话号码换了都不告诉他,这不符合常理啊。 他一向忌惮她的强势,偶尔想着以后找另一半,可不会找强势的女人。 小男人都这样,以为自己将来只会找只小鸟,不,找只小鸟依人的女人? 可是,后来呢,还是觉得老鹰更好一些。 女人都做小鸟,也得有树林让她们栖息呀。 目前为止,看不出颜涓若是什么林子。 连一棵树都不是。 再说,如果未来的她在小鸟依人的同时,还是根藤可怎么办? 被她缠死,被她绕死,缠到不能呼吸,绕得喊救命? 他可不是受虐型,犯贱型的。 元旦的那天,颜涓若开启了胡思乱想模式,第一次对自己的人生进行问天式的寻思。 总之,他想不通,为什么上了大学后,父母大人对自己如此冷淡。 对,冷淡,出人意外的冷淡。 高中与大学,父母对他的态度上差十万八千里啊。 就不怕他学坏? 或者再不管他是不是与魔兽拼命! 颜涓若开始关心自己的生身父母了。 不是想念,是打量,是分析,是想看穿。 其实,他颜涓若高估他的智商啦,也太不了解他的高智商的父母啦。 颜涵瑛与廖梅如没有走出失望的情绪,中学阶段,儿子的作给他们造成的伤痛时常发作。 两个人都不想与颜涓若有过多的亲密。 且冷静吧。 廖梅如曾对儿子说:“就凭你这样,为自己的人生散漫无知,不负责任,你就不是一个聪明的人。” 廖梅如看透了他。 只是颜涓若沉湎于游戏,觉得女人目光短浅。觉得廖梅如不过是普通的妈妈,与别人的妈妈没有什么不同,她不是一样地看重分数吗?不是一样的望子成龙吗?俗不俗? 他伤透了廖梅如。 唉。 现在落得一个人独立寒风中,他再挺拔,再帅,再自以为是,父母大人都不鸟他。 无视于他,遗忘他,让他一个人饱受孤独与冷漠。 颜涓若站在商场的出口处,迎着冷风给父亲大人拨电话。 手机关机。 嘿嘿,颜涓若尴尬地笑了一声,天大地大,原来他是多余的啊。 他一个人转了老半天,又回到出租屋,电脑居然忘了关。 颜涓若说完这些,才开始喝烫。 嗯。 想不到我颜涓若东汽到这个地步。 一周后与这里告别。 姑姑还是那个姑姑,颜涵珍,她快退休了,可是家里的那个老的,颜老省长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她也是知道的吧,颜涵瑛居然不是她的亲哥哥,没有血缘关系。 那个北京来的晏瞳,她一定也会告诉姑姑这真相。 颜涓若的思想还不能想太多。 他会有精力去研究去思考晏瞳跟他讲的一切。 是的,过去几年了,晏瞳曾经是他最信任最依赖的人。 她对他的好,只有意会。 他暂时不想对任何人说。 他与晏瞳的不舍与复杂情绪,他是珍惜的,但目前还不能做到重新亲近。 好吧,眼下就这么一个女人,樱园的老总冷惠。 一周后,颜涓若只有10天的假,他将回到美国上班。 ☆、3, 往事 沉醉 颜涓若喝完松葺参汤,精神好了许多。 他让冷惠把闷锅收起来。 重新躺下。 冷惠大概今天无论有什么事,都不去处理。 眼下的这个男人,她觉得自己应该帮助他。 他的母亲遇到车祸,突然没了。 他在国外,匆匆回来,在本地,当然许多事情不用廖梅如的儿子去做,但毕竟人命关天,伤痛是无法立刻消弥的。 陪伴,是人间最珍贵的友情。 此刻,她听颜涓若在讲自己的过往,但几乎是他在自语。 说不出是伤感,悲痛。 颜涓若低声地诉说: 在qq上我用过的网名,是jk。 这个,你一会就知道。 qq上有人冒泡,一看是高中同学,也在京城上大学,说元旦要来他这里玩。 可是再看留言,是昨天下午的事了。 qq闪了一天一夜,他居然没看到。 他十指翻飞,在键盘上说,好啊好啊,欢迎欢迎,可是人家早已如黄鹤一般。 没朋友,迷恋网络游戏的人,从来都是孤家寡人。 这两个人,生他养他的人,一会把他当心肝眼眸一会又把他当做敌人的人,现在很潇洒啊,使出吃奶的劲把他弄到大学里,然后就可以甩手啦。 百无聊赖。 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他重新坐下来,上了qq。 眸,他 分卷阅读198 - 分卷阅读199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99 的魔兽战友,三年了,一路走来。 他想也没想,撩人家一下下试试。 他点了杯咖啡给她。 居然在,晏瞳,她在qq上的网名,紫眸,花枝招展地上了线。 颜涓若暗吼一声:卧槽,梅超风来了。 紫眸花枝招展地跳起舞来。 看来心情不错啊。 颜涓若正抓耳挠腮无聊之极,就一边在豆瓣看书,一边看紫眸表演。 “某人小提琴拉得不错啊,与某名媛的二重奏回肠荡气,顶级缠绵呀。” “一般一般。”颜涓若正在豆瓣找书评。 如果吹得有些过分的书评他就得找来看一看,然后嘛,前去抨击一下,以显示自己是油菜花的。 哦,这个妞,文笔有须眉气,评的是卡夫卡。 有点意思。 紫眸换了一个花之招展的姿势,问:“帅哥,为什么你的网名就两个字母,jk。没什么想象力呀。” 颜涓若感到好笑,jk。 需要什么想象力。 紫眸就有想象力? 能不能请帅哥吃道海鲜餐? 这个?颜涓若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鼠标,这个,有点意思。不是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吗?请吃海鲜?这妞难道就在本城? 颜涓若迅速地蹿到紫眸的qq空间,他自以为她一直一直一直是在国外,她半夜即起,白天失踪,他可是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女生在遥不可及的地方,在天之涯。 如果她就在眼皮子底下,那,这么低级的错误,会不会被颜涵瑛先生笑死。 颜涵瑛先生对儿子每一个qq友都能说出若干故事,身份、籍贯更是了如指掌。 颜涓若却停止了动作,他对于别人是什么地方的,做什么的,实在是不感兴趣。 说实话吧,他就是个超级宅男。 他需要的只是网络,知道不,只要不饿死,不露宿街头。 而且,一个男生,溜到女生的qq空间,扒人家的身世,有点丢人现眼,君子不为。 他们终于还是决定见一次面,如果能够见面的话,jk几乎觉得匪夷所思,感觉外星人真的来到了这个星球。 他穿上刚买的皮鞋,穿一件带腰带的风衣,戴了出门须臾不离的有檐的帽子。 紫眸还是保守了,约在市中心老八佰伴的川菜馆。 jk帅哥表示对海鲜感冒。 至于辣,几乎所有女生都无辣不欢吧。 出了门的颜涓若,在还有两站时,他决定步行了去。 而且,他不能确定要不要买一件纪念品。 出了站,已是城市纵横两条主干道的十字交点。 商场林立,颜涓若一点也不喜欢这种热闹。 他转身进了一家店,抬头看看,无印良品,差遣人意吧,他选了一只白色的空气加湿器,很轻巧。 提了纸袋,他这才觉得时间紧迫,不禁加快了步伐。 却好在这时,他听到了手机响,来电显示是颜涵瑛。 颜涓若漫不经心地划拉了一下电话。 “你在哪里啊,儿子?” “没死。” “怎么滴,独行侠的日子很好过吧?” “没死。” 颜涓若连说了两个没死。他似乎有意生父亲的气,元旦了,这两个人怎么做父母的,问候也没有一句,搞得忘了他们还有一个孽障似的。 颜涓若如行水上,他平生第一次去见一个网友。 一个战壕里打魔兽的风格粗犷的女生网友。 父亲知道她,颜涓若从电脑前抬起头,有那么一回,怔忡间,似乎明白一个简单到白痴都知道的答案,颜涵瑛,这个有偷窥习惯,而且计算机玩到登峰造极的坏东西,一定知道与他玩魔兽的是些什么人。 但是老子没有揭开谜底,儿子也不想深究。 “我与你妈来找你了,咱们哪里碰头?” “去死”。 “来都来了。再说方便啊,踩几下油门的事。” 颜涓若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告诉了老子他去的地方。 在八佰伴的楼上,川蜀馆。 谁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颜涵瑛还是算计了儿子。 其实他与夫人廖梅如就在离颜涓若不远的地方,他们干脆把元旦三天的假期安排来这里逛公园,看秋天的银杏叶,搞得像本城市民。 他们心照不宣,不想再去在意这个让他俩提前心力交瘁的儿子。 可是,就在五星级酒店,夫妻俩相拥享受自己来之不易的二人世界时,颜涵瑛的手机跟踪到了颜涓若居然要去见紫眸。 这个女生,毁了颜涓若的北大招牌知道不,退一步讲,她毁了颜涓若的大市高考前3名好不。现在居然又阴魂不散。 父亲颜涵瑛在打通了颜涓若的电话,一番云里雾里的说辞后,放下电话,才跟廖梅如如此这般一讲。 夫妻二人旋风似的出了门。 廖梅如女士甚至在车里完成了妆容打扮。不过,这种美女,天然雕饰尤其摄人心魂。 车在地下一层转到二层,一直转到地下三层才找到空位。 尼玛,这是什么鬼地方。 还让人有好心情不。 看来,颜涓若真正是平民,草民,没有车,市中心约会再好不过。 冷惠微微皱起了眉。 颜涓若正好在停止说话的时候,见到了冷小姐的微表情。 说,“你怎么啦,不能只听我说,你也说说……” “我,嗯,我本来不想打断颜先生的话,但我感到好奇,廖副市长,这么说,她见过晏瞳?” “母亲大人见过晏瞳。与父亲一起去的……” “这事没有别人知道吧,比如罗莉?”冷惠斟酌着问。 这一问,如同云里雾里,颜涓若有些不高兴:“我见谁,跟她没关系吧?她也在京都,读中国大学排名第一的牛叉大学,了不起的很……” “罗市长的确是个学霸……”冷惠低声说了一句。 “你很佩服她?”颜涓若看似有点不高兴。 冷惠大概想不到他会不耐烦提到罗莉,难道他与她还旧情难忘。不过,听他这么回忆,他们都在京城读大学,却没有见面与交往,看来互相也没有什么好感。 “四个人见的面?”冷惠问道。 “是,父母与我,都第一次见晏瞳。” 廖梅如在与颜涓若分手时,做得是有些过分的。 颜涓若站在那里,与爸妈告别。 紫眸开着一辆红色宝马,本来晏瞳是个很自信的女生,但,毕竟也不过是普通的网友见面,结果,弄成这样。 颜涓若在去网页的路上,没有及时告诉她计划变了,本来只是两个人,普通的见面,后来这父母二人都来了,态度有此事狷狂。 也不知这个女生当时什么心理感受。 与一个素 分卷阅读199 - 分卷阅读200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00 未谋面的网友见面,外带了两只大电灯泡。 相亲啊?紫眸怎么想。 冷惠有脑子还停留在见面这虚拟的场景上,她觉得廖梅如与她老公,真是情商有些超低,对儿子的关系,这么生硬,难怪颜涓若浑身的刺有些扎人。 “你爸妈与晏瞳见过面后,怎么评价的?” 冷惠一手托着头,笑意晏晏地问。 “爸妈两个人不褒不贬,但都不怀好意。这种突然袭击,小题大做,让对方很为难。”颜涓若说道,“当时我就跟妈妈发急,你们什么意思,就不能跟网友一起吃个饭?我什么时候讲过她是我女朋友了? 廖梅如坚决不吐一字。 她怎么可能轻意开口说话,任何一句话对自己都是被动的。 再说,儿子谈对象,跟自己有关系吗? 要说有关系,那就是找一个天敌,过早地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她可从来没有想过与未来的儿媳做朋友。 这都什么乌托邦。 这么说吧,廖梅如从来就没想过,也没有兴趣知道颜涓若会找什么样的对象。反对or支持,要问她的态度,全免谈。 她没有态度。 美女?美女又如何? 学霸?这个?学霸未必不能考虑,总比有胸无脑还自以为天仙美貌的强。 但学霸又如何?不管什么类型的媳妇,她统统不开尊口。 父亲却很怪异。 从他狡猾的,想忍却忍不住的笑里,可以看到,他拿颜涓若今天约来的紫眸开玩笑。 的确,也真是,长得,网上怎么说的,见光死,真理啊。 不过,话说回来,哪本书里规定,漂亮的男生一定要配上同样出众的女人。 一对看起来十分般配的夫妻就一定甜蜜美满吗? 看起来登对的夫妻,闹腾起来那就是一对冤家。 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那些外表看起来配一脸的夫妻,吵起架来,生活中鸡飞狗跳。 父亲还是笑出了声。 看看自己的儿子,那个帅,帅出了天际线。 颜涓若有着母亲廖梅如的清致五官,清秀标致得一塌糊涂,有着父亲匀称高大的体格。 父亲摇摇头,这小子就是不开窍。 都多大了,打游戏打蠢了。 颜涓若无趣得很,站在一对优秀的父母面前,以前的种种,他真的不愿意去回忆。 这个高大的男人,颜涵瑛,在一家国企担任ceo,后来,又被委以重任到一座城市又一座城市去开发一个个高档次楼盘,几年后,才回到他们母子身边,理由是颜涓若要高考。 颜涓若看着父母的车很快消失在人海茫茫里,他自己像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 英语,这个专业,凭他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就业方向可不怎么乐观,又是师范性质的。 他真想敲自己的脑袋,都说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他现在可真想哭呢。 高中时那个叛逆呵,把父母逼到了绝境呵,这两个笑面虎说不定多恨铁不成钢,现在就等着看他笑话呢。 回到宿舍,懒得打开电脑,突然想起紫眸给自己留了微信。 人生何处不相逢,紫眸与自己近在咫尺,早自己好些年大学毕业,从西安回京都后,回到了一家人人艳羡终生不得的好单位工作。 19岁的颜涓若第一次坠入凡尘,想到了并不遥远的将来。 紫眸以一对三,吃了一顿最难以下咽的午餐。 说实话,在她28岁高龄少女的生涯里,从来没有过如此险境。 面对一个家庭,父、母加一个跟踪了3年的网友。 jk。 这个男生似乎也太过于显眼了,小女生谁能呵得住这款小鲜肉? 紫眸才看到颜涓若的第一眼,在心里乐开了花。 天哦,这款难道是为紫眸量身定制的,在梦里设想过千百回,也没敢设想得这么完美啊。 紫眸庆幸自己下手早。 不然,这样的男生大一没上完,如饥似渴的女神纷纷走在路上,到时抢得头破血流也扯不到一根头发。 紫眸一边开车,一边心猿意马。 她怎么能够知道,一个幼稚的未来的男神就这么降临在她面前。 说实话,从12岁起,从她意识自己是个女生起,她就发誓一定要找一个英俊到姥姥家的男人结婚,稀释冲淡一下她家的恐龙基因。 这么说吧,天生这么不美丽,这还是心软的说法,天生这么恐龙,姐们也是受够了。 但,打从祖母起就扬言,不得整容。 据说紫眸家祖辈姑奶奶,那时塌天呼地,嫁不出去啊,后来,还是一位什么独臂将军娶了她。好在,英雄末路,门楣到是挺荣光的。 紫眸从小就特有主意。 虽然她老子长的丑,但有本事啊,官运亨通,官至京都某部,幸运得挡都挡不住。 面相大师说,人长猪相,有大富大贵的命啊。 紫眸非常忠于大官老爷父亲的强大基因,这么说吧,她母亲就是一个真实度不要不要的复印机啊。 那肥厚扁趴的鼻,插根葱就是可爱的猪罗罗了嘛。 且慢,她们伟大的妈妈生的还是双胞胎。 两闺女。 是的另一个就是朱绣。 一个跟父姓,晏。 一个跟母姓,朱。 可是,紫眸姐妹俩在锦衣玉食的家庭中长大,从小见多识广,鬼点子多着呢,也自信着呢。再说,美人就嫁得了英俊郎吗?丑女幸运的一大把哦。 那个谁,诸葛孔明的老婆,还有那个皇帝,朱元璋,人家都做到皇帝了知道不知道。 她还就不整容,不削脸,不隆鼻,保持纯天然。 瞧好吧,谁跟了她,福海无边。 朱绣从小就爱美,胆子大,10多岁就知道专挑好看的男生看,到了初中毕业,哭到气绝,求妈妈让她去整容,要去日本整,整最美的脸。 也是一条可怜的小命,朱绣的妈妈答应了,还陪秀绣去日本,给女儿整容。 但朱绣小时的样子,周边人都知道,她在中学时疯狂追求一个男生,以失恋告终,那时的家庭成员,百姓都不太能接受人工美女。 这些话都是多余的。 怕读的人不长记性,春山一朵说过的话,写过的故事,读者忘了。 紫眸把车直接开到单位。 紫眸在手机上就设定了她的qq留言:女儿自言好,故闯郎君怀。 天哦,老女不嫁,祖奶奶附体,离塌天呼地只差一毫米了。 紫眸这也是拼了。 颜涓若注定是紫小姐的菜? 哼哼,谁知道呢。 只要不是羔羊入了狼口,什么都不是事。 紫眸的真面目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颜涓若却是无感。 美女,丑女,都是女人。 分卷阅读200 - 分卷阅读201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01 而且,颜涓若对美与丑有着跟别人颠倒的看法。 还真是奇葩。 颜涓若知道了京都这个女生。 从没有吐口说爱还是不爱,喜欢还是不喜欢。 可是,后来呢,在拉萨,春节后他回国,母亲不见他,他一个人到了拉萨,却遇到了朱绣, ☆、4,少年 恋情 话分两头说。 上一集既然说到朱绣,就要讲一讲她了。 她在拉萨巧遇颜涓若。 有看官以为朱绣是个生意人,做跨国珠宝生意,这不假。 反正朱绣是个富姐儿。 但她在拉萨与颜涓若的巧遇,是她精心策划的。 晏瞳盗用她的qq,与颜涓若交往,甚至两个人还见了面,这她是很久以后知道的事。 有一回,因为有人要传合同书给她,她一向不怎么用电子邮箱,但那一回有人坚持用qq邮箱。 朱绣都忘了自己的邮箱了,只好上qq,还好密码是用自己的出生年月日。 坏就坏在这里,晏瞳与朱绣是双胞胎,所以晏瞳上朱绣的qq,易如反掌。 也可能是某一次,晏瞳在朱绣注册的qq上,遇到了盛世美颜的颜家大公子。 他心无旁骛只想打游戏,让晏瞳看到了纯真,并不计后果,与颜涓若组对打网游。 朱绣知道后,并没有说什么。 但对于在自己的qq里与一个美男,这么亲密的接触,以自己的名义,这,作为姐妹的朱绣感到自己受骗了,吃亏了。 后来,也就稍稍注意了一下颜涓若的行踪。 偶尔的蛛丝马迹。 在拉萨,朱绣遇到了颜涓若。 后来的再次相遇,本以为可以走到一起,但朱绣花了几个晚上研究颜涓若让她带去美国的册页,一丝丝寒气,浸透了她的身心。 她感到这样的家庭让人退避三舍。 阴森恐怖,被算计与被阴谋。 颜涓若的父母被身边的密友告知,廖梅如一直有情人,生活极其不检点,颜涵瑛却是个要面子的传统男人,在人前还要装幸福。 这一点,朱绣不能接受。 她见过颜涓若,认为这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男人,他是一个极端自私的人,而且对自己爱的女人,伤害她们唯恐不深。 伤害别人,让对方痛若,他从中获得的是快感。 好吧,朱绣是这么认为的,别人怎么想她不知道。 朱绣在家偶然间看到晏瞳去江洲的飞机票。 她去江洲做什么? 难道是办案? 不会呀,手伸的也太长了。 那,难道她是去看颜涓若。 这怎么可能,颜涓若在美国上班,年后刚刚歇过假。 朱绣想了想,自己还是决定到江洲一趟,上次在穹窿山附近买的精装修房子,催缴物管费,她也想到南方度假,玩几天。 好吧,现在朱绣到了江洲。 晏瞳离开江洲没几天。 她这次来江洲,一是因为颜家遭到变故,二是好懒直觉得对于颜家,她的原罪没有赎。 姐妹俩,为了同一个人,在江洲并没有相见。 失之交臂。 晏瞳放了话,希望颜涓若去京都,她能够安排他一个理想的工作与将来。 好吧。话的这一头。 此刻,还沉浸在悲痛里的颜涓若,躺在江洲大学的旧宅子里,这里的气息是陈腐的,但最能嗅出母亲的气息。 冷惠,樱园的大老板此刻坐在颜涓若旁边,听他诉说种种过往。 他这是要多久没有与人畅谈了。 一个半自闭的男人。 颜涓若喃喃自语。 就说初二时那个叫米白的女生吧,尖尖的下巴,巴掌大的小脸。 被隔壁班的老大及上一届的老大两个人追得满城风雨。 可是后来,两个男生把颜涓若打得趴到了桌肚底下,因为这个叫米白的白痴,在他们两个人中间一个也没选,不仅如此,还抬了抬下巴,说她一见钟情于颜涓若。 还真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颜涓若被几个人暴打了一顿,都找不着北了。 后来,他在一个大夏天的中午找到了隔壁班的老大,快步上篮的姿势,把隔壁班的黑皮老大一顿暴打。 黑皮老大就是纸老虎,根本不是颜涓若的对手,从他嘴里套出原来是自己桃花运犯了。 颜涓若不知道米白是只什么妖。 第二天下晚学时,颜浥若又蹿到楼上,找到了高一年级老大,把自己挨的老拳还给那个鸟人,一拳不多一拳不少。 米白居然跑到颜涓若面前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她以为颜涓若是为她而战。 颜涓若不喜欢常态下的所谓漂亮,唉,他十分地讨厌并且一点也不觉得尖脸有什么好看的。如果要找一个漂亮的模子,他宁可喜欢邓文迪阿姨那款。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一想起就独一无二。 各人各口味。 紫眸如果知道是这个答案,睡着了也要笑醒。 颜涓若讲到这里,说起了一个细节。 那是他在大学第二学期的事。 由于知识空白点太多,大学的第一学期,完全找不着北的人是多,但像他这样完全放弃的态度更是异类。有一个念头在他脑中升腾,那就是他不想读书了,不读书后做什么,他不知道。恰逢这时,他高中时的死党之一,考上fd政教专业的学霸,受不了专业的陈旧气息,拍拍屁股,停学了,重新学习,准备全自费出国。 颜涓若这天去了教务处,他想问问一些基本情况。 不再坚持读这所大学,有没有其他出路。在心里,他是非常想出国的。人生到了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对不对? 到了教务处,处长是个中年女人,非常热情客气地接待他,劝他说,也好的呀,出国念书。我们完全可以帮你全套办下来,读1+2+1,那是颜涓若第一次知道中国的大学与美国大学之间有五花八门的交换生计划。 他庆幸于自己亲自来问了,这个教务处的主任真是难得的好脾气,好修养,也特别敬业呢,对于一个大一新生这样的不厌其烦,颜涓若一直都忘不了这个在他迷茫时帮助过他的人。 颜涓若回到学校就把电话打给了父亲,老爹一口气说了十八个好。英语专业,的确是要到英语国家去读一读。 廖梅如那边,问都不用问。 父亲是想,这样,宝贝儿子不是可以摆脱紫眸了吗? 颜涓若全蒙在鼓里。 他差一点成为赫赫有名的国部级干部家的乘龙快婿,把自己的优质的基因贡献出来与恐龙杂交。 红二代出身的颜涵瑛,哪怕自己的儿子去与农民、与工人家的女子结合,他也不要儿子进入侯门,知道不,这是骨气,是底线。 可是,颜 分卷阅读201 - 分卷阅读202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02 父高兴得不要太早哦。 焉知蟑螂捕蝉,黄雀在后,哼哼哼。 想不到办个出国读书,手续这么烦琐,事情多到让人发疯。 父亲那边不停地来电话指手划脚。 颜涓若从来都不知道老爸是这么能烦人,把人烦得想自杀的人。 你说他关心吧,天天来问哪所城市,哪所学校,想好将来读什么专业吧,要有哪些考试,你托福都要考的吧。瞧瞧,还是老皇历,你怎么就知道要考托福。 结果呢,别不高兴,居然还真的要考托福。 不过线,到了美国,第一学期就是读语言。 这怎么可以,要知道,颜涓若的高中阶段是学霸与学霸的较量,是物理与数学的较量,英语只是偶尔看两眼就能得高分的有没有? 而且,不管怎么说,现在,人家还是211,985什么的名校外国语专业。 不过线,是丢人的事知道不。 颜涓若开始拿出高中最后一个月的头悬梁锥刺股的拼劲,拼得眼睛都红了,qq从来不上线,中午与晚上只从出租屋出来,到小街上吃点好的,给身体加加油。 其他方面呢,他真的缺少想像,不知道要准备什么。 钱,那就更不是问题。 颜涓若家的经济实力,外人还是知道的。 等到西北风吹起,要穿厚一点的棉衣时,颜涓若去了一趟大洋百货,想入手一件厚些的羽绒衣,挑灯夜读,屋里的空调非常不够力。 这其间,父亲出差开会,来了一次京城,知道颜涓若突然变成了一个考试机器,考完期末的,又准备考出国要用的英语成绩,非常高兴。少不得给他的屋里添了台三门的冰箱,搬回去一台取暖器。把冰箱里塞满了好吃的。 颜涵瑛给儿子花钱是大把大把的,那叫一个舍得。 父子俩那次坐在楼下的饭店,炒了几只菜,聊得暖心暖肺。 儿子懂事了哈,老爸很宽慰啊。 而且,他一直担心儿子会早早地谈对象,一进大学校门由于空儿放松,无聊,会谈对象玩。看来,这一个担心不必了。 当然,那个紫眸网友,他也就不用去操心了。 颜涓若装做无意地问:哪个人怎么样? 谁?老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老婆。颜涓若咧了咧嘴。 这小子关心妈妈是这种口吻,为了高中时的极端举动,心怀羞愧了吧。 廖梅如到现在心都是凉的。 不过,她没有电话打给儿子,没来看儿子,不是记仇,而是工作的确忙。要案嫌疑人秘书长的案子查了一半,有人喊停,但此一时彼一时,上面又让查了。 好像这边不撕开一个口子,更大的问题就揭不开盖。 廖梅如啊,是行走在刀尖上。 可是这种担扰,父亲没有透露给儿子。 吃完饭,颜父就去了会场,他是从会场上跑出来的。 颜涓若看着老爸,问了一个严肃的问题:是不是一定要读一个自己也许不喜欢,但一定好就业,将来可以挣钱的专业。 父亲看着儿子,不说话。 比如说,计算机。 父亲点点头,你终于想明白啦。高中时压力大,你逃避压力,你打游戏最直接的可能不是游戏本身多有趣,而是可以忘记竞争。但人总是要长大的,应该面对时,就得权衡。就得担当。 得,捞着机会了吧,说教。颜涓若装出不屑。 父亲转身就走。 这小子。 期末考那天下雪了,在低纬度地区,下雪是难得一见的事情。 薄薄的一层瑞雪转眼即化。 尽管这样,大学女生们快乐得像鸟一样,叽叽喳喳。 紫眸这天干脆发了微信留言:帅哥,那天承蒙跟你父母一起进餐,受人邀请,一蔬一饭当思报答。说吧,我们是不是见个面,吃个饭饭。 一切都是托辞,中国式饭局不就是借口凑到一起的口腹之欲吗? 两个人真的就人约黄昏后。 这一次的聚会,地方是紫眸挑的,格调高得一逼,颜涓若反正不知道还有这么隐蔽高雅,贵得离谱的地方,不过,环境的确不错。 两个人推心置腹。 颜涓若其间叹了几下气,说,在这所大学,如果将来进学校教书,同样要考教师证,普通话证,硕士证。考考考,何时是个了。这都是怪我,少小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 紫眸吃吃而笑说,想不到打游戏时威风八面的天才高手,生活中这么消极啊? 颜涓若说,不是啦,不是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吗?在这环境,醉生梦死的,不感叹人生无常,显得多么没深度。 紫眸说:看来,你村上的小说可没少看。 “了解我,你。”颜涓若不过喝了几口法国白葡萄酒,酒不醉人人自醉起来。 紫眸说,要我是男生,我只看水浒,像《红楼梦》,《挪威的森林》那些婆婆妈妈的东西,早看早死。村上,够背运的。跟莫言没法比。 那你看莫大哥的作品。颜涓若斜了她一眼。 看啊,《红高粱》。紫眸不以为然的说。 颜涓若哈哈一笑。 紫眸说:大有深意啊,瞧不起《红高粱》还是中国故事? 颜涓若摇摇头,其实面前的这个女生也是冰雪聪明的恐龙儿,她已猜到颜涓若什么意思,不就是觉得本姑娘除了游戏,就是吃喝玩乐不看书呗。至于《红高粱》,对不起,他猜对了,本公主不过是瞄了两眼周迅演的电视剧。那小胳膊,哪儿哪儿都不像咱山东大姑娘。 颜涓若抬头,吃惊地看着紫眸。说一千道一万,你是大山东来的? 怎么的?山东人民体魂强壮,牛高马大,难道到我这里走样啦? 没,还真没。 颜涓若瞧她那大块身板,欲言又止。 唉,这样好不好,你呢,安心在大学念书,这不,我陪着你呢,陪公子读书,本姑娘愿意啊。紫眸说。 为什么?读出来呢,你就忍心看着我到社会上的培训机构,教教小朋友们abcd,拿点坑蒙拐骗的培训课提成。颜涓若说。 no,当然是no啦。 紫眸,各位看官,别忘了,紫眸就是晏瞳。 在江洲,在涓若的同学和亲人里,没有人知道晏瞳见过颜涓若。 是的,这两个人以前见过。 可是,知情的廖梅如与颜涵瑛竟都作古了。 留下颜涓若,守着越来越多的秘密。 紫眸,对,她就是颜涓若多少年前的网友,生活中的官二代晏瞳,她当时安慰颜涓若说:“你这人太悲观,你知道咱们这座大城市有多少外企,对外语人才是多么求贤若渴不?你那么往外企一蹲,三年就到了董事长身边,跟进跟出,像个人物似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这一等 分卷阅读202 - 分卷阅读203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03 一聪明人,牛啊,都学着了,记得了,然后,自己开一家公司,做外贸,赚美元。” 颜涓若那时还是不自信,还比较悲观:“打趣我寻开心呢。” 颜涓若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敞亮了。 对啊,谁规定师大毕业就是当老师的。莫愁前路无人不识君啊。 他举起杯子,要敬她酒,说谢谢她这位人生导师。 紫眸说:“承认就好,还真就是你的人生导师。从此以后啊,我就是你的人生规划师了,专门定制你的锦绣人生。” 哦耶。 一拍即合。 地铁一号线在晚上10点空旷了许多,出了地铁站,两个人沿着昏黄的灯光又步行了一点路。喝了点酒,倒也不冷。 紫眸? 嗯。 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是啊,我们是第二次见面。 颜涓若说道:“我怎么感觉我们熟悉了多少年了……” “老熟人的感觉?我也是。” “怎么是这么个名字?”颜涓若问这过。 “名字不就是叫的吗?” 嗯,晏——瞳。 晏瞳的假期变得十分有意思。 这又是一个故事了。 在重大的打击与痛苦后,颜涓若一直的失忆状态仿佛治好了。 他记起了太多他青年时代的东西。 比如,其实,在大学时,他去过晏瞳家。 与她像好朋友一样处过。 ☆、5,大案 曾经 黄梅季的天真闷。 本来阴沉沉的天,到黄昏,一场透雨后,反而亮了些。 颜涓若忽然坐起来,问道:“你不用上班啊,我这讲的刹不住车了。” “我请了假,今天就算舍命陪君子吧。”冷惠笑道。 “你只听就没有问我的吗?”颜涓若笑问。 “有一肚子的问题,可是多问是不是不礼貌?”冷惠莞尔。 “你就不好奇吗?我为什么与晏瞳见面,可是她专门从北京来看我,我却很冷淡……” “哪里有,你那时就是天仙美女来,你也不会留意的,母亲刚刚离世,的确,谁都不会有多余的想法。” “你倒是很体贴人,只是,晏瞳对我不薄,我一向却疏远她。” “你们?唉,我是说,你们好过没有,毕竟你们之间是有感情的……” “感情?这个不好说,不过,晏瞳真是一个热心的人。她本科学的是计算机,后来念了法律专业的研究生,嘿,也只有她能够做到,可是也是因为想好去处了吧。” “这就是中国高层官员子女的特权,她们想摘星星可能也是没问题的。” 冷惠仿佛深暗此道。 “我的母亲,的确与晏家有过交往,特别是在她查案遇到人身危害时……”颜涓若说。 “我真的想听听这一段,毕竟廖副市长当时不容易,有人帮忙,真是大恩大德了……”冷惠道。 “嗯,这样,讲完这段,我们出去透透气,我很想去江边的云南菜馆看看,心里的确闷。” “好,我可是蹭吃蹭喝,口袋里没有人民币……” “说这个就生分了,好吧,讲讲你的红颜知己吧,我听——我听半小时,行不行?” 颜涓若又躺了下来,他的时差没有倒,人时常昏昏的。 以下是叙述: 晏瞳为了帮助颜涓若,直接把电话打给老晏,她在电话里问:“为什么?为什么江洲市高层会让一个中年女人负责查案,而且就在江洲市查前任市委秘书长,一个跳楼的据说是得了抑郁症死掉的人。这不明摆着把廖梅如推向深渊吗?我想不明白。” 晏大部长在电话里沉吟了片刻说:“瞳啊,从现在起,交给你一个任务。” 晏瞳说:“得令,说吧。” 这对父女,在紧要关头相当默契。老童这么开场,晏瞳立刻明白,老子一定有了奇招。他可不是庸常之人呢,不然,凭他能官至炙手可热的位置。 老晏逗女儿:“前提是……” “说吧,老爹,这么憋着,不怕便秘啊。”晏瞳臭她老爹。就知道卖关子,从她小的时候,她老子就喜欢逗她,好在,她实在是聪明过人。一般人还没有想明白的事,她只要一动眼珠子,立刻计上心来。在长相上,女儿克隆了爹爹的,在智商上更是完美地继续了老子的好脑子,博闻强记,乐观向上,一通百通。哎,就是没野心。 “你是不是真的看上廖梅如的儿子了,把握有几成?” “十成,十成把握好不好。他现在就是我的真命天子,我就是他的观音菩萨。” “女儿啊,有你这句老子就帮。事情不复杂。你想啊,江洲市为什么让廖梅如出头查这个案子,名义上省里有专案组,但专案组驻扎在哪里?力度如何?做做样子嘛。这个女人啊,热情是有的,方法是欠妥的。她不知道事情的复杂性,也不知道人心险恶,光凭热情是办不好事情的……” “拉倒吧,就你聪明。江洲市里让她牵头,她能怎么样?职责所在。”晏瞳不自觉地就站在了廖梅如的立场上,反驳她的老爹。 “女儿啊,逻辑上不错,思路不开阔。看不见的战场,看不见的销烟啊。我们纪律的同志,我们党的干部,啊,好的干部,首先要学会保护自己啊……” 晏瞳说:“你又不早说。要是廖梅如保护自己,做事缩手缩脚,市长能放过她,市委书记能放过她?” “喔,那究竟是谁有问题,廖梅如她不应该被别人当作鱼肉,潜在的恶势力是刀俎吧。她可以讲条件啊,至少提出保护自己的条件啊。别废话啦,工作不讲策略,下场就是这样。工作还陷入僵局。我们地方上的干部啊,水平不是一般的差劲。差劲!” 晏瞳说:“老爹,你就说方法吧。” 廖梅如要查的是一个公安局长的案子。 一个高调的公安局长,在一个市扎根六七年,其党羽已成了一个庞大的队伍。 关于他有多少情人的故事,可以拍成连续剧。 传说一个又一个,身份各异,但都是十八岁的大姑娘。 最让这位公安局长得意的是一个才貌双全的在校女大三学生,被他成功地植入了一个神奇的种子。大自然里,种子只要遇到合适的土壤,不管别人注意不注意,这颗种子是有生命力的,就会生根出芽然后长成提供种子的人的模样。 这个女大学生还挺高调,她就那么挺着一个大肚子,在教室与外面的高级公寓之间出现。怎么的,人家说自己的准未婚夫在京都,人家早已工作了,家里祖辈急着要抱第三代,再说了现在法律都允许在校大学生生娃。 谁让在校女大学生太过漂亮呢,古诗,不对,是唐诗里都写,花开堪折直须折。她就是一朵被人摘了去欣赏的花。 分卷阅读203 - 分卷阅读204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04 其实,刚刚退二线的公安局长有时胆子是很肥的,他的好得一逼的人缘儿,基本上是靠酒桌上培养出来的。 在酒桌上,喝到吐,吐出胆汁来的弟兄都是他的知己,都堪以大用。 你数数,这个区那么大队,公安系统下设的各层各级,这五六年喝高了喝大了喝出点动静来,然后直升官的还少吧? 他们,才叫肝胆相照。 的确也是照了,在酒桌上,前公安局长就说过,他与某19岁的姑娘有了血脉。那得意,下面的混混们羡慕得恨不能下了酒桌就直奔高校,把那嫩嫩的娇娃抱了啃两口。 后来怎么说,在校女大学生生了是个男娃。 那年公安局长60挂零,老来得子,家里老太婆还是个姐姐,比刚刚退二线的公安局大哥还长两岁,知道了又怎么的,为了保住地位,她亲自来把大学生小妈妈接回了家,好吃好喝的哄着,当祖宗呢。这家大业大的,总算老爷子有后了。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在江洲市这是公开的秘密。 可是,可是故事往往有逆转不是。 在江洲市,擒贼先擒王。 可是,在江洲市有一张无形的网,是退二线的公安局长经年累月织起来的,他把自己保护得好着呢。 那一帮为数多到自己也数不过来的弟兄们都人五人六地在各个要害位置上占着呢,他是远近人家都伤不了身的。 安全着呢。 可是就在廖梅如差点被他们干掉,昏迷不醒,醒了也爬不起来的一周内,他,大长腿,横行霸道的二线公安局长被抓起来了。 真的吗? 这怎么可能? 又是谣传吧,不是都被抓了十趟八趟的了吗? 除非官方有报道,否则我们不信。 前公安局长真的抓起来了。 是上面的一个命令。 说起抓的过程,真的是英明无比啊。 又回到开头说的,抓前公安局长那天,党的生日。 许多退二线,甚至退休的老干部,尤其是曾经的常委都接到了电话,让回单位学习重温党章。 二线公安局长也接到了电话。他紧张啊,凡是由机关大楼打来的电话,都让他心惊肉跳。说他天不怕地不怕,其实都是给他戴高帽子,他是那些拍马屁的人硬架起来的大神。 二线公安局长长了心眼,的确,人家有反侦探能力啊,他故做镇定,打了一个电话,给与他还不错的老领导,扯扯闲话,嘘寒问暖一番,然后问,今天是不是咱们回机关学党章。 这一着棋上面老早就预测到了,有关科室的办事员也的确给这位老领导打了电话,让其几号几点几分在机关第几会议室重温党章。 二线公安局长放心了。他早早地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倒上茶,提着两只灵敏的耳朵,支愣着听风吹草动。 眼看着还有五分钟,他夹了本子下电梯,到了大厅,迎面走来一个人,年轻,不熟悉,很正常,这个人快到他面前时,忽然二线公安局长用余光看到左右两侧也冒出来两个年轻的严肃的,走着正步的人,心中一惊,刚回头看到背后有两个人紧跟着自己,他知道,完了,随着退二线的命令一到,厄运真的来了。 不可一世的二线公安局长真的完蛋了。这是真的。 晏瞳给她老子点了一百个赞。 老晏呵呵一声,气场真的很足。 每一个早晨,都是一个愉快的邀请。 这是老梭罗的一句话,用在今天早晨战之能胜瞳的身上真是不错。 为了感谢她挺身而出,帮助颜家渡过难关。 这天颜家在新开的五星级酒店摆了一桌,客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啊。 本来嘛,在这么敏感的时期,又是检察院院长家请客。 颜涵瑛郑重其事给晏瞳发来了短信邀请,而不是让儿子转达他的邀请。 颜涓若的声音越来越小,讲着讲着好像快睡着了。 “打个盹吧,想不到我也累的快睡着了。” 雨下过后的晚上,还是有些闷。 天迟迟未暗下去。 房间里响起了鼾声。 ☆、6,初恋 爱情 这个男人的颜似乎沧桑了。 眼神散淡。 可是,却让屋里的女人心尖发颤。 两个人相视微微一笑,就抱到了一起。 嗯嗯嘤嘤,哼哼叽叽,双方都像急于要找什么吃的。 都饿了。 冷惠只打了一个盹,就醒来了。 颜涓若这一觉,估计会睡到晚上八九点。 冷惠站了起来,她想还是出去一趟,至少到班上看一看,本来颜涓若说,讲完一段故事就两人外出吃点好的,但现在这情形,怕是吃不成了。 她先是开车去了樱园,转了一圈,一切如常,她才放心地走了。 然后,又开车到市中心一家进口物品超市,买了一些半成品的菜,在热饮处买了两杯鲜榨果汁。 开着车,冷惠时常走神。 她与廖梅如是熟人。 她的樱园,廖梅如曾经时有光顾,也曾说起过她的这个儿子,说起他,心是痛的,可能颜涓若的确是叛逆的可以。 廖梅如无暇顾及儿子,身在职场,没有自己。 颜涓若的爸爸在听到儿子想出国的时候,而且是想去美国的时候,激动得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觉得他的已过世的母亲,几十年来求神拜佛的虔诚灵验了。 颜涓若到了大洋彼岸,上了一所并不著名的美国大学。 第一个月住进了当地居民家,包下了一层楼。 上学一个月,重新考了托福,可喜的是,他的成绩非常不错,直接可以跟随美国的大学一年级学生开始上课。 颜涓若走在校园里的一座山坡上,穿过山坡,可以抄近路去图书馆。他需要的许多资料在图书馆可以直接打印。 山景跟家乡的非常像,他看到一棵葳然的樱桃树。 他家的别墅院子里也有一棵樱桃树,每年他家的樱桃树都特别能结果。 他爸与妈妈每当樱桃结果的时候,会两个人搂着立在樱桃树前,这棵树是他俩结婚纪念日一起栽下的。 廖梅如特别爱吃樱桃。 颜涓若在山顶上留连了片刻。 初来乍到美国,一个人远在天边,有时他特别孤寂,这时会想念母亲,想念家乡。 游戏,有人说在美国没人管,不是可以尽情打游戏了吗? 幼稚如颜涓若也曾这么想过呢。可是,人家美国凭什么强大,凭管理啊。 一个正当要好好学习,即将走上社会参加就业竞争的人,社会上好工作多的是,优秀的人才更是多的是,一个人怎么可能泡在游戏室。 美国的大学生可不彷徨。 他们更明白自己要什么样的生活。 颜涓 分卷阅读204 - 分卷阅读205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05 若第一次明白自己是与魔兽辞别了,却并不伤感。 他偶尔会想到紫眸,那个陪他打魔兽,从高一一直到上大一,那个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到江洲市帮忙照顾他母亲的紫眸。 他想起以前她总是缠着他,让人一个人单枪匹马去拼,然后给她买新行头,花枝招展的她,在网游里是个有杀伤力和号召力的女王。 谁的青春没有浪费呢。 他并不怪紫眸,而是感激她。 颜涓若在美国有过一次差点成功的恋爱。 只是,因为他的冷漠,恋爱未果。 那一天,他要去图书馆。 突然天阴了下来,乌云翻滚,低低地像是要压到头顶。美国的天气太吓人了,瞬息万变,刚才还是和风日丽。 不然,他也不会诗兴大发,一个人来爬山,可是转眼刮起了风,大到能把人吹跑。 颜涓若慌不择路,他沿着一条小径下山,云层更低了,风大得不能张嘴。 他心跳迅速地加快。 山并不高,不过百米。 可是,这天气变化得也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找一处合适的地方躲雨,刚到山下,豆大的雨点直落下来,砸在头上都疼。 颜涓若透过雨帘望出去,能见度不过三米。 太恐怖了。 他一时六神无主。 怎么办? 他的衣服瞬间就湿透了,狂风大作。 这就是美国著名的飓风吧,加上豪雨。 颜涓若像汪洋中的一条小船,不是搁浅了,而是即将没顶。 嘀嘀嘀——嘀嘀嘀—— 颜涓若起初没有听到喇叭声,他立在雨中,根本张不开眼,耳朵里灌满了哗哗哗的风雨声。 眼前红灯闪闪的,隔着雨幕,颜涓若看到了点点红光,仿佛远在天边,又似乎就在一步之外。 雨把人与自然隔绝起来。 孤立起来。 颜涓若机械地向前走了两步,一扇车门在他左边打开了,他自己也并不知道怎么就坐到了车里,是求生的本能吧。 车内真是另外一个世界,车外的一切都被隔离了,风声变成了悦耳的交响曲,雨变成了调皮的孩子似的。 颜涓若坐在驾驶座的后面,车座位上立刻就被他身上的水浸湿了。 前面车座上,是一个女生高高扎起的马尾巴辫子。 有毛巾,自己拿了擦擦。 这个女生说。 颜涓若听话地捡起一块毛巾,擦着湿透了的头发、脸。 惊魂未定的他都忘了感激一声。 颜涓若浑身湿透了,跟着马尾辫子的姑娘回到了住处。 颜涓若的住处在离学校3点多公里的地方,一处百姓的租住屋。 雨还在下,两个人即使拿雨具也下不了车,伞,哈哈,这么大的雨和风,连人带伞都会被吹到大西洋里。 女生把雨刮器关掉,就坐在车里。 这时,前挡风玻璃上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见,浑黄的水哗哗向下淌。这个男人的颜似乎有些沧桑了。 可是,却让屋里的女人心尖发颤。 两个人相视一笑,就抱到了一起。 嗯嗯嘤嘤,哼哼叽叽,像要找什么吃的。 雨真的不小。 想到了地球的另一面,遇到平生没有见过的暴风雨。 在自己遭遇灭顶之灾的时刻,一个女生救了自己。 这是什么精神,是国际主义的大无畏精神,是奋不顾身的英雄主义啊。 颜涓若感到自己挺幸运的。 颜涓若连打两个喷嚏,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马尾辫姑娘说,介绍一下自己吧,闲着也是闲着,本姑娘还想着雁过留名,得到你的嘉奖好去校领导那里得到表扬加分呢。 颜涓若。 姑娘扑的一笑。 怎么啦?颜涓若抛出一句口头禅。 怎么啦?我看你啊,吃牛奶长大,泡蜜糖里,宅家里长大。今天这风雨是人生头一遭吧?打开墨迹,每天看天气预报都不会啊? 女生这才回头看颜涓若,两个人这才算第一次打照面。 马尾巴辫子一看,愣住了。 面前这个男生,不是不是,他是男生不,泰国极品人妖啊。 淋了雨后的颜涓若脸色有点苍白,唇红齿白,目光无辜清澈,纯净如蓝天白云。 无语啊,她在暴风雨里救出了绝世美男,这是上天要谢谢她,感激她,报答她,赏赐她的节奏吧? 姑娘坐在驾驶座上,笑得双肩乱抖。 颜涓若看见了,问,是不是我把车里弄湿了,你也冻着了? 呵呵呵,姑娘笑得奇怪。 这美男不食人间烟火如此,世上罕见啊。 从哪里跑出来的这大只,还想在美国这地方呆下去吧? 他知道在美国这所大学里,留学来的中国学生,成绩第二,家庭财富哪家不是堆金堆银,财产第一。 说白了,男生来掳一个白富美女的来钓一个金龟婿,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好不好? 姑娘转过身,这时不笑了,认真说:我叫狄仁。 敌人? 颜涓若咧开嘴笑了。 这一笑,让对面的女生彻底花痴了。 男人的笑,像青天丽日下的攀枝花,红得正,开得炫,与众不同,让人过目不忘。 想多了吧,狄仁杰的前两个字。姑娘回答说。 呵呵。颜涓若笑了笑。 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不知是谁用巨大无比的手,推开了乌云,赶走了暴风,还天空一个明净如洗。 那蓝,蓝得发黑。那白云,飘来飘去,分层分档,上层的傲得像公主,潇洒无羁,低层的,像调皮的小仙女,冒着仙气,更有游离不定的云絮,看的人发愣。 狄仁说,怎么,不请恩人进去坐坐? 颜涓若反应过来,说,好啊好啊。 狄仁从车上下来,颜涓若这才看到她的全貌,说实话,她的相貌不是绝色大美人,但却洋气得很,尖尖的下巴与稍大的嘴唇,看出来性格特别爽朗。 颜涓若回头看看她的车,宾利? 他犹豫地看着狄仁。 狄仁说:一般般啦,这是美国,ok?这车勉强开开啦。 颜涓若的小天地,像他的人一样整齐,他是个收拾控,箱子控,盒子控,他的所有用品一律按门别类整理妥当,哪怕一支牙刷没有放好,方向不对,他也会去拨正。 狄仁坐在唯一一张招呼客人坐的凳上,左看右看。 这处房子虽旧,有的地方还很破,但男主看起来是珍惜环境的人呐。 不一会儿,颜涓若端出了两杯滚烫的生姜茶水,自己留一杯,给姑娘一杯。 狄仁看着颜涓若修长完美的手愣了一会,颜涓若却咧着嘴,看来,被烫着了。 狄仁在颜涓若的住处转了半 分卷阅读205 - 分卷阅读206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06 天,喝了一杯滚烫的姜茶,把颜涓若的学业与家庭情况差一点全摸清楚了。颜涓若对狄仁却一无所知,当然除了门口停着的宾利车。 哈,师哥,你说研究莎士比亚,会有什么结果? 都要有结果的吗?颜涓若反问。 他的书桌上放着一本莎士比亚的原著,比砖头还厚。 也是啊,凡是重在过程,不必追究结果,这点我同意。 就不想知道我学什么的吗? 不想知道。颜涓若坐在那里,已经想着自己的功课,明天课上就得交小论文了。 美国的大学,文科生,尤其还是专攻莎士比亚的文科生,一天要看海量的资料,摘抄要达到二十处以上,而摘抄的字数按一篇论文的比例,只能是一百字以内,标名出处。 狄仁看出了颜涓若的内心纠结,却不动声色,存心要他好看似的。 你不是面子薄,抹不开吗?今天就专等你开口驱赶。 不过,今天怎么说狄仁都是好人,恩人。 她救他于狂风暴雨中,远在天涯海角,萍水相逢的。 颜涓若哪有那么多顾虑,他真的就专心致志地看起书来了。 狄仁敲着桌子说,师哥,我呢,考你两个问题,答案满意呢,我就告辞。 颜涓若眼皮也没抬,问:什么问题? 你说,咱们大中国,最国粹的是什么? 京剧、瓷器、茶…… 继续说,再说一样,说到我要的答案。 狄仁鼓舞说。 嗯,中国丝绸。颜涓若笃定的说。 对了。狄仁快乐地跳起来,看来你还可救啦。 哪天想不想跟我去看看生产丝绸的工厂? 生产丝绸的工厂?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去看?跟我有关系吗?颜涓若问。 有啊,你不是研究莎士比亚吗?你知道要是在中国,莎士比亚生于什么朝代?他喜欢穿中国丝绸你知道吗? 胡言乱语。颜涓若听得笑了起来。 狄仁说,笑了吧,一进门就看你拉着个脸,不会笑啊。 哪你说莎士比亚穿的长袍子,用什么面料做的? 我不研究面料。 那怎么可能?你要深入全面深刻地了解莎士比亚,你就得了解他吃住行游购娱,不然,你只能顺着浩如烟海的前辈的研究,那样研究不出什么来。狄仁说。 有道理,我看你尽钻牛角尖了。颜涓若笑着说。看来你家是开丝绸工厂的。 对啦。看来你不笨啊。我爸爸在杭州有丝绸企业,为了我读书,在美国也开了丝绸工厂,哪天我带你去看看,那叫一个开眼界。 好啊。颜涓若这次答应得挺爽。 颜涓若哪里知道,狄仁这个富二代,家里是丝绸大亨,在美国办企业,她根本用不着好好读书,顺利地就能加入美国籍。不说了,人家命好呀。不过,颜涓若可从来没有想过留在美国,顶多两年,他还是要回到中国去。 所以呢…… 狄仁问:所以什么?难不成你打算以后回国,疯了吧,好不容易到了美国了。 不讨论好吧。 颜涓若这次真的要下逐客令了。 原因是他真的要学习了,要写论文了,一场大雨让他去不成图书馆查不成资料,电脑上搜吧,网速又不给力。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同狄仁之间差距太大了,她还是一个什么都不用愁的小屁孩子,在国内也就是一个高中学生。 那她怎么在颜涓若他们校园呢?算啦算啦,保不准她有老乡在这所大学,一问,她又是长篇大论的。 狄仁拎着东西就要出门,临出门前半开玩笑地说:师哥,你这里还不错,地方大,还安静。想不想当二房东? 二房东?颜涓若一时没有明白。 二房东好啊,我的那一份房租呢,你直接拿去买鞋子。 瞧这姑娘,年龄不大,很快发觉颜涓若有好几双名贵的鞋。不错,颜涓若是地地道道的鞋子控。 这个富二代女孩没有像别的富二代那样,上什么了不得的大学学什么了不得的与财务金融证券投资有关的牛皮大学,而是务实得很。 但看她也是快乐得很。 经过几次申请,狄仁终于住进了颜涓若的租住房。 他成了二房东,还有免费的专职司机,去上课时很拉风。 不仅去上课,6里路,公交车虽然班次少,也可以搭载。 只是有时去银行去超市,有狄仁开着车速去速回,挺方便,美国的银行可不愿意他工作时你休息,你休息时还要去银行办事他为你工作。 刚开始到美国,为了银行办点事,真累死他。 实际上,好心的女孩最想的是继续扮演好人角色,她来美国几年了,这里她熟悉,而且颜涓若看起来目前并不打算开车。 原因吗?狄仁姑娘一问他就不耐烦,这是隐私好吗?他板着脸说。 上学真的坐过几次她的车,狐朋狗友也的确不少,这给沉闷的留学生活增加了不少色彩。最主要的是,要不是颜涓若帮忙,狄仁姑娘根本考不上本科,还在高中部蹲着呢。 颜涓若问,要是真的考不上本科,你怎么办? 再考呗。狄仁说。 要是再考也考不上呢? 就混呗,反正不会像其他留学生那样,打道回国。大不了,就业,到爸爸的工厂就业。 不行不行,当工人。颜涓若打趣她。 暑假里她还真带了他去他爸爸的工厂。她爸爸回国去了,颜涓若这才知道,所谓工厂,根本就是摆设,哪像国内的工厂,当然颜涓若也没见过工厂是什么样子。 准确地说,狄氏丝绸王国就是一个研究所加陈列室。陈列室值得看了又看,凡是想得到的丝绸成品,这里都有,且极尽华丽与艺术工艺之美。研究室只有一个人,懂丝绸设计。至于加工,其实都在国内。狄氏垄断了丝绸加工生产的半壁江山。 狄仁并不满意她老爸的丝绸王国,反正吧,她觉得年轻一代对丝绸不那么热衷了,美国人嘛,喜欢自由简单,丝绸的市场并不像从前那样路子宽。 颜涓若并不了解市场,不懂生意经,但他看出来小狄姑娘还是挺正的富二代。 她爸爸是地道的大生意人,除了丝绸生意,他还经营茶、伞、手帕、折扇、字画等数不清的东西,他家是地道的浙江杭州人,茶是除了一日三餐之外最重要的东西。是品质也是生活必需品。茶生意做得最大。 颜涓若并不羡慕别人的财富,他目前只想研究莎士比亚。 狄仁人虽小,但也就喜欢像颜涓若这样的人活得如此简单,一点功利心也没有。 那一天是个星期日,狄仁问,师哥,要不我们去海边玩玩,难得的休息天可别浪费了。 好啊。颜涓若还真想去看看大海,一个人在美国太孤单了。 分卷阅读206 - 分卷阅读207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07 狄仁想不到颜涓若答应得这么爽气。 愉快地准备去了。 一小时后狄仁带了颜涓若,还有她的几个死党也纷纷带了同伴,开着车去海边。 那一次,狄仁看似无心,实际上是有意的。 她用两个月时间打发了前面一个男友,只等着恢复成一个没有男友的身份,追求颜涓若。 在海边她假装无意地牵着颜涓若,享用午餐时,她抱住了颜涓若的胳膊,同伴都是成双成对的人,男女生中,美国人占了一大半,中国留学生中,女生是绝大多数。 他们都把颜涓若当成了是狄仁的现任男友,而且他们都知道她与他现在住在一起。 颜涓若有一点不高兴。说不出为什么,反正不是姑娘的原因,是他自己的原因。 但,海边,一对对男女,颜涓若情不自禁地拥住姑娘,两个人,后来谈了一场恋爱。 廖梅如知道的就这么一点点,儿子在美国上本科的第一学期,与一个浙江去美国留学的富二代姑娘,谈了一段恋爱。 大家都不把他们的恋爱当真,颜家也就当不知道。 果真,廖梅如连这位浙江姑娘的照片都没有看过。 不知在什么情况下,廖梅如说起了儿子的这一段。可能是有人要给她儿子介绍对象,她不得已说出的这段故事。 冷惠在晚上8点多又回到了江洲大学颜家的老宅,果然那位小爷还睡着。 她在灶间忙了半小时不到,突然听到有轻轻的脚步声。 颜涓若醒了,迷茫着双眼,嘴角的纹路更深了。 冷惠应该知道她的行为带来的后果的吧。 自从与市里某要员的恋情无疾而终后,冷惠一直单着。 她注意颜涓若也就这两天的功夫。 那次春节,在饭桌上看到涓若,涓若却正与朱绣处于似是而非的爱情中,他无情,冷惠看的出来。 可是,这一次,冷惠主动了些,一是因为她单着,二是她有些不舍,尽地主之谊也罢,怜悯产生的爱也罢,她只想顺着自己的心意这么做。 两个人处于一室,好到吃一个锅里的饭,都是30出头的人,接下来的事情再合理不过。 就当是情到深处不能已吧。 涓若…… 惠。 惠…… 涓若。 情就是这么起头的。 至于怎么发挥,谁去管,谁去问呢。 这一段与那一段又有什么区别,带来是痛还是苦,好歹自己承受。 ☆、7,情浅 贪恋 两个人处于一室,好到吃一个锅里的饭,睡一个被窝共一只枕头。 都是30出头的人,接下来的事情再合理不过。 就当是情到深处不能已吧。 涓若…… 惠。 惠…… 涓若。 情就是这么起头的。 至于怎么发挥,谁去管,谁去问呢。 这一段与那一段又有什么区别,带来是痛还是苦,好歹自己承受。 冷惠就这样投入到了颜涓若的怀里。 颜涓若的吻蜻蜓点水。 他是个寡欲的人。 给予女人的只是少少的一点。 因为他要的少吧。 他一般不会深吻女人。 他不喜欢深陷。 不喜欢被人过于惦记。 然后呢? 冷惠的爱很理智。 在理智中加了一点点的情迷。 是同情? 怜悯? 还是孤寂? 冷惠与政府的某秘书长,不知什么原因开始,又不知道什么原因结束,两个人又或者藕断丝连。 成年人的情感就是这样,理智加情感,长情又绝情。 由于工作的关系,冷惠与官员的恋不止一次,但每次都是这样,有些多怨,有些悔恨开始,但她这样的生意人,要经营的,有一个在江湖有职有权的人罩着,做生意赚钱都方便些。 但这种仰头侍主的爱,让冷惠觉得委屈。 那官员也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吧,自己去千恩万谢。 即使两个人是恋爱着,惦记着,纠缠着,她一样仍是感谢不尽。 这时,往往,那个意中郎君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施予者。 