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别逃避》 第一章 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嫁妹妹”的一天。赵熹然坐在车里,看着绿荫掩映后的别墅越来越近,忽然有些感触。 幸福都是一样的,可以和众人分享;而不幸各不相同,并且很多时候只能独自咀嚼。 无论如何,经历了那么多事,薇薇应该有个好归宿。生命于她,多了些磨难,少了些温暖。 “熹然哥,你终于来了!” 刚被管家请进客厅,赵熹然便被飞奔撞入怀中的女孩弄了个措手不及。 “说过多少遍,都快嫁人了,还这么疯,小心人家改变心意不要。”他含笑摸着女孩的头发。 “讨厌!”秦薇嗔怒,捶打他胸膛,在听到刻意的咳嗽声之后,像犯错被抓的孩子,赶紧离开赵熹然怀抱。 “熹然哥,我为你介绍,这是我未婚夫,何峻。” 看着她红透的小脸蛋,赵熹然笑笑。“小女孩终于长成大姑娘了,情夫一咳嗽-就立刻离开哥哥?哎,女大不中留。” “讨厌!” “-已经说了两遍,我知道,不需要重复。” 咳嗽之人此刻已经走上前,将脸红得可以煎蛋的秦薇搂在怀里。 “赵熹然。”他伸出手。 “何峻。” 两手相握,是男人间的默契。 赵熹然真诚地看着何峻。“我把妹妹交给你了。虽然她不是我亲妹妹,但我一直将她当赵家人看,希望你能给她幸福。” “请放心。她以前受的苦,我会加倍补偿,一定让薇薇的后半辈子无忧无虑,没有遗憾。” “喂,熹然哥,现在就把人家踢出去啦?” “不是我要踢,是有人迫不及待想走。”他也很无奈。 “谁迫不及待?!” “难道-不想嫁?”何峻一把搂过快发飙的未婚妻。“敢在我面前这样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你的确太宠她了。”赵熹然摇头。 “你们!不和你们说了,就会欺负人。”秦薇气结,嘟着小嘴坐到沙发上,离他们远远的。 “去安慰安慰她吧,不然以后求婚可没那么容易。”赵熹然拍拍何峻肩膀,好心建议。 “真拿她没办法,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什么?”虽是抱怨,何峻却挺甘之如饴。 何峻坐在沙发上,单手用力将秦薇转过身,另一只手拿出一个红绒盒子。“看看这是什么。” “我不看!”秦薇转过头,抑制住怦然心跳,不敢相信幸福如此轻易就降临。 何峻微笑,郑重打开盒子,拿出戒指。 赵熹然坐在沙发另一端,欣慰地看着这幕景象。这么多年了,小薇终于找到自己的幸福,但愿何峻可以抹去她孤独悲凉的回忆。 这时大门“砰”一声被踢开。 管家惊恐的劝阻和尖锐的声讨交织在一起,六道目光同时向声源处射去。 那是—— 有一瞬,赵熹然以为自己看见一朵怒放的火玫瑰。 那女孩留着卷曲的波浪长发,披散到肩膀。长发染成淡淡棕色,和瓜子脸上的同色系淡妆很相配。脸颊不知是气愤还是赶路匆忙,红扑扑的,就像古时的胭脂薄薄染在肌肤上,红润剔透。 他暗恋多年的那个人一直是柔情坚韧的,就像蒲草般,不给人尖锐的感觉。而那女孩,却着实带来一股旋风,一种霸道惊艳直冲他心底。 呵,也许失恋者总会到处寻找寄托。他暗笑自己的胡思乱想。 “哥哥,我不准你娶她!”女孩气势汹汹地命令。 秦薇瑟缩,下意识向何峻怀里靠去。 “聆霖,谁教-这么没大没小的?再说,我结婚不需要-批准!”看到爱人难堪,何峻不免语气加重。这丫头仗着众人宠爱,真是骄纵得无法无天,是该给她点教训的时候了。 原来她是何峻的妹妹。 赵熹然这才发现两人确有相似之处,不过以一个女孩子来说,她太凶悍,缺乏温柔,性格也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大概她从小娇生惯养,而且这种事私下和哥哥商量就好,在他人面前宣扬,不留一点面子,做事太直接,丝毫不迂回婉转,绝对会得罪不少人。 “哥!”女孩委屈叫道。“我是为你好,无论如何,你不能娶这个女人!” “薇薇别理她,有我在。”何峻安抚怀里的人儿,转而对妹妹怒目而视。“-一个多月音讯全无,也不管家人担心,回来就不准我结婚,-到底什么意思?!” 赵熹然觉得有些尴尬,何家人吵起来,他这个“外人”如果继续留在这里,有点不合时宜。 “哥以为我是出去玩?”