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千金浪荡子》 第一章 “娘,想什么啊?人家喊您好几声了呢!”兰采幽顺手往薛氏肩膀一拍,娇滴滴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这没规矩的野丫头,让你这么一拍为娘的魂都掉了大半了呢。”虽是责骂,但薛氏见她一张稚气方脱、光彩照人、精明灵秀的小脸,一双深潭般的双眸闪啊闪的,娇柔无比,一派的天真烂漫,便不忍再苛责她。 “想心事啊?”她挨近母亲身子,就差没钻进她身体里。 “唉哟,”薛氏让女儿弄得奇痒无比,忍着笑说“看以后你的丈夫怎么受得了你这撒娇劲哦。” 没想到兰采幽听到这么一说,小嘴一嘟“我哪会有什么丈夫?谁说要嫁人啦?人家要永远跟着您,才不要找什么丈夫呢!” “这怎么成?难不成你要永远赖着为娘的为你张罗一切吗?不成,我看还是趁着苏十一娘这么看好你,行情正好的时候,赶紧把你嫁一嫁才是真的。” “苏十一娘?”兰采幽心里嘀咕,那个媒人婆难道就没有别家生意可做了吗?干么一天到晚往这里跑,处心积虑的想把自己嫁了,难不成她非要赚到这笔媒人钱不可吗? “就是媒人婆嘛,一大早她就上我们这儿来,说是要为县里的章通判说亲来着,这位章通判可是自她说亲以来,最官高位尊的一位呢!” 她小翼翼的观察母亲的脸色,有些担心的说“娘,您不会是答应人家了吧?” “娘是那种人吗?没有你的充诺,为娘的也不可能擅自为你作主啊,只是,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此时不嫁,难道你真要留着当老姑婆不成?”薛氏故意开她玩笑。 “人家情愿留着当老姑婆,一生一世守着娘,也不要去伺候那些男人!”兰采幽噘着小嘴道。 她的娇嗔在瞬间全都化为妩媚,令薛氏看了也不禁叹为观止,叹了口气“只怕女大不中留啊!届时就算你想留在为娘的身边,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怎么对人家这么没信心呢?”兰采幽望着薛氏这么问。 薛氏疼惜的拥她入怀“怎么会?只不过你没听人家说‘情关难过’,就算你不去招惹别人,恐怕也很难躲过别人的青睐呢!” 她顽皮一笑,马上摆出少林武学架式“您瞧,像我这样功夫要得的女子,谁还敢亲近啊,又不是不要命了。” “你哟!”薛氏见她有模有样的,忍不住笑斥着“一点女孩子样也没有,改天你真要招不到夫婿,可别怨谁啊!”听她又把话题扯到敏感话题,兰采幽真是拿母亲没办法“不跟你闲扯了,师兄要我今天早点过去,可没空在这儿跟您闲聊啦!”说完,转身便进去换装。 薛氏见她这唯一的宝贝女儿荡漾生姿的身影,忍不住在心底一叹,那位大媒婆苏十一娘已经不止一次来说亲了,前几年都让自己说兰采幽年纪太小,不宜谈论婚嫁,给挡了回去。但一转眼,昔日的小丫头已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而且不知怎么的,兰采幽的名气似乎愈来愈大,连县里的章通判都央苏十一娘说亲了,这可真是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但,面对女儿有这等行情,她可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女儿可以猎致这么高的肯定,但忧的却是,提亲的都是高官位爵之人,一个不小心,敢许会招来什么祸害也说不定,再说朝廷里那班人的嘴脸她已经领教过了,她可不希望再跟那些人扯上什么关系。 因此,这可真是两难啊! 说起薛氏她可是礼部侍郎兰晋杰的夫人,为了躲避朝廷里仇家的追杀,特意隐姓埋名带着女儿悄悄的来到阳谷县城。 平日,薛氏就靠着针线裁缝或替人帮佣,教养女儿成为一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很快的,她们来到阳谷县也五年了,而这年,采幽正好十五岁,还未及破瓜之年,却已是出落得如花似玉、千桥百媚,重要的是,她不似一般女子般娇弱不堪,薛为了让她日后能为兰家复仇发恨,暗地里,早已送她去习少林功夫以强健身体,所以绝大多数的人并不知在她万种风情下,另一种巾帼女豪杰的一面。 这就是薛氏高瞻远瞩的一面,因为她深深明白,朝廷里的那批奸臣绝不会轻饶她们母女俩,所以,除非她们能找到强而有力的靠山,但,以她们目前的处境,一些高官权贵,唯恐避之不及了,谁还会对她们伸出援手?既然指望不了别人,就只好靠自己。 虽然如此,她所希望女儿学武只是足以抵卸外侮,而不是像女儿的希翼一般,用来雪耻复仇,她可不要自己的心肝女儿有那么大的雄心壮志,偏偏两人的想法并不一致,曾经不止一次,兰采幽要前往京城为亲爹收尸,但全都让薛氏给拦下来,她可不要唯一的宝贝女儿平白去送死。 “娘,我走喽。”此时兰采幽换好装准备出门。 薛氏一回神,见女儿梳了个髻,穿着紫绣短袍,腰间系着青丝,胸前配带着一把龙纹匕首,俨然一副翩翩美少年,完全的清俊之气,跟刚才女孩儿的扮相完全不同,却同样令人目不暇接。 “路上小心点。”薛氏跟在她身后,千叮咛万嘱咐的说着。 “有师兄跟在身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嘛!”说着,她一蹦一跳的离开薛氏的视线,找她的师兄潘靖去了。 一条黑影,在她身边倏忽掠过,兰采幽毕竟是习过武之人,她马上提高警觉。 “嘿,恭喜,这不是咱们未来的通判夫人吗?”潘靖走至她面前畅怀大笑着,他其实大不了兰采幽几岁,只不过练功夫的时间早几年,也许是年龄相近,两人也特别投缘。 “唉!”她还以为是谁呢,但八字尚未有一撇的事,就让人拿来当话题不觉惹得她一阵苦水“别这样挖苦人,你是哪得来的消息?” “还用得着问?透过苏十一娘那张快嘴,你还怕消息会封锁吗?”潘靖仍不改一脸的嘲弄。 “我就知道!”她把不满的情绪很快的转移到潘靖身上“这有什么好恭喜的?又不是皇上选妃立后的,做什么高兴成那样?” “哇,我这不是听见了什么怨气吧?来,我得好好用我的火眼确认一下。” 潘靖知道她是个绝姿绝色的美人,她的妩媚与轻妍,即使在一身男装之下仍是流露无遗,她的美令人为之惊倒。 这样的美色,的确足以去选妃立后的,只不过他也明白,那可不是她的最大志向,否则她也不会找到承天灵寺来习武了,她那个不怎大的小脑袋瓜里,装的只是如何雪耻复仇罢了,至于男女间的情爱,于她根本是过眼云烟,连抓住的念头也不曾有过。 “我看这可以帮你消消怨气,来。”说着,他把一片冰糖莲藕住她手上塞“过日子就要这样,凡事小心品味之余,却不要太坚持那味道,藕断丝相连,可是会愈缠愈紧的。” 这就是兰采幽喜欢和潘靖交谈的原因,他总可以带给兰采幽不一样、新奇的感觉。 事实上,她也并非不知他言下之意的是她一意为父复仇的决心,但,她如何能忘得了加诸在自己以及母亲身上的迫害?不,她忘不掉,没有人可以轻易改变她的决心,不要说是潘靖,就连她的母亲也没有办法。 “你这人是怎么回事?连吃个冰糖莲藕,也有这么多道理好说?我看哪,你是寺里待久了,禅师的那一套你全都学了。”兰采幽道。 “这有什么不好?”潘靖下了决心要和她抬杆“你可别小看这这些道理哟!这可是人家悟了好久才想通的道理,咱们这些凡人,能把人家开悟的东西拿来运用,就已经不错喽。” 兰采幽看他一副欲罢不能,还想继续说下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心想,此时不走,恐怕还得站着听上一两个时辰呢!于是她精悍俐落的一个翻腾,早翻过数尺之外。 只听见她清澈娇嫩的喊着“再不快点,我可要自己先去见老师父喽!”话语刚落,她早已不见人影。 说起兰采幽的仇家还真是大有来头。 当时贵为丞相的汪伯彦,为了笼络人心,把朝廷里能够收编的,全都收编下来,好让他一人掌控,而兰采幽的父亲不肯同流合污也就算了,偏偏喜欢和那批小人唱反调,汪伯彦为了根绝反对声音最大的兰晋杰,不惜想尽办法为兰晋杰冠上通敌卖国的大帽子以祸及九族,还下令尸骨要暴露在京城门外,不得收尸,顺便用来召告天下:凡是和他汪伯彦作对的人,都没个好下场。 所以,兰采幽和母亲能够大难不死的逃出汪伯彦的追杀,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尽管如此,这并不意味着她们母女俩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事实上,那批奸臣如果不将所有阻碍横逆全都铲除完毕永绝后患的话,他们是绝不会甘心的。 就在兰采幽和潘靖往承天灵寺的途中,刚好遇见一队官兵簇拥着一顶大轿迎面而来,那大轿上面写着,‘杭州巡抚正堂传’,想必是要到京城的官打此经过吧! 她很警觉的赶紧将脸一低,刻意要回避些什么。 尽管如此,坐在轿里的秦子梦,正好和她打个照面,心底一惊,好个俊秀清逸的翩翩美男子啊,见他一身打扮应该是个习武之人,身子却如此羸弱单薄,和女孩家简直没两样。 秦子梦开口问着跟在身边的贴身侍卫上官无忌“那方向要往何处?” “大人,那方向是要往承天灵寺。” 承天灵寺?这倒引起秦子梦的兴趣,莫非刚才那名男子要往寺里练武去?事实上,这并不是他关心的重点,他所好奇的是,刚才所见的那个美男子;真是一名男子吗?他无法相信这世上,会有长得如此俊秀出尘的男人。 正当他想得出神时,他们刚刚路过的林里突然发出一阵吆喝嘈杂声,秦子梦很警觉的要上官无忌去一探究竟。 上官无忌得令,马上快马加鞭的赶到现场,大声一喝“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在这地方撒野?”说着欺身上前,蓦见盗匪般的强梁五六人,围着刚刚行经过他们身边的那两名男子,他当下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插手管本大爷的事!”其中一个喽罗不知死活的喊了回去。 上官无忌冷峻的脸上泛起一片笑意“是吗?我算不上什么东西吗?”他示意身边的兰采幽和潘靖让开些“我就让你们这几个人好好见识一下,我这杭州第一侍卫可不是浪得虚名。” 说罢,他拔出腰间宝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下子就把那五六名大汉给打得落花流水,一地不起,事实上他并没有真要取那几人的性命,只是用刀背将那几人给敲昏而已。 “真是不中用的东西,这等身手也敢在这儿夺下海口。”说着上官无忌将宝剑往腰间一收,很潇洒的又跨回自己所骑的马。 他的身手让站在一旁的潘靖两人都看得傻眼,潘靖很快回过神的道谢着“多谢仁兄出手相救,只是在下刚才听见您是杭州第一侍卫,莫非您是刚到任的杭州巡抚的贴身近侍?” “哈——”上官无忌大奖几声“没错,就是在下我。” 兰采幽是受过发声训练的,因此,她故意用男声说着“杭州离此何只百里,巡抚大人怎么会打我们这乡间小道走过?” “这全是因为新上任的巡抚为了多了解民间疾苦,所以故意绕道而行,我们巡抚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官哪!”上官无忌朗声说着。 听上官无忌这么一说,兰采幽的脸上摆明显出不屑的样子,在她亲爹爹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她哪还信这世上会有什么清官? 在官场上的那套尔虞我诈,虽然她还不至于耳能详的地步,却也深知那儿绝不会有什么正人君子,一想到此,兰采幽很本能的把刚才好不容易才起的感激之情又全都收了回去,她下意识的撤了撇嘴,却刚好让潘靖给瞄倒,他知道她撇嘴的原因,却不赞同她这么直截了当的表达出不满。 偏偏兰采幽不光是心底不服,连嘴上也不轻饶“这么说来,我跟潘师兄可要睁开双眼好好瞧一瞧,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官到底长得什么样?” 说时迟那时快,秦子梦像是受到召唤般,已经徒步到他们眼前,只见上官无忌马上对他行礼,打恭作揖的奏着刚才发生的事,而这可让她有充分的时间可以好好打量着这位‘清官’。 这位新到任的巡抚倒是长得一表人才,一双犀利的双眼,像是要将人给看穿一般,不过看起来相当年轻,这么年轻就贵为巡抚,真是不容易。 秦子梦将眼光放在潘靖两人身上,一见到兰采幽那双清盈的大眼里充满着挑逗,他对她的兴致更高了,打从刚才那不经意的一眼到现在这么四目相接,眼前这个美若天仙的美男子,的确引起了他的兴趣。 老天,他居然用美若天仙来形容一个男子? 那兰采幽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奇女子,让秦子梦这么毫无忌惮的盯着看,她也不怕,反而目瞪着他,而且心底暗想,要看就大家一起看个够,谁怕谁?” 倒是站在一旁的潘靖见状,怕又生出什么意外,只得赶忙道谢“多谢大人出手相救,他日若来承天灵寺,再奉茶答谢。”说毕,他本想拉着兰采幽便跑,却不料让秦子梦一把拦了下来。 “两位少侠为何来去匆匆?”秦子梦问道。 “干你何事?”兰采幽满腹的不屑化为冷言冷语,活像是所有作官的人全都是她的敌人一般。 潘靖简直要让她给打败,这人从不会见机行事,还好她不是男子,否则绝成不了什么俊杰,他赶紧把她拉到身后,连忙向秦子梦赔不是“对不起啊,我这位小兄弟不会说话,还请大人见凉。” 秦子梦有趣的看着兰采幽,故意逗她“看来这位少快对我好像有些不满?何不说出来听听,闷在心底可不好受呢!” 兰采幽这会儿却变聪明了,她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拉着潘靖的手便欲离开,但才刚一个转身,便又让秦子梦给拦下来。 “怎么?不说?这可是你申诉的最好时机,不说的话,恐怕再等八百年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秦子梦挑逗着说。 她见秦子梦一副欲擒故纵假心假意的模样,更是火冒三丈,不过她还不会笨到自投罗网,谁知道眼前这位笑面虎和汪伯彦那批奸臣是不是同谋?她虽然心中气,却万万不能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他们兰家复仇雪恨的希望,可全都寄托在她身上,在父仇未服之前,她可不允许自己出什么差错。 倒是对眼前这位要前去京城的巡抚对自己这么好奇,她可就真的百般不解了。看他的模样应该不会是什么好官坏人,但,这些年来生活对她的磨练,让她无法罗易相信别人接近她的动机全都是善意的,也就是说,她没有办法相信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可以是无邪的,再加上这几年苏十一娘动不动就来提亲说媒的,让她更不肯轻易相信人,尤其是男人,她认定,凡是接近她的男人全都是贪着她的美色,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喜欢男装的打扮,至少假扮成男人,可以帮她省掉许多麻烦。 也还好她现在是男装,否则,她更会怀疑眼前这个朝廷官吏对她有什么企图。 兰采幽微微一欠身“大人你言重了,像我们这等草民,怎可能会对你这位朝重要官吏有什么不满之处,你太多心了。” “哦?”很明显的,这个答案让秦子梦有些失望。 不过,这个回答却让潘靖安心不少,他长吁一口气,就怕她会不顾一切的和这个巡抚大人起冲突,那可就惨了,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凄惨,弄得不好,还有可能殃及所有她认识的人呢。 秦子梦虽然是有点失望,不过既然知道他们两人是承天灵寺的人,往后要找他们也并不是件困难的事。 “你叫什么名字?”秦子梦的眼光落在兰采幽的脸上。 但是回答他的却是潘靖,而且将她的姓改成“殷” 兰采幽下意识的看了潘靖一眼,没想到他这个粗线条还会细心若此,这倒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但要造作弄假她可也是个中高手呢! “是啊!是啊,请您不要跟我这等草民计较了,要怪只能怪我有眼无珠,不知天高地厚,请您不要跟我计较了吧。”兰采幽故意卑微的回话。 秦子梦真让这两人一搭一唱给弄胡涂了,一下子冷若冰霜,一会儿又廉卑得跟先前简直是判若两人。 她叫采幽?采幽!真是名副其实,秦子梦的眼光变得深邃而不可逼视,紧盯着她的脸儿瞧。 她呢?早在他夺人的逼视下,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上官无忌怕耽误了时辰,于是上前建议着“禀大人二天色已经不早了,你看我们是不是该早些上路?” “是啊!大人,这条幽径想要找到食宿的地方恐怕还要个把时辰呢!所以,你还是早些启程吧!”兰采幽明着要这个大官注意安全,实际上她是巴不得赶紧逃离这个超级大包袱,眼前这人压得自己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好不容易,秦子梦重新回他的轿子,身边的人一声吆喝,轿子已经慢慢离去,潘靖和兰采幽像是说好了似的,两人一同长吁一声,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般。 上官无忌见主子一路上再也鲜少开口,故意逗他开心“大人!你要是对刚刚那位少年那么感兴趣,不如让属下去把他抓来,如何?” 秦子梦听见他那么建议着,不禁一阵错愕“咱们怎么可以强行掳抓路人?” “但你瞧那名男子长得如此俊俏,可见他的姐妹们也一定长得不差才是啊!”他明知以秦子梦的个性是绝不会如此,却斗胆逗弄着。 “上官无忌,你可真是大胆哪!竟敢指使本府当街强掳路人,真是罪无可恕!” “回大人,这哪是当街,在这深山幽径,可是下手的最佳时机呢!” 秦子梦心知肚明上官无忌根本是胡扯,却也止不住对刚才那位清俊少年的好感,经过一番对谈之后,秦子梦几乎要认定那名唤采幽的翩翩美男子根本是个女儿身,不管她曾受过多严格的发声练习,以及走路姿态上的训练,但在眉宇间仍隐藏不住女孩家娇滴滴的妩媚,而他就是毫无理由的这么认定着。 但,令人不解的是,她为什么要化身为男子?而且,对朝廷官吏显然是没什么好感,这所有种种疑问让他这一路上百思不解,偏偏这愣头愣脑的上官无忌,根本少一根筋观察,还净在那儿出馊主意把人家强行掳来。 他不得不承认对彩幽有些好奇,甚至可以说有些——好感! 但这一些却还不至于会让她丧失理智到做出疯狂的举动,再说他早就有个小他七岁的未婚妻,不过令他不解的是这档事已经许久都没不曾听见爹娘再提及了。但他倒是乐见如此,反正这门亲事,他连开口表示意见的机会也没有,再说这次自己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巡视,回乡也要花上个把月,这么一来,即使要下聘成亲,恐怕还真是有些困难。 倒不是秦子梦对未过门的妻子长相有什么意见,事实上,他看过她的画像,只不过那时她还是孩提进的模样,根本看不出她究竟长得如此,更何况长相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以他双亲的标准只要门当户对那也就够了,也因此案子梦打心底根本就排斥这位准新娘,他要的,可不是门户相当就算了,偏偏他的婚姻自主权不在自己手上,这令他十分懊恼,所以这回奉命南下,至少可以摆脱他那位贵为兵部尚书的亲爹的掌控了。 一想到此,他全身不由得跟着欢愉,就差没有手舞足蹈。 “大人!大人!”上官无忌已经连喊了好几声,却不见秦子梦的任何瓜,索性去摇晃他的身子,差点就把他从轿上给摇下来。 “你在做什么!”秦子梦受到惊吓怨声说道。 “大人哪!我看你魂不守舍的,还好现在老爷子不在,否则你一定又要挨他一顿叨念,让属下这么一摇,你是不是清醒许多了?” 秦子梦真是拿他这个属下没辙,这个上官无忌可是他不折不扣的玩伴,所以才敢这么无惮忌的开玩笑,而他也从不会在上官无忌面前端起作官的架子,所以即使身分上的悬殊,也无碍两人之间的情谊。 “咱们还要走多久才到得了呢?”秦子梦问上官无忌。 虽然是坐着轿子,但这么坐着,他竟也觉得全身快僵掉不听使唤了,其实他不是不会骑马,只是拗不过上官无忌的坚持。 “拜托!你是没有当过官啊?你曾几何时见过人家一个堂堂巡抚大人自己骑着马上任的?再怎样也要坐顶轿子让人夹道欢迎一下嘛!” 他是不知道这趟旅程究竟有几百里遥,否则现在就算打死他,他也不会坐这累坏自己,也累坏别人的玩意儿,想到此,只见上官无忌已将双腿用力一夹,马儿往前飞奔而去,秦子梦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把头伸出来一看,哪还有什么人影,上官无忌早飞奔到视线之外。 他一阵叹惋,却自顾欣赏着两旁风景,只见夕阳倾泻在树林从间,散落了一地,林子两旁夹着不知名的花香,真是让人为之陶醉。 不一会儿,又听见达达马蹄声,很快的上官无忌已经回来禀报“大人!” “住宿的地方可有着落?” 上官无忌一阵诡谲的笑意出现脸上,轻声说“嘿,真是巧得很,再往前不远处就是承天灵寺,怎样,正中下怀吧!又得以再见那名美少年喽!” “你可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等事也好拿出来胡说一番吗?不过”他思忖着不知该不该将自己观察所得告诉上官无忌。 “不过什么?”上官无忌紧接着问。 秦子梦心绪一转,当下便把话题一拐“等会儿咱们进了寺里,可别信口开河在人家地盘胡说一通,否则” “怎么?难不成他们哪群人会把我吃了不成?”上官无忌颇不以为然的说。 “那倒还不打紧,问题是万一人家不让咱们这群人借宿,那才要伤脑筋呢!” 这倒是实话,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地里,万一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弄个不巧,还要让野兽给生吞活咬的,那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不会的。”上官无忌打包票“谁敢让堂堂巡抚大人夜宿野外的?他们那群人又不是连命都不要了。 “这可难说,凡事还是小心为宜。”秦子梦道。 虽说秦子梦已经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不过上官无忌却还当秦子梦是小时候的玩伴一般,毫无尺度的乱开玩笑,直把两人之间的感情当作是兄弟之情,虽然从小两人的生活背景就像天和地般的不同,秦家的显赫正好显示他的微小,但这却从没能阻隔两人之间的友谊,放眼身边的人,也只有他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微开玩笑,正因为交情不同,所以有不同的相处方式,上官无忌是被允许特别的。 过了不久,一群人浩荡荡的赶到承天灵寺,天色已经全暗,正如上官无忌所料,寺里的人一听是巡抚大人到访,马上惊动了寺里的住持来迎接。 “不知大人到访未曾远迎真是过意不去。” “方丈师父不必如此多礼,路过此地已是天色全暗,所以特来借宿一晚,打扰之处还望多多包涵。”秦子梦客气的说道。 那位方丈住持怕是没见过这么有和廉恭的大官,因此显得有些错愕,一时间还真让秦子梦的客套给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回过神后,他连忙说“大人,我已经让人打扫了房间,你请到大厅,我为你奉上一杯热茶吧!” “要师父费心真是过意不去!”秦子梦道。 “哪儿的话,大人这边讲。” 说着,方丈住持领着秦子梦往正厅走去,不知怎么的,秦子梦居然一双眼睛忍不住的东张西望着像是要寻找什么东西似的,也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下意识的想再次一睹那位陌生却让他挂心的着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尽管他说服着自己,那绝不可能是挂念,但否认却宣泄不了他的一厢情愿。 “大人!”这回开口的是上官无忌“你不用这么费神,属下一定会尽力帮你找出今日那位少年。”他语气有些暧昧。 心事让人一语命中,秦子梦怒斥着“你别多事了。”但是虽然嘴上这么说,却仍止不住他心胸澎湃的意念。 第二章 最先发现秦子梦也投宿到寺里的是潘靖,他路过客房前,只见穿着官服的侍者站在大门两侧,再见到那块说明身分地位的牌子,足见房里的人是白天里搭救他们的大恩人。 发现了这个天大的秘密,他飞也似的往兰采幽房里跑,她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惹得不胜其烦,幸好,她还没更衣。 “是你啊,师兄!” “告诉你一个天大的消息。”兰采幽喘了口气“那位大官也来咱们寺里啦。” “谁啊?”兰采幽没头没脑的,兰采幽还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还有谁,就是白天在路上出手搭救我们的那个巡抚大人嘛!” 弄了半天原来是他,她不以为是头号仇人来人呢!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这里是寺院,原本就是人人可以来地方。” “可是,那位巡抚大人的出现,可就意义不同喽!” 让他这么一嚷嚷,她倒愿闻其详“怎么?他是真命天子,一出现就代表着什么微兆不成?”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有所不知了,你用大脑想一下也知道,像他们地位那么尊贵的人怎么可能投宿在咱们这间小庙里?所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是!我看最大的问题就是你的疑心病呢。” “这话怎么说?”潘靖被她骂得一头雾水。 “还怎么说,你瞧,这方圆几里以内可还有什么可以歇脚住宿的地方?除了咱们这寺里之外,哪里还可以容得下那么多人?所以,明日他若是上咱们庄上去,那也不足为奇啊!”她双腿一盘,索性在卧榻上打坐。 “是这样吗?”潘靖问道。 “不然呢?”兰采幽半眯着眼睛“你以为那位大人还会有什么企图不成?” 潘靖也学她的模样双腿一盘,只不过是在椅子上,双手一指“你——就是最好的企图。” “我?”她差点没从床上掉下来“拜托哟,那人见到我时,我可是一身男装。” “别说是那位大人了,我看连瞎子也看得出你是女扮男装的。” 潘靖并不是有意要泼她冷水,实在是她的美即是男装下也不能稍减几分,不施胭脂的她,看起来更加清丽,难怪他要做那样的联想。 “那是因为你原本就知道我是个女子,所以左看右瞧就认为不像男人。” “是这样才怪!”