她经常想,结束了吧,结束了这种大爷与女婢式的爱情。 可是,下一次更是如此。 不同的是,官员的位置越来越高。 可是,胃口却越来越多。 比自己的老子更需要小心对待。 钱物自不必说,再加上年轻美貌的自己,竟是赠品。 眼下的这个人,从美国回来,时间很短。 冷惠无法细想。 闭上眼睛,且行吧。 冷惠与颜涓若两个人缠绵了半天,夜更深了。 还好,冷惠老总料到颜涓若可能不会因为吃晚饭,就走出门去。 黄梅雨季的雨,偶尔下一场歇一场。 闷在家,醒醒睡睡,两个人感情并不深,可是,此刻,却像谁也离不开谁,离了谁就形单影只。 冷惠简单做了一点吃的。 颜涓若却清醒了。 两个人继续叙述。 失去亲人后,唯有叙述可以安慰吧。 故事已进展到这里。 颜涓若到了美国。 在留学生里,却有不少人根本不读书,他们开豪车,到处旅游。 也有几个女生,总是想靠近颜涓若,一个花美男只缩在书斋不出来交际,她们感到奇怪。 就有一个来自南京的女孩,直接找到颜涓若,几次试探能不能交朋友。 留学生谈恋爱,过小日子太平常了,也许只有留学生才知道天大地大,身在异域多么孤寂。而年轻的心多么难以对付无边的孤单。 可是,南京女孩试探了几次,失望而归。 这个高大英俊到让人尖叫的男生,面无表情,装酷装得太绝情。 颜涓若获得了宁静的读书时间。 眼看留学生生活倒计时了 。回国的准备开始做起来。 颜涓若的最后一学期却并不顺利。 研究莎士比亚的论文非常难写,而且有两门副课分数没有修完。 说好的两年留学生活,拖了一年。 尽管如此,他在这一批留学交换生中,已经算是十分出色的了。 不能按时间回来,最大的麻烦就是国内的本科不能同一批毕业。 这是他想不到的。 廖梅如一点也不想这事,她不认为本科毕业的颜涓若能够怎么样,国内的就业摆在那里,一个出国读了点英语的儿子,回来能做什么工作,而国内的本科文凭似乎是有用的,不然考公务员、事业单位都是空话。 而且,廖梅如觉得,考试,端铁饭碗,都不是什么好工作,人也算不得是什么有用人才。 剩下的事情复杂透顶,颜涓若不能与同一期考进大学 分卷阅读207 - 分卷阅读208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08 的同学一起毕业,他回来后还有一学年要学习,修满学分才能毕业。 可是,他现在还得留在美国,那边同样抓得很紧,总不能赶回国先修国内大学的分再返回美国修本科的分,一团乱麻。 如果父亲还活着,凡事全是老子替他完成,他高度负责,而且对什么事都钻研得透斥。 父亲走了,颜涓若的痛,现在才真正有反映。 多么后知后觉的孩子呀。 可是,人,死不能复生。 颜涓若几乎走不出来了。 美国的课程他后来越学越厌恶,完全是被动地要完成它们。 等颜涓若修完学分的时候,又是一年的假期。 他也总算遇到了一个喜欢中国文化,到中国来短住过的美国老师,虽然相处短暂,也算是颜涓若的留学生活有一点亮色。 这个老师给颜涓若的推荐信上说了许多好话。 颜涓若回来了,第一时间去了国内的大学注册,算来算去自己还差多少学分,为了省时间,更为了凑任课老师的时间,他算了又算,定下了接下来补学分的课程,连化学都圈进去了。 一天也没有休息,他埋头开始学习。 而同届的本科生已有不少定下了工作。 本科毕业又怎样,考上了公务员又怎样,也不过是基层卑微得一塌糊涂的职业,与梦想千里之遥。 颜涓若到这时才明白自己不是站在领奖台上,而是处在悬崖边。 他只能前进。 修学分,混日子,颜涓若表面上平静,内心一片荒芜。 颜家,败落了。 像一枚夕阳迅速地沉没。 可是,颜涓若还得拼,不然,他又能怎么办? 颜涓若发奋读书,决定开始奋斗。 在网上自学美国著名大学的计算机课程。 凭他的天资,只要他努力,什么时候觉醒都不迟。 但要想在美国立足,谈何容易,在美国北部,气候还是比较冷的,他一个生于中国南方的人,理想是去美国的南部,最好是加州。 研究生课程眼看着只有一门了,安排在一周的某个晚上,其他时候他去一家设计公司实习,一周工作20个小时,所赚的工资刚好养活自己。 这样的日子,孤独、清贫,但他从未有的坚定,仿佛要弥补从高一下学起迷恋网络,荒废学业,让相信他的妈妈灰心,让望子成龙的父亲一再失望。 现在父亲去世了,他有过多少的绝望啊,而在50岁刚刚到就去世,命运对父亲是多么不公平啊。 父亲没有看到儿子成功,难道父母亲对自己的爱少吗? 为什么自己是这般糊涂。 都怪自己太任性了啊。 想想母亲一个人,工作,生活,她应该也是孤单又绝望的。 所以,颜涓若把自己封闭起来,读书,他一定要进军美国最理想的it企业,要为自己的将来奋斗,为让自己的兴趣与工作结合起来。 有志者事竟成。 在短短三个月的暑期,颜涓若经过了5道考验,网上面试加去公司面试,得到了在美国一家大公司的实习期。更好的是美国这家大公司的部门经理直接面试并留用了他。 大公司的实习就是不一样,他获得了许多宝贵的锻炼机会。 在还有最后一门课的时候,他把主要精力都投入了投简历上。 这一次,他要向南方进军,要向it行业进军。 一晃一年半,他没有回中国。 他给母亲的沟通也就是在微信上发一点他生活的照片,比如做了一顿饭,买了一双鞋,去了一趟海边吃海鲜。 母亲没有给他点赞,也许她是绝望了吧,是伤心过度了吧。 不回也罢,等儿子成功了,就会把妈妈接到身边来,让她忘掉一切,然后吗,他还会找个对象,就在美国结婚成家。 想到这里,颜涓若充满了信心。 妈妈,等着儿子吧。 快了,希望就在眼前。 颜涓若在得到公司录用,第一时间买了回国的机票。 把自己的大包小包放到了同学的家里,然后青春作伴好回家。 可是回到省城后,他发现自己进不了家门,没有钥匙。 他情急之下拨爸爸的电话,语音显示你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一转念,泪水涟涟,父亲沈潜离开他已经一年多了。 而他的手机还在,舍不得销号的还有他的妈妈廖梅如吧。 在第二时间,他想到了妈妈。 出乎意料,廖梅如的手机却已销号。 颜涓若与妈妈之间,除了一个手机号,其他的一切联系方式都没有。 所谓母子,竟是这样不堪一击。 是做儿子的错吗? 颜涓若还有些气。 这两年,他几乎是拒绝回家,拒绝去想爸爸妈妈的。 他知道自己太失败了,成功遥遥无期。 现在总算幸运之神来了,他被一家著名的证券公司录用。 这不仅仅是一份工作,而是一份证明,证明他是有能力的。 他对自己的前途一下子充满信心起来。 所以,他回来了。他当然惦记爸爸妈妈的。 他们就自己一个儿子啊。 可是,亲情呢,在国内,没有一个人迎接他,这也就算了,到了这,一个去世了,一个手机销号了。 他到哪里去找他的爸爸妈妈。 好在,身边还有一千多人民币,这是他捂在身边几年的人民币。 今天居然用到了。 他买了最快的一班车,赶到爷爷身边。 爷爷80高龄了,精神不错,身体很健康。 爷爷奶奶家里有一个钟点工,有两个部队的勤务兵照顾,小洋楼很破旧,但前后的花园里被钟点工种了几十种庄稼,生机盎然。 在爷爷家,要很巧妙才能引出廖梅如在哪里,可是爷爷似乎忘记了世上还有这个人,不提她,一个字都不提。 这就是亲情,冷酷的亲情。 妈妈流浪去了吧,在这个世上,她成了孤家寡人。 颜涓若突然心疼起妈妈,一个人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满含生机的院子,想起妈妈也是喜欢花花草草的,曾经美丽的妈妈是小城的一道风景。 竟是流泪不止。 颜涓若说到这里,又是止不住落泪。 冷惠侧过身子,关心地问: 你,就是说,你回国了,因为父亲去世,妈妈又不接电话,你担心…… 是,我担心她的安然。 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姑姑也是噤声。 颜涓若突然想到了研究生毕业后,回到北京,在某要害部门工作的晏瞳。 妈妈所在的检察院,与她是一个系统,兴许她会知道廖梅如在查大案要案,身份被隐藏了。 你在吗? 那一次 分卷阅读208 - 分卷阅读209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09 ,颜涓若想到了晏瞳 他在qq上犹豫着打了三个字。 滋味百种,恍若隔世。 他是住在经济型酒店里,带上随身的手提上了网。 他不能忍受空寂的等待,于是站起来倒了杯咖啡,站在白色窗纱的窗前,看着天空。 眼前还有一幢高楼,站在窗前什么也看不见,京城的天空是灰色的。 什么景致也看不见。 咖啡很烫,一口也喝不起来。 颜涓若回到桌前,晏瞳没有回音。 如果找不到妈妈,颜涓若准备着还是回国。 假期一过,他就可以上班了。 自己养活自己,妈妈怎么样,他担心,却并不怕。 突然qq上有提示音,颜涓若扑上前去,果然是晏瞳。 你在哪? 晏回问,给了一个笑脸。 我已回国,等妈妈的信息,你可知道? 你在哪? 晏还是这句话。 颜涓若拍了一张百度地图,上面有标注自己的方位,他用手机传图到qq,发给了晏瞳。 晏瞳回道:等我。 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所谓的关心与亲情,颜涓若此时也只能相信晏瞳。 而且他一直承认,晏瞳是个优秀的女孩,没有什么事情她办不到,办不成。 京城的交通颜涓若是约略知道的,拥堵。 在等晏瞳的时间里,他洗澡,换衣服,整理箱子。 心情略略有些波动。 毕竟又是有相当长的时间与她不联系了。 她怎样了呢? 结婚了吗? 他刚升高一时,她已上完大学,是不折不扣的大姐姐。 转眼30多岁了,应该结婚了吧? 可是,颜涓若也就是胡思乱想,毕竟他是想回到美国去生活学习和工作的。 从他的爸爸妈妈身上,他看不到留在此地的前途,而且他是懒得去理会人情世故的。 我心疲惫。 有人敲门,颜涓若看看手表,离晏瞳说来找他不过25分钟。 他疑惑着开门,发现门外站在一个高个子女生,似曾相识。 颜涓若想不到自己的心跳猝不及防地狂跳起来,眼眶里随之也热热的。 是的,这个女生,与他的人生有过多少纠缠,不承认都不行。 晏瞳进了房间,脸上的笑有点不自然。 眼前的这个男生,是的,天哪,太年轻,太过于英俊帅气,岁月的流逝,没有给他增加沧桑,反而更英俊,更出众。 他是典型的年轻英气的南方人,白面书生。 可是,他又是身高海拔超过180的男生。 这些都不算,他的不食人间烟火的超凡脱俗。 她爱他,在心里,爱得执着,长情,勇敢,可事实上,她太喜欢,太迷恋,从而怕一张嘴,对方会转身而走,所以,她隐忍,什么都没说。 她围绕着他,也躲闪着他,她不放弃他,但又忽略他。 终究他回来了。 找她来了。 她在没有他在场的时空里修炼自己,如今,真的两两相对了。 颜涓若家的辛酸真正是不说也罢。 颜涓若去了陵园,给亡父磕了三个长头。 少不得哭了又哭。 往事不堪回首,而作为儿子的颜涓若总要往前走,悲伤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颜涓若的确是找到了靠山,一切钱能解决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廖梅如的身份已是江洲市副市长。 至于长假后他回到美国,正式工作开始了,车子,换成自己心爱的宾利,房子换成前后有花园的,都可以。 美国加州的冬季还是非常惬意的。颜涓若在美丽的加州当一名幸福的码农。 这天,是休息日,他想驾车去海边散散心。 阳光和煦,一点也不像北方的冬,风那么刺骨。 颜涓若的人生有许多梦想,其中之一就是要奋斗到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生活。 要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如果让自己成为一名公务员,工作时掩饰自己,唯唯诺诺,那样的人生无非是在地狱里煎熬,但他左右不了别人,也不关心别人,他这个人从不对任何人进行评价。 晏瞳在幸福与犹豫之间徘徊,在国内,她是官二代,端铁饭碗的成功人士。 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首都北京工作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进中央直属行政部门的。她什么都不缺,在京都她开着白色的保时捷,过着低调却尊贵的生活。 有天晚上,晏瞳选择在一个下雪的冬天的晚上,坐在她的蚕丝被窝里,准备跟颜涓若视频。发出申请后,颜涓若说,等等,正在上课。 原来,研究生读完后,颜涓若进了一家it公司做数据科学家,但是,强手如林,在500个博士争夺一个职位的时候,他不知道得到什么神灵的袒护,进了这家公司一个小部门,但是,的确,颜涓若骗了晏瞳,或者说,晏瞳知道颜涓若暂时骗了她,只是为了给双方时间。 颜涓若得到的工作只是实习3个月,3个月后,他将在留下来还是继续找工作的之间徘徊。留下来,当然是好事,但在了解了美国it行业,且对于学习有超水平能力的他来说,至此,他十分地渴望得到一张最拽的王牌,这就是名牌大学的pass。 他自信他完全可以。 所以,即使公司继续留用,他也想去继续读书。 因为,颜涓若终于明白,眼下的工作即使侥幸做着,在斯坦福、哈佛、麻省及什么常春藤院校生扎堆的公司,他进阶的机会将是少之又少。 何况,他迫在眉睫的是要得到公司的推介,去抽签,以便可以留在美国。 晏瞳是被动的,她在等待。找一个比自己小了七八岁的男生,两个人不是共振在一个频率,也难为她了,她的寂寞无人能懂,她的等待,几季的花儿都谢了。 上课,一周一次,的确颜涓若准备考进哈佛,变为最强大的职场竞争者。 晏瞳没有等到颜涓若的视频,漫漫冬夜显得更长了。 就在晏瞳失望的时候,来年的3月,颜涓若突然回来了。 ☆、8,桃花 朵朵 江洲的雨下的任性。 冷惠是被雨吵醒的。 一阵急促如急行军的雨,赶在凌晨。 冷惠他们昨晚睡的迟,但因为睡的沉,也不缺觉。 颜涓若也醒了。 两个人伸长耳朵听着雨声。 唉…… 两个人同时叹了声。 “想妈妈了吧?” “嗯。不仅想妈妈,也想爸爸……”颜涓若说了一句,闭上眼的一刻,酸涩的眼泪沁了出来。 他的心痛现在才开始,像一丝丝,一缕缕被扯着,离开自己的心脏。 冷惠的脑中像过着一场风暴。 她在江洲,曾经是 分卷阅读209 - 分卷阅读210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10 江洲官场权力中心的一枚棋子。 她知道太多江洲官场的隐秘之事。 那时她还是秘书长的情人,几乎是江洲人都知道的那一个背后的女人。 在许多她可以出现或不可以出现的饭局、茶肆、牌局,她安静地坐在那个有些跋扈的女人身边,听了一耳朵又一耳朵的故事。 其中,出现频率比较高的是廖梅如。 廖梅如从一个普通的教师,到市团委书记,到法院副院长,到市检察院的副检察长、检察长,到最后她跃身为院长,再后来,副市长,市委党委。 一个长袖善舞的女人啊。 可是,见到她的人,即使有透视眼,也看不出她的本领在哪里。 可是,她要什么本领,想帮她上位的男人多如过江之?。 行政级别比她高不知多少倍的男人,越过了鞭长莫及的鸿沟,罩住她。 冷惠坐起身,她不太习惯早晨躺在被窝时太差话,她是一个整洁的女人,没洗漱一天就无法开始。 颜涓若却腻在被窝里,安静得像睡着了。 早餐弄好放在桌上,颜涓若却不肯起来。 “你什么时候认识我妈妈的,你对我妈妈是什么印象?” “这个,我们吃早饭吧,今天下雨,不出门,中午我们叫外卖,我再讲给你听……” “好吧。” 颜涓若忙完卫生,坐到了桌边。 “呵,有玉米,这是我的最爱……”颜色涓若露出了几天来第一个笑容。 他笑起来…… 冷惠喜欢注视,他看着颜涓若的小表情,从心底觉得他…… 他很幼稚。 很单纯,也很好哄。 这个男人…… 冷惠第一次觉得自己像在赌博。 她果真喜欢他吗? 颜涓若是个有责任的人吗? 她想接下来讲故事时,试探他。 颜涓若收拾了早餐桌,洗了两只喝奶的杯子。 窗外的雨又是一阵,雨水顺着窗玻璃往下直泻。 他们两个都没有看手机,不看电视,新闻里一定又是哪里哪里发洪水了,堤坝垮坍了,房屋倒坍了。 冷惠怔了一下。 今年这雨,的确下的太邪门了。 快100天了吧。 廖梅如与其说是被穹窿山隧道坍方压死的,不如说是被雨水淹死的。 颜涓若给自己与冷惠现磨了一杯咖啡。 “喝一口,看看味道如何?” “哪里来的咖啡?” 大红色的咖啡机在厨房里,冷惠早就看到了,还想着明天带着咖啡豆来现磨。 “我在柜子里找到的,看来我妈妈时常会回到这里来,咖啡豆还很新鲜……” “你是说你妈妈经常来这里,她不是住在山庄别墅的吗?” “山庄别墅?”颜涓若本能地问道。 冷惠突然意识到什么,噤声。 颜涓若品了一品咖啡,示意冷惠也品一口:“喝,我颜某人这辈子还没为别的女人精心冲泡过一杯咖啡。” 冷惠心里有点不舒服。 这个人是这么自私与自恋的吗? 他不是在美国多年吗?女人与男人是平等的。 嗯,冷惠点点头,她想什么都说出来,过了今天也许就没有明天了。 “山庄别墅是一个陈老板送的。” “陈老板?他是什么鬼?” “他曾是你爸的同行,只是不同的开发公司。这个陈是某直辖市国资委的官员,到江洲来主持一个高端项目,是,就是山庄高端别墅……” “这个人现在在哪里?”颜涓若问。 “国资委的这个项目在江洲市太过高端,销售遇到瓶颈。直辖市国资委三年换了四任老总,终究推盘不力。陈总只做过9个月就被调回本部……” “那,这山庄别墅……我看,也只是滞销的原因,兴许样板房什么的就自己人住了。……” “的确。”冷惠不想多说。 她知道的是太多了。但对于一个故去的美丽的女人,她真的要省点口德。而且,自己在江洲不也是这样,被流言与谣言的口水淹没了吗? “那个女人,她知道的为什么这么多?”颜涓若问。 “哪个女人,能不能明示?” “晏瞳。”颜涓若回答。 “她都知道什么?” “她说我爸爸不是我现在这个爷爷的儿子,这个我爸爸自己都没有说。你认为我妈妈会知道这个吗?” 冷惠笑了一下:“她当然知道,不然……” “不然什么?”颜涓若淡淡地问。 “不然,廖副市长为什么四海为家却不愿意去颜老省长的那个将军楼……” “嗯,我原来还以为是我爷爷过于严肃了,现在看来没有血缘真的做不了假。” “好啦,说到现在,你还没有交代晏瞳,她为什么跟你……” “你还是问出来了。晏瞳是我的网友,不过,后来我们有过一段……要不是我心灰意冷出国,她在北京条件又那么优越,不能够放弃北京的工作,我在诸多女友中是最爱她的……”颜涓若说这话多少用了真情。 “那,为什么那个商人,朱绣会找到江洲?”冷惠突然问。 “你怎么知道她?”颜涓若有些吃惊。 “不仅我知道,江洲好多人都知道。她不是在春节后代表你来江洲的吗,呶,还买了江洲最贵的房子,温泉公寓,她说是为你买的……” “我知道这回事,那下午我们去温泉公寓看看……房子,怎样?” “我就不去了,下午我让人带你去看,晚上我们去湖边吃陕西菜可好?”冷惠征求道。 “你为什么不去?”颜涓若问道。 “唉,人多嘴杂。要是我再说,人家又要嚼舌根,说我在温泉公寓有房子,又是哪个哪个老板大官送我定情物……” “明白。”颜涓若坏笑道。 “明白什么?”这句话冷惠没有问出来。原来,颜涓若就是这么看她的,她不过是江洲流言最多的女人之一。 嗯,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这次没有一点定力,帮他,疼他,照顾他,而且还倒贴给他。 她忽然心凉了许多。 也似乎看清了这个玩世不恭,自恋又灰色的男人。 她要的爱情,一向都太付出了,她对别人的好,换来的往往只有一半不到。 她外表柔弱内心却刚强自尊。 这,让多少带着一点点爱就靠近她的男人,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爱与照顾。 好吧。 就当是没完没了的雨季,冲昏了她的头脑,让她纠缠停留。 她不答应带他去看朱绣买的温泉公寓,也是突然想到这一点。 他,似乎并不是她值得付出的。 颜涓若点点头,说:“好吧,我的事,我家的事,影响你工作了。”拒人于千里 分卷阅读210 - 分卷阅读211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11 之外。 雨停了,天格外的亮,青蓝色的天幕像洗过一般沉静。 好吧,廖梅如没了。 该走的,还没走的,都挽留不住。 很快,有一个自称是小丁的矮个子青年男子,开了一辆黑色雷克萨斯车,来到颜涓若家楼下。 冷惠事先已开车离开了。 颜涓若坐上车,说:我们走吧。 穹窿山隧道还没有通行,颜涓若不认识这一带的路。 天晴了,心情轻松起来。 昨日已死。 远远地看到一座基督教堂,在一座尖而小的山尖。 巨大的白色十字架,远看像铺天盖地地倒过来。 呵,这么大的十字架,在为谁祈祷? 山对面就是温泉公寓。 骑士骑着紫铜色的俊马,这造型被架在黑色花岗岩砌的高台上,傲视对面山尖上的十字架。 呵,真正奇妙的组合。 大厅里香香的,一圈罗马柱绕着大型的沙盘,在窿顶处,是粉饰的欧洲中世纪著名雕像,裸着的男神,飞在半空的蜷着金毛的孩童,丰满的女神。 中国的房地产业,把中外文化生搬硬套,拿来做遮羞布。 见怪不怪。 涓若…… 涓若…… 颜涓若抬头四顾,听到了有人在喊他。但又不相信,这里,谁会喊他? 朱绣跳了出来。 突然出现在颜涓若面前。 仿佛比肩。 颜涓若仿佛第一次知道朱绣竟是这么高。 两个人面对面,视线平视。 可能是冷惠过于小巧了吧,江洲的女人也过于小巧了吧,突然出现一个大个子的京妞,感觉非比寻常。 “你来这里做什么?”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 “我买了我房子呀,我们的爱巢……”朱绣热情地说。 “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来江洲为什么不告诉我,来这里看房子,也没有让我知道,说吧,什么意思,有几层意思?” 看房的人寥寥无几。 整个春季都是淡季,穹窿山坍方后,江洲的房子销售直接到了冰点。 但价格却不降反升。 好吧。 朱绣拉过颜涓若,在一张真皮大沙发上坐下来:“涓若大哥,这不是小人常戚戚吗?我怕自己说来江洲,告诉你后,你会告诉晏瞳。她刚来过江洲,你说说,你说说我俩见面多尴尬……” 颜涓若淡笑:“知道不要脸了吧,冒充姐姐,抢她的男人,不过,好像现在还在故伎重演……” “臭美吧!”朱绣爱的勇敢。颜涓若好这一口,所有绕着圈的,婉约的,暧昧不明朗的,他都司得参与。 而像朱绣这样凌厉果敢风格的,稍稍能打动他。 “走吧,看看房子去。” “我把物管费缴了,然后呢,房子是精装修,我得找人来改造改造……” “改造,你还真找算住下来啊,尼泊尔大生意不做啦?拉萨的连锁门市不开啦,还有,江洲能够做什么?” “你错了,江洲现在这样,我对把它打造成旅游为支柱产业更有信心了,全域旅游你知道吧?” “那,拉萨的生意不做啦?”颜涓若对拉萨有着莫名的怀念。 “我找了一个职业经理人,她在顶着……” “是拉萨人,还是北京人,她会呆在拉萨帮你打理……”颜涓若问。 “啊,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是一个跟我一样不爱读书,但天生生意人的好料!你都不知道,为什么老天垂怜,降一个商界奇人给我……年纪不大,做生意稳准狠,太不可思议了……” “天赐啊,有这样的人,我真不相信,世上还有比你更懂生意的女子……” “别不信,等江洲站稳脚跟,我带你再回拉萨,哈,这钱,滚滚财富似江水涌来,我都后悔当初只知道换套大的温泉公寓,为什么不买一套别墅。我更喜欢大格局的院子与新中式的装修……” 颜涓若与她上了电梯。 一个对物质与财富如此热情的人,世界应该是单纯的。 这样的人生竟是充满魅力的。 ☆、9,穿越 传言 颜涓若跟着朱绣去看温泉公寓。 进了门,推开窗,对面小山尖上的十字架,直逼眼前。 “这?”颜涓若手指着前方,愣住了。 “啊,我也没想到。当时,匆匆忙忙的,拿了钥匙,当时是快夜里11点了,根本没有打开窗户。”朱绣也仿佛吓到了,拉上了窗帘。 这是一处精装修房子,当时开发商造势,说一房难求。 其实,朱绣做出买房决定是草率了。今年江洲的房子像是被冻住了,根本卖不出去。 颜涓若在房间里一分钟也不愿意停留。 他没有多看一眼房间里的摆设,用品一样不缺,本来,这是朱绣准备给颜涓若的结婚礼,两个人的江洲爱巢。 “我们现在去哪里?”朱绣问。 “去,去穹窿山看看,我还没有去过哪里……” “你确定要去,晚上会不会下雨?”朱绣想阻止颜涓若,但又怕他下了决心,一定要去实现这个心愿。 近在咫尺,穹窿山在烟雨中若隐若现。 自从穹窿山隧道塌掉后,这里更是空寂无人。 颜涓若很小的时候,父母带他来过这里,踏春。 记得在附近有很多合欢花树,母亲说经常头疼,睡不踏实,父亲弯腰在地上捡起好多合欢花。 合欢花带着雨水,香味不减。 那么小的颜涓若一下子就记住了这扇形的花,它是恩爱的象征。 颜涓若走在前面,朱绣亦步亦趋,他们越来越靠近穹窿山洞口。 两个人都无语。 在离洞里不足50米的地方,被泥石堵住了,颜涓若凑近了,蹲下来细细地看。 这是他母亲遇难的地方,她就要出隧道口了,为什么?老天为什么以这种方式结束她的生命? 他突然间就哭了起来。 声音由低沉到大悲大哭,不可阻止。 朱绣蹲下来,她拉住了颜涓若的手,安慰道:节哀,节哀。妈妈走了,我们还得活下去。 哭了一会,颜涓若站起来。 可就在半蹲半站之间,他看到了一样东西,一个黄色的闪着光的水晶。 这水晶还是涓若在初一时,跟几个要好的同学去集市玩时,用自己的零钱在一个小摊子上买的。 人造水晶。 是一块比橄榄大的人造水晶。 他买了回来,送给妈妈。 想不到,这个水晶妈妈一直带着。 直到死去,这块水晶一直带在身边。 一时百感交集。 妈妈呀,你真的与别人不一样,你明明有一颗慈爱之心,为什么却这么冷漠。 这么冷漠,不近人情。 即使儿子沉湎 分卷阅读211 - 分卷阅读212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12 网游,难道就产生憎恨了吗? 颜涓若靠着隧道壁,哭到头晕。 朱绣抱住了他。 雨,仿佛是人工的,突然一阵倾泻下来,并越下越大。 打了一个闷雷。 黄梅雨季,打雷的现象不多见。 仿佛有什么天人感应,颜涓若就要离开出事地点了,却一阵雷声大作,大雨狂泻。 “妈妈,这些年与我几乎零交流,我真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是我做儿子的太冷血了……” “涓若,我带你去保健保健吧,泡泡脚,捏捏背,你太紧张了……时隔不到半年,可是,你……” 朱绣有些心疼。 他们两个人来到城西的一处休闲理疗处,叫做蒄指脚艺的。 就这里了,疗伤再好不过。 一会儿,腰间插了一个对讲机的男服务员,进来问:“二位,有没有熟悉或喜欢的师傅?” “要最好的男女技师。”朱绣说了一句,放下手里的东西,脱了衣服,穿上衣架上挂着的白色专用套衫。 她帮涓若也拿了一件,两个人顿时切换成休闲状态。 大约五分钟后,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穿着黑色发亮的中式服装,各自端了一只木盆,木盆里放了半盆烫水。 “先生,晚上好……”女技师蹲在涓若面前。 “美女,你好……请问,做什么规格的?”朱绣面前蹲着一个男士。 “什么规格?不明白!”朱绣问。 “哦,请看墙上的价格表。”技师说。 “一个半小时,399元的那个,涓若你看怎样?” “随你,想不到国内现在人真会享受啊……” 一个半小时,门不停地被敲开:“先生,喝咖啡吗?还有碧螺春、白茶、菊花茶,都可以选择……美女,我们这里有手工的圆子、水饺,嗯,桂花酒酿也不错。” “涓若,饿不饿?要不,我们先吃一份水饺怎样,哦,我们还有水果提供的,这些全部免费的……” 涓若仿佛这才真正有了家的感觉,能够睡着,有人服务,有吃的,这些就够了。 朱绣已忙着玩手机。 她几乎一刻不离手机。 “唉,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说话?你不是有技师吗,他们哪个不会聊,中国两会,美女,江洲这里有什么好玩的,有什么故事,尽管跟这位先生说,他是印尼华侨,来这里投资做生意的……”朱绣信口开河。 那两个服务员却当真了。 一边给他们捏脚捏脖子,一边讲故事。 “什么,江洲有穿越来的前朝人?”朱绣与涓若惊的坐起来。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现代人能够活在地球上,前朝人为什么不可以?是他们先到这个地球上来的。”女技师说。 “你们别不信。江洲人都相信,不过,穿越来的前朝人,前几天又走了……”男技师说。 “走了?上哪里去?”涓若匪夷所思,机械地问了一句。 “回古代去呀。她一定因为时光交错,被派送错了地方,突然现身在江洲,可是,穿越来的人都要回去的。”女技师双手交叉,敲着涓若的腿肚。 涓若平时跑半程马拉松,小腿肚结实赛铁块。 “有人看到穿越人了吗?”朱绣问。 “看到呀,江洲人都认识她。” “都认识她?哟,吓的我心跳……”朱绣闭着眼睛,尖着嗓子说。 “她就是廖梅如,你们真的不知道啊,对了,你们不像是江洲人。这里的人早就传说廖梅如是外星人,还传说她的背上有蝴蝶胎记……” “胡说。”朱绣半坐起来,看着面前穿黑衣服的男技师。 可是,已经迟了,涓若也坐了起来。 廖梅如是穿越来的古代人,所以她又回去了,江洲人是这样说的吗,江洲人以为这是真的吗? 江洲,这一片泽国,快要被下了100天的淫雨给淹了。 古代穿越而来,都嫌这里过于阴霾阴霾气阴冷阴湿。 可是,妈妈,你去了哪里,重新回到了古代,还是未来在哪个地方,等着涓若,如果能够重新做母子,请让我孝你顺你爱你敬你养着你。 即使你真的是外星人。 涓若闭上了眼睛。 有那么一会儿仿佛睡着了。 朱绣一言不发,也好像睡着了。 但这两个人心潮翻滚。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时间很短,涓若醒了。 女技师笑道:“先生,你醒的可真是时候,看来你是经常做这种保养的。你看我给你做足底按摩里,你睡着了,现在我准备给你做美颜保养……” “美颜保养?”涓若侧脸看看朱绣,表示不明白。 “老公,这几天你感冒发烧,脸都好些天没有洗了,去去死脸,醒醒肤……” “哦。”涓若听完,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他的确醒了,情绪也好了一些。 仿佛是随口问道:“刚才我竟是睡着了,好像做了一个梦,说江洲来了一个穿越人,还是个美女……” “先生,你没有听错,我们这里是来了一个穿越人,是个美女,来了有10多年啦,还坐火箭似的当上了副市长。” “说说她的故事,她明明是个古人,怎么穿越来的呢?” “她呀,是蝶精,几千年才有一个蝶精变成人的。不过呀,她穿越回去后,穹窿山的蝴蝶一个也没有了……” “真有这样的事?” “骗你做什么。听说,有一个电影摄制组过几天,啊,不,是雨季过后就来江洲拍古装戏了。” ☆、10,泛情 缠枝 反正与他交往的女人,不管他怎么冷漠,冷脸,臭脸,没有一个女人记恨他,如果他不拒绝,也没有一个女人主动退出。 上天知道一个秘密,颜涓若从不主动出击追求一个女生,但如果女生追求他,他从来拒绝。 平等以待。 涓若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技师站起来,从衣架上拿了涓若的裤子,朱绣就近接了过来,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正要递给涓若,看到了手机上显示晏瞳的名字。 这一吓,差点把手机掉到了水盆里。 涓若懒散地睁看眼,问道:“谁的电话,又不是催命的,吓成这样。” “可是,你怎么有晏瞳的手机号,她找你做什么?” “哪里来这么多为什么?你姐与我认识的时间比你要长多久?高中,高一时候我们就认识了,你那时在哪里?嗯?在迪拜,还是在埃及,不,应该在尼泊尔卖珠宝首饰……” “姐姐她……她来江洲,你见到她了吧?” “见啊,老朋友了,怎么不见?我爸的案子,是她帮忙查的,我妈的事,从前的事,她帮忙了不少……这情谊,难道不够我见她的……” 分卷阅读212 - 分卷阅读213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13 两们技师已端走了木盆,嘱咐他们再歇一会。 “你跟我姐,我很好奇……” “天下之事,正值年纪,能有什么事!” 涓若没心没肺惯了。 “什么正当年纪?啊?” “真不懂,哪,你怎么来了,不是因为想我吗?” “我是来看我的房子。这不是正好遇到你了吗?” “哦,明白了,要不是巧遇你,你来了江洲,离开了江洲,还不打算让我知道。哦,这样好呀,省得我愧疚周全你们姐妹之间,玩弄感情,呵呵呵……” 就在这一问一答之间,朱绣似乎明白了涓若对于她是一种什么感情。 多她,无所谓;少她,也无所谓。 那么,罗莉呢? 她突然想起了罗莉。 “你最近可有罗县长的消息?” “罗县长?哪个罗县长?” “我们在西藏遇到的……你的高中同学,学霸,北大高才生……” “她啊,你还妒忌不成了,她回江洲了,人家是江洲市长了好吧。” “那,你不去找人家,让人家青眼垂怜一下。”朱绣有些生气。 “恁她官场得意,跟我还真没有关系。”涓若叹了口气,语气几乎是厌恶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不是还专程去看她的吗?人家对你,哪里对不住你了……” 涓若闭上眼。室内开了空调,很凉爽。 涓若突然感到疲惫,灰心。 朱绣,他记得在拉萨时,她明媚开朗的样子,顶一头黄发,趾高气扬,可是到了江洲,仿佛变了调性。 如果不想理她,涓若只能冷淡她。 不想情多误美人。 还有那个冷惠。 还有那个晏瞳。 不如归去。 走吧。 走吧。 涓若站起来,拿着衣服去了换衣间。 等他回来,朱绣拿了自己的衣服也去了换衣间,好半天才回到室内。 人仿佛变了一个人,重新化了装,很美 嘴角挂着笑容。 “涓若,那,我们就此告别吧。嗯,要是有可能,来年回国探亲,到拉萨来找我,真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未说?” “嗯,现在我收留了一个江洲流浪的女孩,叫做妖娆的,问她为什么离开江洲,她支支吾吾,问她江洲还有什么人,她说没有了,但有次她发烧,说呓语说她是蝴蝶变的,是山洞里的蝴蝶变的。” “蝴蝶变的?”涓若站在马路边,吃惊地问。 “她肯定说自己是蝴蝶变的,可惜我没有拍她的照片,她长的,很像很像一个人?” “像谁?”涓若本能地问。 “廖梅如!” “真的!人多像?” “说不出具体哪里像,但第一印象很准确,妖娆与廖梅如神似。” “回去,必须放一张妖娆的照片我看看,这事,我还真不信邪了。” “我来江洲虽然匆忙,但这次,在车上就听有人说,廖梅如,对,不不,你妈妈出事的那天,有一个影子,在隧道的另一个洞口出现了,又失踪了。说政府的一个秘书长亲眼所见,那嫂子从隧道口狼狈聘,差点与他撞了满怀。” 颜涓若摇摇头:“这个地方,我看以后是不能来了。还让我怎么回来。” “涓若,我还要赶车,如果还有缘分,来年你回来告诉我一声,毕竟我还是江洲的业主,总要来的。” 朱绣迈开腿,一会儿就找一着身影。 颜涓若站在狭窄的街上,一时不知道上哪里去。 擦肩而过,各奔东西。 可是,朱绣很快意识到自己说谎了。 那个妖娆,她是这么认识的。 朱绣从美国赶到颜涓若工作的公司,她因为其他事,到了美国,并没有去直接去找颜 她没有怀上宝宝。 找颜公子做什么呢?养身体一段时间后,她陪妈妈在美国与加拿大又游玩了一段时间。 颜涓若在这期间偶尔来个电话问问。 不像谈恋爱,也不像不谈恋爱。 过了30岁,谈恋爱双方荷尔蒙与雌激素仿佛都缺乏。 到了颜涓若的公司,公司的人说他回国了,母亲突然没了。 朱绣一天也没有等,立刻上网订票。 她与廖梅如的见面仿佛就在昨天。 两个人在湖边的vip会所,廖梅如尽说些伤她的话,后来却又是前倨后恭。 朱绣不怪她,做妈妈的关心则乱。 朱绣的航班在京都是终点,到了北京,朱绣回家了一趟,把行李放下。 父亲脸色很差,情绪低沉。 父女俩各怀心事。 朱绣对父亲与廖梅如的暧昧关系一点也不知道,她以为父亲是工作太累。问姐姐电视台瞳在哪里,父亲不言语。 就这样,晏瞳与朱绣前后脚到了江洲,都是为了颜涓若的事。 耽搁了三四天,晏瞳还在回北京的路上,朱绣到了高铁站。 好吧,朱绣不打算坐飞机。 她坐飞机就得都快吐了,整天不是自己开车,就是坐飞机。 从京都到江洲,高铁车,一夜行七八个小时,就到了江洲,等于休息一个晚上。 朱绣在家里吃过晚饭,拖着一只小行李箱就到了高铁站。 刚过了安检,她看到一个女孩,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看。 女人吗,亭亭玉立,长的又特别美,被人注意惯了,朱绣起初没在意。 朱绣转了一圈,还有十分钟就检票了,转身,那女孩不仅盯着她看,还粘来上了。 “你是朱绣姐姐……” “嗯?……” 朱绣爱理不理。 “你是朱绣姐,我在这里等你,你真的来了。我是妖娆啊……” “妖娆?还妖魔呢?”朱绣一点也不记得面前这个女孩,但再看一眼她,奇怪,这个女孩怎么像是廖梅如的女儿,神似说不出来哪里像,反正,直觉这女孩与廖梅如神似可是也没有听说过廖梅如有女儿啊…… 朱绣抬头四处看看,车站里乱哄哄的。很现实,不像是穿越场景啊。 墙上有几幅大广告,两幅是别墅广告,两幅是明星广告,优雅不老的赵雅芝。 这也算不得穿越呀,挺多往前推了三十年。 三十年前的美女。 朱绣确定这事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事。 “朱绣姐,带我走吧。” “可是,小姑娘,你是谁?哪个妖娆?” “我是柳妖娆呀,柳佩璜奶奶家的妖娆。” “越听越糊涂了,我这就赶车了,你怎么办?要不,你跟着我?不,不行,你没票,我这是去江洲,廖梅如她突然……” “我知道的,廖阿姨被压死了,那边天天下雨,穹窿山出事了……” “你都知道,你是谁,真是奇怪 分卷阅读213 - 分卷阅读214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14 了。好吧,小姑娘我实在是没时间了,车就要进站了。你,我画一个线路,你去找一个人,然后,让她带着你,不出意外的话,我一周后会去拉萨与你们会合……” 就这样,妖娆被朱绣安排,让她的生意合伙人先带去拉萨。她那里的连锁店正需要人手……这老天眷顾,送人上门了。 朱绣对颜涓若说的话,并不妄。 一个长相与廖梅如似的女孩,长的过于清丽脱俗,还好,朱绣让她的合伙人带去拉萨,也许可以保她人生平安。 只是,时间太赶,柳妖娆的故事待解。 颜涓若却心猿意马,有一个人,来历这么神秘,长相却是廖梅如,自己的妈妈的翻版。 他有点犹豫,是不是应该相信江洲的传说,廖梅如是蝶变的,她不是人类,而是蝶族。 而且,蝶族人收走了一个廖梅如,续了一个柳妖娆,重新开始新的传奇。 江洲啊,淫雨下了101天了,屋顶被淹了。 湖泽边的高端别墅一层都被淹了。 老房子全变成了危房。 天色阴沉,偶尔雨止,天幕瓦蓝瓦蓝,像虚幻的世界。 这天真的变了吗? 朱绣挺着身子往前走,她真想先回头,可是,她拿不定颜涓若,如果他不回头,不挽留呢,自己求来,到最后,那个男人更加不把自己当回事。 朱绣在巷子口回转身,却看见他,那个有着非凡颜面的颜涓若耸着肩站在原地。 他挺直背站在那里,眼睛盯着不知哪里,像一场虚空。 朱绣回转来,拉着颜涓若的胳膊,说:“走吧,别这样,我们之间,总还是可以沟通的。” 两个人别别扭扭的上了出租车。 “去哪里?”朱绣问。 “随你。”颜涓若说。 “这是在江洲,你是地主,怎么随我的便。” “都说了随你的便。” “好吧,要不要陪我回去一趟,我爷爷家,我到现在还没有回去。这次回来还没有见到爷爷。” “怎么可能?”朱绣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廖梅如火化,遗体告别,唉,颜老省长难得不出现一下吗?也许不要吧,毕竟老人家年纪大了,又是长辈……不懂。 “不了,涓若你回去吧。我一会去机场,深夜的航班,明天上午到了京都,有些事情办完,再直飞拉萨。夏秋季的费瓦湖非常适合我,我也该回去了……”朱绣欲擒故纵。 “如果,如果我愿意去尼泊尔呢?”颜涓若悻悻地,语气里有些玩世不恭。 “那,恭候你。”朱绣做出雀跃的样子。 颜涓若展颜一笑,魅力四射,让朱绣一愣。 坠落公子,落魄公子,剩下的只有这颜的,希望他不要打折磨损。 颜涓若坚持要跟朱绣一起去机场,两个人少不得又陪了一程。 其中,冷惠来了电话,问他在哪里,江洲的老宅虽然在第三层,但因为是有年代的房子了,没有电梯,一二层都泡了水,冷惠在电话里希望颜涓若直接住到樱园。 樱园建在一个阳坡上,海拔大概有百米,地势高,一点也不惧洪水。 两个人在机场作别,转身,颜涓若经过出租车通道,准备直奔樱园。 “回来吧”冷惠叮嘱。 颜涓若意识到自己在同时与三个女人交往,做那种事,他也不惧同一时段有三个女人。 反正与他交往的女人,不管他怎么冷漠,冷脸,臭脸,没有一个女人记恨他,如果他不拒绝,也没有一个女人主动退出。 上天知道一个秘密,颜涓若从不主动出击追求一个女生,但如果女生追求他,他从来拒绝。 平等以待。 所以,还记得那个哈佛的学霸陈晨女生吗,她一味的敲边鼓,如果她主动,颜涓若眼一闭也会从的,而且不主动抛弃。 好吧,颜涓若在江洲还是有人收留的,冷惠在温度舒服的樱园等他,像妻子等着丈夫回家。 ☆、11,绿茶 小婊 我们都是城市的过客。 说完这句话,朱绣在机场候机大厅里叹了一句,再没回头。 颜涓若在回家的路上,接到冷惠的电话,问在哪里? 颜涓若本来有些冷湿的身子与心情,被她这么一问,心里有一种小温火漫漫烘烤的感觉。 两个人在樱园碰面。 雨是暂时停了,空气憋热蒸人。 颜涵珍姑姑、唐念约教授、两个房地产老总、一个建材商、一个文创产业的女老板、两个区里的领导、一个街道社区的基层官员,冷惠把这些人,想烧杂烩一样,弄到了一起。 看起来毫无关联,却每一个都是圈子里信任的人。 比如,区领导,与冷惠居然是一个国学班的,游学国内,背背《道德经》,其中一个体格超级庞大的领导,真的就背起了《道德经》,5000字《道德经》全文,背的那个流畅。 还有社区的男主任,坐下来先从茶道说起,头头是道。 这个戴着眼镜,穿着肉红色棉麻实用的男士,坐在一群人中间,开讲: 茶者,木之叶也。 一般人都是乱喝茶。知道吗?中国是一个喝茶的大国,但国人懂得喝茶的并不多。 其实所有茶里,铁观音最不好。 为什么不好?你们恐怕还以为喝铁观音是有层次与高级。 因为每一年的茶协会抽查,铁观音的农药残留严重超标,连续几年都是这样。 好吧,一些人喝绿茶,殊不知,绿茶对人很挑剔。 我承认喝绿茶好处多,但许多人喝了绿茶,整夜不眠,其次,它对胃不好…… 还有,女人嘛,建议喝一些熟普洱,对,熟普洱。 可是,一杯质高味正的普洱,就是上百元。 嫌贵,不要紧,我这里有办法,春夏之交,请你跟着我进山,我们采野菜,定制…… 人人争着发言。 中国人的圈子,偶尔相聚,个个都博学。 社区的帅哥笑着说,我只喝绿茶。睡觉前喝都不影响睡眠。 两个地产商说,茶是好东西,只是,还是优质矿泉水最好。人的代谢一般在一个月左右,好的纯净水能够保护胃,帮助排除体内杂质,你看,我的脸上没有斑点,而你们,看看,或多或少都有斑点,这就是水造成的。毒素通过胃排除不出,就会通过人的皮肤泄出,这样就在皮肤上留下黑斑…… 大家七嘴八舌。 饭前不是打纸牌,就是清谈。 饭前个个都是君子。 抽烟除外。 等喝了点酒,如果酒桌上还有一两个姿色尚可的女人在,那谈话风格就变了。 八卦。 黄。 飞短流长。 官场人事任免。 谁谁犯事了。 谁与谁有染。 分卷阅读214 - 分卷阅读215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15 不一而足。 其中不管酒足饭饱后,某男与某女珠胎暗结。 这就是社交。 说好听的,雅集。 说难听点,空虚。 冷惠坐在文创公司女老板旁边。 女老板长了一双细长的眼睛,鼻子疑似隆过,山根处高高突起。尖的下巴仿若古时纺棉花的棉穗。 尖尖的,直指脚背。 冷惠坐在旁边,天然美女的灵秀,在第一眼并不明显。 文创老板低声介绍自己的另一个生意,连锁整容店。瞧瞧,我的脸上埋金线呀。脸颊处,一边一根一根五万到十万。不要到大街上随便找一家整容机构,要整容就整最好的。女人嘛,除了一张脸,其他名片都作废。 冷惠有意无意地看看文创公司老板。 整容过的脸就是不一样。 冷惠坐了一回出去了。 颜涓若坐不住,想到大厅里吹吹冷气。 国内的官员吸烟的比较多,且越是小圈子坐在小包厢里,抽起烟来越是志得意满。 几乎都是大烟鬼。 没办法,一天四包。 四包? 太多了,三包可以抽抽。 我一天两包,但在家我坚决不抽。 在家不抽,怕老婆骂啊? 老婆骂?她敢。我是怕女儿管。女儿不让老子抽,那就不抽。 十多个人,五六个男人吞云吐雾。 空调房。 最大的包间也不过二十多平方,一时烟雾腾腾。 女人安之若素。 颜涓若不抽烟。 他极其爱惜身体。 他有些不高兴冷惠为什么叫他来,是为了吃一顿饭吗? 在坐的官员,嘿嘿,小官,他一个也不喜欢。 来到大厅里,在侧面有一家做定制西装的店,他踱了两步。听到一排架子后有人在说话,是冷惠。 冷惠的声音一贯做作惯了,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却一直坚持说着。好像与一个男人,有些争执。 “我的事你别管。”冷惠说。 “有了新欢,我说话不讨喜了是不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乱喷,说的是你自己吧?你不是在渡口饭店长驻的吗,人家周老姐能够自酿美酒,听说政府里一个秘书长,呵,人家不知道秘书长是什么官,说政府里一个大官,天天在周小姐的酒里醉倒……” “都说了,她是我表妹……” “表妹!笑话,她哪里人,你不知道,要不要我告诉你。人家什么来历你都没弄清,哪里来的表妹,让人笑话。”冷惠啐道。 “好啦,好啦,这是在你店里,再说你的新欢还在你店里,一会好好吃饭,明天我一定联系你。今天来的客人……”那个男人欲言又止。 “308包厢的?”冷惠追了一句。 “我告诉你,你别传出去。” “你还没说,我怎么传?”冷惠有些不高兴。 “今天晚上我们七个常委全来了,呶,那个罗市长也在。说起来是给她接风,其实,来了两个神秘人物,廖副市长的事得追查……” “查?查她什么?人都死了,你们也太不厚道了。” “女人之见,人死了,当然不追究,但事情要查清楚,牵连的人很多……” “不懂,你一直跟她不是一条线的,这事,你幸灾乐祸吧?”冷惠试探道。 “我还不至于,廖副市长渎职,能力不够,这些年江洲市发展缓慢,城建项目动辄得咎,上面是有意见的。但她有背景……” “你们这些男人,心理阴暗,见不得女人官比你们大。她有什么背景,人家丈夫不在了,个个虎视眈眈,说说看,有多少男人心怀不轨,又有多少男人真的同情她,帮衬她,我是看透了。” “你呀,跟我抬杠呢。廖梅如哪里需要省领导帮忙,江洲的男领导更是一个屁。她走的是最高层路线。凭她,中南海想帮她的不是一个两个。要不是她的路子野,她老公的案子哪里能够偃旗息鼓,怕是老早就家破人亡。” “现在不就是吗,颜老板跳塔死了,廖梅如车祸死了……唉,人生如梦。” “颜涵瑛什么事,你不知道。”男人的声音。 “不是说贪污吗?” “表面上看是这样,检察院有卷宗,老颜几年前爱上了赌博,输掉了三个多亿。窟窿太大了,他自己其实是畏罪而逃。可惜,老颜有一个小本子,推测他是记了账的,只是那个本子他可能在自杀前烧掉了……” “那,太可怕了……”冷惠吓了一跳。 “好吧,明天我去你那。上头来的人误机了,要迟点来,晚上的菜式你叮嘱一下,千万不要铺张。江洲父母官现在是如行刀背,人人自危……” “好的,明天不要食言你自己说,我们多久没在一起了,人家是弃妇吗?” 颜涓若悄声到了架子后的一个大圆柱后,屏住呼吸。 这个凌晨还与自己搂搂抱抱,成功进行了一次交欢后,叹自己很幸福很满足的女人,竟然如此放纵,如此乱的不知羞耻。 冷惠,真正是人尽可夫吗?如江湖上人说的。 颜涓若绕了一圈,返回了包厢。 反正众生乱相,不看白不看。今晚,就当一个看客吧。 看看这个冷惠如何与众人周旋。 ☆、12,极欲 秘果 颜涓若把冷惠纳在身子底下。 一动不动。 冷惠憋红了脸。 她的身上似乎得了痒痒症。 尤其是局部地方痒得不能忍受。 可是,她不能主动。 过往各种,她一直一直克制不了,控制不了,掌控不了自己的这种痒痒症。 像一个贪吃猫,明知面前那份食物也许是有毒的。 可是,饮鸩止渴。比如投水赴死,不赴不行。 这渴,值得和着毒药吞咽,去死,大不了。 冷惠是感恩还是痛恨自己的这份过量的欲呢。 眼下,她想这个有着倾世颓颜的男人动作起来,像永动的机器,进行有规律或超乎规律的运动。 可是,这个男人的心理学,尤其是异性心理学,学的过于优秀。 他以静制动。 冷眼观察。 他要揭穿这个文弱的爱穿白衣的女子,要看看她人淡如菊的内里,是怎样的淫娃本质。 好吧。 天很配合。 不是说天人合一吗? 早晨,近处蓝色白云,远处白茫茫一片,天雨欲滴。 一场雨在酝酿之中,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冷惠娇小的身子被收纳在颜涓若的胸口,她是他的猎物,还是相反? 雨点清脆,打在窗外的芭蕉叶上。 稀疏的。 试探的。 胆小的。 萎迷的。 屋内的两个人作困兽斗。 哗,哗, 分卷阅读215 - 分卷阅读216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16 哗哗。 雨终于下了下来。 大如倾盆。 轰然有声 不顾不管。 放肆作为。 两个蓄势待发的人终于插上了电源一般,强烈震动起来。 像世界末日就在下一秒。 不管不顾。 疯了一般。 像要吃人,眼睛喷血吐火。 涓,涓若。 惠…… 小惠,你说,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颜涓若咬牙切齿。 涓,涓,要我的命吧。把我的命拿去,拿去吧…… 冷惠的脸已经万分扭曲。 身子里的欲念啊,她诅咒自己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的欲念啊,它让她上天堂,腾云驾雾,可是,它又日日鞭笞她,让她的精神时常在地狱煎熬。 颜涓若与冷惠的清晨激战,酣畅淋漓地休止。 最后各自滚向一边。 天人合一,就是这么配合,一道亮光射进门内,雨刚好结束。 弯弯一道彩虹,在远处高楼的边缘。 冷惠深身都湿透了,酥软麻木。 颜涓若的额上一层冰冷的汗珠。 为了征服这个女人,他,在街巷子口买了忘情水,这是他人生的一次博弈。 他从冷惠的眼睛里,看到欲壑难填的念想。 他不想输。 他要把这个女人送到天堂,然后,一辈子让她忘不了。 算是报复吧。 这个女人,凭什么放纵自己,与不同的男人做着一样的事情,只是为了填不满的念? 可是,她为什么又以一种绿茶一杯的样子示人。 好吧,颜涓若终于承认,他从小,从骨子里,鄙视,痛恨披着纯洁冰清玉洁外衣的女人。 她们比起糙女人,一个是伪装者,一个是真人。 一个是天使,一个是魔鬼。 可是,世是又搞反了。 早上一阵透雨。 这阵透雨让人觉得清新。 江洲这地方好怪,北方大面积的高温,这里却像人间*,花红柳绿凉爽宜人。 日子快到6月末,梅雨季却不依不饶还在下。 “说吧,讲讲你所知道的一切。” 颜涓若沖淋完毕,重新躺下,开了空调。 房间里的味道,让人昏沉。 冷惠蜷在床上,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愿意睁。 她不是久旱逢甘霖,而是处于泽国泥淖。 她是喜欢涝的庄稼。 的确,对于同样的一件事,她总是这么拼的。 她够了吗? 也许。 片刻的够与永远的欲壑难填。 这个女子啊,上天造你,却一直在摧毁你。 “说点什么呢?”冷惠幽幽地问。 “嗬,被弄混啦,你不会这么健忘吧。这样吧,就说说昨晚上的几个人。不要隐瞒,你把我当陌生人即可。我对你,终将是陌生人……” “有必要这么伤人吗?我们这样的关系……”冷惠有些不高兴。 她稍稍有了些力气。 其实,她有些希望身边的这个男人能够再度崛起,可是,颜涓若一点也不留恋的表情,让她有些失望。 她是被许多精壮的营养过量自信过度的男子喂足了娇娃。 要到一个峰值,几乎等于登顶珠峰。 “好吧……昨晚的几个人,的确与我经常联络,你知道的,做生意的,什么人的钱都要赚,哦,铜臭是不是?” “不是这意思,都什么年头了,铜臭并不可恶……”颜涓若打断了她。 以下是情形再现。 春山一朵先讲昨晚的现象。 然后再点出其中的秘密。 六十岁的唐念约在一群人中间,有些寡言。 穿的却是桃红柳绿唯恐寂寞夫人识。 自从春天与唐念约教授偶遇,一直没有她的消息。 她的父亲叫做唐老斋的,真实的身份是国家某文化单位的专家级人物。 唐老斋在他中年的时候,遇到了一场文化浩劫。 一个文化的死忠粉,遭到的批斗,回回入了梦都会让他醒。 唐老斋出身于一个中等富庶城市的小资本家家庭。 他本身是二姨太生的。 后来,由于家境不错,在京都上了大学,直接进了中央级的文化单位。 他的发妻叫做鲍文鸾的,是个大家闺秀,文化浩劫中,被挂了马桶盖游街。 而斗她最狠的就是唐老斋后来的妻。 这后来的妻是唐念约的妈妈,但让这妈妈怀上孩子的,却不是唐老斋。 掐指一算,唐念约在她妈妈的子宫里着床的那个月,唐老斋正在某处认真的扫厕所。 但,唐老斋要面子,跟谁也不说。 且为了弄清楚,他妻子的肚子是谁的功劳他隐忍了数年,搞清楚唐念约的父亲,却是他的胞弟。 这样故事就顺了。 唐老斋为了报复他弟弟与自己的老婆,一直对唐念约悉心培养,并在唐念约天资不够,上不了中国最名牌大学的情况下,凭自己的威望,花钱买了分数,进了著名学府。 工作上也是,尽父亲的望女成凤之责,没有不举全力的。 可是,在唐念约快要有了工作,快要找对象成家时,唐念约和盘托出了唐念约的母亲出轨的真相。 这一击,让唐念约差点精神失常。 那么爱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父亲,自己竟不是他亲生的。 这还不算,唐老斋在古董收藏界的名气,与他早年就收藏品鉴有关。 说白了,唐老斋身价过几亿,他又只有这一个女儿。 但,最狠的一招来了,唐老斋转移自己的大量财物,不能转移的,不符合转移的,他交给了国家。 唐念约一分钱也得不到。 唐念约于是变成了泼妇、神经失常者、讨债人、最悲摧的人。 唐老斋说:既然没有血缘关系,继承的事还是不要提的好。 唐老斋去美国是什么时候,目前情况下,很少有人说的清。因为他很少回江洲,除了每年一次的秋妃学术研讨会。 后来,江洲每年春季的秋妃学术研讨会他也不来了。可能是唐老斋隐约听到坊间传闻,他对秋妃情有独钟,是因为秋妃所在的年代,兄弟俩零王与芦王都情有独钟于秋妃。 秋妃如果生子,也搞不清是谁的种。 竟有这样的类比,可见唐念约的母亲伤害唐老斋有多深。 颜涓若动了动,他把自己的头颅搁在冷惠的大腿上,空调的风有些凉。 冷惠给他扯上一条丝棉薄被。 然后,继续讲故事。 “唐念约与你可有过什么交谈?”颜涓若似乎是无意而问。 “有啊,她似乎对我的个人生活很感兴趣,老是说京都有个谁,比较适合我……”冷惠嘴角露出讥讽。 “呵,这个啊,你正乐不 分卷阅读216 - 分卷阅读217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17 思蜀呢,找个主回来,不是碍你事嘛……”颜涓若说话一向损德。 冷惠当没听到。 “唐念约其实以她父亲为荣,每每说到,都说她父亲不同于常人……” “呵,可有具体说什么?” “我哪里留心听,左不过唐教授说,她的父亲才高八斗,不要说江洲,就是满中华找不出第二个像他父亲这样博学之人,古今五千年,历史文化烂熟于心。江洲这地方,曾经是芦王与零王的封邑……” “那又怎样?” “你问我,我哪里知道。我不是你们江洲人。唐念约的话一说,这里的人都以为她精神有问题,她说自己的父亲是某王转世,并从哪里举证,说相貌都是一样的。那年代多么久远,一个人的长相,谁能证明是什么样?” “有意思,唐老斋是王转世,这,也未尝不可去假设。据说,零王与秋妃交欢,不足两个时辰王便呜呼了。这秋妃竟然怀了龙子,后来,秋妃又爬上了先王弟弟的龙床,且几十年潜伏在宫中,一心想辅佐这个龙子成为接班的王。……” “真的假的?”冷惠对故事本身一点兴趣也没有,她不是江洲人,对这个一年四季都爱下雨的城市,并无太多留恋。 但此刻,她装出很好奇的样子,并借机跃上了颜涓若的身上。 俯身,两只亮亮的黑眸盯着颜涓若的绝世美颜。 颜涓若想厌恶起这个女人,他当然明白这个女人现在索要什么。 是的,他想拒绝,但那药的力道却没有消失殆尽。 于是颜涓若就势而为,借虎狼之躯的欲念,又动作起来。 那女人很快就快乐地唱起了歌,这一次却是真的,没装,哼哼越发放纵。 仿佛箭在弦上,一碰便射出去三十里。 这女人就差那么一点点火药的引子,便引爆了身体。 极乐问顶。 冷惠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极致愉悦。 一身汗水。 冷惠抱紧那张绝世好颜心中感激万分。 有这一回,此生足够回味。 好吧。 待喘息稳定。 两个人有十几分钟的沉默。 故事继续。 有些人的一天,忙到脚不点地,但此刻,这两个人的人生,枕在席上,打捞自己的灵魂。 这也许更有意义吧。 春山一朵接下来续故事。 昨晚入了席,就陆续上菜了。 时间往前推三个多月,席中冷惠、颜涓若、颜涵珍、唐念约都在场的。 就说起江洲一件奇事。 上回也是在樱园,春节后的一场聚餐,各各还是欢喜样。 比如颜涵珍,再熬一年,今年年底她就光荣退二线了,可以自由上下班,她攒了不少银子,也攒了更多的以梦为马的想法,她要出国,去日本韩国澳大利亚美国加拿大欧洲诸国,再加上迪拜阿联酋冰岛,国内包括西北线,西南线,东南线,统统她要亲幸 一个在机关边缘单位上班的女人,被朝九晚五的坐班憋坏了。 可是,突然间,嫂子没了,哥哥前几年就没有,家中老爸拄着拐扙,脾气越来越坏,但身体越来越腐朽。 颜涵珍发现自己同样不自由。 面对风烛残年的父亲,她不能远游。 是的,现在就这么残酷。 那个唐念约,六十岁了,本来与颜涵珍还算谈得来,都是跟随父母,在20岁左右移民来江洲的,书香子女,干部子弟,在本土不算土著,家庭条件远远高于一般百姓,少不得眼高于顶,朋友真的不多。 但一个走不开,另一个游山玩水就落空了。 出门旅游,首先是要结对子。 跟气场不投的人旅游,宁可不出门。 好吧,唐念约教授从京都退了休,直接到江洲养老。 这就不影响她与颜妹妹经常聚餐。 樱园是她们常来的地方。 为了防止阴阳失调,冷惠这边经常让她俩来凑桌子。 这两个女人虽然不是大美女,年纪倒是有一把,但有身份,识大体。 不丢人份。 男人喝酒。 这次他们喝茅台。 官员还是喜欢喝茅台。 喝到有些高,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女人越来越安静。 “啊呀,差点忘了说了,第一人民医院那个女医生,叫什么来着,原来是个杀人狂魔……”“谁啊,说的是柳佩璜吧,好吓人。冷总,上次我们聚餐,她不是也在的吗?” “是她,柳医生,她死在家里,几天后才被一个邻居发现……传说……” “传说什么?” “可不要乱说,当心传谣会被抓的……” “唉哟,谁来抓?柳医生的那把手术刀哇哪里是救人的,不知治死了多少人,江洲谁不知道她,唉,说这次她死的很惨,是被人吓死的,肝脾心脏俱裂……” “吓死的?真有这么一回事?” “唉,算我多嘴,不说了。你们真坏,明明大家都听说了,就我嘴快。” “今年也是邪门,去年年底,房子一天一个价,涨的人心惊肉跳,今年相反,喋喋不休,房价快烂大街了……” 还真是,席中有两个房地产商,说起了房价。 也许是因为颜家有两个人在坐,柳佩璜被诈尸吓破胆,这传言被江洲180万人传的是沸沸扬扬。 这绕来绕去,又要说到廖梅如身上,所以都是明白人,都不说了。 房地产商哪有不精明的。 ☆、13,浮云 祸至 两千多年前的一个官伎,作为罪臣进了王宫,做王的侍寝女人。 像一块胎记,并不美。 可是,在江洲这一块据说有3800年建城史的地方,为什么选择这样一位女性,作为城市的文化至高点? 好吧,要么忽略她,不提。 但胎记长在那里,可以假装看不见,但总会因看见而回忆起。 这就是秋妃的故事。 这就是后人对于秋妃的态度。 唐念约是江洲市秋妃学术研究会的成员,其实她对秋妃的学术知之甚少。 一度她是以自己的父亲为荣的。 唐念约与唐老斋,作为父女,亲不亲,嫡不嫡,外人的传言并不重要。 再说,唐老斋的要面子是出了名的。 也是那个年代的人的普通性格,爱面子,死要面子,嚼碎牙齿和泪吞也不会向别人吐苦水。 冷惠曾经十分好奇。 颜家姑姑与唐念约几十年的交情,唐念约来江洲,与颜家姑姑形影不离,也是发誓要一起过幸福晚年的老闺蜜。 据说唐念约在京都有两套三环以内的房子。 还有几处零碎的小门脸。 那些年,唐老斋还没有出国,他一向手头上有许多值钱的古董。 手一松,给了唐念 分卷阅读217 - 分卷阅读218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18 约几件也是有的。 唐念约一直没有结婚,没有多大安全感。 她把小古董换作钱,买房子买黄金。 仅去南边旅游,买的缅甸玉就是她两年的工资。 说起隐形富婆,她就是,如假包换。 隔了几年,悄悄地发了大财的唐念约却没有在江洲买房子。 冷惠说:唉,唐教授在京都一套房子值江洲十几套的,不懂她为什么不在江洲买一套,长住或短住都可以的。 颜涓若笑道:江洲人,这就是江洲人,安逸惯了。唐教授的理财完全没有问题啊,如果买掉一套京都的房子,一年的损失可能就是上百万,京都的房子是什么价,涨价的幅度是多大?江洲呢,买了,囤了,等于早早给开发商送钱。 冷惠说:也是啊,明白着的傻事,为什么江洲人这么热衷? “你呢?隐形小富婆,手上有没有房子?”颜涓若说。 “有啊,房子,都是房子,没什么意思,忽然发现没什么意思。江洲这地方,我呆的也是够了。” “这话几层意思,江洲的男人——们不要啦?还是厌倦了挣钱?”颜涓若伤人从来不避讳。 冷惠的脸艳若桃花,鲜美欲滴。 眼波流转。 风情不可收拾。 难得的满足,让她一改平素米兰花的风格,变成了一朵大丽花似的艳丽。 好吧,随他怎么毒舌,能够让本姑娘满足的就是王。 要问本姑娘江洲为什么选一个秋妃做文化座标,冷惠有时灵光一现,觉得机缘巧合。 不是说女人产生了社会吗? 女人有欲,那是生殖力旺盛啊。 罢,罢,与这个男人说两性,是自投罗网。 “唉,也许唐念约她是见过世面的,离开过江洲的人似乎都不一样。江洲这里有什么好的,整天雨,雨里来去,诗意全无。太阴悒了,有时也恨自己被泡在雨里,只剩下抹不去的欲念,本能上就想靠阳气来补给……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是不是听到了满大街乱刮的风言……” 颜涓若心里一动。 原来沉沦并不是好的感觉。 与冷惠相比,颜涓若何尝不是一直在沉沦。 他拯救不了自己。 女人更不是他的救世主。 呵,春山一朵受不了这两个深陷情爱之中人的磨叽。 以下故事只是大纲,具体细节从略。 还记得《枕鹤记》前两章提到的管牧之吗? 对,就是与秋妃同时代的一个诗人,一个混迹于脂粉堆里的穷酸诗人的儿子。 他的父亲曾经得到过谢锜大将军的提携,后来又由于他的运作,得到了重用。 管牧之与秋妃缘悭一面。 因为管牧之与秋妃之间隔了三十多个年轮。 管牧之的时代,气象并没有好转。 依旧是割据,战争,饥饿。 管牧之留有108句的长诗《江洲女儿行》。其中有40句之多是具体描写江洲美女秋妃的: 比如这句:“江洲水滑洗凝脂。” 写尽江洲女儿秋妃的美态。 全诗涉及时代背景、社会生活及江洲风物,是研究那个时代江洲的蓝本。 这以后的两千年,并没有人对秋妃投去热情,进行创作与研究。 但到了近代,走出江洲的专家学者唐老斋是研究秋妃的集大成者。 为之呕心沥血半辈子,时常陷入痴迷,他经常会以为自己是秋妃时代的芦王。 这幻觉让他沉醉,也让他惊出一身身冷汗。 唐老斋即使在人生的逆境,背后的是悬崖,也不会相信有穿越一说。 但他的幻觉却在穿越之中。 他以为自己就是芦王。 他甚至仿制了一件宽袖大袍,宽大的袖口可以装进他的女神秋妃。 唐老斋对于秋妃研究的贡献有很多,主要成绩是:校注《江洲女儿行》全诗。 这成绩善莫大焉。 其二,他研究出郦梅仪的后代,在晚清出了一个小说家,写谴责小说名世。 这也是了不得的成就。 只是,郦梅仪是女流。 郦家是士大夫出身。 在秋妃的时代,郦梅仪的人生选择很多。在同时代的文人笔下,对郦梅仪是极其吝啬的,没有什么笔墨。这也是后人雾里看花,看不清郦梅仪的原因。 其三,唐老斋通过爬罗剔抉,考证出赵岫带着前朝王之子进宫,其子在有宋一代做了开国皇帝,演绎出惊天地泣鬼神的传奇故事。 时至今日,ip剧盛行。只是唐老斋有心无力,他想借ip再红一把,把他毕生研究出的文学成果,哪怕一部搬到屏幕或荧屏上。 可是,洋洋五六百万字,都是生涩的历史考证。 如果一个人在资料堆、历史堆里滚爬几十年,写出洋洋洒洒几百万字,却没有一本书写成通俗的,然后又被编剧、大财团、影剧公司什么的看中,再通过改编电视电影,再用最当红的明星来演,那么唐老斋,不会埋没如斯。 唐老斋在大洋彼岸,遇到了一个迷途羔羊似的陈辰姑娘。 这个国内一流大学文科生,出国一直在读书,一直读到哈佛博士,如果工作不是太如愿,恐怕她还会在哈佛读博士后。 在一个冬季,偶尔又偶然,遇到唐老斋。 来自中原的国内学霸,先是对老华人唐老斋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后来对秋妃表现出极大兴趣。 唐老斋本来痛恨陈辰与她的前夫陶斯然合伙骗他。 当知道陈辰是文科学霸,又超级喜欢秋妃时,他动起了脑筋。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何不借学霸的手,把自己痴迷了一辈子的秋妃,拂去尘埃,焕发光彩? 人世间,人与人如果都这样算计,对方又值得利用,故事就来了。 读者诸君一定记得,在美国南部亚拉巴玛的某大学,陈辰还在教授莎士比亚与中国的孔子呢。 每一个丑姑娘都有一个天鹅梦。 陈辰的梦做的也不少。 她一直想当一名作家,一举成名,拍成电视剧,最好是唐嫣来演她的电视。 陈辰喜欢甜蜜的故事。 秋妃的故事就很甜。 美女、女兵、王之侍女、王之一日之宠……还有一个天才级别的名垂青史的大文人是她男闺蜜…… 再说一次: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哈佛博士陈辰为钱所困,联手一个胸无点墨的她家乡的老年女人,演了一出双骗记。 可是,诚心骗他,这也算不得多大的罪。 知道吗?唐老斋已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他,他想做什么,才是重要的。 好吧,这故事,的确,拐点太多。 唐老斋的今生,春山一朵还想在第五章细说。 提及赵岫之子,春 分卷阅读218 - 分卷阅读219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19 山一朵在写作《枕鹤记》时,犯了严重的胃病,时常痛至满额冷汗,后来又被进行强制性周期治疗,一天一大堆药物,吃到喝水都吐。 这样的身体善,导致她写的故事情节纠缠,人物形象模糊,让凤毛鳞角的读者,这些硕果寥寥的读着,呵呵,怕是迷路来的,起初失望的,春山一朵有一颗菩萨心,不忍心读者失望,忍住她虚弱的胃,咬紧牙关,写啊写。 每一个字都带着她的心血,字如梅花。 红的艳,却惊心。 读者诸君且看着吧。 春山一朵带着虔诚万分的心,感激偶尔来此驻足的读者,给出我满心的感激,并送出表达感激的一万朵小红花。 哈。 春山一朵说过赵岫之子赵鹤,即是秋妃的弟弟刘雨锡的投胎。 而刘雨锡的投胎转世,是因为赵岫是个巫医。 这样说的佐证,是唐老斋。 没有唐老斋的研究成果,春山一朵不会乱写。 这么说吧,为了进一步证明唐老斋研究出这一隐秘历史的作用,唐老斋研究论文里写道:“巫医一脉,从未湮灭。就比如中盅之说,也从不要回避有无。事实上,在现世,巫医仍在大行其道……” 据春山一朵的消息,唐老斋的故交旧友中,有过与柳佩璜的一段。 他是不是暗指柳佩璜是巫医呢,他有什么证据呢? 唐老斋与柳佩璜两个人为什么有交集,外人不足道。 两个人深交到什么程度,外人也窥不明白。 这个女人以暴死谢世,足以让人相信人在做,天在看。 唐老斋曾是江洲秋妃研究会的中坚人物。 唐老斋远渡重洋是哪一年,唐念约也说不清。 自从被告知她不是唐老斋的亲闺女,那种痛,经过四十年的钝化,也差不多了。 说到底,唐老斋似乎真的不欠她什么。 而她的亲父亲,即唐老斋的弟弟,此刻住在华盛顿,具体做什么的,她一概不知,她不能卖身求荣,也不想与品德实在太次的人认识。 即使唐念约每每发疯一样与唐老斋吵架,她的意念里,父亲只有一个,他就是唐老斋。 这结局想来也是最妥的了。 颜涓若与冷惠的缠绵,只陷于一个下雨后的上午。 到了中午,一个惊天的消息传来,江洲又出大事了。 这次,与穹窿山坍方,副市长廖梅如被困隧道,窒息而死一样劲爆。 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颜涓若与冷惠穿上衣服,梳洗打扮了一番,女的妖娆,男的帅气,一前一后出了江洲大学破旧的住宅楼。 人是猴子变的。 道貌岸然,说的就是刚刚比猴子还羞,现在却是人中龙凤,一个美一个帅体面无比的男女。 好了,不讽刺别人。 ☆、14,沉沦 失踪 后来,她竟睡着了。只一小会。 青春正满的胴体体温上升。37.1度,37.2度。 这个体温最适合情人之间的佳期幽会。 会疯瘨。 会近于眩晕。接近于断气。 白衣女子冷惠与二号首长人中之龙祝秘书长,经过漫长的12小时的等待,终于迎来了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消魂夜。 迫不及待。 一触即发。 如饥似渴。 老戏新做。 幽会如火如荼。 却不知祸之即至。 夜,蠢蠢欲动的夜。 不安分的夜。 惴惴不安的夜。 有着野百合味道的夜。 落叶腐朽味道刺鼻的夜。 梅雨季下完一场透雨后,突然温度陡升。 人受不了,动物受不了。心脏不好的老弱病残均受不了这酷热。 唯有檐下的藤蔓,一夜游爬出数米,活力四射。 藤,有时作为一种植物藤蔓,可以类比于某类女子。攀附,捆绑,爬行,利己……却袅袅依依,葱葱茏茏,美人眼目。 夏季是藤蔓的季节。 离樱园一箭之遥的新秋妃公园,发生了一件大事。 在汉白玉的秋妃雕像周围,突然出现了方圆数百米的大窟窿。 这窟窿深不见底。 这么说吧,那个汉白玉的秋妃雕像不是倒掉,不是被盗,而是没有了,仿佛那里本来就一无所有。 不是,不是一无所有,而是只有一个大洞。 一个朝着天空示威一般的大窟窿。 据推测,秋妃的雕像应该到了万丈深渊,永不见天日的洞底。 这事与廖梅如的暴毙发生在前后不到一周的时间里。 让人大骇。 让不迷信的迷信了,让迷信的拍着大腿开始说书一般滔滔不绝了。 那些长舌妇,本来还在窃窃私语,幸灾乐祸。 眼下,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事,似乎对每个江洲人都不是吉兆。 一个汉白玉雕像不见了。 秋妃不见了,她高高挽起的发髻,漂亮的脸蛋,纯洁无瑕的皮肤,望穿秋水的眼眸,这一切都不见了。 连同她脚下的一片荷塘。 六七月正是莲荷绽放,蜻蜓初立的季节。 荷,盛开的粉红的粉白的荷都不见了。 随着地陷万丈,江洲泽国多少年来自诩的宜居之所,遭到了根本的动摇。 颜涓若跟着冷惠一路狂奔,当然,不是他们跑步前进,而是一刻也没停,去了事发现场。 他们中一个是因为母亲的出事地点就在新秋妃公园附近,一个是因为她的樱园就在新秋妃公园附近。 这么说吧,樱园与秋妃公园只隔一条有着红叶石楠作篱的小路。 事关自己,都想去看看究竟。 等他们赶到,已有上千百姓围在大大的坑前。 天空异常的蓝。 一架飞机刚刚飞过,留着一条雪白的气雾开成的直线,从江洲上空斜过,直刺天幕。 阳光灼热。 热风让人头疼。 颜涓若在人群里,一眼看到了她——罗莉。 这个女人并不能让人一目了然。 而是,在她周围,有一群穿着黑色长裤的官员,簇拥着这个在江洲权力位置最高最大的女人。 有两个年轻帅气的男人争着为她打太阳伞。 看来罗市长从高高原回内地,不按规定休息三个月,让身体适应,就匆忙上马了。 已奔走在工作的第一线。 怎么地,江洲180万百姓,就要靠她拯救了。 江洲的时代,在廖梅如还没有被埋进泥石之中,就已经在改写。 不过,依颜涓若对她的了解,罗莉的野心可真不是一点点。 江洲的市长抑或书记,都盛放不下她的抱负。 给她一个市长干干,恐怕在不久的将来,是不够的。 罗莉站在那里,颜涓若看不清她的表情。 退回 分卷阅读219 - 分卷阅读220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20 去四五百步,上了一个山坡,如果再登高一点,会看到新的行政中心主楼,是座十八层,外加地下三层项上架空一层的方方正正的建筑。 奇怪的是,这座江洲的新地标,新的行政中心主楼,在建筑物的第十一、十二、十三层之间,是中空的。 说中空是初步印象,其实,这座大楼在刚落成时,江洲的老百姓热议了九九八十一天。 行政中心主楼,在中心位置掏空了,只有一条硬朗粗犷的直线相连。 那么,这座楼就是一个象形的汉字:日。 日? 真的是“日”。 这个日字楼面对的是,远处一座绵延的山脉,穹窿山高挺,穹顶山浑圆。 近些,一面大湖泽,周边长满水生植物。 夏季的鲨植物大都开着紫色的花。 水自飘流,水浮莲,水花生随波逐流。 洪水正在生成,水生飘浮物们,向着下游连爬带滚地飘,想小女生一样惊慌失措。 疯了。 老百姓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市委书记、市长对这个“日”字这么有浓厚的兴趣。 这就不说了。 毕竟老百姓不懂建筑之美,之玄妙。 江洲自从穹窿山隧道开挖后,江洲百姓历代以来,自以为的风水宝地,变得灾难频频。 罗莉市长怎么处理的,颜涓若会有机会弄清楚。 这不,早在前天,颜涓若就得到了姑姑的电话,说罗市长要亲自给颜家办一个聚餐会。理由说了一二三四点。 颜涓若无心听,但细心的话,也没有什么价值,因为每一条都是官话。 罗莉的官腔打的很正。 好吧。 就在今天晚上,在老市中心的一处最正的五星级酒店,颜老省长、颜涵珍、颜涓若将被作为主邀请对象,陪同的人不多,罗莉这点处理得不错,只是她,及政府办的两位老臣。 当然,那位爱穿红色棉麻衬衣的秘书长是少不了的。 他说到底是政府的总管。 颜涓若通过偷窥,绝对是无意的撞见,已经知道冷惠与他的关系。 且两个人时间之久,已计不清,因为两个人居然在饭店的大厅里,吵了起来。 虽然是吃醋似的打情骂俏,但已撕破脸。 不过,这两个人,等着他们幸或宠的异性,应该是排长队的。 备胎可以开一个公司,从不缺货。 颜涓若忽然有种想看大戏的怪念头。 这个秘书长,酒后会不会去见冷惠。 冷惠会不会答应他的求欢。 因为昨晚的偷听中,这两个人意向上是要苟合一次的。 情人之间的怨,赌气,大凡一次苟合就会更加情浓。 不过,颜涓若,你要弄清楚这个做什么呢? 冷惠在你之前,有情况,在你走后,情况会一直有下去,你操什么心。 说着玩。 颜涓若到这个到底也不是什么正常正经的主。 那晚的聚餐罗莉市长是主请,颜老省长是主客。 大家静静地说话,客客气气地聊些天气之类,没有人去说什么天坍地陷的事。 气氛沉闷。 饭只吃了一个小时,颜老省长就告辞了,年纪大了,晚上出来吃饭,是给人家请客的面子。 颜涓若跟着姑姑一起离了席。 颜老省长的侍卫专程来接他回去。 就像一项特殊任务,罗莉完成了。 还没叹口气,电话不断,听起来是关于防汛的。 江洲水多,江河湖泽多,并不怕淹。 但靠近穹窿山现在有了一些建筑,这是今年的重点布防点。 “通知相关部门,樱园附近不得住人,全搬走,对,不能住人,一个也不能住。” “是,是我说的。樱园的每个客房,已登记住宿的全部分解到市区各大高档酒店。另外,樱园的负责人通知到位没有?” “什么?没有,冷惠他人呢?是,一定要她亲自抓人员遣散问题,这是大事,不得含糊。” 罗市长紧接着拨通了政府秘书长的事,这个人表面慈祥温和,实质上老奸巨猾。 罗莉年龄不大,但明察秋毫,洞若观火。 好吧,政府的秘书长,境界不可能与她这个市长一样高,何况晚上8点以后,人家自由行动也无可厚非。 夜,蠢蠢欲动的夜。 极不安分的夜。 让人惴惴不安的夜。 冷惠与政府秘书长,经过一个漫长的白天,终于迎来了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消魂的夜。 空气潮湿。 知了有气无力地叫。 这两个熟男熟女,在晚上六点,就早早地把自己锁进了樱园的一个隐秘包间。 这个包间平时是空着的。 偶尔接待来自京都的神秘高官。 偶尔一两次,有时一年也接待不了一次。 空关着。 因此,没有人想到这个比总统套房还稀有的房间里会有人。 冷惠对某些事的热情,让人匪夷所思。 她没有吃饭。 而是带了吃的进了总统套房。 然后呢,洗自己。 每一处洗。 然后,养颜。 在所有等待那个穿肉红色棉麻衣的男人到来的时候,温习着过往种种。 后来,她竟睡着了。 只一小会。 青春正满的胴体体温上升。 37.1度,37.2度。 这个体温度最适合情人之间的幽会。 会疯。 会接近于眩晕。 接近于断气。 那个在政府养尊处优,大腹便便的男人,其战斗力远远高于一些商人、教授、总经理。 所以,冷惠即使再吃醋,也舍不得放手。 这一切,正应验了一句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在两个人鏊战了数个回合,精力要靠红酒、咖啡、药刺激的情况下,两个人仍像绞股糖一样,分不出你我。 冷惠,你的欲壑难填,让人心疼。 秘书长,江洲处于风雨飘摇中,你这是作世界末日的垂死挣扎吗? 冷惠。 是,这个女人,白天是纯洁天使,不食人间烟火,可是,一旦到了下雨、黄昏、心情不好、空虚,她只能求助于异性。 不管是谁。 只要一个眼神。 好了。 总编套房与两个人的沉沦是一个频率的。 樱园与秋妃公园仅仅隔了五里路,2.5公里。 这件新闻在第二天并没有曝光。 原因是,整个樱园全陷落了。 在江洲市的东南方,穹窿山系的脚下,十公里长的地面全部陷落。 这真是震惊中华的新闻。 冷惠的失踪。 政府秘书长的失踪。 除此没有其他人遇到灾难。 这两个人的关系,江洲人心照不宣。 分卷阅读220 - 分卷阅读221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21 但这并不能说明,樱园的陷落,一定是这两个人失踪的主因。 罗莉市长在这次人员遣散中是立了功的。 在江洲的历史上,从来没有过这种遣散。 麻痹大意惯了。 要不是罗市长来这里任职,估计,穹窿山系的坍陷,死的人不是两个,而是上百上千。 ☆、15,彻查 真相 疯了。 魔了。 零理智。 你这小东西,够没够? 谁说永不言败的?你呀?怎么样,投臣? 谁是投臣? 你呀!胯下投臣。 阅人无数。 冷惠一点不呆。 养尊处优,大腹便便,红光满面,志得意满的秘书长,战斗力甩出商人、教授、总经理、家庭宅男,等等等等几条街。 冷惠即使再吃醋,也舍不得放手。 但这一切,正应验了古人一句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古人过于智慧,凡事好像都偷窥了一个彻底。 过于聪慧,所以早夭。 嘿嘿。 古人饶春山一朵毒舌。 拜托拜托。 冷惠与祝某二号首长,两个人鏊战了数个回合,意犹未尽。 欲念如滚滚长江水。 城池沦陷的两个人,精力要靠红酒、咖啡、药刺激的情况下,仍像绞股糖一样,分不出你我。 疯了。 魔了。 零理智。 你这小东西,够没够? 谁说永不言败的?你呀?怎么样,投臣? 谁是投臣? 你呀!胯下投臣。 冷惠气息短促。 祝大秘书眼睛喷火。 你这不要脸的遇千古骂名的小婊啊。 你这吃白食寡廉鲜耻的贪官呀。 呀,很久没听说寡廉鲜耻这个成语啦,用的好,用的贴切。 奖你。 怎么奖? 现场奖。奖你108下撞击。 108? 庙里敲的,你个大不敬。 两个人喷气如柱,喘气如牛。 嘴仗找到色令其昏。 和尚也是人,敲的也是108下,信不信。 不信。 才不信。 信不? 信了,啊,啊,不信。 爱穿麻质衣服的秘书长,像一个端着冲锋枪的一线战士。 冷惠,你的欲壑难填,让人心疼。 你万劫不复。 你左右不了自己的欲。 你就应该下十八层地狱,接受地火的炽烤。 永世遭到煎熬。 管不了将来,冷惠不信佛,不相信也等不到将来。 她要填满眼下的欲。 可是,冷惠又是那么无辜。 她只是遵循佛的旨意,做喜欢的事,不问对错。 呵呵,这么一个女子,心里也是有黑暗的。 佛说,与喜欢的人,做欢喜的事,不问对错。 身上的俯视她的人,眼睛里是漫无边际的烧烧的欲的秘书长,并不是她喜欢的人。 只是喜欢他干活不惜人,做的比别人好很多。 旗鼓相当。 这种事也要找到匹配。 秘书长,江洲处于风雨飘摇中,你这是作世界末日的垂死挣扎吗? 末路狂奔。 作人间作惊艳的一别? 在江洲的东南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天坑,长约五公里,宽约四公里。 江洲美女冷惠的失踪,江洲二号首长……风流秘书长的失踪。 还是个谜。 穹窿山隧道祸不单行,又一次垮塌。 江洲怎么啦? 江洲的末世来了吗? 自从秋妃学术研讨会召开的那天起,雨,就一直下,一直下,直到巨大的天坑在夜里出现,雨终于停了。 雨终于不下了。 出太阳了。 艳阳刺目。 高温灼人。 人们苟延残喘。 罗莉在一号小会议室召开会议,来自公安、住建等单位的负责人一早就坐到了这里。 会议气氛异常严肃。 江洲,不太平的江洲。 罗莉在乱麻一般的局势中,极力地保持镇定与冷静。 大家七嘴八舌。 党派的、小集团的矛盾逐渐现出端倪。 有人是真的急。 有的是观望。 不是每个人对二号首长的失踪真正的焦虑。 他不是很拽的吗? 他不是很乱的吗? 他不是人五人六的吗? 他不是桃花朵朵开,大红大紫,平时一呼百应,狗腿子一大帮的吗? 现在怎么样,老天代表正义惩罚多行不义的人。 会议还在讨论,其实大多数人是各怀其胎。 罗莉最后一个发言: 一,找人。挖地三尺地找。 二,调监控录像。穹窿山一带,樱园一带、秋妃公园一带所有的探头,监控录像全部调出来,一一回放,细细排查。 三,把原先地质勘探大队的专家组织起来,重新对江洲地质进行勘探。 四,不许散布流言,谁散布谁负责。有恶意制造混乱的,用警力侍候。 最后一句话,罗市长是用手拍着桌面吼出来的。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是这样说的。 一个人人自夸祖宗如何如何阔的江洲,现在竟至于此等地步。 罗莉为自己的选择,再一次陷于沉思。 目前为止,还没有更多的人能够理解罗莉。 她,当年的江洲市高考状元,进了中国家庭都梦寐以求的no.1大学。 她的前途一片灿烂。 后来,她却进了机关。拿固定的薪水,而不是进外企,国企,或者出国挣美元。 进机关,罗莉那么有个性,有棱角,她进机关行吗? 虽然现在进机关的小鲜肉小公主们,不会给老同志端茶烧水,但扫地搞卫生,做不完的小事却什么荣誉都不能争,罗莉她行吗? 罗莉不仅行,她还做的得心应手。 为什么? 这有什么为什么? 你问为什么,证明你目光短浅,见识寡陋啊。 你知道不知道,在罗莉进的机关,在普通的科室,四个人,三人是北大的,还有一个是乱入的愣头青,清华的博士。 来自江洲的北大毕业生罗莉,一天都没有懈怠。 她懈怠不起啊。 人家不仅是北大清华的,人家家还是京都土著。 人家不仅家在京都,家里的父母亲爷爷奶奶还曾经或还在重要机关重要岗位上蹲着。 这就是地方与中央的差别,这就是罗莉与同事的差别。 马不扬鞭自奋蹄,说的就是罗莉这样的好姑娘。 所以,所以啦。 读者诸君已经看出来了,当朱绣与颜涓若开着豪华suv,去罗莉援建的青藏高原上的某县看她时,她的态度,并不是对颜涓若 分卷阅读221 - 分卷阅读222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22 不能忘怀。 而是,情已逝世。 这份情旧了,洇了,淡了。 在人生的路上各奔东西。 颜涓若不是她的菜,这个菜即使做成满汉全席,她也不会动筷子。 颜涓若哪里能懂。 所以颜涓若只能是颜涓若。 是一只小麻雀。 罗莉只能是罗莉,这世上大概,也许只有两千年前的秋妃可以与她比拟。 罗莉的心中有一个原版的《秋妃传》。 时隔两千年,心灵相通,抱负相通。 这是后话。 秋妃,不淫,不荡,不浮,不躁。 秋妃有才,有貌,有抱负,能隐忍。 秋妃名垂青史。 秋妃忠于人类最*的东西——生命,永不放弃,永不言败。 做人就要有骨气,有担当,有成就。 罗莉真是一个好干部,她在中央机关的见识,在援建县的历练,又有奉献家乡江洲的夙愿与志向,世上好像还没有一个好男儿能够与她相配。 呵,这又要联想到谢锜大将军,这是一个多么有雄才大略,敢作敢当的人。 也难怪,人家三代宰相出身,他自己不愿意参加科举,一生在马背上论英雄。 最可贵的是,这样一个济世之才,却垂怜江洲的一个小女子秋妃。 没有门户之见。 即使现在,不要说高官二代,就是暴发户,家里有个千万家底的,对小户女子哪能够正眼看。 罗莉有过自己的情史。 也许有的吧,但她从不八卦。 她把自己的感情藏的很深。 然后,把自己全部投入到工作中。 江洲需要她。 她对江洲有信心。 因为她生在江洲,所以知道江洲曾经有过一个中央深扎基层的地质勘探队。 吃住工作全在江洲。 但太平久了,这个地质勘探队,养了上百个赫赫有名的地质专业人员,却改行做起了城市干道管理工作。 巨大的愚昧。 巨大的人才浪费。 巨大的玩笑。 罗莉把这些人挖掘出来,然后从事专业的工作。 同时,公安方面迅速地调出监控,二十四小时排查。 两个大活人,不可以放下眼前的优渥生活与令人艳羡的位置,比翼齐飞,纷纷出逃。 他们一定还在江洲。 而且,即使他们幽会,鏊战数小时,甚至二十四小时,身不离床,抵死缠绵,可是,总要吃饭,总要出来晒太阳。 公安方面对于这种排查,多少像吃了兴奋剂。 “看,快看。” 在小小的匣子前,一直盯到眼睛流血的公安干警终于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 在昨天傍晚,一个白色身影的女子,拎着一只包,踮着高跟鞋,进了樱园北侧的一幢五层楼。 那幢楼里面有一套隐秘的套间。 这个白衣女子进了这个隐秘的套间再没有出来。 “看,快看,嗬,这个……” “这个不是那个许……” “什么眼神,是祝……” 三个脑袋,三双血红的眼睛,终于发现了线索。 监控探头很真实,它纪录了政府的二号首长,祝秘书长先生,在昨晚哼着小曲进了樱园一侧的小楼,某隐秘套间,比她早到大约一小时的美少妇,不甘寂寞的冷惠女士,大概已玉体横陈,饥渴难耐。 故事往往就是这样的。 自以为的并不是自以为的。 冷惠与祝先生以为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结果,在他们消魂快活后,二十四小时后,真相大白于天下。 本来以为没有第三者知道的,结果尽人皆知。 可惜了。 可是谁来可惜。 不知道颜涓若会不会知道这一耸人听闻的新闻。 那个女子,在不到五小时后,又躺到了另一张床上 这,这是自寻死路之前的末路狂奔啊。 命运有时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中。 太多太多的唯物主义者,总是信誓旦旦,觉得自己可以掌握命运。 殊不知,命运之喉在一只看不见的大手之中,什么时候致命的一握,这一刻谁都抓不住。 这就是人的宿命。 明白了这点,全江洲的百姓,生生不息的江洲后代人,应该原谅,万分的原谅他们的先祖秋妃。 通往市长办公室的专线电话,大红色的座机响了起来。 此时是凌晨五时。 罗莉市长第一时间接到了电话:“明白,好的,注意消息绝密。谁泄露我逮谁。” 罗市长一夜未眠,思维清晰,话语果断。 落地有声。 ☆、16,作死 深埋 监控探头很真实,它记录了政府二号首长,祝秘书长先生,在昨晚哼着小曲进了樱园一侧的小楼,某隐秘套间,比她早到大约一小时的美少妇,不甘寂寞的冷惠女士,大概已玉体横陈,饥渴难耐。 故事往往就是这样的。 自以为的并不是自以为的。 冷惠与祝先生以为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结果,在他们消魂快活二十四小时后,真相大白于天下。 本来以为没有第三者知道的,结果尽人皆知。 满城风语。 可惜了。 可是谁来可惜。 冷惠的死,在极欲之后,不是焚身而是坑埋。 可是,她拉了一个垫背的,那个爱穿棉麻衬衣,偶尔还喜欢穿一条牛仔短裤的五十余不满六十的壮汉。 两个人不是私奔,而是被泥石填埋。 三个警官看到了这两个一前一后进隐秘房间的男女。 他们再没有出来。 她再也不必为自己的欲念难忍,四处觅野食。 不必再吃那份辛苦。 她的至乐,建立在痛苦之上的肉欲,终于可以结束。 但那个男人,他原本可以有一个幸福的老年,而且在他这样的年纪,才开始可以放肆为自己所为。 好吧。 现在,另一出大戏正在上演。 那就是秘书长的正室。 这里称秘书长的妻为某中年女子。 大名叫叶静文。 在江洲市,叶静文的大名并不比秘书长小。 开着白色劳斯莱斯这辆的叶静文,是一个成功的金融人士。 当年,也是县城的高考状元。 叶静文在某金融机构,呼风唤雨,年薪之高是市政府秘书长的好多倍。 这个人在江洲经常以横行的姿态出现。 呵呵,真是戏剧性的,两个横行派,一对夫妻。 好像江洲是他们夫妻的,可以玩弄于股掌。 但即使她再跋扈,她的婚姻也应该受法律保护,她的受伤的情感也应该同情。 叶静文是在罗莉市长的亲自通知下,知道她的那个同床异梦的男人死了。 市长不喜 分卷阅读222 - 分卷阅读223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23 欢撒谎。 但市长不是小女人,她直截了当,只说关键要害。 罗市长说:祝秘书长身遭不测,在前夜的大雨中出了事故。 什么事故?他在哪里,在医院抢救吗? 叶静文急迫地问。 看出问题来了吧,家里的男人,两夜未回,即使这个男人做过准备,说自己是出差,外出开会,在雨季,防洪值班,等等籍口,但48个小时,夫妻俩不通一个电话的吗? 中年夫妻的冷漠。 或者说祝与叶得意人生的忽略。 他与她,已忙碌到不需要亲情的关怀。 罗市长在电话里解释:不,不是车祸,不,不不,也不是意外碰到走水电线,纯粹是意外…… 只是通知你一声,节哀顺变。接下来的事,会非常麻烦你,我以市长的名义恳请你,顾全大局。 总要说明白的?叶静文被通知丈夫没了,并要一个前一秒才知道自己新寡的女人,顾全大局。 在外混的女人,冰雪聪明。 她的心中已隐隐的有坏的念头。 丈夫死于非命。 难以启齿? 好吧,即使叶静文在金融部门工作,还是个领导,但情感蒙尘,而且,而且真的,这个女人相信张三李四,所有的认识不认识的男人有外遇,搞烂鞋,但她的男人不会,她的男人一生只有她一个女人,一直与她同舟共济,发誓要把家庭在他们这一代搞成富一代,幸福无比。 女人的愚蠢与聪明只隔一层纸。 可是,罗市长的这个电话,让直觉超好的她隐约大概知道了,可能的原因,会不会是自己的男人偷腥,然后被一起作奸的女人的男人抓住了,那男人年轻,又力拔山兮愤怒异常,三拳头不小心打死了江洲民间称道的二号首长。 叶静文放下了电话。 的确非常识大体顾大局。 从事金融业的她知道,在一个比自己地位高,气场足,足智多谋的同性面前,无需多言。 她自然会问到实情。 二号首长的原配也不是吃素的,见的多了。 以往,她老公有那么多死党走狗爪牙下属,他们不会守口如瓶。 好吧,叶静文的故事不说了。 毕竟她不是《枕鹤记》的主角,只是个跑龙套的。 罗市长居然知道江洲市曾经有一支十分有实力的地质勘探队。 这里就有说到一个人。 一个痴迷于考察江洲地质的专家。 可是,后来,江洲人以为他是疯子。 这个人叫建国。 姓?不能说。 建国,赵、钱、孙、李、张、王、刘、邓……不知要叫出多少个建国来。 建国君是复旦考古专业毕业的。 有一年,他考证出江洲地下有规模惊人的溶洞。 可是,建国君的考证没有人听。 穹窿山矗立在江洲的东南角,不是几千年而是亿万年。 要是地下有溶洞,还等到建国这个书呆子,走路经常撞树的地质人员发现。 想出名想疯了吧? 后来,建国从三十岁到了六十岁,都在据理力争,穹窿山地下有宝藏,谁都不理,甚至觉得他就是捣乱,破坏江洲大好秩序的人。 好了,按年龄退休了。 就在他退休后的第一周,江洲政府开始了穹窿山隧道的开挖。 建国君仿佛疯了一般。 不能挖啊。 祖宗留下的。 一草一木都有灵性。 不能挖,大自然的报复会是人类的灭顶之灾。 建国先生天天到政府相关部门闹,说到唾沫干涸,可是没人听。 他一个人到荒郊野岭的穹窿山睡帐篷,像个野人,誓死捍卫那片处女地。 可是开挖穹窿山工程一分钟也没有停止。 建国君后来睡到了人家工地上,懒在地上不起来。 建国君说:不能啊,江洲的风水不能再破坏啦。现在要做的不是挖穹窿山隧道,而是花大力气开发江洲的旅游。 建隧道,通地铁,对接大城市,直通中心城市,你们想过后果吗? 建国君一夜愁白发,他以一颗高级知识分子的良知,尽自己的力量,想纠正错误。 江洲如果被大城市吞没,江洲的一切不就完了呀? 那就是中学生都懂的虹吸现象,难道现在的政府高层官员没有上过中学吗? 小小的江洲,经不起中心大城市的虹吸。 江洲经不起对接后,大城市对江洲的虹吸现象。 会一蹶不振。 会经济萧条。 会是一座死城。 一座只供养老的城市。 哦,官员们中学大概都上过,但他们个个经常挂在嘴上的金色招牌,是党校。而且是最高级别的。 不知何时起,干部们,没有上过本科的干部们,在履历表上都填上了研究生学历。 个个都是研究生。 但那所学校不讲虹吸现象,只讲理论,只强调做大做强做高。 政府一班人遇见了较真儿的,榆木脑袋,但政府有的是能人,他们最后是怎么让建国放弃阻碍穹窿山开挖的,没有人知道。 建国君没有看到他的考证成就得到认可,地下溶洞的发现就没有可能。 原来地质勘探队的老同事们说,他呀,对江洲死心了,早已不在江洲了,他不是一个儿子在美国的吗,人家是美籍了,听说他儿子不许他再管地质勘探的事,没有用武之地,不要在意,尽到责就行了。 唉,现在的政府人员,哪个不是浑身本事。 专家,在有些政府人员看来就是没本事的爱挑刺的穷人。 建国君有没有去美国,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反正,不工作,不替政府分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唉,不说了,这段故事讲的过于沉闷。 老天爷脾气也是大的,谁不在乎它,它随便翻一下身子,抖一抖,够人类忙的。 江洲的地铁瘫痪了。 隧道不通了。 旖旎的樱园化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 这洞里,两千年前的秋妃,不,是秋妃的汉白玉雕像,以及冷惠全部到了洞里。 还有一个风流的男人。 是了,关于冷惠的前世今生,不说,是无法对读者交代的。 当她被埋到地下后,她的家人竟没有人来吊唁。 ☆、17,姐妹 姑姨 朱绣与晏瞳这一对姐妹花,虽然都属于老牛吃了嫩草,但,颜帅哥这种心中有巨大空洞的人,不是老姐,他是不买账的。 好吧,剧透也是要节制的。 昨天还是一朵花,黑暗里妖娆绽放,今天却成了深渊里的肉饼。 冷惠与祝秘书长的艳史,以这样残酷的方式结尾。 江洲的男女们一时有了一本普及版反面教材,成年男女 分卷阅读223 - 分卷阅读224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24 们某些行为应该收敛了吧? 天眼一直开着的。 只是人们忽略了。 雨季快结束了。 虽然还是阴着脸,但气压明显高了一些,让人能够舒畅一点的喘气。 等雨季一过,东西都要拿到阳光底下,晒晒,拍打拍打。 嘿嘿,有个故事,说一个古人被要求写篇百字文。 太难了。 他写道:奶奶有一双棉鞋,伏天要拿出来晒晒。 晒好了,奶奶收起棉鞋的时候,拍拍,打打,拍拍打打,打打拍拍,打拍打拍,拍打拍打…… 数一数,还不到百字…… 一哂。 看春山一朵的小说累的。诸君放松一下。 这秘书长一点也不正面形象,写他做什么? 这冷惠,是巫医官配给颜涓若的,你上文说过的,为什么今天把她写死了? 巫医的话你也敢改? 那颜涓若就不娶老婆啦? 他已经三十有余了。 读者君还就被春山一朵的文字绕晕了。 朱绣不是又去尼泊尔度假了吗? 人家一巨大富婆,人工美人,找阿联酋的帅哥啊,找迪拜的王子啊,再不济找个中东石油大亨啊,年纪大些不是问题,不大不小才是问题,她为什么到江洲来撩颓废的颜帅哥呢? 没有道理啊。 想不怎么通啊。 颜涓若帅出天际线,有倾世美貌,17k难道就不能拨冗让春山一朵在文字里,在曲里拐弯的文字缝隙里,夹带一张颜涓若的大头照? 直观的美,让人怦然心动的美。 唉,这春山一朵还真做不到,人家严禁夹带。 好吧,那就说说晏瞳,她为什么放不下颜涓若? 来哦,你当17k的读者是低至零海拔的智商? 他们已经猜到,颜涓若的初探云雨情,跟的是谁? 是晏瞳啊。 晏瞳才是颜涓若的药。 不然呢? 这一对姐妹花,虽然都属于老牛吃嫩草,但,颜帅哥这种心中有巨大空洞,情感属特麻木型的人,不是老姐,他是不买账的。 好吧,剧透也是要节制的。 不然,春山一朵拿什么去搏50万字。 唐念约与颜涵珍一起回到了颜老省长的破旧将军楼。 雨季后的将军楼,霉味横飞,破败不堪。 金玉其中,败絮其中。 等这一帮老家伙们去马克思那里报到,那么离休干部这一专属词汇就要成为历史了。 破落户就是这特征。 院子里,玉米、向日葵、丝瓜、土豆,数十种农作物全面丰收。 臭气熏人。 颜老省长已没有精力看他的后花园。 人老了,不想听社会传闻。 媳妇的死,让他关门坐在卧室里唉声叹气了三天,这以后,谁都不能在他面前提这个人。 在这个家,颜涵瑛不让提。 现在廖梅如又不让提。 颜老省长不知有没有锥心的痛,他怎么对得起那个在二十六七岁为他挡子弹的排长。 那个颜涵瑛亲生的父亲。 那个廖梅如正宗的公爹。 颜涵珍到了家,楼上楼下忙开了。 退休了,呆在家里的时间长了。 这个家,只要老爷子在一天,就是她的。 她事实上是这个家的主人。 看来她是想整肃颜家,里里外外要洗心革面一般整治了。 颜涓若回到家后,赶忙整理箱包,第二天晚上7点,他将返回美国。 十天的急事假就要结束了。 有人敲门。 颜涓若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是唐念约。 “大侄子,我能不能进来坐坐……” “哦,房间里很乱,你不介意就进来吧,我整理行李比较急……” “涓若,我喊你涓若可以吗?我来呢,就是想问问我爸爸的情况,我知道他与你有交往,之前呢,他是说过他的一些财产交给你的公司及你帮他打理……” “这个啊,你问迟了,我以前的公司是做理财业务的,我离开那家公司了。” “你,啊,别误会,我现在明白了,不会去想老爷子的财产。你看看,江洲出了这么多事情,我也是想开了,人啊,身体最重要,其二呢,亲情也很可贵。” “人啊,有这觉悟是好,但就怕今天想明白了,明天又不明白了。” “可不是。我这个人吧,毛病不少,有时恨不得自己伸手打自己两下,人老了,就念旧,这一念,尽看到自己的坏毛病……” “那倒不必,谁不犯错呢。不过,错大了,自己驾驭不了,这不,还有天嘛……” “涓若,你这话说的……” “呵,我不是说你,啊,不针对谁。” “我家的事,涓若你知道一些的吧?”唐念约试探地问。 “你家是指你还是你与你爸?还是单指你爸?”颜涓若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心不在焉地问。 “我们这个家呀,以后也指不定没时间,我就大概说说。我们唐家吧,从前在省里也是大户人家,这唐家在省里也是有名的望族。但生不逢时啊。就论你爸唐国钧的学识,摆到现在,那些活跃的公知哪个能与他比?啊,你说?可是,这老都老了,一个人飘在国外……” “唐阿姨,听你这么说,你与唐老感情不浅啊。那上回见到唐老先生,怎么他身边的人说起你跟他大吵,天天骚扰你父亲,让他不堪其苦……” “这个你也知道?他告诉你的?” “你爸没说,他身边的人说的。” “那个打扮得很妖怪的老女人?是她说的,我正想问呢,她是哪根葱?她怎么住我父亲的公寓?啊?” “你问我,我也要知道啊?你刚才说到你父亲的财产。我知道他是有点财产,但不像外人想的那么多。还有些日子要过,我看这点钱也算不得什么。”颜涓若动了恻隐之心。 唐老斋过去是有些钱,但到了美国,物价那么高,他凭点老底子在美国生活,工资呢,还是退休时的小几千一个月,哪里能过什么像样的日子。 “你是说我爸他没什么钱?” “那,你做女儿的,以为他有多少钱?钱又从哪里来?” “你这问也就问住我了。我嘛,曾经想过老爷子有多少钱,是不是像外人说的他有好些个古董,但你知道的,我跟颜涵珍是好姐妹,她时常驳斥我异想天开,说老爷子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大钱。她说那是什么看着,谁还敢藏什么文物古董,加上我老爷子的身份,是被审查,被批斗的对象,他那人胆子那么小,哪里有什么了不得的古董……”唐念约幽幽地说道。 “所以啊,你打电话去,开口不问父亲的身体,不管他有多么寂寞,只问他钱,要说兴师问罪,也轮不到你啊……对不住 分卷阅读224 - 分卷阅读225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25 ,看我教训的口气,我呀,也许是说我自己,是我自己做的太差……” “唉,可不是,做儿女的好像就是专门为伤父母心的。我呀,春天去美国,十天假,来回匆忙,就跟父亲吵了一架,后来被赶回来了。我那阵,这更年期闹的,快疯了……”唐念约摇头说道。 “这到是头一回听说,六十岁的人还更年期,你这也太晚熟了吧?”颜涓若掩饰不住,大笑了两声。 “什么事这么好笑?啊?涓若,你是明天的飞机?明天中午要不要聚聚?”姑姑不敲门就进来了。 “哪有什么好笑的事,正说到人老人爱回忆。”唐念约回道。 “我好像听到你说起在美国养老的父亲,这个,念约,我不是说你,你就应该把他接到北京,你那房子里有一套,是你老父亲的,当时是房改房,要不是你父亲的名义,你买不下来。他就你一个女儿,难道要这样一下僵持下去吗?子欲孝亲不待,到时后悔药可没地方卖。”颜涵珍拍拍好友的肩膀,提醒道。 “这个,就不知道父亲肯不肯,我啊,一直太伤他心了,只知道怪他把对妈妈的恨转嫁到我头上,没想想我20负前的一切都是父亲谋划的,读书,工作都是他操心的,不然,我哪里有今天?”唐念约低声说。 “哟,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就说你总有一天会心软的,你这人,对别人那么好,独独对你父亲,跟阶级敌人似的……”颜涵珍讥讽唐念约。 “要去就早些去,唐老先生现在身边啊跟着一条狼,说不定去迟了,人财两空……”颜涓若哼哼道。 “这孩子,哪有这么说话的。”姑姑啐道。 “我是说实话。上一周,那位大妈又转回来了,天天跟着唐老先生,还手拉手散步……我不是吓你们,不是所有的中国大妈都在跳广场舞,沉浸在夕阳红,有一些大妈漂洋过海,还想挣钱的,反正美国那边,女人也可以工作到67岁……那位大妈离67岁还有一个万里长征的距离。”涓若整理好箱子,站直了身子,拎了拎行李箱,还好,不重。 “跟打哑谜似的,说谁呢?”涵珍姑姑一头雾水。 “呵呵,你不用知道,明天啊,我先回北京,然后去美国打怪……呵,不是打怪,是打桂花……”唐念约的斗志一下子鼓起来了。刚才还说自己快立地成佛了,这下更年期貌似又在来了。还知道她父亲身边亦步亦趋的半百女人叫朱桂花,来自中原,到美国挣美钞乐不思蜀。 涵珍姑姑人简单,她不想弄清楚的,你讲十遍她还是不懂。 好吧,两个大妈级女人,手拉手出了涓若的房间。 颜涓若看看,也没有什么事再忙,下楼去找爷爷。 昏黄的灯光下,爷爷佝着背,正在一张堆满杂物的桌子前坐着。 拐杖掉在地上。 颜涓若走上前,扶起拐杖,站在爷爷一侧。 爷爷知道孙子进门,头也没抬,拍了拍一只大号牛皮信封:“呶,这个给你,你带美国看看。你姑说你明天就回去了。啊,这个,你看你这个年纪,就,啊,就剩你一个人了……” 爷爷有些哽咽。 “不要紧,你不用担心。我这年纪,随时等待召唤,哪一天都行。涓啊,人,到老了都要知道根在哪里,你也一样。你把我的材料带回美国,好好保管,不要丢了。这事交给你,我也没有其他放不下的了……啊,这里有你姑姑,你大可放心。” “爷爷,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涓若低声说。 “这个自然,这里是你的家。” “呵,爷爷,我差点忘了一件事,真的。爷爷,你可还记得你过长江的时候,有一个大姑娘……”涓若问道。 “大姑娘?部队里哪里有什么大姑娘的说法,是同志,战友……” “她,不是战士,是送亲人过江的船家姑娘……” “这,有啊,你怎么问这个?” “我在美国,去看唐老斋先生,与他一起,也住在养老所的,是一个叫颜红樱的老太太,她说她认识你,还拍过照……” 颜涓若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他为颜红樱拍过的照片。 为了照片美观,他还让大娘穿上了红毛衣。 “呵,是有这个人,她很勇敢,冒着枪林弹雨,她为黎明前的战斗,为解放是立了功的。怎么,她也到美国啦?” “是啊,一会,我去拿手机,手机里有她的照片。她儿女都在美国。” “这是喜事。”爷爷看起来很高兴。 颜老省长看到了那个红衣老太的照片,只看了一眼,笑着说:还是这个样子。那天,她给我们摇橹。 很勇敢。 很漂亮。 颜涓若看看手机里的老太,看看爷爷,他以为老爷子会激动的泪眼花花,结果,老爷子只说了这句话,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因为,他外出散步的时间到了。 像钟点一样刻板准时。 人老了,情感就是多余的,生存第一。 情深不寿。 颜老省长没有说这句话,也许文化并不高的他,并不知道这句话。 但他做的很好呀。 情,哪里能够当饭吃。 颜涓若拿着家史一般的包包,到了自己房间就打开了。 啊~~~ 这一打开,人本能的惊叫了一声。 颜涓若的革命家史,原来这么深邃隐秘。 这般沉重。 颜涓若,原来,你的亲爷爷,他不信颜,他信贺。 你的亲爸,他是你的亲爸,但他应该叫贺涵瑛。 在一次战斗中,你的亲爷爷,用二十主七岁的热血之躯,替颜老省长挡了致命的子弹。 亲爷爷的遗物可怜的只有一枚领章,一双旧袜子。 一双旧袜子还是补过的。 颜涓若的眼泪一颗一颗珍珠似的掉了下来。 形容极其悲悯。 他隔了半个多世纪,才知道自己的亲爷爷。 他舍不得那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 是个英雄吧,可是颜涓若都不知道,爷爷他的事迹。 要说事迹,可能就是为颜爷爷挡的子弹。 他当然希望颜爷爷活着,可是,为什么要他的亲爷爷死? 贺爷爷,老家的根在湘地的娄底。 娄底? 这,这? 颜涓若看着陌生的娄底这两个字,心中五味俱全。 可是,眼年幸存行程将至,他已不能去娄底寻根。 他恨自己的身不由己。 也恨,为什么爷爷不能早些告诉自己这一真相。 颜家,千丝万缕的颜家,原来他是寄生的。 寄生在颜家。 也难怪,父亲与爷爷之间,一直来关系很怪。 颜涓若本来看不透说不清的关系,现在好像看清了。 爷爷把这些交 分卷阅读225 - 分卷阅读226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26 到他手上,是认为自己大限之年快来了吗? 江洲。 娄底。 孰轻孰重。 ☆、18,遇见 裴生 罗莉在筚路蓝缕万事一团乱麻的窘境中,遇见了一个良人。 裴生在最好的时候,让罗莉遇见。 这个人仿若上天派了来给她的腰部增加力道。 好像她正立于迷雾之中,道阻且长,这时,在那朦胧的尽头,有一个微光引她向前,她迈步前行,那团光竟越来越亮,最后烛照她果敢前行。 江洲市的格局正在经历着裂变。 疼痛的剥离。 脱胎换骨的告别。 有人为之惶惶不安,有人为之热血沸腾。 峰回路转。 柳暗花明。 是的,他来了,裴生! 裴生! 与秋妃时代的霸气和尚,裴大住持,旻元寺的方丈同一个姓氏。 裴大和尚在江洲,仿佛一直就没有死,而是永远的活着。 关于一个大和尚,在他那个时代,航海还没有开始,海上丝绸之路是很多朝代以后的事,可是我们的裴大和尚已经开始上陆地上的丝绸之路探索发现。 尽管相当的不成功。 裴相,他是一个传说等身的大人物。 有人说他是谢锜大将军的胞弟,为了保全性命,避免朝中倾轧,最后受到株连,他改了母家姓,但不改他高贵矜持的血统,不羁的个性。 谢锜家祖上三代均为相,家中出入皆达官显贵。 其实,有那么一天,是的,时间过去了又一秋,当今的裴生已是罗莉的倚重。 裴生笑着说:这个是误传,裴相是谢锜大将军的表兄,年龄比谢锜还大三岁。 裴相虽然不是宰相之子,但其父也曾位列三公之首,是个有名望的朝中肱股之臣。 另外,裴相是他斋号,俗家姓梅。 这点,知之者少之又少。 罗莉是个博闻强识的人,对于有学识的人有着发自内心的敬畏。 无奈,仕途多艰,时间更是宝贵,她坐不下来读书。 所以,裴生在最好的时候,让罗莉遇见。 罗莉在筚路蓝缕万事一团乱麻的窘境中,遇见了一个良人。 这个人仿若上天派了来给她的腰部增加力道。 好像她正立于迷雾之中,道阻且长,这时,在那朦胧的尽头,有一个微光引她向前,她迈步前行,那团光竟越来越亮,最后烛照她果敢前行。 这就是境界。 自由的境界。 裴生有话说,只是,他是个明白谦逊的人,知道江洲需要正名。 每一个江洲子民都有责任给自己的家乡正名。 从此,罗莉的工作感觉、生活态度、思维空间,从艰涩到顺滑。 是在西藏援建,呕心沥血拿命换来的福报吧。 江洲市的格局正在经历着裂变。 疼痛的剥离。 冗长的告别。 江洲市原市长平调至南湖省某学科联。 作为一个在江洲没什么建树的前市长,江洲百姓一天时间也没浪费,就把他忘光了。 江洲市的市委书记,到年底的两会,将得到正式任命,到新的岗位政协报到。 算是平安过渡。 江洲的历史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这天的罗市长刚刚吃过午饭,连续三天她都没有碰过床沿,累了,眼睛闭一闭,打一个盹。 本来她想到办公室的沙发上蜷一会儿,聚聚精力。 哪知她的秘书送来了一封信。 这年头,手写信并装在信封里,直接要求送到市长大人手上的,可见写书信之人对这封信的重视程度。 罗市长关上门,拆开了信。 罗市长沉浸在信的内容里。 原来这个写信的人叫裴湘繁。 是位教师。 裴老师说,他曾经是建国专家的学生。 建国老师曾经下放在江洲的一个镇中心中学,教农村的孩子们地理、历史兼教音乐。 建国老师有一些番外人的相貌特征,高个子,蜷曲的鬓发,鼻子中间部分有些突起。 建国老师的地理课上的最好,为此,镇中心中学那几年考出了很多大学生,人生的命运从些改变。 