何聆霖眼睛有些红了,不能忍受最敬爱的哥哥对自己发火。“我是去办正经事的!” 何峻恍若未闻,轻轻吻着秦薇的秀颊,低声安慰。 “何兄,我看还是”赵熹然准备带着秦薇先离开。何家事他不想参与,也不想看着妹妹进退两难,还是走为上策。 “你不信我?好啊,我说什么哥哥都不相信,你自己看,照片可不会说谎!”何聆霖胀红脸,从皮包里掏出一个信封用力撕开,里面的照片全砸在秦薇身上。 照片纷落,伴着娇声喝斥。“看看-是什么样子,-根本配不上我哥!” 脸颊被坚硬的照片角划伤,苍白脸蛋浮现血色,可是秦薇不在意。不必定格在某个瞬间,她已被照片上熟悉却不堪的场景惊呆了 曾经以为离去的恶梦又回来了,在幸福唾手可得的时候。她终究还是被快乐抛弃的人,注定在地狱里永受煎熬。 “哥,你看!她根本不是什么好女孩,这些都是她以前在日本拍的照片!” 何峻只是呆滞。 何聆霖指着秦薇又指照片。“我从不说谎,为了哥今后的幸福更不会骗人!你让她自己说,到底有没有拍过这些照片!” 看到秦薇不住颤抖,何聆霖的心也有片刻柔软。可是一想到为了嫁入何家,她竟然隐瞒欺骗哥哥,就无法同情她。 何聆霖发誓自己不是故意整她,只要她离开哥哥、离开何家,自己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薇薇这,是-吗?”何峻惊呆了,拿着照片的手微微发抖。 “是的是我。”秦薇点头,轻轻回答,将泪水逼回眼眶。“这是我十六岁的时候” “不要说了!”何峻一拳重重捶在茶几上,一把将所有茶杯扫落,碎片顿时四散,宛如他破碎的心。 他珍爱的女子、连碰她都觉亵渎了她的女子、想娶回来照顾一辈子的女子,竟然、竟然宽衣解带拍那些封面照片?!天旋地转也不过如此! 他有一种被欺骗、被耍弄的感觉,他的珍惜看来就像莫大的讽刺。而她也许根本不在乎。 “薇薇别哭!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支持。”赵熹然将已僵成木头的妹妹搂进怀里,心疼她失去光芒的眼眸。 “何小姐,就凭这些照片,-想说什么?”他不打算压抑自己的怒气。“难道-不知道现在科技发达,任何照片都可以伪造?如果-再伤害秦薇,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造谣?我何聆霖可以发誓,绝对没有说假话!再说她自己也承认这是她十六岁时拍的,又不是我拿刀子逼她说的!”她看哥哥伤心,原本不想再说什么,可是这家伙是谁,凭什么质疑她? “即使她有错,-又有什么权利在众人面前揭露她的隐私?说实话,-非常恶毒。” 这女孩不是玫瑰,也不是带刺的蔷薇,而是罂粟。美丽,但是恶毒。 初时的惊艳早已一扫而空,赵熹然现在只剩下愤怒。他厌恶自己差点就犯了以貌取人的低级错误。 “我恶毒?”何聆霖胀红脸。“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过去负责,凭什么她的过错要哥哥、要我们何家一起受羞辱?” “凡事都有两面,小小年纪就把别人想得那么卑贱,只因为-是千金小姐,就高高在上?”她与何峻截然不同,到底她这个性子是怎么养成的? “对啊,凡事都有两面。就算她缺钱,难道除了拍这些照片,就没有别的方法赚钱?拍这些照片供人欣赏,赚来的钱也不干净!” 她的世界泾渭分明、黑白清晰,从不知晓灰色地带的存在。生活无忧的她,看世界任何地方都是阳光灿烂。所以她容忍不了灰暗,抗拒任何污点与错误。 “-以为一个十六岁的女孩有多大本事?”赵熹然冷哼。“设身处地,-自己在没有任何援助的情况下会怎么做?” “你你强词夺理!” “别说了”秦薇摇头,羞耻感几乎将她淹没。“峻,是我不好,害你丢脸了”她半跪在瘫坐在沙发上的何峻面前。“我没有福气当你的妻子,戒指,请你好好留着,希望今后戴上它的人,可以让你和妹妹都满意。” 何峻想抬手擦去她的泪水,可是眼角看到散落一地的照片,就抑制不住心寒。手动了动,再也无法伸出去。 赵熹然狠狠瞪着何聆霖,扶起秦薇。“薇薇,这不是-的错,那种情况谁也无法逃离,真的爱-的人根本不会介意。” “不!”她退开,笑了笑。“熹然哥哥,这些年能得到你的照顾,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薇薇?”