潘靖从椅子上干净俐落的一跃而下“你自己要当心一点,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心无城府,懂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也跟着一跃而起“要这么提心吊提的过生活,不是太苦了吗?” “是哦,莲子心中苦,不要等到尝到了苦果才来后悔。” 兰采幽摇着头“看你,把八百年后的忧伤全都伤心完了,这样子难道不伤身子吗?” “喂,姑娘,我是好心呢!”他走向房门“别不识好歹,明天你要是做不成通判夫人让人抓去当巡抚夫人,我看你还担心不担心。” “哈!”她忍不住狂笑着“要我去嫁一个文弱巡抚大老爷?算了,你能想像发生暴乱时,我还得保护着夫婿的景象吗?”说完,她马上有模有样的舞起身旁的刀剑“放心,他不会是我心中的人选。” “那你心中的人选又是如何?”然而这话,潘靖可是问不出口。 见她一点也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却又拿她没辙,他只好说道:“我看明天还是早些送你回去,省得出了什么事,就难以向夫人交代。” “你还当真哪!” “那可不,谁要你长得就是会让人垂涎三尺。” 兰采幽故意往他旁挨近“怎么你就偏不会。” “喂!”潘靖像是触电一般“别开玩笑了好不好?没听过男女授受不亲吗?”说着又让开几大步。 “怎么?这会儿你又别扭起来了。” 潘靖实在拿她没办法,口气有些求饶地说“你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怎么可以如此放浪不羁?要是让别人瞧见了还得了。”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只好求师父将我的发给去了,那岂不一了百了?”她也跟着闹着玩。 “那怎么成?难道你忘了当初来习武的真正目的了?” 她怎么忘得了?血海深仇她哪里一刻忘得了呢?“师兄别为我担心,我今日雄服仗剑一身男装,为的是什么心底自是清楚得很。” “既然如此,可不要再轻言要遁入空门的傻话。” “嗯!”允诺一声,兰采幽随即一片默然。 虽然在潘靖面前兰采幽可以矢口否认那位巡抚大人对自己是别具用心,但,她却不能不多加提防着,在还没弄清同处一间寺院究竟是不是巧合之前,她必须多加防范才行。 潘靖走后,她小翼翼的将门窗给拴好,深怕那位巡抚大人让师兄不幸言中,是个对自己有所觑觎的小人。 她忍不住的往镜前一站。一身的紫袍黑帔,峨冠博带,怎么看就怎么像是一个男子嘛,为什么偏偏师兄要说她仍掩不住胭脂味呢?一想到此,她心里就有气,冠带一扯,瀑布的秀发马上披泄而下,流露出她的娇娜风姿。 她一边梳理着长发,一边喃喃自语着“还说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清官?骗谁啊,若真是清廉,就不会攀到巡抚大人这样的高官厚爵去了,他还当她真是一般的草民,朝廷里的事都一无所知吗?还说什么有冤不诉,可要再等个八百年,哼她当时强忍着,否则说出父亲那椿血案,看他还有没有那个胆量敢主持正义,还她一个公道!” 公道?算了吧,多少人还等着拿她们母女俩的头去等着领赏呢!有谁还会站出来说句公道话?那岂不等于向朝廷里那一大票黑官宣战?那个巡抚既非傻瓜也不是笨蛋,他怎会为一个萍水相逢,连个边都沾不上的平民百姓去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呢?别痴心妄想了,兰采幽,醒醒吧! 兰采幽没想到整晚居然就让这些胡思杂念给弄得一夜都未曾阖上眼,一早,她就梳洗完毕,趁着天才微亮到寺外的小径里漫步。 距离寺院不远处,有一间清净雅致的静室,平常是让修禅打坐的使用的,不知不觉她已经信步走到静室外,通常她总喜欢一个人到这里,一方面是这里居高临下,总可以一览山下景物,二来,这静室的四周,正好植了她最喜欢的桂花,去年整个秋天她都是在这里伴着满室桂花香呢! “来者何人?” 从屋里传出来的质问声,刚好也正是她想说的,静室里究竟是谁?” “我都还问你,你倒先问起我来了!”她也不管里面是谁,反正她的地盘的人都该死。 “口气倒不小嘛!”里面的人也不甘示弱的回答。 一个往里,一个往外,很快的他们便在房门口打了照面,两人的目光霎时相遇。 “是你!”兰采幽定睛一瞧,原来是那位巡抚大人。 “为啥只身闯入此地?”秦子梦见是让他一整夜未曾阖眼的兰采幽,语气也跟着温和许多。 “闯入?我想大人还没弄清楚这屋子的主人究竟是谁喽?”说着,她大刺刺的往里走,根本没把秦子梦当一回不。 “哦?阁下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其实也很简单,虽然大人官大业大,可是也不能鸠占鹊巢还理直气壮的兴师问罪,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这间静室是你的?”她盯着兰采幽的星眸,心想,这分明是双女孩家才有的美目,何况只见她粉面含春,雍容的仪态,男人身上根本不会见着这些的。 兰采幽哪里容得他这般挑逗的凝视,但却碍于身分悬殊,她也不好当面质询,只能压抑怒气搭腔道:“这间静室是方丈师父用来让弟子打坐用的,虽然我称不上是这屋子的主人,但总比大人来得熟稔些。” “这么说,闯人者应该是我喽?” 从他的脸上分辨不出是喜怒,兰采幽也不敢随便帮他定罪,否则一个不小心惹恼了这个大人物,招来杀身之祸,那她亲娘的后半生要依靠谁去?” 一想到足以让她牵肠挂肚的薛氏,兰采幽的态度马上有了显著的改变“大人快别这么说,既然大人喜欢这里,那草民让下就是,不要再说闯不间人了。”说着,她深深作揖,只想离开这个问题人物。 “你又何必匆匆求去?”秦子梦一把将她拦下来,气势夺人。 “我”她已经让对方的举动惊出一身冷汗。 “怎么刚才的气势全没了?”秦子梦故意要开她玩笑,他怎能如此轻易就让她走?” “大人,草民是不是有得罪之处?” “得罪?言重了,既然这静室你也常来,何不多留片刻,与本官闲话家常?” “啊?”面对这样的提议,兰采幽自然又是一片错愕。 秦子梦拿着有趣的眼神望着她看“这回答是表示同意呢?还是拒绝?” 她能拒绝吗?又拒绝得了吗?不得已,她只好坦然的往垫子上盘腿而坐。 “很勉强吗?”秦子梦看出兰采幽的勉强。 勉强也好,欢喜也好,总不能摆脸色给这大官看吧!话家常?跟这么尊贵的人面对面聊天,这还是她头一遭呢!所以她能说什么?又该说什么?这真的不是她这位平常百姓家所能拿捏的,一时间,她倒是由满心的无奈转为静默。 “平日除了习武之外,都作何消遣?”秦子梦开口问兰采幽。 “琴棋书画稍有涉及。” 兰采幽话才出口,只见秦子梦很迅速的从架上拿下棋子“既然如此,少侠一定不会介意陪本官对奔一番吗?” “介意倒是不敢,只怕棋艺不佳,坏了大人的雅兴。” 事实上,秦子梦哪里只是单纯的想跟她下棋,只怕兰采幽作梦都没想到,他只是藉着近距离,好好的观察她而已。 不过,兰采幽下起棋来可不含糊,她深潭般的大眼睛直盯着棋盘看,根本就忽略了坐在她对面秦子梦那双充满觑觎的双眼。 她应该不满二十吧!秦子梦独想着,瞧她那双娇嫩无比的纤纤玉手,风姿绰约,风情万种的模样,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初见至今,她让自己魂牵攀索的原因了,然而是什么原因她要乔扮成男子的模样?种种疑惑在秦子梦心头绕啊绕的,让他根本无心好好去下棋,他想直截了当的开口问,却又怕坦然直说会把她给吓跑。 “大人!”她见眼前这个男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心底一惊,不会是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了吧?她心虚的清清喉咙“大人的心绪似乎有点不宁,我看咱们改日再下吧!草民先行告退。” 她也不管秦子梦究竟准不准她走,就逞自离开静室,飞也似的往寺里跑,边跑她心里却泛起一阵寒意,她不了解自己的害怕所为何来,然而,她的心的确是不寒而栗! 离开静室之后,兰采幽反而有些后悔。 她不应该对那位巡抚大人这么疑神疑鬼的,至少,在他还没有表现出不轨之前,她实在不该防他有如防小偷一般。 他不是个巡抚吗?听他身边那位侍者提过,他们最终目的地还是要回到京城的,京城?一个她多向往踏上的梦土,习武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能够踏上那块土地,一了多年来的宿愿,而这样大好机会,却让她的疑心病傍破坏了。 倘若自己不是那么莽撞,也许可以央求他一下,让自己一块儿顺道而行,有了这么浩荡的阵容护送,相信母亲大人应该不至于反对才是,但问题是,逃都逃了,难不成还回过头去央求他,把棋子人下完吗? 此时,天已大亮。 回头,还是不?兰采幽踌躇着。 “你打算就么站着?”秦子梦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怪的是,他什么时候来的,她居然全然未知。 “你在我身边久了吗?” “想什么想成这样?看你刚才跑得那么快,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或是中了什么魔呢!到底是怎么啦。” “啊!”兰采幽也被问得一时哑了口“开罪了大人,真是过意不去。” “只是过意不去?”秦子梦故意逗着兰采幽。 总不至于罪该万死吧!兰采幽心里嘟哝着,这人的心眼可真是比针眼还小啊!不过是临阵脱逃而已,又不是犯了什么欺君大罪。 “大人的意思”她还是直接问比较快,省得去猜一个陌生人的心思。 “为什么要习武?” 兰采幽被他问得一头雾水“为什么不习武?就算是太平盛世习武艺也可以强身嘛!包何况是动荡的年代。” “既然如此,可曾想过为国家社会尽一分心力?” “大人是要我报郊朝廷?” “可不是!”秦子梦心底正想着一个陷阱,打算让她往里跳“你既然深明大义,知道现今并非太平盛世,何不贡献一己之力?” 这人也未免想得太天真了吧?光是靠她一介弱女子,能求自保就已经不错的了,还说到保乡卫土,这位大人也未免太抬举她了吧。 不过,她心绪一转,若是能跟着他到京城,将爹爹的尸骨给收了,再顺道看看那奸臣的嘴脸,也许,也许天亦怜她,自己可以报了杀父之仇,这岂不是美事一椿?一想到此,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微微一扬。 秦子梦见她这等甜美笑容,简直惊为天人,这可是头一回在她脸上见着了这么绚丽璀璨如花的笑容。 “承蒙大人抬爱,不过事关重大,我必须回去和家母商量一番,再作决定。”兰采幽道。 “当然!”既然没有一口回绝,那表示还有一半的机会与她同行,虽然也没弄清楚,她愿意同行的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但,那可不是他所关心的重点,秦子梦只要伊人肯同行,还管什么原因,什么理由咧“明日此时,我在这个地方等你,咱们击掌为证,不见不散。”说着,也不管兰采幽同不同意,就拉起人家的手和自己的手掌用手一拍,疼得她只能咬牙强忍住。 眼前这自以为是的大男人,根本不顾别人是怎么想的,还好他没当自己是小女子看,至少跟他同行,可以免去所有的烦恼,相信这回,母亲大人那边一定不会再有什么问题才是。 两人各怀鬼胎,各自打着如意算盘,却又互相算计着对方,就不知谁的企图奸计会先得逞。 “什么?”惊讶的可不只是薛氏,连跟她一道回来的潘靖也惊讶不已。 “你是不是脑筋不清楚?了”跟着一个陌生人到那么远的地方去,那人是好是坏你根本就不知道,而你居然就要跟人家同行,万-” “哪会有什么万一,我一身男装,难道他还会吃了我不成?” “我不许你去!”薛氏斩钉截铁的说着,丝毫没有转回的余地。 “娘!”兰采幽开始动之以情的恳求着“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你想,有巡抚大人的扩卫跟着,还会怕有什么危险?更何况您当真忍心让爹在天之灵永不得安宁吗?” 这可真真切切说到薛氏的痛处了,她不忍心女儿跋山涉水,却更不忍教另一半的尸骨永远的暴露在外啊!这这要她如何取舍呢?” “娘,您就不要再犹豫了嘛,错过了这次,下一次还会不会再有,可是很难说哟!” “你就会净往好的方面想,万一那位大人对你图谋不轨,那”潘靖在一旁偏偏还要在一旁猛浇冷水,真不知他是何居心。 “人家会图我个什么?你总不会认为人家有什么不良癖好,这才会对我这么好的吧?”兰采幽不满的反驳道。 “这可难说!”潘靖一脸不以为然。 “你”兰采幽当真让他给气炸了“这是我们兰家的事,请问阁下在这儿凑什么热闹?”她终于想到一个能让他闭上尊口最好的办法。 “幽儿,不可用这种口气跟你师兄说话。”薛氏已经为他发出不平之音“再怎么说你师兄也是为了你好哇!” “是吗?”她用怀疑的眼光瞟了潘靖一眼,却不巧和他的相遇,她马上调回自己的目光,免得等会又招来一顿骂。 “要我答应可以,除非”薛氏缓缓道。 “什么?”不管是什么,看来兰采幽都等不及接受母亲大人所开出的条件。 “除非你让潘靖也跟着。” “什么嘛,人家巡抚大人只答应要带我一个人去,师兄去凑什么热闹。” “条件我已经说了,至于接不接受可就完完全全在你喽,更何况”薛氏故意吓唬女儿“人家潘靖都还没点头答应呢!成不成可是另一回事哟。” 谁知道潘靖那个愣头愣脑的小子,马上满中答应着“我当然有,没问题。”言下之意就是,只要肯让他跟,剩下的全都不是问题。 薛氏对这小子,不知该心生感激还是怨恨,哪里有人有这么直的个性的? “好嘛!”兰采幽怕事情有所变更,于是嘟哝着红唇,百般不情愿的回应着“让师兄跟就是了嘛,不过,万一人家大人不肯让他同行,我也没有办法喽!”她反将母亲一军。 “倘若真是大人的意思,那我也无话可说。”薛氏转过身子,交代着潘靖“我这个多事又麻烦的女儿,就麻烦你一路照顾了,还请你多费心些。” “娘!怎么这么说人家嘛!”兰采幽不有的说。 薛氏眼见分离在即,这么一别,恐怕数月难以再见,却又不能在兰采幽面前表现出离情依依的不舍,于是她赶紧走进房里,边走边说“我去帮你整理行装,别把该带的东西落掉了那可不好。” 母女这么多年了,兰采幽还会看不出母亲眼里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吗?只不过她也在强忍着,不舍的岂只是分离的情愁啊! “喂!”潘靖在一旁看了也有些鼻酸,却故意逗着她“别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好不好?又不是要嫁夫婚了,何必这么感伤?” “你”她让他这么一逗,泪水差点就滑了下来“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很快的,她用手背拭去泪水。 潘靖耸了耸肩,他真弄不懂,女人哪来这么多的眼泪啊。 兰采幽和潘靖才踏出村庄门口,便见到上官无忌在那儿守候着。 “哇,这是怎么了?还有劳大人亲迎,这怎么好意思?”潘靖故意提高嗓门。唯恐天下不知似的。 “还不是因为我们大人怕两位少侠中途出了什么差错,所以特意要我在此备马恭候两位。”说着,他让出身边那匹毛泽雪亮较为娇小的马儿给他们两人“这匹马儿比较温驯,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就赶紧出发吧!兔得我们大人久等。” 潘靖坐在前头操控缰绳,兰采幽虽然平常和他称兄道弟,但毕竟男女客授受不亲,一时间和他几乎没有什么距离,她还真是无法适应,所以,很自然的,她连手要往哪儿放都成了问题。 “不抓紧些等会儿你掉下去,可别说我没警告过你哟!” 兰采幽才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呢!她很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的衣角,以为这么一来就安全了,却没想到。潘靖双腿一夹,那马儿像疯了似的往前一冲,这股冲劲,显些让她从马背上结结实实的跌了下来,她一个惊吓,双手马上玩抱住他的腰,而且还死命的巴着。 “我说了吧!不小心些恐怕有人会失足落马哟!”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兰采幽岂肯让他占尽便宜,她的手在他腰间用力一捏,疼得潘靖哇哇大叫,这下她可是称心如意的爽朗一笑“这叫做现世宝,看你下回还敢不敢占我便宜。” 天可为证,他占到什么便宜了?好心没有好报倒是真的,他基于他不想再被凌虐一次,所以只好将嘴巴紧紧闭着,噤声不语。 兰采幽回过头望着渐渐远离的村庄,即将消失在眼底,她的心情是复杂的。 一方面,她为着终于盼到可以一偿多年来的宿愿而兴奋不已,但却又被暂别亲娘家乡而冲淡不少,可她心底也比谁都明白,放弃了这次机会,再也不会有更好的时机,所以,她必须狠下心来作这样的选择,如今,也只能在心底暗自祈祷母亲能体谅自己的心情。 “喂,怎么都不说话啦?”兰采幽有意转移自己因离乡而有些伤感的心情。 “我哪敢再说话啊?”潘靖实话实说的抱怨者“等一下惹了大小姐你一个不高兴,把我给推下马去,那我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吗?” “别把我说得这么恶形恶状,行吗?那种事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女人心,海底针,他想是这么想,却不敢直截了当的说,于是将话题一转“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会对那位巡抚大人这么放心?” “你呢?又为什么会对那位大人这么不放心?”她不答反问。 “要听真话?” “你这不是白说了吗?如果要听你瞎说一个理由,那我还问你做什么?” 既然如此,潘靖可说不客气的直言不讳“老实说,我看那个大人虽然长得是人模人样,但究竟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东西,咱们可就不得而知了。” “说来说去,你还是认为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着好心眼喽?”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这么讲。” “缰绳在他的手上,她可不想跟他起什么争执,而失足落下马去,这种死一定相当难看,而且铁定不是她预期的那种。 不过尽管如此,兰采幽还是表现了自己的看法“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等我安全抵达了京城,我看你就后悔曾经这么说过人家。” 这一路两人拌嘴,不知不觉到了承天灵寺外,远远的他们就瞧见守护着巡抚的那批忠侍卫一干人等,果然在约定地点等候着。 “瞧,这么大的排场,还真不是咱们这等市井小民所轻易瞧得见的呢!” 她顺着潘靖手指的方向望去,高官的确有着不一样的气势,而这队人将领着自己走向不可知的未来,尤其是坐在那轿上的大人物,更是掌控着所有的一切。 不知怎么的,兰采幽对这位巡抚却是出奇的放心,也许,也许正如潘靖所说的,他的英挺俊秀本来就容易获得别人的信赖,只是,他真是个可以信赖的人吗? 这会儿,连她也不再自信满满。 “我还以为你又反悔不来了。”他们一下马,秦子梦就迎向前去。 “怎么会?”兰采幽很自然的变声回答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道理我可还懂呢!” 她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才说出口,已经让秦子梦在心底暗笑了半天,明明是个女流之辈还说什么君子? “令堂大人已经答应让你一同上京城?”秦子梦问道。 “是啊,如果她老人家没答应,我也不敢擅自作主离家啊!”他见潘靖也在一旁,自是明了潘靖的用意,便客套道:“潘少使若能一起成行真是太好了,这样一路上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只见潘靖附在她耳旁轻语“看吧!我就说人家大人不会在呼多我这么一个人跟在身旁,就只有你穷紧张。” “是!人家高高在上一个大人物,哪敢当人嫌你这个无名小卒,人家说的可是客套话,你还拿来当真呢!” 她毫不留情的一盆冷水,没得潘靖颇不以为然“我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是你不是我。” “哼!”兰采幽冷哼一声还想回嘴,却见秦子梦要上官无忌挥挥启程,于是再度跃上马去。 “漫长的旅程开始了,你还是要当心些,不上让人看出真实身分哪!”潘靖不放心的提醒道。 “放心!扮男装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难道师兄还信不过我的本事?” 看来,潘靖是存心要和她抬杆,她却懒得理他,此时秦子梦迎了过来。 “我们会经过丰湖,那儿的风景优美,而在这时节去,正是赏湖的好时机。” 真弄不懂他们这些朝廷命官出来巡视,要体察的民间疾苦,还是来游览山光水色的?要说他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好官,她才不信呢! 秦子梦很小心的看着兰采幽的脸上一闪而过的轻藐,冷然道:“难道你不相信我所说的话?” “大人说的话,草民怎么质疑?你多虑啦!” “既然如此,我们就上路吧!”秦子梦见她与潘靖两人同乘一匹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不好在这时候表示什么意见,他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这样才有可能与佳人同行啊,一想到此,他把一股醋意全都按捺着,有道是,小不忍则乱大谋“两位可要跟好,尤其到了丰湖,那儿辽阔无比又杂草丛生要是一个不小心跟丢了那可就惨啦!” 潘靖心想,才怪,他跟采幽两人骑的可是马耶!难不成会比他坐轿子的还慢不成?居然还敢口出狂言,想唬谁啊?不过想归想,他毕竟没有说出口,最起码这条未知路,还得仰仗眼前这人,若是不小心罪了,岂不是玩完了?所以他决定三缄其口,不要多作评断比较好。 第三章 这一路上有兰采幽作陪,连一向粗枝大叶的上官无忌也能感受到秦子梦不同,只是教他不解的是,主子的快乐所为何来? 原本他是骑在队伍的最前头,不过有心事不说出来,会憋死他的,于是他将马停下,等着秦子梦的轿子从旁边经过,他一个纵身下马,对着小窗口问道:“大人这两人似乎心情特别好哇!” “有吗?”秦子梦自己当然体察不出来“难道我有表现出心情不好的时候吗?” “怎么没有?”他突然发现前面那轿夫频频回头,先顺口骂了两声“看什么看?没听过本大爷说话?” 秦子梦还以为在跟自己说话,心里一阵不悦,马上喊了回去“可恶,你这么对本官说话,也未免太目无法纪了吧?” “不是啊!”上官无忌赶紧解释“我刚才是在和轿夫说话,大人你误会啦!” “哦?”是吗?谅他也没那么大的胆子“你究竟要说些什么?干么这么鬼鬼祟祟的?” 上官无忌压低了声音“不知大人的好心情是不是跟那位美少年有关?” 的确,有美人作陪,秦子梦心里自然欢喜不少,可是这话可不能跟上官无忌说,万一他一不小心扭曲了自己的意思,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不要瞎说!”他低斥着。 “可是我看你对那个少年的一举一动都相当关切” 秦子梦怕他继续猜想,于是找了个最堂而皇之的理由“那是因为人家是客嘛!包何况我如果不言不语的,你想人家不就会认为我官架子大不理人?” “可是” 上官无忌还要继续抬杆下去,却没料到队伍前面有着小小的骚动,他赶紧跃上马去一探究竟。 此时,他们一行人已经快接近另一个村庄,却见路旁不远处有一个老太太伏地而哭,潘靖和兰采幽他们打头阵,自然先到了那老婆婆的跟前,了解了所有状况。 “怎么回事?”上官无忌这时也赶了过来,关心的问着。 “这老婆婆是邻座来这儿卖鸡蛋的,却没想到遇上了无赖,把她的鸡蛋全给折到最低价钱,害得这位婆婆血本无归,不知该如何是好。”潘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真是可恶啊!”上官无忌听完已经是一把怒火,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这种无赖之徒在这地方出现,岂不是太藐视王法?“看我怎么去收拾他?” “等一下”兰采幽出声制止“上官大人,可否让我代为处理?” “你?”他拿怀疑的眼光望着她。 “是阿,如果我收拾不了,再让大人您出马,岂不更省事。” 是怀疑也好,不信任也罢,上官无忌倒是要好好瞧一瞧这美少年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让秦子梦刮目相看? “既然这样,我们就在庄口等着喽!” “好啊!”她心底早已有腹案“还麻烦上官大人向巡抚大人禀报一声。”说着,她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跃上马,但身旁的潘靖可放心不下,他本想跟着去,却让她一把拦下“你还是好好帮我安慰一下那位老婆婆,我去去很快就来。”话语刚落,只见转身策马,找那个可恶的蛋商去了。 为她担心的可不止潘靖一个而已,最担心她安危的,还是秦子梦。 “你就让她一个人去?”秦子梦不敢置信的问着上官无忌。 “哎呀,担心什么,人家自己都说要咱们在这儿静等消息,可见他是很有自信的,这样咱们就好好坐在这儿静待消息就好了嘛,体必多此一举,要有什么状况,他自然会回来禀报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个女孩家,虽然习了几年武术,却也难保可以保护自己于万一。 既然上官无忌不肯去,那秦子梦藉着大夥休息之便,下了轿子说要四下走走,走着走着,他慢慢离开了身旁侍卫往村庄走去,而众人却浑然未知。 兰采幽进了庄子,远远就看见那可恶的蛋商在那儿叫卖着,她马上走上前“这蛋怎么卖啊?” “哦,公子,这蛋可是既鲜且大哟!碰上今天正巧不惜削价贱卖,你如果要算你一斤五文钱吧。” 真是个贪赃枉法的家伙,她不屑的想,刚刚才从老婆婆那儿以一文钱接手,现在一眨眼的工夫便要卖五文钱,真是个唯利是图的吸血鬼,等一下看本姑娘怎么整你。 她扬声说着“我爹是这庄子的庄主,他老人家明日要宴客,所以要我出来卖鸡蛋,刚好见着你这里有得买又价钱便宜,这样吧!