裴湘繁读了重点大学,读的是跟建国老师一样的专业。 毕业后,裴湘繁学习老师的教书育人,也立志到基层中学做地理老师。 是金子总会发光。 裴老师的多次公开课上获得教育界专家的好评,也在许多次赛课中脱颖而出。 声名大振。 江洲市教育部门爱才,把裴老师从一线调到了市教育局的教研室。 好吧。 裴老师在信里说:江洲地下有溶洞,这是建国老师的考察成就。 近些年来,裴老师自己一直在做秋妃学术的研讨,他有一个发现,江洲的穹顶山西侧,有钨矿,在秋妃的时代,江洲的卫军令北方野蛮部落闻风丧胆。 江洲的卫军凭什么让强悍的外族闻风丧胆,又凭什么让朝廷的禁军畏惧,就是因为江洲有钨矿。 在谢锜大将军横刀立马杀敌时,江洲定制的钨钢刀,无人能敌。 呵,这还有些价值。 罗莉市长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被她看轻的秋妃学术研究会,居然会出这样的成果。 钨矿。 穹顶山。 江洲的地下宝藏啊。 是时候了。 罗莉市长看到最后一页信纸上,有裴湘繁的电话号码。 “喂?” “你好。” 裴老师的声音低沉,有磁性,仿佛这个人说话时胸腔里装在一个声音放大器。 原谅人家啦。罗莉也是女人,对异性有着敏感。 虽然罗莉市长职位高。 平时很严肃。 而且她睿智,敬业,雷厉风行,判断准确,从不拖泥巴带水,但她还是被电话里十分好听的声音震慑住了。 这么好听的声音,要是做老师,还在一线上课,那,是学生的福音了。 裴湘繁在电话里礼貌地说:“你好。” “我是罗市长,你来的信我刚才看了,裴老师,你能不能抽空来我这里一下,我有些问题想当面请教。”罗莉威而不厉。 “请教不敢,可以解释,可以当面跟你解释……” 在江洲,不,也许是南湖省最后一个谦谦君子,他,裴湘繁在电话里跟罗市长说,他可以解释解释。 事实上,那天晚上,罗市长公务十分繁忙,会议与接待,以每二十分钟一批次解决一个问题。 要罗市长留整块的时候给裴老师,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那天,黄昏异常美丽,彩色的云霞铺满了整个西边的天幕。 爱摆弄手机的现代人,一个个都在手机微信上晒天。 裴老师从浩如烟海的资料堆 分卷阅读226 - 分卷阅读227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27 里抬起头,窗外夕阳如绯。 这时,电话响了一下:“喂,你好。” 裴老师自信干脆地说了一句。 “裴老师,这是我的手机号,我是罗莉市长,请问晚上有没有时间,我们白天的约定有效。” “明白,请指令。”裴湘繁的声音之动听,让听的人发酥。 “你到小山楼208包厢。今天来了山西的客人,你来可以作陪,我们白天的问题,还想听你说说……” “好的,一会儿见。”裴湘繁说。 一个教育一线基层的老师,对市长不卑不亢,这态度,罗莉非常受用。 江洲与山西,隔了数不清的大山,数不清的河流。 晚上的聚会,因为地域的大差异,两方的人群情激动。 首先,罗市长请工作人员放映了一部半小时的江洲市对外宣传片。 从地望风物、历史、传说、人物、文化、教育、城市变迁,不一而足,大片的音效与制作。 是时下流行的风格。 帖子很大,内容空乏。 看起来很美 美而无物。 裴湘繁被罗市长安排在右手第二个位置,右手第一个位置是山西来的最尊贵的客人。 好吧。 罗莉说了一个开场月。 欢迎山西对口友好城市的主要领导来访。 并说,刚才放的对外旅游宣传片还是七八年前的,江洲近些年发生的变化,还没有反映。 罗莉长解释她刚回江洲,上任不满月。 这个,罗莉市长说,今天来的客人,我介绍一下。 一一介绍,被介绍到的一一站起来,点头。 说到裴湘繁老师,只见他站了起来,并没有马上落座。 罗市长说:“裴老师有什么话,说吧,今天你也是我特别请来的最尊贵的客人。” “诸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尊贵的罗市长,各位朋友,我呢,一名教师,今天,谢谢罗市长的特别邀请。刚才这个短片,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这个我看有些不妥……” “哦,裴老师是江洲的大文化人,我早有耳闻,说吧,知无不言,让我们都学习一下……” “是啊是啊,山西也是文化大省,我们啊,喜欢文化,听听裴老师亲自介绍最好啦……” “这对外旅游介绍片,我刚才粗粗地算了一下,至少有十五六处硬伤,主要出在历史上。这个,恐怕真的不妥,与史实不符,无异于篡改历史……” 裴湘繁腼腆的笑,十分亲和。白皙的皮肤,看不出他年龄几何,非常年轻帅气。 罗莉双臂在胸前绞着麻花,定晴看着裴老师。 她委助攻心今晚她即兴的想法,把裴老师喊了来。 她看着裴老师在说着江洲的历史。 仿佛第一次,她从别人的嘴里知道江洲,原来是这样的一个江洲。 她也从裴老师的嘴里,第一次感受到江洲悠久的历史与灿烂的文化,这样让人值得自豪。 可是,几年前的旅游宣传片却错误百出。 裴湘繁说完,点点头,双手合十兴趣了两下,说不好意思,占用大家时间了。 可是,在座的都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 “裴老师,你是江洲哪里的人?” “江洲华山畿的。” “华山畿?真的?真的吗?” “我明白山西的客人为什么吃惊,华山畿。与古代著名诗歌里的秋妃是同一个地方。”裴老师谦和地说。 “可是,我们吃惊的是,山西也有一个华山畿。我们那里一个大作家,曾经到江洲华山畿寻根。” “这是我知道,这两个华山畿的百姓,在历史上的确是同宗同族。黄天厚地,天旱日久,黄土高坡的难民流离辗转到了江洲,见这里景象类似于老家的景象,就定居了下来……” “为了缘分,来来来,大家干了这杯……” “干杯!干杯!” 酒过三巡,大家谈兴正浓。 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的罗市长,精神难得这么好。 她的确十分想知道江洲钨矿的事。 “在秋妃的朝代,大将军与当时的江洲知府,曾经举全郡财力,开挖过钨矿。在当时的民间,曾有一段歌谣,就是反映江洲钨钢刀的威名的……” 在裴老师所有的讲课里,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成功的讲解,他对于光洲每朝代的历史,能够精确到每年的每月,而历史人物,他能说出人家的星座,重兵、财税、丰收或灾年情况,这么说吧,他就江洲历朝历代的百科全书。 他惊人的记忆力与深入浅出、栩栩如生的讲解,让在座的人数次拍手鼓掌。 罗市长,长长地出了口气,有了裴老师,以及或者更多的裴老师,胸中有家乡,有情怀的人,何愁为眼前的困难望而却步。 第二天行政例会。 结束后,罗市长在方寸小纸条上写了裴湘繁的名字,电话号码,然后给她的秘书说:把这个人的个人资料给我准备好。 秘书是个快40岁的人,看到裴湘繁的名字说:“啊,裴老师,他是我们江洲唯一的一个教授级待遇的特级教师,待遇相当于大学里的正教授,获得过江洲有特殊贡献的中青年人才称号,并从市委书记手里接过了荣誉证书与特聘证书……” “哦……”罗市长心有所动。 原来,有人站在原处,渐渐地成为风景。 罗市长年龄不大,可是,走过不少码头。 可是,心中的风景却越来越模糊。 罗莉是江洲人,她在江洲一直读到高三。 可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罗莉一点也不知道江洲有一个老师,这么牛气。 呵呵,罗莉啊,这么好的脑子,你难道忘了,你是一名理科生呀,你不需要读地理。 闲言一句,第二天一早,山西客人在江洲用了一顿终生难忘的早餐。 非常有江洲风味的早餐,丰盛程度,这么说吗,春山一朵不是一个美食主义者,说不出从古至今,江洲人在吃的问题上钻研的结果,这里俗到让你鄙视一下,罗莉给山西客人布的早餐,每客300元。 300元,读者诸君一定炸毛了。 啊,这不是腐败吗? 啊,八项规定之下,居然有人可以这样胡来。 读者诸君,来哦,不要这么假正经,乱扣帖子好不,吃顿早餐而已。 而且,最后,这账是记在罗莉个人头上的。 她不喜欢花公家的钱,这是次要的。 因为,这天早上,裴湘繁也被她邀请来吃早茶。 在吃早茶的席上,罗莉细问之下,知道了裴老师的华山畿一脉,是从山西华山畿一脉迁徙过来的。 山西客人激动的无以言表。 这是一次认亲会呀。 而且聪明的读者诸君已意识到一个重大的问题,对 分卷阅读227 - 分卷阅读228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28 ,裴生与山西的裴家,是同族同宗。 缘分就这么玄。 那么,话题就顺畅了。 山西的客人中,有一个是报社集团的资深记者。 他把自己得到的第一资料,捡重要的说: 山西的华山畿是在什么朝代迁徙往南方的? 多少人? 为什么江洲的华山畿人,现在人数更少,五百多人吧,被大山包围的几个自然村落,方言很奇怪。 裴湘老师试着说了几句江洲华山畿的方言,山西客人击节喝彩。 不是说裴老师的方言多好听,机遇是山西客人发现了,江洲华山畿的方言,居然是活化石,与山西华山畿的方言是一模一样的。 这难道还不让人惊奇吗? 裴湘繁与山西客人的谈话文雅又高尚,一顿早饭吃下来,友情已与长江一样深远。 最后,他们一致认为山西的裴氏一脉,迁徙的主要几个地方:河南中原一带为主,山东关外少部分。其次是江洲的华山畿。 是的,是的,我们华山畿有一个自然村,90%以上姓裴。 对对对,双手击节叹息,这一脉与秋妃时代的裴大和尚是同一脉。 有这样的事。 当初山西与我们江洲结为对子,是机缘巧合还是因为有这一层关系? 罗莉笑了笑,她想,一直来,我们的地方百姓太囿于格局了。 中国之大,人才之多,星罗棋布。 路走得越远,世道看的越多,罗莉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裴湘繁在早餐时,大多时候是在附和。 等客人离席,秘书们把客人送往机场,裴老师坐上了罗莉市长的车。 罗市长问:裴老师很谦虚啊。 裴湘繁说:呵呵,这些其实都有记载。山西的记者知道一些的。我再说,显得不尊重客人。 呵呵,原来,裴老师还是一个高情商的人。 江洲与山西的某地,就是山西的这拨客人所在的区,是帮扶结对县市。 裴湘繁姿态放得越低,对方越是觉得有尊严。 史上,山西的流民逃难,来到鱼米之乡的江洲安营扎赛,如今,是山西那边是组团来取经的。 只是,江洲人不仅妄自菲薄,还喜欢躺在老祖宗创下的好基业,以及大自然慷慨恩赐的富的流油的土地上长眠。 是时候棒喝了。 裴老师,你觉得“一洞看千年”,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 罗莉市长最担心、最放不下的事情,目前这个排在第一位。 要知道,央视的两个节目组,省级,其他兄弟市级的体全来了,到时江洲180万百姓更是万人空巷。 罗莉市长对自己的大手笔,感到害怕了吗? 她要来个天翻地覆,惊世骇俗,翻江倒海? 真相大白于天下。 冷惠,你在地下吗?偷偷地问一句,穿睡衣了没,别一丝不挂。啊,我们承认你是好姑娘,为了爱,敢下十八层地狱。 祝秘书长,你的尸首完整吗?论理,与别人家的女人睡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事,睡别人家的女人的男人,多了去了,要是都要下地狱,地狱也够挤的。 秋妃雕像,你沉没到了哪里? 不是汉白玉值多少钱,而是,你太不负责了吗,让你站在公园里,有那么累吗,还趴下不干了。 敢情你要收代言费? 江洲的百姓传的沸沸扬扬: 有没有溶洞? 有没有蝴蝶谷? 学术界的也在问: 谢颐公子在穹窿山上的撷骊阁选书,编撰文选,死后葬在了穹窿山,可是,找不到一块残碑。 会不会挖出谢大公子的墓碑? 江洲秋妃学术研究会的人也闻风而动。 会不会挖出秋妃的《枕鹤记》,线装书是别想了,部分摩崖石刻也是好的呀,再不济,几个记得了大字的魔崖石刻也行啊。 保佑啊保佑,给江洲老百姓点什么吧。 ☆、19,好戏 酝酿 注意这是天坑,不是十八层地狱。 无论男女,他或她有权跟自己喜欢或认同的人,睡觉。 道德家们闭嘴吧。 假道德家从来都不缺。 挖地三尺。 掏空地底。 把秋妃雕像挖出来。 还有,那两个人,他们肯定,肯定也在天坑里。 把东西或人挖出来,然后呢? 在一次会议上,大家对穹顶山附近出现的天坑,七嘴八舌的议论。 罗市长问:“就这么简单,把秋妃雕像挖出来,择日再竖在哪一个公园里。另外,两个遇难的人,挖出来安葬……” 是啊是啊,这种事又不是什么见得人的事,兴师动众,举城关注。 挖到不是,挖不到也不是。 那你说怎么办,让两个人就这么失踪了,死无全尸。 啊,不是,这也不能瞒天过海啊。 “挖,当然要挖。”罗市长说。 哦,这事不难。这不是什么技术活。 嗯,人死了,这么个死法,人啊,真没前后眼。 “今天文广方面谁来的?”罗市长引颈问道。 他们啊,来了来了,那个谁?你是广电的吧? 我是我是。座中一个瘦高的人欠了一下身子,自我介绍说是广电的纪检书记。家里其他人都有事,他今天来开会。 “都有事,政府协调工作会议就不重要?”政府办第一副秘书长抢在市长前面说话。 这个,这个…… 广电的同志嗫嚅道。 “请广电配合我做一件事,会后请留下来,我有布置。” 罗市长说道。 上午的会一直开到接近12点。 大家纷纷散去。 广电的纪检书记站起来,看到大家全部散去,问罗市长道:“市长有什么吩咐,我回去一定一字不差的把话带到。” “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去食堂,咱们边吃边说。”罗市长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办公室。 办公室就在主楼的15层,离小会议室十几步路。 两个人并肩去往食堂。 新的政府,食堂在西北角,步行要十多分钟。 罗市长一边走,一边说:“我想搞一个大动作,请央视纪实频道的摄制组来江洲,具体的方案你们广电新闻部来拿,事情要搞大,不要怕影响面广我们来一个世纪之捞,对,一洞观千年……” “一洞观千年?”广电的纪检书记有些外行,没有领会。 “江洲出现了天坑,这个时代,消息传得比光速还快。捂,捂不住。好呀,我们来个将计就计,来最牛逼媒体,全吸引全球眼光。然后,直播挖坑现场,我到要看看,这个天坑究竟是祸是福。” 罗莉说道。 “好,好计谋。” “一洞观千年。对,就这句话,什么秋 分卷阅读228 - 分卷阅读229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29 妃,什么深洞,什么风水,什么蝴蝶谷,秘密越多,八卦越凶猛,咱们不惧,还求之不得……” 纪检书记没有吃完饭,就直接电话给广电一把手,如此这般,又加入自己的许多想法,一时,广电的一把手也刚从食堂吃饭完毕,嘴上的油一抹,打电话给新闻办公室,通知紧急会议。 一个崭新的策划,新鲜出炉。 在外请不外请省以上广电专业的强手来援助,大家又切磋了一番。 随着江洲轰动新闻的策划,江洲要变天了。 指日可待。 罗莉市长回到办公室,心里有些放不下,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她忽略了。 但脑子里怎么转也想不起是什么事。 这事让她心里有些失衡。 仿佛不想起来,去解决她就坐立不安。 唉,太忙了,凭罗莉的高智商,高于常人太多的记忆力,不应该忘掉什么重要的事,想不起来。 罗莉给自己倒了一杯浮山绿茶。 多少年了,不管她走到哪里,她随身都会带着家乡浮山的绿茶。 茶叶柔嫩,翠绿,香气盈鼻。 喝一口,舒心爽肺。 罗莉市长回江洲没几天,就直接拨电话给农林局的同志,赶紧的给浮山绿茶注册地理商标。 做完这些,闭上眼睛,罗市长想打个盹。 空调的声音大了那么一点点,让她有些不适应。 可是,天气高温炎热,伏天难耐,只能将就了。 突然一个温婉君子的形象出现在脑海里,他那么儒雅。 白皙的皮肤,笑起来一对明显的酒窝。 温暖如玉。 声音磁性。 语言特别有感染力。 让人安静地倾听。 正像学生时代读到过,说的是民国大师林先生,温情款款,字字珠玑,偏偏是玉树临风。 见到他,让妙龄女子都觉得是推窗见一座山坡的景,铺天盖地而来,说不出的爽心悦目。 他就是这样的。 他就是这样的风景,推窗之后,直面而来,让人沉醉。 他,就是,爱情的样子。 清洁的初恋的样子。 一晃十多年,她以为自己很老了,老到想不起爱情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明明是累极,疲极。 罗莉却越来越清醒。 裴湘繁,仿佛盛夏的凉风,带着清凉薄荷的气息。 而且,在江洲,这样身影的男子,很少见。 罗莉为自己的异念有些忐忑。 多少年了,她就是一个斗士。 她太喜欢做事。 做有意义的事。 她相信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周围,人分三六九等。 她允许别人怠慢人生,碌碌无为,但绝对不允许自己浪费人生。 没有一个有意义的人生,怎么对得起来世上活一遭。 广电那边,一场激烈的讨论正在进行。 自从罗市长把天坑的报道计划说出来后,广电人围绕如何报道,迅速地在进行。 有人主张请央视的人马来。 广电是全市最大平台最全的新闻中心。 他们本身养了几十人的剧作中心。 其中有几个才子听到要全程直播天坑挖掘打捞,自告奋勇地说:为什么要外请,为什么我们不能自力更生。写本子,摄影,天坑挖掘的技术问题,江洲人也完全可以搞定。 这个,广电领导们心里是有数的,江洲的罗莉市长要的是把旅游推广当做首要任务去完成。 罗莉市长在下午快下班时,直接打电话到广电一把手的手中,问道:“进展的怎么样?央视摄制组什么时候到?不不不,我们不要地方介入,我们花最大的代价请高手来,对,对对对,明白我的意思啦?我们只有放手一搏。是,江洲还能更糟糕吗?不要把这一次报道当做一个单纯的新闻事件。千万要放大格局……” 这一个电话,打到广电局局长的电话发烫。 一场足以抓住江洲全城妇幼老少眼球的新闻,天坑解秘就要大白于天下。 有人想看那一对掉入天坑的苟且男女。 有的要看秋妃的汉白玉雕像。 有人甚至想巨大的挖掘机挖出金银财宝。 或者,像多少年前地质考古专家建国先生预言的,江洲地下有一个美丽异常,神秘莫测的溶洞………… 央视新闻制作摄制组的人还没来,人们已望眼欲穿。 广电一把手的手机刚放下,电话又进来了,是罗市长打来的。 看来罗莉长又想起了什么,刚才没说。 可惜的是,局长的手机完全没电了。 广电一把手回到办公室,凭借记忆,当然,罗市长的电话,哪个不会记住呢? 广电的一把手立刻回拨了电话过去。 “把裴老师请到摄制组,我会跟央视制作组的交涉,脚本的事,但凡涉及到江洲的文史地理政治等等,一律以裴湘繁老师的话为准。切记,我不再重复强调。”罗市长的声音很镇定,听不说态度立场与情绪。 裴湘繁,文本总顾问。 看来罗市长以过个裴湘繁老师的信任,是绝对的,不打一毛钱的折扣。 ☆、20,机场 告别 一个人最悲哀的是,他以为自己很重要,结果什么人都不鸟他,什么圈子都不带他。 颜涓若的失望,如一山的梅花,落满山坡。 花期已过。 不是不堪折,而是空花一树。 想到此,颜涓若的忧伤与忐忑如山一样压来。 是回去的时候了。 亲爸亲妈都不在了。 他们,爸爸和妈妈,这样的年龄死亡,让他的悲观,对人世的绝望更加了一层。 所谓爱人,隔着重洋。 就在几十个小时前,他与冷惠还有那么一点点同病相怜,与抵死取暖,把今天当最后一天的心情,去取一点点的暖,现在那个人已作古。 他本来还想过在西藏的妖娆,对,是这个名字,颜涓若听一遍就记住了,柳妖娆,这个神似他母亲的女孩,去了西藏。 他真的想看看,一个突然冒出来,在穹窿山隧道发生坍方事件,江洲突然冒出一个有着天颜的女孩,众说纷纭,这个女孩是廖梅如的转世投胎。 他几乎信了。 他不甘心母亲就这样的死法。 他回来奔丧,心痛到不能呼吸。 好在,冷惠来了,听他说了一宿的话。 她像一个挂着十字架的小教堂。 他则是跪着哭泣的忏悔者。 忏悔了一夜。 然后,那个殉道者一般的冷惠没了。 带走了颜涓若所有的秘密。 至此,他一点也不恨她了。 不是恨,而是感激。 可是,这一点点的暖,现在也没有了。 江洲是罗莉的。 在 分卷阅读229 - 分卷阅读230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30 她面前,颜涓若就是一张白纸,淡到什么味也没有。 连同情罗莉都不会给。 一句多余的话她也不会给。 你看她是怎么做的,她把颜家的人请了来,吃了一顿饭,安慰了几句,这,这件事就翻篇了。 终究,谁的苦难谁去领了消受。 下晚7点多的飞机,颜涓若2点就离开家了。 爷爷这个点已准备睡午觉,天塌下来也不能更改。 所以,颜涵珍姑姑开了车,带上颜涓若出门,爷爷没有出房门。 在机场,颜家姑姑几度泪眼欲滴,颜涓若低声说:“别啊,在这里,有多少伤心人呢,放在心里吧。” “可是,我的侄,你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为什么这么苦。” 一句话没说完,颜涵珍抑制不住,哇地哭了出来。 机场这样的地方,见多了生离死别。 虽然不至于太引人注目,但也有几个围了上来,一个劲地问:“出什么事了,别哭,这位大姐,想开点。” 颜涓若拍着姑姑的背,说:“别哭,别哭。” “究竟出了什么事?她这么痛苦,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啊……” 有一两个好奇心特别重的,围着不肯走,非要问出个缘由来。 颜涓若来机场太早了,他本来只是想在机场这样的地方,看人来人往,减轻一点心中的负累。 于是,他抬头,摆出了颜氏一贯的鄙薄脸色,不紧不慢地说:“没什么大事,她养的一只狗死了,就今天早上……” “啊……” “死了一只狗,这么伤心?” 最后两个超级八卦十分气愤。 这是什么年头,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不过是死了一只狗,大庭广众之下,哭的衣冠不整,花枝乱颤,鼻涕眼泪。 颜涵珍止住了哭。 到哪里,无非是讨生活。 世上还有什么事,比生死更重要呢? “涓若,家里你尽管放心。爷爷那边,他一向有正确的生死观。不惧死,也不畏生。” “嗯。” “唐念约阿姨去了拉萨。她真是想的开,准备整个夏季就住在拉萨,长租的包房,看来我是得听她的劝,也去住一阵……” “姑姑,你是说要去住一阵……”颜涓若本来是民不在焉的,听到唐念约与颜涵珍都去拉萨长住,顿生羡慕。 “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颜家姑姑通红着眼睛,侧脸问涓若。 “那,姑姑,你也相信那样的话……” “我,愿意相信……是,很愿意相信,你妈妈转世了,她寄生在一个少女的身上。她不应该陨落……” “我也是这么想的,妈,她应该放不下,也咽不下这口气,人生对她过于残忍了。” “我去拉萨,多半也是因为,我实在不能接受命运这样的安排。去问问世上最高的寺庙里,最多的佛,佛不是一直在说转世吗?佛不是说人有下辈子吗?如果巧的话,廖梅如的下半生已经在路上……”姑姑好像自言自语。 “姑,我想,你去帮我找到一个人,她也是我匆匆在拉萨碰到的。” “她叫朱绣是不是……我也想过去找她……她是一个?你与她?”姑姑欲言又止。 “我本来是想过与她白头到老的。我几乎相信缘分了。可是,是我自己的问题……” “涓若,你要积极起来。我知道,你在美国很孤单……” “习惯了。”涓若迅速地说。他不希望别人看出他的潦倒。 离登机还有些时间,颜涓若说:“姑,我们去那边喝杯咖啡吧。” 两个人站起来,向咖啡小吧走去。 颜涓若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颜涓若把行李箱递给姑姑,站在原地接电话:“什么,你又回江洲了?做什么?房子?天啊,没出事吧?” 世上真有这样的事,作为一个天生的生意人,朱绣的运气也太好了。 她买的温泉公寓,居然,居然没有塌到天坑里。 非但没垮,与天坑两里之遥,今后,也许因为天坑的原因,温泉公寓的房子因祸得福,会成为拥有一线景观的好房子。 朱绣被开发商紧急召回,开业主大会,并参加开发公司的一周海南深度游。 最惊喜的是,居然还可以带一个家属亲人。 颜涓若不假思索,说道:“速来机场,是,1号航站楼,呆子,江洲小地方,不难找。你把妖娆带来。” 朱绣被要求把柳妖娆带来,颜涓若实在没时间磨叽了。 他想立刻见到妖娆,至于为什么,他对自己也表示不理解。 颜涵珍坐在咖啡吧左等右等不来侄子。 自己点了杯拿铁喝着。 又坐了会儿,眼看着仅有一小时了,却不见涓若。心里不禁打鼓,他,别也出什么事。 涵珍姑姑已经有了心里阴影,她怕颜家的人又要失踪,出意外。 涓若快步去了大门口,还未站定,远远地看到朱绣与一个穿着鹅黄色裸肩长裙的女子。 用惊世骇俗的美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颜涓若看到她的时候,目不转睛。 仿佛时间凝固了。 不是,仿佛时光倒流。 那个女孩,有着惊人的美貌,偏偏是自己却不知道自己有多美。 她天真无邪。 她淡定出世。 世上的风云与她仿佛一点也没有关系。 她清澈的眸子,在世间已找不出第二个。 她…… 她……的确像极了廖梅如——的少女时代。 那么美。 那么淡定。 那么天高云淡。 ☆、21,骗局 纷乱 她站在机场大厅的大门口。 站的笔直,能感觉出她柔软的腰姿,挺出了好看的弧度。 颜涓若向前走着。 由于大厅外面过于亮眼,这使得那个身姿在暗影里,漆黑模糊。 逆光。 走近了,才看到她合欢花色的衣裙。 是的,是衣裙,藏式的长裙裹着未完全发育的身子。 柔软的腰姿在宽大的合欢花色的裙子里,我见犹怜。 颜涓若已靠近她。 朱绣刚出机场,打通了颜涓若的电话。 巧的是颜涓若也在机场。 他与姑姑早早地在机场。 与南来北往的客混在一起,是为了躲避还是为了深陷离愁? 朱绣刚回到拉萨,却接到来自江洲的电话。 是的,她是江洲一家楼盘,注意,是高端楼盘的业主。 暑假中楼盘的老板心血来潮,要带领业主们进行海南七天游。 算是在江洲穹窿山隧道坍方后,穹顶山在百日淫雨后,陷成了一个巨大的天坑,可是,可是,朱绣她买的公寓,注意还是温泉公寓,却屹立不倒。 少数业 分卷阅读230 - 分卷阅读231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31 主欢呼,楼盘老板高兴,一时答应业主们只要愿意,一户出两人,旅游去。 这年头,在灾难中,没死就是赚到。 嘿嘿,末日心态吗? 就这样,朱绣刚到拉萨,行李箱还没整理,就原封不动地带来江洲了,还顺便带来了十六七岁的少女柳妖娆。 不过,上次朱绣与柳妖娆只是擦肩而过,没有接触。 朱绣行事一向铁板订钉,从不拖泥带水。 她先让合伙人把妖娆带去拉萨,那里是她的大本营,数家连锁经营店,她需要雇员。 她匆匆南下江洲,安抚颜涓若。 颜涓若的母亲廖梅如暴毙。 她的同胞姐姐晏瞳前一步已到了江洲。 她是事业女强人,又有老爷,身居高位的老晏为她撑腰。 朱绣想都不要想,就知道,晏瞳这些年一直在暗中使劲,她忘不了她战友一样的颜涓若。 一直在使劲,要把游走不定的颜涓若收为自己的亲密爱人。 可是,她与他,晏瞳与颜涓若,心中有多少爱,就有多少仇。 晏瞳大了颜七岁,在颜刚刚上了中学,人生需要奋斗的时候,晏瞳把他带到了魔兽世界的沟里。 颜涓若有一颗善良的仁爱之心,他不怪晏瞳,但也跨不过这道门槛,即是颜爸与颜妈对于晏瞳的仇情恨意。 他们一致认为晏瞳毁了一个天才少年。 让一个可以上北京大学的儿子上了另外一所匪夷所思的重点大学的一个鸡肋专业。 如今的颜涓若在为资本主义国家的某金融会计精算一类的职业服务。 廖梅如到死都没有弄明白,也不满意颜涓若的人生安排。 晏瞳想为她的过失弥补,她来江洲,无非是讲条件,她能够为颜涓若的人生下一步走向定调。 她可以做到的。 晏瞳现在就是京都律界响当当的人物。 不仅仅是律师,还在京都某要害部门任职。 在法律界她感冒了,不知有多少人跟着吃药。 颜涓若处于巨大的悲哀中,他没有能够领会晏瞳的用意,但他一向的个性,他从不拒绝。 从不拒绝。 说完了晏瞳。 眼下,柳妖娆还站在原地。 颜涓若还有一个多小时登机。 他的姑姑在机场内的咖啡吧,已续了两次杯。 她的痛若来自于众多亲人的不幸福。 这个在机场嚎啕大哭的女人,喝了几杯星巴克,已清醒了一些。 两只29寸大尺寸的箱子她管着,寸步难行。 涓若去了哪里? 眼看着就要登机了。 涓若是知道她在咖啡吧的,这样,她更加不敢走动。 好吧。 涓若靠近妖娆。 朱绣立在一侧。 这时,涓若看清了妖娆的脸。 都说,她是廖梅如的转世,说她与母亲神似。 涓若有一点点失望。 因为妖娆像的程度低于涓若的期望值。 可是,还没来得及失望,那女孩抬眼瞥了涓若一眼,眼神飘忽,仿佛是一只蝴蝶落在肩上,无意的,歇了歇,又挥动翅膀走了。 这一瞥,这一眼神几乎让涓若心跳加快。 这是母亲的眼神。 廖梅如的眼神就是这样的,她明明站在你面前,但她的眼神却在很远的地方,她的思绪完全不知道在哪里。 心不在焉。 却镇定自若。 这个女孩的眼神与廖梅如如出一辙。 朱绣看着涓若的眼神,但不能完全看出他的反映。 涓若这才抬起眼皮看朱绣。 他已在电话里知道朱绣为什么来。 但时间紧,马上就要登机了。 纵使有千言万语,也来不及展开。 “你带着她也去海南?” “是,但有些犹豫。”朱绣回答。 “为什么?” 涓若随口问了一句。 “唉,妖娆在拉萨不能适应,我把她安排在酒店里,条件不错,可是她明显一直处于不适中,酒店有测试量仪器,她的血氧不到80%……” “这意味着?”涓若不太懂得血氧百分之八十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有生命危险。这个血氧含量,如果在低海拔监督局要被救护车送去医院抢救了……” “那以后,看来,她是去不成拉萨了。”涓若说。 “我把她带到海南试试,海南鲜氧充足,但夏季气压低,要是不能适应,我想还是把她送回江洲……” “问她自己愿意不愿意?”涓若又看了妖娆一眼,从侧面看,柳妖娆似乎更像妈妈廖梅如一些,好看的额头与饱满却小巧的嘴巴,十分相似。” “妖娆,你坐这里,姨要与叔叔说件事情,很重要的事情。” 朱绣在窗口找到一张长凳,示意妖娆坐到那里,不要走动。 她与涓若站在不远处,避开了人来人往。 “这女孩,我看出不少问题,她的语言有些障碍,对自己的来历也说不明白,前后矛盾,我有些担心她没有上过什么学……” “哦,这可真是烫手的山芋,你本来是不是同情她,想收留她给她一份饭吃,现在怎么处理?” “就是养她也没什么的,但我看她身体也不适应,她说有一个医生让她去找我,当时,也是在这机场,我让合伙人先收留了她,因为……嗯,不说了……” “现在丢给谁呢,你不能把她带回江洲,扔在这里……” “是,是的,不会扔下她……”朱绣说话,突然改变了态度。 原来妖娆已站在他俩身边,听到了他们在议论她来历不明,身体不好,后悔收留了她,现在不知道怎么办。 妖娆翻了翻眼皮,红红的小嘴撅起来,表情却很严肃气愤:“你们不用可怜我,我现在就离开你们……” 啊? 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朱绣与涓若同声说。 “你们就是这意思,要丢下我,我什么都不好……” 涓若没有耐心哄这个半大的孩子,马上就要登机了,还有半小时不到,他没有时间逗留。 注意,这是国际航班。 他要飞行一夜。 在加州,他在那里转机,然后在美国领空又是七个小时的飞机。 他很累的好不好。 “妖娆,绣阿姨很喜欢你,她要带你回去。但,她很担心你;因为她不了解你,你是哪里人,原来在哪里,有没有上过学,身体怎样,她什么都不知道?我觉得你应该都告诉绣阿姨,绣阿姨她很忙,不能带着一个孩子到处做生意……” 涓若的声音是严厉的,还有些责怪。 “啊,涓若,你在这里啊,让我好找……” 颜涓若的姑姑推着两只巨大的箱子出现在涓若的面前。 她看到了朱绣。 朱绣? 分卷阅读231 - 分卷阅读232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32 姑姑灿烂地一笑。 姑姑很喜欢这个爽朗多金的女孩。 “你也在这里?”颜涵珍笑着打招呼,还没等到回音,她看到了妖娆。 “她,她是谁?是……” 颜家姑姑不是一般的吃惊。 因为,她看出这个姑娘,怎么与她的嫂子这么像。 像吗? 像。你没看到她的鼻子、嘴巴还有额头,不,要是她稍胖一点,完全是一个人。 完全像? 是,我见到梅如年轻时的样貌,太像了,好像时光倒流。 姑姑有上去抱她的冲动。 涓若的内心已濡湿一片。 姑姑是过来人,她说的肯定是真的。 “姑,你送我去登机窗口吧。”涓若突然改了口气。 “不用急,航班延误了,说有气流在附近……” 颜涵珍改变的态度,不那么盯着妖娆看。 摄制组在进入伏天的第三天进场。 江洲的气温已高达摄氏39度。 这是要热死人的节奏。 这是要出人命的节奏。 江洲的百姓却被“一洞看千年”的创意撩拨得夜不能寐。 本地新闻平台在早两天就策划民生新闻,希望百姓在家安全度过伏天,不要外出。 并提供各种防暑办法参考。 的确,在家完全可以看直播的,为什么要围观? 这都什么年头了。 江洲,连续39度的气温,要是再中暑几个,再栽进天坑几个,怎么办? 结果,摄制组进了场,根本都没有开展工作。 那些被地方做工作,三请四请来的记者编辑写手大咖们,找了一个万全之策,说什么雨季过后,天坑湿度过大,加上气温骤然升高,天坑里根本无法进人。 进去一个闷死一个。 撤。 再大的好奇也是撤。 一场轰动的新闻策划,就这样暂时停止了。 天坑里究竟有什么? 比起人命关天,就显得不重要的。 春山一朵作为了解内幕之一的人,很快知道了真相。 哪里是什么天太热。 热新闻,是衍生出来的夏季新闻。 说不定让整个挖掘天坑的事件更加丰满。 问题是,央视那么大牌,匆忙来江洲。 地方上的期望值是这么高。 而且,坊间有很多小道消息传到制作人的耳朵里。 传播正能量的东西,这是大新闻媒体的使命。 挖天坑能挖出什么来,何况一个美女大老板与政府秘书长的桃色新闻,沸沸扬扬。 撤了,找个恰当的理由撤了,有何不可。 好了,江洲广电的那帮才子们额首称快。 早做什么去了。 一件普通的新闻而已,而且江洲的新闻界大腕也不少。 难道新闻大平台全是才子才女,地方上的新闻界就全是滥竽充数的。 江洲新闻台就有一个重量级的才子,姓庐的。 这个姓有点特别。 全江洲就他姓这个姓。 传多少年前,庐大记者是京都最高规格最高级别的党报时事评论员。 后来,后来他没有扎好裤带。 犯了错误。 丢了工作,可是地方上惜才,把他要回了新闻频道做记者。 那年庐记者已经四十岁。 好了,在江洲,连猫狗都知道有一个牛叉级别的记者,做新闻了不得,他最大的贡献当然是写出太多精彩的新闻,次要的贡献是他培养了许多女新闻工作者。 她们个个优秀,视新闻事业为自己的生命。 好了,罗市长在一次不公开的小型的务虚会上,沉吟很久,说:好吧,这个新闻让江洲电视台新闻频道的人来做吧,注意不要哗众取宠,注意导向,注意什么可以宣什么不可以宣…… 庐记者,在六十岁的年龄,即将退休的倒数三十天,接到了一个大任务。 庐记者的工作经验无人能敌,他迅速地组织起新闻策划与报道小组,罗列了各路高手,争取完美地完成采访任务。 广电中心的一把手在一个会议上,突然拍了下脑袋:要死了,我差点犯了一个大错。罗市长曾说把裴老师当作大神请来,做文本顾问。 立刻电话。 庐记者声如洪钟:“英雄所见略同。裴老师是我们节目的金字招牌啊。没有他,我们不开工……” 广电局一把手说:“猴精,这人老了老了变为猴子了,还有什么不在他股掌中的。” 挖天坑的民生新闻报道,在江洲一、二、三、五频道全天候循环播放。 街头纳凉的老太都知道,挖天坑挖到什么阶段了。 那个漂亮女人挖到了没有? 也有真假新闻打架的。 有人说挖到那个女人的一条丁字裤了。 啊? 哦。 老妪听了,眼睛发亮。 呐呐道:这是什么裤子?为什么要有钉子在裤子上,怎么穿? 朱绣带着妖娆跟随温泉公寓的业主们,去了海南。 海南的夏季很闷,刚下梅兰机场,妖娆的脸色就变了。 呼吸急促。 脸色变灰。 你这是怎么啦?朱绣有些紧张。 这女孩看起来漂亮活泼,可是,在拉萨时就这样,呼吸短促,手无缚鸡之力。 难道? 朱绣对柳妖娆的来历本来就存疑,她一路观察,觉得这个女孩有些异常。 比如,不能在高海拔生存。 不能在空气稀薄的地方多呆。 在拉萨,她基本是养在房间里,靠氧气瓶维持生命。 所以,朱绣把她带到了海南。 海南鲜氧。 湿润。 可是,气压很低。 这一点她们都没有想到。 ☆、22,天坑 蝶谷 江洲人没有疯。 可是江洲人快疯了。 离疯掉只有一步之遥。 广电中心那帮老才子们,头顶湿毛巾,挥汗如雨,在天坑搭脚手架。 本土的老新闻工作者,牛叉哄哄,深身本事,他们发誓要干一件轰动大事,钓一条新闻大活鱼,然后退休。 荷尔蒙值在六十岁似乎没降反升。 摸顶。 好吧,他们的脑子很管用。 他们想出了五花八门的主意。 策划搞的挺唬人。 而且这帮老新闻才子们,最喜欢我行我素。 口头语是:你妈妈,江洲的事,多大?谁说了都不算,说话算数的在这里!! 江洲才多大?屁股盘子那么大。 啊,这个,这个,哪里轮到什么大神来摆谱。 中央? 他们在中央弄新闻就是了,跑这里做什么? 那边地盘还不够他们显摆的? 好吧,谁也管不着他们,庐大记者哪怕什么高温,伏天,兴奋着 分卷阅读232 - 分卷阅读233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33 呢。 他让人搭大帐篷,大到可以住进去100多号人,还有空间打羽毛球。 吃住都在里面,才华横溢,灵感像小蝌蚪一样,数不胜数。 第一招:招募义工。 这一新闻发出去,卖大麦茶的来了。 一桶50元。 每天摩肩接踵来天坑看新闻的百姓,严重口渴。 一天数百桶水。 大麦茶畅销。 招募肯下天坑勘探的,有专业最好,身体力健的最好,每次下天坑探查一小时,从进坑到出坑,一小时,300元。 排队愿意进天坑的,有100多号人。 限号。 一天就100人。 没排上队的,明天继续。 不允许重复排队,签字,缴意外保险。 允许文化活动在天坑附近摆场子。 卖水果的摊子可以按划线规定范围摆摊子。 招募演员,每天流水似的拍片,拍玄幻短片、拍萌片,女学生小鲜肉扎堆。 允许汉服厂家来现身量身定制。 允许持市一级摄影会员证的人员进场。 庐大记者的灵感不可收拾,在穹窿山附近方圆几十里飞扬。 一天到晚飞扬不止。 第二天的工作,从凌晨一点开始。 流萤飞舞。 半夜的知了,哑着嗓子扯乎。 知了,知了。 庐大记者其实根本就没有睡着。 他开始恨天不亮。 恨夜太长,太黑。 清晨的凉风吹来。 让人一激棱。 背上凉意徒生。 庐大记者只感觉像有一条冰雪一样的蛇爬上了自己的后背。 让他有些异样。 早晨五点,第一个被钦定的愿意下天坑的,是一个五十岁的男人,听说是扫大街的。 在他进天坑30分的时候,在坑口扯绳子的人,隐约听到坑里有声。 坑口的人还算机灵,转动机器,把坑里的人拉了上来。 哦。 瞧瞧刚才红光满面的五十壮汉,一脸乌紫。 30分钟而已。 只见他趴在地上。 四肢抖动。 双唇抖动。 头发竖立,仿佛过了电。 是看到什么不能看的吗? 还是遇见鬼了。 不是鬼,比见鬼还可怕。 快,快叫医生。 庐大记者这点意识还是有的。 他安排了急救医生在现场。 挂水。 拖进帐篷。 大约二十分钟后,这个壮汉稍稍有些苏醒。 庐大记者已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他亲自举着话筒采访。 请问,你看到什么了? 庐大记者问。 我,我…… 壮汉无法就完整的话。 是看到冷惠的尸体了吗? 是吗?摇头或点头就可以。 是看到男人的尸体了吗? 不是。 天呐,壮汉居然说了两个字。 没有看到尸体,那,看到什么了? 啊,啊!!! 看到什么了? 壮汉突然惊厥,狂叫。 控制不了。 医生,医生…… 工地上乱成一团。 围观的群众被高达两米多的建筑工地专用的栏杆围着。 踮脚也无用,什么也看不到。 说,看到什么? 庐大记者锲而不舍继续丧心病狂地问。 哦。 好恶心。 好可怕。 围观的几十个人,挤进栏杆的几十个人,眼尖的看到了壮汉的身体变化。 啊,好恶心。 你看,他身上的鸡皮疙瘩。 是,是鸡皮疙瘩。 好恶心,四肢全是鸡皮疙瘩,比乒乓球还大的鸡皮疙瘩。 胸口,肚皮上,快,你看他的胸口和肚皮上,全是乒乓球大小的鸡皮疙瘩。 好瘆人。 瘆的慌。 一定是看到什么异相了。 一层鸡皮疙瘩十几分钟后消了下去,一会儿又鼓起来。 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闭上了眼睛。 时间在一分一分流失。 工地上气温高到要烧起来。 有人真的中暑了。 一个倒下去了。 两个倒下去了。 好了。 那个壮汉终于说话了。 喝了几口大麦茶。 但这个消息,在壮汉要开口的时候,赶走了多余的人。 这是独家新闻好吧,都让看客知道了内幕,这些天的辛苦不是白瞎啦。 庐大记者果然是职业素养奇高的记者。 在当天中午的本地电视新闻频道上,出现了一条耸人听闻的新闻,居然,在天坑里发现了一个巨大的,不是巨大,是规模大到看不到边际的蝴蝶化石谷。 那些蝴蝶的标本层层叠叠。 层层叠叠。 层层叠叠到令人看了发怵。 那些是死去几个世纪的蝴蝶的尸首。 经过风化,成了蝴蝶岩层。 可是,风化的蝴蝶标本还是蝴蝶,只是经过溶洞的矿物反应,化学反应,让蝴蝶的翅膀及肚皮饱满,鼓胀。 密密麻麻。 密密麻麻。 这个壮汉,在江洲扫马路的清洁工,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奇怪的毛病,密集恐惧症。 密集恐惧症是个什么病。 它不是病,可是,突然坠到天坑的壮汉,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蝴蝶化石溶洞。 只是,他说不出来。 看来,光有体力的人下天坑不行,还得找一个专业懂些的人。 自从第一个人到了天坑,结果很失败。 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有。 蝴蝶的化石,在中华大地好像也不是独一无二的景观。 比它漂亮有美学价值的溶洞多着呢。 而如果把蝴蝶的化石报道出去,更让江洲的一部分人,相信廖梅如是蝶精。 从前穹窿山气候湿润,植被丰茂,蝴蝶喜欢这样的环境。 蝴蝶的确很多。 在很久很久以前,江洲一个叫华山村的地方,还流传过女人为了暗恋她的男子殉情的事,她钻进了坟茔里,然后,与那个相思而死的男子同椁,然后,在春天芦苇青青的时候,双双变成了蝴蝶。 廖梅如是蝴蝶变的。 现在是什么年代? 是什么人的天下? 正能量是什么? 迷信没有市场。 所以,廖梅如死于意外。 那么什么都不用说了。 壮汉下了天坑后,还有99个排队等着下天坑,赚300元的人,已做鸟兽散。 非但如此。 那些花了人工费想来赚钱的人,结果无功而返。 这年头,有愿意吃亏的人吗? 结果,群情沸腾。 摄制组赔了夫人又折兵,给每一个排除等着下地狱的人,不,不上,嘴误,是排队等着下天 分卷阅读233 - 分卷阅读234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34 坑的人100元的误工费。 直到第三天,来了一个人。 不要钱,自愿下天坑。 他是一个驴友。 他徒步登了数百座山。 对于自然的奥秘,这位驴友当然不会错过机会。 只是,在他下天坑之前,庐大记及新闻频道天坑报道摄制组,与驴友签了一个协议,自下天坑起,所见一律不许说。 不说。 驴友素质很高。 对江洲的山水非常热爱。 好吧,驴友下了天坑,发现了什么,晚上的新闻等着播报爆炸性的消息。 居然,驴友看到了几块残碑。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驴友记下了碑石上的字,清晰的只有八个字: 禽——势——其——鹤——隐——归——之——竹…… 这八个字,驴友生怕忘了,一直到出天坑口,还在念叨。 然后,匆忙找到自己的手机,把这8个字录音了下来。 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 如果他把残存的这8个字,公布于众,那么足够让江洲的文史学家激动不已。 在穹窿山的崖壁,一直有摩崖石刻的记载。 后来,后来因为一直找不到碑石,另一派人开始质疑穹窿山有碑石一说。 连同,谢锜大将军的幼子谢颐,曾经披历十数载,为中华文学的宝库,贡献了文选一部的记载。 撷骊阁往事历历。 可以揭幕了吧。 可是,这怎么可能。 那个驴友,他连一个真实的名字都没有登记在册。 既然他冒死到天坑弄到了足以惊天动地的文字记载,他为什么要宣之于口,告诉别人。 他又不是三岁黄口小儿。 他的智商非但不低于平均线,还高出平均值那么许多。 他出了天坑,人就像被地下的泉洗过一般,浑身湿透。 是多么的人生一劫。 所以,他保留了天坑里的秘密,他要留着这个天大的秘密。 江洲,叫“渚”。 那是一座城市刚有雏形,刚有人聚集时的第一个名字。 江洲的第一个名字叫——渚。 那一次发现,是在1990年代。 一个叫做三叔的农民,在夏天,锄地,锄出了一块石头一样的东西,上面的文字像花草一样粘连。 那时有一个在北京做大学问的江洲人,名字叫做唐国均的。 他是研究甲骨文的,考证出脚下的这块土地,这座城市,在三千多年前叫做“渚”。 这个农民的名字,农民锄地的那块宝地,以及“渚”,载入了史册。 这第二个下天坑的人,对江洲第一个名字的发现的所有历史。 他一直留了心眼。 这三百多座山,不是白爬的。 颜涓若乘坐的航班,在半小时后,广播响了起来,开始检票登机。 颜涓若匆匆与朱绣与姑姑告别。 一眼也没有看那个穿合欢花色长袍的女子。 不是不想看,不是不敢看,而且觉得,她—— 其实是个陌生人。 涓若态度的转变,瞬息万变,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刚才还想一看究竟,在转身的一刻,心情全变了。 管她如何。 像又如何,不像又如何? 有关系如何,没关系更是如何。 挥手从兹去,一切如浮云。 江洲的风风雨雨,你负我又如何。 眼泪却悄悄地流了出来。 心有片刻的酸楚。 一张过于英俊的脸,蒙上了一层沧桑。 ☆、23,谎言 交易 秋妃回到江洲隐居,度过的二十多年的历史沉钩。 一直悬而未决。 莫衷一是。 还有什么比一个大学问家,在晚年的时候,给自己的学问来一个完美的总结,来得圆满。 唐老斋最后一个心愿,一直未放弃。 那就是得到最新的发现,证实秋妃后半生的生活,是他所推断的那样。 此生如得此成全,足矣。 且慢,唐老先生,人心不古,毕竟,在某片古老的国土上,人心变了,想钱想到疯的人,从巨富,到乞丐,从官员到学生,都为钱想到发疯。 呵,真没有危言耸听。 只有过犹不及。 所以,天坑里这8个字,字字无值。 夏冬拿命来换的东西,待价而沽。 爬进天坑的就两个人。 一个被蝶化石吓破了胆,回去一直梦魇不断。 蝴蝶的尸首层层叠叠在洞中,最后造成鱼鳞状的叠加,叠加。 注意是鳞片状。 不要说密集恐惧症的人不忍卒睹,就是正常人,也受不了那化石的鳞状。 后来第二个爬进天坑的人,只登记的了个名字,驴友。 都怪广电新闻频道的老庐记者,过于的自负。 过于的高高在上。 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有人会利用广电搭台,然后达到自己的目的。 毕竟有着3500年历史的江洲,地下的历史文明,谁不想一探虚实。 那是一个文物的富矿啊。 这一代人,盗墓或赏金之类,一夜暴富的故事看的还少吗? 但,仅仅与读者诸君一样,止于看看盗墓笔记,就算了吗? 才不是。 君不见,现在,连开发商要深挖地基,都有人整天耗在工地。 你以为他们在工地,就是看客,普通围观吗? 不是。 他们有备而来。 他们做足了功课。 而且,他们也不是闲人。 所以,广电人后来回过神来,想到其中的机关奥秘,再追查的时候,驴友已不知道去向。 新闻频道策划报道的天坑探查专栏,一洞望千年,本来是可以达到目的的,可是,竟被一个驴友砸了牌子。 罗莉市长要是知道这个原因,并造成的这个结果,一定气到扶墙吐血。 她料事如神。 她动议的挖天坑,并带出江洲的历史秘密,然后,化负面影响为旅游大促,完全可以达到目的。 但天不遂人愿。 有一个小丑,像一只蝇,嗡嗡叫。 果然,江洲的坊间传言沸腾。 说无功而返。 什么也没有发现。 一根毛都没发掘到。 还是有聪明人算到了,那个纵身跳到天坑的男人,大约五十岁,中等偏下的个子,黑皮肤,穿一身运动装。 多少人在微信里发了当天的情形。 很快,这个驴友就被锁定了。 各路人都在打探他叫什么名字。 对,是他,就是他。 别看他在工地上,在跳进天坑之前,做了伪装,但还是有人看出了他是谁。 江洲才多大。 江洲的微信用户,有多少双眼睛。 这个人姓夏 分卷阅读234 - 分卷阅读235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35 夏天的夏。 单名一个字:冬。 夏冬。 是他。 肯定是他,江洲市著名的草根人物,征服江洲大大小小三百个山头的运动达人。 可是,等人们找到他的时候,他一口咬定,天坑中漳气太重,他差一点窒息,要不是他体质好,反应灵敏,他就出不了天坑了。 他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来不及看见。 这就是他一口咬定的结果。 可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夏冬通过打听,找到了唐念约。 唐念约是美籍华人,曾经在京都某著名大学任博导的唐老斋,真名唐国钧先生。 他的一生,学术著作等身。 夏冬通过唐念约打听到了唐国均的地址与电话。 好了,故事到了这里,真是峰回路转。 百转千回。 柳暗花明。 唐国均就这样被发掘了出来。 像一件文物,跟碑石上的8个字一样古老的唐老斋。 他原来也是一件宝贝。 至少在夏冬看来,唐老斋与碑石上的字一样,是件价值连城的文物。 除了夏冬,谁也不会知道这8个字。 禽——势——其——鹤——隐——归——之——竹…… 竹——之——归——隐——鹤——其——势——禽…… 这8个字,就这么神奇。 横竖读来,都藏着无数的故事。 单看这个禽字,多么古老,多么有动感。 这个归字,又在说什么呢? 还有鹤字。 对,鹤。 鹤。 它在告诉人们什么呢? 有多少玄妙的东西深藏在这个字里? 真是众里寻它千百度,那啥却在灯火阑珊处。 因为,稍有江洲文史知识的人都知道,秋妃在晚年的时候,养鹤为伴,闭门谢客。 枕鹤听风,写词作曲,扶琴悲歌,直到老去。 这8个字,它们排列在一块被放大了无数倍的龟背形状的石头上。 夏冬的记忆力,恰好够他记住这8个字。 其他也许有字的吧,但都洇了,化了,糊了。 唐国均老先生在某个子夜,在北美的海边城市,大西洋的北岸,接到了女儿唐念约的电话。 她说:“老爸,你一直在寻找的秋妃残碑找到了,有人找到了,想跟你沟通,我已把你的座机电话给他……” “真的吗?是真的?这可是了不得的发现,是真的吗?” 唐老斋听到这消息的一刻,人生顿时被点亮了。 他一生的心事,谁都不了解。 可是,他居然在风烛残年等到了。 这,这是他一个人隐身到美国,却心有不甘一直在等待的最好消息了吧。 他只恨不能立刻回去。 女儿,是的,他记起了唐念约。 他把她培养成大学生,又卖老面子,把这个女儿安排到他工作的著名大学,从图书馆馆员做起。 保她一生无忧。 但情感上来讲,他是痛的。 她的血脉里没有他的血。 她父亲的染色体xy与她母亲的染色体xx结合,生出了她,她的染色体xx,与他的xy中的x一点关系也没有。 唐老斋是旧式文人,他是在乎的。 他非常在乎。 可是,又能如何。 到了,亲情却出其不意。 一直来,这个女儿,除了向他索取,今天居然,给他带来了天大的好消息。 原来女儿知道他的愿望,他死都不能瞑目的愿望,就是能够得到秋妃的残碑,看看残碑上说的与他孜孜以求的研究成果,是不是吻合。 好吧,如果唐老斋知道,天坑里碑文里有这8个字:禽——势——其——鹤——隐——归——之——竹…… 那么一切水到渠成。 秋妃以及秋妃的后半生,她回到江洲隐居,晦暗不明朗的线索,从此可以了然。 二十多年的历史沉钩,唐老斋对秋妃一代的历史研究,其贡献就可以刷新。 而他以示范洲的贡献,将再次载入史册。 一切都将是天衣无缝。 还有什么比一个大学问家,在晚年的时候,给自己的学问来一个完美的总结,来得圆满。 且慢,唐老先生,人心不古,毕竟,在某片古老的国土上,人心变了,想钱想到疯。 所以,这8个字,待价而沽。 唐老斋,你有什么办法,能够把夏冬拿命换来的8个字,得到。 颜涓若登机了。 在北美。 一套独立别墅。 一辆他的爱车。 偶尔交往的同学。 其他,朝九晚五的上班。 人生寂寞安静。 没有固定的女朋友。 偶尔有短期同居的异性。 不留情。 颜涵珍送走侄子涓若,转身找到了朱绣与那个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涵珍姑姑问。 你管我叫什么名字?你们这边人真的好笑,谁都一样,见到我就问我叫什么? 那个女孩脾气好古怪。 哦!妖娆,你不可以这样的。 朱绣呵斥道。 可是,我又没有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柳妖娆给了她们两个一个大白眼。 好吧,我们不问你叫什么名字?绣,我们现在去哪里? 回江洲。 朱绣说道。 你也去江洲? 颜涵珍姑姑问道。 朱绣跟她说起自己在温泉公寓买了一套房子,业主将去海南旅游,却没有说妖娆的事。 朱绣匆忙去了拉萨,发现刚到拉萨两天的柳妖娆根本无法在那里生存。 只好把她带回江洲。 朱绣还是想对她负责,毕竟她受人之托,想好好安置这个无家可归的少女。 如果在海南,妖娆也不能生存,那么妖娆就只能在江洲生活。 那样的话,朱绣在江洲买的房子也能派上用场。 目前,妖娆每天要喝大量的红景天口服液。 颜涵珍姑姑开车来的。 她回头一笑说:姑娘们,来,跟我走。 天虽然热,人总要活的。 开心去。 朱绣一下情绪被点燃了。 走。 姑娘浑身是钱,花去。 花去。 柳妖娆拍起手来,走,我要吃大龙虾。 吃虾! 不,我们去吃大鲍鱼。 吃火锅。 吃海鲜。 三个女人,一下子就雀跃起来。 姐,我们一起去海南吧。 朱绣说。 唉,我怎么成了你的姐姐了?不是姑姑? 颜涵珍笑着说。 姑,你说实话,在几个女人中,谁最适合涓若? 朱绣停止吃东西,认真地问道。 你呀。 你呀。 颜涵珍与柳妖娆同时说道 分卷阅读235 - 分卷阅读236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36 。 “你们两个人,吃的好说的好。“朱绣笑道:“我也觉得,什么罗莉大美女,什么冷惠大美女,还有什么,啊,不说了,不说了……” “说呀,还有啊一个大美女?是你的同胞姐姐……”涵珍打趣她。 “你居然知道我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姐姐,你见过她吗?” 朱绣急迫地问道。 “岂止是见过,我来比划一下啊……让开让开……”颜涵珍支开了朱绣与柳妖娆,挺胸,抬头,走了几步,脸色凝重……目光很鸟…… 是这样的,是这样。 朱绣一下子笑趴了,乱挥着手说:“我姐呀,她就是假正经,看人呀,以为个个都是嫌疑犯……可是,她来找你说什么了,我很好奇我的姐姐,她来做什么了?” “我知道,她来是摊牌的,涓若不是那个落难了吗,她是来拯救人的……你没瞧见她的样子,真的很拽……好像我们涓若没人要呢。” “那,涓若怎么说的?”朱绣还是关心的。 “涓若?