她脸上凄美的笑容震慑了他。 “希望哥哥也找个好女孩,不要像我这样。”她失望地看着一直沉默呆滞的何峻。“峻,你保重。” 说完,她如一只白色蝴蝶,翩翩飞上楼。 “薇薇!”等赵熹然反应过来,赶到二楼阳台时,只来得及看到白色纱裙在空中飞舞,还有空气中四散的泪珠。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下楼的,恍惚间还看见她带笑喊他哥哥。 看到何家兄妹呆站在那里,他的怒气汹涌而来。 他走上前,挥手重重打上何聆霖的脸颊。“我以前从不打女人,但是-,实在太过分了!置一个善良的女孩于死地,就为了面子?何小姐,我告诉-,因为秦薇,我不会让-好过的!” 他转而看向茫然的何峻。“懦夫!薇薇那么爱你,你却因为这些照片硬生生毁了一颗真心。你,不配得到她的爱!” 救护车的声音呼啸而来,赵熹然跟随医护人员抬着昏迷不醒的秦薇离去。 何聆霖捂着红肿的脸颊,看着满地狼藉和依旧呆滞的哥哥,无法言语。 也许,她真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大到她不能承受。 bbscn 四年后 “殊”酒店的经营风格在业界向来独树一帜,在这里你可以花天酒地,也可以谈天说地,低俗与高雅在设计者眼中不过一线之隔,端看你选择在哪娱乐。 纸醉与金迷齐舞,茶香与笔墨共存。殊,名副其实。 何聆霖望着招牌,努力让僵硬的脸颊放松,顺便再放松身体。今晚的客户,非比寻常。 呼吸、再呼吸。既然无法逃避,那么只有选择前进。她相信天无绝人之路,这四年风风雨雨,她也是如此走过的。 “啊,何小姐-终于来了!今晚-真是全世界最迷人的女人了。”中年发福的铃木老板看清来人后,马上将挂在身上的女人遣走,满脸笑意迎上前。 女人浓烈的香水味让何聆霖皱了皱眉,她过敏。 “这么美丽的小姐还要为生意操劳,真令我心痛。”铃木半真半假的叹息,熟练地牵起她的手。“来,我们这边坐。” 何聆霖真有把那只咸猪手甩开的冲动,只是为了生意必须强颜欢笑。她现在可以对小说里卖笑女子的心情略知一二了。 “铃木先生,合约我已经带来,如果没有问题,可以现在就签订吗?”她露出美丽、甚至有些讨好的笑容。 四年中,不少老客户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终止合作。而为了保险起见,她也不敢贸然开拓国外业务。 在这种情况下,何家原本显赫一时的酒市场在慢慢萎缩,被新近品牌占据了半壁江山。 此次与铃木财团旗下的酒公司合作,也是投石问路,顺便给公司注入新活力,不然迟早会被别家取代。 “我的眼光果然不错,这衣服非常合-的身材。”铃木带着不易察觉的yin欲目光在她曼妙的身子上打转。 经过四年,何聆霖已从少女蜕变成美艳迷人的女子,可是岁月并没有磨平她的棱角,那种咄咄逼人甚至尖锐的性格,依然包裹在美丽的外表下。 “铃木先生,这是合约,请您过目。”清脆的声音中已带了些怒气。她不是瞎子,无法对那无礼露骨的眼光视若无睹! “这么美好的夜晚,谈什么枯燥的公事!来,喝酒!这是我特地从日本带来的清酒,也是我们即将合作的商品之一。” 铃木不理会她,手腕故意轻轻一抖,淡紫色晚装马上报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马上帮-擦!”他故作惊惶,实则准备揩油。 “铃木先生,请你放尊重点!我是来谈生意的,不是陪酒小姐!这合约我不签了,你自便!” 何聆霖重重甩开铃木“唰”一下站起来,俏脸气得通红。 无耻,太无耻了!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 “装什么清高!”铃木嗤笑,慢条斯理放下酒杯,-起三角眼打量她。“穿了我送的衣服,不就表示-接受今晚的安排?怎么,临时变卦,是不是找到更有钱的金主了?” “你!”她气得发抖。自己终究阅历太少,以为穿上对方送的衣服赴约是种礼貌,而实际上他的意思竟然如此下流。 “要下流就给你下流个够!”何聆霖气极反笑。她迅速拿起桌上的酒瓶,将酒全部倒在他肚子上。“下流胚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物化女人!” 