要你削价出售说不过去,我就以一斤八文钱跟你买了,这样行吗?” 怎么不成?有钱可赚而且又可以多赚,这蛋商的眼睛早已让利欲给蒙蔽了。 “行,当然行!” “不过我出门时忘了拿袋子,这样吧,你这篮子借我,我挑一些出来,剩下的我全都买了,你这篮子借我提回去吧!” “好哇,这不成问题。” 说着,兰采幽真的挑起蛋来“这挑出来的蛋就请你先拿着,否则我怕放在地上等会儿破了,那可就不好意思。” 只是那商的手上慢慢的堆成了一座小山,兰采幽拍拍双手,见了那堆山,心底不禁偷笑着,她正色道“差不多了,我就要这些啦!” “少庄主,要不要我帮你送过去啊?” 兰采幽冷哼一声“真是对不住啊,我可不是什么少庄主。” “你不是少庄主,那你是” “看清楚了,你这秃贼,我可是上天派来的正义使者,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欺负人家老婆婆的?” “哦!”那蛋商突然全都明白啦!“原来你是那个死老太婆找来的?喂,你究竟想怎样?”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坏事。 “嘿,口气还满大的嘛!”说着,她拿起堆在她手中的一颗蛋,狠狠地往地上扔去。 “喂——”他连声喊着“你你可不要随便乱仍我的蛋,否则” 兰采幽才不吃他那一套“否则你想怎样?难不成到衙门告我?” 这倒提醒了蛋商“是阿,没错,我就要去衙门控告你当街强抢民物” 他话还没说完,秦子梦帮他接着说“是啊,这倒是个不错的罪名,还是我就请本镇的县官大人,就以此罪名将你收押?” “你你又是谁?” 事实上,在秦子梦目睹了那名蛋商小心翼翼的保护着手上那堆鸡蛋的神情时,他已经忍不住的偷笑了好几回,因为,他作梦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姑娘看似柔弱,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整个高手哪! “他啊!”兰采幽故意提高嗓门“你可得站好,而且手上东西拿稳些,他可是京城来的巡抚大人哪!” “什么?”这一惊吓可非同小可,只见蛋商双手一颤抖,鸡蛋已经乒乒乓乓落了一地,连一个都不剩,接着他双膝一屈,跪倒在地,满口求饶道:“大人饶命啊!小的真是有眼无珠,还请大人多多见谅,小的下次不敢啦!” “下次?”兰采幽义愤填膺的骂道:“我看你这伎俩也玩得很久了吧?在这老婆婆之前,还不知有多少人让你这只吸血鬼吸干了血汗钱,要是就这么轻饶了你,将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的平民百姓让你这种人隐害呢!” “不会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秦子梦都还没开口要怎么定夺,只见上官无忌匆匆赶了来。 “哎呀,我说我的好大人,你可是要把我给急死了不成?这么一声不响的就消失了,我还以为你让歹匪给劫走了呢!”他大气才刚喘了一口,便指着一地的景象问“这是怎么啦?” “上官侍卫来得正好,这个不肖之徒就交给你吧!”秦子梦话语刚落,只见上官无忌马上欺身而上,将那蛋商擒住,然后他指着兰采幽手上剩下的“这些又要如何处理?” 兰采幽马上建议“还给那位婆婆吧!我看她已经哭得柔肠寸断了呢!” 他的眼光里满是赞成“就依你的意思。” “那属下就先把他给送到衙门治罪去。”说罢,上官无忌便喝令一声,把那名蛋商给带走。 秦子梦有趣的看着她,眼底有些折服。 兰采幽根本没想到秦子梦会出现在这儿,于是找着藉口说道:“我这就去把那东西还给老婆婆。”不知怎么的,此时面对他,她的心底一阵没由来得紧张。 “那位婆婆现在在令尊大人那儿呢!”秦子梦道。 “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爹早就一命呜呼了,哪还有什么‘令尊’大人啊! “你刚才不是自称是少庄主吗?” 秦子梦眼底的戏谑看在她的眼里,简直就是一种轻薄,但,自己现在是一身男装耶,而这位大人居然居然可以显露出这样的表情?莫非,他当真有断袖之癖?倘若真是如此,那自己不是自动送上门找死吗?” 兰采幽对他的眼神实在是感到很费解,但她岂是可以任人嘲弄的弱女子?她回敬秦子梦的,可也是不怎么恭敬的眼神,而那眼神摆明着,休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便宜。 “走吧!就请大人带路,可以吗?”说着她便大刺刺的走在前头。 秦子梦对眼前这位佳人,混杂的情绪中已经分不清是激赏、倾倒,还是怜爱? 霎时间,所有的心潮起伏,勾起他满腔复杂的情愫。 秦子梦跟在她身后,很有趣的研究兰采幽走路的姿态,如果他猜得不错,她该是受过相当严格的训练才是,因为,她走路的方式已经丝毫看不出女孩家该有的莲花碎步,而且,看她走得如此洋洋自若,假扮男装对她来说应该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秦子梦脑勺一偏,心想,该不会是这女子有扮男装的偏好吧!而自己还一味的帮她想了不下百个不得不的理由,或许,她早已乐在其中,甚至,根本恨不得身为男儿身呢? “你几岁了?” 秦子梦的声音,突如其来的在兰采幽身后响起,而且问的又是敏感问题,依照她的个性原是要拒绝回答的,可是这会儿不同了,面对的可是‘大人’哪!她的率性不拘小节这会儿全都要收起来喽。 “刚满十七。”其实,她虚报了两岁。 和她了猜想的差不多,一般正常的女子,到了这年纪早应当有了婆家了,怎么她还能这么悠哉的扮演着翩翩公子?这点倒是令他百思不解。 “令堂大人怎会准你上京城?” 兰采幽将脚步放慢,走在他的身后“死求活求求来的啊!后来我娘也想通了,此时不放我去京城走一走,他日成了亲想再有这么好的机会出去游山玩山,恐怕也很难喽。” 秦子梦神情紧张的追问着“难道已经有了对象?” 这不是有些好笑吗?眼前的这个大男人居然担心起一个陌生‘男人’的婚姻大事,不是有违常理吗?” “有啊!早就已经定下来的。”她这么信口开河,无非是想让秦子梦死了动她念头的心,甚至可以确保往后同行的日子里一路平安呢! 让她这么一说,秦子梦的心霎时冷了半截,原来人家早已有婆家了,而且自己居然还痴心妄想的作着美梦,原来,这一切都有如镜花水月一般,不过是场梦幻泡影。 秋风吹拂,吹落了一地花叶,秦子梦的衣衫也沾黏了不少。 兰采幽走在后头,很自然的想用手去拂,却没想到有些花儿怎么也轻拍不去。虽然,她的力道已经够小,却仍逃不过秦子梦敏感的身躯。 她的手让他一把抓住。 兰采幽被他抓得有些错愕,赶紧解释着“有一些花瓣拍不下来。” “哦?”秦子梦停下脚步,打趣着说“这举动似乎只有女孩家才会有的。” 让他这么有心却似无意的说着,她的心突然怦怦作响,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层?不过,她却很快恢复镇定的说“不知大人听过一个故事没有?” “跟拍花有关的?”他倒是很想看看这一次她该如何自圆其说? “当然!”她也跟着停了下来“有一名仙女在天空中散花,花朵瓣瓣的落在众僧身上,每个人都用手去拂,很快的花儿都无声无息的落下,但唯有一名僧侣,任凭他怎么拍,就是没办法拍去身上的花瓣。 “嗯?居然有这种事?”她皱着眉好奇的问。 “大人猜猜,为什么会如此?” “本官不知。” “因为啊!其他的僧侣早已跳脱三界之外,唯有这名僧侣,生缘未了。”她一双圆澄澄的美目,盯着他脸上所有反应猛瞧,她想看看经过了这个隐喻,这人究竟会有什么反应? 经过片刻,秦子梦终于弄懂她语里真正的意思,原来,她把他比做是那名拍不落尘缘情事的僧侣啊! 他梭巡兰采幽的面孔,低沉着南自语“原来,走这么一遭就是要来了结一段尘缘情事的啊!”事实上,他早该猜到她是名冰雪聪明的奇女子,由刚才她能巧计整蛋商便已能略窥一二,所以此刻,她能轻而易举化险为夷,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这样一位绝才绝色的姑娘,怎不教人心动? 连同先前的仰慕,秦子梦已经慢慢对她倾注了满腔的热情,她说得没错,自己是尘缘未了,但天知道,面对她的绝世姿容,就算要了,恐怕也很难。 虽然让他紧抓着的手有些疼痛,但兰采幽却噤声不语,更回避着他热滚烫的眼光,深怕自己在他面前无意间泄漏些什么。 秦子梦在地上拾起了一朵完整却含苞待放的花放在她手上,意味深长道:“有些尘缘是怎么拍也拍不去的,难道你还不了解?” 他就这么握着她的手往庄院走去,像是永生永世都不再放开她似的。 “你的伴侣是怎样的人?” 兰采幽想都没想秦子梦会这么问,这问题可真的把她给考到了,早知他会这么好奇,刚才根本就不该跟他胡说什么已经有了对象的话,谎言果然是编不完的。 “她——”与其胡说,倒不如说说自己!“她是礼部侍郎的千金。”她心底打着如意算盘,满朝文武百官,他绝不会有那天大本事什么人都认识吧!” 礼部侍郎?这个名词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只是他一时也想不起究竟跟这个官有什么瓜葛。 “这也就是你要上京城的原因?”秦子梦问道。 兰采幽可没想到他的联想力居然如此之好,连她要上京城的理由她让他给编派完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已经有足够的说服力,足够的想像力——一个千里寻妻的男子!于是她故意噤声不语,存心让他这么以为。 秦子梦跟在她身后,突然静得可怖。 这不是没戏唱了吗?想他一个堂堂朝廷巡抚,居然会为了一个女子而怅然若失?更好笑的是,在这名女子始终都不知情的情况之下,他居然先将自己置于一败涂地之地。 唉! “大人,为何叹息?” “本官”接下来的话能说吗?他竭尽心力,才把要脱口而出的话给硬生生的吞了回去,他换个话题“到了京城可有落脚之地?” 这一语可说中了兰采幽的难处,她正发愁着,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要如何是好?虽说身边有师兄跟着,一时间安全是不足堪虑,但是京城何其大啊,若是没有带路的人,想要找到爹爹的尸骨,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面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安的不知是什么心眼,却不失为带路的最好人选哪!兰采幽眼睛转了一圈,心底打着主意“还不知大人要在哪儿歇脚?” “自然要回府喽!我父亲官拜兵部尚书,自然是回到兵部尚书府,或者,你要跟随本官回府?” “这不好吧?”她欲迎还拒,在心底为往后铺路。 秦子梦自然不会傻以放弃这机会“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府里多的是客房,如果你和潘少爷一块住进来,我倒还觉得有个伴呢!” “可是” “就这么说定了。”他的话不容争辩,更不容拒绝。 其实,兰采幽心里是求之不得,只是嘴上硬是要这么说,否则,如果话传了出去,不是让旁人以为她是个攀权附贵的人吗? “什么事说定啦?” 潘靖也不知什么时候从他俩身后冒出来,又说了这么句话,让他们两人吓了一大跳。 “师兄。”她狠狠在他背上一拍“哪有人像你这样神出鬼没的。” 潘靖当然不甘示弱的吼了回去“哪有人像你这胆小如鼠鼠,都练了几年武功了,还跟普通女孩家一样。”不过,他话才一出口,便知自己闯下了大祸,赶紧修正道:“我是说人家女孩子的胆识都要比你来得好呢!” 尽管他已经做了弥补,而且是以最快速度,仍逃不地兰采幽的一阵白眼,她那双怨恨的眼眸让潘靖瞧见了,不禁所有的寒毛都挺立不坠。 希望秦子梦没听出什么才好,但,希望总是希望,而糟的是,希望往往都会落空。 当她的眼光很迅速的往秦子梦脸上一扫而过时,刚好,他也以满是疑问的眼神盯着她瞧,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光只是这一眼她就已经知道,刚刚那句话已经引起他的疑问,或者,他根本对她的性别产生怀疑,这也说不定呢! 都是这该死的师兄,兰采幽在心底咒骂着。 然而和她心情上迥然有异的,却是秦子梦,他的确应该高兴。 因此,他故意单刀直入把问题摊开说“刚才潘少侠说的可是实话?殷少侠可当真是女儿身?”虽然问的对象是潘靖,但他眼光却望向兰采幽,一个问题可是同时考倒了两个人。 “不是。 “当然不是。” 还好,两人默契还不算太差,否则若是回答两种答案,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哦?”虽然秦子梦并不相信这个回答,但他是个聪明人,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话挑开来质询到底,更何况,现在不是揭开她真实性别的时候。 既然她想隐瞒,就一定有隐瞒的理由,他毋须逼人太甚。 笑意不知不觉的挂在秦子梦的脸上,因为,他决定不再深究,并且打算慢慢看这位小妮子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兰采幽可不敢再多看秦子梦一眼,她怕自己不争气的眼睛,会泄漏了所有一切秘密,此刻不管他相信也好,不信也罢,全都看他爱怎么想了。 只是,这么同行下去,究竟还能瞒他多久?他是个绝对聪明的人呵,要想瞒他,恐怕只会愈来愈困难。 当兰采幽回想起刚刚他执起她手的神情时,她心底一阵惊愕,会不会他全知道了呢? 丰湖果然就像秦子梦口中说的,如梦如幻有如仙境一般。 兰采幽见此美景,心底不禁忆起自己日夜惦念的亲娘,一别数日,也不知她老人家如何?忆起母亲,她忍不住心底一阵揪心,痛楚的深深叹息。 毕竟母女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分别,思念之情的浓烈,并非她当初所能想象的,简直比思念一个情人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事实上她的确已经许了人家,当时兰晋杰还是皇上跟前的庞臣时,她的亲事就已经定了下来,对方也是高官位爵有头有脸的人家,兰采幽曾听母亲提过,只是后来爹爹被奸臣所陷,命丧黄泉,母亲则赶忙带着她四处逃命,此后,就再也没有人提及此事。 只有当苏十一娘来说媒时,薛氏才又想起这档事,却常常让兰采幽不耐烦的打断“好啦,好啦,都多久以前的事了,还拿出来说。 “怎么不说,那可是你在娘胎就已经给订下来的亲事啊!”薛氏皱眉道。 “那又如何?您不是说过,人家是朝廷命官,而今我们流落到这步田地,不要说是皇亲国戚了,就算是平民百姓,也避之唯恐不及,谁还会想起婚约这档事?” “你不要把事情想成这样子嘛,或许人家曾试着找我们,只是” “娘。” 没有人自幼婚配的夫婿对她而言,根本就不痛产痒,但母亲这种不切实际的春秋大梦确实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或许,她不该残忍到将母亲的这点美梦也剥夺掉,然而,举凡是梦,都要面临梦醒的一天,她可不愿意到最后不光是梦醒,还很有可能梦碎。 “面对美景,怎么听见的净是叹息声呢?” 秦子梦的话,将她从回忆里拉回到现实,在这儿,没有令她牵肠挂肚的亲娘,更没有令她困扰的问题,有的只是丰湖的山光水色。 她的不语,带给秦子梦更多猜测空间“想家了?” 兰采幽没好气的眨了眨眼,她最恨人自作聪明,偏偏这男人不懂得察言观色,偏爱玩弄自己的智慧,好让人折服他有多了不起似的。 尽管她的心情并不算很好,却还是尽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不要太难看“大人、可真是明察秋毫,连这点心思都逃不过你犀利的双眼。” 秦子梦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明知她话里有话却故意忽略的说“此时此刻有回忆,可见你眼前所拥有的仍是略赚不足。 兰采幽睁大眼睛,望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会读人心思的可怕男人。 “你究竟要说些什么?” 秦子梦拿着有趣的眼神看着她“你又认为我要说些什么?” 直觉告诉她,要赶紧离开这个男子远远的,而且是愈远愈好。” 秦子梦见她饱受惊吓的模样,便将语题一转“想不想去游湖?上官侍卫在那儿等着呢。” 游湖!这正中兰采幽的心意,湖面上点点扁舟,让她也有一乘之意,只不过碍于大官在这,自己也不好启齿提出什么意见,所以秦子梦才说出她心底所想的,她马上答应“好啊!这湖看起来这么美,若是将所有的山光水色全都是一览无遗,也算得上美事一椿啊!”“是吗?”他似有若无的看了她一眼“我想,能和伊人共赏,才真正称得上是美事一件呢!你说是不是啊?” 这个问题,她怎么回答得出来?兰采幽明知她话中有话,却无法正面回应他。至此,她真该好好评量一下,这位巡抚大人是不是当真怀疑起自己的性别来着,否则,怎会说出来的话令她汗颜不已。 要怪,全都要怪那该死的师兄,她好不容易千辛万苦练就的一身改装好本领,由里而外全都男性化了,却让潘靖这个师兄给破坏殆尽,这怎不令她恨到咬牙切齿? 不过兰采幽心绪一转,反正到了京城或许不必秦子梦的帮助就可以达到目的,届时一拍两散,就此分道扬镳,还管他是不是怀疑自己的身分是男女呢?一想到此,她游湖的兴致倒是增加不少。 第四章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就在湖边扎营,秦子梦这样的举动,可真让兰采幽刮目相看。 本来上官无忌的话她还半信半疑,因为在这奸邪当道,君主昏庸横暴的时代,她老早不指望还存有什么清官,但由今夜他驻札荒郊野外不摆官架子看来,上官无忌的话可信度的确有高,使得她对原以为只行巡幸游乐的秦子梦,有着另一番不同的看法。 “喂!”上官无忌大声吆喝着“要游湖的,赶紧上船哪!再慢可不等人喽!” 潘靖走到她身旁“要不要上船哪?听说这丰湖的夜色十分美丽,两岸都有着点点灯光点缀着,非常壮观。 “好啊!”兰采幽只要有得玩,就往哪儿去“反正闲着也是没事,去瞧瞧到底夜色有多漂亮也是件雅事。 不一会儿,他们乘坐的小船慢慢的划向湖心。 丰湖湖水空阔,伴着点点灯光和星光相辉映,面对此情此景,让人产生凄迷如幻的清怨,波波碧水,湖水洌洌,惹得她又是一阵伤感哀怨。 兰采幽的个性原不是如此,但是现在的她,反而像个地地道道的小女人,倚门等着心爱的人,她强颜欢笑的欣赏着山光水色,心底有的只是惆怅和寂莫,唉,这一点都不像是她该有的心情嘛。 “师妹!”潘靖小声在她身边喊着,深怕让秦子梦主仆听见“师妹你是怎么啦”对着湖水咳声叹气的,有什么事惹你伤神吗?” “我哪有?” “就算真有其事,他也不该一眼看出,又一言道尽她心底所想的,这人,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女人心,有些事不能一言拆穿哪!” “才不呢!”潘靖据理争说着“这些天,我看你简直就变成了另一个人,变得连我都快不认识了,还说我看走了眼,再说,我又不是昨天才认识你,哪会分辨不出来?” “好啊!”兰采幽也不甘示弱的回敬着“既然如此,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不一样?” “就说你刚刚的举动吧!我可是告诉你,正常一点的‘男人’都不会对着山啊水的发呆甚至咳声叹气,你再这么叹下去,人家想不怀疑你的身分,我看恐怕也很难。” “人家哪有?” “你看,你看,才刚提醒你,‘人家’马上就出现了,我真是怀疑你平常的训练都到哪儿去了?” 兰采幽还想说些什么,却没料到船儿不巧碰到一个礁石,晃动了一下,她站在甲板上一个不稳,除些掉了下去,幸好潘靖及时拉了她一把,但因用力过猛,她整个结结实实的跌入了他的怀里,但很快的,她马上迅速离开潘靖的怀抱。 此情此景,让在一边旁观的秦子梦看了一阵眼红,怒气直往心上冲的他也不知是哪来的醋意,见不得她在别的男人怀里,顾不得自己有没有资格开口管这事,只见他一个箭步,马上到他们俩眼前,盯着潘靖的眼睛质问“你在做什么?” “啊?”潘靖让他眼里即将爆发的火山吓得说不出话。 却让兰采幽马上说:“我们在练功啊,好几天都疏于练习了,自然要把这些天倦怠的,全都给补回来嘛!” “练功是这么练法?”秦子梦不信的问。 兰采幽吃定他是个文弱书生,啥事也弄不清楚“当然喽,我跟师兄在承天灵寺就是这么练习的,师兄你说是不是啊?” “当当然”潘靖显然欠缺一份沉着应变的能力。 “哦?”秦子梦走到她的跟前,拿着怀疑的眼光望着她,嘴里却向潘靖求证着“当真是这样的吗?” 上官无忌也不知这主人是哪根筋不对了,明明是来赏夜景的,这会儿却拿这中鸡毛蒜皮的事来大作文章,不过这位美少男也未免太言过其实了吗?哪有人练功是这么练法的,就算一个不懂得武术的人也看得出来,更何况要骗秦子梦这般聪明的脑袋呢。 “哎呀。”现在他也只能帮忙圆场“这是做什么?放着美景不看,你们这些人真是白费我这个巡抚第一侍卫在为你们掌舵。 不过兰采幽可没打算领上官无忌的情,她打算拉起师兄的手,想要杀杀秦子梦咄咄逼人的傲气,却没想到这一次船颠得更高,她站在船缘,首当其冲,第一个就被这次的颠簸给震下水去,这一回即使潘靖再怎么眼明手快,也来不及救她。 当场在船的三个人全都让这景象给吓呆了。 原以为潘靖或是上官无忌这两个习过武的人会马上跃下水去,没料到下手去救人的竟是这艘船上最不可能的书生——秦子梦。 当水花再次溅起,这才惊醒了在船上的另外两名男子。 “彩幽。” “大人。” 藉着岸边稀微的灯光,依稀可见秦子梦的身影随着波浪沉浮着,所以至少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勇敢的巡抚大人还活着,而且更让人值得庆幸的是,他完成了救人而没让水给淹死的神圣使命,不负众望,他这个举动也让船上两个人瞠目结舌。 “你们两个,还不快点帮我?” 秦子梦怀里的兰采幽因为惊吓过度,早已昏了过去。他一方面要巴着船缘,一面要支撑着失去知觉的她,体力已经透支。 等两人都上了船之后,秦子梦要上官无忌马上把船掉头,划回扎营之地。 上官无忌没见过主子这般惊惶失措的模样,甚至没见过他这般英勇果决的姿态,更让自己吃惊的是,主子什么时候学会泅水的,自己毫无所知,被蒙在鼓里,而更让人怀疑的是,还有多少事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等兰采幽悠悠醒来,她已换过装躺在帐房里。 好一会,她才忆起刚刚发生的事,所有的印象全都回到她的记忆之中,她还记得是秦子梦在水里拉了自己一把,然后然后就是在这儿了。 老天,她拉开覆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猛然一瞧,这一惊非同小扮,有人帮她换过衣裳,这么说自己假扮男装的事,不全都被拆穿了? 是谁?难道会是秦子梦?虽然这不是很好的想法,但他有可能。 “现在我该如何称呼你?”秦子梦倒挺会算时间的,知道这个时候该出现。 “你”兰采幽已经又羞又气,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坐在床沿上,眼底看不出是戏谑还是轻佻“现在总可以告诉我的你的真实姓名了?” “你真是卑鄙。” 她答非所问的发泄着心底的怨气,把所有的羞愧,一古脑儿全都倾泄而出。 兰采幽见她的被子拉高到就差没把自己的头闷住,他才终于弄懂,为什么她没感谢对她的救命之恩,反而落得一句卑鄙的下场。 “你不会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吧?” “你你还脸说!” 见兰采幽一副娇羞的模样,益发让秦子梦想逗弄一番“怎么没脸啊,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你说是不是啊?” “秦子梦!”她也顾不得身分悬殊,盛怒之下便直呼他的名讳“难道你这么做不怕辱没了你尊贵的身分?不怕传出去,玷污了自己的名声?” “我做了什么事”居然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下流!”兰采幽赶紧拉好被子,唯恐身子暴露在他轻薄的眼光之下。 秦子梦瞧她那副防小偷的模样,活像自己就是个采花贼,心底明白不能再开玩笑了,否则,眼前这个死心眼的女子,可是会当真的。 他索性大手一挥,她身上的被子已经落到床下去。 “你做什么?” 惊慌中兰采幽早已忘了自己习过武,要抵抗他的暴行应该不成问题,更何况他是个文弱书生,应该手无缚鸡之力的,但不到一会儿,她又开始怀疑自己的推论,他是个文弱书生应该毋庸置疑,但书生不一定就文弱,不一定就手无缚鸡之力啊! 这么说他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甚至有可能是武林高手?一想到此,她的寒毛已经忍不住竖立,秦子梦抓紧她的身子,把她从恍惚中摇醒。 秦子梦伸手拉住她的衣衫,盯着她那双美目问“就因为这样,就惹来你的恶言相向了?” 就因这样?兰采幽简直让他给气昏了,这男人,居然将女人最珍贵的贞操视如没什么? 她的声音颤抖“你当然不会以为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对你这位大官而言,也许看过的女人不计其数,我不过是其中一个,算得了什么?对你来说,这种事不过是万中取一,或者我该感激涕零的谢谢你这么抬举我,能够承蒙你的宠幸?” 见她气得发抖,秦子梦马上和她保持一壁之臂,正色道:“说够了?发泄完了?可以换我说了吗?” 兰采幽像是没听似的,不作回应,但秦子梦可不许她逃,虽然身体已经保持了完全距离,眼光却始终没离过她那张绝尘亮丽的脸庞。 “说实话,你的长相的确会令人垂涎三尺。” “你”她还来不及抗议,话又让他抢过去说:“不过,在这方面,我庆幸自己还是个十足的君子,所以,就你刚刚所说的那些卑鄙下流的手段我恐怕还用不上。” “是吗?那么我” 秦子梦开门见山,单刀直入道:“你湿答答的衣服是赵嬷嬷帮你换下来的。” “怎么可能?” “你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我怎么可能有先见之明知道你是女儿身?” “当然,难不成你有天眼通,可能将人的性别摸得一清二楚?” “我当然没这本事。”秦子梦露出一丝奇特的笑意“事实上,打从咱们第一次照面的那一眼,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是个男人。” 是吗?兰采幽非常怀疑这句话的可信度。 “怎么?不相信?你仔细冷静想一想,如果我不是早就知道你的真实性别,又何必这么大费周折的邀你上京城?我要一名男子与我同行做什么?” 他说的不无道理,但,兰采幽也对自己的扮相深具信心哪!一般人是绝不会轻易就瞧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难不成他当真练就了什么天眼退不成? 秦子梦的眼里一片坦荡“我需要这么耗费心力的隐瞒你吗?” 她让他的话问得哑口无言,却仍忍不住求证着“让你确定的,应该是潘师兄那一回的失态吧?” 秦子梦莞而一笑“难道你没听说过?这人世间最藏不住的事,就是秘密两字。”他看了她身上的衣服,忍不住取笑着“这套衣服穿在你身上,就像唱戏的一般,我还真怕你等会走起路来会摔倒了。” 兰采幽身上的男装,正是秦子梦的,穿在她的身上,简直大得惊人。 “采幽可是你的真实姓名?”他一定得弄清楚这个直烙在他心底胸口小女子的真实姓名。 而兰采幽却偏偏不依他,而且马上划清界线“有这个必要吗?虽然你已经知道我是个女子,但并不表示这会改变了什么,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巡抚大人,而我仍是寻常百姓,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你当真这么认为?” “当然!”虽然她说得理直气壮,眼光却始终躲着他。 秦子梦伸出手紧捏着她的下巴“到底是哪个该死的朝廷命官得罪了你?” 一想起这事,兰采幽心底的仇恨像是让人翻搅了一遍般,又再度炽热起来,但一接触到秦子梦关怀到底有几分真实。 她想躲开他的掌控,支撑着起床,却没料到这个动作居然让她头疼欲裂,像是要炸开一般。 秦子梦见状,马上抱着她重新躺好,并命令着“虽然你并不是大病初愈,但却受了风寒,我已经命人帮你煎了草药应该就快好了,此刻,你最好本本分分的躺着。” 兰采幽倚在枕上,很不以为然的表示“这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我又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再说,以前比这更严重的病都没找大夫了,这点小病又算得了什么?” “我要你躺着,你就好好躺在那儿。”秦子梦的霸气让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她一起身便又让他硬是给压了回去“好好躺着,等养好病要到哪儿都随你。”他话刚说完,赵嬷嬷便把草药端了进来。 赵嬷嬷热心的招呼着“赶紧把这婉豆寇水喝下去,这可是驱风寒最好的圣品呢!” “现在赵嬷嬷在这儿,你大可以直截了当问她,我刚刚说的是不是都是实情?” 兰采幽让他说得脸上一阵燥热,这人是怎么回事?人家又没说不信,干么还这么大肆渲染,唯恐天下不知似的。 “什么事要问我的?说嘛!不过我可是先说自己的想法,你这个大姑娘家,明明就是个女孩身,做什么还扮成男孩子样?瞧你将这长发放了下来,不真是个绝色的美人哩!” 赵嬷嬷的是快人快语,这一路走来,若不是对她略有所知,这下子兰采幽更要羞得无地自容了。 秦子梦用赞叹的眼光望着赵嬷嬷,她可真是一语道出自己心底所想的。 “我——” 让秦子梦主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兰采幽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但如果要往后的行程顺畅无阻,自然还是男装比较为方便。 “好啊!话可以等会再说,药冷了就不好了。”赵嬷嬷说着,便把豆蔻水给端了过去“赶紧趁热喝了,这可比任何补药都有用呢!” 兰采幽眉头皮皱,吃药一向就是她的致命伤,简直是要她的命。 “我说大小姐,你该不会是武功要得,却患有恐药症吧?”秦子梦又接过了赵嬷嬷手上的汤药“这一点也不苦,要不要我先尝一口?” 基本上兰采幽是不会反对他的话,倒不是她怕药里会下毒,而是恐惧感要克服交不是件容易的事。 秦子梦见她丝毫没有阻止的举动,只好将药端起,示范性的先喝了一大口“一点都不困难!你不会连吃个药都怕吗?” “谁说我怕了?” 好说歹说还比不上激将法,兰采幽拿过碗来一饮而尽,这时她才发现,这名为豆蔻的药水,一点苦涩味道也没有,入喉后反而有些香醇清首的感觉。 赵嬷嬷将碗拿了出去,而秦子梦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还不走啊,大人?” “怎么?下逐客令了?”秦子梦微微一笑,那笑容颇令人玩味“可是姑娘可能还没弄清楚,这帐房正巧是本官的房间,你还要我走到哪儿去?” 兰采幽杏目圆睁,眼底写尽了她的惊慌,她居然睡在一个大男人的榻下而浑然不知。而这个可恶的男人,正用着闪烁不定的眼神猛盯着自己瞧,这眼神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她已经没有勇气再看第二眼,甚至第三眼 “干什么这么走来走去?”上官无忌已经站在原地看了他许久。 “哦!上官大人,我是来看我师——弟,到底现在如何了?”潘靖差一点又要喊师妹,还好临时又改了口。 “他啊!”上官无忌往石上一坐“可舒服呢!我们主子可把他当成宝一样的款待,瞧他奋不奋不顾身下水救人的那一幕,你想,他还会亏待你师弟吗?” “当然是不会喽!” “放心。”上官无忌一跃而下,动作干脆俐落“你师弟在里面好得很。” “上官大人何以如此肯定?”潘靖可不会轻易就这么相信他的话。 不瞒客下,其实我们主子打从第一眼就十分欣赏他,这也可以算是他的福分,能够随侍在我们主子左右,也算是他的造化啦!” “大人的意思是,在承天灵寺巡抚大人就已经注意着我师弟了吗?” “可不是。”见潘靖一脸的惊讶,上官无忌倒觉得奇怪“你为什么这担忧?不会是为了他的安危吧?” 废话,潘靖在心底暗骂着,若不是为师妹担心,自己又何必苦苦守在这帐外,一察里面究竟有些什么动静?” 突然,他心底一阵战栗,该不会让人家识破身分了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师妹不就一想到此,他根本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但,他总不能放任着师妹身处险境而不闻不问吧,总得想个法子,进了里面看了一下她究竟如何才行啊! “上官大人,能不能请你进去通报一声,我想见师弟一面,求你行行好。” 这让上官无忌有些为难“这么吧!等一会我见着了赵嬷嬷,再让她去通报一声这样总成了吧。” “现在不行吗?”潘靖仍旧不放弃。 “何必这么急?你放心,我们大人是个读书人,论力气也比不过殷少侠,你就不用提心啦!”上官无忌话才刚说完;马上对自己说的这句话产生质疑,瞧秦子梦救人的力道,他真不知道这样的结论到底正不正确。 潘睛也不好再进一步要求什么,他只好静待一旁,只希望兰采幽在里面没什么事才好。 但,左等右等,等到的不是赵嬷嬷而是秦子梦,他一出帐房,潘靖马上走上前“大人,我师弟还好吗?” 秦子梦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她已经醒过来了,如果你放心不下可以进去瞧一瞧。” “多谢巡抚大人。” 潘靖也不管秦子梦刚才看自己的眼光有多怪异,一心只挂念着师妹的安危,他走进那间帐房内,一眼便见到了兰采幽安然无恙的躺在床上。 “师妹。”他小声的喊着,深怕让别人听见。 “师兄!”她支起身子,一头乌黑秀丽的黑发,马上有如瀑布般的披泄而下。 “你”潘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你不会是” 兰采幽当然知道他所指何事“他都知道了,你也不必这么小声了。” “什么?巡抚大人都知道了?” 兰采幽没让他多猜,直截了当的说:“在此之前他就已经知道我是女扮男装了,只是他没点破而已。” 在此之前?该不会是上一回自己无意间泄的秘密吧!倘若真是如此,那不就罪大恶极了吗?潘靖赶紧问清楚“不会是因为我吧?” “当然不是,据他所说的,其实打从第一眼他就已经知道一切。” “那他有没有对你对你”兰采幽的脸上飞来两朵红云“师兄,你说到哪儿去了?人家可没对我怎样。” 她的语语才落,便惊讶自己居然会为秦子梦辩白,她甚至怕师兄会对他有所误解,而赶紧解释,难道,难道自己对他有什么不一样?还是经历了这次事件,所有的事都不再相同了吗? “现在会帮他说话了?”潘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明天你说要成为巡抚夫人,我都不会太惊讶了。” “师兄”她被他说得简直快抬不起头来“看你说到哪里去了?等会等别人听见了还以为我这么急着想嫁人。” “这有什么差别,反正这也是迟早的事。” “喂!”这下子兰采幽可就不客气了“你今天是怎么了”于么说话这么刻薄。” “我刻薄?”潘靖当然也不客气的还击“如果你刚才有瞧见大人看我的眼神,你就能体会我现在为什么这么生气的原因。” “什么眼神?难不成他又招惹了你?”” “招惹到不至于,只不过就是让人觉得怪怪的,反正,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便是了,所以,我倒是要问问你,他已经识破你的真实身分,接下来要怎么办?继续跟他们同行?还是你另有打算? 这也是兰采幽刚才躺在床上一直思索的问题。 此处距离京城至少还有一半以上的路程,倘若就此分道扬镳,所要担负的危险,恐怕要比和秦子梦同行要危险得多,时局如此的混乱,北方有金人苛扰,京城早已在一片风雨飘摇之中,所有离开秦子梦这一大队人马之后,恐怕危险程度不下十倍以上,更何况,只要秦子梦对自己没有企图,又何来危险之有呢? “师兄,我看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人家是个堂堂巡府大人,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怎么会看上我这个乡下村姑?你也未免太抬举我了?” “师妹!”潘靖叫道。 兰采幽把长发一揽,帽子一戴,又恢复了她翩翩美少年的面貌“瞧我这身打扮,不要说是个当官的人家,就是普通的百姓恐怕也不会将我放在眼里呀!师兄又何必担这个心呢?” “可是”潘靖仍止不住忧心。 “别可是、但是了!不跟着他们,难道咱们要在那么大的京城里落单吗?更何况我们连现在身在何处都还没弄清楚,又怎么能毫无顾忌说走就走?” “难道你当真不怕他对你是别有所图?” “图我的什么?”兰采幽一派天真的问着。 “唉,你是真的不懂吗?难道一定得要我说清楚才算数?” “算了,算了!”她把鞋子穿好,准备下床“什么事让你一说,全都不对劲了。” 兰采幽才刚刚下床,马上袭击而来的又是一阵晕眩,让她一时站不稳,差点又跌回床上去,潘靖见状,马上上前挽扶着,让她不至于当真昏了过去。 潘靖都还不及问她情况如何,就在此时,秦子梦已然进来,正巧看见了这一幕。 “你们在做什么?” 他的怒意,同时吓到了两个人,潘靖的手一松,兰采幽马上又跌回去床上去。 “大人” 潘靖想解释的话都还没说出口,秦子梦已经指着房门低吼着“你可以出去了。” 他的话已经不容潘靖置疑,所以潘靖柔顺的听从指示,悄悄的退出帐外。 整个帐房里,几乎可以闻到浓烈的火药味,而且似乎是一触即发。 第五章 秦子梦也不知自己生的哪门子的气,按理,他是不该有这股怒气的,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是怒意吧!这点不该被怀疑的,但,为什么?为什么怒气冲天的竟是自己?一个堂堂巡抚大人,竟然会为一个女人火冒三丈?而且居然会直接毫无掩饰的暴露自己的不满,甚至和潘靖怒目相对,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愿面对自己的感情,却拿这话来问兰采幽。 很显然的,兰采幽对他也有着同样的疑问“这话该我来问你才是。” 好吧,既然她不答反问,他索性摊开来说“你们刚才那样,成何体统?” “我们?”兰采幽一脸的纳闷。 看着她一脸的茫然,秦子梦的怒意更炽“难道从小到大,没人教人男女授受不亲这回事?” 听了这句话,她终于明白这位大人生什么气了。 “你不会是在暗示我,你生的气,就是因为刚刚师兄挽我那一把?” “挽扶而已?”秦子梦的口气,简直像极了吃醋的丈夫,在盘问妻子的忠贞与否。 兰采幽对他的疑问觉得好笑极了,她一双美国直盯着他双眼“你这不是在告诉我,你在吃醋吧?” 秦子梦迎视着她挑逗的眼神,大大方方的承认“没错,看见潘靖刚才那么靠近你,若不是我压抑得好,只怕刚才他已经让我扔出门外。 “你”她没料到他居然这么赤luoluo的告白。 “怎么?不信吗?” 兰采幽粉嫩娇柔无比的脸上,漾起一片难以置信的笑容“你认为我该相信?凭你一个文弱书生,想和一个习武数年武士较量,而你还居然要我相信?” 回应她的,是秦子梦一脸诡谲的笑容“这么说,我真该扭转一下你对我的观感,才不会让你认为我只是个说大话的狂徒。” 还来不及思索他话里的含意,秦子梦已经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掠夺了兰采幽的红唇,他的唇粗暴的凌虐着她的,似乎要把刚才不满的情绪全都发泄殆尽。为了不让她有反抗的余地,他的身子完完全全的紧贴着她,他狂野侵略性的深吻,让她的唇疼痛不已。 因为痛,所以让她完全的清醒。 这男人在做什么?他居然、他胆敢这么对她,难道他不怕自己一掌劈死他吗?但事实证明,她根本动弹不得,秦子梦已经紧紧箝住她的身子,她的手想要动都有困难,更别说是要移开了,他的气力有如泰山压顶般,自己的力气根本不及他的百分之一。 一时间,兰采幽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任着他在自己的红唇粉颊间来去自如,她的双手让他一手反扣在身后,而他的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她的脸颊不放,以防止她的脱逃。 她想都没想过秦子梦居然会如此待她,更令她想不到的是,他居然也习过武,他根本不是什么文弱书生,是自己太轻忽对方的实力,或许应该说,她一开始就把人家定位在错误的位置上,但尽管如此,他也没有侵犯她的理由啊! 因为痛,所以兰采幽忍不住双眼里盈满泪水,全都顺着脸颊滑落。 秦子梦突然感到一阵湿湿的感觉,顺着她的脸颊一摸,只沾得满手的潮湿。 “你”他的唇离开她的,审视她的脸之后这才发现,泪水早已布满了她整张脸。 兰采幽用充满恨意的眼光望着他,她的恨毫无掩饰的倾泄而出。 “兰采幽!”看着那张泪雨带花的脸,秦子梦居然有些后悔。刚才不顾一切的冲动,她的眼光足以让他为了刚才一时的私欲,而切腹谢罪。 她躲掉他的手,自己拭去脸上的泪,脸上闪过一丝丝的悲哀之情,这神情并没有逃过秦子梦的双眼。 “你的泪代表着什么?”委屈?不堪?他的吻,辱没了她? “我不该掉泪,该庆幸蒙你的宠幸?”兰采幽语带讽刺。 “你以为自己不过我在异乡稍慰相思、暂解惆怅的替代品?”他的情深义重,在这短短几句话中隐隐的流露出来。 但这哪时她敢奢望梦想的?原本就已经够纷乱的心,为了这几句话更是教她愁肠百结,此刻,兰采幽早已无法辩他说的这些话是不是一时的意乱情迷,还有他的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实? 更何况她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绝色的大美人,能够获得他的青睐,而且是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倘若,他当真动了真心,那么贪的也不过就是自己的美色罢了,这样的感情,迸出的火花虽然绚烂,却又短暂无比啊!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秦子梦扳起她的脸,逼着她正视自己。 她要如何回答?他这么逼她,图的又是什么?难道,他非逼着自己缴出真心,才肯放过她?兰采幽想逃离秦子梦的的掌握却很显然的没有成功,因为在她还没来得及实行这际,早已又牢牢的让他抓个正着。 “你一定要用蛮力来证明自己不是文弱书生吗?” “我会使用蛮力也是让你逼出来的,谁教你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跑?” “很好,问题又回到原处点了。”兰采幽往床的最边靠去,以表示不会逃跑的决心“我会想逃,那是因为打从一开始,我就误中了你所设下的卷套,这一切,分明是一个预设好的陷阱,让我一步步往里走,而你居然还要我相信这完完全全出自你的一片真心?你把我当作三岁小孩耍吗?” “你当真这么想?” 兰采幽寒着脸,蜷曲着身子,一副十分可怜的模样“我怎么想那已经不是问题,重要的是我告诉你,离开这儿之后,我要和师兄走自己的路,从此你我两不相干!” “你要自己上京城去?” “不成吗?”她无惧秦子梦像要杀人似的眼光,勇敢说出心底的话。 秦子梦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放她单飞?更何况时局混乱,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都还是个未定数,所以这教他怎么放心得下?更何况,问题不在此,而是在于当他动了真情之后,他是更不可能让她离自己而去。 而她能体会也好,不能谅解也罢,这一切已经让他义无反顾,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命令道:“我不会放你走的,你说我霸道也好,不讲理也罢,反正,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之外。” “你”兰采幽的心绪已是不安宁,又听他的这席话,恐怕更要怨恨难休。 “还有。”秦子梦本来已经走了出去,又折回来“下一次,再让我看见潘靖他动你一丝一毫,我绝饶不了他。” 他在宣示没人能动得了她,从今以后,她是他秦子梦的女人吗? 秦子梦看着她一张冷然的脸,口气放软了一些“你的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 “与你何干?”兰采幽是不会轻易跟他妥协的。 “我是无所谓,但你不一样,如果你不会感到不舒服的话,我想,明天就拔营离开这个地方,往后还有一大半的路要走呢!” “放心,我才不会跟着你。” 秦子梦微微一笑,凑近了她的耳旁呢喃低语“这点,恐怕无法如你所愿喽!” 他的气息在她的身边萦绕着,兰采幽掩住脸,心却忍不住往下沉,她招惹到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次日,天才微亮,那些随侍便已拔营,将所有东西都拿上马车。 潘靖眼见师妹一脸的不高兴,他好奇的问“这是怎么啦?瞧你一脸像人家欠你多少钱似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巡抚大人” “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潘靖让她这么一反问,反而没敢说出先前心底所想的“我该知道些什么?倒不如你就直截了当跟我说了吧!省得我还得花气力猜。” 她叹口气“我想,我们先前对他的猜测全都错了,老实说,他可能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高手?哪方面?”潘靖少根筋的问着。 “还能是哪方面的高手?当然是指武功嘛!” “喔!”他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冷静“这有什么好希奇的?光是看他救你的模样,我和上官大人就已经对他另眼相看了。” “是吗?怎么我都没有被告知?” 潘靖诡谲一笑“我看,没有被告知的人应该是我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要我明说?师妹,你和巡抚大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事?” 让他这么一问,兰采幽的脸上马上不自觉地一片殷红“你听说了什么?” “这么说真的这么一回事喽?” 潘靖有些生气,但他的怒气里却没有丝毫和醋意,对她有的只是兄妹之间的疼情之情,完完全全扯不上情人之爱,但他不知兰采幽是不是也将自己视为兄长看待,否则,这么关系重大的事,她居然只字未提? “师兄,你生气了?”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有。 “否则你以为我这是快乐的表情吗?你倒是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总不至于把我们此行的目的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当然没有!”她被逼问得也有些怒气。” “那你老实告诉我,那位巡抚大人对你”“师兄!”兰采幽已经被潘靖问得很不耐烦“你能不能不要再问下去了?我已经够大了,事情的轻重缓急我自会拿捏。” “是啊!你够大了,不过既然我过令堂大人要好好保护你,现在我就更加不能袖手旁观,否则,我如何向她老人家交代呢?” 见兰采幽一副心急的模样,兰采幽的态度也有些软化“我和巡抚大人之间真的没什么,这是我的肺腑之言,但半来的事谁也说不出个准,到了京城后,我们就要和他们分开,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如此一来,师兄大可放心。” 潘靖对刚才强硬的态度有些过意不去,却又忍不住提醒着“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这等凡夫俗子,如何能上他们当官的心眼?所以,凡事还是小心为要。” 此时,上官无忌牵了一匹马过来。 兰采幽以为这是要给他们师兄妹两骑的马,正要接过缰绳,上官无忌却开口说:“这马儿是要给潘少侠的。” “给师兄?那我呢?” 上官无忌往前一指“喏,那是我们大人特地为你准备的。”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一顶轿子上“这这是做什么?”潘靖忍不住惊呼着“哪弄来这东西?” “这可是我们大人的一番好意,你师弟大病初愈,怕受不了路途颠簸,所以大人特地弄了顶轿子,这可是让我们这些部属羡慕之至啊!”“可不是。”潘靖流露的也不知是什么眼神,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面对这番好意,兰采幽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大人一片心意,咱们怎好拒绝啊!”望着师兄那张说不出暗藏什么意思的脸,她心情直往下沉“师兄说的可都是真的?难道你真希望我去坐那顶轿子?” “否则呢?难道要我杭命不成?”潘靖望着轿子眯起眼道。 上官无忌急着要上路,没时间看他们两人猛抬杠“我看你就顺着我们大人的意思吧!反正只是代步而已,坐轿子和骑马不都一样。” “可是”她仍有迟疑。 “去坐轿子吧!看你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真是让人看了担心。”潘靖也不想让上官无忌为难让人起疑。 看来秦子梦的保密功夫做得不错嘛,连他最贴身的侍卫都还不知道采幽是个女孩子的事,也许,他考虑的是正确的,毕竟要一个女孩家跋山涉水,走这么长的路,是一件辛苦的事,为了理由妹着想,自己真是不该再多说些什么才是。 看来这位巡抚大人对师妹真是设想周到呢!也由此可见,他对师妹的好,已经超出了他应该关心的范围之外,难道秦子梦对师妹 “走吧!”上官无忌在一旁催促着“马上要上路了,咱们还是走吧。” 兰采幽又看了潘靖一眼。 “去吧!反正我随侍在侧,你就安心吧!”潘靖已不像先前那样瓜激烈。 坐在轿子里,不知怎么的,她就觉得浑身不对劲,从小到大,凡事都得靠自己的双手,这样让人家伺候着,还是头一回呢!随着轿子慢慢摇晃着,潘靖忽然有许多时间,可以有更多心思去想这位巡抚大人对自己究竟是安了什么心? 那人,已经有家室了吗?想必吧!在官场得意的青年才俊,很快就会被网罗到另一家豪门权贵去做东床快婿,他,又怎么可能例外?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来招惹自己呢? 一想到此,兰采幽真是羞渐得脸都快抬不起来,她居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让秦子梦夺去自己的初吻,且居然还不知羞的细细品味当时情景的微波细浪,居然连一丝一毫的愧意也没有,对那男人产生不该有的情愫和幻想。 是情愫吗?不管怎么说,秦子梦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啊!此刻,兰采幽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这一切早已超出了她可以掌控的情况,对他,她还有还击的能力吗?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兰采幽必须坦承,那位巡扶大人的确已经吹乱了她的心扉,而且是轻而易举的。他的霸气、他的誓在必得,早已教她把世俗礼教的种种约束,在幽思绵绵中悄然抛掷。 抚着还隐隐作痛的红唇,她的思绪早已为他所牵引,却不曾自知。 坐轿子的确比骑马要舒适得多,既可以遮风蔽雨,又可以免去风寒之苦,只是,让人家这样抬着,兰采幽对那四位轿夫倒有说不尽的歉意,这样的天候还得抬着这么重的东西,又要走这么长的路,一想到此,她一颗原本就易感的心,飘来一丝忧愁。 她抬眼望着前面的那顶轿子,里面的秦子梦倒是坐得心安理得,再往外望去,百鸟啼鸣,水田上飞过只只白鹭,只见满眼青光明媚,柳絮齐飞,看来春天是真的来了。 冬去春来,本就是天地不变的道理,只是四季循环,时光茬苒,她的心中不免纷纷扰扰。 正当兰采幽想得出神,突然有一枝开得正灿烂的杏花从轿子上的小窗子递了进来,她往外一看,只见秦子梦不知什么时候骑上了马,跟在她身旁。 “满眼杏花正盛,你怎么好一个人在轿里垂头丧气的?” 这一回,他可以说是丝毫不避人耳目有意撩起她的情思,但她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范的,她一推,那枝无辜的杏花便应声而落。 