那我怎么知道。他那么大人了,谁看的透。你姐吧,除了年纪太大,我看其他方面条件都是超级好的,你看看她自信的样子,就知道,涓若是被镇住了……一向都听她的……” “姑姑知道的还不少呢?” “这还用说,梅如在世时,也没几个真正知心的朋友,你知道的,她在那个位置,又一直自负惯了,没有人亲近她。只有跟我说呀,说有个女孩,早晚会像如来一样收了她的宝贝儿子……” “啊,涓若的妈妈知道晏瞳,说她是如来……这话,好像是认同她跟涓若交往的……”朱绣念念道。 “嗯,这事已经过去了。毕竟廖梅如死了,涓若是成年人,他选择谁,结婚还是不结婚,他自己做主……” “不说他们了。我们三个人可以结伴去海南。不过我事先申明一下,到了哪里,我哪儿也不去,不喜欢植物园,不喜欢潜海,不喜欢环岛,不喜欢紫外线。然后呢,我就住在哪个五星酒店里,顿顿都有美味送到床头。不对,还要有一朵花,每天一朵花……” “姑姑,你就这样旅游的啊……” “那是。” 三个人吃饭到半夜。 好吧,现在我们去哪里? “回去啊?我不回去。我要在外面玩。”柳妖娆一个人自顾自在前面走。 颜涵珍给了朱绣一个眼神,说道:“你别出声,我来拷问这个小妖精……” “悠着点。别把她吓跑了。”朱绣担心地道。 “你呀,菩萨心。她谁也不怕,你没看她的眼神,一个眼神都能杀人的人,她什么都不怕的。” “妖精!妖精,停止!!”涵珍突然吼了一声。 柳妖娆站住,瞪大眼睛看着涵珍。 “来,看着我的眼睛,告诉姑姑,你从哪里来的?有人说你是从隧道里爬出来的,后来,你又被柳医生抢救,然后呢,你变成了廖梅如的替身。对,就是廖梅如,江洲人都说你是廖梅如的投胎转世。江洲人怎么知道你是谁,我在江洲快50年了,我怎么不知道有你这个妖精,啊?”颜涵珍连哄带吓。 “啊,还有这个说法,为什么江洲人会说我们妖娆是梅如阿姨的转世,这怎么可能……不过,是有些像……” “你也相信这鬼话,这都是心理作用。妖娆她自己知道这一切鬼话是怎么来的……妖娆,今天你要是不说实话的话,现在是后半夜了,没有人带你回去,然后,你就一个人在街头,会有坏人掳你走,打你,骂你……然后,你就只好去住隧道,住在洞里……” “你怎么知道我在洞里?” 柳妖娆突然说了句实话。 看来,少女柳妖娆并没有城府。 究竟,柳妖娆是什么来历,看她怎么说了。 是什么样惊世骇俗的故事呢? ☆、24,拆穿 妖术 她父亲的染色体xy与她母亲的染色体xx结合,生出了她,她的染色体xx,与他的xy中的x一点关系也没有。 唐老斋是旧式文人,他是在乎的。 她的血脉里没有他的血。 她不是他的血亲。 他非常在乎。 可是,又能如何。 到了,亲情却出其不意。 一直来,这个女儿,除了向他索取,今天居然,给他带来了天大的好消息。 原来女儿知道他的愿望,他死都不能瞑目的愿望,就是能够得到秋妃的残碑,看看残碑上说的与他孜孜以求的研究成果,是不是吻合。 唐念约在秋妃学术研究会,几十年了,也不是浪得虚名。 何况,她在京都某著名大学,从普通小馆员做起,退休前半年,才把副馆长的位置让出去。 唐念约从江洲返回京都,闭门谢客。 她从一屋子旧卷残本,字片信扎,论文卷宗里,爬罗剔抉。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每天工作的时间惊人之长。 她觉得,给父亲的学术成果做总结性的归总,她是最好的帮手。 这一点,唐老斋奢望过吗? 他几乎与她断绝了一切来往。 可以矛盾宜解不宜结,唐念的出生,好像由不得她吧。 她身上是谁的xx与xy的结合,她如何选择。 唐老斋深度失眠了两个晚上,对自己好一番劝解。 不过,他没想到更进一步,唐念约能够来帮他,给他做助手。 那是完美与完美的叠加。 他一生的学术成就,传给唐念约,再好不过。 而且,她完全能够胜任。 这一个月,三方都在紧锣密鼓地回忆节奏: 夏冬与唐老斋交涉,他去美国的费用问题。 唐念约与唐老斋热线联系,带些什么资料来,江洲的文史资料浩如烟海,但有用的不多。 唐念约与夏冬交涉,希望他不要跟她父亲提太多要求,毕竟,唐念约在京都的不动产,哪怕一套小门脸,是足够给夏先生支付去美国的费用,及付给残碑上的字费用的。 但,切记,文物是国家的,她的父亲不会买卖。至多是要优先看到它,引证它的优先权。 抢一个先机。 颜涵珍的人生偶像,不是秋妃。 她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 她的人生模板是杨玉环。 啊,杨贵妃,大王的女人? 不,不是王的女人这个位置,而是杨的奢靡生活。 吃,喝,玩,乐,穿华服,玩山水,只有一项除外,谈谈爱。 她这人不相信爱情。 唐念约突然立地成佛,说要到美国去陪老父亲,要尽孝。 可能是唐念约刚刚退休,人生找不着方向,这阶段人心不稳,要安放一颗忐忑的心,需要很大的定力。 她想去美国与老父亲团 分卷阅读236 - 分卷阅读237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37 圆,然后帮助父亲实现学术上最后一个高峰的攀登,这特别的尽孝方式,何尝不是醍醐灌顶的事。 值得。 颜涵珍少了一个三观挺投缘的好友。 她与她,在江洲,属于出身好,条件优裕,清高自律,又被别人认为极其古怪的女人。 单身久了的女人,性格都有些特别的。 谁让她们有主张、有能力、有思想呢,所以她人可以性格古怪些。 如果唐念约教授不是去拉萨,而是去美国,那么,颜涵珍只能坚守在江洲。 要是涓若是她的儿子,也许她还可以去美国与涓若过日子。 念约也这么劝过她,这样两个好姐妹还可以在波士顿成为好邻居。 这事以后说吧。 念约这样的人,以前与自己的父亲势同水火,她还真不相信,唐念约在美国能呆的长。 眼下的情况是,过两天,周五,颜涵珍先与朱绣、柳妖娆去海南玩七日。 她只是跟着来去,在海南的所有时间,她自由活动。 好吧。 海南之游就不细说。 相信,每个人都去过了。 那里的纯粹的南国风情是相当养眼的。 亚龙湾的海水难得的好。 夏季海南的荔枝,是最美味的水果。 最好的可能是放松的心。 涵珍美女根本就是足不出户。 她把自己养在温室一样的宾馆里。 然后呢,朱绣就没有这个好运了。 那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叫做妖娆的,身体状态却像100岁。 吃不了苦,走不了路,爬不了山,吃不了海鲜。 一路还晕车,晕机,晕出租车。 这么说吧,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的就是柳妖娆。 有这么娇气的女子,真是天下之最。 可是,看她难过的样子,朱绣又不能呵责她。 毕竟人家的的确确旅游如受罪。 朱绣喜欢玩,也好客。 为什么好客,人家天生是做生意的料。 做生意的人不会喜欢独处,不会清高,而是一个劲地往人堆里扎。 那么,妖娆只剩下坐车,下车,然后在景点不肯动,等游玩的人结束,她再跟上。 可是,这样给颜涵珍争取了机会,她早已把电话打到爆。 柳妖娆是谁? 颜涵珍摸了个底儿朝天。 什么转世投胎。 什么蝶变而来。 什么巫医再造。 什么医生拜托。 所有的,都是谎言。 好吧,让涵珍大姑姑来告诉你,柳妖娆是个什么货色。 她十六七岁? 错。 二十五岁,一天不少,一天不多。 她在穹窿山隧道重生,得了廖梅如飘忽的灵魂,转世? 大错。 柳妖娆早已从穷乡僻壤投奔她的老姑奶奶。 老姑奶奶就是柳佩璜。 柳医生与医院的院长是什么关系? 那不是问题呀。 院长也姓柳。 柳佩璜与她的堂哥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 可是,这两个金童玉女是近亲。 没有人能够阻挡被爱情点了死穴的男女。 两个人天雷勾地火。 好到想投水赴死,想同一墓穴而死,想同一根树枝上吊死。 结果怎样? 爱情有,结晶的没有。 既然没有结晶,爱情又一天天淡下去,两个人组成的家庭就不堪一击。 柳佩璜变的十分不可理喻。 这种不良情绪被她带到了工作中。 她的手上小号了很多很多枉死人的血,一点不假。 两柳,堂兄妹,一个住楼上,一个住楼下。 男柳工作上得到重用,直到做到院长。 这话就说到这里。 多少年后,在乡下苦挨的柳家第三代,出了一个姑娘,长的像一朵花那么惹眼,某一日,她投奔城里的姑奶奶。 可是,这个柳家走出来的姑娘,二十岁了,智商却只有五岁的孩子那样高。 这让柳家的老姑奶奶很头疼。 后来呢,矛盾不断。 下雨。 一个月后还在下雨。 两个月后还在下雨。 柳家老姑奶奶烦躁不已。 柳妖娆失踪了。 她气性大,说了她几句,居然出走了。 可是,这个漂亮的姑娘坐公交车也能坐迷路,方向走错,不是回老城区的老姑奶奶家,而是到了荒山野岭的穹窿山隧道旁。 新区某条新开公交车线路的最后一站。 雨中一切赛谜团。 妖娆心中倒也不惧,但脚下乱了阵法,她一口气跑到了隧道里避雨。 她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在洞里过夜。 可是,就在她蒙眬中睡过去时,轰隆隆一声。 穹窿山隧道南方坍方了。 故事就是这么巧合。 妖娆吓的不轻,往坍方方向纠结了好久,也没有突围出去。 洞口被堵死了。 后来,她转身,在长长的隧道里,走啊走啊,走了半个多小时。 这半个多小时,正是廖梅婷如断气的过程,痛苦辗转,求生不得。 廖梅如在最后一刻拨打了医院的电话,及给政府秘书长祝某呼救。 当一拨人赶到隧道出事点时,妖娆花容失色,跌跌撞撞。 几个赶来的政府官员,当晚各自与怀中的女人缠绵,本来就睡的太迟,赶到出事地点,还没有清醒。 廖梅如在死之前打电话要来的救护车,就这样把柳妖娆救了走。 而那晚,竟是柳姑奶奶腻在门诊某部室,不愿离去。 有时,上天会插手人间事。 不是巧,是上天亲自操刀。 柳佩璜处理完妖娆的外伤,吩咐她赶紧走人。 随她上哪里去。 柳佩璜说:“你赶紧哪里来哪里去,你老姑奶奶这颗老心脏,受不了你的折磨。老姑奶奶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柳妖娆被柳佩璜带到家。 好在,这个姑奶奶早为妖娆筹谋,在江洲办了户口。 注意,请了人,花了大价钱,修改过的身份证,极其体面。 二十五六岁的柳妖娆连年龄就小了9岁。 从一个二十五岁的女人,变为十六七岁的花季少女。 可悲的是,柳佩璜忙完妖娆,自己却倒在客厅。 心肌梗死? 头部遭到重击? 被气死的? 不得而知。 柳佩璜是个要面子的人,这一点是真的,她,在咽气之时,神志快迷糊的时候,奋力爬到了沙发上。 这,这,说明什么呢? 一个做假了一辈子,要面子一辈子的姑奶奶,给自己的人生画了一个句号。 柳妖娆的真实面目,在涵珍姑姑那里被扒的一干二净。 朱绣听了,惊出了一 分卷阅读237 - 分卷阅读238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38 身冷汗。 这,这弥天大谎,怎么可能出自一个智商只有几岁的女子。 敢情,她来自别的星球? 但目前为止,好像还没有类似的报道,说是来自外鉴于的人,能够混进人类的族群,而且真假难辨。 可是,从海南回来后,朱绣无法久呆,一定要去拉萨,尼泊尔的一宗大生意,她不得不亲自处理。 颜涵珍姑姑拍拍她的手,说:妖娆本来就是江洲人,丢给我,我自有办法。 朱绣千恩万谢。 用不着,用不着。 涵珍姑姑说,绣,其实,你完全可以与我联手。 联手? 绣纳闷。 你这么聪明的人,不知道我的意思吗?尼泊尔有什么特产?拉萨有什么特产?嗯。焉知涵珍姑姑不懂首饰珠宝,还是以为姑姑不会做生意。你看到了,我们江洲最好的市口,那个规模过大,品种少的可怜的珠宝店…… 朱绣附掌大笑:姑姑,你好心机。一早就惦记这个了吧?我还怕姑姑怕铜臭熏人,要远离商人呢…… 朱绣那次直接找到了在江洲市中心上班的涵珍姑姑,见过在市中心一楼有一处珠宝店,那个服务员从朱绣进店,到转了一圈出店,头都没有抬。 根本就没有生意嘛。 根本就是公家的店,倒闭了也无妨嘛。 一言为定。 一拍即合。 干。 干。 两个人相视而笑。 在江洲的闹市口,做一家颇具特色的珠宝特产店,赚钱易如反掌啊。 对,网店也弄起来,微店也弄起来。 在涵珍姑姑在办退休的阶段,人生又遇到了一个契机,说不定还风生水起。 朱绣就这样与江洲有了扯不清的关系。 且慢,那个说好听点美女的脸孩子的脑袋,说难听一点,妖娆就是个小白痴,她,能够帮忙看店卖珠宝吗? 朱绣与涵珍在是听到有人这么问,会哈哈大笑:天助,人助,多助,这丫头见到钱,就像蚊子见到血,咱精明着呢。 呶,这就叫得道多助。 这一章翻篇。 ☆、25,阴谋 阳谋 某天晚上,罗莉市长非常不安。 这不安,来的突然,她一刻也不得安宁。 突然一个念头,强烈地刺激她的脑干神经。 是,天坑会不会再度坍陷! 这一念头,一经在脑中形成,并反馈给她的思维,她怔住了。 这,怎么使得。 如果坍陷,她会不会是历史的罪人。 夏冬与唐老斋的联系异乎寻常的顺利。 原来,夏冬主动找到唐念约,并提出要见唐老斋,原因之一,当然是唐老斋是著名的专家型学者,曾经是京都最著名大学的博士生导师,江洲的文化名人。而且他毕生都在研究秋妃时代的社会、政治、经济、人文、习俗等等,是那个时代的通才。 那么,夏冬先生的身份是什么呢? 竟然是一名医务工作者。 只是,他不是一线的医生。 不上门诊。 不在住院部。 而是医院一名行政人员。 到了一定年纪,有一定的行政职务。 但他心不在此,特别喜欢独来独往。 喜好山水。 多年的登山,使他的膝盖坏到不可收拾。 膝盖是多么重要的部位,在夏冬的腿还能矫健地登山时,他不知道。 当他知道的时候,双膝已严重影响他的生活日常。 但他很快振作了,因为,在美国,只有在美国,对于这种小月板,软组织严重被破坏,需要手术治疗的,也许小菜一碟。 夏冬只相信美国人的膝关节治疗技术。 那么,问题来了,钱呢? 医院也就是事业单位。 夏冬的钱都用在了爬山,并为爬山买设备。 所以,他没有钱。 治膝盖的钱一定是天文数字。 他铤而走险,拿命一搏,下了天坑。 江洲再没有第二个人愿意下天坑,不要说给300元,就是给1000元,也没有人去。 听说,第一个跳进天坑的五十壮汉,扫地工,从此瘫在了床上,每天发作数次颤抖症。 广电方面为此,每月要开出基本的生活费给这个跳天坑的人。 唐老斋一口答应了夏冬的要求。 而且,两个人竟然同病相怜。 唐老斋一个冬天都猫在家里,蜷在轮椅上。 居然也是腿的原因。 也需要手术。 唐老斋计划在7月中旬手术,已预约。 美国医院对于病人是十分认真负责的,方案制订好后,跟唐老斋反复沟通解说,解说的很清楚。 那么,夏冬来手术,唐老斋非常愿意所有费用他来出,左不够,一笔巨额费用。 但这一切比起秋妃《枕鹤记》碑文上的字,还是太划算了。 唐老斋与夏冬,各有打算,所以,夏冬不可能提前告诉唐教授这8个字是什么。 他不可能告诉他,在他没有到回报,没有躺到美国外科手术室的无影灯下,开始治疗他坏透了的膝盖,他是不会说出那8个字的。 唐教授呢,他更不愿意提前知道这8个字。 不是因为这8个字神圣。 而是,这8个字,就是一道绝密的密码,只有放在一个人的心里,脑子里,真人现身到美国,与他面对面口述,这样才保证,唐老斋所得到的8个字是真货。 是唯一的。 没有第二家得到这8个字的优先使用权。 夏冬去美国,签证不好办。 唐老斋请他的国外朋友设法,费尽周折,总算可以特邀请夏冬来做访问兼探亲,时间半年。 这足够了。 半年。 可爱的签证官,你的恩准至关重要。 夏冬觉得很划算。 他一辈子也挣不来这笔手术费。 所以,两千年的祖奶奶,秋妃是他的救命恩人。 还好,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痴迷秋妃,可以不惜巨额资金,来换这8个字。 好吧,此话容以后再提。 广电新闻频道摄制组,还安营扎寨在天坑附近。 七月流火。 这是要热死人的节奏。 空气仿佛一点就着。 所有年纪上了70岁的人,都猫在家里。 不能出门。 江洲市所有树木上都粘了使命叫唤的知了。 直着嗓子喊天热。 某天晚上,罗莉市长非常不安。 这不安,来的突然,她一刻也不得安宁。 她抱着头细想。 突然一个念头,强烈地刺激她的脑干神经。 是,天坑会不会再度坍陷! 这一念头,一经在脑中形成,并反馈给她的思维,她怔住了。 这,怎么使得。 分卷阅读238 - 分卷阅读239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39 如果坍陷,她会不会是历史的罪人。 本来有可能厘清的史实,可以得到的文物,再一次被新土层掩埋。 怎么办? 罗莉的头疼又犯了。 她在高高原援建了三年。 她的身体机能远远没有恢复。 她的心脏在低压环境下工作了三年,心脏膜瓣需要重新修复。 她的视力本来就不好,在京都时,她是戴隐形眼镜的。 后来,上了高原,怕眼压高,损伤视图,她选择戴近视镜。 回到江洲,她想过市长的形象,还是比较重要一点,又换回了隐形眼镜。 此时眼眶俱裂。 她艰于呼吸。 刻不容缓的是,天坑附近的一切工作都要停止。 全部人员都有撤退。 不能再造成新的坍方。 等她心跳速度正常,头疼好了一点点,拿起座机电话想拨时,发觉,暮色浓郁。 机关大楼里早已人去楼空。 竟然,没有一个人惦记她的冷暖。 她只有拨通广电一把手的电话,但没有人接。 江洲的男人,但凡有点本事的男人,不是在饭桌上,就是在通往饭桌的路上。 他们的夜生活丰富多彩。 正当她一筹莫展时,手机进来了一个电话。 “罗市长,我担心天坑那边会出事情……” “你是……许副书记?……”罗莉的记性一向这么不可思议的好。 尽管她的头疼还在继续,后脑勺仿佛有小锤子在敲击。 但她在听到对方称自己罗市长时,就准确判断,这个人是上次来开会的广电的纪委书记。 一个瘦高白净的中年男人。 “你在哪里,许书记……” 这一次,罗市长故意省略了“副”字。 “我们正在江边的桑干小筑……对,对,就在滨江边,一个很别致的仿古建筑……好,我等你,我们等你,罗市长……” 罗市长戴上了新配的近视镜,加了咖啡色的镜玻璃,有保护的作用。 高原的阳光曾经让她畏光。 现在仍是,怕强光。 戴上这副眼镜,她又是新到江洲没多久的,百姓应该不会认出她来吧。 罗市长关上门,转身去电梯间。 “罗市长,罗市长……” 有人在后面跟着。 “啊,小高秘书在的?” 跟在罗市长后面的是一位姓高的秘书二处的秘书高扬。 “罗市长,我一直在的,等你下班,你工作一天了,一定很累,我送你回家。” 罗市长心头微微一热,小高,这么年轻,却是个有心人。 “我自己开了车的,你呢,在是方便的话,你来开我的车……” “好呀,好呀。”小高在电梯间,接过罗市长手中的车钥匙。 那是一把有着捷豹标识的车钥匙。 沿江而行,天气燠热。 江边也不凉爽。 进了桑干小筑,一股异样的感觉爬上心头。 江洲有这样雅致有品位的地方。 是一座绿色的城堡一样的建筑。 平层。 坡顶。 前后左右原木搭建的花台。 滴水声 大瓫。 水浮莲做梦似的。 大叶子植物在原木柱做成的花台上,长成两人高的篱笆。 甚好。 这一切甚好。 许副书记远远地迎接。 蜿蜒进了一个包间。 墙壁上的壁画,颜色很特别。 才坐定,抬头,唉。 面前玉立一人,你…… 是,罗市长你好你好你好。 他,竟是裴湘繁,裴老师。 几日不见,今天却是巧遇。 布菜。 关上门。 环立的服务员请退。 切入正题。 三个人的担心,居然是同一件事。 天坑,既然是天的意志,就顺其自然,不去人为地改变它。 且等。 广电许书记说了一通庐大记者及那个策划组的行踪。 大家不无感叹,真正是不怕不作为,就怕乱作为。 乱作为,负面影响太大了。 那,下一步如何操作? 夜色愈加浓重。 罗市长这时有一通电话进来。 “喂,请说!” 罗市长默默听着电话,脸色越来越凝重。 到最后,脸色已至青色。 她情不自禁地站起来,又无奈地坐了下来。 对方电话拨打了二十多分钟。 罗市长放在手机,不知是笑还是哭,一字一字说:“一语成谶,一—语—成—谶,好吧,我斗不过你,老天!” 裴老师与许副书记大概猜到了什么,但他们不敢妄加判断。 “天坑又埋了两人……” “啊……” “哦,天呐……” ☆、26,丑闻 困兽 偷腥, 仿佛是一种治愈不了的病。 一个愿虐一个愿被狠虐。 时间一久,这件艳事,让江洲被流言蜚语包围。 极欲。 有时需要放纵,有时需要管制。 当自己不能拯救自己的欲望时,就使自己陷入深渊的边缘。 天坑再一次坍陷。 穹窿山脚下出现了一条更长更深的大裂谷。 江洲,你伤不起。 真心伤不起。 城市的东西方向,本来是江洲市未来发展延伸的最潜力板块。 许多大项目准备未来的几年强力推进。 媒体上大标题已做了几个整版:东进,东进! 东方欲晓。 好在,刚刚只有几个项目搬过去。 只是,罗莉市长的“一洞看千年”策划泡汤了。 秋妃的汉白玉雕像沉入深渊,永无见到之日。 还有两个人,一个冷惠,一个秘书长。 人,就这么不堪一击。 只是,又有两个人掉进了坑里。 罗市长在离开办公室前,在脑子中有这个念头这个担心时,第一时间通知了公安有关方面,让全部人员撤走,结果,怎么还会有两个人? 历史惊人的相似。 这个被称为历史的事件,只过去了十余天。 难道,赴死都要成双成对的吗? 都要鸳鸯蝴蝶的吗? 哦,老天。 快搞清楚。 究竟是两个什么人? 死的轻如鸿毛。 不是让撤退的吗? 没有人愿意进天坑,别的办法又暂时想不出来,难道他们是在搞露天音乐会?搞狂欢派对。 既然新闻策划中止了,为什么有人还留在那边,荒郊野岭,三伏酷暑。 看星星吗? 哦,不,看流星雨! 浪漫是要代价的。 帮我查查,究竟是什么人,他们不怕死,是他们的事,别连累他人! 分卷阅读239 - 分卷阅读240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40 罗莉市长的眼睛里快喷出火来。 但紧接着,她痛苦地喊了一声。 头撕裂般的疼。 疼到,她以为自己要瘁死。 江洲! 我罗莉负你了吗? 我的一腔热血付诸东流了吗? 我图什么? 图什么了吗? 从十年前高考去了京都,当时,记住,当时她是江洲全市的高考状元,在省里的高考成绩也是绝对是排在前鲁的。 中国的no.1大学向她招手,多少像她这样的人,离开江洲,再没有回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忘记江洲。 她周转多处,练就本领,不过是想为江洲做点什么。 江洲,在近代,你的失落让人多么心寒。 人们说你是一座破落的城市,是永远振作不起来的城市。 是人口负增长,人才流失,经济没有增长点的城市。 这些,也许全是现实,但这现实让人心痛。 裴湘繁老师看到了罗莉市长的失望,不,不是失望,是绝对的绝望。 一个女人,聪慧过人。 她那么有志向。 那么成功。 可是,她此刻却像困兽。 裴湘繁今晚与许副书记小聚,聊的正是广电的策划,及庐记者接了这个项目以后的种种。 他们担心好大喜功的庐记者,会乐极生悲。 果然,这才过去了多少时间,就得到了应验。 庐记者,在他六十岁,下半年就正式办退休的当口,竟然,在炎炎夏日,与一个有夫之妇,在天坑旁边的帐篷里苟合。 他们在死之前狂欢。 一起看星星。 一起听夜蝉鸣叫。 一起放纵到不可收拾。 一起,乐极生悲,做了黄泉之下的鬼。 那个一同赴死的女人,是某局的一枝花,人称江洲维纳斯的青年妇人。 不知道多少久坐机关的男人,秃顶的、大肚皮的、红脸膛的、有才的、无才的、有背景的、无背景、有理想的男人,中国最多数量最憋屈的官员,无一不打过她的主意。 梦想过与她巫山赴约,云海漫步。 可是,在一次对外宣传活动中,广电的资深新闻频道头牌记者,遇见了她,惊为天人,从此,不顾一个是使君有妇,一个是有夫之妇,一见钟情,不管一切,天塌地陷。 可是,这个美艳少妇,是尝不得的,因为惦记的人太多,哪个独享,都会遭到群攻。 自此,庐大记者的日子就没有消停过,如行刀背,惊悚刺激,但欲罢不能。 久而久之。 庐大记者脾气暴躁。 喝到烂醉。 动辙掌掴江洲维纳斯,使她美丽的脸肿胀,心情郁闷,只好闭门不出。 但她更离不开他。 哭着求他。 等在他单位的门口。 堵在他家的门口。 被掌掴最重的一次,江洲一枝花纳纳斯被扇的两眼肿胀,看不清脚下的路。 维纳斯暗中饮泣。 可是,等好了伤,止了痛,她又会求庐大记者来看她,与她幽会。 偷腥, 仿佛是一种治愈不了的病。 一个虐一个被虐。 时间一久,这个艳事,让江洲被流言蜚语包围。 极欲。 有时需要放纵,有时需要管制。 一个性情中的大记者,好酒之徒,一个肥硕美妇,终于被一一严惩。 人有病,果真天知道。 庐大记者在自己即将退休,可以安度晚年的时候,选择了这样的结局。 罗市长已经出离愤怒了,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果真,江洲是少了一座寺庙吗? 没有信仰。 没有畏惧。 如行刀背。 作末路狂徒? 这里不像拉萨,或者任何一处佛教香火旺盛的地方。 人,是要有自律与自醒的。 是要控制与管理自己的欲念的。 庐大记者是白死了吗? 死了还让人吐唾沫。 那个女人,有一个在机关当官的弟弟,长的一表人才。 因为他姐姐的糗事,他一夜蒸发,辞职手续还是很久以后补办的。 又一场丑闻落幕了。 四个人在桑干小筑,食不知味。 天坑埋人,不知何时为止。 江洲的夜向来不安分。 罗莉市长的脑袋还在隐隐作疼。 广电的纪委书记接到家里的电话,说是他的患有脑痴的妈妈走丢了,他急急地要赶回去。 裴湘繁几次也劝罗市长早些回去,天无绝人之路,自然乃天意,人无回天之力。 高秘书也劝道:明天的工作更多,罗市长,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三个人,高秘书仍旧开的是罗市长的车,裴湘繁下班后是坐公交车来桑干小筑的。 高秘书热情地招呼,那么,裴老师,一起吧,送完罗市长,再顺道送你回去。 这次夜行,裴湘繁老师知道罗莉市长是一个人,住在江洲的老市委招待所里,吃住都在那里。 她,原来是寄居在江洲的。 曲高和寡。 谁言她光鲜明亮,却是居高难自饱。 “裴老师,我想近期得到了些资料,关于旻元寺的……”罗市长说话绵软,意兴阑珊。 “这个,有。旻元寺的香火盛于南朝,西晋时大修扩建,隋朝时毁于一炬。大唐时,各种教派共存,旻元寺重建大雄宝殿。但近代,被选择分子砸烂。江洲历朝历代在佛教方面的地位,从此一去不复返。” “裴老师真是了然于胸的,只是……”罗市长犹豫道。 “我明白,晚上我也在想这个事,只是罗市长不必宣之于口,你的位置决定你不能有所指示,但,这,未必不是一条妙计……我还是政协委员,我完全可以提议……” “这样甚好。”罗市长叹了口气。 “这事不宜操之过急,避过这段时间吧,元旦后比较好……” 裴湘繁老师说。 “财政上的事,没有问题。这事,我会跟副市长明说。只是,我个人一直在想着一件事……” 小高秘书专心地开着车。 总说机遇针对有准备的人,今天的车上,高秘书自然成了罗市长的心腹。 “市长请说,这里没有外人……”裴老师轻声道。 “鹤园……”罗莉轻吐这两个字。 “罗市长,你是说鹤园!你居然知道鹤园!此想法甚好。” 裴湘繁眼前一亮。 他高兴的是,罗莉市长居然知道鹤园。 江洲地处烟漳之地,漫长的雨季,高温多热,人大多不长寿。 要是建起旻元寺,在旻元寺里避出一个园子,起名鹤园。 鹤者,长寿,忠诚。 鹤园,正是秋妃晚年隐居江洲时,穹窿山下草庐前的园子。 分卷阅读240 - 分卷阅读241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41 本来有两只仙鹤,后来,死了一只。 好在,鹤与秋妃亲近。 总算两两相依,有个伴。 人生多艰,还不是最难熬的。 难熬的是漫长的黑夜,与伶仃一个的孤寂。 鹤通人性,保卫主人,耐得清寂。 鹤与松柏,谓之长寿,讨个吉利。 去去邪气。 “嗯,这事裴老师多费心了,另外,我已有计划,在宣传文化系列,特聘不坐班的专家委员会,我会划拨专项经费……也有你的一份,裴老师,我不会负你……的劳动与才华……”罗莉市长眼看着就要目的地。 这句话,竟是意味深长。 双方没再说一句话。 罗莉市长到了她下榻的饭店。 小高秘书得到罗市长的允许,把她的车开回家,第二天来接市长上班。 裴湘繁还有一些路才到家。 “裴老师,我爸爸你一定认识的……”高秘书一边开车一边说着话。 “你令尊?叫什么名字。” “高培林。” “高局长,啊,那是我们教育界的领袖人物啊,哦,高局真是教子有方……” 高培林,裴湘繁自然是认识的。 但一个志在学术,一个志在官职。 裴老师也只是礼节上的表示了一下问候。 ☆、27,情人,呼唤 廖梅如曾经说过:她就是你的如来,你逃不过她的手掌心。 但,任谁,美也好,多情也好,门当户对也好,都不如这个晏瞳。 涓若? 涓若! 什么,问我是谁?我是你老婆,晏瞳。 什么,涓若,你要搞清楚,我给你抛橄榄枝,并不是求你,不是商量,而是正式通知。 涓若,没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哦,敢情你是半推半就吗? 哈,涓若,我应该认清你啊,从来都是别人主动,但是呢,你心里一百个愿意。 别跟我玩心眼,涓若,我是施舍你。 “你听好了,我给你两个理由:一,本姑娘的第一次是被你拿去的,我这人善始善终;第二,你的第一次也是被我巧取豪夺来的,这事我负责。” “我不需要你解释,你听着就好了,涓若,你做不了主,你向来也不做主。对了,我还没搞清楚你属相是什么?” “涓若,我给过你主动,你不执行,没举措。那么好啦,我来决断。你现在起,准备返京,这里的工作我已安排好。什么?你20万能年薪!20万年薪怎么啦?吓你还是吓我。” “20万美元年薪,搞清楚,你那是税前,好不好?”晏瞳对涓若说话向来软硬兼施。 但就这样,涓若还是缺少起码的热情。 “涓若,我给你的是20万美元的数倍年薪,加股权,加福利,加旅游休假……” 别讨价还价。 本姑娘我没时间等。 颜涓若就是一个缩头乌龟,扶不起的阿斗。 色厉内荏。 外强中干。 晏瞳在涓若初中三年级时就看穿了这一点。 之所以没有收了他,是因为,希望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 历练几年。 男人不到30岁,别跟他谈奋斗。 除非这个男人穷怕了,小时候有吃糠咽菜的命运。 当然也有马不扬鞭自奋蹄的个别例子。 晏瞳不是没碰上吗。 不提自励十凤凰男。 哪知道涓若一味地退缩。 选择了与世无争。 那怎么行? 31岁了耶。 涓若,你奔四啦。 晏瞳感到了自己的责任。 在他还没有成年时,对他的影响,后患无穷。 她要负责。 最能体现负责的就是把自己嫁给他。 颜涓若到了美国,上班下班,跑半马,喝咖啡。 双休日步行去影院看大片。双休日的晚上自己动手做美食。 遗世独立。 生活如水。 波澜不惊。 江洲的一切,亲人们有意瞒着他。 他不知道母亲的真正死因。 不知道母亲在他上大学以后,发生了些什么。 如同,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父亲为什么而死。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也许可能会面对他上大学以后的日子,让那段荒唐的日子改写。 但,没有如果。 半程马拉松他还在跑。 在波士顿,在异国,没有艳遇发生。 不过,有一个人对他念念不忘。 是他心中也放不下,但又从不主动联系的晏瞳。 这是一个周五的晚上,在国内是周六的凌晨。 涓若带了不少工作回来做。 他的工作看起来轻松,实际上非常有压力,毕竟这是在美国。 自由,但自由的是前提是创造性的工作。 你首先必须是有用的人,是能够从众多有同样谋生能力的人群中,脱颖而出的人。 涓若的qq突然晃了一下。 紫眸? 是她? 还是她? 这个qq名,仿佛是一个温馨却久远的回忆,久远到仿佛上半辈子。 涓若相信,这种感觉绝不会是他一个人有的。 在初三他qq加了她。 可是,几年后,她却不是她。 她与她是一对孪生姐妹。 更荒唐的是,他被她们两个人弄的云里雾里,可是,却一点也不恼。 他的大学五年,有一大半时候是在美国度过的,那也是他将颓废进行到死的一段生涯。 那时候父亲拿着两百万年薪。 那时候母亲的生活处于平步青云中。 他作为新兴的中国的官二代与富二代,当然,这两顶帽子,在晏瞳那里都不值一提。 涓若是在几年后才知道晏瞳的真实身份。 她的父亲是个国部级领导。 她的母亲与父亲脱离了关系,一个人到了美国经营一家公司,富不可挡。 晏瞳什么也不说,她是一个官二代,富二代。 她的同胞妹妹,在她才二十四五岁的时候,财富已达一个亿。 不过,涓若从不用别人的一分钱,因为他自小衣食无忧。 在美国的三年,除了不谈恋爱,其他无忌。 晏瞳在京都是一个八面玲珑,果断有为的干部。 是不知道多少人高攀不上的高官家的千金。 她自己也是一路优秀下来,优越感十足,前途无量的人。 她不喜欢在微信里输字。 干脆让涓若拿起了电话。 晏瞳来电话,直截了当:“我来电话,不是来商量,而是希望你很快料理了在美国的诸事,然后,直接到京都来……” “我的生活,你来安排?”涓若懒洋洋地问。 “只有这样,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 “这 分卷阅读241 - 分卷阅读242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42 个,那你不用等,我没有主意,大不了混吃等死在美国。” “你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凭什么退出……难道就没有想过拼搏吗?没有每个人的拼搏,这个社会能够进步吗?哦,我的工作性质,要不是一代代精英的努力,能够电子化,文明进程是要靠手动的……何况,没想过你的父亲会不会死不瞑目?” 涓若在晏瞳的逼问,沉默了。 她什么时候都是有更理的,咄咄逼人的。 可是,她却是直击他的心灵。 是啊。 他的父母都到了地底下。 他们曾经多么的望子成龙。 他们战斗过的江湖,现在依旧不平静,但与他们何干? 他们退出了,江湖上再没有他们的名字。 作为唯一的儿子,他,也放弃了吗? 甚至真相都永远放弃不想知道? “说个时间……”涓若吐出一句话。 “就年底前,元旦前回来报到。”晏瞳斩钉截铁。 “用不着那么急,我的工作丢了挺可惜,还有一处别墅,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再说,我去京都能做什么?” “来京都做什么我说了算。美国那边的事,一概结清了,另外,别留什么情债……” “呵,这样说来,我还真得清算清算,万一有个孽债什么的留在美国……” “元旦前回来,我这边万事俱备……” “就这么公事公办,能不能温柔一点,我怎么感觉在与虎谋皮。你决定了我的命运,我还不带弄明白的……”涓若还是那口吻。 “你听好了,我给你两个理由:一,本姑娘的第一次是被你拿去的,我这人善始善终;第二,你的第一次也是被我巧取豪夺来的,这事我负责。本姑娘认为谈恋爱是天底下最无趣的事,认定是你了,不想再做第二次这无聊的事。” “别啊,你可以谈恋爱,在京都*里找一个,然后飞黄腾达。我涓若不是什么好料……” “唉,你是什么料,我说了算。还记得你我从前测的智商,像你那么高智商的人,本姑娘第一回见过。懂不懂,你是懒人过日子,过寄生虫的日子。人不是猪。猪也不是人,猪有猪的奉献。你为资本家打工,为什么不肯给自己打工,啊……” “给自己打工,不敢,我可不敢。人,要那么成功做什么?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可别啊,捆梆我的生活……”涓若争辩道。 “你藏智藏巧都没用,你的狐狸尾巴我早抓住了。”晏瞳说到这里笑了一下。 涓若一听,有些心动。 原来,她一向认定我的,认为我不是一个废柴,而是金丝楠木。 好吧。 人生在哪里不是过。 如果能够不用经营,依旧锦衣玉食,那何必难为自己。 “好吧,再多说两说,快说动我了。”涓若喝着咖啡,恶作剧般地说。 “再说一句,我多大年龄啦,为了你,我耽误成什么样了,顶了多大压力?啊,你知道吗?再不生孩子,我都快退潮了。别磨叽,从今天起,汇报行踪,事情进展排倒计时表……”晏瞳半是无情却有情地说道。 “倒计时,喂,谁说过要跟你生孩子……我可不想要什么可恶的孩子……” “欠骂,我看你啊欠一鞭子抽打。我这次去江洲,我看你就是糊涂,争气一点行不行,你父母,你,从这个社会得到什么了,为什么要那么窝囊啊,我问你,你就没有一点骨气吗?早点回来,争!不争个鱼死网破,咽不下这口气!!” 晏瞳发威,颜涓若还是有点害怕。 她就是一帖良药。 虽苦,却有效。 那些敲边鼓,顺演唱会若毛摸的女人,都不可以制伏他。 这个女人在大学毕业后,在qq上与他偶遇,就像行星中的水星遇到火星。 最小的概率。 但就是遇见了。 一晃,颜涓若的人生经历了几道弯,转来转去,还是逃不过这个晏瞳。 廖梅如曾经说过:她就是你的如来,你逃不过她的手掌心。 但,任谁,美也好,多情也好,门当户对也好,都不如这个晏瞳。 颜涓若实质上是最不可救药的颓废派。 他的沧桑凄凉的美写在脸上,也观照在心头。 涓若放下电话,是在周五的晚上。 他用考究的咖啡机磨了一杯咖啡,坐到房屋的一角。 从这个角度看出窗外,一轮滚圆明辙的月亮,就挂在窗前。 多少年了,他深入骨髓的孤独。 久而久之,他习惯了这孤独。 他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 但每每,在他人生最无助,最软弱时,晏瞳真的就像是如来,能够拯救他,给他一条路。其实回去也是好的。 晏瞳等了他十年了。 从一个青年女子,等到了中年女人的边缘。 她冷眼看着他游离在外。 甚至知道他与别的女人不负责的玩。 她相信他会成熟。 只是,他却不急。 家庭的变故一而再再而三。 其实,真正关心他的人一个也没有。 他的父亲有红颜知己。 不止一个。 涓若也许知道。 但廖梅如早就知道。 后来,廖梅如如法炮制。 各玩各的。 但最终,颜涵瑛玩火*,也为了保护廖梅如的前途,纵身一跃。 有人说,颜涵瑛有抑郁症。 不过,任凭晏瞳如何的机智聪明,御姐范十足,想不到,她的父亲与廖梅如暗中的一腿。 当然,如果知道,也会为廖梅如觉得不值,因为她没有等到晏部长拯救她于水火。 她在穹窿山与晏部长的最后一通电话,没有人去查。 要是查,一定水落石出。 对,晏瞳几乎忘了,她可以查出廖梅如最后电话是给谁的,打了多久? 好吧,颜涓若喝着咖啡,心里渐渐地有些想法。 回去? 回到京都? 有自己的公司? 晏瞳在中央机关任职,大树底下,他或许? 或许真的能够雄起。 他想起他初中的时候,真的想过自己有朝一日是个成功人士。 在高中阶段,也曾想过将来出人头地,让那些成绩好的人看看他多神气。 他有脑子里过电影一样的,一幕一幕。 仿佛一直麻木的一个人,终于醒了。 阵痛袭来,在这个世上,他是一个孤儿了。 他把自己熬到了孤儿。 仿佛在茫茫的海上漂着。 这时候,有人给了一条船说:上来,我带你到安全的地方,给你住的吃的,给你大把大把的钱,高官厚禄……” 他上不上船? 吃不吃这温柔乡里的软饭。 可是,他的心里又在挣扎 分卷阅读242 - 分卷阅读243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43 ,因为,他在美国——目前有一份高薪的工作——自由——散漫—— 去还是留。 抉择从来是两难。 31岁的涓若,看着月亮越升越高。 ☆、28,解密 合伙 春风十里,我在十里之外闻到你的铜臭。 朱绣她们的业主海南行,其始作俑者居然是地产商韩老板。 在看到韩老板的第一眼,朱绣就抛出了这样一句话。 “啊哈,彼此,彼此。” 秋风又十里,我站在十里之外仍被你的铜臭熏坏。 韩老梅一点也不手软,见到朱绣开口也是挖苦。 臭味相投。 在商言商。 朱绣在年后一个人从拉萨,匆忙来到江洲。 她想迅速搞定颜涓若的,而且她真的以为自己怀上了涓若的娃。 那一次,她腰缠万贯。 实在是钱多到自己也搞不清,为什么财路如此宽畅。 她不过是偶尔一个灵感,弄了几十吨蜜蜡原矿,从地球的北端某国,运到了我国南方的某市。 这个市有一流的蜜蜡生产基地。 赚了大钱,又春风得意。 所以,她想也不想,就买了韩老板的地产公司打造的温泉公寓。 注意,还是大公寓,大平层。 那一次在拉萨某超级饭店,朱绣遇到了迷途羔羊一样的颜涓若。 那情景美的如画。 两个人在高原的阳光里,慵懒地坐着。 独特的高原音乐让人沉醉。 只一天一晚。 他与她,干柴烈火。 可是,她没有怀上他的孩子。 而且一个在海外,一个在青藏高原。 离的太远,情不知所以,无法一往情深。 朱绣第一次知道开发商韩老板,不仅仅是个爱好古董收藏的养尊处优男人,还是一个隐形的大老板。 更有一个惊天内幕,要不是韩老板说出来,她完全不相信。 原来,在韩老板盖温泉公寓精装修房子前,他一下子圈了三千多亩地。 3000多亩。 朱绣是天生的生意人。 她几乎立刻看到了商机。 跟朱绣一起来海南游的妖娆,赖在宾馆看电视,颜涵珍也不愿意出门,躺在床上看手机,玩微信。 只有朱绣与韩老板形影不离。 几天下来,朱绣得到了第一手资料。 穹窿山附近的地皮,已被韩老板的公司全部买到手。 韩老板怎么可以买到这么大一大块? 这不是城市想东移吧,新区的规划就是东移啊,无限靠近穹窿山,靠近将来的交通大动脉。 城际铁路、轻轨、包括江洲的机场都在乐部。 城市的大的蓝图发展方针都没有错啊。 韩老板是江洲新区发展,第一拨就招来的客商。 他圈这么多地,拿的地价还相当的低,那是因为,他将要承担很多工程,给新区的行政做配套,比如规划馆、图书馆、文体中心,还要搬迁江洲大学、江洲商业大学及一所综合性高中。 想想看,韩老板他是想给江洲的未来添砖加瓦的。 朱绣明白了,这是一个紧跟市领导,发政府财的有路子的客商。 “韩老板祖籍在哪里?” “这个,朱绣小姐听口音,能听出来吗?” “韩老梅年纪轻,走南闯北,可能又是一枚海归精英,听口音这样的土办法,可能是要失效了……” “聪明。我就喜欢与聪明的人打交道。”韩老板夸赞道。 “那,我猜吧。不像是浙江一带的,可能是南方沿海一带的,家庭出身吗,韩老板应该是家族企业的传人……” 朱绣其实比较有把握,但为了显得不那么深刻犀利,她故意少说了两句……” “那,算是吧,我的父亲咧,是华侨,长期侨居在大陆。这个呢,他在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度都有产业,主要还是在中国大陆……” “呵呵,看来我还是猜错了。” 朱绣笑道。 “没有错啊,我是创业二代……我的父亲从一个渔村子弟拼出来一个锦绣前程,他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我猜的家族企业,韩老板有明白的,哪里知道韩老板是大资本家出身。” “这倒是,我的父亲在我从美国回来,就把我派到大陆,然后,他正式入了大马国籍,中国大陆的市场就全交给了我,惭愧啊,他做的比我大……” “别这么说,你这个年纪钱程远大。”朱绣算是安慰。 “我父亲在我的年纪,已有自己的品牌,在北京啦,成都啦、南京啦、武汉啦,都有自己的标志性大建筑……” “啊,韩氏企业盖的大楼,在京都也有的,啊,在商业中心,我还经常去这家商场逛逛,是你家的私产,呵,看看,我朱绣真是有眼不识泰山,那,韩老板最近一次去京都是什么时候……” “有去,每次匆忙去处理事务,又匆忙赶回江洲。京都那边的产业,有二十多年了,老项目了。” “莫非江洲有什么值得留恋的,韩大老板对江洲这么放不下?” “哪里啦,朱小姐说笑了,这不是走不了吗,这里坍方,坍了又塌,哪天真要坍方到温泉公寓,我是要赔偿你们的啦……” “那是,哈哈,别人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朱绣的房子,韩大老板你得赔我。” 韩大老板,大名韩庆荣。 中等个子,皮肤白,人温文,笑容亲切,修养相当不错。 但商人而已,总能看出其迎合潮流,奢靡之气不可掩。 是一个记不住的名字,太普通了。 但细看这名字也不差。 韩庆荣大老板试探性的建了一幢温泉公寓,盖了少少许的配套,后来就以静制动。 天坑事件一发生,他的温泉公寓却屹立不倒。 后来,天坑又坍。 “韩老板,你怎么这么好运?我们合作吧?” 朱绣说道,笑着说的,但内心非常愿意。 “合作,好哇,能够跟美女合作,本人求之不得。” 韩老板正拿着大块的土地踌躇,因为,他现在这样,建房子不是,不建房子,好像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不过,韩老板一点也不担心,即使这块地一直晒着,地价在几次迂回后,总有涨价的一天。 “韩大老板,你这块地,当初地面价多少?” “朱美女老板,对这块地感兴趣?” “嗯,谁对地不感兴趣啊?这年头,有地的都是大爷。” “实话告诉你,这块地,当初谁也不愿意拿,我是拣了一个漏子……” “这年头,哪里有那么多漏子,别卖关子了,韩老板,可别拿我当小姑娘玩,告诉我,地价拿的时候多少?” “不到10万。”韩大老板 分卷阅读243 - 分卷阅读244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44 说。 “呵,五六万一亩地,韩总,你这是剥削广大百姓啊。百姓多么爱地,高原山区的百姓对土地多么热爱,你这,等于空手套白狼啊。当时怎么想的?” 说这话时,朱绣与韩总他们已到了植物园。 那里可以坐下来,喝喝咖啡。 “朱小姐,晚上请你吃顿饭,我们的战略合作应该开始了吧?”韩老板自认为早已把朱绣摸了个底朝天。 “我能得到什么?” 朱绣半开玩笑地说。 “得到什么?朱绣小姐有没有想过,穹窿山地下的矿藏什么的?” “真的有?” “那必须的啊。”韩老板有些得意忘形。 晚上,韩老板真的实践诺言,不仅请了朱绣吃海鲜,还把妖娆与颜涵珍喊上了。 “能跟三位大美女共进晚餐,非常荣幸。”韩大老板开场白后,还举起了葡萄酒杯。 “啊,圈地3000亩,横跨穹窿山的北侧与东侧。”颜涵珍第一次与开发商面对面吃饭,虽然听说这年头最有钱的是开发商,尤其是家庭企业的地产商,但还是被3000亩地唬住了。 “快看快看,江洲的气温摄氏39度。韩大老板真会找时差。你看看,江洲百姓在水深火热中,我们在海南游玩……” “唉,大老板,你的地盘地下有温泉的呀。” “你们的温泉是地下深层地核的水,还是真正的温泉?” 这个问题问得好。 中华大地上,现在有多少温泉? 少之又少啊。 古书里记载的温泉,早已被大家熟知。再说了,像杨贵妃泡过的华清池温泉,现在都干涸了。 屈指可数的温泉。 如今的温泉都是深挖地层,开挖到地下1000米甚至更深处,取地下水,温泉公寓基于的就是这原理。 “明白了,那韩大老板的地产公司,要是取天坑里的宝贝,还不是如囊中取物,轻而易举?” 说这话的是谁? 高明呀。 她才是脑子好使。 朱绣突然意识到什么。 也才更加对韩老板刮目相看。 江洲的大热天正在煎熬着百姓。 但大热天过后,天就有凉意了。 这挖天坑,是迟早的事,但韩老板才不会松口。 下天坑这样的事,也不是多么难,多么的不能完成。 不就是钱吗? 招募下天坑的。 300? 你当打发谁呢?这年头进城做大工瓦工的,你知道多少钱一天? 在京都就不谈了,皇家马德里小时算,一小时300元。 一小时300元,还不是太好找的。 3000元? 少了点。 韩老板摇摇头说:下天坑这样的事,小菜一碟。温泉公寓开挖地下1000米,都是小事。 晚饭吃的非常有意思,朱绣、妖娆、涵珍、韩老板,四个人吃着山珍海味,说着天坑的事。 离这次吃饭一个月后,韩老板亲自报批,要开挖天坑,说的是为了自己的下一个项目,打探地基。 天坑说起来是在韩庆荣买的地皮上。 他想怎么样,报批呢,是人家会办事,尊重政府。 眼下就是要找一个人下天坑,把应该挖的东西挖出来,给江洲的百姓一个交代。 下一次天坑已涨到5000元,如果有成绩有成果,一万元起步。 果然有收获。 龟甲状的大石块上曾经也许有过几百字,模糊的看不出字但偶尔能辨识出几个笔画的,也有六七十个字。 只有8个字,完全可以看出来。 冷惠与祝秘书长的高度变形腐烂的尸首,以及两个风流男女庐大记者与江洲维纳斯的尸首全挖了出来。 注意,什么天坑,万丈深渊,说出来真是大笑话,那个大坑低于海拔300米。 而已。 就是一个自然塌陷的坑。 事已至此,答案是明显的,中央台某频道否定了天坑新闻的策划,不认可。 所以他们撤了。 虽然坊间说可能是江洲政府公关不力,钱出的不多。 江洲市新闻台的庐大记者,不成气候,浪费了大好机遇。 一辈子提不起的人就是这样的吧。 好大喜功,一件事还没有做成,就弄得满城风雨。 还没有做出成绩,就上桃色新闻。 到是,开发商沉得住气。 天坑秘密大白于天下,竟是如此得来全不费功夫。 那块有字迹的残碑,勒在一块重约上千吨的大石头上。 大型吊车把石头弄了上来,好了,石头被扔在天坑旁边几百米的地方。 好了,石头朝天的部分,是光滑的石面,一个字也没有。 韩庆荣老板早已做了准备,买足了施工人员。 施工队就是韩氏公司的建筑队,石头上的字,在地下就有拍摄。 做了绝密处理。 韩庆荣做古董收藏与红木收藏,不是从他起,而是从他父亲起。 天坑里有什么宝贝,韩庆荣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 但那两对腐尸,是他韩氏公司挖出来的,这算是积善行德的事。 江洲这一次的沸腾,更是彻底。 那两对男女,永久地钉在了耻辱柱上,被全江洲人们口诛笔伐。 问题来了,夏冬先生那里,他是去美国了,他弄到了8个碑石上的字,现在开发商也有这8个字了,唐老斋愿意出这大笔的钱吗? 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残碑字迹,记载的是秋妃年代的摩崖石刻。 在历代江洲有案可稽的史志上,关于秋妃的残碑石刻,猜测的内容大差不离,但是,缺少实证。 接下来,夏冬与韩大老板,对残碑字迹的拥有权,怎么处理? 唐老斋会拿钱出来买夏冬的8个字吗? 夏冬的破碎的膝盖有没有在美国得到治疗? 韩大老板与朱绣合伙开的珠宝店,就选址在颜涵珍原单位楼下的博物馆,原来的博物馆有名无实,卖些旅游纪念品。 现在,一家规模大,特产明显的珠宝店,经营起来了。 颜涵珍做顾问不说,少不得忙碌,请专家顾问,办活动,搞促销。 朱绣从西藏、尼泊尔、北京等地都有货放在江洲出售。 涓若? 谁是涓若? 朱绣有一次回答涵珍姑姑,涓若与钱,哪个重要? 所以啊,涓若是谁? 认得钱就可以了呀。一个与钱恋爱的女人,的确是幸福的。 ☆、29,旧情 反哺 “那,唐老,你说的北大的毕业生后来又读哈佛博士的人,她在哪里呢?” “这个啊,她去南部大学教书了……不过,听小老乡涓若说,她一直想写一本秋妃传,因为她对 分卷阅读244 - 分卷阅读245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45 中国的那个朝代历史有专门研究……我个人觉得她来写秋妃传会是不错的主意。视野不同,格局也高些……” “唐教授说她合适写,一定就合适……”夏冬的手术才过去几天,目前固定在架子上,动弹不得。唐老斋为他请了专门护理。 唐念约踏上了美国的国土。 这个国家,她来过数次,以前都是公干,图书促销与展览一类的活动,受美国方面的邀请。 这一次她是来陪伴父亲的。 另外,她也是有理想的,毕竟一辈子与图书打交道,拜托,还是最高学府。 想想古人说的入芝兰之室什么的。 又说耳濡目染。 跟父亲学点东西,亡羊补牢。 唐念约对于她家庭的故事,一直有心写一本回忆录。 从晚清就写起。 她的家庭,她不说,还真没有去回忆整理。 她的这个家故事太多了,简直就是近现代及当代的百年家庭史。 这个故事或许读者朋友会看得到。 一起期待吧。 唐老斋的67件古董,据说元青花就不下十件是真货。 每一件都是国宝。 再说了,唐老斋把自己的古董,大部分交给了国家,但不排除有几件实在是心头之好,他通过什么途径,带到了国外,或者从某种渠道,换到了巨款。 是的,有几件值巨价的老货,被老斋带到了美国。 他负气。 一个人,到美国,慢慢消受他的耻辱。 他的一生有过两段爱情,一段是明媒正娶的鲍家姑娘,文鸾。 知书达理,贤妻良母,端庄大方。 但另一段,唐老斋一直没有说真话。 也即是唐念约的妈妈。 唐念约的妈妈是个政治觉悟高,追随时代先锋的弄潮儿。 她在一个激进的时代,把目光瞄上了鲍文鸾。 因为姓鲍的那个女人居然穿绣花鞋。 穿着绣花鞋,嗑着瓜子,梳着高高的发髻。 对,还有旗袍,她这是要有多少旗袍啊。 文鸾就这样被看中了,被惦记了,当作活靶子,被批的体无完肤。 可是,一向标榜恩爱的唐国均,即后来的唐老斋,对这样的现实非但不反抗,还接受了激进的爱情。 鲍文鸾是投湖而死,还是自缢而死,那晚,谁也不知道。 唐老斋演足了一场戏。 瞒过了所有人,人们看到的是唐老斋差点伤心欲绝。 但没多久,那个在政坛上叫嚣的女人,与唐老斋住到了一起。 可笑的是,后来呢,后来那个女人与唐老斋的弟弟好上了。 人家是政治宠儿,现实中英姿飒爽。 人长的也漂亮。 又什么都敢做敢当。 在唐老斋再一次被关起来,失去自由的时候,唐老斋的第二任老婆,毫不犹豫给他戴了绿色的帽子。 并且,怀上了。 唐老斋的老婆自己也害怕了,害怕失去大好前程,那个时代搞破鞋,红杏出墙,都是臭名远扬的。 即使是政治上的激进人物,也受不了别人的指点。 唐老斋被放了出来。 那个女人放低了姿态,痛哭流涕,说自己错了,要忏悔。 就这样,唐老斋在没有作为的情况下,得到了一个女儿。 忍气吞声,与那个女人生活在一起,同床异梦。 早秋的波士顿,气温有时会到20度以下,早晚的冷,直接让人打哆嗦。 唐老斋的手术安排在周一的上午。 微创。 夏冬先生的膝盖手术比他早了一周。 唐老斋得到了残碑上的8个字。 禽——势——其——鹤——隐——归——之——竹…… 夏冬与唐老斋一见如故,对江洲的历史了如指掌,说到高兴处,相见恨晚。 “哦,夏先生你在江洲也是知名文化人了。这很好了,啊,在电视台做江洲故事的电视节目,好的呀……” 原来,这个夏冬在电视台的每日晚间讲江洲故事,每次10分钟,出人出故事,家喻户晓。 也难怪他对自己做了技术处理,蒙着脸下天坑,结果还是被人家找出来了。 “这个禽,你看这个字的造势,看看这笔力运势,你看看,你再看看,这个一捺……” 忘了说了,夏冬还是一个书法高手,他不仅把这8个字记下了,8个字在石头上的样子,像照片一样,摄入到了他的脑子中。 当夏冬把这8个字,用毛笔写下来的时候,他对这个禽——隐——鹤——非常满意,几乎是完全一样。 与残碑上的字一模一样。 “唐先生,最近有没有回过江洲?” “江洲,这样说起来我是很多年没有回去了,回不去啦……” “唐教授,如果你有这样的打算,我或许可以……” “回不去啦,我这身体被困住啦……” “那,秋妃传,先生是准备写的吧?” “小夏老师有什么建议?”唐老斋反问了一句。 “在江洲,写过或正在写秋妃传的,我就知道有七八个人,其中有老作家,他曾是江洲市原作协主席,著作等身。而且这个昔日的主席写的是章回体的秋妃传……” “呵呵,这个人我还真知道,但我并不担心他写秋妃传……”唐老斋斟酌道。 “唐老说这话,我好想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据说,还有一个是有实力的作家,也在写,一个还是复旦大学历史专业毕业的,另外,有写广播剧的,有写传记的……,还有四个是网络作家……”夏冬说。 “小夏先生,谢谢你的这些信息。他们有他们的办法,写自己的秋妃传。但我……我不这么认为,秋妃是无法写成传的,有据可靠的资料,太过久远,只会漏洞百出……” 唐老斋说。 “那,唐老的意思是,你不是写秋妃传,而是要写学术论文?”夏冬问道。 “这是我的强项,我的毕生都在做这个事……呵,秋妃传,我倒是有过一个办法,哈佛有一个博士,是个女博士,是北京大学毕业的,间接地打听到我,想过来帮我做助手,但,后来,发生了一点误会……” “哈佛毕业的博士?”