被惹恼的铃木撕开文明面具,露出流氓本色,一个跨步就夺去她手上的酒瓶,再顺势用体重将她压在沙发上。 “敢反抗?我让-哭不出来!” 何聆霖被压得喘不过气,而带着臭气的大嘴就要凑上来。在这种时候,男女力量的差距非常明显。 峻哥哥,你在哪里?到现在你还不愿原谅我吗?! “滚开!我要告你,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去告啊,我等着呢!”铃木一边动作一边喘着粗气。“到时候丢脸的可是。再说,谁会相信-!” 衣带被扯断,身上的重量简直让何聆霖呼吸不过来。在这隔音极好的房间里,她几乎已经不抱希望。 铃木太狡猾,他说得对,即使事后报警,可是她的声誉清白也全没了 或许这是她的报应? 就在这时,大门被打开。身上一轻,紧接着是铃木被重重扔在地上的声音。 “铃木先生,我们并不提供这种服务,很抱歉。”来者带着儒雅笑意,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烦请您到别家享受。” 铃木揉着肩膀站起来,刚要发飙,看清来人之后顿时灭了气焰。他似乎没有想到此人会出面,嘴巴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被侍者送走。 看到财大气粗的家伙不敢反抗就乖乖走人,何聆霖大出一口气。转念一想,来人一定很厉害。 她努力恢复优雅姿态,希望给解围之人留下好印象,虽然衣衫头发凌乱,缺乏说服力。 “谢谢。”她抬头,眼中赫然映出熟悉的面容,笑意顿时凝结,再也无法轻松自如。 是他!四年前那幕又重新从心底泛起波澜,每每寂静深夜时抗拒浮上的场景又不请自来。 “来看笑话?恭喜,今天你收获良多。”何聆霖忍着手腕的疼痛努力站稳,用皮包遮住被撕成两截的裙子。 “你们先下去。” 看到余下的人员离开,她防备地看着赵熹然。“殊酒店是你开的?你留下要干什么?” “有没有受伤?柜子里有医药箱。”他指指酒柜下层。 “放心,不如你四年前那巴掌痛。”她依然牢牢记得。 “跟-比让别人疼痛的功力,我才自叹不如,何小姐。”他忘不了秦薇的血和泪。 “抱歉,我没空听你回忆。有什么损失尽管记下,我会派人送支票来。”在衣衫不整的状态下,她努力保持尊严。“还是谢谢你,你若要报酬就现在提出,我明天叫人一并送来。” “我怀疑,-到底有多少钱可以挥霍。”赵熹然摇头,脸上却不带戏谑。 何聆霖脸色顿时煞白。“我有没有钱关你什么事!”一种窘境被揭穿的耻辱急剧蔓延,她现在确实无法再过一掷千金的小姐生活。 何峻四年前离家,所有担子都落在当时只有十八岁的她身上。父母空难去世,哥哥又不在,她几乎无法回首自己如何度过那段岁月的,或许只是忍耐再忍耐。 四年中,她没有参加过一次派对,没有交过一位男友,更没有机会再和亲人坐在一起,吃一顿家常菜。 是她的年少冲动弄乱了所有人的生活,伤害了自己所爱和爱自己的人,她只有在一千多个日夜里不断自责。 她对不起哥哥,对秦薇也有愧疚,可是赵熹然,他凭什么指责自己?她又没有对不起他! “是不关我的事,我不过提出意见,-是否执行,我无所谓。”经过四年,她依然那么骄纵。 原本看她受惊后楚楚可怜,他有些同情,可是两人交锋后,怜悯荡然无存。她总是如此轻易就引起别人的怒气。 “你少看不起人!”何聆霖取下戒指“砰”一声压在桌子上。“这个,我暂时放在这里,明天会有人拿支票赎回。放心,我才不像你这么小气!” 她狠狠瞪了赵熹然一眼,扬头走出去,彷佛一位落难但依旧高贵的公主。 直到霓虹灯湮没在黑暗里,何聆霖终于被委屈击败,霎时泪如泉涌,几乎瘫软在地。 为什么所有重担都压在她身上,为什么别人对自己不是别有目的,就是冷言冷语?报应,这也是报应吗? 她一直走着,走累了就踢掉高跟鞋继续走,似乎只有无休止的疲倦,才能暂时驱逐她内心的苦闷。 走到一处公园时,她蓦然听见熟悉的旋律“流浪者之歌”是由goranbregovic作曲的。 她穿上鞋,理了理卷发,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疲惫。 旋律依旧如她儿时般熟悉,但演奏者在拉小提琴时加入了自己的音乐素养,几个转折处的技巧,可以看出用心。 何聆霖站在喷泉后聆听,不知是喷泉溅出的泉水还是泪水,一曲终了,她发现脸上有些湿润。 