这个举动,让秦子梦有些惊讶“怎么?难道杏花不合你的意?”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哪有花儿会不合人意的?只有送花的人,才会讨不讨人喜欢哪! “你这么明目张胆的送花给我,不是昭告天下我是个女儿身了吗?” “是啊!我是巴不得他们全都赶紧知道,否则,他们可能真会以为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癖呢!” “你”秦子梦无视于兰采幽的怒意,接着说“你何必气成这样?事实上,他们迟早也要知道。” “这话怎么说?” “难道你还不明白?总不能等我的花轿要去迎娶新娘时,才让他们恍然大悟,喔,原来我娶的是个姑娘啊!”看他那一脸轻薄样,很显然说的根本就是戏言,她的怒火燃烧得更猛烈“你这人是路途上太过寂寞了是吗?就算真是如此,也犯不着寻我开心啊!”秦子梦见她当真生气了,赶紧收起一脸的嘻皮笑脸“我这哪是寻你开心?难道我对你的真心,你都感觉不到?” 他愈来愈没分寸,居然当众调情起来,也不怕四周的轿夫会怎么想?” “你说够了没有?” “当然”他的没有两个字都还没说出口,只见兰采幽已经狠狠的将帘子拉上,摆明着不再跟他嚼舌根。 秦子梦简直愈来愈欣赏她,她不似一般女子,柔弱得连一点个性都没有,相反的,她是个有主见、有自己独特想法的女人,这是往好的方向想,反过来说,她或许是个很难驯服的对手。 她是个对手吗?秦子梦在心底真切的告诉自己,没错,她是个非常对手,而应付非常对手,往往就是要用非常手段,他处心积虑的想着,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擒获美人心呢? 然而,帘里帘外却是两样情。 在轿里的兰采幽想的可就不是这么回事,至少,对秦子梦这号人物,她可是百分之百的防范着,虽然,她并不否认对他迷人风采有些许心动,但,理智却又不断的提醒着她,小心啊,要远离这个浑身都是疑点却又有着要命的吸引力的男人。 况且除了曾习武外,他还隐瞒着她多少秘密? 帘外传来上官无忌的声音“大人,前面有一个小村庄,我们今夜是否就先在那儿稍作休息?” “依你之见呢?”秦子梦问。 “我想到那庄上落脚,一方面可以补充粮食和水分,否则过了这村庄,不知还要过多久才有人家。” “好吧,就依你的意思,通知大伙准备歇息。” 他们的对话,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知到哪里了,兰采幽唯一知道的是,家对她而言,真是愈来愈远,愈来愈模糊了。 由村庄里欢迎巡抚大人的排场看来,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地方很显然没什么大官打这里经过,也许遇见像秦子梦这样的朝廷命官,这还是头一遭呢! 待兰采幽才走出轿子,才发觉这个庄子规模并不算小,比起阳谷县城,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比较靠近京城,这里的人穿着打扮已经比家乡的人光鲜许多。 “大人大驾光临,真是我们庄上的光彩啊!”一个老者和几个家仆模样的侍从迎了过来。 “你是庄主吧?”上官无忌开口问。 “是啊,是啊,小的正是庄主,不知大人亲临,未曾远迎,真是失敬!”老者恭敬的回答。 “庄主就不用客气了。今天我们大人要在庄上借住,不知能否代为安排?”上官无忌是个直肠子,有话直说不会客套。 “当然,当然,这事就包在小的身上,我立刻去办。”老者马上吩咐身边的人去准备。 “我说庄主,你们这庄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万一有个什么贼冠来袭,怎么办才好?” “这倒不用担心,我们世世代代全都居住在这里,也从没见过什么贼冠强梁的,大人尽管放心在这里住着。” “我不是担心自己,我们大人的安危才重要。”接着,上官无忌走向秦子梦“我已经跟庄主说好了,今晚我们的就在这儿暂住一宿。”突然他看见兰采幽也下轿,他是个心里有话藏不住的人,有话要他藏着不说,那简直会憋死他“你和那位美少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子梦看了站在远处的兰采幽一眼,实话实说“他不是什么美少年,人家可是地地道道的女孩家。” “什么?”上官无忌就差没惊叫出声。 看他一脸惊异,秦子梦再次强调“没错,她是个如假包换的女人。” “怎么什么时候的事?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他沉吟了一会“难怪,我说嘛!你应该没什么毛病的啊!可是偏偏轿夫硬是说,你只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 “他们当真这么说?” 看来,送花给采幽一定被他们瞧见了,所以才会有这等传说,不过尽管如此,秦子梦心底仍然十分不悦“他们那些人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吗?这种事也好拿来嚼舌根?” “我说大人,别说是他们了,换成是我,也会忍不住猜测,你送花给一个少男究竟有什么企图?或者哪根筋不对了才会如此。” “喂,上官侍卫。”秦子梦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我说的是实话,如今都真相大白啦,不过” “不过什么?有话快说。” 上官无忌仍是一脸的茫然“大人是怎么知道她是个女的?难道喔,我想起来了,那一次你舍身下去救她,然后” “胡说!”他斥骂着上官无忌的天马行空“那一次可没对她怎样。” “可” 为了省却他不必要的猜测,秦子梦干脆一次说清楚“那一次可是赵嬷嬷帮她更衣的,你可别把我想成是会乘虚而入的小人。” “喔!”原来是这样,上官无忌点点头,不过,他还是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你怎么知道要找赵嬷嬷来换衣服呢?难不成你事前就已经知道她是个女儿身?” “当然!”秦子梦自信满满的说“谁像你,都这么久了连她是男是女,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当然不知道哇,难怪我老觉得她真是俊得太过分了,原来”上官无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说实话,她所受的训练是够彻底的了,不过唯一训练不来的就是长相,在承天灵寺的近郊,当我第一次看见她,就已经知道她是个女儿身,后来事实证明,我看得没有错。” “哇!我说主子,你还真是独具慧眼哪!居然在那个时候就已知道她真实的身分,不过却对我守口如瓶。” “不说自然是有我的考量之处。”看着上官无忌那诡异的笑容,秦子梦根本不明这笑容所为何来。“你为什么这种笑法?” “我高兴嘛!”上官无忌联想力还算不差“这现在既然知道她是个女人,事情不就完全完全可以迎刃而上了吗?” “这话什么意思?” “我说大人,你就不要明知故问了嘛!你对采幽姑娘不是心仪许久了吗?现在好不容易可名正言顺的追求她了,不是吗?” “你倒是设想周到嘛!” “哪里!大人你过奖了。” 秦子梦看他不知死活一副自鸣得意的模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嬉闹之余,他的心不免一阵怅然。 他怎能名正言顺的去追求她呢? 不管他如何故意忽略,都无法抹灭自己已经有个自幼订亲未过门妻子的事实,更何况这趟回京城去,他爹一定会着手安排他的婚事,届时,采幽又该如何? 纳为妾?这个方法他不是没想过,只是,她会肯吗?就算她肯,他也不愿意,他要给她的,是个实至名归的名分他可不愿意委屈了她,想到此,秦子梦惨然一笑,问题就在——如何给法? 他要她,也要给她一个匹配得上她的名分,否则,真会糟蹋了采幽的完美无瑕。 “大人,想什么?”上官无忌看他的脸色,心想大概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唉!”秦子梦的叹息代替了回答。 “怎么回事?前一分钟还兴高采烈,怎么后一分钟全都变了样?” 秦子梦的眼光不自觉的停留在站在不远处的兰采幽。 毫无疑问的,她是自己今生今世渴望遇见的意中人,她的美,早已豁亮了他久蛰的心扉,自己的思绪早已为她所神魂颠倒,秦子梦痴痴的望着兰采幽,早已忘了身旁还有个上官无忌。 他在秦子梦眼前晃一下、两下没反应,索性两手一起晃“这也太夸张了吧!看采幽姑娘看成这样,像是要把人家看穿似的。” “做什么?”秦子梦回神问道。 “这话该我来问才是啊!如果这么真情难舍,干什么不把人家迎娶回家就是了,光是这么望,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哪!” “事情不像你所想的那么容易。” 上官无忌的确不知困难处在哪里?或许这一切是主子自己想得太复杂罢了。 此时,庄主走了过来“启禀大人,客房全都为您备好了,请您入庄内吧!” 第六章 秦子梦还在举棋不定的当下,兰采幽对他却早已积怨成恨。 对他刚才在轿外的戏谑,她可是片刻都没有稍忘。 兰采幽在心底盘算着,这里距离京城应该不会太远了吧!这会儿就算和师兄用走的,也应该可以到达目的地,倘若这个估计没有错的话,那么,就再也不用仰赖着秦子梦的帮助。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生气为的是哪椿?为的只是刚刚他对自己送花那一幕时的轻薄吗?她心底知道,自然不是这么回事。 兰采幽气的是,秦子梦对自己的态度一会儿是热烈追求,一会儿又成了让她难堪的怅恨,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给她的不是一往情深的爱恋,而是一大堆剪不断却又理不清的迷惘,这就是他表达爱意的方式。 他爱她吗?她陷入了一片煎熬之中,倘若、倘若他只是将自己拿来填补当前空虚,而没有真心情爱,那思及此,她的眼意更甚。 “采幽——姑娘!”上官无忌很显然的还不习惯把兰采幽当女儿身看待。 他叫自己姑娘?这么说,秦子梦都跟他说喽! “什么事?”这样一来,她也不必再装出男声。 “大人要我来请姑娘到前厅去。” “他找我做什么?” 上官无忌再怎么粗线条,也看得出她满脸的忧伤“你是怎么啦?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 “没什么?”兰采幽怎么能上官无忌提自己心底所想的事?这个口,她可是开不了。 上官无忌走向前去,仔细的观察她“分明就愁眉不展的嘛!吧么还要说没事?” “你这人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心底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全都要说给你听吗?”她被他这么肆无忌惮的望着,心底已经十分不痛快,偏偏他又不识好歹的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哪有这个意思?真是好心没好报。”上官无忌一脸委屈。 兰采幽也察觉到自己无形中把所有气全部迁怒到他身上,因此,语气便稍软化“我心情不好,你就不要再追问了吧!” “为什么不好?”他就是这种好管闲事的个性“是不是我们主子招惹到你啦?” 兰采幽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他居然随便猜也猜对了? “是吧!”上官无忌显得自鸣得意“我就说嘛!除了我们那位大人老爷,还有什么事能让姑娘你心烦的呢!” “既然你这么好奇又充满自信,那你倒是告诉我,究竟我在心烦些什么?” “这啊!”上官无忌哪里会知道?刚才不过是随便说猜对的,不过,既然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不高兴,这么说一定跟今天的事有关喽!“我知道,姑娘一定是为了我们主子的行为感到恼火,对吗?” “你知道?” “其实,鲜花赠美人,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姑娘又何必耿耿于怀?” 不是什么稀奇事? 这么说,这事对秦子梦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而自己居然傻傻的记挂于心? 以为这是什么了不得的示爱之举,而苦恼不已,兰采幽啊!兰采幽,你真是可笑极了。 “姑娘。”见她不语,上官无忌弄不懂自己又是哪里说错了? 不过,这可让上官无忌有了可以细看她的机会,虽然她还没有换上女装,但两颊粉黛,早已将她衬托得娇艳万分,更何况她不但貌美,艺更高,她的婉约动人或许就是打动主子那颗从不为女人所动的心最佳的利器啊! “他为什么尚未娶亲?” 上官无忌以为她早已知道,于是解释着“这恐怕有些困难。” “为什么?” “老实说,这婚事全都是老爷子的意思,大人因为如此,所以才逃离家乡,逃得远远的,老爷子也没办法了。” 这么说,秦子梦早已经有对象了?那么他对自己 兰采幽想到此,心已经先凉了一半。 上官无忌似乎没有察觉出她的异样,继续说“老实说,这要是我我也一样不肯哪!还好主子聪明达得快。” 这么说,秦子梦是逃婚逃到这边疆野地来喽? 总算,兰采幽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弄清楚了,虽然事情并不像先前所想的那么糟,但他再怎么说也是有未婚妻的人哪! 既然如此,他的感情世界,哪里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呢? 也许,他就是看准了自己无力逃脱,才敢肆无忌惮的对她得寸进尺,但这一切,全都是自己自娶!是她自掘坟墓,怨不得别人。 “走吧!”上官无忌催促着。 他的话提醒了她。 是啊,该是她离开的时候了,总不能等到他迎亲的时候,才哀伤离开吧! 有了这个决定,兰采幽的心并没有因此而欢乐,反而陷入了一阵迷思之中。 在厅前等了两刻钟,却还不见兰采幽的影子,他转身问着上官无忌“这是怎么回不?要你去打殷姑娘过来,怎么这会儿还不见人影?”他两手放在背后,一副等得不耐烦的样子。 “我是去找了啊,不过她说要等一会再自己过来,我哪知道她在做什么?” 秦子梦已经等不下去了,他自己往秦子梦的住处走去,却不见半个人影,只见蛭屋外不远处有一个在打扫的老妇人。 “请问嬷嬷,你有没有看见有人从这屋里走出来啊?” 那位嬷嬷一见是大官在跟她说话,丝毫不敢怠慢必恭必敬的回答着。“禀大人,前不久小的看见两个少年相伴间去。” “两个?” “是啊,那两个少年后来骑着马离开了。” 秦子梦听了心底一惊,该不会是 他冲向屋子里,打开了所有的柜子,果然,里面全都是空的。他又惊慌的往潘靖的榻下跑去,仍旧是空空如也。 这是怎么回事?她逃了吗?他的疑问没人能回答得了。此时。上官无忌已经跟了过来,秦子梦急切的问“她怎会走了呢?” “谁啊?谁走了?” “当然是采幽。” “怎么会?该不会是到别处散散心了吧?” 秦子梦指着马廊“她和潘靖骑的那匹马已经不在里面了,而且刚刚有个嬷嬷说看见两个少年相伴而去,不是他们还会有谁?” “这”上官无忌被问得哑口无言,但是他怎么也猜想不出她之所以要离开的动机“我看他们也走不远的,不如这样吧!我带领几名手下去把他们给追回来。” 这采幽姑娘可是主子深爱的女人,上官无忌可担当不起把她给逼走的罪名,因此,他急于将功折罪。 无奈,秦子梦已经无法信任他了,迳自往马廊走去,牵出那匹上好的青骢马,一跃而上“我去,这里就全交给你。”话语刚落,只见一阵尘土飞扬,遮去了上官无忌的所有的视线。 “我说师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潘靖已经被他这个师妹的行径给弄得一塌糊涂,他甚至还没把情况弄清楚,就跟着她逃出了村庄,连最基本的干粮都忘了带,这下子,万一在天黑之前还到不了下一个村庄的话,岂不是要露宿街头了吗?而自己居然就跟着做这么疯狂的事情。 “我我只是想,咱们还是自己走好了,不要再跟着人家一道了。”兰采幽解释着。 “哦?”他很怀疑的盯着兰采幽的双眼“胡说,这分明是一双写满谎言的眼睛。” “师兄” “不要撒娇,你最好是实话实说。” 她深知要隐瞒和自己习武多年的潘靖,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但,她总要想到一个完完全全可以让师兄相信的理由吧! “说啊!不用再盘算什么歪理由了,我总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吧!” “其实,也没有特别的理由,只是,跟了人家这么些日子,我想白吃白住人家的好些时候了,总不能就这么跟着人家到京城吧!” “嗯!”潘靖报以怀疑的眼光“就算真是如此,也不用不告而别吧!包何况这么一来,或许人家要担心咱们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他是个有未婚妻的男人,自己还能指望他什么呢?就算他曾抗婚,却也不是为了她啊?如此说来,他对自己究竟存着什么心?那一吻,又代表着什么含意呢? 想起那一吻,那可是她少女的初吻哪,而他,居然那般轻而易举的夺去,甚至在自己是浑然未知的情况下。 秦子梦难道已经猜透了她的心思了吗?难道他已经知道,他醉人的风采,已经不知不觉的让她心灵暗暗波动,连礼教矜持也可以为了他而完完全全弃之不顾了吗? 没错,她自己可以为了他而不顾世俗的眼光,人世的拘束,所以,这也就是秦子梦为什么要逃的原因,因为她怕自己对他的坚持所带给自己的,将不会是天堂的欢愉,而时狱的苦难啊! 老天,秦子梦居然已尼有这么大的魔力,居然这么罗易就打开了她久蛰的心扉!但但她要设法拯救自己,她不能放任自己的感情任人践踏,所以,她要逃,逃是唯一方式。 潘靖见兰采幽一双愁眉,心想她一定还有不为自己所知的心事,于是追问着“你这么愁眉不展的,要说没什么事,那还真是有鬼呢!” “师兄,你怎么这么说嘛!”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瞧你打从离开巡抚大人到现在,就没瞧见你一点一滴的笑容,师兄又不是瞎子,没有眼睛可以观察。”潘靖不以为然道。 “人家” “不要人家了,说吧!这会儿也没别人,你就直说无妨。” “那位巡抚大人已经有未婚妻了。”兰采幽有些难过的说。 “好啊,这可是好事一椿嘛!”潘靖的回答有些少根筋。 “师兄!”她不依的喊了一回去“什么好事嘛!” “怎么不是好事呢!你想,如此一来,巡抚大人不就不会找你的麻烦,不会打扰你,这么一来,咱们不就可以顺顺利利的到达京城,可以早日把事情办妥了。” “可是”秦子梦嘟起小嘴“事情又不像你所想的那样。” “不然?”他突然想通了,大喊着“师妹,你该不会是对大人” 兰采幽让他这么一喊,赶紧用绣衫遮去了她娇羞的面容,藉此掩去了她那颗不平又慌乱的心。 “这这怎么行呢?” “我也知道这么一来,会为自己还来许多困扰。” “这就是你急于离开的原因?”这么一来,潘靖全都懂了。 “除此之外,我又能如何?”兰采幽已经由一片娇羞转为一阵怅然“我总不能眼睁睁的去看他迎娶别人吧!再说,他是朝廷命官,而我是朝廷要犯,身分如此之悬殊,哪能有什么结果?” “师妹。” 见到了潘靖眼里的心疼,她却也不顾他为自己担心,于是朗朗一笑“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等过几天,我就会全忘光啦!” “是吗?” “当然。”嘴是这么说,但潘靖却看不见那那颗正在淌血的心“走吧!再晚若还找不到歇脚的地方,那岂不是惨了?” “怎么会!”潘靖有意开她玩笑“不过就是成了野兽的腹中物而已嘛!” “啊!”兰采幽倒不是被他的话吓着,而是她看见了潘靖后面不远处,那个骑着青聪马飞奔而来的身影。 “他可真是神通广大,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把我们的行踪给摸熟。” 秦子梦的青骢马,夹带着一堆黄沙飞也似的奔了过来。 “你们两人就这么不告而别,会不会显得有些失礼?” 这句话潘靖才刚刚说过,因为,这也正是他所认为的,没想到秦子梦劈头第一句就是这话,潘靖在一旁,怕万一惹恼了大人可吃不完兜着走,于是赶忙解释着。“大人,其实事情并不像你所想的那样,我跟师妹只是” “只是什么?出来散心,一不小心就整理行李上了马?”秦子梦讽道。 兰采幽一反常态,反驳的话一句也没说,潘靖拍拍她“你倒是说说话呀,有什么事摊开来说清楚。省得要离开还带了满腹的惆怅,这又何苦?” “潘少侠。”说话的是秦子梦“能否请你先回庄里,让我单独跟采幽说。” “谁说要回去了子师兄,你别听他的。”” 秦子梦冷冷一笑“难道你认为在我千里迢迢找到你之后,你还能安然自若的离开?” “为什么不行?你我非亲非故,我想去哪里,你管的着吗?” “论理,我是管不着,但是论情,你认为我们果真非亲非故?或者,你已经告诉潘少侠,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们?”潘靖看看秦子梦又望向她。 “师兄,你别听他胡说,根本没这回事!”她急于辩驳,这关系的可是自己一生的名誉啊! 潘靖不是个没有判断力的低能儿,由刚才师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看来,事情应该不仅止于秦子梦有未婚妻而已,而是师妹一定还隐瞒了部分事实,并没有全盘托出,或许这个部分,正是秦子梦现在所说的,有他所不知道的关系呢! 既然如此,就把事情交由他们两位当事人去处理,自己恐怕不能站在任何一方说话,于是,潘靖二话不说,跃上马去。 “师妹,我先回庄子去了,你和大人好好谈,或许事情并不像你所想的那么糟。”说完他便扬长而去。 “师兄!”兰采幽想都没想到师兄居然会在这种紧要关头离自己而去。 这下可好了,马让师兄给骑跑了,现在就算想跑,也绝对跑不过秦子梦,更何况他还有一匹马呢?但,要自己就站在原地和他面对面,四目相对,却又不是她所愿意的,更何况他逼视的眼光,让她不敢,也不愿多看。 “为什么要逃开?”秦子梦问道。 “这重要吗?”兰采幽转移目光向旁望去。 但却又让秦子梦硬是抓着她的粉颊不让她别开,他喝令一声“看着我,你不敢看,是不是表示你心虚了呢?” “我” 兰采幽摄魂的美,滑润细腻有肌肤,和柔媚的唇瓣,激起了秦子梦的本能,他再次不顾一切的掳获住她细致湿醇的红唇,迅速且准确。 他的吻,如细密雨线,一点一滴连一丝缝细都不放过,所有的痴情煎熬,彻骨相思,全都表达在这一吻上,他的吻由细波微浪到汹涌澎湃,一发不可收拾,他再次吻痛了兰采幽,但不同于前一次的是,他正一步步的引诱着她回应,终于他的舌和她的纠结在一起,他的掠夺终于渐渐软化了她。 又来了!自己又让他的侵犯,击垮了最柔弱又充满热烈奔放的内心世界,她一个需要人疼爱的女子,如何能敌得过他的柔情蜜意? 除了迎合,除了全心全意的暂时将自己是兰家小姐,是礼部侍郎兰晋杰的女儿的身分遗忘之外,她的心,已经完全让秦子梦的痴恋给占据,面对他的多情,她的爱也随之跳跃。 兰采幽,她在心底低吟着,你还有什么力量去对抗他的深情?你还有什么能力去拯救自己呢? 如何能够?她沉浸在他醉人的亲吻,他的吻足以让她卸下所有的防备,但,一想到此,她那该死的理智又全都回来了,果真没有人可扰乱这一切了吗?他未过门的妻子,又该怎么说? 兰采幽几年的功夫没有白学,她用尽全身力量,终于把秦子梦从自己身边狠狠的推开。 “采幽!”他被推得有些错愕,这和先前柔弱似水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 “你走吧!”此刻,她再也不是个侠女,而是个黯然伤神,又惹人怜爱的女子。 “这是怎么了?” 秦子梦没有忽略她那以凝愁含恨的双眸,只是,她愁什么又恨什么。 “你自己民会不知道?你居然还来问我是怎么了?这话该我问你才是。”兰采幽的一双美目写满了愁绪“为什么三番两次的来逗弄我?” “我逗弄你?这话怎么说?” “不是吗?你明明已经有了对象,为什么还要来糟踏我?”难道你以此为荣,且乐此不疲吗?话她是问不出口,因为她的眼,早已凝聚了一层薄雾,她深怕一开口,会制不住眼里的软弱。 “是谁说的?谁告诉你这些?”情急之下,秦子梦硬是执住她的纤纤柔夷,但心却早被忧急所淹没。 是哪个该死的家伙,居然敢在她面前搬弄是非。 兰采幽赏了他一个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不许你这么说!” “不许吗?”她可不是柔弱的个性“我偏要说,你都可以玩弄别人的感情于股掌之中,我为什么不能说?莫非你也不过是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人罢了?我说的是不是啊,‘大人’?” “你听我说。”秦子梦知道今天不解释清楚,他将会彻彻底底的失去她。 “我不听,不听,不听——”她不但捂住耳朵,头也跟着摇晃着。 “你一定得听我说。”他大吼一声,声音震得连一旁的青聪马也显得不安。 兰采幽更不用说了,她从没让人这么大声嚷嚷,自然就住了口。 “没错,我是有个自幼订亲的未婚妻,但全是我爹做主的,我能如何?在遇见你之前,我只想逃得远远的,远离我爹的视线范围之外这么一来,他就不会要我去成那个要笑的亲,但,这一切在遇见你之后,就全都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难道,你会为了我去抗亲?你甚至从没弄清楚我的身世。” “你的身世。” 看着秦子梦满脸的深情,话到嘴,兰采幽又吞了回去,她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候坦白自己的身世,她怎能如此去伤害一颗深爱着自己的心? 哦,不,她狠不下这个心,去毁灭那颗盛满了真情的心? 秦子梦看着那双欲言又止的瞳眸,心底一软绞痛,他怎能让她一人独自承受苦痛,而自己却只能置身事外? “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了?” 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 兰采幽挣脱了握着她的双手,命令着“你走,你快走,我不会告诉你的,离开我,离开我远远的。”