唐念约刚进门,听到了最后一句,“爸,是不是那个大块头胖丫头,跟我吵的那个,对,还有一个大婶,俗不可耐,她们人呢?” “被我赶走了。吵也吵死了,天天就想翻我的宝贝……我哪有什么宝贝。我的一生都是被宝贝害的,差点死过几次……人啊。” 唐老斋摇摇头,不想说了。 原来唐老斋人老却并不呆。 “那,唐老,你说的北大的毕业生后来又读哈佛博士的人,她在哪里呢?” “这个啊,她去南部大学教书了……不过,听小老乡 分卷阅读245 - 分卷阅读246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46 涓若说,她一直想写一本秋妃传,因为她对中国的那个朝代历史有专门研究……我个人觉得她来写秋妃传会是不错的主意。视野不同,格局也高些……” “唐教授说她合适写,一定就合适……”夏冬的手术才过去几天,目前固定在架子上,动弹不得。唐老斋为他请了专门护理。 唐念约住进了她父亲在波士顿郊外买的独幢别墅。 这是他在年后,听他的一个老朋友推荐,在涓若还没有调工作前,拿出部分理财基金,买的。 唐老斋也在反省自己的人生,他终于与唐念约和好,是受了什么影响或者与刺激,不得而已。 也许人老了,知道亲情是无价的。 有谁不怕孤独呢。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反正,这一处别墅,是他与女儿唐念约住的家。 不看不知道,唐老斋在养老公寓时,一屋子都是他的学术笔记。他把这些学术笔记当做宝贝,分了数次一箱子一箱子从北京带来。 片刻也不离身。 如今,唐老斋把这些笔记拿出来,交给唐念约。 唐念约一下子眼睛亮了。 四百多本黑色漆皮封面的笔记本,密密麻麻都是手写的字,是她的父亲的学术研究笔记。 唐念约知道,这是一个老知识分子,一个泰斗级研究者的一生心血,这才是价值连城的。 也难怪夏冬带来了8个字的秋妃记残碑,他也愿意出天价收下使用。 钱,对于父亲来说,远远不如秋妃的史料来得重要。 “念约,意义我就不说了,如果你愿意呆在美国,我来说,你整理,现在国内的出版商、学术期刊,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约稿的电话天天追,我没回拒,你来了,如果有信心,我就答应他们,出版,开专栏,专版,单行本,套书,合集,什么都可以。我只是计算机弄不起来。” 唐念约一个劲地点头。 对于她来说,最合适的莫过去做学术整理,抄书,编排,与出版商打交道。 “倒计时了,工作量会很大,你要是做不完,可以请个助手……” “爸,哪里的话,一年不行,两年,三年,十年八年,我们慢慢做就行,再说,我还想听你一一讲解呢……” “这,真要是你愿意,有信心,那真完美了。” 唐老斋走上了手术台。 唐念约在医院里照顾父亲,一边整理唐教授的秋妃研究笔记。 一个人,一生只做一件事,仅仅研究秋妃传到这种程度,也已经了不起了。 唐念约感动了。 他,不管他与自己有没有血缘,她只认他是自己的唯一的亲人。 至于在美国另一个洲,知内情的人都说,那个人才是她的生身之父,但那个人,是唐老斋的亲弟弟。 父亲不认他,她便不认他。 唐念约的情商不低呢。 她即使与唐老斋吵到心脏剧烈疼痛,也不会去生身之父那里讨温暖。 这就是原则。 就是拎得清是非。 一场爱恨情仇,就这样落幕了。 挺好。 后来,某一天,唐念约帮父亲整理卧室,晒被褥。 父亲的手术,在医院住了十天,要接回家。 唐念约在被褥的内层,看到了一本已与被里粘在一起的线装书。 泛黄的,竖排版的,某古籍出版社印刷的旧书。 哦。 天呐。 一本古老的书。 唐念约一辈子在高校的图书馆做事,她对书籍有着天然的感情,但更是敏感。 她知道自己是遇见孤本、珍本或者说是淘到宝贝了。 这一定是爸爸最珍贵的书。 可是,爸爸老了,他把最宝贝的东西藏得自己都找不到了吧。 《枕鹤记——一个宫中女人的日记》。 《枕鹤记》,这三个字,说不出的韵味,伴着些孤寂与自持。 是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然后,天高云淡,坐看云起的态度。 唐念约一下子喜欢上《枕鹤记》,喜欢这三个字,喜欢这本书。 翻开《枕鹤记》,是在一天的清晨。 东方欲晓。 天上的彩霞,像碎银一样,铺满东边的天际,唯美安静。 第一页,《枕鹤记》的扉页,是父亲的笔迹:唯有伊不可辜负……风,因秋而起。 呵,父亲,你温柔的情感世界,又有谁真正走进过呢。 夏冬在美国养伤治病,在两个月后,执意要回国,他的探亲签证批了半年。但,他已看出他的8个字,被神算子一样的大学问家,猜中了大半,并不值那么多钱。 但,哈佛的女生,他真的想联系。可是,又觉得自己这样做比较小人。 唉,成也秋妃,败也秋妃,江洲迷恋秋妃的不知道多少人,好像也不缺他一个。 唐老斋请女儿唐念约送走了夏冬。 那天,正好是中秋节。 时间上差了一天,中国的中秋节。 “爸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又过了两个月。 唐老斋已可以下步行走。 唐念约精心服侍父亲。 父亲一下子仿佛腰都站直了。 “我明明知道,他的8个字,对于我不值钱,但是,女儿,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一个文化人,他在第一时间,没有想到政府,没有想到哪个大商人,而是找到我,一个监督局被人忘到九霄云外的学问家,说明什么?” “父亲是打到一个知音了……” “知音还算不得,但是,这个夏先生,值得我对他也尊重。他尊重我,出于本心。他只住了两个月,就匆匆回去,他是有羞耻心的,传统文化人的羞耻心,这点,我懂。女儿啊,钱,算不得什么,当然,没钱也是不行的,爸要是没钱,做不成这手术,也帮不了夏先生……” “爸,你从一开始,就下决心要帮助夏先生的吧?你故意说这8个字多么值钱?” “女儿啊,你看出机关了,夏先生难道就没有看懂……” “爸,女儿学到了。夏先生与你,都是善良的人文化人……” 唐念约由衷地说道。 “爸爸,还要问你一件事,你的床褥子里,有一本书……我拿来你看看……” “啊,这个,这个没有丢,我还以为被她们母女拿走了,哎呀,我错怪人家了。” 唐老斋喊道。 “在被褥里的,爸爸,你蠊你以为它丢了?” “是啊,年前还有的,后来,来了一对母女,看来我也是错怪人家啦,以为是她们拿走的。” 《枕鹤记》,藏在江洲穹窿山半腰间的藏书阁,这家叫做撷骊阁的藏书阁,在秋妃时代曾遭遇火灾。 后来,历史上几次重建。 这本《枕鹤记》当然不是秋妃的愿意著,她那时还 分卷阅读246 - 分卷阅读247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47 没有纸本。 但据唐老斋的考证,此书,应该成于汉代。 它是目前为止,发现的最接近于秋妃生活原貌的著作。 尽管它可能成书于汉代,但是汉代的古代白话。 唐老斋自信,在这个地球上,汉代版本的《枕鹤记》,只有一本。 这一本,他目前还不想公布于众。 因为,他对于秋妃的研究还没有成为系列。 也许唐念约会帮助他完成这一夙愿。 然后,他会把《枕鹤记》全本的点逗、校注,送给女儿。 这是一笔巨大的知识遗产。 唐念约听到此,心潮起伏。 ☆、30,佛国 忘我 朱绣躺在费瓦湖边看着天。 这是一年中尼泊尔最美的时候。 迷人的景色,吸引着全球的观光客。 雨季过后的尼泊尔美如一幅画,像悬挂在喜马拉雅山南侧腰上的油画。 风拂过湖面,吹的人醉。 朱绣在休假。 每年的这个时候,大把的钱放在面前,她也不会去挣的。 毕竟美女的青春很短。 地产老板隋廉离开江洲,去了成都。 他们的家族企业在成都要新上一个项目。 这天,隋廉在晚宴上遇到一个熟人,聚得投机。 “哟嗬,从尼泊尔回来的?老是听说尼泊尔,看来我是闭目塞听,哪天也去那里看看……” “那,你可去错地方了,你这种见钱眼开的大富豪,尼泊尔可是原生态的低于贫困线的地方,不需要你去盖高楼大夏……不过,要是你去捐钱,造几条像样的大马路,是非常合适的……” “我不赞成你这话,越是贫穷越是需要生意人……城市建设、国家基础建设哪里离得开我们搞基建工程的……” “话是不错,要看是做什么生意……你知道在尼泊尔做什么生意最发财?嗯。不知道吧?你知道哪些人在尼泊尔最发财?你也不知道吧?” “这个,还难不到我。我就认识一个京妞,她在尼泊尔什么湖边还有一幢别墅……富可敌国,敌别人的国,哈哈……” “别墅,隋大老板,这是说笑呢,一幢别墅,在喜马拉雅山壁的,富人的别墅,那不贵,别说你这样的,一个年薪二十万人民币的工薪阶层,就能在尼泊尔过像模像样的富人生活。” “哦,那我的朋友朱绣老板在这里,就是慈禧太后了呀……” “朱绣,隋大老板认识朱绣大美女,那可是了不得的妞,人家别说住尼泊尔有大别墅,就是到迪拜,她也是富姐呀……” 隋廉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朱绣竟是大款,级别还相当高。 这进一步证实了他的眼光。 隋廉在江洲一次饭局上,遇见了朱绣。 那次饭局是冷惠安排的。 冷惠是当地某二号首长的情。 但有那么一两次,隋廉实实在在明明白白收到了冷惠的秋波。 这一点让他有些尴尬。 隋廉大老板爱钱,爱生意,远甚于爱女人。 这让他改变了策略。 他本来是想靠近冷惠。 生意人吗,总想与官近些的。 但冷惠这种暗示,让隋廉有些动摇。 女人吗,漂亮,多情,成功男人都喜欢的。 但,江洲才多大的地方,何况来历不明的生意场上的女人,还是远离的好。 哪知道没多久,冷惠失踪了。 隋廉是懂得一点风水的,也懂得一点点面相术。 呵呵。 这是旧话了。 朱绣就是在那个场合出现的。 大方,爽气。 但一般男人呵不住。 “嗯,这个,我隋某人到是有一个计划,何不去尼泊尔,咱们这些人穷的也就剩下钱了,洒一点,哪里不是洒,是不是,洒别的地方,不如洒在佛国。” “一言为定。” “多弄几个人,10个以上。咱们要么不做,要么轰动!” “那必须的呀!轰动,轰动!” 隋大老板,私心昭昭,他哪里是对尼泊尔感兴趣,人家是想朱绣啦。 朱绣那样的女主,找对象可不像傻白甜的虚荣女生好找。 一般的女人,找一个能够给她买项链买宝石的男人就笑死了,朱绣这样的女人,要什么有什么,男人,要么有强大的资本帝国,要么帅气潇洒养眼足够面子,除了这两款,为朱绣量身定制的男人真不好找。 隋廉从未想过追求朱绣。 但那一天在成都,第一次失眠了。 从成都飞尼泊尔,半天就到了。 朱绣要是没有离开尼泊尔,那么两个人在那里见面,如果隋廉再壮壮胆,同去的老板们,个个人模人样的,帮一嘴,说不定事情就成了。 朱绣上午在费瓦湖边晒太阳,中午固定在一家情调西餐店用午餐。 西餐店在二楼,全开放式。 一眼能看到喜马拉雅山上久久停留的白云。 半天都不带移动的。 尼泊尔,这是一个慢国家,人们步伐从容。 目光清澈。 物质贫乏,但生活幸福。 处处佛光照耀。 在湖边的一家商业街,珠宝首饰店店主,大多是中东人,卖的东西许多来自中国的浙江温州。 好了。 刚刚用完午餐,在一张躺椅上躺下,头顶上是一把大阳伞的朱绣,闭上眼睛听风。 来自地球最高处的风,带着雪山的寒意,也裹挟着热带早秋的凉爽。 人生啊,这么美。 突然,在天幕出现了一张脸。 一张慈祥的笑着的男人的脸。 朱绣差点以为是做梦。 在尼泊尔,在自己每天生活的小圈子里,突然像闯进了一只狼。 这只狼笑着,它分明是要吃圈子里的草。 “大哥,你怎么来啦?” “大妹子,好惬意啊,躺在这里享受清静。” “大哥,放着大把的钱不赚,倒有心情来这里看风景。” 朱绣坐起来,此时的天空美到令人眩目。 隋廉坐在旁边的一张凳子上。 这是一处被鲜花簇拥的西餐店。 非常唯美。 非常浪漫。 美极啦。 突然,两个人同时看到了空中奇景。 几十回滑翔飞机,在头顶飞过。 五颜六色的滑翔机,从尼泊尔市中心的皇宫,向喜马拉雅山方向飞去。 隋廉拍着巴掌说,这个好,这个好。 他拿起手机,把一同来的老板约来。 朱绣笑道,隋老板老夫聊发少年狂啊。 “坐滑翔机是要预定的,韩老板知道吗,全球的游客都往这边涌……”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非要做什么吗?在尼泊尔,你去看看,从日出躺到日 分卷阅读247 - 分卷阅读248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48 落,姿势都不带改的人,多了去了。唉,我就不懂了,人,干嘛非得做点什么,躺着也是生命形态的一种……” “唉,这真是,说的有理。要是多些什么都不干的人,这地球上要少多少混蛋,要少多少坏事……” “明白了就好。” 朱绣从那天晚上起,做起了东道主。 朱绣策划的尼泊尔老板商务游,从第二天凌晨看天幕初开时的鱼尾峰开始。 那是地球上的至高点。 隋廉老板们那个激动啊。 激动坏了。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隋廉老板一天数次把这话挂在嘴边。 朱绣只当耳边风。 那些在成都遇到的老板,在尼泊尔玩的也很尽兴,见隋老板对朱绣有意志,一个劲的凑合。 除了隋老板身材不高大,长相偏于阴柔,朱绣对多金的隋廉老板,也不是完全无感。 ☆、31,求婚 钻石 朱绣无缘无故地笑了。 天青。 花开。 鸟叫。 这才是恋爱的感觉。 真好。 晏瞳的电话打到了同胞妹妹朱绣的手机上。 当时,一群大款富翁浑身是钱的中国牛皮商人,正在尼泊尔的费瓦湖里泛舟。 纵情欢笑。 时间仿佛停止了。 没有听到电话。 水浮莲一朵一朵在水面上飘着。 迟开的金色合欢花的花朵,随波逐流。 水面并不大,但在这样一个海拔三千多米的山腰国度,这水显得珍贵无比。 是上帝的眼泪一般。 水浮莲满湖地漂。 像惊慌失措的小姑娘。 朱绣的芳心就像这满湖漂的水浮莲。 那天晚上,晏瞳终于与妹妹朱绣通上了电话。 “什么,准备结婚?”朱绣问。 “什么,准备结婚?”晏瞳问。 这两个姐妹,双胞胎姐妹,居然说了同一件事,结婚。 两个人问的是同样的话。 朱绣一向不是标榜不婚的吗? 晏瞳不是眼高于顶,什么人都看不起的吗? “说说,你跟谁结婚?” “说说,你跟谁结婚?” 两个人不约而同,又说出了同样的话。 不要重复我的话! 不要重复我的话。 颜涓若?姐,你要与颜涓若结婚,你怎么想的,那个——男人——他答应了吗?他妈妈不会手撕了你? 哦,廖妈妈不在了。 那,你怎么与颜涓若结婚呢?他真的愿意?那你与他,这,一个天南,一个海北。 啊,他,涓若他愿意回国,去京都? 什么?他是一个了不起的理财专家,天才。他去京都做商人,姐,你疯了吧?他在美国非常好,非常合适。 姐,你这是强人所难吧? 姐,你听我说,你这是在浪费人才。 颜涓若他不能做生意,他那么傲骨的人,而且,他对钱一点也没有兴趣。 好吧,我仍然觉得自己还是在做梦。 “姐,涓若爱你吗?” 朱绣问出了这句话。 她想听到什么呢? 她担心涓若与自己好过,被晏瞳知道了吗? 唉。即使是孪生姐妹,也隔着一个脑袋与肚皮。 晏瞳是名律师。 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她只是对妹妹朱绣说事实,与答案。 这就是一个律师的严谨。 “妹,你的那个他,什么来头?” 这下轮到晏瞳问了,问了七七四十九个问题。 到了,晏瞳总结性地说:“妹,你在老晏家是外姓,你出嫁,老晏家给陪嫁,不过,出嫁前你是晏家的人,这些年……啊,你懂的……” “姐,老晏家什么时候你当家啦?” “妹,听我的,我与颜涓若结婚,这是眼前的事,涓若做生意的启动资金,我打算从你这里出。你放心,你出的起,那次蜜蜡生意,做的不错。涓若回来,我还是想让他先从这个做起……” “姐,我多少家底,你码的很清啊。一个亿行不行?”朱绣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不够,再加0.5个亿。你出嫁给那个谁?隋老板,他娶你,我希望是娶你这个人,不是娶朱大老板……”晏瞳说道。 “姐,有些事,啊,我是生意人,说开了好。1.5亿亿,姐是只大狮子啊。我可以把钱,这些年赚的全给你,涓若也行,但,涓若做生意,不管做什么生意,我希望他与我合作,有生意来往,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一家人不说两句话……” “那自然。那个隋,你还没明说,什么来头?身份几何,别忘了我是律师,别瞒我。” “隋氏地产,温泉宫……哦,妹妹,你是钓到钻石王老五了,这些年没白忙啊。”晏瞳想过朱绣会找一个大款,经济实力雄厚的,没想到她真的找到了,还非常满意。 “那是,你妹妹我,是金钱动物……十里之外就能闻到钱的味道……” “什么时候带回来给爸看看,喂,他知道咱爸是什么人吗?”晏瞳问道。 “我什么也没跟他说,你知道的,这种人精,不用说太多……不过,我怀疑他知道一点……” “不怕,咱们,怕过什么呀。人呢,精明一点总比笨好!!!!” 两姐妹这一通聊,一直聊到后半夜。 终于各自要结婚了。 晏瞳坚持了自己的初恋。 朱绣坚持了自己的理想,找个有钱的。 朱绣终于打完了电话。 没多久,听到有人敲门。 朱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门外是他。 朱绣可不想跟一个想与自己结婚的人,激情四射。 得收敛。 得拿着。 得传统。 所以,那个敲门的人走了后,她迅速地关了手机。 一夜好梦。 凌晨,走廊上有走动的声音,来自中国的富豪们要登喜马拉雅的北侧。 然后,在寒冷的高原晨风里,看云雾怎么散去,让鱼尾峰露出惊世童颜。 这是世界上最高海拔的最高山峰。 想想都让人兴奋。 “绣,答应嫁给我!” 隋廉大老板,还真是有备而来。 他为朱绣买了一枚鸽子蛋。 当着中国大老板团队,在喜马拉雅山的见证下,单膝跪下。 “嫁给他,嫁给他。” 那天凌晨,隋廉的求婚非常成功。 整个山头平地,挤满了看喜马拉雅日出与鱼尾峰的全球的游客,男女老幼。 个个都被感染了。 求婚的经典姿势,全球人都明白。 “嫁给他,嫁给他……”群山回应。 朱绣就这样,了结她的终身大事。 朱绣精选了数张照片,传给了她的同胞姐姐。 然 分卷阅读248 - 分卷阅读249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49 后,通知晏瞳,1.5亿,纯属她的个人资产,全权交给晏瞳,而不是给涓若。 晏瞳收到1.5个亿的转账,一刻也没有停。 涓若的回归,应该进入准备阶段。 晏瞳相信涓若。 他在美国读了最好的金融专业。 他有着惊人的智商。 他对钱不像一般人那样贪婪。 这些,她有十足的把握。 而且,晏瞳她要的是涓若能够回到中国,在自己的国土上,赚回他应该得到的。 涓若,他的涓若应该得到最好的,最多的。 她的涓若。 什么都应该是最好的。 晏瞳在认识涓若的十多年后,选择与涓若摊牌。 她要与他站在一起,抵抗人间的风浪。 晏瞳是国家干部,京都机关的干部。 她不可以做生意。 但她有着极高的天赋。 朱绣在从尼泊尔回拉萨后,又住了一阵。 然后两个人到了成都。 不到成都,朱绣根本不知道隋老板的生意这么大。 她真是吃了一惊。 家族企业做的这么大,与隋家的家风有关。 那天晚上,朱绣与隋廉通过视频,向隋廉父亲报告喜事。 隋廉父亲恰巧到了京都。 他的父亲还是政协民盟的成员,到京都开会。 “怎么样,要不,我们也去一次京都。” “好吧,我也好久没有见过父亲了,唉。” 电视里正好在回播当日的新闻联播。 朱绣只看了一眼,大笑。 当时朱绣与隋廉,还有一帮朋友,正在成都吃火锅,吃完这顿,老板们就散了,各归各处。 依依不舍。 都说,明年再组织商旅游玩,还要朱绣来组织。 朱绣笑完,若无其事。 隋大老板看了一眼电视,见是中央的会议新闻。 这有什么好笑的。 隋大老板有些纳闷。 回住处的路上,隋大老板冻的直抖,他是地道南方人,不知道高原上的深秋的夜里,这么寒冷。 天空的星星并不多,空气冷冽,却让人清醒。 绣,我看你看了一眼电视,笑坏了,什么好事啊,说来听听。 天机不可泄露。 朱绣卖关子。 我猜,是电视里有你的初恋情人? 乱说。朱绣没有谈过恋爱,哪里来的情人? 哪,是看到你家人出现在电视上?不会吧,是什么人能够上央视新闻联播。 哈,哈,哈,朱绣笑的更凶了。 她真的,只看了一眼,看到了她的父亲正与人握手。 她看到了他蒜头一样的鼻尖,觉得好亲切。 她有半年多没看见父亲了。 朱绣无缘无故地笑了。 这才是恋爱的感觉。 ☆、32,残梦 宜侯 他一直梦见她。 旧梦连着旧梦。 梦里寄居着旧梦。 他总是重复着做相同的梦。 梦里,一身银白的文鸾,从宜侯巷走出来。 在那株高大笔直的朴树下,她看到了他。 他正定晴看着她。 那一年,他十八岁,她十六岁。 渚清沙白。 沙鸥翔集。 穹窿山下。 秋色无边。 江洲的秋天,以无边无际的美,铺陈,渲染,炫目。 罗莉的工作全部地歇了下来。 罗莉市长你太忙啦。 从援建干部,到回到内地,你可以休息的时间段,一天也没有休息。 你把自己累倒了。 可是,即使这样,你什么也收获不到。 省里有人带话,罗莉这样做,不值得提倡,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 不仅如此,在江洲市四套班子只剩下三套班子,不,只剩下一夶班子在运转时,罗莉把自己放在了少数一派人的立场上。 好像没有一个人说她好。 反而责怪她年轻,不懂得办事规律,好高骛远,标新立异,出风头。 好了,这下江洲官方与民间,领导与百姓,都在看好戏。 在某天晚上,罗莉眼前一黑,晕倒在自己的办公室。 小高秘书左等右等,不见市长下班,斗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看不到市长。 正准备离开,他一眼看到了办公桌底下半躺着罗市长。 这一吓,小高秘书差一点尿裤子。 怎么办? 小高市长第一时间想到了叫他的朋友,在公安局的朋友。 但想想不对,领导的身体健康是需要保密的。 罗莉的身体健康是私密的事。 怎么办? 高秘书灵机一动,他把电话打给了一个人,对了,小高秘书毕竟是高局长家的公子。 一个江洲市教育系统最大的官儿。 他教育出来的儿子是全江洲市百姓家庭的榜样呀。 小高秘书,在全省头块牌子的大学社会学系毕业,又到上海某大学读了研究生。 他完全可以进入北上广,挺进大国企,最不济也应该考大城市的公务员,平台高,将来前途好挣啊,可是,小高回来了,回到了江洲侍候机关干部。 这还不算,像小高这样,江洲市的大小领导,那些子女拼命上了个大专或民办大学的,都回来的。 大小官员怎么的,也要砸锅卖铁,把孩子弄成一个公务员。 那么小高的竞争对象,就不止是那些高考比他少100多分的民办本科。 还有小高父亲的那些同僚。 父辈权力比大小,人脉比广阔。 可是,高局长真的让他儿子回江洲了。 江洲是他老高的地盘。 人脉像一张大网。 小高这样的资历,需要靠他老子,也可以靠自己打拼,都能出头。 但这两者相加,小高秘书的前途所向无敌。 这就是国情。 这就是小城市的现实。 城市越小,可供平民子弟挣前景的机会就越少。 没有公平。 无公平可言。 僧多粥少。 老高在接到小高电话的时候,不慌不忙,电话给他的一个学生,在江洲人民医院工作的著名医生。 这名医生,以最快的速度,带救疗医护人员进了政府罗市长的办公室。 一路上少不得与小高秘书微信视频,诊断,指导小高如何对待昏厥过去的病人。 脑缺氧。 多么危机。 脑缺氧。 低血糖。 幸亏发现得早。 不然,一名京都第一块大学牌子毕业的高考状元,在经过从中央机关,到援建干部,到基层锻炼,一个未来党的高级干部,就全毁了。 后来呢? 罗莉被送到了人民医院高级病房,小高秘书功不可没。 在罗市长住进医院,进行静养 分卷阅读249 - 分卷阅读250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50 的那几天,教育局的高局长一刻也没有闲着。 老高以自己的影响,与桃李满江洲的有利条件,迅速地织网。 这一网,网起了所有的保罗派。 江洲在现代落伍了,就是因为没有年轻的朝气,没有撸着袖子干的带头人,现在,带头人来了,但所有人都是看客。 这怎么行。 别小看了一个在教育界占有几十年位置的教育局局长的能量。 罗莉,不是廖梅如。 罗莉也不能成为廖梅如。 咱们还是回到天坑吧。 这个话题还没完。 天坑像一张大嘴,朝着江洲穹窿山一带的天空张着。 他的工程队一声不吭地挖坑。 成绩如何,天机不可泄漏。 隋大老板在这个秋天,忙着与他的未婚妻朱绣增进感情。 五湖四海地飞着,都是大龄青年了,隋家还是一个大家族,对隋大老板的婚事高度重视。 随着秋天的加深,隋大老板还要带着朱绣回祖籍,隋家是传统家庭,繁文缛节多着呢。 即将进入豪门的朱绣,对待婚事非常走心。 这一次,她放下素来的豪放作风,变的小鸟依人。 一个女人,到了一定年龄,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一辈子荣华富贵的男人,这时如果还使性子,让到手的好好姻缘飞了。 在中国南部的某个小淦村,有许多关于隋氏家族的故事。 朱绣跟着隋廉回家,仅送的礼物,给渔村家家户户都备了一份礼物。 小村轰动。 其实,隋廉并没有出生在渔村。 他出生在大城市。 但隋家在小渔村有老宅子。 树高千尺不能忘了根本。 朱绣的婚期也定了下来,到于在哪里结婚,要看隋廉怎么计划。 隋 朱绣的故事就说到这里。 她在江洲的小师妹交给了颜涵珍,不作交代。 这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一阵西北风一刮,气温徒降。 天坑的开发速度很慢,好像就是为了让别人看着,天坑还在挖,但他只是基建的一部分。 隋大老板没有打算在穹窿山复建一座新市民公园。 那个掉进天坑的秋妃雕像,被送进了老公园,雕像也不能老躺着,被竖了起来。 汉白玉的秋妃像被放在老公园里,一座湖心亭上。 人们只能远观。 这样,也是不错的结局。 毕竟放在新公园不是太吉利。 放在市中心的老公园,人们也有些忌惮。 正好有个湖心岛。 放在湖心岛,隔着喷泉,隔着一片荷塘,雾里看花,挺好。 至于那块大石头,大到几百吨的大石头,倒伏在天坑附近,任是孙悟空转世,也对付不了它。 有字的一面伏向地面。 孙悟空来了,也翻不了。 不知道它的另一面有什么字。 夏冬在寒潮到来的时候,回到了江洲,腿治好了。 但也不敢爬山了。 江洲多了一个对秋妃着迷的人。 夏冬在电视台每晚10分钟的江洲故事,从此开始说秋妃传。 想不到的是,唐老斋把他的研究成果,写成连续的故事。 夏冬如获至宝,把秋妃的故事,又经过改编,写成口述故事。 非常精彩。 一时,江洲人都知道了这一档节目。 都爱上了本地故事连续《秋妃传》。 夏冬真正红了。 而他在某医院的行政工作,得到了医院的支持,医院的竞争,也需要名人做广告。 世事,就是这样的微妙,又是这样的现实。 “爸爸,你写的这部分,秋妃在晚年住进鹤园,住了二十年。可是,民间有许多版本,说她是追随谢大公子去了,两个人变成了蝴蝶。” “哦……” 唐老斋长吁一口气。 “爸爸,你说秋妃一生只爱谢锜大将军,可是,这《枕鹤记》里,却有几首艳词,分明是她在宫中心有所属,对方也心有灵犀。” “爸爸,秋妃在回到江洲后,为族人不容,所以她才回到了穹窿山,去找小时候的玩伴,但谢锜家的公子谢颐在同年已患眼疾,失明了。” “爸,你真的不打算把《枕鹤记》全注,公布于世吗?” “江洲的秋妃学术研讨会,现在的情形父亲你可能不知道,就是一帮老年人,弄了点资金,找个由头聚聚的,这是对秋妃这个历史人物不负责任……” 唐念约有数十个问号,在刚开始着手整理《枕鹤记》时,就对诸多问题想不通。 唐老斋点点头又摇摇头。 问题如果那么简单,还要让《枕鹤记》流浪那么多年,为什么? 历史家学,在中国,好像还没有一个纯粹地靠研究历史名世的。 文学也好,历史也好,它是依赖于政治的呀。 有没有独立于政治之外的文学? 有没有脱离了政府的历史?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唐念约听完了父亲的嗟叹,问道。 “司马迁之后,再无《史记》啊。” “父亲,秋妃是历史人物吗?” “她应该是还是不是呢?你父亲我一直在问这个问题。” “如果秋妃是历史人物,你可以弄清楚,可以把《枕鹤记》扒开,拿出历史的放大镜去探究。” “关键是,秋妃是江洲的灵魂,精神皈依。父亲不是残忍无情的人。” 唐老斋摇摇头,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不是一个无情残忍的人。 “在江洲,多少年来,有护着她的,认为她是英雄,有贬低她的,觉得她……” “还好,我没有把《枕鹤记》丢在大陆,我把它带走了,那,秋妃变成一只蝴蝶,要比穷困潦倒,凄风苦雨,最后无声无息离开人世要好很多。” “那父亲,你也知道秋妃在江洲,一个人远离人群,穷困而死?” 即使是事实,父亲也不忍。宁可不说。宁可后人以讹传讹。 原来如此。 所以,秋妃传就不应该让唐老斋来写。 他写不出真实的秋妃传。 可是,那个北大的后来又毕业于哈佛的博士生呢? 她,会不会是一个利欲熏心的人。 如果是,唐老斋会不会在思索再三后,假手于她,让她写出一个惊世骇俗的秋妃? 又是这个关节,为什么每次说到秋妃的晚年,都绕不开一个“殉情”二字。 唐老斋是点逗过《枕鹤记》的,从竹简抄录流传而来,他知道真相。 可是,他会说出真相吗? 毕竟,对于唐老斋来说,他的情感里寄居着一个秋妃。 时隔多少朝代,在江洲市中心,在宜侯街,秋妃故里,有据可靠。 多少代后,他的第一任妻,就 分卷阅读250 - 分卷阅读251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51 出生在秋妃故居里,第三进东边的小二楼里。 他一直坚持地认为,他的结发妻是出生在秋妃故居的。 鲍文鸾。 她从秋妃的故居出生了。 他一直梦见她。 旧梦连着旧梦。 梦里寄居着旧梦。 他总是重复着做相同的梦。 梦里,一身银白的文鸾,从宜侯巷走出来。 在那株高大笔直的朴树下,她看到了他。 他正定晴看着她。 那一年,他十八岁,她十六岁。 接下来的情景他记不得了,只是每次背景都是秋妃故居。 相同的梦做多了,唐老斋就产生了一个幻觉,他相信,文鸾就是秋妃。 哪一天,如果他去另一个世界。 那条宜侯巷子能不能渡他呢。 他要去找他的文鸾。 文鸾为他而死的那一年,刚刚25岁。 无儿,无女。 唐老斋终身抱憾。 他留下了《枕鹤记》,这是他唯一能够抱着的渺茫的东西,依稀与文鸾有着婉转的关系。 渚清沙白,鸟儿飞还。 江洲,在秋妃的时代叫“渚”。 四面是水。 气候湿润。 植物茂盛。 农业欠收。 适合蝴蝶繁生。 罗莉躺倒了,第一回,她不想做一个冲锋陷阵的女战士。 每晚,裴湘繁老师在微信的对话框说一段话。 裴湘繁老师说的是江洲夜话。 声音沉稳,字字珠玑。 有没有告诉你,裴老师是江洲唯一一个等同于正教授的中学老师。 润物无声。 一个女人,如果没有知音,她再能干都是孤军奋战。 注定会失败。 罗莉,你知道吗? ☆、33,爱的 相思 秋。 伤秋。 文人伤秋。 古代文人伤秋,可真是把肠子都愁断了几截。 唐老斋口述,唐念约整理的秋妃生平已讲到宫廷哗变。 突然传来一个噩耗,是的,你听到的不错,你听到的是噩耗。 那个在每晚的江洲新闻茶话里,说书10分钟的夏冬,在深秋的夜里,突然头痛而死。 对,最后一个接到他电话的,是一个画家朋友。 画家朋友接到夏冬的电话,他说,头痛。 为什么夏冬打电话给画家朋友,说的又是头痛。 因为这个画家也时常头痛。 夏冬可能是急着想知道头痛吃什么药。 夏冬家离画家住地很近,前后楼。 怎么样。 这头痛与那头痛不是一回事。 画家的头痛,不过是神经质,偏头疼。 对,画家也有偏头疼。 夏冬却没有这么幸运,他死于脑溢血。 一个壮年人,死于脑溢血。 唐老斋在知道这个消息后,让唐念约歇歇。 不要再弄这东西了。 “爸爸……” 唐念约犹豫。 不弄,那秋妃的故事,《枕鹤记》全本校注,通俗版本的《枕鹤记》如何操作? “爸爸……”唐念约放下一桌子的资料,扶父亲外出。 院子很大。 天空高远。 波士顿的秋天啊,美到想收藏。 可是,夏天还在这里治腿疾的夏冬,突然间死了。 唐老斋缄默。 秋妃,为什么一碰秋妃,人俱亡。 唐念约一怔。 都说一语成谶。 父亲,你参悟到什么了吗? 你一辈子,没有放下秋妃,可是,关于秋妃,你什么也没有完成。 难道是怕秋妃是个魔咒吗? 你信。 你怕。 你逃避。 可是,为什么不放下。 父女俩从院子外散布,走到了大路旁边。 景色无边,大地深远。 父亲,的确,我也犹豫,江洲天坑的事,夏冬说了。第一个下天坑的人,自从坑里出来,就没有站起来,没过一个月,也死了…… 真这么邪门。 就这么邪门。 唉,江洲啊,是该建一座庙啦。 几十年前,旻元寺还好好的,可是被砸了。 后来,旻元寺只剩下一个地点,空无一物。 这是一个提醒啊。 “爸爸,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你是说,有人可以来写秋妃传?”唐老斋说道。 “爸爸,你的头脑可真是灵活。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女儿来跟她联系,这个人,的确是不可能有第二个了,最合适的就是她……哈佛的女博士,一心想写秋妃的陈辰……” 那天晚上,如有神助。 陈辰也通过电话找到了唐老斋。 她是如此迫切地想完成《枕鹤记——一个宫中女官的日记》。 唐念约接过电话,迅速地指示:陈教授,请你把你已写好的提要发我过目,我会决定是不是把我父亲一辈子的心血,秋妃的研究成果给你,另外,我的父亲有一本关于秋妃的孤本,从汉代竹简始就有记载的秋妃传略。另外,我父亲重金购得秋妃残碑,内有极为珍贵的史料…… “唐教授如此托付,有什么要求,请开诚布公……” “我的父亲还没有想好以什么方式合作,但……”唐念约还在斟酌着怎么提要求,父亲唐老斋接过电话,“小陈老师,我没有要求,我的意思很明确,你,完全随意。你想怎么写都可以,关键的一点是,要完全,有始有终。我比任何人,任何事都迫切地希望看到完整的秋妃传。” “这个,唐老,你这个担心我理解……” “念约是我的女儿,来我这里做助手,你完全可以相信她,把手稿给她,她是京都大学的图书馆副馆长,是专业的……” 双方一拍即合。 在半夜,12点后,陈辰传了来一篇东西。 《枕鹤记——一个宫中女官的日记》 秋寂寂,红蓼涧边生。 一湖的秋水。 那个人,与天齐。 风云变幻。 你是我的禅,一生参不透。 人生多少寻常事,都在忆起恨不知。 白首春秋,谁与谁两两相忆? 却原来,易水之上,死不可惜。 深宫苦寒。 黑暗中大雪纷飞时。 鹤鸣于皋。 枕边如雨。 梅香暗渡。 遇见那个提着红灯笼的人。 明明灭来。 他来,雪地霓虹。 他去,无声再无息。 寻找这样的遇见。 等待。 于凌晨的清风里倾听。 三言两语间,了知诸法。 进退疾徐里,如鸟飞空。 这个人,是宿命。 好似在浩渺红尘中站了几千年,坐穿一世愁肠。 山河毕立。 江河不息。 分卷阅读251 - 分卷阅读252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52 绿水长流。 突然遇见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忍不住就想对他浅笑:原来,你也在这里。 原来,亘古长河,生生不息。 有一个人,他是为你而来。 即使穿越千年幽冥。 信念不变。 隔着时空。 相思很痛。 一地红豆。 明晃晃的春天,天空恍若琉璃色。 绿水漾了多少年华。沧月乱了额前朱砂。 一直以为是自己藏在深渊里,只有她知道他,却原来,他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一个,是他一直知道她。 各种滋味霎时涌上心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原以为,山有木兮大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却原来,她心尖尖上滑过的细痕,都乱红一般飞过秋千去…… 为什么? 为什么? 行走那么艰难? 又不可以选择? 想人生好似春梦,不过是烟花中,作乐一场!!! 千念生灭。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一首至悲至痛的诗。 送给南归的大雁。 托它问候那个人,那颗枯井一般的心。 既然相惜,且将惜矣。 弥留。 余生这么长。 他突然想起来,仿若惊鸿落在心底,呼啸洞穿。 我终于要去见你。 我们明明面对了千年。 你认我么? 你肯认我么? 你还认得我么? 你真是一个倔强的人。 你可以有另外的人生。 以锦衣玉食开始,以锦衣玉食结尾。 可是,你 挣扎。 逃避。 沦陷。 纠缠。 湮灭……千百年的时光,就这样,旖旎而过。 值吗? 值得吗? 后悔吗? 后悔过吗? 仿若那株朴树,因风起舞。 索索坠落。 纷乱如风。 辗转年华。 竹篱疏影。 烟生云起间。 嗯,你是我的禅,一生参不透。 从别后,忆相逢。 千山万水转头空。 唯途中与你相遇,比月色柔软,比清风柔软。 比天空饱满。 比如住进你的四季, 就这样,恍如重生。 《枕鹤记——一个宫中女官的日记》,关于爱的,相思的一生。 “爸爸,你说这个哈佛的女生……她这样写,行吗?”唐念约横竖读了几遍,她越读越迷糊。 “可是我真看不明白,她说的什么?”唐念约叹息。 “既然我说了,让哈佛的小陈老师来写,你就信我。”唐老斋在读到这一段时,释然。 她知道,小陈老师明白了,在秋妃的人生中,幽幽暗暗,明明灭灭。但谢锜大将军,是她一生的情仇。 那个提着灯笼,暗夜中来寻她的人,就是君王。这段是阴晦的。 而那个像秋水晃眼的,站成一千年姿态的人,是她知音兼爱人的谢颐。 这就是《枕鹤记》,枕边的故事。 ☆、34,回归 探访 祠后有撷骊阁,居半山,体制壮丽,耸出林表。 四顾皆山,历历叠翠。 以上叙述,出自《枕鹤记》。 这是一本旧籍。 然旧虽则旧,却不像是宋刻。 唐老斋似乎也一直没有亲口说,这是汉简抄录而来。 蓝色的封皮。 竖排版。 繁体。 有铢笔勾圈划记号。 翻开《枕鹤记》。 扉页上钤着一枚腰形朱文长印。 江洲唐氏留梦园主人藏书。 双排十一个籀文。 在这本旧抄的封三页,有一首蝇头小楷,在纸面的右下方: 帘底月, 淡淡的娥眉, 窥的我心醉。 问你,什么是衷肠, 你也无言应对。 怕时是这般时节, 别时又是这般 时节 今宵这满院花如雪, 呵,帘底月。 这样的民国风味的白话诗,今天已很难找到,成为绝本。 那个拄着杖的80余岁老翁,曾经有过的风华正茂,多愁善感,荡然无存。 一脸倦色。 “爸,爸爸……” 唐念约陪着养病的父亲整理桌上古籍。 每天固定的时间。 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棂,送到宽敞的书斋。 “爸爸,爸——”突然,平静被打破。 唐老斋的嘴角流着口水,眼睛半闭。 唐念约吓坏了,她学过一点急救知识,看这样子,老爸有脑溢血的征兆。 赶紧打电话给医院。 父亲被扶起侧着躺着长沙发上。 “爸,你怎么了?爸……你要好好的……” “陈……陈辰……你交给她……” 唐老斋出师未捷,这次脑溢血,让他重新回到坐轮椅的生活。 看来,出名要趁早。 到老,有心无力。 任何一桩理想都只会胎死腹中。 唐念约一心照看父亲,《枕鹤记》的故事改写根本无法进行。 但,要唐念约把她在的一堆资料给那个什么陈辰,这,这多少有些无法割爱。 父亲是沉溺于秋妃的人生中太久了。 他的一生,硬是过的凄切,不是凄美。 他没有使命,一定要把秋妃的故事讲个周全。 没有人要他这么多。 他不是秋妃的什么后代,他也周全不了。 至于那个陈辰,谁能够说的清一个从哈佛博士毕业后,讲着文学课,拿着差强人意的薪水,一心想成为网络大神的陈辰,能够完成这个使命? 唐念约每日里,一日三省。 她在酝酿着万全之策。 为什么? 为什么不把这些交给江洲。 秋妃属于江洲。 秋妃是江洲的文化遗产。 可是,目前的江洲,自从廖梅如走后,江洲的秋妃学术研究会形同虚设。 如果把父亲最宝贵的秋妃资料给协会,那等于要了父亲的命。 嗯,对,不是罗莉来了吗? 罗莉是江洲人。 如果找找关系,唐念约能够找到罗莉,说的上话的。 罗莉市长从医院回家后,就没有再去市政府上班。 上级领导指示罗莉要保证充足的休息时间,目前的江洲,是一池浑水,还是稍息,等这阵风过再去整肃。 罗莉在江洲短短两个月,已身心瘦惫。 她正有此想法。 忙来忙去,忙去一堆的问题与矛盾,这又何必。 与其动,不如静。 上级也暗示,江洲这边省里不可能不管,中央不可能不管。 作为一个领导,要注意抓宏观。 不要陷入细枝末流。 要注意学 分卷阅读252 - 分卷阅读253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53 习领导管理法。 罗莉的人生老师,在京都某重要位置上的老师,对罗莉来江洲的三板斧一点都不满意。 罗莉住在老政府招待所。 这里没有新酒店的豪华装修,但安静的很。 罗莉过了一段宁静休闲的日子。 偶尔会有知心的朋友来坐坐,陪着云淡风清的说几句话。 这天,隔着一片竹林,罗莉在窗前看到了裴湘繁老师,转身进了小院,与他一起来的是广电的纪委副书记。 罗莉在招待所的小会议室接待他们。 因为这个会议室几乎不用了,有训练有素的服务员送来茶水,与消毒揩手毛巾。 嘘寒问暖。 然后,裴湘繁老师拿出了一只诚品书店字样的布袋。 沉甸甸的布袋里,有卷边的复印本。 有一本蓝色布面的书。 罗莉接过蓝色封皮的书。 呵,《枕鹤记》。 唐国钧? 唐教授,他可健在? 罗莉在看到封底的朱红圆印章后,抬起头,惊喜地问道。 在的,在的。 在哪里? 在美国,与他的女儿,京都大学的图书馆学家唐念约在一起。 在美国?呵,那是太遥远了。 罗市长认识唐教授? 岂止认识。我在京都念大学时,我曾听过唐教授一堂学术讲堂。只是,唐教授的讲堂人满为患,名气太大,我一个学生,竟是没能挤上前问候。 他,唐教授,是这样的,名声大,学术成就在京都文史圈了不得。 那,唐教授与裴老师认识? 不不不,罗市长,小生为学也晚,又不像罗市长这样能够到祖国的最高等最著名学府求学,我是通过唐念约教授,知道的消息。 呵,这么说,裴老师与唐教授的女儿有联系。 罗市长说的对,唐国钧教授的女儿,叫做唐念约的,是江洲秋妃学术研究会的理事。在过去的一些年里,每次开年度研讨会,能够见上一面,并通过她向其父亲表达问候。 明白了。哪?这些资料? 罗市长,这些资料,堪比唐国钧教授的生命,他老人家一生都像维系生命一样,紧紧攥着这些资料。尽管我们学术研究会曾经有人知道唐老可能拥有珍贵的秋妃资料,但他老人家一直不肯言说。 那?这交伙何全盘托付,他老人家身体可好? 罗市长料事如神,这次的确是唐老先生突发脑溢血,且治愈情况不理想。现在,他老人家开不了口,吐字不清。唐念约老师是他身边的亲人,听父亲言,要把这些珍贵的资料放到研究会,捐给江洲…… 罗莉市长沉吟了片刻,笑着说:这事,目前有哪些人知晓? 哦,目前就我一个,哦,还是这位老兄。 裴老师用下巴示意,广电的纪委副书记也知道这事。 罗莉市长若无其事地说,那我完全可以相信书记的保密修养。裴老师,我看,这资料,放哪里都觉不妥,不如,你原封不动拿回家。你可以细看,可以拥有,至于什么时候交给江洲,我们再等机会可好? 三个人一边喝茶,一边说话,不知不觉已到饭点。 我看,选日子不如撞日子,你们两闰都别走了,吃了了饭再回去。老招待所看上去范例了,但有两个老厨师,做的饭菜真心不错,很地道。一起尝尝。 两个男士,点头说:恭敬不如从命。谢谢罗市长招待。 唉,你们来看我,就是我的客人。 走 走吧。就在一楼小院的西北侧。 对,红廊柱,歇山檐,竹园,水井。 裴老师也喜欢这里? 喜欢,喜欢的,以前在这里,还批阅过高考试卷。 这里是省高办看中的阅卷地址。 可不是,安静的很。 市长好好养身体,来日方长。 是是是。 ☆、35,情深 隐晦 你吝啬了。 春山你吝啬了哦。 一朵,你向来是个慷慨的人,为什么对谢颐的叙述这么吝啬。 然则,春山一朵什么时候落墨写谢颐都不晚。 缘来不晚。 佛说。 我说。 好吧,那一朵试着说说谢颐。 一个心思绵密,情深似海的男人。 其实,聪明的读者,你老早就猜到,他,谢家大公子,他的情留在哪里。 他为什么要回到江洲? 江洲不是他的江洲。 他可能去北方的任何一个地方,就是不可能来江洲。 可是,他来了。 在刚到江洲的头几年,春天时登穹窿山是相当不错的。 江南二月多芳草,春在濛濛细雨中。 一片江山万里春,东风吹老倦游人。 江洲对岸的文人都被大才子谢颐吸引过来,在穹窿山上的撷骊阁小聚,或开怀畅饮,有时兴致到了极点,还会互相竞技,写出绝妙佳句来。 天气晴明曙色开,危楼高耸踞江台。云迷树杪潮声乱,窗对沙洲日影来。 美景。 抱负。 友情,畅志。 独不诉离愁与失意。 穹窿山地处江洲西南,与老城区隔了二十余里。 舟车不通,十分荒僻。 但自然美景吸引文人墨客。 尤其是夕阳西下时,落日与晚霞相映成辉。景色也随之变幻无穷。 谢锜的老朋友,民间传闻谢锜的亲弟弟,,叫做裴相的,时为旻元寺的大和尚,也时有来往。 有一次,裴大和尚登楼夕眺,胸有感慨:楼占诸峰最上层,凭栏先觉意飞腾。白云常在檐端宿,明月翻从杖底升……一径清钟归野衲,半林黄叶挂鱼罾。残秋风景多萧瑟,极目能无百感生。 谢锜大将军其时已作古,想想这么有抱负,有野心,出生入死身经战场的人,最终落得这样的下场,裴大和尚面对美景,最初的得意变成了伤怀。 谢颐公子到了江洲的第七个年头,眼疾愈加严重。 但矢志编撰文选的他,仍然在一豆灯火下,夜以继日。 在他眼疾沉疴,再无重见天日之时,仍旧饥寒交迫,坚守在江洲。 那时的穹窿山野蛮荒芜人烟。 那时穹窿山的撷骊阁放满了谢公子饱读过的书。 春山,你的写作太爱抖包袱。 呵呵。 穹窿山下。 某年的桃花开了。 诸葛兰顺坡而长,一直到山尖。 像往年一样,江洲的桃花艳中带妖。 这样的鲜花怒马。 冲淡了离愁别绪。 欲寄相思千点泪,流不到,渚洲西。 这一年,秋妃被放回故里养老。 其实她不过30多岁。 从16岁看到谢大将军策马跃入视野起,又是一个16年。 人间冷暖,荣华富 分卷阅读253 - 分卷阅读254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54 贵等闲而过。 秋妃来到了穹窿山,那一年,谢颐还能看清东西,没有失明。 秋妃的来到,给这一座庞大而寂寞的人许多欢笑。 对于秋妃来说,一种走出庭院,观赏自然,倦鸟归林的欢快油然而生。 在她一生的诗作中,这一时期的诗作沧桑老到却意味无穷。 秋妃站在穹窿山半腰的撷骊阁上,观察入神,由近景,推远景,反复品味,笔下传情,一首妙诗娓娓道来:“ 柳青桥畔柳烟轻,人士嬉春照水行。几树斜阳摇绝壁,半天归鸟落孤城…………” 一曲未了,谢颐公子在身后击节喝彩。 那年的冬天虽然寒冷异常,但公子与秋妃一起,颇多冬趣。 穹窿山与穹顶山相连,那里的清幽与花木扶疏是出了名的。 秋妃与公子聚集在穹顶山。 公子吟诵道:绿盖一楼山影里,云藏半鹤水声中。 好一个“绿盖一楼山影里,云藏半鹤水声中”。 秋妃久不作词,受公子的感染,随口拈道: 地僻人踪少, 莺啼晓梦残。 窗迎四围绿, 树压一楼寒。 …………………… 不等秋妃作完,公子又喝彩: 窗迎四围绿, 树压一楼寒。 两个人呵冻作诗,其乐竟无穷。 秋妃继续吟诗: 山静闻松籁, 亭荒有药栏…… 公子,我们何不自己动手盖一座院子? 自己动手盖院子? 秋妃点点头,嗯,我们把房子盖到山下的平地上,这样,省了脚力天天爬山,嗯,就当是书斋别院可好? 那起什么名字呢? 公子来了兴致。 公子刚刚不是作诗道:绿盖一楼山影里,云藏半鹤水声中吗? 半鹤? 半鹤? 嗯,一个“半”字,意境有,就是凄切了些。 那,公子,叫“枕鹤”如何? 枕鹤? 枕鹤,枕鹤,正是应了你刚才的诗句“山静闻松籁,亭荒有药栏”,果然妙。 多少年前,谢大公子第一次来江洲的时候,正值少年。 算得上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江洲在地方官的励精图治下,越来越丰衣足食。 可是,某一年,一场大水袭击了这座古老的城池。 冈岭四合,大水在城中久久不能泄出,富人收拾金银细软逃走了,穷人死伤过半。 这次大水让江洲一蹶不振。 秋妃一家也正是由于这场大水,哥哥刘雨锡参军,父母亲逃难,走散了,直到最后,虽然有史载,一鳞半爪,说到秋妃的父母的行踪,但没有确切的可考。 秋妃在大水后的第二年,跟谢锜大将军北上。 这就是时代背景。 在所有的书录里,人们忘记了这一点。 秋妃如果不跟着谢锜大将军去打仗,她只有饿死。 某朝代的元年。 秋妃记得的,零王与芦王交权,朝代更替。 动荡的社会,居无定所。 可是,十月的某晚,秋妃记得,那一晚明月如霜。 清景无限。 她梦见了谢颐。 一个人的梦,是她心底最私密处的一种泄漏。 十月之夜。 时近夜半。 风声瑟瑟,犹如鼓琴。 但见月色之中,两鹤翩翩振翅自南面而来。 白翅如袍。 雄壮有力。 掠过她的头顶,一路向东。 其实,秋妃很享受那段日子。 她被限制了自由。 但她是多么的不喜欢抛头露面。 她被旧王宠幸。 然而,这又是最大不幸。 那个王,被夜半突至的兵索了命。 她亲眼所见。 平生第一回陪侍君王,却遇见君王被杀。 然后,君王的弟弟即位。 这个王是她当教习女官最爱的学生。 她是谢大将军的侍妾。 谢锜谋逆。 她被戴罪入宫,效力宫中,任诸多王子中的一个的教习女官。 可是,这个学生成了气候,匆忙中坐上了王的宝座。 不仅是宝座。 还是名副其实的针毡。 她不能走。 她走不了。 但她的身份,只能冷居宫中。 她的最好的时光已成流水。 照理她是没有机会了。 可是,那个她教过的学生,却是个念旧与感恩的人。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 人世间,最大的莫过于生死。 清寂又如何。 只是,每每深宫寂寞,她会念起那个少年。 穹窿山下,烂漫的桃花每年仍在开。 撷骊阁旁,鹤步安然。 清风放鹤。 谢颐,从来过江洲,就再也没有离开。 要问秋妃的心意,那自然不过是回到江洲。 秋天。 薄雨。 秋妃在小阁子里写词。 回首向来萧萧处,无风无雨亦无晴。 春夏之交,草木际天。 水流如激箭,人世若浮萍。 秋妃与君王有没有情投意合。 传,秋妃暂住小阁,每每君王为琴声吸引。可是,及至槛外,鹤鸣急促。 君王的脚步声来了,又消失了。 又传,其实是秋妃心计,吸引了来,炫琴技。作艳词。 君王被扰其心,却不得近前。 云云。 某一年,有人带进话至宫中,秋妃才知谢大公子居江洲,节衣缩食,勤勉编撰文选。 江洲冬季冷湿,公子有疾。 抱恙苦读。 秋妃再无心弹琴撰词。 鹤再不鸣叫。 相安无事。 秋妃年老色衰,恳求回原籍。 秋妃在路上辗转一年,从草色遥看近却无,到风雪夜归人。 好在,谢大公子没有死。 她等到了他。 生之多艰。 是他们的,有意或无意。 有心或无心。 后来,秋妃回到了江洲。 族人不容。 她也无所谓。 终究人言可畏,你不理,它就是空气。 她回江洲,只为自己的心。 唐老斋经过几十天的卧床,神志清醒了许多。 但舌头还僵直。手不能握笔。 唐念约每天坐在床头,给父亲讲故事。 秋妃的故事不说了。 夏冬的死,彻底摧毁了他。 江洲的秋妃,你上世,上世的上世做了什么。 不是因果报应的吗? 如果你不能庇护后代,又有什么必要去给你争名正名。 不说也罢。 不说也罢。 唐念约点点头说:爸爸,你这样想就对了。 到底,江洲不是我们唐家的谁。 不是祖宗,我们何必劳神去给 分卷阅读254 - 分卷阅读255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55 她写什么,何况留传后世的东西,用不了多久,它一样会湮灭。 唐老看了女儿一眼。 眼神清澈。 父亲是赞同她的观点的吧。 可是,第二天,在美国南部教书的陈辰,传了秋妃与谢大公子的后续篇来,老唐醒了。 他喃喃自语,唐念约大概知道父亲说什么话。 唐老斋听了唐念约念出陈辰写的秋妃与谢颐的后半生。 说出了三个字:欣慰啊。 唐念约高兴地哭了。 泪花飞溅。 父亲能够发音了。 可是,那晚,唐念约失眠在北美的夜里。 初冬。 皎洁的明白,透过窗帘照进来。 唐念约清醒异常。 哦,原来,父亲的欣慰是这个意思。 父亲的意思是,很好,女儿,你把枕鹤记的材料给了陈辰,这个哈佛女博士写的是对的。 秋妃与君王只是两情相悦。 秋妃没有故态复萌,她没有去勾引新的君王。 因为,她去意已决。 她把自己最后的几年,献给了谢颐。 唐念约有些惭愧。 她没有把《枕鹤记》孤本送给陈辰。 可是,父亲根据什么判断,唐念约把书给陈辰。 莫非? 呀! 这是要人命的呀。 陈辰的秋妃与谢颐的后半生,为什么深得父亲的赞赏。 是她得到了《枕鹤记》旧籍? 不可能,唐老斋的《枕鹤记》她托回中国的好友,亲手带回去的。 唐念约一再叮嘱《枕鹤记》及父亲的研究论文、资料一定要放到江洲图书馆典藏馆。 那么,答案可能是? 怎么会是? 如果真的会是,那该如何是好,这不是要父亲残余的命吗? 唐念约惊慌地坐了起来。 是,这个要问清楚,哈佛的女博士,她是不是?她应该在美国的某个图书馆里,看到了同样的《枕鹤记》古籍。 这个,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唐老斋的女儿,她几乎肯定,《枕鹤记》漂洋过海,落户在北美某个图书馆里。 而且,唐念约一直在怀疑,《枕鹤记》不是成书于汉,不是隋,也不一定是宋。 宋? 北宋的刻本? 父亲是默认的,但终究父亲没有明说。 那么,《枕鹤记》的作者是谁? ☆、36,结婚 显赫 颜涓若与晏瞳的婚礼定在12月19日。 颜涵珍在接到涓若的电话邀请时,正忙着进货。 在江洲的闹市区,涵珍的珠宝店开张3个月,生意好到爆。 珠宝只是生意的一个由头,朱绣是供货商。 涵珍姑姑真正是八十岁才学吹鼓手。 原来生意是这么做的。 生意经是这么来的。 朱绣是天生的生意人,涵珍跟着学做生意的头两个月,样样都要电话请示。 不是涵珍姑姑多么虚心,而是,她发现,在做生意方面,朱绣简直是个天才。 同样的东西,她不仅能够卖出匪夷所思的价格,而且买到手的客户还千恩万谢。 第三个月,涵珍姑姑也开始自己卖珠宝,卖大宗的高原特产。 呵呵,那赚钱的爽劲。 涵珍姑姑后悔自己在文化单位呆久了,快发霉了,要不是在退休这一年遇到朱绣姑娘,她真是白活了。 呵,涵珍从赚钱的快感里醒过来,猛然一愣,啊,这么臭小子,终于要结婚啦。 你看看就一个电话,其他什么也不说。 跟谁结婚? 在哪里结婚? 在美国吗? 在江洲吗? 太不负责了,涵珍姑姑到哪里吃喜酒去? 好事成双。 朱绣也来信息让她准备大大的红包。 朱绣的婚事,定在12月29日。 朱绣与晏瞳是双胞姐妹,但出娘胎有先后,所以婚姻日期上有前后。 照理,老晏的意思是两姐妹一起办了婚事。 但两个姐妹都不愿意。 这边,家族在南方,那边,涓若家没有父母,这一起办,外人少不得比较。 好吧。 涓若开起了他的豪华跑车,穿行在京都街头。 涓若生的俊朗,不仅颜值一直在线,认品也好到让人侧目关注。 在养眼方面,涓若给晏瞳赚足了面子。 渐渐的晏瞳的圈子里,时常有涓若的影子。 他不说话,也自成磁场。 魅力四射。 颓废在一点点消失,代之以活力四射,让京都名媛与宝贵太太,高官夫人暗自流口水。 涓若晚上还是来了电话,对涵珍姑姑一番解释。 意思是涵珍姑姑届时,能不能带几个江洲的人来凑热闹,代表他男方的亲戚朋友。 晏瞳对涓若这边的亲戚什么要求也没提,只说来多少,随意,但开销男方出。 涓若与晏瞳相视一笑。 这,面子上的事,晏瞳很懂得。 涵珍这才放下手中的事情,认真地想起来。 涓若的婚事,的确江洲这边要派一些人去,总不能她一个人跑单帮似的,让涓若觉得难堪。 涓若的爷爷,那是不可能出远门了。 