也许自己就是一个流浪者,在生活中流浪,在情感中流浪,看不到终点,也没有归属。 她做错了事,也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弥补。不小心伤害了身边的人,就算悔恨,也不可以用“年少无知”开脱。她的明日在哪里,是否远到不可及?白天夜里她不断问自己,可依旧没有答案。 演奏者收起小提琴,似乎要走了,她赶忙翻开皮包,将仅有的一把零钱攥在手里,趁那人不注意,放在他行李边。 “小姐,小姐请留步!” 带有异国口音的中文让她有片刻惊讶,不过脚步依旧不停。 “小姐!”大手搭上肩膀,何聆霖吓得猛一回头。夜晚月光下,那人棕色的头发似乎染上淡淡光晕。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还给-这个。”他伸出手,掌心里是她刚才留下的“观赏费” “呃”她有些尴尬,难道自己的做法让他自尊受伤了?可是以往在国外旅游,在街头艺术表演都是这么做的啊。 “我只是来台湾旅游的游客,不是来卖艺的哦。”他微笑着,笑容里有与年龄不符的纯真,也许就是这份纯真,让他的乐曲分外感动人心。 何聆霖在他的微笑中放松下来。“不好意思,我不是有心的,不过,我要谢谢你的音乐带给我的感动。” “知音难寻,这也是我的荣幸。我叫伦克,来自西班牙。”他像一个大男孩般兴奋。 “何聆霖。” 紧接着,她睁大眼睛目睹他很自然的执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落下轻吻。“何聆霖,真好听,就像风中作响的铃铛。” 她忍不住笑出声。“你的中文真不错,学了几年?”虽然有外国口音,可是说起话来字正腔圆,功力绝不是朝夕可成。 “很多年。”他笑笑,并不惊讶她的反应。 “西班牙人学中文,还真难得。而且,你还能够把南斯拉夫的音乐演绎得那么好。” “艺术是没有国界的,要用心灵去感受。我们相遇也许是上帝的安排,不如就用这些钱去饱餐一顿怎样?” “好啊,能和未来的大音乐家同桌,是我的荣幸。” 将种种烦恼暂时抛开,何聆霖觉得再不放松自己就要崩溃了。 不行,她一定要坚持下去,绝对不让别有用心的人看笑话! 第二章 浪漫的夜晚总是短暂,她还是得面对现实。 四天,仅仅四天就让她筋疲力尽。 何聆霖好想潇洒挥挥手,坐上飞机离开,把烂摊子丢给别人收拾。可是,幻想刚冒出就被现实的风雨吹打殆尽。她从来就不是幸运的人,从来不是。 “何小姐,有人送来支票,还没有兑现,还有这个。”秘书将一个紫色、小巧精致的盒子递过去。 支票? 她搜索记忆,这些天她简直忙到头晕。毕竟合作希望很大的日本清酒公司,被认为莫名其妙拒签合约,她必须给董事会一个合理交代。 她自己当然知道这个“莫名其妙”的含义,可是如何解释,让人看笑话吗?她当然不愿意,所以苦只能往自己肚里吞。 这个紫色盒子又是什么? 她疑惑打开——一枚半新的戒指静静躺在里面。 原来如此,她想起来了。 赵熹然! 他这样做是什么意思,炫耀他很有钱?他总是知道怎样引发别人的怒气! 这时,电话铃声不识趣地响起。秘书见状悄悄关上门出去,她真怕了这个脾气和容貌一样令人窒息的年轻女老板。 bbscn 华灯初上。 大都市的夜晚少有静谧,不过此刻在“殊”顶层的旋转餐厅里,有两人倒是悠闲品酒,享受佳肴。 “谢谢赵先生的款待,没想到有一天我们还可以像这样同桌进餐。为这个奇遇干一杯!”何聆霖弯弯嘴角,轻轻摇晃高脚酒杯。 “为什么连吃个饭也要武装自己?没必要吧。”赵熹然看着她,清澈的眼中没有玩笑轻浮。 “武装?当然要武装啊,把自己弄漂亮点,不然怎么有资格来殊酒店呢?赵先生别说笑了。” “穿着上次的晚礼服,只稍微改一下,何小姐好魄力。是来向我示威吗?” “示威?我怎么敢!赵先生派人把支票首饰原封不动送来,才是显示殊酒店的实力——真是好做作。”既然他先挑明,她也不必装得那么辛苦。 “何小姐,-实在是恶人先告状的最佳典型。”赵熹然无奈。“在怨我给-难堪?我想也许有点误会。” “也许吧。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有会议,而赵先生向来是大忙人,我也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再见。”何聆霖优雅起身,为自己无懈可击的表现暗自得意。