说着,她眼底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秦子梦走向马去,缰绳一甩,那马儿奋力向前,达达马蹄声,划破了一片寂静。 走吧!快走吧!兰采幽痛苦的想,反正没有未来,此刻说再见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但,马蹄声却又渐渐的由远而近,在她都还来不及思索是怎么回事之前,她已经让秦子梦一把攫起放在坐骑之前,扬长而去。 第七章 他们两人就这么回到庄子里,但一路上却惹来了许多奇特怪异的眼光。 “那位巡抚大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不成?” “依我看,那位大人一定有断袖之癖哪!” 就这样,不到一天的时间,所有不利秦子梦的耳语已经传遍整个庄院,而且很快的传到了上官无忌的耳朵。 “这是什么跟什么?” 秦子梦见他一脸的怒气,关心的问“看你,到底是什么事把你给恼成这样?” “这些愚民,成天没事就会说人是非,真是气死我了!”上官无忌气愤的说。 “他们又招惹你什么?” “不是我,他们那群人说的可是阁下你的事。” 不用说,秦子梦的心底也猜到了几分。 “还说呢!”上官无忌一想起来就满肚子的气“不过就是刚才的事而已啊!你自己是不会觉得奇怪,因为你早已经知道采幽姑娘是个女人,但别人不知道啊!所以,这也不能怪人家要拿异样的眼光看你们两个。” “看来我还得多谢你为我打抱不平?”秦子梦语带调侃的说。 “这怎么敢当呢?只是,我认为要让她恢复女儿身,如此一来,就不会听见别人的闲言闲言,那些不利大人的耳语,自然会消弧无形。”上官无忌提出自己的建议。 “这点我倒不担心。” 秦子梦真正在乎的是兰采幽的名誉不会因此受损,至于他自己,别人要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他可是管不着。 “采幽姑娘现在如何?我看她自从让你抓了回来,就把自己锁在房里,会不会出什么状况?”上官无忌没见过兰采幽那样的脸色,自然为她担心。 “放心吧!我已经找了赵嬷嬷在里面陪她,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是。” “现在呢?怎么善后?” 上官无忌只要一想起秦子梦‘必须’周旋在两个女子之中作一个选择,他就不禁心惊胆战,一方是无法改变的婚约,另一方则是好不容易才寻到的真爱,不论作怎样的选择,都会损及另一方的感情,这么棘手的问题,要是落在自己头上,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说呢?”秦子梦存心考验他对自己了解有多深c “既然我硬是抓着秦子梦采幽不放,自然要对她负责,至于爹那里,只有据理力争。”秦子梦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么一来,还真不知会弄出什么问题来。”上官无忌叹道。 “该来的总是会来,躲也躲不掉。”说完,兰采幽便走了出去。 他转人兰采幽的下榻,房里静悄悄的,一点声响也没有,倒是屋外的杏花开尽,热热闹闹的,春色早已徘徊人间。 他推门而入,里面什么事也没有,只见兰采幽和衣满脸哀愁的斜靠着床半卧着,赵嬷嬷则坐在床沿,一见他进来赶紧站了起来,很识相的走了出去。 她连正眼瞧他一下也不肯,这个毁了她一切计划的男人,她何必去在乎?她在乎的,是自己心中如涛的怨恨之情,要如何抑遏? 秦子梦没有忽略兰采幽眉峰间流泄而出的悲哀。 “在怨我吗?”很明显,他正压低姿态想打破两人之间的对立。 她紧抿着双唇,倔强着拒绝回答。 他执起她的手“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可是,如果不是因为对你的情爱已深,我又如何会疯狂若此,硬把你给强行带回来?” 情爱已深?他们两人认识多深?他居然可以轻而易举的说出这样的话,爱情在他眼里难道只是风流才子滥用感情的虚伪做作而已吗?即便如此,她依然没有任何防卫能力去抵御他在爱情上的侵略啊! “采幽。” 现在可是怕极了她的静默,唯恐她一不说话,就是在想什么逃脱的方法似的。 他紧紧捏着她的下颚,逼着她非看着他不可。 在他的逼神下,兰采幽冷然道:“有何差遣?‘大人’。” 又来了,她居然又改口喊他大人,而不是直称他的名字,这下,可真是惹恼了秦子梦。 “你究竟要我怎么说才肯相信我?难不成要我开脑剖肚,才足以证明我说的全是实情,你才肯相信我?”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兰采幽用力甩开他的手“倘若我不知道一切,就胡里胡涂的将心许了你,跟着你回乡,届时令尊大人要你去迎娶和你已有婚约的女子,那时,我又该如何?你又能如何?” “不会的!”秦子梦连忙保证。 “是吗?”她已经不敢相信他口中所谓的保证,偏偏,又紧抓着她不放。 “你究竟在担心些什么?” 很好,他把问题的重点问出来了,索性,就把事情跟他说了吧!也好让他死了这条心。 “听好,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朝廷要犯。” 这个编得有够糟的理由,让秦子梦不知该笑还是该生气“这么说,我们还真是无法写下圆满的结局,你的意思是这样?” 兰采幽望着他,一时间也弄不清秦子梦这句话是赞同?还是反对? 兰采幽此时的神情是妩媚而真切的,她那邀庞取怜的娇态媚姿,让秦子梦的心忍不住苞着旋转飞舞,恍若梦境,此刻,他再也无心去分析她的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假。 “这就是你的身世,而你即天真的以为这么一来就足以把我吓得无影无踪?”他的眼神有着三分的狂野、七分的饥渴,他已经明白的表示他要她,而且至死不渝。 兰采幽自然认得在他这样狂野的眼神下,究竟会有什么举动,但,她还来不及反抗,就已经被拉进他的怀里,秦子梦的唇已经肆无忌惮的索着她那晶润而深红的美唇。 秦子梦一把举起她,在她都还来不及惊呼之前,这个举动已经明白的表示,他要她,他要她真正成为他的人! “不!”在兰采幽还能反应之前,她只来得及说这个字。 秦子梦迅速的扯光了她的衣服,露出她年轻诱人的身子,如雪一样白的肌肤,更刺激着自己要她的渴望。 兰采幽抓起身边的被子很自然的想往身上盖,但却让他大手一挥,掉落在床下,她的身子赤luo的与他的眼光坦然相对,她已经羞得无地自容,秦子梦扳起她的下巴,带着神圣不可亵渎的心情,与她的唇真情相遇,而他的手在她浑圆紧挺的蓓蕾上游移着。 此刻,她已经开始有些恍惚,有些飘然,不自觉地呻吟声浪,使得秦子梦的**更加高涨,他终于使她由一个少女成为一个女人,就像他说的,从今以后她是他的人,他要的不只是她的躯体,还包括那颗不易征服的心。 兰采幽慢慢移动着自己那双被秦子梦握着的纤纤玉手,一面抬起双眼,真真切切,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的脸,这一回,她有的是时间,好好打量着她生命中再也纠缠不清的男人!正如先前所见,他有张俊秀的脸,但,令她意外的是,他脸庞的弧度在这么近的距离里,其实是有些刚烈的,尤其是那倔强却完美的唇形,更让她怦然心动,她的手指忍不住在他的唇上轻轻的滑过,她以为秦子梦早已沉沉睡去,根本不会有知觉,却没料到他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 “这算是挑逗吗?” “才不是呢!”兰采幽整了整衣衫,把手缩了回来,斜倚着绣床。 “想去哪?为什么要蹑手蹑脚的?” “不然呢?总不能就这么躺着吧!等会儿赵嬷嬷或是上官大人敲门,怎么办?”说着,她又要起身,却让秦子梦抓了回来,将她反压在床上。 “那才好啊!可以请他们两人作证,我们这就以天为誓,以地为盟,正式结为夫妻,如何?” 兰采幽静静的看着他“你这人总是深藏不露,说的话也不知能听几分。” 窗外,正是明月满楼,月光洁白如雪。 “这话怎么说?” “还问我?就说你明明就会武功嘛!为什么偏偏就要装成是文弱书生的模样?” “我哪有装啊!”他为自己叫屈。 “还说没有,打从一开始你就没告诉我你曾练过武,这不是刻意隐瞒是什么?” 秦子梦被她问得有点哭笑不得“这还需要报准吗?我总不能逢人就说,小心哪!我可是练了盖世武功,可别来招惹我,否则就要你们好看。”说着,他煞有其事的比画了两下。 兰采幽见他那模样,被逗弄得吃吃一笑,那笑容虽短,却璀璨无比。 “你笑了?”这可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的笑容。 她的笑,丝尘不染,像个稚气方除的小女孩纯真可人。 “你该多笑的,你的笑很美。” “为你吗?”她翻身下床“那可要好好考虑值不值得。” “难道你不是因为认为我值得,这才许身子我的吗?” 不论值不值得,都已经木已成舟了不是吗?但唯一让兰采幽心寒的是,她居然连一丝悔意也没有,这男人一定对她下了蛊,让她什么也不愿,什么也不在乎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跟爹说明一切的。”秦子梦的手环住她纤细柳的腰“我爹他不是个不明理的人,只要好好跟他说,他会接受你的。” “她呢?就算你爹真能接受我,对于从小和你订亲未过门的妻子,你又打算如何?再说,如果她是个名门闺秀,或是她爹身居要职,难道他们丢得起遭你们秦家退婚的脸呢?” “这”这点秦子梦没想过,最重要的是,他从没想过要去好好深究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每当他爹要提起这档事,不是让自己藉口溜了,就是左耳听进右耳出,从没人在心上过,所以,他的未婚妻到底是哪家姑娘,哪家千金他也没概念。 看他面有难色,兰采幽心底也猜到了几分“你不会连对方是谁都还弄不清楚吧?” 不幸让她言中,秦子梦不好意思晒然一笑“我的确不知那位姑娘是谁,唯一印象,是她孩提时的画像,大概就是七、八岁的模样,现在如何,我也不得而知。” 兰采幽将眼光停在窗外,不知什么时候竟下起了蒙蒙细雨,雨中的丁香被细雨重重包围着,似乎连它都透露着无名的惆怅和烦忧呢。 风里落花谁是主?唉,她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这不是跟自己的感情一样吗?风雨飘摇。 “窗外有些什么?” “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地的落花。” 秦子梦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粉颊“现在的你和我之初见你的那一刻,简直有天壤之别。” “哦?”兰采幽又是淡淡一笑“此话怎讲?” “虽然同样是一袭男装,但是前后自然有不同的风姿,现在看起来,柔和了许多了。” “这么说,我之前看起来很刚烈喽?” “不是刚烈,简直是穷凶恶极,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模样。”秦子梦故意开玩笑的逗着她玩。 她果然被他说得一脸怒气“你说我穷凶恶极,你”秦子梦的唇密密的锁住了她,这一吻,一改先前的缠绵,只是轻轻点到了为止。 “那是以前的感觉嘛!” 她还是怒嗔道:“什么以前现在,我就是这个样!” 他陪笑着,那笑,夹杂着自己所有浓烈的激情,欣赏着她那双幽怨撩乱,分不清是何种情绪的眼眸,他的心头,忽然袭来一阵怪异的联想。 也许,根本不该带兰采幽回京城去,索性逃官丢职,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过着双宿双飞的日子,那该有多好啊,如此一来,再也不用担心爹娘究竟答不答应,也不必害怕将面对他们逼婚的事情,这一切都不必了,但,秦子梦终究也明白,这不过是自己的痴梦幻想而已。 采幽啊!采幽,倘若她能知此刻他的心如波涛般究竟为的是哪椿?倘若她能体会其中的牵扯于万分之一的话,然而唉! 秦子梦揽住她腰上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并在她脸庞上摩挲着,弄得她痒乎乎的,兰采幽受不了轻笑出声求饶“快别这样了,好痒呢!” 她身体的抖动再度勾起了秦子梦强烈而永远不知满足的欲望,他揽身一抱,她已经在自己强而有力的臂弯里。 不用问,兰采幽已知道这男人要些什么。 “你做什么?” 很显然的她没有发言的权利,秦子梦唇已经覆上她笑容方敛的红唇上“我要你,这么说是不是够明白?我的小女人。” 她不再抗拒,相反的,完完全全屈服在他深情的霸气里。 虽然潘靖明知他这个师妹长得绝姿绝色,但,一旦她以一袭女装出现在他眼前时,却还是惹得他一阵惊呼“天啊,仙女下凡了吗?” 兰采幽被他这么一嚷嚷,脸上马上一片嫣红,因为她发现,在一旁闲晃的一些人,他们的目光几乎全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害她连走路都觉得不自在。 “师兄,你没事嚷这么大声做什么?” “我惊讶嘛!”潘靖在她身旁绕了一圈“我真是没想到着了女装的你,居然和以前都不一样了呢!” “哪里有什么不一样的?是你自己大惊小敝。” 她一身藉荷色丝绸做成的衣裳,穿在她身上显得格外的清秀飘逸,难怪潘靖要用仙女下凡这字眼来形容她,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我说师妹,你早该作这样的打扮了嘛,瞧,这么一穿起来,不是更有女孩样子吗?” “穿这样子,要怎么练武?” “是啊!我才要问你,穿这样子,那接下来的行程你打算如何个走法?这么一来,就非得坐着那顶舒适的轿子了,否则,这样子要怎么个骑马?” “这是子梦要我这么穿的嘛,他说这样子那些闲言闲语才会不攻自破。” 潘靖又是大吃一惊“子梦?你居然敢喊巡抚大人叫‘子梦’?难道你们” 被他这样一问,兰采幽也不知该如何的回答,正当她不知所措时,上官无忌走了过来。 “哇,这是哪位绝代佳人哪?真让人眼睛一亮。” 一个还没走,又来了另一个“你们两个是讲好了,一起来取笑我的吗?”她嘟起嘴问。 上官无忌像是少了一根筋的,继续夸赞着她“这可不是我取笑,我说的全都是真心话,潘少侠,你说是不是啊?” “你还说!”兰采幽娇羞的说。 潘靖见她一脸的羞愧,赶紧为她解围“好啦!我们就不要在她的穿着上打转了,对了,上官大人,我们什么时候才要离开庄子启程呢?” “可说还要过几天吧!这庄主硬是要留大人过了庄子的庆丰节才肯让他走,所以,咱们还得待上几天。” “看来也只得如此,不过这么一来,咱们上京城可得延后了。” 兰采幽心底一沉,到京城的时间得往后延可不是她所乐见的。 上官无忌说道:“反正你们到了京城也是先到我们主子家,早到晚到又有什么关系?” “什么?我们要到大人官府?这怎么成?” 潘靖反对着“师妹,你倒是说说话啊,可别顾着贪玩,把咱们这趟京城之旅的最主要目的的完全抛诸脑后。” “师兄,你别这么说,我怎么可能把正事给忘光了?”兰采幽淡道。 “光顾着说话,把正事都给忘了,我们大人在找采幽姑娘呢!”上官无忌接着道。 “有事吗?”她问。 “大概是要姑娘去试穿庆丰节的衣裳,庄主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什么衣裳?有没有我的啊?”潘靖插口问道。 “你?”上官无忌朗朗大笑“怎么?难不成潘少快也要跟着去试穿女装不成?” “啊?”潘靖马上改口“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必了,我看这机会就留给我师妹就成了。” 兰采幽转身回房。 “为什么这样看着她?没见过美人吗?”潘靖两手十只手指,已经在上官无忌面前晃动了。 “美人是看过,不过像她这么美的,却真是少见。” “可不是,她在我们庄子里,可是夺得后冠的佳人耶!算你们大人有眼光。”潘靖骄傲的说。 “什么算我们大人有眼光,应该说算采幽姑娘幸运啊,可以遇上像我们主人这么专情如一的男子,换成是别的大官,可能就没这么好的光景了。” “这说怎么说?”潘靖不解的问。 “还怎么说?你想想看,现在时局这么混乱,每个人都自顾不暇了,她若是遇上了一个存心玩弄她的人,骗得了她的爱情,再一走了之,你说,她能奈人家如何?”上官无忌对着他说。 “可不是,不过话说回来,她真是很不错的女子,难怪我们主子会如此钟情于她。” “他们” 潘靖原本想问出口的话,又全都咽了回去,要问师妹和秦子梦之间的私事,好像不太恰当,更何况他也不见得就知道。 “潘少侠有事?” “没没事,我只是对你们大人有些好奇罢了,照理讲,他哪些出类拔萃又是少年得志,又是朝廷命官,怎会喜欢师妹这样的平常家女孩?”潘靖问。 “是啊,这可是说到重点了,老实说,你问的我也想不透,京城里的美女也不在少数,但他就偏偏喜欢上你师妹,而且,还不知能不能成个定数呢!” “啊?这话怎么说?” 于是,上官无忌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这下少快可懂了?” “我师妹她知道吗?”潘靖诧异的问题。 “我家主子应该会告诉她,不过热恋中的人是不怕苦也不怕难,所以,这应该成不了什么问题的。” “这样还不是问题啊?” 潘靖心想,上官无忌的脑筋是不是坏了?否则怎么会说,出现了未婚妻这么大的情敌,居然可以说不是什么问题? 况且这样下去还得了,再跟他们一道下去的结果,很可能师妹连她爹的尸骨也不管了,就专心的去当她的巡抚夫人也说不定。 不成,潘靖在心底把主意都想好了,他绝不能负了薛伯母之托,无论如何,他也要硬逼着兰采幽完成此行的最终使命。 穿上村子人特制的传统服装,和先前的绫罗绸缎比起来,兰采幽那略带野性的美似乎更加显得直,后边裙上,用金缕盘绣刺成的凤鸟图,和秦子梦身上那件龙鸟图,正好成了一对,她的罗带上绣着“采幽两字,金玉锦绣的字体,手工之细腻连她看了也自叹费如。 然而这一身盛装,让她满身不自在。 赵嬷嬷帮她着好装,便惊喊着“哎呀,简直是太美了,活像个部落族公主呢!” 秦子梦应声而入,开着玩笑“这么说我可是部落王子,这会儿是来迎娶我的心上人的。” “别闹着玩了。”让他们主仆一搭一唱,兰采幽哪里有不脸红的道理?她不依的喊着“你们这是设计好了的陷阱,让我不明就里的往里跳,是不是?” “唉哟!我们的好姑娘,我们怎么会呢?只是你没瞧见,这么穿下来,你可真的比待嫁女儿还美上十倍哩!”赵嬷嬷笑道。 “赵嬷嬷,你还说。” “好,好!”赵嬷嬷很识趣的往外走“我不说,不说就是了,这里就留给姑娘和主人慢慢说去。”说着,她便已经走出房外。 见赵嬷嬷一脸饶富兴味的走出房门,兰采幽也不好意思的欲转头离去。 “唉!别走啊!我这位新郎官还等着新娘成亲呢!”说着,他住她身后一揽,将她拥个满怀。 “你放手啦!等一下次教人看了多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反正,他们也全都知道了,你是我今生今世要娶的女人。他们哪里还敢说什么?” “你当真跟他们这么说?”兰采幽讶异的回头问他。 “当然喽!省得那些人吃饱撑着没事做。成天就知道在人背后说这个说说那个的,可以省省他们的话题啊!”“哎呀!”她娇嗔着“你怎和能这么跟他们说嘛。” 难怪,她老觉得不论自己走到哪儿,就有目光跟随着她,原来。 一时间兰采幽也弄不清,这到底是自己的幸还是不幸?这一路下来有他的日子,无可否认的,的确带给自己不少的欢乐和前所未有的感受,她的生命至此才真真正正为自己而活,更为了他而清醒。 但是,尽管他可以豁亮她的生命,却没有改造的能力,她的尽管可能为他开放,却仍像是一朵驻足在风寒凄雨中的花儿,必然一肩随所有的孤寂以及惆怅,而这点又是他所无法了解,也无从了解的。 兰采幽的苦恼就在于,她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甚至可以说,他根本就不想知道,然而他们之间身分上的差距并不会因此而烟消云散,也不会因为两人之间有任何亲密行为而有所转,她是深知这一点的。 “本来就要跟他们说清楚,尤其,对你那位师兄,更应该如此!”秦子梦在她耳边道。 “我师兄怎么了?” 原来,秦子梦打从以前就很在意潘靖对她所做的‘越矩’行为,对她举手投足间的过分亲妮感,往往让秦子梦无法苟同“瞧!你现在已经着了一身女装了,是吧?” “没错啊!”她弄不清,这两间之间有何关系?” “所以喽!可不要再展现扮男装时的洒脱了,毕竟男女有别嘛!你说是不是?” 兰采幽盯着他看,似乎要把他的心事给看出什么端倪,他这眼神充满了三分的醋意以及七分的妒意,这男人居然在吃醋?难道在吃师兄的醋吗? 秦子梦教她看了她显得有点害羞,于是为自己辩白道:“我说这话,完全是为了你着想,也许你不认为怎样,但看在别人的眼底,却不这么认为。” “就连你也例外?” “我?” “难道你敢说不是。” 面对她的咄咄逼人,秦子梦心底有什么秘密,到了此时也已经完完全全都藏不住了,他心中如涛的爱意,在此刻全都倾泄而出。 “是的。”他对潘靖已经不仅充满醋意,简直是充满了敌意,他怎能忍受自己的最爱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虽然秦子梦也明白,这在习武之中是在所难兔的,所以,这也就是他不希望她在往后仍着男装的最大因素。 其实,他也明白,这会在行程中带给她多大的不方便,但人的嫉妒心就是如此,总是一发便难以收拾,而且向来就只有愈演愈烈的份,从不会嘎然而止,他对潘靖便是如此。 “你硬是逼着我承认,这样,你就心满意足了?”秦子梦道。 兰采幽满眼的青春明媚,此时,烦乱无奈已经远离了她,她的心情像是柳絮飘飞,红杏花开,眼前净是一片好梦。 她的梦里,全都装满了他浓挚缠绵的情爱,她倚入他雅健挺拔的胸膛,这儿,可会是她感情最终的港湾吗? 秦子梦托起她的粉腮,见她一副欲露还藏的情态,忍不住轻吻了她的红唇,并在她耳边低语“你这是做什么?挑逗我吗?” 兰采幽娇慵无力倚着他,是挑逗也好,是飘忽的真情也罢。如果是梦,她愿自己这一场爱情之梦,不要这么早清醒,至少,她的梦情愿停靠在他英姿焕发,充满男子气慨的臂弯里,她可不许美梦这么快就醒,她要两人交融的感情升腾不坠,不管未来会如何! 只是,命运会如此善待每一对相爱的人吗?她已经无力去思索这些问题,兰采幽的理智,早就已淹没在秦子梦细腻缱绻的深吻,和留恋不舍的一往情深之中。 第八章 在庆丰节上,兰采幽的艳丽,果然吸引了庄上所有男子的目光,在一片清脆的玉笛声中,秦子梦拉起她在柔媚的火光下,回旋起舞。 夜风吹起她绚烂夺目的衣裙,她发间的碧玉簪,仿佛就要坠落似的,秦子梦早已沉醉在这片飞花、美人的迷人情境。 兰采幽呢?她可是头一遭体会不用顾虑着世俗礼教的约束,完完全全可以驰以骋在这片互递爱意的场景里,释放原原本本的自己。 因为,秦子梦给她的爱是自由鲜活的,就像一条奔腾不息的溪流,永无止息,他帮着她发现属于她特有的本质,也帮着她一层层剥去外界对她的束缚,他要她呈现的,不是别人眼中的兰采幽,而是真真实实的自己,这就是为何秦子梦可以一举掠取芳心最重要的理由。 跳没多久,兰采幽已经是香汗淋漓,她央求着要到一旁休息,刚坐定,抬眼一望,只见月光溶溶,伴着天边的红霞,将整个天际烘托成一片美景,令她动容不已。 “怎么不跳了?”秦子梦挨着她身旁,席地而坐。 她脸上的红润未退,心还在七上八下的卜通跳着“休息一下好了,你看这夜色美得如诗如画,还有这庄子男女老少的热情,真是罕见呢!” “这里的人跟京城的人比较相似,比较好客,等你到了京城就会知道我所言不差。” “是吗?这里距京城已经很近了吗?” “是不远了,不过,这里也正好是我们与金人交界之处,因此常常有异族在这里出没。” 关于这点兰采幽倒不是很关心,她在意的是,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一达天遥地远的京城? “你到京城,究竟要做什么?”这是头一回,秦子梦问出了已经深放在心中许久的问题。 “你当真要听真心话?” “当然!只要你不要又编出你是什么朝廷要犯之类的故事,我可告诉你,这我可不会相信。”他挑了挑身前那团火焰,玩得还很起劲。 她原本要全盘托出自己的身世,听他这么一说,又全都咽了回去,她知道此刻不管再怎么说,他都不会相信,既是如此,多说何用。 “怎么不说了?” “我到京城探亲的,这点你总信得过了吧?” 秦子梦把手上的那根木头奶人火堆里,点了点头“我想也是如此,否则,如果要我相信你这样一个貌美如花又年纪轻轻的女子,会是朝廷要犯,我怎么能相信?除非,你是受了家族之累,才有如此可能。” 他的分析十分精准,但也让兰采幽在这样的情况,反而不敢坦白一切。 那团火焰烧得正炽烈,上官无忌从庄主身旁那头飞奔过来,脸上堆着的是一股难以掩饰的喜悦。 “什么事?高兴成这样?”秦子梦抬头问道。 “启禀大人,刚才庄主告诉我,等一下庄子要举行成年男子的狩猎活动,不知道大人是不是要加入?” “现在?在这么黑的夜色里?”兰采幽光是听,她已经满心的不安。 “采幽姑娘,这样才能训练刚成年男子的胆量啊!包何况,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黑?”上官无忌道。 秦子梦二话不说,便站了起来。 “采幽,你就安心在这里等着你的夫婿猎些野味回来加菜吧!”秦子梦转身交代着赵嬷嬷“采幽就交给你啦!帮我好好照顾她。” 很快的,他在她的脸上匆匆一吻,没有等着她的答案,便迳自离开,她连留他下来的机会也没有,只见那群人便没人昏暗的夜色之中。 他自称什么?她的夫婿吗?兰采幽轻抚着刚刚被轻吻过的脸颊,但愿不是自己听错了。 赵嬷嬷递给她一条手绢。 “你放心吧!这是这个压庄上每个成年男子所必须接受的成年礼,接受了这项考验,他们就可以从男孩成为真正的男人,每年都会如此,这点姑娘就不用担心。” “我怎能不担心,要狩猎不能等明天亮了再去吗?天色这么暗,万一真的有什么毒蛇猛兽的,他们哪会顾虑到这些?” 就是天黑才能测试出他们的胆量嘛!”更何况这次又有大人在场,他们那些男孩,就算拚了命也会争个高下。”赵嬷嬷微笑的说。 “可是”兰采幽还是不放心。 “主人可也是功夫要得得很哪!姑娘可不要看轻了他。” 赵嬷嬷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慰着“不要担心,再说他身边还有上官无忌,有了他的保护,主人的安危就更有保障了,你还是先进屋把这身显衣服换下来,否则,等会儿风一吹受了凉,那可就不好。” “他们今夜不会回来了吗?” “这可能要看情形,如果战果丰硕自然不会提早回来。” 兰采幽望向刚才的那轮皎月,同样是皎月当空,此刻看来,却有着无限凄凉迷惘。 她的心情真是一夜之间,千里飞雪。 