涓若的中学大学同学,那是涓若的事情,喊不喊的,与姑姑无关。 这事,涵珍姑姑打算把自己单位的兄弟姐妹喊上几个。 她原来的单位是袖珍型的,统共就七八个人。 好了,涵珍姑姑突然一拍脑袋,要人有人啊,罗莉不是涓若的中学同窗嘛。 要是她能够以涓若结婚的名义,请得动罗莉市长,那要面子有面子了。 行了,也不要去问涓若,他这小子就是倔脾气,你说一他肯定说二。 这次也就不依他了。 涵珍姑姑也不客气,直接拨了罗莉市长的电话。 哟,病着哪? 要不要紧? 罗市长你是累着了吧,要不,姑姑我今天也没有什么大事,我来看你,你看方便不方便? 哟,有空啊。喔,老政府招待所,地方我知道的呀。我父亲那时在老招待所可没少宴请客人。 可不是,颜涓若当初也正宗高干子女。不知道多少人想高攀的。 她老子颜老省长在江洲的政府招待所吃饭,那还不是常事。 江山代有人才出,现在罗莉做市长了。 她与涓若是同班同学。 涵珍姑姑说走就走, 临出发时,带了西藏特产天珠一枚。 这东西很拿的出手,罗莉在那里呆过,对这东西熟悉。 朱绣提供的货没有假货。 那姑娘出手大方,路子野,钱多,胆大。 只是可惜,涓若没有跟她结婚。 涵珍最后一个才知道,涓若与朱绣的同胞姐姐结婚。 这故事,编的都没 分卷阅读255 - 分卷阅读256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56 有现实离奇。 不过,据说晏瞳是公务员,在京都的法制部门,单位都是保密的。 至于朱绣两姐妹是出自于什么家庭,涓若一句话也没有说。 那么远,也不谈什么门当户对了,侄子肯结婚,那就是喜事。 到了政府老招待所,罗莉在楼下的小竹园边的小道上站着,见到姑姑,笑着说,专门下来等她的。 罗市长你客气了。 哦哟,罗市长,你怎么这么瘦?身体怎样? 脸色也不好。 这可不好。我还听说,你父母亲都在京都,你又何苦一个人回江洲? 你工作太辛苦啦?要保养的呀。女人过了三十,身体是要保养的啊…… 上了楼,罗莉把姑姑涵珍带到一个套房,有水果茶点。 涵珍姑姑说明来意。 罗莉很吃惊。 什么?涓若回京都工作? 他在美国工作多好? 他适合美国的,为什么回国?啊,做生意?做什么生意? 罗莉对涓若的关心溢于言表。 她似乎非常不赞同涓若回国。 她似乎很了解涓若,他不是做生意的料,做生意是要求人的,是要应酬的,是要挣钱的。 这些涓若都不能对号入座。 涵珍姑姑静听。 要在从前,她也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她不这么想。 非但不这么想,她还觉得涓若终于做对了一件事。 赚钱,赚大钱,这人生才真实。 中国人现在都想着钱不假,但别人做生意赚钱,你为何不做生意。 人家卖假货? 我不卖假货就是了。 何况,涓若在京都,回国工作,做姑姑的经常还能去看看他。 一家子还能团圆。 罗莉最后拍板,行啊,我来组织,正好我也想回京都一趟。 要是姑姑不介意的话,我把京都我原先部门的同事一并喊上。 真的?那可真是好事。 等有了确切的地址,我再当面来送喜帖。 瞧瞧,涵珍姑姑高兴的,罗市长原先在京都的组织部门工作,那个部门传说个个不是北大就是清华的硕士博士毕业,是未来前途无量的国家干部。 有他们到场,这婚宴要多体面。 而且,涓若在京都,是需要培养有用的人脉关系的。 涵珍从罗市长那边出来,顺道开车回家了。 在江洲某高级离退干部的别墅群里,有一幢占地最大,院子最乱的建筑,就是颜老省长住的。 沿着后面小路进门,楠竹粗壮,景致优美。 进了院子,再进中堂。 中堂足有50平米,那个乱,放开想象,你也想不到怎么有这么乱的客厅。 但再乱,老省长也不许你动手整理,扔掉一只烂抹布,或者悄悄拿走一只塑料袋,老省长都能看出来。 算啦,人老任性,何况,这四五百平米的破独幢别墅,是他颜老省长的。 出了中堂,前院大到像小学操场那么大。 不过,全被划分成菜地。 老爷子坐在院子里,看着两个警卫兵在整理菜地。 爸爸,这是要扩大生产呢,还是要做什么? 颜老省长动了动拐杖:那个,菜多,吃不了。啊,现在不是要搞卫生城市吧,我也带个头。 涵珍说:爸爸的觉悟一向很高啊,城市卫生运动搞到家里来啦? 可不是,这,我寻思着总是种菜也的确影响不好。你帮我看看,我们弄一个什么园子好?你说种果树,我看不怎么好,没有一样水果是咬得动的,种牡丹花,呵呵呵,这花不好弄。我看,江洲的无花果就很好,涵珍你说呢? 结果还是种上了能够吃的果树。 无花果,的确烂熟,没牙也吃的动。 涵珍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才不管父亲有什么创意。 那,小王,小李,就按我说的办,种上二十棵无花果树,咱们过两年吃无花果,怎么样? 初冬的院子,青菜长的很茁壮,大白菜开始包芯了。 小葱小蒜郁郁葱葱。 唉,谁能想到呢,颜老省长到老了,最向往的是做回农民。 涵珍忘了还是故意的,她根本不打算告诉父亲,涓若结婚的事。 就这样吧,等从京都回来,知会他老人家一声就行了。 涓若的婚礼。 涵珍人焦刘洋都回来,想到都要发笑。 涓若的婚礼,哪像是一场婚礼,在江洲这样的小地方,婚礼办的有模有样。 规格之高,每一场都像是隆重的晚会。 可是,可怜的涓若的婚礼,女方只有一桌人,男方这边要不是罗莉把她在中央某部门的原同事全请来了,涵珍姑姑呢,跟她一道进京都的,只有三个人。 好了,涓若这边的亲戚朋友,只有一桌人。 晏瞳与朱绣的爸爸出了场。 朱绣与准老公隋廉也来了。 两个人10天后也要办婚礼了。 那个,啊? 他? 他是? 隋廉大老板在见到晏瞳老爸的时候,眼睛都瞪圆了,惊诧无比,要不是朱绣在桌底下狠狠地捏他,怕这个见多识广,财大气粗的隋大老板要出丑了。 你道晏爸爸是什么来头? 在成都。 朱绣与隋大老板的一帮富豪朋友聚会时,隋老板问起朱绣的老爸是谁,正好那时电视机里的新闻联播,她老爸正与参加政协会议的代表们一一握手。 隋大老板闭上嘴巴,但一个晚上心脏都怦怦怦跳的厉害。 作为一个民企老板,生意做到达三江,那,见到父母官还是要点头哈腰的。 何况朱绣的老爸,他未来的泰山大人,这官阶也委实忒大了。 大到隋大老板做梦都想不到。 再看看这婚宴,这是国家乡领导干部的觉悟啊。 不搞大吃大喝,不搞捧场。 涓若的婚事,那就以涓若的亲戚朋友为主角。 隋大老板斜眼看看涓若,他的连襟,心下里不服:凭他,不就是长相出众吗?哦,不对,不对,人家不仅貌似潘安,人家还是海归精英,还是官三代。 哦。 隋大老板心里打着小鼓,看看身旁的朱绣,越发觉得自己中了头彩。 晏瞳与罗莉就这么认识了。 原来,她与她在京都机关虽然没有共事,但年龄相仿,罗莉原先工作的部门,晏瞳还有中学同学。 地球就是一个村,更不好说中国的官场,问三个人,什么大人物都能攀上了。 颜涵珍带着她的三个同事在京都玩了两天。 天天都有豪车接送。 司机就是个开车的,没有自我介绍姓啥。 车子来历不明。 这,就是特权阶层的规矩吧。 颜家姑姑不知道应该是喜还是忧。 分卷阅读256 - 分卷阅读257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57 不知道跟涓若是亲近了还是疏离了。 涓若就这样,气概在京都,做了一个能力无限,家庭显赫的姐姐的另一半。 也算是情投意合。 爱情的力量吧。 ☆、37,圈套 伪造 她梦见了谢颐公子。 到后来她时常梦见公子谢。 一个人的梦,是她心底最私密处的一种泄漏。 十月之夜。 时近夜半。 风声瑟瑟,犹如鼓琴。 但见月色之中,两鹤翩翩振翅自南面而来。 白翅如袍。 雄壮有力。 掠过她的头顶,一路向东。 摘自陈辰《秋妃传》 唐念约的京都某大学图书馆副馆长,真没白当。 在哈佛女博士,《秋妃传》第二章传来时,她已发觉了一个秘密。 她抬眼看看父亲,昔日的大文史专家,大学博导,此刻已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脑溢血的后遗症,让他口齿不清,表达不了自己的想法。 但唐念约不能放弃她弄明白一件事实。 这就是,唐老斋,从前在大学叫做唐国钧的,他所谓的《枕鹤记》孤本,极有可能不是事实。 哈佛女生现在的北美某大学的老师,陈辰,她很可能就有《枕鹤记》。 那么,所谓的汉竹简抄录而来,秋妃,一个宫中女官的日记,很可能就是杜撰的。 其实,唐副馆长,只要再看一章陈辰老师的《秋妃传》,答案就有了。 陈辰在北美的某大学校园做老师,她与女儿及老公隔了北美南部的两个省。 一个月坐飞机去看一回他们父女两个。 其他的时间,她躲在自己的公寓里,当一名网络作家。 目前手头上有两部书,一部是杭州湖畔坐着油壁车的《苏小小》,另一半就是她,秋妃。 在稍后的时间里,陈辰传了第三章节给唐念约。 因为唐念约说,她的父亲已基本失语,但对陈老师撰写《秋妃传》依旧十分关心,每次,陈辰版本的《秋妃传》都会让他非常开心。 好吧。 陈辰的确对网络小说着迷。 她每天有四五个小时坐在电脑前创作。 那个热心的查尔斯同事,已不联系她。 她太奇怪了。 为什么这么胖还不锻炼? 查尔斯摇头表示不解。 看来,一个人,尤其是成年人,习惯养成后是很难改变的。 但这是在北美,像陈辰这样级别的胖子,算是轻巧型的了。 不胖。 胖的不难看。 以下是陈辰写的《秋妃传》第一部分,第三章节: 王石山少年出名,青年时带兵起义,立了军功,又文才了得,隧做了官。 在江洲任知州时,在保护地方文化遗存方面贡献颇大。 王石山,中原人。 名如其人,喜欢刻字,每有奇思雅兴,邀请文人墨客作诗勒石,在石壁上刻字作永远保存。 王石山是一个喜欢书法的人。 怪,古人,有点文化的,哪个不与笔墨作伴。 书法,除了表达内容外,还有艺术特质。 王石山爱书法艺术,对穹窿山上的天然石头特别留心。 晚年的王石山,自费邀请当时的金石家及爱好篆刻者,在穹窿山向阳面勒石。 为了让文人雅士能够看到穹窿山上的摩崖石刻,他开动脑筋,在内容与形式上下功夫。 至少在王石山的时候,穹窿山就有摩崖石刻。 记住,以上的内容很重要。 因为在秋妃提代就有穹窿山的摩崖石刻,后代人的所传承。 石头上的字,任风吹雨打不能磨灭。 这才有以后天坑残碑的余波。 后人对穹窿山摩崖石刻评论很高,谓之: 而论者谓瘦捷清拔,大字之妙,无过于此。 穹窿山是土石结构。 原本山体巍峨坚固。 怎奈,江洲地处南国雨带,动辄淫雨霏霏,连续几个月不止。 山体滑坡,造成泥石流的现象,自古以来不计其数。 有摩崖石刻,后人就有打捞石刻的。 至少在清代,就有人打捞过秋妃年代的石刻,并有“全本集结而刻之,神情近似”的记载。 好了。 秋妃故事的保存,有赖于石刻。 石刻的功劳不可忽视。 这也就造成秋妃的故事基本脉络是真实可考的。 只要有人留心。 即使在文化被毁灭的年代,只要有人有心,秋妃的故事是可以留存的。 陈辰是一个文科生,在哈佛又读到文学研究的博士生,引经据典,事出有据,是她做学问的习惯。 石刻的考证已到有清一代。 话说到清朝,有人打捞到秋妃时代的石刻。 至于是什么内容,这是严肃的学术问题与历史真实问题。 江洲方面的文史专家,一生都在考究与考证的不计其数。 到了民国,江洲历史上出了一位大儒家,他说:爱吾乡江山秀美,士民仁善,著于歌咏,艺术华滋,英才辈出。然多年府志未修,上朝的事尚且模糊…… 这位儒家说的是实话,虽然江洲不乏饱学之士,但传承方面,还是忽略了。 没有一部江洲志。 新中国解放前夕,有江洲乡人,大名叫做唐国钧的,出身于书香门第,天资聪颖,少年便以文学才华出名,博闻强识,落笔有神,尤其是耐心于经史子集,没有不爬罗剔抉,精益求精的…… 唐国钧立志贡献于乡学,一次他到旻元寺游玩,看到寺庙里的墨竹轩有很多诗人诗集,他于是摒弃一切,日事搜讨,不遑寝食…… 唐国钧后来考上了京都大学文学院,在更大更高的平台,搜集史料,著书立说。 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他在废弃的撷骊阁搜寻,居然看到了一本秋妃诗抄。 这本毛笔字抄录的秋妃诗集,让唐国钧如获至宝,这一发现,奠定了他在秋妃研究上的建树。 这一发现,让唐国钧异常兴奋,并从此把他的研究课题倾斜到这上面,那就是研究秋妃。 可是,接下来,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唐国钧的人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原配鲍文鸾被逼死,他无意中做了帮凶。 这一污点,让他人生的高度直降,这一导火线也是他选择出国定居的原因。 最先勾引他,骗婚的续弦,偏偏不忠于他,让他生不如死,心如死灰。 到了能够重新做学问时,他已过了知天命之年。 好在,唐教授功底深厚,知识丰富,记忆力惊人的好。 他把从前研究的秋妃传,凭着古文的强大功底,仿照日本明治维新时期的宫中笔记体小说,写成了类似先秦时的文言体《枕鹤记》。 《枕 分卷阅读257 - 分卷阅读258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58 鹤记》初稿成后,唐国钧又反复修改,反复从秋妃所处的时代,吸取那个久远时代的文化、歌咏、习俗与气质。 《枕鹤记》创作,前后长达10年。 直到唐国钧退休。 照理唐国钧抛却身前身后名,从此远走高飞,不再问江洲的事,但人不是神,诸多放不下,诸多不舍与不甘心,秋妃仍是他的心事,摆脱不掉。 唐国钧找古籍出版社,以珍藏的古董换作印刷的费用,目的是为了保密。 100册《枕鹤记》新鲜出炉。 每个字都经过唐教授的摩挲。 每句话都能够背诵。 唐国钧像迎接一个新生命一样,郑重把这100册《枕鹤记》带回美国,暂时在繁华的城区租了公寓。 妥善安放。 那时候,美国的小镇图书馆已非常方便看书。 有一阵唐国钧天天到美国南部一个人口不足6000人的小镇,在图书馆一坐就是一天。 他过量的咖啡就是那个时候喝的,他的骨质疏松,就是那个时间落下的。 可是,有秋妃陪伴的寂寞时光,让他体会到人间的温暖。 唐教授与小镇图书馆管理人员熟悉后,陆续以个人名义捐过不少自己的藏书,给小镇图书馆馆藏。 其中就有一本蓝色布封面的线装竖排书《枕鹤记》。 唐国钧在与原配妻子结婚时,曾经是一位发烧级别的收藏家。 由他经手的元青花就不下二十几件。 他知道收藏,意味着藏品越稀少越珍贵。 最好是独一件。 唐国钧烧掉了98本自费印刷的《枕鹤记》。 算是对自己旧生活的告别,心底下也与秋妃告别。 他是打算不再纠结于秋妃与自己的人生。 在偏远的美国小镇图书馆,放了一本。 然后,自己收藏了一本。 这个地球上,如果还有什么人,华人,踱步到美国南部某个洲某个小镇的图书馆的话,如果这个人酷爱中国古籍,也许这个人能够遇见《枕鹤记》。 否定,《枕鹤记》便石沉大海。 它存在于世与没有存在于世,是一样的。 唐国钧几乎忘了这件事。 他做过的极其不可理解,极其私密的一件事。 可是,世事真是奇妙。 哈佛的女博士,她一个人横冲直撞到了南美的一所私立大学教书,这所大学就在人口不足6000人的小镇附近。 而且她真的找到了这本书。 《枕鹤记》,就像一枚沉落千年的月亮,被湿淋淋地打捞了上来。 不可思议。 在唐老斋如风中之烛时。 《枕鹤记》,像一道史芬克斯之谜被破译。 天意。 这是天意。 唐念约看完陈辰的第三章《秋妃传》,已惊愕地说不出话。 父亲。 你是怎样的一位父亲? 父亲的情怀里究竟深藏着什么? 他看起来如此平静,如此看淡世事,可是,他内心却不是这样的。 而且,父亲至始至终没有说当年被关在牛棚里,是怎么挺过来的。 父亲逃到了美国,不愿意见任何人,不相信任何人,父亲人生的黑暗那么长,独自怎么走过来的? 父亲的《枕鹤记》,借秋妃的第一人称,写就的《枕鹤记——一个宫中女官的日记》,就在眼前,是怎样的婉约与凄楚。 父亲从一开始的激动,变的异常平静。 唐念约庆幸自己,在退休后,做了这样一个决定,回到父亲身边,陪伴他。 “可是,爸爸,你明明知道,上世纪五十年代,江洲在穹窿山坍陷到江中的区域,打捞过秋妃朝代的摩崖石刻,为什么会花重金,购买夏冬的残碑石刻,就8个字,你花了上万美元…………” 某一天,唐念约转来转去,又绕到这件事上。 父亲笑了。 隐约的笑了。 果真,唐念约是个聪慧之人。 她想起什么来了。 事情做的这么奇诡。 夏冬在穹窿山天坑,得到了残碑上的8个字。 他以为这是绝密的,有价值的。 他第一时间通知唐念约,他仿佛拿定了这8个字的残碑石刻价值连城。 原来,唐老斋不仅知道这8个字,还知道其他的50多个字。 这块碑石应该有160个字。 某天晌午,父亲突然冒出了一句。 唐念约正低头读报。 唐老斋生生地说了这句话。 “什么160个字?” “残碑,应该是160个字。”这一句,唐老斋说的异常清晰。 “爸,爸爸,你能够说话啦?” “女儿,我说的是残碑上应该有160个字,但上世纪六十年代末被小将们砸烂了,扔到了江底。” “爸爸,你见过160个字?” “我只记得50多个字。” “有故事情节吗?爸爸这么好的记性,如果有故事情节,是会记住更多的……” “上古时的汉语,深奥无比,句子精短,没有人能够记住……我记住的50多个字,已是极限。” “那,爸,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明明知道残碑上的字,还要重金买夏冬的8个字?” “天机不可泄露,人,总是利己的……” “这……”唐念约突然悟到了什么。 她不想再问。 父亲一辈子除了负了原配鲍文鸾,这是社会这架巨大的马车碾压的缘故,他只是一只蚂蚁。 所谓的因果报应。 所谓的相生相克。 所谓的——替——死——鬼! 父亲。 你其实才是一本最深奥的书。 你伪造了一本《枕鹤记》,假托是秋妃的宫中日记,吐露的是自己的心声吧?或者是文人做派,玩弄文字,当一种自娱自乐? 那么,那个情商偏低,智商突破人类智商天际线的陈辰,她读懂《枕鹤记》了吗?她识穿唐老斋的圈套了吗? 她觉得这文字游戏好玩吗? 谍中谍,套中套。 且慢,唐老斋惯常使诈。 唐念约终于想起,这个终日躺倒在床的老年人,她喊他作爸爸的人,一点也不简单。 他不是收藏家吗,在与原配鲍文鸾结婚的时候,得到过鲍家托付的几十件国宝级古董。 那么,古董呢? 父亲说过,古董是国家的,他捐给国家了。 那时唐念约在北京,在国人炒房购物的执法下,做梦都想着父亲的古董,可是,父亲从不明说。 这一度让她崩溃,与父亲每每恶语相加。 薄凉的亲情丧失殆尽。 往事不堪回首。 唐念约知道了《枕鹤记》的来龙去脉,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但古董去了哪 分卷阅读258 - 分卷阅读259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59 里,古董的来龙去脉,她还是感兴趣的。 毕竟,那是物质的东西,比起《枕鹤记》这样的故纸堆,古董更吸引她。 哪怕是一只元青花。 唐念约的亲生父亲也在美国。 他是唐国钧的胞弟,大名叫做唐振斋的。 唐念约因为念唐老斋的养育之情,与栽培之情,从不与亲父亲相识。 但不排除,当面前这个风烛残年的父亲过世后,唐念约会与亲生父亲有个了断。 ☆、38,天意 重来 就像一枚沉落千年的月亮,被湿淋淋地打捞了上来。 《枕鹤记》的诞生,不可思议。 在唐老斋如风中之烛时。 《枕鹤记》里的机密,像一道史芬克斯之谜,被一个留学美国的女生轻松破译。 天意。 这是天意。 唐念约看完陈辰的第三章《秋妃传》,已惊愕地说不出话。 父亲。 你是怎样的一位父亲? 父亲的情怀里究竟深藏着什么? 他看起来如此平静,如此看淡世事,可是,他内心却不是这样的。 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平静。 可仅仅是看起来。 而且,父亲至始至终没有说当年被关在牛棚里,是怎么挺过来的。 父亲跟许多知识分子一样,命运突变。 走出书斋,放下书本。 离开讲台,低下尊贵的头颅,打扫厕所。 看人冷眼。 父亲到了美国后,不愿意见任何人,不相信任何人,父亲人生的黑暗那么长,独自是怎么走过来的? 唐念约的人生也走过了55个岁月,终于懂得去咂摸人生。 可是,在半年前,这个高级知识分子的脾气还着火药味。 她一向觉得命运对她不公,父亲对她不公。 她试着了解父亲。 父亲的《枕鹤记》,借秋妃的第一人称,写就的《枕鹤记——一个宫中女官的日记》,就在眼前,是怎样的婉约与凄楚。 父亲从一开始的激动,变的异常平静。 仿佛这本书与他无关。 唐念约庆幸自己,在退休后,做了这样一个决定,回到父亲身边,陪伴他。 “可是,爸爸,你明明知道,上世纪五十年代,江洲在穹窿山坍陷到江中的区域,打捞过秋妃朝代的摩崖石刻,为什么会花重金,购买夏冬的残碑石刻,就8个字,你花了上万美元…………” 某一天,唐念约转来转去,又绕到这件事上。 父亲笑了。 隐约的笑了。 果真,唐念约是个聪慧之人。 她想起什么来了。 事情做的这么奇诡。 夏冬在穹窿山天坑,得到了残碑上的8个字。 他以为这是绝密的,有价值的。 他第一时间通知唐念约,他仿佛拿定了这8个字的残碑石刻价值连城。 原来,唐老斋不仅知道这8个字,还知道其他的50多个字。 “这块碑石应该有160个字。” 某天晌午,父亲突然冒出了一句。 唐念约正低头读报。 唐老斋生生地说了这句话。 “什么160个字?父亲,你说什么?” “残碑,应该是160个字。”这一句,唐老斋说的异常清晰。 “爸,爸爸,你能够说话啦?” “女儿,我说的是残碑上应该有160个字,但上世纪六十年代末被小将们砸烂了,扔到了江底。” “爸爸,你见过160个字?”唐念约紧跟着问。 “我只记得50多个字。” “有故事情节吗?爸爸这么好的记性,如果有故事情节,是会记住更多的……” “先秦时的汉语,深奥无比,句子精短,没有人能够记住……我记住的50多个字,已是极限。”唐老斋说道。 “那,爸,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明明知道残碑上的字,还要重金买夏冬的8个字?” “天机不可泄露,人,总是利己的……” “这……可是,我真的不明白,你是用这种方式帮助别人吗?”唐念约突然悟到了什么。 她想知道一切,可是看父亲的样子,她又不问了。 父亲一辈子除了负情于原配鲍文鸾,可是,这是社会这架巨大的马车碾压的缘故,他只是一只蚂蚁。 如果他坚持,他只有一知出路,与鲍文鸾一样的下场。 他想苟活。 所谓的因果报应。 所谓的相生相克。 所谓的——替——死——鬼! 父亲。 你其实才是一本最深奥的书。 注:文中《秋妃传》与《枕鹤记》可能有交叉。盖因为唐老斋的《枕鹤记》与陈辰的《秋妃传》同为给秋妃记传,唐老斋在陈辰的《秋妃传》快完稿时,建议她不要与自己的作品同名,《枕鹤记》只能有一本。 陈辰,身长173米,外表愚拙,内里晶莹剔透,这让唐老斋很满意,仿佛他最后一次赌博,恰好他捡了一块貌不惊人的赌石,哪知未曾开宝,已光彩夺目。 陈辰对于唐老斋的理解,实在出人意料。 某天,唐念约收到一封函,看信封上写着一行字:烦转交唐国钧教授亲啟。 唐念约看信封上的抬头,知道是江洲大学信息情报中心的主任写来的。 这? 江洲大学在江洲域,但体制上却是湖泽省的重点大学,是一所历史悠久的综合性211大学。 近些年,江洲大学图书馆已改名为信息情报中心,这个中心其中包括有图书馆的功能。 写信来的人是信息情报中心的主任,信息管理专业的博士生导师,男,徐姓。 来函表明:罗市长转交了唐老先生捐给家乡江洲的所有秋妃研究资料及唐老个人的研究成果,江洲大学信息情报中心很荣幸,也十分重视这批珍贵资料的收藏保管。 来信中还附了一张收藏证书,大红色的,机器打印,非手写内容。 唐念约把徐主任的信再三读给唐老斋听,读了五遍。 唐老斋才点点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但第二天,事情又起波澜,一个叫做裴湘繁的教育局教研室的专家,通过电子邮箱,给唐念约女士,传来了他的近作,《秋妃,江洲古代文学的开拓者》。 古代文学? 他是指诗文? 嗯,看似有歧义,但推敲下来,确实不错。 唐老斋目光盯着唐念约手上的文章,唐念约把它全打印了出来。 “爸爸,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联系裴老师。他,哦,这里还有一封专门写给父亲的信……嗯,爸,你瞧,裴老师知道你的,称从前自学过你的公共课课件,对你十分尊敬呢……” 罗莉市长从京都回到江洲后,又休息 分卷阅读259 - 分卷阅读260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60 了一些时日,这其间,她间或与江洲的一些人士,谈起过一些文化类策划活动。 包括秋妃传如何利用现代手段,推陈出新。 比如ip网络征稿,微剧,广播剧,动漫……召集一批8090后网络大咖,重金奖励,让有才华者脱颖而出。 不,要全国范围内征集。 导演方面,江洲如果有合适的人选,我们也支持。 大片拍不成,拍短小的。 美国? 美国有一个网络作家? 谁说的? 唐念约手上有哈佛博士的《秋妃传》?不,我们不复制,我们重金买断。 对,一定要重金买断。 让网络作家要尊严地活着,活得比一般人都体面,这样才能出好作品。 不要惊动唐老,唐老的身体状况不能再激动,对,联系唐念约,让她对接陈辰女博士。 一炮而红。 我们不能再草率。 不能再一蹴而就却又浅尝辄止落下笑柄。 必要时可以邀请陈博士到江洲来。 可以,以我的名义或政府的名义,都可以。 知识分子,我们欢迎知识分子,要服务好他们,不要怕他们有个性有脾气。 没有脾气的人,如果一点用场也没有,我们宁可选一个坏脾气的有用的。 是。是是。 对,就你,就你把关。 你要吃不准,找新媒体人,不不不,我看这样,找国内能够够得着的网络大剧的编剧。 就这样。 《秋妃传》,我们就这样一张王牌。 天坑? 天坑又怎么啦? 谁想开挖? 隋廉? 温泉公寓的隋大老板? 那不行。 天坑是在他买的地块,但土地是国家的,他只有使用权。他拍了一块地,但不代表地下矿藏都是他的。 他这是做梦。 要搞清楚是谁说的,不要跟坊间人一样,随口告诉我有人说。 这有人说是谁说的? 我没时间调查,没时间听这类八卦。 据我所知隋廉不大可能再开挖什么天坑。 就说是我罗市长说的,请他速速回江洲,我要见他,天坑怎么搞,他一个人说了不算。 不要再搞什么挖天坑找文物。 考古,考古又怎样?说的体面,考石就是破坏文物。 跟盗墓有什么区别,啊? 没有区别,就是盗墓嘛。 文物在地下,是地下历史文明,挖出来,就是破坏,就是不可再生。 我们不搞那一套。 江洲的历史摆在那里,不需要我们这代人再发掘,城市多大岁数?3000岁还是3500岁,不是我们能够说了算的,我们说了也不算。 罗市长回到了江洲,刚进办公室,一上午不知接了多少电话。 恼人的秋妃又转回来了,绕都绕不开。 既然绕不开,就迎难而上。 罗莉在京都参加完涓若的婚礼,一路上有一些想法,只是,这次,她不能再冒进。 江洲落伍了,这二十年的彷徨,让老百姓多少有些急躁。 但老百姓不参加拍板,拍板的是市长大人,一旦出错,板子只打在她一个人身上。 所以,她已不想被百姓的呼声左右。 这些天一个台商通过市侨办传了几次话来,就要开发一个星球项目。 星球项目也看中了新区的地皮。 开口就是100个亿,说能聚集全球最顶级设计人才,仅获得过红点奖的优秀青年设计师就有20多人。 这些人,罗莉市长一个也没见着。 这年头,罗市长悟出了一个道理,敢讲大话的人越来越多了,什么大话都敢讲。 说大话,说的话过于庞大,他就是骗子嘛。 江洲庙小,蹲不下全球性的大项目,还是高科技的未来项目。 罗市长未置可否,但对传话的办公室主任说,不要好大喜功,不要开口闭口迷信专家,得红点奖的人再多,江洲不需要。 也用不了那么多专家。 啊? 罗市长问道:他们认准要天坑附近的一千亩地? 那怎么行? 与隋老板商量,合作? 合作的事,要政府协调? 这事要慎重,毕竟台商方面,我们并不清楚底细,如果台湾那边是私人企业,那让他们直接找隋总。 政府是人民的公仆,但不是每个人的公仆。 我们做不了那么多事。 好了好了,有关于天坑的事,我都不想再听。 罗市长又上班了。 在整个接电话的过程中,她都没有想起别人的劝告。 多听少说或不说,她做不到。 如果是一般干部,要与周围的人和谐相处,她可能会注意少说。 但她是市长,不说,会坏大事。 你不说,人家以为你默许。 假传圣旨的事还少嘛。 人心隔肚皮,在你面前老实本分的人,忠心耿耿的人,一转身,全然不是。 罗市长活的那个累。 ☆、39,情缘 如归 朱绣咬着老公的耳朵说,赶紧造小人啦。 话说了一半,咽进去一半。 朱绣暗自说:也不看看姐现在是什么年纪? 什么年纪? 这方面晏瞳与朱绣保密工作做的特别好。 朱绣的婚礼定在大马举行。 隋廉老板的父亲定居在大马。 南半球,马来西亚。 风情万种的南半球风情。 那里有隋氏集团开发的楼盘,老隋一家住在自己家开发的楼盘里,独幢大楼王,占地近十亩。 颜涵珍这次带了一众好姐妹去参加富豪与富豪的联姻,见识过婚礼后,顺便留在大马观光。 那高兴劲,声音都粗了。 涵珍本来就是潇洒开朗的美女。 到了大马,看到人家碧桂园空中花园公寓做的有创意,恨不得立时买上一套。 无奈,个个相劝,说她不要头脑发昏,买了也难得来住几回。 可是,不买,我的心会痛的。 再说,这以后朱绣儿经常回婆家,如果我也跟着来长住,我住哪里? 哎呀,你以为你是谁啊? 啊? 你以为你是她妈妈? 哎,我可以认她做干女儿啊。 涵珍姑姑还真来劲了。 那个叫柳妖娆的漂亮姑娘,现在在涵珍姑姑的珠宝店上班,明明二十六七岁,修改年龄,变成了十七岁。 还是虚岁。 现在还有这么偏僻的地方,户籍管理等于零啊。 在户口簿上钻这么大的漏洞。 可是,你看二十六七装成十六七岁的妖娆,那样天真活泼,真像那么回事儿。 就是说话高一脚低一脚。 偶尔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仿佛不经大 分卷阅读260 - 分卷阅读261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61 脑。 有时候,装比不装累多了。 反正知道内情的人,都笑一笑拉倒,谁让她作的,自作自受呗。 可是,也别说,妖娆的颜值一直在线,沾点仙气,漂亮的正点。 她住珠宝店一坐,涵珍姑姑也不要她真卖什么珠宝,只要坐在那里,玩玩手机,每天发上几条微信,在圈子时在吆喝吆喝店里的珠宝。 圈子里多是女人,喜欢归买的不多。 但上门来看妖娆的有钱的没钱的,端庄稳重的轻佻活力的年老的年轻的男士,那真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市区中心,又环境雅致高档,现在的珠宝店与以前不可同日而语。 涵珍姑姑对妖娆是满意的。 美女无脑,这样的店员到哪里去找? 颜涓若新婚,但他的老婆晏瞳因为身份的原因,没有跟着出国参加妹妹的婚礼。 朱绣进了隋家门,被称为隋太。 家大业大,饭来吃口,哈,看起来,挺受用。 人逢喜事精神爽,朱绣见到颜涓若,竟能从容应付。 他与她,在春节后,还在拉萨好的像一个人,转眼涓若做了她的姐夫,她又嫁入富豪家做阔太。 隋家是个大户人家,又特别讲究繁文缛节。 在马来西亚的婚礼举办的格外隆重。 好像半个岛的人都来围观。 老隋的乡党、侨眷、企业家、富豪……开着豪车络绎不绝地来了。 朱绣的新娘妆、手捧花,婚纱等,全套都是她从大京都带来的,跟班化妆师、拍照的、摄影的,统统是大京都的顶尖高手。 朱绣那天真叫让人惊艳。 美的惊心动魄。 朱绣也是会提要求。 婚礼一办,过一天,她将丢下她的亲朋好友,坐飞机跟着隋大老板去夏威夷度蜜月。 口口声声要过二人世界,隋大老板在这方面非常三从四德,老婆的话万般听得。 那晚,朱绣咬着老公的耳朵说,是赶紧造小人人啦。 你道洞房花烛,说些什么都不为过。 朱绣话说了一半,咽进去一半。 朱绣心下暗自说:也不看看姐现在是什么年纪。 什么年纪? 这方面晏瞳与朱绣保密工作做的特别好。 朱绣瞒了年龄,晏瞳在涓若面前也瞒了年龄。 涓若只知道晏瞳比自己大,至于大多少,涓若知道的是大了五岁,实质上何止,怕是有七八岁。 同理,朱绣也是,这么一算,真实年龄两姐妹都过了第三个本命年。 这年龄,过了生孩子的最佳时期。 但还不晚。 朱绣是任性惯了,天马行空。 可是,这不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怪自己眼皮浅,非要挤进豪门。 这下传宗接代,任务是硬指标。 朱绣到了隋家才知道,老隋生了三个女儿,才得了一个儿子隋廉。 老一辈的人,根上又是南方某个渔村的,守旧又重男轻女。 晏瞳还好一点,毕竟她与涓若很早就认识,不必要刻意瞒年龄。 涓若受西风影响,他也没那么在乎年龄。 而且涓若似乎对女人生不生孩子,不那么在乎,顺天意,没有好还是不好之说。 找一个贴心的姐姐结婚,他是无所谓的。 朱绣不一样。 她这人输不起。这下更输不起。 你看看这姐妹俩,长的很不像。 双胞胎,可是,没一处像的。 朱绣早些年*本整过。 这三年两年的,在脸上这里动动,那里动动,少不了。 不然呢,老晏那些显性面部特征,大肥鼻子,双下巴,细长单眼皮,朱绣全把它们换掉了。 就像住进一套精装修房子。 朱绣把装修过的房子全翻盘了,一样一样重亲设计。 朱绣很漂亮。 性格上也是活泼爽朗。 朱绣进了豪门富贵家,是要有使命的。 有人形容现在生女孩,富养大了,这是父母的责任。 接下来就要看女儿的本事,她嫁进了一个好人家,首先是要给人家生娃的。 传宗接代。 人家年纪有一大把的婆婆,虽然慈祥,但盼着抱大胖孙子的心情比谁都急。 不能生娃,久久不能生娃,那么之前的所有栽培、哺育、教育,等于一切白费。 女儿家不仅要给人家结一个大西瓜,还要包熟包甜。 朱绣有些担心。 她担心自己在生娃方面会有一些逊色。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担心,那只能问她自己了。 反正一个十七八岁就闯荡商界,满世界飞,在男权世界摸爬滚打的女孩子,她是比较复杂的。 比如在一个大染缸里,她一件小白衬衣,要保持洁白。 清纯不了哇。 商界的女老板,弱了,被人欺;强了,被人惦记。 在朱绣夫妇要出发去夏威夷,涵珍姑姑在人家大马碧桂园徘徊,啧啧称赞,不肯离开的那个晚上,大家聚到了一起。 是一家很有品位的饭店。 大家不知道为什么又绕到了秋妃的故事上。 起因是涵珍姑姑与她的闺密唐念约聊到了一件事。 话题是这样的,唐念约与涵珍,经常会在微信里语音聊天,说起了唐父的病情,又说老爷子陷在秋妃故事里几十载,秋天时一场脑溢血,差点送命。幸好唐念约片刻不离在她父亲身边,发现的早,抢救及时。 父亲的这条残命,说白了,这次是唐念约捡回来的。 不仅是捡回来了,因为措施得当,抢救及时,父亲恢复的很快。 相当欣慰。 这种情,也算是唐念约对唐老斋养育之恩的报答了。 有没有血缘到了并不那么重要。 有血缘关系的亲属,横眉立目,反目成仇的多了去了。 又怎样? 父亲现在全解脱了,要把自己在秋妃方面的成果,拱手送给一个在美国哈佛念过博士,又留在美国南部教书的女生,是她,叫陈辰。 什么,陈辰? 她哪里人? 她,我还没问,爸有一次好像说过,是河南还是山西人。 唐念约想不起来陈辰是哪里人。 现在的学生,跟从前不一样,即使是从山沟沟里走出去读书的,那普通话也是地道的,不带口音。 不过,她想不通涵珍姑姑为什么要考察人家的籍贯。 河南人怎样? 山东人又怎样? 唯出身或唯成分论都是过去的事了。 “呵,你不清楚她是哪里人,不要紧。”涵珍姑姑赶忙解释。 现在是什么情况,你父亲把秋妃研究材料给人家也没什么。 涵珍姑姑劝唐念约道。 涵珍姑姑是商人,做珠宝生意,与朱绣不是合作关系,朱绣是 分卷阅读261 - 分卷阅读262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62 涵珍姑姑珠宝店的实际大老板。 朱绣与涵珍是上下级关系。 朱绣那是什么身价? 涵珍姑姑入行不久,才知道自己一生攒的那些钱,根本不叫积蓄,只能叫零花钱。 念约不知道涵珍内心怎么想。 她在北美因为照顾父亲,完全没有自由,又相当闭塞。 涵珍姑姑通完电话,身边的一群人说:涵珍姑姑,跟人家通了那么久电话,当我们是隐身的呀。 是啊,涵珍姑姑,你是很不礼貌的呵。 说来听听呀,在美国的唐教授,突然这么孝顺,是不是真的得到了她父亲的巨款遗产? 什么遗产? 人家唐老斋教授还活着。 啊? 唐念约不是去美国接受遗产的呀? 是去服侍唐老先生?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在江洲市,有两个脾气最坏的人,第一个就是她呀。 立地成佛了。 她脾气最臭,那,第二个脾气最臭的是谁? 啊,这你都不知道? 真不知道,江洲就两个人脾气最臭。这话我不赞同。 为什么不赞同? 唐念约她也不能算是江洲人呀,人家早早跟着父亲去了大京都,一直到退休。退休了人家也不回江洲。 是是是,唐念约还真不能算是江洲人。顶多是籍贯是江洲人。 籍贯? 人家籍贯可能都没填江洲。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是这样呀,我的籍贯跟着我爸走的,我就没填江洲。 说话的是涵珍姑姑。 那,第二个脾气最臭的人是谁? 你还惦记这句话呀? 第一个不成立了,唐念约不是江洲人,那第二个也算不得。 怎么算不得,第二个脾气最臭的就是你啊。 你,你,你,还有你…… 敢情是所有“你”? 可不是,江洲人脾气都好不到哪里,都臭。 你这,一棍子打死所有人啊。 江洲人说话语气硬,第四声字多,证据短促,给人感觉态度生硬,脾气不好。 嗯,这解释合理。 来吧,来吧,姐妹们,我们不说江洲话,咱们说普通话。 哈! 哈哈哈…… 所有人都笑了。 大家七嘴八舌,都有些兴奋。 那,涵珍姑姑,唐念约究竟跟你说什么啦?你们两个语音聊天,我们听到了,快一个小时也。 啊,哈哈。 事情是这样的,八卦们,涵珍姑姑说: 这第一,在美国的哈佛,不,不是不是,在美国,有一个哈佛毕业的女博士,她呀,现在在美国教书,她得到了唐老斋转赠的许多秋妃资料…… 哎呀,又是秋妃。 不好玩,秋妃个毛呀。 死了几个世纪的人了,动不动抬她出来,扫兴。 有人还看了妖娆一眼。 江洲的各种传闻大家都听腻了。 能不能说点新鲜的。 有呀,你们这么急,我还不想说了。 扫兴,说呀,吊胃口有意思吗? 说吧,大家闲着也是闲着。 多无聊呀,说点更无聊的,大家乐一乐吧。 好啊,你们要我说的呀。 涓若与隋大老板也在座中。 两个新晋老公,说着生意上的事。 他们仿佛是局外人。 涵珍姑姑笑着说:唐念约说,江洲罗市长花重金要买陈辰的网络小说《秋妃传》。现在不是ip唱主角吗,江洲要把外宣的片子做成亦古亦今的大片,主角就是秋妃…… 哎哟,这什么馊主意呀。 哎哟,我看行不通,这个秋妃呀,就是一个不祥之兆。 不知谁说了这样一句。 气氛陡转。 大家有的低头,有的噤声,有的假装咳嗽。 这不祥不就是涓若的妈妈廖梅如吗? 人家美女副市长,遭遇穹窿山隧道坍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江洲人就在传,廖副市长是蝴蝶族的,是秋妃的不知道第几回转世。 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气氛有些尴尬。 不知谁说了一句:做成动漫呀,秋妃不叫秋妃,叫秋姐姐,秋姑姑什么的,起一个萌甜萌甜的名字,反正大家知道主角是谁就行啦…… 这么好的主意,要是让内行人听到,拍案叫绝啊,可是,座中几乎没人有响应。 全没注意到是谁说的,动漫,秋姐姐之类的女主角名字。 这不就是罗市长想要做的吗? 谁都没有答腔。 隋大老板是知情人。 天坑附近的3000亩地,人家只看到他口叼一块大肥肉,个个羡慕。 涓若知道陈辰,对她的印象说不上好坏。 江洲要花重金买她的脚本,这个与他无关,至于她是怎么得到唐老斋提供的秋妃第一手资料,他还是有些诧异。 唐老斋这人,相当保守,小气,平时畏首畏尾的,这次看来是知道自己身体不行,打倒算了吧。 隋大老板笑了笑说:重金购买?江洲那点财力,重金到什么价码啊? 隋大老板,不如你买人家的,就算支持爱国学子。 爱国学子?这可不是我的资助目标,何况人家都是哈佛的博士了,不缺钱吧。再说了,我现在不当家…… 哎哟,酸不酸呀,隋大老板秀恩爱…… 大家少不得又议论了半天。 各自回宾馆。 涓若一个人住。 晏瞳在国家机关工作,职位也高,按照规定,出不了国。 因私也不好办。 涓若到了房间,主动给老婆汇报行踪。 晏瞳那边也正等着。 道过晚安洗洗睡了。 可是,异国他乡。 晚上又被闹酒。 他是朱绣的姐夫,酒席上人家怎么可能放过他。 再说,只要在地球上,哪里的女人都喜欢英俊非凡的男子。 何况这男人穿戴考究,相貌过于出众,纷纷把眼睛盯他。 后来团团转的轮番敬酒。 那些女人们,漂亮的不漂亮的,有身价没身价的,年轻的年纪大些的,阔太太还是富家小姐,全找借口敬涓若一杯。 涓若一喝酒就红脸。 脖子红,眉眼红。 那些女人看着红人涓若,吃掉他的心都有。 从哪里来的男人,硬是唐僧一般。 保护他的两个女人,朱绣正做着新娘子,风情万种地跟着隋廉认亲戚敬酒,晏瞳在京都。 涵珍姑姑在另外一桌,眉飞色舞,她不习惯关心别人,自顾自已经忙不过来。 涓若兴奋,失眠在异国的深夜。 成年男女出门在外,又逢晚间喝了点红酒,心情不免荡漾。 失眠是小事,还会心猿意马。 无法克制一些想法。 分卷阅读262 - 分卷阅读263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63 朱绣新婚,与隋廉住在隋的父母家。 当夜,朱绣也是心情激动,浮想联翩,着实睡不着。 两个人其实都有些力不从心。 朱绣说的赶紧造小人人,行动上是实施了,效果一般般。 各自躺下时,已过了子夜。 涓若正迷糊间,微信上来了一个信息:姐夫! 不用猜,是她。 作为一个新婚当夜的女人,给姐夫发短信。 朱绣刚刚办完婚礼,看看她胆大的,难道隋大老板被折腾累了,睡着啦,她居然见缝插针,也不看看什么时候,跟姐夫半夜问安的。 唉哟。 涓若不动声 他不想出声 这种游戏他明白怎么玩,但他也明白玩火者*。 要没这点定力,涓若在地球上怎么混。 但颜涓若心无名地跳起来,怦怦怦的。 他这人胆小。 涓若更加睡不着。 "姐夫,真的睡着了吗?” 涓若有些惊慌。 回,还是不回信息? 涓若迅速地嵌了两个字:晚安! 那边再没有动静。 ☆、40,请君 入瓮 涓若更加睡不着。 "姐夫,睡了吗?” 涓若有些惊慌。 回,还是不回信息? 嗯,回吧,毕竟是人家新婚,今天晚上现场过于庞大,人杂眼多,涓若没有专门送上一句祝福给人家,估计朱绣有些失落吧。 他都是做姐夫的人了,大度一点。 涓若在微信里输入两个字:晚安。 嘿,你还以为是祝朱绣新婚快乐。 涓若不会发带情感色彩的字眼。 “晚安”,这两个字最好。 随你怎么理解。 你说他有感情,好像是有。 你说他只是客套,也是。 涓若这天半夜后,挂了一个国际长途给一个人。 他要陈述自己的理由。 秋妃是谁,他并不关心。 管她是谁? 他是个向前看的人。 拍动漫,对外宣传的vcr,广播剧,什么的,他都觉得那是江洲的事。 唐老斋把自己一生的秋妃研究资料给江洲,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至于他又准备了一份给陈辰,那也是希望秋妃的故事能有个确当的人来写。 但有人说江洲想花重金从陈辰手里买《秋妃传》小说,进行网络大剧改编,请大明星来拍摄。 涓若觉得这是一种病。 痼疾。 顽症。 江洲地处南国,崇山峻岭。 涓若在很小的时候就想过,穹窿山的另一侧是什么呢? 山的那一边是太阳升起的地方吗? 是天边。 有仙人住在那里吗? 想想自己都笑了,穹窿山那边住着人,不仅住着人,那里的人也是江洲人。 一样的吃喝拉撒。 现在更是,有一个县域的县政府,本来与江洲市政府只隔两站路,很久的时候,县城选址就在江洲市内,而县的建制远远早于江洲市。 你猜的不错,就是渚县。 渚县是江洲最早的名字,最古老。 渚县搬迁到离江洲市中心40公里的地方,另起炉灶。 规模做的很大,但十年后,搬迁后的十年,常住人口仍不足十万,除了炒房客的房,本江洲市在渚县上班的,晚上也不愿意住在那里。 有些偏,有点荒凉。 最主要的是,在那里上班的人,很多住在江洲市。 渚县,一度上了前十名榜单。 什么榜单? 不是因为新县区多美,多大,而是因为空。 被划到了鬼城之列。 渚县在3500年后,被列入全国十大鬼城。 真是笑话。 是,就在穹窿山那边。 涓若没有去过那里。 很陌生。 涓若从小学起就在网络上混的,他有最短的qq号,最早一批的淘宝客。 他对网络文学只要稍为留心,就能分析说大概走势。 他与罗莉电话,那是直截了当。 不要再关注秋妃,尤其是官方,最好是淡忘。 也不要鼓励民间或学术界过分关注秋妃。 江洲历史悠久,是历史悠久不代表古代文明。秋妃不应该是荣耀,当然,当然,更不应该是耻辱。 国内目前大剧有几部,其中一部红遍了天,影视剧都卖出国门了,秋妃朝代的戏,再拍,红不过这部。花大财力拍,无异于折腾,越折腾越穷。 其二,秋妃不是女王,不是皇后。即使是皇后戏,拍电视剧也要慎重。 皇后娘娘过剩。 深入人心的皇后娘娘,我这个不关心电视剧的都能数出几个,人家写的拍的是真好。 其三,秋妃的一生中,没有遇见皇帝,有两个王,一个短命,一个还是乱世小朝廷。 作为不大,个性不明。 分崩离析的小朝廷,宫斗,秋妃也不可能是主角。 是,谢锜是大人物,有个性,英武,有故事,但好像国内还没有一部剧是以反而人物作为主角的。 清宫戏,那宰相刘罗锅,他也不是反而人物呀。 要不秦桧,有故事啊,可是三观不正,正能量没有。 是,秋妃不是反面人物,我到是有个想法,现在不是风靡诗词诵读吗,秋妃现成的有十几首诗在那里,以朗读的名义,丰富课外知识,热爱家乡,作为乡土教材也行。 弄的正正儿的,别贪大求全。 拍皇帝,江洲历史上出过皇帝,那到是可以考虑。关键是本子,原创。 哈佛的陈辰可以写,但要尊重人家,而不是人家有了劳动成果,开口闭口买人家的本子。 有钱不一定就能办成事。 一言不和,关系就搞僵了。 写东西的人,脾气都大的。 可不,人家一个字一个字抠出来的。 人家在干什么,聚会,逛街,玩,他们在干什么,汗流浃背,废寝忘食,点灯熬油,脑仁就拼痛了,写出来几十万字,你说,买人家的,花钱像施舍似的,对对对,我就是这意思。 把人家邀请来,做生意的这个那个都是贵客,她写网络文章的也应该是尊贵的客人。 从心底里重视,不是做样子。 江洲皇帝的戏,也要慎重。 拍皇帝戏,要么秦王汉武,要么明清的皇帝。 再怎么拍也有故事。 秋妃的朝代,上有秦王,下有汉帝。 即使魏国的甄宓也比秋妃有戏。 再说了,江洲在经济上没有拳手产业,既然是落后区域,不如做全域旅游呀,搞小镇主题旅游。 涓若有些莫名其妙的急躁。 江洲与他何干。 要不是罗莉回到江洲做市长,他大可以冷血的。 呵呵,颜大老板,谢谢你 分卷阅读263 - 分卷阅读264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64 一片赤胆忠心只为江洲,你说的很对,ip剧,我看也是头脑发热,家家都在搞。 江洲不要说现在搞,就是我来之前就动手也迟了,至于小镇主题旅游,我这次在京,问过一些朋友,江洲是比较适合,但资金方面,对江洲小镇建设的资金,应该是江洲自己出比较合适。 罗莉市长谈起工作就来精神。 她说,江洲搞旅游,甚至把旅游当作支柱产业都站的住脚。 毕竟它可以是江洲未来的发展目标,江洲目前是有几家建筑建设公司,像城市建设投资公司,江洲交通产业投资公司,江洲水上投资公司,要说财力,当然比起你的连襟隋氏集团,差了太多…… 呵呵,隋氏集团在全国乃至全东南亚布局,对江洲也是有贡献的,但隋氏集团是纯属商人逻辑…… 在商言商,这应该的。 那,全域旅游,颜总觉得可以搞? 这个,我以为目前为止,江洲最合适的就是全域旅游项目,在发展方面一定不能跟风,不能急躁,不能拿自己的短板跟别人的强项拼,没有什么后发先至,中国早已过了奋起直追后发先至的阶段,落后的只能尽力缩短差距…… 昔日的高中同学,一通国际长途电话,一直打了一个小时。 相隔万水千山,却心心相印,要是两个人见面呢,却相对无言。 她没有问候他。 他也没有问候她。 关系缓和,不代表和眭。 这是两个年轻的江洲人在谈江洲发展而已。 只是,罗莉想到,即使江洲要开发全域旅游,她也不可能借助颜涓若或隋大老板的任何力量。 因为,每每想到廖梅如,她还会心软,会哭出来。 她,也许会保护颜涓若的吧。 而涓若,即使在国外,不是因为惦记江洲,而是因为江洲是她在领导,她肩上的担子可不轻,才会担心她关心她。 这也许是老同学,昔日因不懂爱情而反目的两个人,最好的友谊打开方式是懂得,然后支持。 感恩生活,感谢所有流逝的岁月。 隋大老板第二天醒来,却看不到身边的娇妻。 绣儿…… 绣…… 隋大老板轻声喊了两声。 朱绣走近前,问道:叫什么叫?不要把爸妈吵醒了。 呵呵呵…… 隋大老板一阵笑。 笑什么? 朱绣不解地问。 笑你新媳妇进门,不知道家里人的习惯。 朱绣自己也笑了。 这都几点了,窗外大亮。 阳光亮的刺目。 是啊,隋氏集团在隋廉的父亲这一辈白手起家。 哪有第一代富豪睡懒觉的,即使年过70,人家也是早起五更。 朱绣已洗漱完毕。 隋廉跟朱绣一起到楼下餐厅用膳。 隋家一家之主,传奇人物,爱国华侨隋氏集团的创始人,礼貌地坐在餐桌旁。 好像是也刚坐下来吃饭。 一家人,其乐融融。 难得的团圆。 小夫妻俩明天就要出发度蜜月。 少不得寒暄。 隋家也是因为去京都参加晏瞳的婚礼,才知道隋廉与一个官家女子结婚。 但从财产来说,隋家也是一点不输人家的,所以凡事光明磊落,气定神闲。 不过,隋廉自己有数,这次在京都,晏大官人仿佛无意说了两句,隋老板是个聪明人,听出了在江洲会有一些大的动作,诸如产业布局与沿湖发展战略。 隋廉是个懂政策,也是会听风的人,立马心中有了底。 有的人劳碌一生,挣一点小利养家糊口,却也忙的满街乱蹿,起早摸晚。 但生意做到隋氏集团这样的,仅是赶上时候,与政策合拍,一夜资产涨出几个亿,也是分分钟的事。 忙,不代表有钱。 不忙,不代表不挣钱。 喝茶不代表闲,忙到茶都不喝,不代表就有用。 这些道理小孩子也懂的。 朱绣的婆婆在院子里打完一套拳,转身进了餐厅。 与朱绣面对面坐着。 男人们吃饱早餐,走了出去。 老隋交代小隋的事,一二三四五,估计也是一百个不放心。 婆婆呢,生了4个子女,最后一个才是隋廉。 她有一肚子的生儿育女经,要教给朱绣。 这个媳妇,从她知道儿子要结婚,到现在坐在一上星期吃饭,她才见了两面。 相当陌生。 相当客气。 仩婆婆还是很严肃地谈话。 朱绣听出了意思,结婚后,度完蜜月,就回这里来,回家调养身体。 隋家的女人不能外出工作,家是女人的中心。 至少三年,生了大孩子,要出去,还要看情况。 朱绣表面带笑,心中直叫苦。 过完蜜月就要回家坐家庭妇女,面前的这个快70的老太太,以后自己早晚是绕不开了。 隋大老板,像一只风筝,将来这根绳子是要多难扯啊。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朱绣与隋老板出了门,到了机场,一向外出事务由手下人搞定的隋廉发现朱绣通过手机购得的机票,却是飞往湖泽省的。 你?啊?那我们不是去夏威夷,是去江洲? 隋大老板是多么精明厉害的角色,但遇到朱绣,他只能一愣一愣的。 去夏威夷做什么?还没去够哇?朱绣反问道。 度蜜月啊,到了,你不是去度蜜月,别怪我没有给你机会。 放心吧,隋大老板,等我们忙过这阵,再去地球上任何地方度蜜月,都不迟。 那你说去江洲做什么? 到了江洲再说啦。 朱绣不想解释。 朱绣不解释是明智的。 读者诸君当然记得春节之后,朱绣与隋廉还是陌生人。 后来,朱绣对隋大老板没什么好感,觉得他有些过于精明,会算计。 颜值吗,与那时她念念不忘的颜涓若差了三条街。 完全不是美男型。 隋大老板呢…… 哎呀!! 读者诸君也吓了一跳。 可不,谁想到都会吓一跳。 那次饭局是冷惠做东的,就放在她的樱园。 颜涵珍姑姑还喊上了几个朋友,涓若在那次饭局上见过冷惠。 后来与她发生了点故事。 但,这是细枝末节。 男与女,天雷勾地火,只要不是房子倒塌,谁也管不了他与她在屋子里做什么。 重要的是,隋大老板在场,说起温泉公寓的事。 涓若的姑姑一直说要送一件收藏了多少年的古董给涓若。 涓若顺嘴说,不如拿姑姑的古董换隋老板的温泉公寓。 那时,廖梅如是江洲市的副市长,隋大老板想拍颜家的马屁。 但这事,因为 分卷阅读264 - 分卷阅读265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65 朱绣的到来,改变了。 朱绣拿回了涓若的古董花瓶。 实际上隋大老板第一眼就知道,颜家姑姑收藏了几十年的花瓶,不过是清末民初的高仿。 但朱绣不管,只道,涓若姑姑的收藏品不能转手他人。 当场掏钱给涓若买了一套大公寓。 读者诸君果然是好记性。 就是这段。 朱绣为什么到江洲? 是追求涓若来的呀。 涵珍姑姑还记得这姑娘直接找到了当时还在上班的涵珍,然后,要求回涓若的家看看。 明摆着是头脑发热的女人,被涓若迷的昏了头。 那么问题来了,那次朱绣是以涓若的女朋友的身份来江洲的。 她买了房子,其实是希望涓若与她在江洲有个家。 何况,她那一阵钱太好赚了,顺手把赚的钱入了一套房子。 隋大老板知道的情况不多,但如果他问起朱绣为什么要买温泉公寓,那次来江洲买公寓,其真实情况是怎样的,如果露馅,那就为时晚矣。 飞机在湖泽省机场降落。 朱绣与隋老板到了取行李处。 朱绣仿佛是无意地,说道:姐姐与姐夫托付尽快到江洲,要完成一些事。 隋廉问,什么事比我们结婚都重要? 房子呀。 朱绣故事把话说的很响。 什么房子? 什么房子?你这样问我,好像我的老公没有失忆症哦。我姐姐她买的温泉公寓啊。你说说,我哪用得着买江洲的房子。你说,哪一点说明我需要买江洲的房子? 朱绣有点咄咄逼人,实际上是心虚。 隋廉说:都是一家人,你这样说,我是明白的,你姐姐国家机关干部,在江洲买房子,那江洲不是她夫家吗,原本也是正当的。你们啊,就不像我们生意人这样…… 我们生意人怎样?钱来的就明明白白?你哪里知道,姐姐希望我来江洲,还有几套房子的事,一套是江洲大学的房子,当初是福利分房,她婆婆买下来的。还有一套别墅,在新区,这知道的人不多。另外,还有几套是涓若的爸爸炒的房子……他爸也是枉死,人死了,房子啊车子啊不明财产啊,也没人追究,一直就晾那里了。 这?隋廉吓了一跳。 他们让你来办? 要不呢?你说他们哪个来合适? 我姐是什么人,你以后会知道。身在官场,却比我懂生意,钱,千儿八百万的,不入她的眼。涓若嘛,我看他,好像纨绔惯了的…… 你倒是了解他…… 是啊,你这话几层意思?是认为我跟姐夫亲近呢,还是认为我一个生意人,阅人无数,看人太毒…… 隋廉笑笑,不置可否。 颜家姑姑不是合适吗? 她?她最不合适。告诉你一个秘密,姐这次跟我说了,颜涵珍与涓若的爸爸颜涵瑛并没有血缘关系……朱绣小声说。 真的?为什么? 为什么?我也只是听晏瞳讲,颜涵瑛的亲生父亲二十多岁就在战场上死了,是为了给颜老省长挡子弹……朱绣说道。 天!竟有这事。难怪晏瞳会让你替她出手买温泉公寓……省得以后财产上分不清。 朱绣听到隋廉说这句话,心中乐开了花。 这在三十六计上,就叫做请君入瓮。 隋廉按自己的推理与判断,得出了朱绣来江洲买公寓,是受了晏瞳的委托,又为什么买在自己的名下,是因为颜家的家世比较复杂,这两姐妹想着的是不能让涓若吃亏。 看不出的销烟。 却也惊心动魄。 朱绣与涓若曾经有的私情,这一页就算是销脏灭迹了。 好险。 可是,朱绣,果真不再对英俊帅气多情的涓若用心思,现在他是她的正宗亲姐夫,莫要有非分之想。 情这东西,恐怕危险。 ☆、41,裴城 伤痕 朱绣这样真的好吗? 她嫁给了隋大老板。 不管她是头脑发热还是真心喜欢,那都是法律认定了的。 