几天来郁积的愤怒终于回敬成功,她想今晚可以睡个好觉。 “如果-想和印尼那家酒公司合作,劝-不要。” 离去的脚步立时停住。 “怎么,赵先生还有空关心我的公司?可是它似乎不在你的关心范围内吧?更何况何家越堕落你越开心,少在那里假惺惺。”她完美的笑容终于有了裂痕。“赵熹然,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何家之所以每况愈下,你一定费心不少吧?现在看到我这样,是否满足了你的获胜欲?如果你还不满足,我也没办法了。” “何聆霖!” “所以,请你不要再装模作样忠告我,那样让我觉得恶心,说不定会忍不住弄脏酒店的地毯,我可赔不起。”明明白白,让他知道自己的作为有多令人厌恶! “我承诺过一个人,要照顾她的朋友。”不说爱人,因为爱人不会这样伤害对方。 “承诺有什么用?如果承诺有用,这个世界哪还需要法律,那些诈欺犯又从哪里来?再说,如果我哥知道家族企业和亲人落魄至此,你以为你的承诺让人感到欣慰吗?”他是不是喝醉了?搞笑。 “-认为我可以对秦薇的事无动于衷?即使释怀,也需要时间。”而他用了四年。 “赵熹然!我做过的事不需要你一而再、再而三提醒,我自己知道!你以为你是谁,仲裁者?”心中最痛的角落再次被揭开,何聆霖如困兽般反击。 她讨厌他,超级讨厌他!就是这个姓赵的,总在她面前提起过去,总不愿放过她! “-难道能否认,-的心从来没有谴责过自己?” “我讨厌你,一辈子讨厌你!”她把小费重重摔在桌上,想在赵熹然眼里看到愤怒。可惜她失望了,他只是站在那里,文风不动。 赵熹然冷漠地看着她,似乎洞悉了她以愤怒掩盖的脆弱内心。 何聆霖不愿和他的目光对视,秀发一甩,发泄怒气似的踩着高跟鞋离去。 她一路急走,不知不觉走到遇见伦克那天的喷泉旁。水池中的彩色灯光已经亮起,将周围小喷泉映得五光十色。而小喷泉的光彩集中到大喷泉,又是另一番美丽的景色。 她忽然怀念起那首忧伤低徊的乐曲,恨不能伴着忧伤的旋律大哭一场,哭尽所有委屈和愤懑,可是伦克此刻并不在身旁。 夜已深沉。 何聆霖一直坐在喷泉旁,似乎片刻的躲避也是安慰,只要不面对现实就好。 她做错了事,只那么一次,便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年少时的冲动,竟然连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也赔进去,她茫然了。 每当喷泉高高扬起、变换花样时,便会发出“哗”一声,似提醒又似宣扬。起初她有些心惊,可是渐渐就习惯了。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再大的震惊也会习惯,再多痛苦也必须学会面对。 只是,若最后只剩下漠然,那么生活也失去光彩。彷佛现在的她,就如行尸走肉般。 她的快乐到四年前戛然而止,剩下的只有回忆。在回忆中,快乐与悲伤交织,彼此渗透,只能在其中翻捡着未被污染的愉悦,填充漂泊渺茫的心。 坐在喷泉旁,何聆霖放纵思绪,边哭边回忆。用泪水充当欢乐的佐料,咽下时的那番滋味,她想,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眼泪顺着脸颊流到颈子,冰凉潮湿。一包面纸突然出现在眼前,何聆霖哽咽着伸手去拿。 柔软的面纸舒适干爽,她觉得心里好过了些,这才反应过来有人在身边。难道是—— “伦克?” “抱歉,让-失望了。” 是赵熹然。 何聆霖站起来想走,却因为长时间坐着,加上站得太突然,头有些晕眩,身子也跟着摇晃。 “我不至于把-气成这样吧?”赵熹然扶住她,虽然很快就被甩开。 倔强的女孩。 “风大,砂子吹到眼睛里了。把我气哭?你没那个本事。”她坐下蓄积力气,顺便瞪人。 这个时候还死要面子,他由衷佩服。 “干嘛坐在我旁边?我要喊非礼了!”她使劲瞪着眼前人以示怒气,不过效果并不明显。 “只要-嗓门够大,不在乎上明天头条,我没意见。”赵熹然双手抱胸,面色平静,打定主意就是要坐在她旁边。“再说这种事,吃亏的好像都是女孩子吧。” “你!”她气结,转过身子不理会。腿还在发麻,她决定等会儿就走。 “口舌之争没意思,我只想告诉-,不要武装得像只刺猬,尝试放开心胸。” “我本来就很小家子气,不行啊?” “这样很吃亏。”