心是一片荒凉,眼里满是寂寞与空虚,此刻,她再也无法不论对秦子梦已经情深意浓到无法自拔,她发出深深的慨叹,怎么才刚刚分手,就已经倍增思念?这样的心绪,哪能安宁呢? “如此星辰非昨夜,兰采幽整整衣裳,即挥不去心底的哀愁,然而,自己为他风露忧急,他可知否?” 正如兰采幽先前所预期的一般,自己果然辗转难眠,一整夜,就是和月儿两两相望,月儿每一分每一寸的移动,她都看在她的眼里,在她清丽的脸上写满了一脸烦忧。 她细细想着以前每一天和他相处的甜蜜时刻,所有缠绵悱恻的回忆,在这良人音讯杳然,夜阑不寐的深夜,更让她珍爱,这一切,原本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兰采幽哪里想像得到当时结伴而行的巡抚大人,竟会成为自己日思夜梦的心上人,难道今生缘早已前世注定了吗? 夜风呼啸着,沙沙的树叶声听来更让人深觉萧条落寞,突然一阵马啼声由远而近,达达作响。 兰采幽反射性的从床上一跃而起,心里雀跃不已,一定是子梦回来了,一定是! 她赶紧整整云鬓衣裳,深怕让刚起床时的慵懒,破坏了他心中美好的形象,但恍惚间似乎听见有女子呼大抢地的哀号哭叫声,于是她惊觉到事情的不妙。 披上外衣,兰采幽迅速的离开房门往厅外走去,顺手将油灯点亮。 只见赵嬷嬷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一边喊着“赶快逃啊,那些番人进庄子来抢人啦!” “什么番人?赵嬷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抓着赵嬷嬷问。 “唉哟,我的好姑娘,你就别问这么多了,赶紧跟着我走就是了。”说着,赵嬷嬷没再多作解释,硬拉着她往外跑。 一出了房门,兰采幽这才看清了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赵嬷嬷口中的番人便是在边关的金人,由于南宋的积弱不振,因此他们常派兵扰乱边境的安宁,她虽然深居关内,却常常对此事略有所闻,今天算是她头一回见识到什么叫强抢民女、烧杀掳掠。 兰采幽采幽是习武的人,她岂肯放任手无寸铁,一点反击能力也没有的庄内女子,由着番人这么蹂躏糟蹋?她可不是怕事之人,所以,她硬是把赵嬷嬷的手甩开。 “你先逃吧。” 赵嬷嬷哪里肯,虽然兰采幽不是自己的主人,但却是主人此生此世最重要的女人,自己怎能不顾她的死活,而逃命去呢? “采幽姑娘!”情势虽然紧急,但她也下了和兰采幽同舟共济,患难与共的决心“我帮你!反正,你都不在意了,我这老太婆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赵嬷嬷” 感动之余,却没有太多时间让兰采幽这么感动,很快的,她的身旁找上了一团火炬,那火炬的光热,把整个夜空全都照亮。 “哎呀!真是个标致的黄花大姑娘哩!”其中的几名喽罗见了兰采幽,莫不发出这样的惊叹声。 “是啊!是啊!把她抓了去献给咱们少王,我看可以得到不少好处吧!”说着,那群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活的家伙,便想上前捉她。 “放肆!” 只见兰采幽手一挥,其中的一名小喽罗便应声倒地,其他人见到她这般身手,便不敢轻易再动手。 “你居然会武功?真是瞧不出啊!”“怎么?怕了吗?怕的话赶紧滚离这个庄子,离开这个原就不属于你们该来的地方。” “哗,口气倒不小嘛!” 在那群喽罗身后,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兰采幽抬眼一看,是个身着华服,一脸虬髯,扮相不同于其他人的一名中年男子。她心底暗想,这该不会是他们的头子吧? “你是谁?”她问。 “问得好!我也正要问你,你又是谁?”那名中年男子看起来就比其他人有威仪。 “我是谁那并不重要,要紧的是你们这群官小趁黑夜之际,强行掳人劫财,这算什么英雄好叹的行径?” 那名中年男子再往前站些,这下子他可是看清了眼前这名说话的女子。 这一看清,他除了先前对她的钦佩之外,更有着无限的惊艳,这女孩儿美得真是无懈可击啊,要说缺点,那就是身子太薄弱了些。 的确,跟他们金人女子那壮硕的体格比较,兰采幽就像缩过水的,因此在他们眼里自然是娇弱袖珍不少。 “姑娘长得倒是不错,就是出口便骂人这样的习惯可是不太好。” “我骂人了吗?难道你们这样的行径,还值得歌颂不成?不是官小盗匪,怎会如此?” 那中年男子有些被激怒了,他抽出配挂的弯刀,怒喝一声“别仗着自己长得比别人好看,就可如此目中无人,我可告诉你,惹火了大爷我,这一刀下去就算你长得再美若天仙,也是枉然。” 那弯刀在火光炯炯下,更显得闪闪晶亮,不过兰采幽也不是让人吓大的,她冷笑一声“有本事尽管使出来,何必在那里吓唬人?”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着,那名中年男子亮出宝刀。 而站在兰采幽身旁的赵嬷嬷早已吓得两腿发软,就差没当场晕死过去,却见身旁的这个小妮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心底真是对她服气得很呢!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中年男子的刀忽然间应声落地,众人在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之际,只见一枝箭,不偏不倚的穿过宝刀握柄上的小孔,兰采幽正为这样的神射惊叹不已时,只见庄子另一端,纷纷攘攘的来了另一批人马。 那大队人马一字排开,每人手上全都拿一把火炬,看起来真是壮观非凡。 兰采幽看着那堆人,马上就明白了一件事,这个中年男子并不是什么头头,真正的首领还在后面呢。 果不其然,那名中年男子一见那队人马,马上就拾起宝刀退了下去,迎向其中一人“少王。” 听他这么一称呼,可见那名首领的来头还算不小,不就是盗贼吗?还称得那么好听。” 那位少王可是开了金口“怎么还这么鲁莽?对一个女孩家动刀舞剑的,不觉得羞愧?” “您不知道,少王,这女人可不是寻常女子,刚才咱们一个弟兄还让她打得躺地不起呢!” “哦?”那少王的眼光很自然的望向还躺在地上的一名喽罗,他轻蔑一笑“自己没用,还怪人家出手太重。”接着他的眼光垂落在兰采幽的身上“不过,姑娘如此伤人,是不是略嫌过分些?” “我过分?”真是当贼的喊捉贼“你们这群番兵,大刺刺的侵入我大宋领土,居然还敢大言不惭的在这里说教?我看,你这个首领也不怎么明理。”她不宵的斥道。 “哈——”那少王的笑声直达云霄“我看弄不清事情的,可能是姑娘你吧!” “这话怎么说?” 那少王望了一下天边的曙光初展,知道很快就要天亮了,他急欲离去,便吆喝着手下“把她给带走,剩下的全给放了。” “你们敢!”兰采幽岂会任人摆布?大喝一声后,果然没人敢动手。 “真是群没用的东西!”只见那位少王一翻而下,看来他是要自己动手了。 习武这么些年,兰采幽的武术自卫有余,却是攻击不足,只能守不能攻,很快的,她已被少王擒拿住。 只见那少王抚着她滑润的粉颊,低声道:“看来,要把你驯服成温柔的小猫还有得熬呢!” 兰采幽两手被反绑于后,根本动弹不得,却让他这轻薄样恨得牙痒痒的,她冷笑一声“想驯服我吗?去作你的春秋大梦吧!”说着,她突然用力挣脱箝制飞箭似的冲了出去,冲向刚才那名中年男子手里晃的那把宝刀,事到如今,她只有一死才能保住自己的名节。 没错!她的人、她的身体除了秦子梦之外,谁也别想得到。 那位少王似乎早已懂得她的心思,再次射出一箭,那名中年男子的宝刀再度应声落地,他的箭法之准简直吓坏了在场所有的人。 “想寻死吗?也得问问我的意思。”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讽刺的笑容。 “你”兰采幽话还来不及说完,便让那少王往背后用力一击,整个人昏了过去。 那少王将她往背上一扛,准备扛上马去。 在一旁噤声不语的赵嬷嬷见状,马上奔向前去,拦在马儿前狂吼着“你不能抓了我们夫人!” “你说什么?她是夫人?她有夫婿?” “当当然!”赵嬷嬷让那少王正眼一瞧,气势马上削弱三分。 那少王又是朗朗大笑“别以为我是个外族,就不懂得你们汉人的习俗了,你瞧,她的发根本就没盘上去,分明还是个大姑娘家,却要说成是夫人?你以为这样就能瞒得了我吗?”说着,他大脚一踹,马上把赵嬷嬷给踢得连滚带翻的滚了好几圈。 “走喽!”那少工在前,其他的人全都跟在身后,一眨眼,全部的人全都像一阵风,又倏忽而去,留下庄子一片惊慌的女子,以及躺在地上哀号的赵嬷嬷。 现场,一片凌乱。 等兰采幽清醒之后,她已经让那群金人带到了边境地,这儿全都是金人,倒是她成了不折不扣的外族。 伺候她的是一名少女,长得相当清秀脱俗的一个女孩。 “这是哪里?”兰采幽想支起身子,却没料到颈子就像要断掉了,疼痛不已“我究竟在什么地方?”身体上的疼痛算不了什么,重要的是,要知道身处何方。 “兰姑娘,你不用担心,这里很安全,你不会有事的。”那位少女帮着她支起身子“你最好还是不要随便乱动,否则我怕你的筋骨会受损。” “你你怎会知道我姓兰?”这会儿,兰采幽已经顾不得自己的筋骨,这里是何处,她必须先弄清楚。 “喏!”小女孩拿出她的手绢“这上头绣着兰采幽三个大字,所以我自然知道喽。” 她赶归收回自己的绢子,又问了一遍“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那小女孩拗不过她,只好实话实说“这里是我们少王的据守点,也就是说你刚刚已经越过两国边境,到了大金王朝。” “什么?”兰采幽眼睛睁得斗大,简直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昏睡这么久?” “你的确是睡了很久,我想也许是少王下手下得太重了。” “你是谁?”她终于对眼前这个女孩感到好奇了。 “我是少王跟前的侍女,你就管叫我碧洛儿就行了。” “碧洛儿。这里离我们大宋王朝有多远?”兰采幽急问道。 “兰姑娘,你不会是想” 她自然不能对一个陌生人倾吐自己心底所想的事,于是,她把话题一转“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这里对我而言就象另一个世界,自然会有所好奇,是不是?” 碧洛儿拿着钦佩的眼神望着她“我可以喊你兰姐姐吗?” 兰采幽在这里举目无亲,她正愁没有个说话的对象,碧洛儿那张天真无邪、纯真烂漫的小脸马上就打动了她的心“当然可以,你今年几岁?” “刚满十四!” 这么说来,她还比自己小,如此让她称一声姐姐,也实不为过。 “我比你虚长一岁,让你称声姐姐,也不算占了什么便宜。” “是啊!我看你一个人独自处在异乡,还能神色自若,要换成是我,早不知该如何是好。” 兰采幽让她说得一片揪心“你看我是神色自若,却瞧不见我心底的苦痛不安,尤其你无法体会,当你睁开双眼,两眼所及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的那种感觉,我想,你是无法想像的。” “可是,姐姐的境遇可算是好的了呢!” “哦?”兰采幽不得不怀疑她话里的真假有几分。 “姐姐不信?”碧洛儿清了清喉咙“老实说,在抢亲日所强来的女子,有像姐姐这么好结果的,真的是不多见。 抢亲日?兰采幽一副不解的表情。 她自然看出了兰采幽的疑虑“抢亲是我们特有的习俗,也就是说在这一天,所有未婚男子都可以强行带走自己心爱的女人而不犯法。” “可是,我并非大金女子,难道” “姐姐可能在边城不远处吧!所以才会让我们少王掳了过来。” 终于兰采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这在他们金人的管辖是被许可的为非作歹,原来让他们那群跟盗匪没两样的人明目张胆的将自己强行带过来的背后,居然还有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往后该怎么走?这是从她清醒后到现在,第一次想到自己的未来。 兰采幽怎么也役料到,自己居然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完完全全是她始料未及的。 原以为即将面对子梦的爹娘将是自己人生中最大的考验,却没料到,原来更荆棘的路是在这异邦陌路里。 “其实,跟着我们少王,也不是件顶糟糕的事,至少,你可以完完全全属于少王一个人,有些被掳来的汉女,全让人拿了往军营里扔,成了男人的玩物,有些汉女受不了皮肉之苦,全都寻死的往河里跳,所以我们这里常常会见了河里有浮尸,便是这个原因。”碧洛儿劝着兰采幽” 这里有河?很好,这不失为一个解脱之道,兰采幽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兰姐姐,怎么不说话啦?你可不要被我这番话给吓着了,事实上,跟少王也是件不错的事,他至今未娶,如今又千里迢迢的把姐姐抓了过来,自然会对姐姐疼爱有加。” 怎么能够!既然那位称为少王的人对自己再好,她如何能心动?更何况,自己已经无心可动,自己的心早已给了子梦,如何还能接受其他男子? 子梦!这个名字,深深、深深的让她心痛。 现在的他不知如何了?是不是也和她一样满心的委屈和不安呢? 兰采幽没有想到的是,除了这些之外,秦子梦还多了一份心急如焚,多了一份忧伤难奈。 面对庄上的一片凌乱,秦子梦心底马上有了警戒。 他一把抓起还在地上蠕动的赵嬷嬷心急的问“这里是怎么回事?有谁来过了?” 他在心底已经做好了盗贼强梁之类来袭的准备,只是,这群宵小也未免太会选时间了,居然找这个时候来袭?” “少爷”赵嬷嬷一把老骨头就差没让人给拆了“出事了,采幽姑娘她” “她怎么了?” 赵嬷嬷一口气说不上来,却已经先吓坏了在一旁的秦子梦“真是急死人了,快说,她到底怎么啦?” “她让人给抓走了!” 果然不出所料,采幽的确让人给抓走了“谁?是谁?”秦子梦的焦虑全都表现在这短短几字之内,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家伙,居然敢绑走堂堂巡抚大人的心上人? “你们去狩猎没多久,就来了一大群金人,他们先是在庄上胡乱抓人,采幽姑娘看不过去上前拦姐,却没料到,那金人将所有人全都放了,就单独将她抓了去。” “金人?” 在一旁的庄主想起什么似的,在一旁插话“禀大人,小的想起来了,昨日可是他们金人的他亲日,所有的金人都可以随心所欲的抓走他们看上的女子。” “但问题这可是汉族之地,他们岂可轻易入侵?” “他们可不这么想,这里算是边界之地哪!”庄主一脸的抱歉“真是对不起,我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们这个庄上向来都是平静无事的,谁知道——” 秦子梦的心境已经由狩猎的丰收欢乐之情转变成账然寡欢,他的心里游荡着舍之情,怎会这样?事情怎会演变到这步田地的?他的心正淌着血,他的眼里漾起了一片新愁。 抓到哪里去了呢?他问着身旁的庄主“边境在哪里?告诉我,边境要怎么去?”他已经有些失控的直往外冲“来人哪,备马!” 秦子梦是喳呼着,可是此刻有谁听他的?当真为他备马呢?“没听见吗?人都到哪儿去了呢?” 上官无忌眼见情势有些失控,马上一把拦下他“大人,我说大人,你冷静一点,冷静一下行吗?” 哪里肯听他的,依旧使用蛮力的一味往外冲“放开我,你放开我,抓着我做什么?”他边说边挣扎着。 “大人!你听我说,大人!”上官无忌已经快拉不住他,只能使用武力“这样是没用的,你又不可能只身前去,那边境有多少兵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你有这个心,也没那能耐” “谁说我没有能耐!”至此,秦子梦已经理智尽失“我就要去,我偏要去杀他个片甲不留,你不要拦着我,我命令你放开我!放——开——我!”他一字一字的说,深怕上官无忌听不清楚似的。 “大人。”上官无忌深知这会儿已经劝不住他了,就差没用缠的,把他全身都缠住“你这么去不是要白白送死的吗?倘若你当真是为采幽姑娘好,就不该这么莽撞。” 秦子梦已经听不得劝“就算会死,我也要去救她,这样你听懂了吧。” “不,我不能放,说什么我也不能让大人去白白去送死。” “你当真不放?” 秦子梦的语气已经在下最后通牒“上官无忌,叫你放手,听见了没有?” 上官无忌见情势不妙,只能出最后奇招“大人,得罪了!”说着,他一掌往秦子梦颈上狠狠一击,就差没要了他的命,霎时秦子梦倦困得归归“咱们今夜就离开庄子,启程回京去。” 庄主有些为难“这么做好吗?” “为了他好,只能这么做了,如果今夜不连夜走,怕他一醒就再也拦不住他了。” “可是”庄主有些犹豫。 “我说这么办就这么办,否则,明日让他一醒,后果更加难以想像。” 就这么,大队人马离开了庄院,深怕逃得不够远似的,他们没命的奔跑着。 上官无忌深知自己主子的个性,秦子梦是个可以为了爱情而抛却所有的人,但,他岂能让秦子梦如此?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行,他可不能让主子去冒这种除,万万不行。 经过了一夜,秦子梦仍没有清醒的迹象,赵嬷嬷担心的问着“是不是下手太重,少爷让你给打得昏死过去了?” “放心!”上官无忌安慰着“目前他好得很,只是不知清醒后会如何就是了。” “我看他一定会生气的。” “生气也只能由着他了,否则,还当真让他白白去送死不成?” 赵嬷嬷望着秦子梦一脸安详的睡相,心中真是有说不出的难过,望着他,她也只能无语凝咽“采幽姑娘对他而言,真是别真意义啊!”“岂只如此!”上官无忌下着结论“她简直是令他疯狂。” 第九章 兵部尚书府 上官无忌那重重的一击,的确让秦子梦吃了不少苦头,但如果他一路不醒的回到府邸,简直是不可能的事,能够让他一路昏沉沉的睡着,最主要还是得靠着赵嬷嬷配的药草,这才得以让他一路昏睡。 等他幽幽转醒,而且一见是躺在自己的榻上,他已经有些记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赵嬷嬷正好来巡房,她一见他醒了,马上走向前去,关心的问“少爷,你还好吧?” “赵嬷嬷,我怎么这里不是我的房间吗?我是如何回来的?” “少爷,你终于醒了,真是谢天谢地,我还以为是配方出了问题呢!还好,事情并不像想像中的这么糟。” “我如何了?还有,采幽呢?她怎没有跟着回来?” 看来,他是睡昏了头,把先前所发生的事全都忘得一干二净,她想。 “怎么不说话了?我在问你话啊!回答我。”秦子梦命令着。 横竖他都要面对问题的,所以,赵嬷嬷并不打算欺瞒他“采幽姑娘让人抓了去,难道少爷一点印象都没了吗?” 是了,这就是他有意忽视,却又偏偏无法忘掉的事实,他失去了采幽,彻彻底底,完完全全! 此刻,秦子梦的心已经没有太多的愁苦,只有掩不往的绝望,他居然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居然在一夜间就失去了最在乎的女人,这教他如何能不痛心?不伤心欲绝呢?” “你也不用这么难过了,所谓姻缘天注定,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没有用,倘若你们两人就是无缘,再怎么勉强也是勉强不的。”赵嬷嬷劝道。 “可是,我怎能原谅自己?就是一瞬间的事,我就失去了她。”一想起这是自己的疏乎,他如何能轻易释怀? “别这样,少爷,你这样怪罪自己也无济于事,她若知道你这样对她牵肠挂肚,我想她一定会很安慰的。” “她不会知道,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的。”事实已经令他心神俱碎。 “也许,哪一天你们又会再度重逢,那也说不定呢!” 此刻的秦子梦是绝望的,他空洞的眼神显示着,他根本就没听见赵嬷嬷还在身边说些什么。 他已经不敢奢望和采幽会有相见的一天,此去一别,再见恐难。 赵嬷嬷忘了说重点,一时想起,连忙说“老爷子吩咐的事,我差点就忘了说,他要你一清醒就去找他。 “他找我做什么?”虽然他和爹关心的都是婚姻大事,却对像绝不会是同一个女人。 果不其然,赵嬷嬷一开口便说“我想可能是要提少爷的婚事吧!听说老爷子已经打听出对方的下落了。 “难道,她不是跟爹同朝的官小姐?” “应该不是,见老爷那种喜色,像是久未重逢的样子,不过,是不是官小姐,那就不得而知了。”她催促着“我看最保险的方法,还中少爷你亲自去问一趟不就成了。 这事,秦子梦可没多大兴趣,能拖一天就算一天吧! 他一翻身“别告诉他我醒了,我还想休息一会,你去忙吧!” “万一老爷问起我,那可怎么办?”赵嬷嬷自问自答一边走了出去。 该问怎么办的人是他。 可是又能问谁呢?这份驱不散,扯不清的沉重情愁,压得他喘不过气,对采幽的思念之情,已经让他无力面对自己,他的心忍不住颤抖着。 以她那不算柔顺的个性,让人掳去,也只怕凶多吉少。 这就是令他害怕的原因啊!他就怕她的刚烈,怕她太有自己的想法,怕她如一般女子,把贞操观念列为第一,而送了性命,这是他最不愿预测的未来。 “大人。”说话的是上官无忌。 一听是他的声音,秦子梦赶紧张开眼“我正要找你,没想到你就自动出现,算咱们没有相交这一场。 上官无忌怕他要算总帐,只好把罪状说了“老实说,我不这么做后果可会很严重的,也许会挑起两族的战争这也说不定,所以,我这么做可是用心良苦哇!大人,不会怪罪于我吧!” “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怪你吗?”秦子梦撇撇嘴道。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原以为这辈子都得不到你的谅解了呢!” “有一件事如果你不帮我,才会一辈子得不到我的宽贷。 上官无忌这下子可弄不懂了,还有什么事会比让主子失去一段爱情更严重?他正纳闷,秦子梦却马上给了答案。 “我要你帮我混到边境去打探采幽的消息,将功折罪。” “啊?”他没料到这个将功折罪的方法,跟采幽姑娘脱不了关系,原来说来说去,他这个主人还是无法对她死心,一定要知道她的下落。 “怎么?看你很为难的样子。”秦子梦对着他说。 “大人,不是为难,这事简直简直是有些困难。”上官无忌为难的说。 “怎么个困难法?那我告诉你,事已至此,就算再困难的事,你也要万死不辞的去完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你,当然要由你去完成。” “我”上官无忌已经没有说不的藉口。 “上官侍卫。”强求不成,他总可以动之以情吧“你也明白,从以前到现在,我从未对任何一个女人心动过,除了她之外,这点你比谁都清楚,既是如此你又何忍拒我于千里之外?” 上官无忌让他这么一恳求,心也软了“大人,不是我不帮你,只是你想想看,要救她谈何容易?更何况救得了她的人,也未必是当初大人你的采幽姑娘。” “我不在乎。” 秦子梦认真的表情,让上官无忌打消了想再劝他的念头,所有想劝他的话,全都往回吞,这会儿,自己可是真真正正的清楚了主子对采幽姑娘的真心究竟到什么样的程度,这也是先前自己所无法猜测的部分。 现在,他可是完全懂了,但是 “大人可以不在乎,可是老爷子可不是这么想。”上官无忌又道。 “怎么?难道你知道爹找我究竟什么事?” “怎么不知道?所有这才先通报大人一声。” “他叫我究竟做什么?”秦子梦挑眉问道。 “老爷子找到了主子未过门的妻子,为了这事,他可是大张旗鼓努力了很久,这才有点眉目,所以,要找采幽姑娘之前,还是先把老爷子这个问题解决了再说。” 他怎会不懂这个道理?只是他的爱,早已随着采幽而去,他哪里还有任何心力去经营另一段感情?既然勉强,也绝不会有好结果的。 秦子梦远眺天空的彩云,不管重山阴隔总会在天涯某处相会,只是佳人何处?为什么只有自己总与她迢迢相隔? 碧洛儿拿了金人的族人衣服让兰采幽换上,却无奈让她断然拒绝。“我不穿。”她很有个性的拒绝。 “这是少王的意思,姐姐不穿,可是会让我为难的。” 见她那么为难,可兰采幽也不愿勉强自己“就这么吧!倘若你偿少工要问起,就说我穿了就成了。” “可是,他等会就要过来,换了没有他自然一看就知。” 兰采幽马上警戒道:“他过来做什么?” “姐姐不知道?”碧洛儿有些神秘的说“少王想带着姐姐回北方五国城呢!” “你指的可是大宋的京城?” “唉哟!”碧洛儿可真佩服她的想像力“怎么可能嘛,少王是要带姑娘回我们大金王朝去见他的父王。” “做什么?难道他还弄不清楚吗哦可不会当他的王妃妻妾什么的,他无权要求我到哪儿去的,更何况我也不可能跟着他走。” “关于这点,我想就由不得姐姐了,少王的主意既定,便从不曾改变过,更何况姐姐你是万中选一,就更不用说了。” 事情怎会演变成这模样?而所有的一切,原就不是她所能料想得到的啊!命运再怎么曲折,也不该将她摆在这片异土上,这里的人,这里的一切,原就不该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而今她又要让人带到离自己家乡更远的地方,要她如何不惊惶失措?此时,她再也强悍不起来。 “我不去,你去告诉你们少王,我哪儿也不去,如果他识相的话,就早些送我回大宋去,否则” “否则如何?要举兵进攻不成?”说话的,正是劫至此的头号敌人——金律彦。 兰采幽一见是他,所有怒火一迸四溅“你休想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我告诉你,要我成为番族人,那是绝不可能的,假如你够识趣,就该早早把我放回去。” “放了你?那么,我先前不辞万苦把你抓回来的努力不全都白费了吗?”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原就不属于这个地方,什么抢亲?我看简直就是盗匪、强梁!”兰采幽大吼道。 金律彦洒脱一笑“事已成定局,你就认命了吧!不管你怎么说,都不可能改变我的心意,再说,你应当庆幸自己有这等造化才是。” “我该庆庆?”她大笑着“在你将我的一切破坏殆尽之际,居然还要我拍手称庆吗?” “是吗?”这引起了他的兴趣“我到底破坏了你什么好事?别告诉我你已经有夫婿,已经嫁作人女,而我拆散了一段好姻缘。” “没错,正是如此。”兰采幽的脸,像是涂上一层霜一般,比冰还冷。 他一伸手,抓着她的粉颊“不许使这种脸色。” “不许?”她一伸手,一马掌结结实实的落在金律彦的脸上,令站在一旁的碧洛儿手上捧的衣物,因为惊吓过度,落得满地都是。 兰采幽倒是一片镇定,她坦然面对着由他脸上年散发出来的杀气。 “如何?我不仅会使脸色,还会动手打人,你生气吗!气得想一刀杀了我?”她把脸一昂“动手啊,赶紧动手啊!”“你一心求死?”金律彦冷冷一笑“为了保住那份该死的名节,你居然连命都不要了。” “是!我是一心求死,我情愿死,也不愿成为你的玩物。” “我曾说过要你成为我的玩物吗?”