要守法,婚姻法。 可是,她心里放不下对涓若的喜欢。 她爱俊美的男子。 还有,涓若的颓废非常唯美,非常有杀伤力。 这一点让朱绣心动不已。 然而,涓若在她的婚礼上,没有上前祝福她。 还是她心有不甘,在新婚之夜,在老公睡着后,偷偷地发信息给他。 她老公哪里哪里不行吗? 有坊间传闻,哈,说有的男人~~ 不说了。 这太黄。 在17k不宜。 她得到了“晚安”两个字。 她一见钟情的海归,颜值突破天际线的颜涓若,竟是这样的人。 他根本一分钟也没有关注到自己嘛? 冷漠无比。 高傲无比,与之前她遇到的涓若,其实一点也没有改变。 可是,自己的姐姐晏瞳,从容不迫就把他收了。 这个男生,十五六岁与晏瞳在qq上接上头,然后,经历过8年网游结伴同行,居然最后,晏瞳把他收为己用。 廖梅如说过的,对于涓若,晏瞳就是如来。 她想什么时候收拾就什么时候收拾。 朱绣失落。 不知道为什么,她与隋廉之间,语言十分亲密,但行动上,总是隔了一点什么。 即使在新婚,朱绣也能感觉出那层隔膜。 隋廉与朱绣这对新婚夫妻到了江洲,只停留了三天。 隋总在江洲有一些朋友,吆五喝六要喝新郎的喜酒。 生意场的人,委曲求全,天天喝到半夜之后,k歌k到嗓子哑。 后来呢,人情还了,身体很不在状态。 朱绣是要生孩子的。 没有一个健康的那啥,她密切关注自己的身体动态也没有用啊。 急,急到眼红。 隋总也知道朱绣不高兴,所以只敢停留三天。 毕竟江洲有大宗地块,将来无论是官场还是生意场,少不得朋友圈。 作为豪门媳妇,朱绣是要注重做太太的素质的,也太了解生意人与做生意,和气生财。所以她也不敢诉苦,告状。 唉,因财而结的婚姻,真爱在哪里? 唐念约与父亲的关系越来越融洽。 那一天,西风渐起,唐老斋与女儿唐念约出门散步,晒太阳。 “爸爸,说说你的故事吧?”念约恳求道。 “说我的故事?你都知道什么故事吧?”唐老斋还拄着拐杖,手术解决了一点骨头疼的问题,但这么大年纪的人,完全好有些困难。 “哪有?爸爸,你的经历真的没有人说起。爸爸,我们是江洲土著吗?” “不是。爸没有说过我们是江洲土著。” “啊,爸爸,怎么可能,不是说我们唐家是江洲 分卷阅读265 - 分卷阅读266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66 的望族吗?”唐念约又问。 “是,也不是。是望族不假,但那,不是我们唐家。” “爸,那江洲的望族是谁家呢?就是鲍家吗?” “是鲍家。”唐老斋肯定地说。 “呵,爸,我知道了。鲍家,江洲有名的望族,只是可惜了。” “鲍家才是望族。还有一家,是姓裴的。”唐老斋望着风中的板栗树,说道。 “秋妃家是望族吗?”念约问。 “秋妃家,她祖上姓刘,也不是什么望族。秋妃是一介女流,再怎么传承,也传不到现代。念约是秋妃学术研究会的,怎么问出这样的话?秋妃祖上是山西人,她爷爷辈的人逃亡到了江洲……” “那,秋妃园呢?在市中心的,那老房子和三进四合院是她家的吗?” “你呀,还是学问太浅,又书生气。你没有读一点社会学吗?没有读历史,还是没有生活体验?几千年的变迁,在中国当代,房子年代过不了百……这些都相当小儿科……念约呀……” “是,爸爸,我是糊涂了。那裴家,我怎么不知道?” “说起来话长了,这个裴家,本来是都城人氏,祖上出个一个大和尚。”唐老斋说。 “大和尚?那怎么有后代?”唐念约很惊讶。 “和尚就没有后代,你是听谁说的,现代的和尚也好,古代的和尚也好,有子嗣的并不少见。” “这,爸爸,这个我真不知道,和尚也能结婚生孩子。” “结婚生孩子?这又是什么逻辑?结婚能生孩子,没结婚就不生孩子?结了婚就肯定有孩子,没结婚就没孩子?人类学、社会学有这么简单的吗?” “哦,那。裴和尚有孩子,那孩子的妈妈是什么人呢?”唐念约是故意装天真了,目的如果是引起父亲的兴趣,让他开心还情有可原。 可是,别太天真,让人识破。 “这个?还真没有人考据过,我也没有问。在封建社会,大户族谱上有原配的姓氏,但妾室就不一定有了。” “裴和尚真是够风流的。”唐念约嘀咕。 “女儿呀,不要轻易给人贴这种标签。人之大欲,不灭。没有人之欲,哪有人类繁衍。” “哦。” “裴和尚大名裴相。血统嘛,可考的是出自贵族,三代以上祖宗做过太公太傅。虽然民间传言裴相大和尚与谢锜大将军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那肯定是讹传。” “哦,那,爸爸,裴家是江洲望族,江洲有他家的祠堂吗?有宗庙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呀,跟着我去京都时间久了,可能都忘了江洲的事。江洲辖内,离城市70公里处,有一座古镇……” “古镇?江洲周边有许多历史久远的古镇。” “裴城。” “裴城?啊,爸爸,裴城这这样来的啊?我还记得从前去过这座古镇,那里有一口井很神奇,对了,是有裴姓的宗庙……” 裴城,虽然只是一个小镇,但它叫做城。 历史比江洲市还长。裴城的确是因为历史上出了一个大和尚,姓裴而得名。 到了裴和尚晚年的时候,在裴城这个地方买了地,耕读传家。 一代又一代,远离庙堂。 “哦,父亲,跟你聊天真是长见识。” “裴姓在后来的几个朝代,出过不少读书有出息的人,到了宋代,更是出了一个大儒,叫做裴钺的…… 呵,这个人我知道,是个思想家哲学家……” “思想家哲学家,都是后代人说的。近代嘛,出过几个有出息的,可惜,都到了国外。当今这个裴湘繁,应该是正宗裴城人。” “哦,爸,你说的是这个裴先生,给你写信的这个?” “我看,至少在江洲是个文化名人,可惜,我离开江洲太久,跟现在的年轻人是挂不上关系了。” “爸,咱们管不了那么多,80岁的人了,歇歇是应该的。” 不歇也不行啊,身体不由人。 嗯,爸爸,那咱们祖籍是哪里人? 这个?你,是江洲人。爸爸不是。 爸爸! 说实话,到这个时候,你还不能听爸爸说实话? 父女两个第一次面对面,说清楚,唐念约的亲生父亲不是唐国钧。 唐念约还有些不能接受。 唐老斋却已坦然。 每个人都有乡愁。 但却不知道乡关何处。 唐老斋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我的童年是在冀北的一个草场度过的。 爸,这怎么可能?唐念约惊诧。 念约,爸是应该跟你说说家史……我呀,生长在草原。 戈壁也是草原。 草原上有树,不高,却坚强不屈。 我的父亲是一名画师,可是,因为包办婚姻,把我生在草场。 我的心里啊,装着风声。 树好像长在我的身体里。 站在台上盼父亲,后来又是盼母亲。 终于到了我10岁时,母亲贫病交加死了。 我的痛苦在岁月的锈迹里隐匿。 我曾经忘了童年。 后来,父亲在海上娶了另外一个女人。 我还在冀北的台上,但后来,父亲死于一场高烧。 海上的女人,也就是我的继母舍不得我,带着我投奔南方的亲戚。 她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到了南方,找了份工作,又替别人家做零工,挣了钱,把我送到了学校。 我看她那么辛苦,我的年纪在班上又大了几岁,就发奋的读书。 鲍文鸾也在这个班。 她出身书香门第,家里是做寿材生意的,父亲还是族人之首,替几十家鲍姓收租放货,自然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鲍文鸾心地纯良,文弱。 但也坚强。 她不顾一切跟了我,宁可与家里人反目。 但,那个社会让人厌恶。 鲍文鸾因为出身的缘故,到了后来,匆匆选择跟了我,也是希望我的冀中贫困出身能够保佑她。 可是岁月是始作俑者,扮演了一个工匠的角色。它童年的孤独以及与生俱来的悲悯,像一块砖头嵌进了人的身体。 唐老斋像是自言自语。 这是他身体渐渐康复后走得最远的一次。 爸,我们往回走吧? 好呀。住这里来,还没有到附近看过,景色是好,就是人烟稀少。 念约你不会感到孤单吧? 哪里会,陪父亲,每天过的倒也充实。 希望是这样。 我去京都读大学。文鸾也去了京都,读的是师范。 可是,后来,红宝书整天举着。 人们像疯了一样。 文鸾再没有过一天好日子,整日惶恐。 啊,那些年我像背着纤绳的纤夫,咬着牙在前行。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闭眼一跳,投 分卷阅读266 - 分卷阅读267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67 水或着一根绳子解决肉身。 你的妈妈…… 唐老斋终于说到这个。 唐念约无名地紧张起来。 她的妈妈,唐念约的妈妈…… 你的妈妈姓梁,出身穷困人家。她也是时代的牺牲品。 那,为什么我的妈妈? 你的妈妈跟唐振斋生下了你,我的弟弟,不,是我的继母跟后来的丈夫生的。那个男人恰巧也姓唐。是个下层人。 唐振斋当时是整个城市西片区的小将头目。 为所欲为…… 原来,他是这样的人。那妈妈为什么?我明白了,唐振斋那时是英雄…… 可以这么说吧,呼啸而东西,叫嚣于南北,不可一世。你妈妈年轻,崇拜英雄…… 父亲老了,说到最辛酸处,也不过是声音沙哑,眼泪却是干涸的。 而唐念约事后想起这次谈话,禁不住泪水涟涟。 好时代不会让一个孩子厌恶它。 因为那是一生一世的讨厌。 唐振斋将永远埋葬在唐念约的记忆时在,永远不会再见。 时光飞逝。 转眼来看的春天。 人们脚步匆匆。 ☆、42,打开 真相 哈佛女生陈辰老师的寒假开始了,二十余天。 陈辰花了一周的时间到了南部的一个洲,看望女儿。 然后,回到美国东北部。 她直接找到了唐老斋。 时隔大半年。 陈辰的个人身份发些了一些变化。 再次离婚。 其实,陈辰的婚姻是这样的,因为与陶斯然是同乡中学同学,两个考神,学霸级中国状元,在不知道什么引力下,走到了一起。 从认真读书,反复做考试卷,考上重点中的重点大学。一切完成后,发现他们的人生就是一张考试卷 直到大学毕业,两个考神都没有开始谈恋爱。 试卷未落笔,他们可耻地单着。 而且,第一次没有送出去。 于是试验性的谈起恋爱来。 一谈就直接奔向主题,怀了娃。 还好,这个娃是在陈辰去了美国时生的。 她与他,两个状元都没有像他们的女儿那样,轻而易举地做了美国人,有了美国户口。 后来,两个人都觉得所谈对象都非自己心仪的,就分了。 分了后,各自自由活动,但被人爱上的机会等于零。 转来转去,两个人自我劝慰,娃都有了,何必分开。况且各自都年轻,身体也是需要的。 所以两个人又团了起来。 他们其间的分、聚、散、团……最后分,都是他们两个的事。 围观的人似乎都没有。 陶斯然的母亲跟了来带孩子,也不过是半年。 在这之前,陈辰请了唐素贞帮忙带。 唐素贞是位神人,区别于一般衣食无忧的中国大妈。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唐素贞本来叫朱桂华,硬是与陈辰联手假扮母女。 唐老斋哪有这心事,跟这两个女人周旋。 陶斯然找零工,到了唐老斋这里,没多久,他回国探亲,让陈辰来照顾唐老斋。 唐素贞,事实上叫做朱桂花的,与陈辰策划,演了一出双簧戏。 再后来,唐老斋动用了律师,声称朱桂花再纠缠下去,要揭穿她真实身份。 朱桂花怕影响她女儿在美国读书,这才离开了唐老斋,不再扮成赤脚医生,什么养生之道都懂。 不再装贤德。 在唐老斋面前装做城里有文化有职业的女人。 唐老斋的身份如何值钱,这是陶斯然的个人判断,缘于在冬天,唐老斋请陶斯然帮他进城买些东西。 陶斯然开了唐老斋的宾利车。 至于这车的来历,唐老斋一直没说,其实是他弟弟唐振斋慷慨相赠予的。 唐老斋自己不开车,但经常需要车。 就这么简单。 陈辰来拜访唐老斋,遇到了唐念约教授。 这次,主客身份转换。 陈辰变得了客人。 唐念约不计前嫌,请陈辰登堂入室。 陈辰一是来关心唐老斋的身体,二是希望面谈。 《秋妃传》日更万字,陈辰有一些疑惑。 唐念约现泡了上好的台湾冻顶乌龙茶,请陈辰用。 “很烫,你慢点喝……” 谈话气氛不错。 “唐老,我以为,秋妃传里,有一点不能回避。”陈辰开门见山。 “你说,但说无妨……”天越来越冷了,又是去年唐老斋蜷坐在轮椅上的季节,漫长的冬季开始了。 “秋妃从宫中返江洲,住在穹窿山撷骊阁。起先谢颐尚能阅览,文选也进行到最后校注阶段……”陈辰说道。 “时间节点上是这样……”唐老斋附和了一句。 “后来,撷骊阁付之一炬,撷骊阁内经卷文集一本不剩……那么,其一,谢公子的文选是谁保留下来的?我们知道,现今中华文学史上的第一套文选本,是谢公子选注的,这是事实,盖棺定论的;其二,《枕鹤记》的真实性,这一点,不能回避。在秋妃回到江洲后,谢公子眼疾严重,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许多工作是秋妃在做,她不可能也没有这种心情去写《枕鹤记》,纵观《枕鹤记》不乏对自然景观的描写及对宫中趣事的描述;其三,穹窿山脚的枕鹤园,最后建起了没有?因为直到谢公子病逝,枕鹤园并没有建起来,当时也只是动议,况且在山脚建一群建筑,论财力,恐怕他们是没有能力的;其四,老知州王石山出资在穹窿山石壁上勒石,其中有内容涉及谢公子的文选,却没有一处提及枕鹤园……以时间推断,至少在秋妃时代,还没有枕鹤园……以我推断,枕鹤记是后人的伪作……” “以陈老师的考证,《枕鹤记》应该是什么时候的作品?这作品中记叙的事情真实性如何?”唐老斋笑着问。 “我目前尚不知道作者是谁,记叙的内容看起来是秋妃时代的,她的宫中生活,但无论先秦文学还是魏晋时期的文学特征,这本《枕鹤记》都没有明显符合的地方,我倒是看出了一点端倪……” “呵,什么端倪……”唐念约吃惊地问。 “这本书受日本宫廷笔记体作品影响甚深,有仿效的痕迹,许多地方的细节描写几可乱真,而且,《枕鹤记》之中的顾影自怜,内心矛盾,得失之心态,与实际秋妃的面貌相差较远……”陈辰陈述自己的观点。 唐老斋心下一动。 果然是京都名校的科班生,哈佛的博士。这几句仿若敲山震虎,让隐藏了很多年,自以为不可能被人看破,有时甚至自己都找不回自己的唐老斋,有些畏惧。 看来,今天,是得把自己全部暴露无遗了。 毕竟一个人抱着太多的秘密生存,一 分卷阅读267 - 分卷阅读268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68 把年纪了,每每为一辈子的悔,逃避一样的生活,是痛苦的事。 唐老斋是个老知识分子。 到了,都敏感万分,脆弱无比。 人的天性是无法改变的。 如果陈辰做他唐老斋的博士研究生,恐怕也是十分出色的。 可是,时间上,唐老斋早生了二十年,陈辰的年龄又太小了。 失之交臂。 陈辰是要来寻找《秋妃传》的创作灵感的。 她对秋妃感兴趣,主要缘于唐老斋这样的宿儒对秋妃情有独钟,还因为,秋妃的诗文在文学史上的地位。 秋妃身后的故事如果模糊不计,即便如此,她的诗名是永垂青史的。 凭这,陈辰可以不写穿越剧,不创作网络小说,她可以开设古诗文研究课。 就比如一首民间创作的《华山畿》,就是精彩的中国古代爱情故事。 ☆、43,萨特 存在 “我认为,啊,小陈老师,你在哪里得到《枕鹤记》这本古籍的,就从哪里追根溯源,你会找到正确答案……只有这一途径……”唐老斋说。 “我想过这办法。伊诺镇的图书馆管理员已换了一批又一批,一些管理人员是做公益的,停留的时间都不长,加上这本书收录进图书馆已有30多年,捐书的人……”陈辰欲言又止。 “小陈老师还有顾虑吧?你看到捐书人的名字,不错,你的疑虑是对的,捐书人就是我,我用的是书斋号的名字,《枕鹤记》就的确是我写的……” 陈辰有片刻的沉默,然后,她轻轻地问:“为什么?你创作了《枕鹤记》,用先秦语言,可它并不利于传播,而且繁体加竖版,显然是不想让它成为普及读物……那又为何写了,却捉迷藏一样,让人以为是秋妃作的……”陈辰发问。 “那,我试着回答你,也试图解释我自己……”唐老斋艰难地说。 “爸,你喝些水。小陈老师,你也喝水。晚上,我看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晚上的吃饭问题……要不,我看是不是吃火锅,我倒是可以试试配些菜……”唐念约站起来,又坐下去,忽然有些语无伦次。 “念约,坐下来,不用回避……”唐老斋挥挥手,示意念约坐下来。 “唐教授,我一向对您满怀敬意……”陈辰加了一句,她坐等唐老斋如何触及灵魂。 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一个佛,住着一个魔鬼……这两个一直都潜藏在人的内心,且博弈不止。没有胜负,没有绝对的正确与错误。 “我写《枕鹤记》的年岁,不过才30多岁,故事要从那个冬天说起……” 唐老斋伸手摸摸自己的脸,他的脸皮是苍白光滑的,没有胡须。 穿着一向考究。 神情有些漠然。 “35岁那年,我接触到了弗洛伊德。这个人,有人把他捧作开创心理学一代先河的宗师,也有人说他是江湖骗子……有人把他说成是思想家、哲学家,也有人认为他的理论是伪科学……不管怎样,他是上世纪最有影响的人物之一……我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一度对弗洛伊德入迷,中毒不浅……我自以为他的影响远远超出了心理学的范畴……弗洛伊德所谓的关于人的个性由三个系统组成,即本我、自我和超我……” 陈辰一言不发,但她已用手机做了录音。 这是一次洗心革面的深挖灵魂。 30岁那年,唐老斋第一次选择自杀,但未遂。 “我的人生,受两种思想左右,一是儒家思想,它让我给自己强加了太多的责任。一个人,到老了,都会知道一个最简单的道理,不要对自己过于苛责,不要给自己加太多责任、义务,不要成为别人眼中的优秀的榜样的东西……这些虚名,最终反馈给自己的是绳索捆绑。………………我受的第二种思想,就是佛家的来世说,好好的修来世……这麻木着我,让我的痛不再那么尖锐,这种钝痛有种麻醉的作用……天长日久,这让我害怕死,又希望着死后……这些压抑的、强迫的、幻想的与恐惧的东西,让我一生都活的很累……”唐老斋有些颓丧。 唐老斋伸一伸腿,久坐,让他的背部有些不适。 唐念约想让父亲不要再说了,唐老斋挥一下手,继续说道: “文鸾出生在秋妃故居,她就出生在那个屋子里,死的时候年仅25岁。她是我害死的,这让我一直希望人有来世,能够转世成为又一个新人,希望文鸾园艺后不要再遇见像我这样的人。秋妃故居有一株高大的朴树,想当初,秋妃在诗作中,也写过她十五岁时入旻元寺,第一次见到谢锜,也是被一株朴迷住的……”唐老斋,唉,说到哪里去了,他是犹豫啦?还是要回避什么? “可是,这!” 陈辰插话。 “这很荒谬?” 唐老斋问。 “人是精神的人,意念是不灭的。念约一直不知道你的生身母亲,之前,我瞒了你太多,因为,越是虚构的,越是能够让我解脱与回避。” “爸爸!” 唐念约有些怕父亲接下来会说出什么,阻止道。 “不要害怕,人,老了,什么都无惧了。你的生母是文鸾的妹妹,并不是我之前告诉你的,是一个贫困人家的女儿。她们妹妹俩个性格迥异,选择的人生也迥异……” “这怎么可能?”陈辰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唐老斋声音越来越低。 陈辰已猜出答案。 是唐老斋负了原配文鸾,是他抛弃了文鸾。然后,唐老斋投入到了文鸾妹妹的怀抱,因为文鸾的妹妹当时站到了造反派之列,穿着绿军装…… 可是,他一直隐瞒着真相,他说自己是无辜的,而且一直做出与文鸾是多么的青梅竹马……是时代不容…… 可是……念约不相信。 因为,从她生下来就没有见过生母。 “那,唐振斋呢?他是不是替死鬼?他也许根本就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唐念约有些负气。 “不是,这全是我一个人的错……唐振斋,他爱过你的生母……他们才是青梅竹马……只是,那时候很乱,很荒谬……人们都像疯了一样,是非正常的社会秩序……”唐老斋争辩道。 “可是,这些都是推脱。世事是很荒谬,但好像都不如你无情、自私、始乱终弃,而且,爸,你一直都在作伪装……我几乎相信了你是无辜的……”唐念约流了泪。 唐老斋低着头。 一会儿才说:“我可以一直不说的。” “那我究竟是谁的女儿?你不是一直不承认我的吗?你夺人所爱,可是,你却说唐振斋对你有夺妻之恨……” “你,当然是文鸾的妹妹文姝的女儿。” “那我的父亲呢?”念约追问。 “你 分卷阅读268 - 分卷阅读269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69 的父亲,不是我。”唐老斋退缩道。 “好吧。父亲,你一直是不肯说实话的了。” “你,你或许应该去见见你的生父,他在加州,但他儿孙绕膝,不像我……” “可是,我的妈妈呢?你以为我是生活在真空里的吗?我的妈妈后来是不是病了,疯魔了,她顶着那么大的政治压力,她保护过你,可是,后来,你为了逃过一劫,你揭发了她……是你的弟弟唐振斋张开怀抱迎接了她。可是,一直,一直到现在,爸,你仍旧没肯说出真相,你是希望我一辈子就这样装做不知道吗?”唐念约像火山喷发一样,责问她的父亲。 “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不是真相!”唐老斋怒瞪双眼,苍老的嗓音不是呜咽,是悲鸣。 ☆、44,基因 证明 唐念约怒不可遏。 “哪里听来的?我在京都,我在你工作过的地方,有你的老同事在,我不是聋子,我也不是呆子,我能听得到别人怎么议论,只是,我要亲口听你说,我是谁的女儿?我始终认为真相在你这边……” “那,你刚才说的就是真相……你……你现在就住在我这里,你大可以拿我怎么办。你放心,我一切都不反抗……” 唐老斋说这样的话。 仿佛时光倒流。 在某段时间,他就是这样真实的存在状态吧? 他是弱者的位置,他处于劣势。 是别人要挟他。 他是被激怒的,他沉默似金。 现在,到最后,他只是反抗而已。 可是,他明明是始作俑者。 他让人无法忍耐。 陈辰坐在那里,甚至面无表情。 唐氏父女有片刻的沉默。 “那,唐老,为什么你要原创一本《枕鹤记》?而且还放在伊诺镇图书馆?论理,它被人发现的几率几乎旧零……”陈辰问道。 “不是我故意选择伊诺小镇,放置我的《枕鹤记》,上世纪80年代,我在你现在教授的大学也做过一段时间的教授……一学期吧……正好身边有这本《枕鹤记》……” “好吧,这个,我不知道应该不应该相信。” 陈辰当然不信。 一个人把自己的书放到了伊诺小镇。按他的说法,正好在那边工作了一学期,那他所到之处呢,在京都呢,在江洲呢?他都没有想过留一本书给什么人或什么图书馆? 唐老斋说谎说习惯了。 “啊?唐教授,你上世纪八十年代在那里教书,我很好奇,是教什么课程呢?”陈辰转而问道。 “与你一样,莎士比亚研究。” 呵呵呵。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花了近二十年的时间创作《枕鹤记》,目的是什么?你说的几点好像不能说服我。不为名,也不为利,而且跟你一直研究的先秦及魏晋文学什么的也挂不上勾……”陈辰盯道。 “他就是个骗子,骗别人骗惯了,没有意思了,转过身,与自己骗,左手搏右手,穷极无聊。这好玩吧?他怎么说的明白!坏事做多了,怕自己下地狱。爸爸,原来你才是应该诅咒的人,从前我在京都,屡屡与你争吵,想要知道我的生母,你只字不提,你总是选择不说一字。现在,你让我去找我的亲生父亲,你不是一向觉得他罪不可赦的吗?抢了哥哥的女人,在他失去人生自由的时候,让哥哥的老婆怀上了孩子……”唐念约气的站起来,眼眶里蓄满了泪。 是的,到了,这个人,她一向恨着的人,的确是个不可原谅的人。 “到如今,你不原谅我也行的。你的妈妈后来离开了我,去了你父亲那里,事实上,她是先怀了你,还是我给了她自由,她去投奔唐振斋,再怀了你,我说不明白……”唐老斋说道。 “你无耻……你抢了弟弟的青梅竹马,到后来,你又怀疑他俩……”唐念约高声喊道。 “这是个问题。是她背叛了婚姻……”唐老斋分明是在为自己洗清罪行。 “这不是理由,这又是你的主观推测……你一向是这样对待身边的人的,你以为别人都是敌人。你不仅深陷弗洛伊德,我看你一向受萨特的影响才对…………别人的生存,就是你的敌人,所有人都是你的敌人。可是,你又装无辜,装弱不禁风,装老弱……你装的找不着家,到最后孤家寡人一个……我没见过像你这般冷血的人……不要说自己心中装着一个佛……不要招惹佛,我看你心中只有魔,你让自己成为魔鬼……” 这句话,唐念约几乎是喊出来的。 “那我要问你,你明明一直在怀疑我,在记恨我,那为什么又要来找我……我可以住在养老所,我不需要买什么别墅……你这不是司马昭之心吗?” 唐老斋也有些恼羞成怒。 “是,我是司马昭,但我不像你,爸爸大人,我要问你啰,你哪里来的国宝古董,是不是你亲口说的,你是穷苦人出身,你长在冀北,鸟不拉屎的地方,穷的肚子都填不饱。你是让继母带出山沟,读了书,才有了今天……你何时何种机缘能够撞大运,得到了67件国宝级古董?啊?你是靠这个骗到了你的原配鲍文鸾?又是靠这个在读大学后留在了京都……” 唐念约换了一种嘲讽的口气。 “我有古董还是没有古董,都不是为了骗你,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我犯罪了吗?好了呀,你来美国,装做孝顺,委曲求全,现在怎么啦,作狮子吼……你想得到什么?明说!”唐老斋与唐念约的战争,一直都在打,几十年都在打。 本来想两个人和平相处,唐老斋安度晚年,唐念约好好孝顺,看来,这,矛盾没解决,平静,只是黎明前的黑暗。 陈辰也有些想不通。 一个中国教授,著作等身。 可是,他分明是一个精神病人。 他又有多少隐秘的事,不可理喻的事呢? 他的人格严重的分裂。 而且,他所谓的收藏国宝,财产无数,究竟真实性如何,会不会又是烟幕弹? 这是一场触及灵魂的对话。 高智商的陈辰有备而来,似乎专为揭穿唐老斋的真面目。 而那边,唐念约已坐不住,鉴于陈辰在场,她已隐忍到快要爆炸。 陈辰事实上做了唐念约的帮凶,要不是陈辰来,问到关键的问题,比如唐老斋作伪,自己写一本《枕鹤记》,还弄得尽人皆知,他有一本古籍,他还有什么价值,让人看他一眼? 那么,他就不会编织谎言,说自己曾经拥有很多很多国宝级的古董吗? 他编谎言,说自己拥有元青花一类的谎言,目的是什么呢? 是什么? 唐念约自问自答:骗我呀,唐老斋现在唯一需要骗的,就是她,唐念约。不然唐老斋只有客死他乡,孤魂野鬼。 分卷阅读269 - 分卷阅读270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70 父女俩不欢而散。 唐老斋挥挥手,说自己要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说了算,要不就找他的律师,看律师如何处理。 陈辰与唐念约退了出来。 “可是,唐教授,你难道没有听清楚一个事实吗?”陈辰问道。 “什么事实?”唐念约问。 “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呀?唐老说,你妈妈是跟他们兄弟俩中的谁怀的你,他并不确定。而且,凭刚才的对话,十有八九,你就是唐老斋教授的亲女儿。”陈辰说道。 “我都气糊涂了,陈老师,你是哈佛的博士,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不是只相信我,要有你的判断与策略。毕竟,你是当事人。事情可能是这样的,你父亲这个人疑心病太重,他不相信任何人。他当初怀疑你妈妈与唐振斋是不是旧情复燃,毕竟他俩青梅竹马。而且,后来的情形可能是这样的,运动结束了,你妈妈失势了,可能处境非常糟糕……正好这时她怀孕了,唐老由于非常怀疑你妈妈跟他弟弟暗渡陈仓,又极力想在政治面前洗清自己,划清关系,找到一条生路,所以,他虚张声势,休了你妈妈……在那个年代,一个怀孕了的女人,怎么办?像他这样贪生怕死的男人,并不是少数……” “一定是这样的……陈教授,你说的就是真相。” “那有什么打算?”陈辰问。 “陈教授,别看我比你大这么多岁,可是,我什么都不懂。我来吧,说实话,首先是舍不得他年老没有一个陪伴的,这第二嘛……” “第二嘛,不说我也知道,是想得到唐老斋的遗产。原来,你也觉得唐老斋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可不是。” “我给你出个主意,争取拿到证明,你就是唐老斋的亲闺女,这样名正言顺的得到遗产。”陈辰说道。 “嗯,有道理。” “别告诉我你没有办法弄到证明材料,dna知道吗?这个不会说谎……” “不难,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一身病痛。不过,……”唐念约犹豫。 “不过什么?”陈夺说。 “不过,即使我得到了证明,我就是他的亲生女儿,我也不会告诉他……”唐念约气愤地说。 陈辰上前搂了搂唐念约的肩膀,说:“姐,你怎么做都是对的,他这样的行为,也许真的,还是让他不知道的好,不过,你狠的下这条心吗?我看你心肠过于软……” “真想报复他,到时不告诉他我是他的女儿,那样的话,我继承了他的全部遗产不算,还可以直接去加州找唐振斋,对那边,我也不说真话,哼……” “大姐,你好可爱!”陈辰这句,不知道是笑话唐念约,还是真心哄她。 ☆、45,旻元 枕鹤 每逢法会,僧人便早早起来撞起晨钟。 寺内的大和尚穿着黄色僧袍。 斜系百寿主衣,率领身穿玄色僧衣、斜系袈裟的僧侣进入大殿。 众僧手执手鼓,木鱼,禅钟等法器,相对分班站立。 大和尚洒净拈香,引磬一声,于是众乐齐作。 在梵音奏鸣中,僧众唱赞念诵经文,其声悠扬起伏,犹如潮声。 松树。 秋野。 山居。 林中小路。 对鹤。 驯鹿。 拂晓时分,寺里传来钟声,悠扬清晰,真叫人感动。 想来,不知多少亲密的人,必定是睡也睡不着地竖起耳朵聆听动静。 不知,他或她平安无事否? 惆怅与忐忑,似有若无。 不时地这样担忧。 九、十月,似有若无的蟋蟀鸣叫之声。 这里,或者那里。 秋深时庭院之中,杂草上起露。草叶上有晶莹的露珠。 空气渐渐清冷。 风吹竹林,无论晚上抑或清晨,醒着听那声音。 而夜晚更甚。 时光更深处。 便是一年。 山里的雪。 稀客一般。 初冬,拂晓,外面月牙似有若无朦胧地在山边。 惦记。 遥想。 年长的僧人,已在修行。 荒废的屋子上爬满了蔓草,而蓬草又长长地丛生,月华明亮。 普照其上。 风吹过耳,却非十分凛冽。 佛前之灯,有异于常明灯。 不知道有多少善男信女奉献的灯燃烧通明,照耀得佛像金光闪闪,教人倍感尊严。 僧人们个个手中捧着参拜者的愿文,坐在莲花蒲团上申愿。 众声喧哗。 无法一一辨清。 这僧与那僧。 奉纳千灯,为人之志…… 有诵经的声音传来,便以为:那大概是为我而诵念的吧? 俗蕊的安慰,挺教人安心。 整夜都听到僧人们的大声诵经勤行的声音,使人根本无法入眠。 但那又怎样。 红蓼枯萎。 草木结籽。 树木之花,霜天。 无论浓淡,以红梅为佳。 山梅花,虽然格调略下,无甚可赏,不过当其满之时,倒也不错,尤其想象或有子规栖于花荫,便更觉有情味。 至于春末夏初的朴树,树长的并不十分出众,但风吹叶动,别饶风味。 朴树,只一两株。 无需像桂树、竹林等一般成为方阵,列队。 当年花草径,满目旧林亭,无复东山伎,空门苔藓青………… 历史上的旻元寺,在江洲的泽心岛,远离市区,红尘。 鼎盛时期的旻元寺,出过不少高僧。 建筑有天王殿,钟鼓楼,大雄宝殿,大法堂,藏经阁等一批楼堂。 法界*,人天瞻仰。 每逢法会,僧人便早早起来撞起晨钟。 寺内的大和尚穿着黄色僧袍。 斜系百寿主衣,率领身穿玄色僧衣、斜系袈裟的僧侣进入大殿。 众僧手执手鼓,木鱼,禅钟等法器,相对分班站立。 大和尚洒净拈香,引磬一声,于是众乐齐作。 在梵音奏鸣中,僧众唱赞念诵经文,其声悠扬起伏,犹如潮声。 在念佛声中,不时叩首拜佛,行礼如仪,一派*肃穆。 可惜旻元寺毁于火灾,至今只剩下一座空殿和少数厢房。 旻元寺的沉寂不知多少年后,在某年的五月,石榴花开之时,由政府提议,民族宗教部门牵头,拿方案,设计,建筑,招僧人。 虽然很低调,但众人皆领会。 只可意会的事,做的却也是滴水不漏,工期很快。 在某年的七月流火之时,裴城在晋地某寺执掌寺院的裴宗回到江洲,主持新修之旻元寺,一时芸芸众生趋之若鹜,香火又盛。 裴宗,青年僧人。毕业于佛学院,又研究生毕业,后去东南亚弘扬佛法两年。 分卷阅读270 - 分卷阅读271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71 代代裴城人氏。 夏季燠热。 年复一年。 陈辰阅览唐老斋《枕鹤记》。 以上有涉及旻元寺的日常及法会记载。 唐老斋版《枕鹤记》中,当然不乏秋妃片断。 谢公子逝后,秋妃一度无处安身,恰逢旻元寺修建,她一介女流,因为年岁稍长,得以以居士身份进寺,在偏房容身。 世事轮回。 当年跟在父母身上进寺的红衣绿裤小女孩,到了中年,孤身一人进寺。 这其中有多少沧桑与栖惶。 一方面,穹窿山脚,枕鹤园在建。 说起来是枕鹤园,秋妃单方面的意思,建成状如小庵的,比较好些。 三间带院子的平房,甚好。 当时江洲,当时还叫做渚吧,有很多这样的小庵,住的都是些有个性有故事的可怜女人。 秋妃便也有这样的意思。 小庵,在青山绿水中间,衬着高大的山体。 远离红尘。 秋妃暂住旻元寺,时常听到和风吹来的木鱼声声。 此景,此情,秋妃怎不想起儿时在家乡,与父母去旻元寺的情景。 也记得彼时旻元寺大法会隆重,*。 只是,父母早逝,哥哥死于非命,她一个人苦捱,不诉伤悲而已。 裴城,即离江洲40公里远之小镇。 镇以城名,由来已久。 裴姓,乃旻元寺首任大和尚裴相之后代繁衍。 一直到今天,裴城十人中有七八人是裴姓。 在国内,应该有不少这样的因同姓同宗而固若金汤的小镇。 他们治家有方,共一方水士,繁衍生息。 又,裴姓子孙云游在全国乃至东南亚的和尚不计其数。 裴城僧人,行踪遍天下。 旻元寺复建与扩建,这一功劳,大概可以归于裴湘繁老师。 他耳闻江洲要复兴寺庙,遂打探到裴城高僧裴宗,三请四请,裴宗大和尚,回到江洲主持旻元寺。 不用怀疑,罗莉市长是一个彻底的党的好干部。 但,在江洲,她顺从民意。 其实江洲不止旻元寺一座庙。 有好事者统计,就当代来说,大大小小的寺庙不下二十多处。 只是,这旻元寺名声大,历史久远。 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行到此。 过眼烟云转成空。 秋妃一代的旻元寺,物是人非。 可是,没完,秋妃在谢颐公子逝后,一个人还要生活。 从旻元寺借住回到穹窿山脚后,筑草为庐。 名枕鹤园。 外观的确像极了小庵,隐在青山绿水之间。 是时,有慕名从京都而来的书生,求见面,多次均未得见。 倒是江洲百姓中有好读书的后生,每每希望秋妃这个昔日王子的教习官,能够屈尊讲学。 渐渐地,百姓中有尊儒好学之后辈,纷至沓来,小小枕鹤园,无论春秋冬夏,书声琅琅。 这真是可喜的事。 又,据《枕鹤记》专门章节记载,秋妃办学教习之余,夜以继日,整理编撰谢公子的文选。 撷骊阁的成稿被烧了,但谢公子随身所带的书稿,乃是修改了十几遍的草稿,一直珍藏在枕席之边,不曾散佚一页。 秋妃足不出户,除了教习,全部精力全部投入到抢救性的整理文选之中。 三载初成,五载成书。 由于过分辛苦,工作量庞大,秋妃的眼睛也几近失眼,腰弯的再也直不起来。 头发花白。 著书立说编撰文选,是多么熬心血摧人老的事情。 比起秋妃在宫中的诗作,后期的诗文,这一切的一切,与秋妃对文选的贡献来讲,小如草芥。 真否? 假否? 杜撰? 编造? 亦真亦假。 秋妃值得江洲的后人给她立碑造像。 就凭这一点。 唐老斋在《枕鹤记》里注入了很多情感,他隔着两千年,仿佛认定秋妃是他的知音。 为她的辛苦。 为她的贡献。 为她晚年的清苦。 只是,又有多少人像唐老斋那样真正潜心去研究秋妃,承认她的功绩。 可是,为什么石碑沉入天坑? 为什么大雨不止,天坑作祟? 谣言四起。 人心惶惶。 而世人最恶俗的对女人最有杀伤力的是,女人的爱恋。 秋妃是一个随性的人,又多有才华,更加率性耿直。 宫中那样的情形,不争不谋,只能死。 可是,流言像河,一直在淌。 陈辰写完这章,长长地嘘了口气。 在秋妃一代,有个著名的诗人,姓管的,曾经受到宫中乐伎班女人的拥戴。 凡有水井处,皆咏唱管生的诗曲。 但后来,这个唯美且娇嗔男诗人,却写了一首长诗,讽喻秋妃老矣,普通相貌,粗布裙衩,不值一睹。 一个写诗的男人,官做得虽然不大,但也在京都混着。 在脂粉堆里讨生活,对秋妃也只是以相貌如何评定。 可见其格调不高,品位俗气。 其话语也多不可信。 大概是因为,他就是史书里记载,专程慕名从京都赶来渚地,屡屡求见秋妃而不得的人。 所以,才泄愤作诗,说秋妃普通长相,穷困潦倒。 又,管诗人的序言里,传秋妃在某年秋天的初七之夜,一头扎进谢大公子的坟茔,不日有蝶双双飞去。 从此后,秋妃与谢颐化蝶的传言,不绝于耳。 虽然后代屡屡有人出来辟谣,但负面影响过于庞大。 秋妃是蝶族,谢公子化蝶,这种传言,百姓也许传为美谈,但细想,终究是非人类,是异象。 谁又愿意死后,被人说成是异类。 蝴蝶再美,也是不行的。 江洲水多,常年多雨季。 湿气重,人多不寿。 在廖梅如做副市长阶段,谣言一度四起,蝶族一说又暗中泛滥。 一本《枕鹤记》,道不尽的秋妃三生三世。 一本《枕鹤记》,多少离愁别恨。 陈辰掩卷,一时迷失了自己。 她想到过在波士顿认识的颜涓若。 无奈,听唐念约说,涓若已辞去美国的工作,回到了京都,与他多年前认识的女友结婚了。 陈辰知道一个秘密,她想通过解开这个秘密,告诉唐念约,唐老斋除了《枕鹤记》之外,做的另一个局。 这个局破了,故事才算完。 可是,陈辰与唐念约之间,似乎缘分也浅。 陈辰如果要到答案,她是不是愿意与唐念约分享。 而对唐老斋经济情况最了解的涓若,以他孤傲吊诡的个性,他是不是愿意与陈辰多言。 三个月后的京都晏府,朱绣推着两只 分卷阅读271 - 分卷阅读272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72 大尺寸的箱包回到了晏家。 据她自己说,她休了隋廉。 为什么? 晏瞳其时已有孕在身。 朱绣眼睛喵了晏瞳一眼,这一眼,像一根细长的针,直刺过来。 是不甘心?是嫉妒还是痛! ☆、末篇 落幕 这年的秋天来临时,旻元寺在大和尚裴宗的主持下,重新振兴。 裴宗不喜欢朴树,爱那些秋天开始黄了叶子的银杏。 银杏小道通往山脚,秋风一吹,满眼通黄,僧人走向山脚,像走进一幅金色的画。 很安静。 历史上的旻元寺,在江洲的泽心岛,远离市区,不染红尘。 鼎盛时期的旻元寺,出过不少高僧。 建筑有天王殿,钟鼓楼,大雄宝殿,大法堂,藏经阁等一批楼堂。 法界*,人天瞻仰。 每逢法会,僧人便早早起来撞起晨钟。 寺内的大和尚穿着黄色僧袍。 斜系百寿主衣,率领身穿玄色僧衣、斜系袈裟的僧侣进入大殿。 众僧手执手鼓,木鱼,禅钟等法器,相对分班站立。 大和尚洒净拈香,引磬一声,于是众乐齐作。 在梵音奏鸣中,僧众唱赞念诵经文,其声悠扬起伏,犹如潮声。 在念佛声中,不时叩首拜佛,行礼如仪,一派*肃穆。 可惜旻元寺毁于火灾,至今只剩下一座空殿和少数厢房。 (此段为唐老斋版本《枕鹤记》,史上,到了晋一代,山中多庙宇古刹。至于像上段这种描述,似乎过于华丽。毕竟秋妃的时代,和尚们似乎还没有穿上如此华丽的黄色僧袍——————一朵注解) 这年的秋天来临时,旻元寺在大和尚裴宗的主持下,重新振兴。 裴宗不喜欢朴树,爱那些秋天开始黄了叶子的银杏。 银杏小道通往山脚,秋风一吹,满眼通黄,僧人走向山脚,像走进一幅金色的画。 很安静。 木鱼声声里,有谁的心事。 又,哪一记木鱼声,顺着风吹,传到人的耳朵里。 那个敲着木鱼的是裴宗吧? 据说,他品德端正,禅学精深,目光深隧。 这一切,只是裴宗的职业。 最要命的是他年纪轻轻,身材风流,相貌英挺,唇红齿白。 最是那浅浅一笑,意味无穷,却又仿若轻风吹起涟渏。 这个? 这个才是要命的。 (以上版本为春山一朵的,是为江洲近况。罗莉到了江洲,时局流年不利,从高原之巅来到低海拔地区,佛法无边,罗莉知道一个有信仰的人是可以教化的。一个有的畏惧的民风是可以教育的。但鉴于她特殊的身份,是国家干部,唯物主义者,当政者。所以,她不能亲自督办旻元寺的建设。 但结果如此,她是相当满意的。 至于说裴宗和尚唇红齿白,这出自于寺庙开门那一天,山门口拥来无数看客,潮水一般。看客们夹杂在香客之中,有人说,呵呵,裴大和尚是个青年高大英武之人,许多人是看抱着看明星一般的态度来凑热闹。言下之意,这个裴大和尚荷 尔 蒙满格,更有人说他唇红齿白,是个小鲜肉。哈,这是媒体人说的。经营自媒体的算不算是媒体人? 但裴宗笃信佛教,这点才是硬条件。 长的好看,这,也许是香火旺盛的原因之一吧。 但,已经遁入空门,一心皈依佛门,又哪里会被英挺男人{和尚也是男人}迷的乱七八糟,可见,进寺庙的除了烧香,还有看景观人的。这年头,人们总是更为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思想,钟嵘《诗品》里的一个境界,委婉,估计快要被人们厌弃了。委什么婉,不就是扭捏作态吗?装的。——————一朵又注解) 江洲的秋雨啊,才入秋,雨下到昏天黑地,悉悉瑟瑟,雨丝风片,飘一阵,歇会又飘一阵。江洲的天气热衷于上雨。 也许与山川地形有关吧。 一刻也不停,仿佛雨在赶路,又有什么雨神一类的在挥着鞭子赶着。 秋雨,性子急了点。 秋,成熟的秋大可以从容的。 从容不迫是一种淡定的美。 秋不是最有诗意的吗? 好吧,江洲虽然重回泽国,却也没有出什么祸事。 这就阿弥陀佛了。 秋妃的汉白玉雕像放在市中心的老秋妃园里,置于湖心岛上,隔着秋荷,听听那些冷雨,有些诗意。有些失落。 秋,就是这种调子。 让人想起岁月久远的东西,故人,故乡,往事,曾经的恋。 在宜侯巷的这一头,巷口直接与繁华主干道连着的这一端,是颜涵珍的珠宝首饰兼特色商品店。 在实体店纷纷倒仆的电子时代,这个特色店,生意异常红火。 朱绣离开江洲,去了马来西亚做富少奶奶。久而久之,这边店全交给了颜涵珍。 妖娆还在店里,后来,有个家境不错的公子对她穷追猛打。 妖娆头脑一热答应了,可是,公子的母亲,也就是妖娆未来的准婆婆在江洲是位教师,朋友相对多些,开始的时候,为儿子高兴,毕竟妖娆美的很,很养眼。可是,后来,通过交谈,老师妈妈觉得这女孩智商不是一般的低啊,问到受教育情况、家庭成员一律打哈哈。 可是,妖娆的傻白甜是时下男孩子们比较偏爱的一种,暂时男生还不想分手。 老师妈妈为了让儿子放弃跟妖娆在一起,使用了三十六计里的不知道哪一季,硬是让公子知道了妖娆的真面目。 是坐山观虎斗?还是隔岸观火?隔空打牛? 一朵严重不知道三十六计是些什么内容。 妖娆恋爱没谈成,低调了一些日子。 颜涵珍的珠宝店,朱绣占了不小的股份。 朱绣要是不拿这固定的股份,涵珍姑姑是不答应的。 说实话,没有朱绣,这店不仅办不了,也开不下去。 陈辰终究放弃了写什么《秋妃传——一个宫中女官的日记》,而是改写腹黑无比尖酸刻薄透顶的《中国教授的整盅术》,整盅?这比较符合高智商的陈辰。原型嘛,动动脚趾头也知道,就是那个拄着拐杖,弱不禁风的唐教授。 唐国钧。 呶,就是他,重新坐到养老院的唐教授,正坐着太阳打着盹呢,他屁股底下坐着的,居然是一张藤椅。 这,很中国。 据说,陈辰的网络小说《中国教授的整盅术》,在国外什么网上连载,起初人气并不旺,但后来,经过国内某家网站的推波助澜,在某bbs上连载红了,点击过了1000多万,后来,国外某影业公司居然要拍电视,主演唐老斋这个角色的演员都选好了,是台湾的一个年过70的老帅哥演员,一时,网络小说《中国 分卷阅读272 - 分卷阅读273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73 教授的整盅术》,日点击达到30万以上。 最先拿到转载权的网络,在公开章节后,从第10章起,约3万字后就开始设置vip,促进网站人气飙升,并带动了网站的知名度。 陈辰的创作热情一发不可收拾。 于此同时,陈辰的实体书《中国教授的整盅术》,在海外风靡,300万字的纸质书,仅台湾就一版再版,陈辰靠版税把自己养的非常滋润。 一个中国女孩,哈佛女博士的逆袭之路,传奇般地诞生了。 许多只知道《哈里波特》女作家靠一本而暴富的读者,领略到了中国女生同样的传奇故事。 可是,人们可能忽略了一个基本条件,陈辰京都最牛掰大学毕业,山西某区文科状元,哈佛博士……对史学有超乎寻常的兴趣。 最后,给陈辰加上一条:巨无聊,巨孤单。超有业余时间。 一时,埋首网络创作的中国姑娘、妇女、大妈、奶奶、婆婆、老头子们忙的不亦乐乎,起早摸晚,蓬头垢面,迷迷糊糊,街上不上,店也不逛,饭也不做,娃也带不好,都奔网络小说的创作去了。 毕竟,这比博彩的赢面大多了,何况还出名。 大国之风,爱好学习,勤俭持家的优良美德,无意中达到顶点。 且慢,涓若居然也知道陈辰红了,红到发紫。 这其中是不是有涓若的功劳呢,毕竟他那年春节回江洲,百忙之中仍旧搜了不少秋妃的资料给她带到了美国,并快递给了陈辰。 陈辰那时被秋妃迷得不行,望穿秋水一般朝思暮想,想得到第一手资料。 这些都是过去式了。 后来,有一次,陈辰在微信上留言涓若。 问到了唐老斋的财务秘密。 至于为什么一向守口如瓶的涓若会告知唐老斋的财务情况,盖因为几点: 1, 颜涓若不是唐老斋的理财顾问了。 2, 颜涓若是生意人了,陈辰与涓若私下有什么交易。 3, 颜涓若经商后,做人的底线一降再降。 4, 唐老斋不能再骗人了。 5, 唐念约通过闺蜜颜涵珍做涓若的思想工作,涓若同情唐念约的个人遭遇,热血沸腾,伸手援助之手。 6, 最关键的是,那一天,涓若知道自己的老妻怀上了宝宝。兴奋不已。于是什么都说了。 总之,陈辰凭她深厚的古文功底,超出于一般写手的高智商,以及哈佛学生的成功捷径,通过《中国教授的整盅术》,她一跃而为网络大咖、大神,段位之高自己都呆掉了。 在北美南部一个公立刚刚改为私立的大学,她在教学之余,大量的时间用于网络小说的创作。 通常在没有课的一天里,陈辰会给自己准备一个大比萨,饿了咬一口,喝的是自来水。 人家美国自来水可以直接引用。 陈辰的高度集中的创作状态,像清风一样,把她送到成功的云端。 体重随之增加到200斤,由原来的180多斤。 在随后的一年里,陈辰的网名红了,挤进前二十大收入最多网络写手的名单。 人与人是不一样的,陈辰的成功不是偶然。 她这样的智商与经历,想在哪个领域发展都不晚。 谁让人家拼命呢,智商又摆在那里,不会打折。 朱绣回到了京都。 晏瞳笑笑:你呀,不是做富太太的料子,那些良家妇女尚且不能眼睛一闭,跳进那深渊苦海,你又何必! 晏瞳看情况透澈,看人更准。 在朱绣跟她说,自己有男朋友时,晏瞳就约法三章,这些年朱绣生意所得,全部投入到晏家的新公司,新公司执掌人由颜涓若担任。 为什么? 这有什么为什么? 颜涓若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年事很高,但待遇特好的爷爷。 涓若没有私心。 外遇? 晏瞳面对朱绣的质疑,大笑三声:拜托,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涓若清心寡欲,他能够十年都不近异性,结婚了,做生意,有了家,他怎么会突然转性。 当然,晏瞳眼睛直视朱绣:不排除身边有人勾引,不过,终究能够出什么事呢? 朱绣那个气。 姐夫? 朱绣从来不肯叫涓若姐夫。 仿佛不叫人家姐夫,涓若就不是晏瞳的丈夫。 不过,朱绣就没有担心过晏瞳知道点什么吗? 还是她历来抓大放小,不跟别人计较芝麻绿豆大的事。 结婚前男人是男孩子,想怎样都行。 结婚后,男人是自己的。 这才是最要紧的。 晏瞳在中央机关任职,有权,有势,有人脉,这些都不算事,关键是她总是料事如神,思维缜密。 这一点,朱绣也不差,可是,人站在什么高度,就是什么格局。 晏瞳在涓若面前就是如来佛,他跳不出她的手掌心,朱绣就做不到。 怎么努力都无用。 有些事不是努力的事,当然也不仅仅是缘分的事。 不要把缘分的功效说的那么大,会失望的。 朱绣被隋大老板的娘算计,纯粹属于阴沟里翻船。 那老婆子几乎没文化,她让朱绣好好养身子,准备给隋家传宗接代。 好的呀,既然进了门,只能如此。 结果,朱绣到医院先看专家,问询。 谁知道,什么专家,分明是隋家的卧底。 朱绣怎么经得起专家级医生的望闻问切再加仪器检查,一查,原形毕露。 这怎么可能? 一个经历过于复杂,且未来的娃娃的温床已经遭到过毁灭性的破坏的女人,怎么可以给隋家做媳妇? 隋家婆子在家闹,闹得全大马知道了,朱绣怎么做人? 隋廉怎么做人? 隋氏集团怎么做人? 转回来,朱绣哑巴吃黄连。 条件摆在那里,朱绣也要面子,拿钱走人,理由都编好了,就说隋廉在外有情况。 不然呢,朱绣名誉扫地,还拿不到一分钱。 隋廉的确有不少女友,朱绣也咽不下这口气。 既然不能明说离婚理由,两害相权取其轻。 这根子上还是因为朱绣的出身,人家不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儿,不是凭靠漂亮攀上隋家的网红。 隋家还要做生意的。 朱绣回到京都,为什么不去尼泊尔?为什么不去拉萨。 晏瞳不让。 不要再去野了。你多大啦?再说家里缺你吃的还是缺你穿的用的? 你那些生意,要不是我罩着,你哪一样生意能做成? 江洲的凡事种种,全部了结。 尼泊尔的房产生意,你不要管了,晏瞳我来解决。 拉萨,你自己还不了解自己啊,你去拉萨做什么 分卷阅读273 - 分卷阅读274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74 ?啊!你问问自己,你在拉萨做了什么! 这?…… 然后,谁也不许提江洲。 回来做什么?你养我?朱绣笑着问。 养你。宁可养你。晏瞳也爽气。 朱绣还是入了职,在她姐夫的公司,做了名行政人员,不得碰财务,不要去问业务。 朱绣不气。 在公司,她想的是怎么样再把自己嫁出去,她压根不想做一个不婚族。 晏瞳生孩子的时候,天正下着雪。 是个女儿。 叫小雪吧? 涓若说。 小雪?小雪不是节气吗? 晏瞳刚刚生产完,憔悴不堪,一张满月大脸,实在无半点美感,但涓若还是被她母性的光辉感动了。 晏瞳看着陪伴自己的丈夫通宵未眠,舍不得。硬撑着起来要抱女儿,要让她的夫君睡一会儿。 晏瞳一直心疼涓若,尤其是婚后,仿佛是一位护犊子的母亲,处处舍不得涓若。 一般吧,做生意哪里有不陪笑脸陪酒的。 涓若去陪客人,什么人,名什么,在哪里喝酒,去之前统统主动汇报。 到了关键时刻,涓若端着酒杯,不能再喝,客人劝,在节骨眼上,晏瞳电话来了:哎呀,我家涓若是不能喝酒的啦,那,看我的面子,让他少喝点,总不能我来陪你喝,我这不是怀宝宝嘛,辛苦的哦,晚上睡不着,涓若要辛苦的啦…… 要是客人不理睬,硬要涓若喝,晏瞳会驾上自己的豪车,一阵风似的赶过来。 客人哪敢真的与官小姐作对。 涓若乐于被老婆护着。 吃软饭? 笑话,软饭如果更合口味,为什么不吃? 涓若爱吃软饭,吃的舒服。 何况,涓若的能力摆在哪里。 人家夫妻秀恩爱,道行深着呢。 意思有多重,涓若如果是唐僧的话,惦记的人不要太多,晏瞳再有能力,那也管不了汹涌而来的美女们前赴后继啊,涓若聪明,他知道秀恩爱,一是挡箭牌,二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夫妻和睦,这在道教里叫做阴阳和谐,是要家庭大发的。 生孩子,晏瞳怕疼,女儿是剖腹产的。 可是第二天晚上,她舍不得涓若熬夜,她硬撑着,自己抱女儿,呵呵呵,呵呵呵,晏瞳抱着孩子在产房里转圈,全然不顾剖腹产的肚皮缝合处,都绽开了。 护士都看不下去,这,女人宠老公,命都不要啦。 再看看晏瞳的男人,哎哟喂,长的也太,这么帅气英俊,实在是让人心疼的。 这么好看的男人,哎哟,怎么有这么英气逼人的男人。演员里?演员里也没有这么有味道的。 迷死女人了。 晏瞳的娘第三天凌晨从美国赶回来,心疼的掉泪:瞳,你太宠涓若了。男人吃点苦不要紧,你这月子里不好好休养,是不好的呀。 涓若倒在床头,已睡熟了。 是的,他,那么年青,那么英气逼人。 关键是,颜涓若对晏瞳惟命是从,他那么听话,他闭眼休息,也是晏瞳要求的。 这世上,终究,一物降一物。 晏瞳怀抱着女儿,看着床上熟睡的男人,笑意盈盈:“妈妈,我要是对他不好,天理也不容。” 晏瞳把孩子给她的妈妈,躺下闭上了眼睛。 “你好,我是朱绣,你是……呀,你回京都了吗?我哪里是什么商业精英,人才?不是啦,什么才也不是,说笑啦,想挖我去你公司……你……哦,我还以为你还在迪拜。可以的呀,就在我们公司楼下的星巴克……好呀好呀……” 朱绣在她二十岁左右时,处过一个迪拜的商人。 在她第一次与涓若在拉萨大酒店相遇时,信口开河,说自己曾借卵给迪拜富豪。 涓若听到后当笑话听。 但,有没有人想过,这可能是真的呢? 无法无天的朱绣。 任性透顶的朱绣,又是那样的年纪。 朱绣与涓若相遇一见钟情,一头扎进了与涓若的爱情。 可是,涓若…… 朱绣想起涓若,还是一片迷茫。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越来越看不清。 时间越久,好像涓若越陌生。 现在,涓若对她,只是一味的礼貌客气。 弄得朱绣也不自在起来。 唐念约力争与唐老斋做dna比对。 结果,大出意料。 唐老斋就是世上传说的那个最可悲的男人,还是风烛残年的老男年。 唐念约真的不是他的女儿。 唐念约断了一切念头,也无颜再对唐老斋。 她与他,父女两个,不是像一对怨家的吗? 唐老斋所说的唐振斋在加州的信息,唐念约一点也不想听。 她,这一辈子——永远——永远不会去见另一个老男人。 既然这个人设一辈子不曾正面自己的女儿,她又何必去找一个陌生的老男人,要认下父女关系。 失落。 心碎。 绝望至崩溃。 然后,麻木,心灰意冷。 唐念约没有回江洲,而是回到了她京都的家。 不久后,广场舞大妈的行列里多了一位风姿绰约的年轻大妈。 并且有刚刚退休的某中学里的体育老师,看上了她。 密切关注唐念约的动静。 一天天,一点点地向她靠近。 唐教授,人生苦短,何必执念。 不过,如果唐念约是一个软弱感性的中国大妈,她果真打电话给加州她的亲父亲。 读者诸君猜猜,他会说什么? 如果他说:你哪位?我不知道这事。你打错了。 唐振斋都没有主动认下唐念约,从来就没有过认亲,凭什么唐念约一个电话,一个老翁就动亲情了。 不要把经历过那个年代的某些老男人,想的过于仁慈厚道。 人老了,会仁慈一些,会宽容一些,但不是全部。 有的会走向反面。 唐老斋还在美国。 身体并不像他自己想象的那么差。 还可以活个十年八年的。 都说好人不常在,坏人活千年。 唐振斋在加州,据说事实是这样的,唐念约的妈妈文姝产下唐念约后,得了抑郁症。 她选择飞翔一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唐振斋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作为技术移民人员,到了美国,一直住在加州。 直到遇见中国去留学的女生徐雯。 一个学医的女生,老姑娘。 话说,又是几十年过去了。 唐念约被唐老斋带去京都扎根,这一生,谁没有遗憾呢。 唐念约应该感谢老天,给了自己一个还算不错的人生。 罗莉的车出了江洲老政府招待所的大门,这是难得的一个艳阳天。 分卷阅读274 - 分卷阅读275 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275 裴湘繁老师如今不在教育局的某个专家研究室了,被罗市长调到了市里,某局做领导。 身边没有几个铁杆朋友、干部,是不行的。 罗莉,加油哦。 分卷阅读27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