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何聆霖转过身,惊奇地看着他。“赵熹然,请你看清楚,我是何聆霖,是你痛恨到极点的何家小姐!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真搞不懂你在干什么!” “我前天去了慈安养疗院,天气很不错。” 何聆霖闻言一惊,身子不自觉颤抖。 这些微动作没能逃过他的眼睛,赵熹然了然于心。“怎么,觉得冷了?” 她不语,站起来准备离开。 “-又在逃避,四年前是这样,四年后又是这样。”他依旧坐着,似乎笃定她不会走。 “赵熹然,算我怕了你好不好,你为什么像影子一样纠缠我?是,我是做错了事,但也受到惩罚了,这些年难道你还没报复够?是不是我马上溺死在这水池里,你才会善罢甘休?” 他总要在自己面前一次次提醒她的罪过,看不得她好! “我今天约-,就是想将事情做个了结。”赵熹然的双眼依旧那么清澈,丝毫不受她的激动影响。 “了结?”何聆霖提高嗓音,摆明不相信。 “我不想因为一件事,过了四年,依然让大家都不好过。” “我不指望你施恩惠,请你高抬贵手别扯我后腿,可不可以?!” 她已经充分领教过赵家的势力,也很小心不接触和他们有关联的公司。她已经很退让隐忍了,怎么他还如此咄咄逼人? “-总凭自己的感觉臆断别人。我所谓的报复只进行一年就停止了,而且我并没有动用太多关系刻意让何家消失,之后的危机与你们自己不是没有相关。” 四年中,他也经历了许多。譬如心爱之人的遭遇,譬如与哥哥的分歧,难得的是,他依旧保留赤子之心。 不想卷入商界的勾心斗角,他选择自己开酒店,偶尔参与艺术品买卖交流。不在乎生意版图,只要开心就好。 也许是这种随性的经营态度,反而令“殊”风格别具,生意也蒸蒸日上。 “我知道自己无能,不用你打击!我哥离开了,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够。”她一点也不意外。 “何聆霖,不要把自己孤立起来。如果再这样下去,何峻的努力终会毁在-手里。” “为什么突然这么关心我?”她上前一步,睁大美目定定看着他。“我到底有什么剩余价值,值得你这样费心?” 剩余价值?他倒没忘记她的资本论。赵熹然不回避她的眼神。“我一开始就说了,我前天去过慈安养疗院。” “那又怎样?” “-也去了不是吗?只是-躲在大树后面不敢露面,只叫护士将礼物转交给薇薇。” 当时他被她落寞孤独的身影刺了一下,忽然觉得,这个表面凶狠霸道的女子,也许没有那么坏。至少,她还有悔意。 “这并不代表什么。”她转开目光。 送再多东西也无法弥补已发生的一切。覆水难收,时光也不会倒转,伤害的终究还是被伤害了。 “知道薇薇为什么一直坚持留在台湾,不愿意出国疗养?” 她踌躇一下。“明天还有会议,我要回去准备资料。” “又在逃避-到底在怕什么,在别人面前承认错误或者袒露心事,对-来说很困难?”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薇薇说,自从三年前,她每月都会在固定时间收到一束鲜花。开始时是各种鲜花都有,到了后来,似乎送花人知道了她的喜好,每次只固定送马蹄莲。当然,还有各式小礼物。” “是吗?不错啊,鲜花有益健康、放松神经。” “如果真的想让自己好过,就当面向她道歉。这样偷偷摸摸送东西算什么?” “你怎么” “别否认,我已经查过了,是-做的。”彷佛预料到她的反应,赵熹然先下手为强。 何聆霖烦躁地用手梳理卷发,退后一步,放低姿态说:“赵熹然先生,我很累了。你爱怎么调查都可以,你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的,我们互不干涉,ok?” “那现在是-所谓的原则尊严重要,还是公司全体员工今后的生活重要?不要这么自我,请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 “你以为我不想吗?”多少个日夜郁积的委屈悉数爆发,何聆霖忍不住哭泣。 “峻哥突然走了,我到哪里去找他?还有那些业务,我根本什么都不懂,却要硬着头皮去学、去做!和人谈生意,还差点被侮辱,谁又顾及我的感受?