他冷然笑道:“我劝你别作这种美梦吧!”可不要以为你是我抢来的,就一定跟着我,也许我该让你了解我们金人跟你们汉族不一样的地方。 兰采幽才没将他的话当作一回事。 金律彦将她晃来晃去的脑袋固定着“我可是警告你,我们这儿对女人可不像你们汉族人,捧在手掌心般的疼,所以,如果你识相些,对我温柔点,也许我会考虑对你特别一点,网开一面。” “如果不能?” “很简单。”金律彦的手捏紧了她的下巴“等我玩腻了,就把你赏给我的部下玩玩,等他们也玩腻了,就往军妓营里送,或许你不了解,那里现正缺得紧呢!” “你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在这里我是王,我要如何便如何,谁能奈何得了我?” 兰采幽的下巴已经让他抓疼了,却仍噤声不语,她怎能向番人求饶?“随便你,你想怎样就怎样,我根本不在乎你会对我如何。” “是吗?” “不用威胁我,我兰采幽今天栽在你的手里,根本就没想要活着回去,所以,你别以为这些话就可以唬住我。” “我会让你明白,我可不是唬你的。”见兰采幽丝毫不为所动,金律彦有些光火“我当真连求饶也不愿意吗?” 站在一旁的碧洛儿已经吓出一身冷汗“姐姐,你就别这么倔强了。”她可是没见过少王曾几何时对人这样低声下气,他对兰采幽如此,的确是先前所未见的。 “多说无益,反正我的命已经操在你们少王的手里,他想如何就如何,与我何干?” “亏你长得这样绝姿美色,性子却比男人还烈。”他眯起眼道。 “还想说服我吗?我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今生今世,我都不会成为任何人的俘虏,连你也不例外!” “是吗?”金律彦有些怀疑的表情,硬的不行,软的总可以打动她的心吧! “我真是弄不懂你的心思,做个王妃有什么不好?你又何必这么反应过度?” 兰采幽望向窗外一片连天的芳草,心底掠过一阵苍凉“你不会懂的,对我来说,有比当王妃更让我为之向往的事。 金律彦虽然不了解她,却还认得出来她眼中的企盼为的哪椿“是谁?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居然可以让你挂心至此?” 她白了他一眼“无可奉告!” “你”“我如何?怎么,想处死我了吗?如果真是如此,就趁早动手,若是要我屈服,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事!”兰采幽回瞪着他。 “你故意要激怒我?” 她不语,拿着嘲笑的眼光望着金律彦。 “姐姐!”碧洛儿在一旁为她担心受怕,她深怕这个汉家女子真会连命都不要,而少王又一向都不懂得哄女孩儿的,激怒了他,对兰采幽绝没有半点好处的。 “碧洛儿,你就不用为我担这份心了,我都不在乎,你还替我在乎些什么?” “是吗?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豁出去到什么程度?”说着,金律彦硬是把她拉着,往屋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兰采幽被他拉着跑,两手连动都不能动,所以连反击的能力也没有。 “你连命都可以不顾了,又何必在乎我要带你到哪儿去?” “放开我,放开。”兰采幽一边挣扎,一边喊着。 “少王!”碧洛儿已经让主子狰狞的面孔吓出一身冷汗。 金津彦笑了笑“放心,我又不会生吃了她,怕什么?”接着他命令道:“牵马来。” “少王。 “叫你去,你就去。 碧洛儿无奈,只能依言牵马去。 “你这恶魔,究竟想把我怎么样?”她只能两脚拚命的踢,拚命的踹。 “我想怎样是我的事,你管得着吗?” 马儿牵来了,他一个翻腾跃上马去,兰采幽和他一阵拉扯,最后恼怒了他“去不去由不得你。”说着,金律彦硬将她往马背上一搅,一眨眼她已经在马上。 “你到底要带我上哪儿去?” 兰采幽望四下无人,满眼的辽阔,她的心忍不住的往下沉,迎接她的,究竟是怎样的未来?至此,她已经无力,也不敢稍加猜测,她的心已经完全的让恐惧所充满,性命不保倒是其次,重要的是万一他要非礼了自己,将来,她要怎样面对秦子梦? 一想到秦子梦,她的泪已经忍不住的滚滚而下,而流。 子梦啊,子梦,她在心底呼喊着,倘若你知晓我现在的处境,想必,你一定会为我一刀杀了这个番族首领才是。 金律彦正纳闷着,怎么兰采幽不再挣扎,随手往她脸上一抹,却一把摸到她满脸的湿。 “怎么?害怕了?你科于也有害怕的时候。” “我才不是怕。” 风把她的话吹散了,但金律彦却仍是听得一清二楚“既然不怕,为何掉泪?” “干你何事?” “是吗?不干我的事?”他拉住缰绳喝令一声,马儿停下来了“我会让你知道,究竟干不干我的事!”说着,他将她从马上拉了下来,四周除了树影风摇曳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声响。 兰采幽当然心知肚明他想做什么,她举目望着这四周的景致,除了一片树林,隐隐约约她还听见了潺潺流水声。 “你还在打量些什么?难道,你还不死心吗?这里除了我们两人之外,再也不会有人到这儿,如果你想求得什么外援,那是不可能的事。” “你说的一点也不错,只是,倘若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可就大错特错。” “哦?”金律彦抱着怀疑的态度。 “虽然你可以用武力掳获我,却不见得能得到我。” “是吗?”他冷冷一笑“打从我出生到现在,还没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东西。”他摸着她粉颊,发出yin秽的笑声“你以为自己当真例外?” “拿开你的脏手!”兰采幽用力一拍,结结实实的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拍落。 金律彦恼火的将她的双手往后一扭,疼得她只能噙住泪水。 “到这步田地,你居然连一声求饶的话也没有,还这么嘴硬?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接着,金律彦十分粗暴一伸手便撕开她的衣襟,她一个惊吓往后退了几步,却教他一手拉住,两人就这么拉拉扯扯了好一会儿,她的抵死不从,更掀起了他男性征服的本能,她愈是挣扎,金律彦愈是让她挑逗得欲火梦身,誓死也要得到她。 “住手!我叫你住手听见了没有?”兰采幽大叫着。 “你说住手就住手,那我算什么?” “你” 兰采幽眼见面前这男人就快失控了,情急之下,她随手抓起地上一把沙子,狠狠地往他的脸上洒去,洒得他满脸满身,只听见金律彦惨叫一声,痛楚的掩脸嚎叫着,她趁着他松手之际,赶紧逃开,死命没命的逃。 根本分不清方向的她,只能凭运气没命的奔跑着。 最后,她逃到了断崖旁,原来潺潺的水流声是打这儿来的,此刻她前去无路,后面已经有马蹄声由远而近。 “再逃啊,我说过,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偏偏你就是不信。”金律彦的笑有着三分诡谲,七分嘲弄“你就不要再抵抗了,我真是弄不懂,做个王妃有什么不好?偏偏有你这么不识抬举的女人。” 兰采幽看着身后崖下湍急的河水,心底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是不识抬举,更不希罕什么王妃,今生今世,我只当大宋的子民,绝不会委身到你们那蛮夷之邦!” 他气呼呼的破口大骂“你再逞口舌之快,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必劳您动手。”她大喝一声,身子已经退到崖边。 “喂!”金律彦回敬她一声喝令“再过去,你就要掉下了。” 金律彦都还来不及劝阻,只见她羸弱的娇躯已经一纵而下,跃人那滚滚河水中。他赶忙向前奔去,只不过瞬间,就已经失去了她的芳踪。 “你你怎么那么傻?情愿一死保住那可笑的清白,也不愿当王妃享富贵。 金律彦被她毅然的决心给吓得不知所措,他没想到,兰采幽是如此的刚烈,连性命都可以不顾,他又如何料想得到,事情竟会演变到此境地? 除了一声轻叹,他还能如何? 第十章 隔年初春 兵部尚书府,完全拢罩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情境之下,而唯独不快乐的人,大概就数秦子梦和上官无忌两人。 其实这根本不关上官无忌的事,只不过他见主子不高兴,他自然也就开心不起来。 “别这样,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你难道还要为她伤感一辈子不成?”他劝道。 “只怕这样,她也不可能原谅我了,更何况,我现在又要娶别的女人为妻,倘若让她知晓她更不可能会谅解。”秦子梦叹道。 “放心吧!她不可能会知道了,倘若当时她大难不死能够逃过那一劫,早该出现在这儿,何必等到今天?” “就因为她下落不明,这才更让我放心不下。” “我看她是凶多吉少啦!”上官无忌心直口快的说。 “上官侍卫!”秦子梦喝斥着“我不许你说这话。” “这不是我不说就不会发生的事,我说大人,你该面对现实了,难道你要这么过下半辈子吗?再说,你都要娶亲了,万一将来让夫人知道了,那岂不糟?” “我哪里还管得到她身上,再说我根本就不想成这个亲。” “不想也不成!”上官无忌使出浑身解数的劝说着“这可是老爷子下的命令,谁敢不从?我看,明日你就安安心心的出发吧!” 秦子梦在心底一阵喟叹,都已经快一年了,采幽居然一点音讯也没有,她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难道,她真如此官无忌所言,当时掉下崖就已经死了? 明知这是有可能的事实,他却始终不肯接受,甚至,他执意认为,她根本就完好如初的括在某处,是自己所不知的某处。 但,要如何才能找到她呢?这个问题,秦子梦已经不知道自问过多少回,多少次,而父命难违,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别无选择的要去迎娶那小他七岁的未婚妻! 和她的一段情,就要在这阴错阳差的情况之下,做最后的了结?而这结果,却从来不是他所想要,所预期的那种。 “想开些吧!有些事是勉强不一的。”上官无忌拍了拍秦子梦的肩膀,只有兄弟之情,没有主仆的分界,他当然了解此刻秦子梦的心情,更何况他对采幽用情之深,早超出了自己可以想像的程度“眼睛总要往前望的,是不是?” “只怕我的眼前已经一片漆黑。”秦子梦既无奈又无趣的问“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老爷子的意思是要咱们早些走,这一趟路下来,也要一二十天,不早些走,怕到时误了时辰,那可就不好啦!” 岂是误时辰而已,秦子梦还巴望着干脆整个婚事最好都延宕下来算了,这门亲事,他根本就没有意愿,将来新娘子过门,怕也只是徒增怨恨而已。 他的心里只有采幽,也只装得下采幽,再也没有任何一名女子可以攻占他的心,再也没有!采幽啊!采幽!他在心里低喊着,这一片心,这一番情,你可知否?” 迎亲队伍来到了阳谷县。 这真是秦子梦的伤心地,他想都没想到还会回到这里,想当初和她初见,就是在这里的承天灵寺,而今,伊人芳踪杳然,他再度踏上这块土地,却要迎娶另一个女子。 “怎么是在这儿?”他问着身边的上官无忌。 “很巧吧!这儿可是她的家乡呢!” “唉!”秦子梦怎能不感叹景物依旧,人事全非呢?“不如咱们去承天灵寺,顺便找潘少侠,如何?” “恐怕不成。”上官无忌无限感慨的说着“那位潘少侠自从采幽姑娘失踪之后,他也没了踪影,我曾要人带书信到这儿给他,不过寺里的人说,他已不曾再回到寺里,所以,究竟他下落为何,也没人知道,不过我想只有一种可能” 这可能秦子梦也知道。 以潘睛和兰采幽的情谊,他不会就放任着她生死未卜的,此刻,或许他正在大金的某个角落、某个地方,为营救采幽而努力着。 旧地重游却旧情难续,无缘再见,秦子梦除了满心怅恨,于事又何补呢?他独立风中,此景此情,或许只能在梦中才能再见,一想到此,他的心早就被一片萧瑟给掩盖,一点也不像是要成亲之人。 “大人!”上官无忌喊道。 “什么事?”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秦子梦在一片哀伤的情愁当中,哪里会注意身边的事“什么事奇怪的?” 上官无忌和他并骑着“你瞧,这里可是穷乡僻壤,怎会住着什么大官要员的?” “怎么?难道和我自幼订亲的,不是个官家千金?” “怎么不是?人家在朝廷也曾算是有头有脸的,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也许人家想隐居山林乡野,这也不足奇。”秦子梦淡道。 “看到庄子了!”前方的人喊着。 上官无忌指挥着迎亲队伍,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入庄内。 庄子里许多人都跑出来看热闹,他随意抓了一个人问“有个礼部侍郎姓兰的人家,可是住在这儿?” 那人从没见过这么浩荡的迎亲队伍,一时间吓得口齿不清“我我们这儿没住什么朝廷命观,倒是有一户姓兰的人家,大人往前走,到了尽头后,中间那户便是。” 上官无忌问完了路,喜孜孜的告知秦子梦“到了,到了,这下子我们可真的找到新娘子啦!”他高兴的模样,活像是娶新娘的是他。” “高兴什么?”秦子梦在马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你就当作是迎娶采幽姑娘吧!这样,或许会开心些呢!” “当真是她就好了。”他感慨着“采幽地下有知,一定不会谅解我的。” “放心吧,采幽姑娘不是小心眼的人,倘若她真是地下有知,一定会衷心的祝福你的。”上官无忌领着大批人马,往村中的兰家前去。 “真是这儿?”房舍的寒酸样儿,连秦子梦都不禁怀疑,这里当真是朝廷命官的居住所在?他又追问了一句“那位村民没说错吧?” “他说,姓兰的只有这一家,我想应该是这儿错不了。”说着上官无忌双腿一夹,马儿一下子就飞驰而至,在房舍前停了下来,他对着房内一阵呼喊。 来应门的,正是薛氏“请问大人来此,有什么事吗?”她警觉地看着不远处有一队人马,正往这儿望着。 虽说兰晋杰的冤情早已由兵部尚书代为平反,她们母女也已不是朝廷要犯,但见到身着官服的大队人马,薛氏仍有些许不安。 “我仍巡抚大人跟前侍卫,想必你就是兰夫人吧!” “我”薛氏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兰采幽已经出来问道“娘,是谁啊?” 这声音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上官无忌正想不出究竟是谁的声音时,正巧和兰采幽两人的眼光四目相对。 “你!” “是你!” 惊讶是两人脸上共同的表情,一时间,谁也说不出话。 “你们两人认识?采幽?”薛氏先晃了晃女儿,一边心急地问“他是谁啊?怎么为娘的以前都没过?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才要问这是怎么回事?采幽姑娘,你怎么会在这儿的?”上官无忌一脸迷惑的样子。 薛氏已经是一头雾水“我说大人,你可能认错人了,我们采幽大半不出二门不迈的,你会不会是我找错人啦?” “不会错,绝对错不了!”上官无忌怎么可能弄错这张完美精致的脸,不过这下换成他一团迷雾罩在头顶,他不懂的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上官侍卫,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兰采幽不解的问。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你又是怎么会在这里?我听说你掉下断崖,为什么” “我为什么来这儿并不重要,要紧的是,你又为什么会在这儿?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上官我忌的话都还来不及问完,只听见屋外秦子梦的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倘若弄错了咱们走就是啦,还磨菇些什么?” 兰采幽听见他的声音,还以为是在梦中,她狠狠的咬着红唇,她需要这痛来提醒自己,这一切全都是真的。 她像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见屋里一片沉寂,秦子梦已经不耐烦的进屋里来。“上官无忌,你究竟在做什么”他数落的话才说到一半,就已经让眼前的兰采幽给吓得不能再置一语“是你!” 她轻轻点头“是我,想不到吧!”毕竟她已经有心理准备,所以比他镇定些。 “采幽!”这个名字在午夜梦回时,不知出现过多少次,秦子梦从来不敢妄想,还能再由口中喊出的一天,他真的连想都没想过。 此时,此时,此景,所有相思之情,在此刻已经转为最浓烈的痴迷沉痛。 上官无忌的眼角,竟也为这对情人的重逢而微湿,他拉着薛氏,一边走一边解释着“伯母请跟我到外头去,我再慢慢解释给你听。” 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人。 秦子梦踏着困难的步伐走到她的面前,两人只隔了一臂之遥。 “居然是你!你居然好端端的站在我的眼前,我我不是在作梦吧。” 兰采幽执起他的手,满是泪眼,无语凝咽。 秦子梦让她的泪逗得一阵揪心,狠狠的拥她入怀“你没事,老天,谢天谢地,你居然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 这一切,如幻,如昨梦前尘,教他的心底无限酸楚。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咱们的情缘早已尽了。”揽住她的身子,他这才知对她的爱已刻骨铭心到万劫不复。 “你怎么会到这儿的?” 兰采幽心想,自己暗暗回乡来,他应该不至于知道才是,怎么会千里迢迢的到这穷乡小村来着?这真是让她想不透。 不过,重寻旧日的情爱,已经让她心头一阵混乱,她已经无心细想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唉!”兰采幽满腔的举动情意重,尽现于这一声唱叹之中,所有的前尘往事,也只能凭着泪水来诉说这别后的一切。 “我为什么来这儿并不重要,要紧的是你,你又为什么会在这儿?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她让秦子梦这一问,又回到当初浇水时的那一幕。 话说当时跳下断崖,她根本就没有再活着的打算,面对如涌的狂涛,她一点也不畏惧,只有对秦子梦的相思之泪和着河水,向前不断的奔流,奔流,即使此生再也不得相聚,但愿泪水也能流到他的身畔,此生此世再也不分离。 她的身子随着万波逐流,意识也逐渐的模糊。 这涛涛浪波,不知要将她带向何方,她思之所及的最终,仍是在秦子梦的身上。 等她悠悠醒来,兰采幽以为自己已经在阴司地府,却没想到人她眼底的,竟是一张熟悉的脸,碧洛儿。 “你怎么会是你?”她勉强的支起身子,继续发问“我又怎么会在这儿?” 很显然的,这里并不是金律彦的卧榻,这儿的摆设和布置和先前的富丽堂皇有极大的差别,这里的一切简单多了。 “姐姐放心,这里是我住的地方,所以,你可发安心在这儿住下来。”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印象中她不是正随波逐流着吗?”怎么会 “姐姐一定很怀疑,怎会在我这儿是吗?”碧洛儿的笑,一如先前的甜美。 这正是兰采幽想急于知道的部分“我以为自己到阴曹地府,没想到见到的却是你。” 碧洛儿的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这可要从我们少王把你抓走的那一刹那说起,当时我心底就已经有很不安的感觉,所以便一路跟着你们后面。” “你跟在我们身后?”她无法置信的睁着大眼。 “是啊,当时我们少王那愤怒的模样,是我这辈子见都没见过的,我怕他会伤害姐姐,所以跟在后面,果不其然,事情当真发生了。” “可是,你又是如何救起我的?”兰采幽不解的问。 “这啊!可要归功于我还有一点水里功夫,这才能把姐姐从水里救起,不过,把姐姐救上岸时,你已经奄奄一息,当时,我还以为你没气了呢!” “原来是你救了我,可是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居然肯冒着性命危险,为我做这一切!”兰采幽的伤感,让她眼泪又开始泛滥。 “姐姐别这样。”碧洛儿拿条手绢给她“擦擦吧!瞧你把那张美丽的脸弄得全都是泪,可不怎么好看呢兰采幽” “为什么要救我,你知不知道让你这么一救,我还得面对多少磨难?你将我救回这大金王朝里,我真是生不如死。” “我知道,我当然全都知道,不过,这一切我都帮你想好了,我可以帮你逃回去。”碧洛儿道。 “怎么逃?骑着马儿,大刺刺正大光明的跑?这行不通的。” “当然不是,我们这儿,每月总会固定到边境的市集买日常用具,所以,我想那是最好的偷跑办法,我帮姐姐打扮打扮,帮你混出关去。”碧洛儿说出自己的想法。 “真的?”喜乐之情已经完完全全的写在兰采幽的脸上,一扫刚才的阴霾。 “这办法是唯一的一个方式,而且,少王一定会以为姐姐已经死了,所以,不会封边关上有任何的叮嘱,这对出关应该有很大的帮助。” “碧洛儿。”兰采幽的感激之情,让她心情一阵激动,霎时间涌入一片心酸“你这么对我,我”话说到此,她已经语带硬咽。 “快别这样了!”碧洛儿也被弄得两眼婆娑。“不知怎么的,我对姐姐就是有一种特别投缘的感觉,从第一眼起,那感觉是说也说不清的。” 就这样,碧洛儿的计谋奏效,她果然顺顺当当的逃了出来。 “可是,你既然逃了出来,为什么不去打听我?你明知道我们最终的目的地是兵部尚书府?”秦子梦的话打断了她的叙述。 “等我逃出了大金王朝,在边境恰巧遇上了潘师兄,他帮着我完成了我到京城最主要的目的,亲手将我爹的尸骨给埋了,这才回乡,更何况我怎么回得去?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我如何还回得去?” “为什么不?”他激动得执起兰采幽的双手“给我一个理由,告诉你不能找我的原因,究竟在哪儿?我要知道,这些日子的煎熬,这些日子漫漫长夜的期待,这理由是值得的。” 兰采幽的脸上有着一抹哀怨“没有理由,我当时只执着一味的认为,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我们之间的感情也不可能回到最初。” “这是什么相法?”秦子梦气愤得咬牙切齿“是你对我的信心不够,还是你根本没把我们之间的承诺当成一回事?否则,为什么我们之间禁不起这一点的考验?” 她低语嗫嚅着“我以为你会生气,我以为在经历了这次事情,你会不要我了。” 秦子梦激动得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索性用唇点住了她的“你这个傻瓜。我怎会在乎?我又怎么可能不要你?倘若你能知道在你让金人掳去了之后,我是如何疯狂的想去找你的话,或许,你就不会这么认为。” “我”兰采幽的一双美目盛满的泪水“我又尝好过了?只要一想到只身独处异乡,回乡的路途又这么遥远曲折,我的焦灼又何尝在你之下?” “采幽!”所有的珍爱心疼,全都在这一声轻唤中,他轻轻的拥她入怀,饥渴的双唇已经为自己诉尽了别后苦思苦念的折磨。“真的是你,你真的又回到我身边。” 她安安静静的倚着他的胸怀,这胸膛不知曾在午夜梦回时出现了多少回,她多想重温属于他身上特有的男子气味,但希望总是落空,如今,得以一偿宿愿,她怎能不欣喜若狂? “是我,真的是我!”她也有些忘我,在他的怀里娇嗔道:“难道你不问问我,被那番人掳去之后,究竟发生什么事吗?” “不问,我不想知道。” 兰采幽昂起头,犀利的望着他“你怕知道?还是” 秦子梦的唇再次掳获住她的,这一次可是深情长吻,不似先前点到为止,这一回他的吻有如密密细雨,一分一寸占领她的红唇。 两人的热情,让四周的温度也不自觉地增高不少,两人的缠绵悱恻、缱绻之意,恐怕这一吻也无法尽释。 而所有的绸缨之情,正好趁此花前月下,共定鸳盟,同诉情衷。 在一片激情之中,兰采幽居然还不忘追问:“你还没告诉我,究竟为什么到这儿来?” 秦子梦为她卸下了凤凰钗,她的秀发马上有如瀑布般倾泄而下。望着她含情脉脉的双眸,朱唇黛眉明丽照人,他的心早已为之荡漾,迷乱,哪里还有心解释这许多呢? 情意已撩起,兰采幽淹没在他奔腾而下的滔滔深情里。 这一夜,她在他耳旁细细诉说自己所遭遇的一切。 天,已微亮! 兰采幽轻轻起身,将自己的云发拘挽成以髻,而秦子梦早已醒来,欣赏着她轻倩韵致的身姿,并一边赞赏“这衣裳的颜色淡雅,十分适合你。” 一个转身,绰约风姿完全呈现,她不依的喊着“哪有这样吓人的?醒了也不吭一声,躲在那儿偷看人做什么?” “我哪里是偷看,我是正大光明的看。” “还说什么正大光明!”兰采幽一想起自己这么偷偷摸摸的跟他暗通款曲,万一让娘知道了,以娘的性情,怕不气坏了才怪! “想什么?看你想得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人家”这种事,她怎么好意思开口? “这个人家怎么了?怎么不继续往下说啊?” 兰采幽知道他在取笑自己,于是脸上一片燥热“你是什么意思,明知我心里所想的,偏偏又要我自己说出口。” 秦子梦让她这么一撒娇,马上举旗投降“我哪里不知你的心意,其实,这也是我正想告诉你的。” 她望着他,再次相遇到现在,她都还没弄清楚他所为何来? “我不想欺骗你,其实,我这次到这儿,为的是要娶回我的新娘?” “你的新娘?” “是啊!很意外吧!”潘靖知道隐瞒是解决不了事情的。“这趟来,我是要娶回礼部侍郎的千金,兰家的大小姐。” “你你是说,那位和你有婚约的是” 他帮她把话接下去说“没错,就是你!采幽。” 兰采幽已经让这则消息给震惊住了,原来绕了大半圈,他居然就是爹当初为自己订亲的对象?居然就是他! “可是”兰采幽细想一下,不对啊!这么说,当初他要来迎亲时,根本就不知道娶的人就是自己嘛,这么说想到此,她一改先前的眷恋情深娇媚柔顺,铁着脸问“这么说来,你根本就是误打误撞的上门来娶亲的,你居然” 在她话都还来不及说完之际,秦子梦早已一溜烟的不见人影。 “你别跑,秦子梦,过来把话说清楚啊,你——别——跑!” 她在后面拚命的追逐着,隐约中还听见秦子梦求饶着“老婆大人,你息怒,听我说嘛!” 而这话,他恐怕要用一生一世来说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