是,这些都是我自找的,可是惩罚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到尽头?我快疯了!” 他沉默着看她发泄哭泣,看她展现隐忍已久的委屈,心一角渐渐变得柔软。 生活对这个女孩来说,真的颇为残酷,尤其她曾那么骄傲。身分地位、现在过去的落差,她应该花了很大代价才走过来。 “如果很难受,我不介意出让肩膀。” “才不要!”抽泣中带了些笑意,她想不出两人的关系怎会变成这样。 “即使是一个路人,看到有人难受,也会伸出援手。” “谢谢你,路人甲。”心中忽然有些微松动,因为久违的关怀,她不再感到孤立无助。 赵熹然笑笑,不以为意。“记住,不要和印尼啤酒商合作,不然-会吃亏。” “为什么?我记得你不是做这行的。”她手忙脚乱擦拭眼泪,不客气地收下他递来的纸巾。 “我有个好朋友在印尼做过市场调查,正好查过这家公司的老板。他们经常恶意倒闭,然后换个牌子再继续骗人。所以你们如果和他们合作,凶多吉少。” 原来是这样她不再怀疑他的用心。 “嗯,谢谢你,我会和董事会商量。”有人帮忙的感觉真好。何聆霖觉得身心舒展许多。 月亮被不时飘过的云遮蔽,夜空繁星闪烁,她觉得世界忽然没那么讨厌了。 放轻松之后,身体似乎敏感起来。她这才发现,喷泉溅出的水滴浸湿了镂空的礼服,背部一片冰凉。 夜风一吹,她不淑女的打了个喷嚏,俏脸顿时一片火辣。 将她局促紧张的表情尽收眼底,赵熹然淡笑,她到底还是个小女孩。“美丽是要付出代价的,着凉了吧。”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带着他体温的衣服包裹住她,何聆霖心底忽然涌出一股陌生的热流,轻轻撞击着心房。 第一次她不带敌意地观察他的面容。 清俊的脸上镶着炯炯眼瞳,其中是生意人少有的真诚。嘴角有时会微微翘起,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亲切感,甚至沉溺其中。 哥哥是凌厉而锋芒毕露的,而他却温和坚定。也许只有这样的性格,才会放下宿怨,耐心和自己恳谈吧。 “谢谢”享受着温暖,她忘记拒绝,也不太想拒绝,低着头喃喃道谢。 “夜深了,我送-回去。如果还有问题,明天再谈。” “不用了,我可以坐计程车。” “这里这么偏僻,而且-一个女孩子家,不太安全。” 想到那日铃木的所作所为,她害怕起来。“你开车来的吗?” “不然-走那么快,我怎么追得上。”他叹息。 “喔”她羞赧笑了,不同以往的盛气凌人,带着纯真和娇羞。 如果何峻在场,一定会惊讶妹妹竟然会有这种表情。 “走吧,别在这里吹冷风,我送-回去。” 两人一路漫步,并不心急,不时说上几句话,慢慢走到停车地点——那里却一片空旷。 “糟糕!”赵熹然右拳捶左手,满脸懊恼。 “怎么了?”她问得小心翼翼。 “我忘记这里不能停车,看到-在喷泉旁就直接下车了。” “对不起,是我不好”何峻知道一定又会吃惊了,妹妹竟然会道歉?!从小到大她没主动承认过错误,即使真错了也没有。 “看来明天要到警察局领车了。”他苦笑。“我陪-等计程车。” “谢谢。”何聆霖踌躇了一下,鼓起勇气问:“秦薇知不知道是我送的花?” “为什么不自己去问?逃避不是办法。” “我不敢。”手指纠结,她咬着唇。“我怕她会把花砸到我身上。” “为什么这么想呢?”赵熹然带着鼓励,温柔问:“如果-拿出当年的勇气魄力,也许会是其他情况。” “我知道你在讽刺我。”悔恨延续,落寞蔓延。“当年是我冲动,把她害成那样,我不敢去见她。只要她收下鲜花和礼物,我就觉得心里好受些,彷佛罪过减轻一些了。” “薇薇是很善良的女孩,如果她知道-这样,一定会很开心。她不会恨-,因为她善良得不会恨任何人。而且她同样认为是自己犯错,毁了所爱之人。” “她的错?”何聆霖试探,是不是她错过了什么? “计程车来了。”赵熹然指指前方闪光处。“关于她的事,有时间再和-说。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安全到家,其他的不要多想。” “好。我真的很希望得到她的原谅,麻烦你了。” 他已打开车门。“路上小心。” 何聆霖忽然有些依恋,这个晚上出乎意料到不像现实,充满戏剧与意外。 她突然很渴望知道他们两人今后的发展——她猜不出结局,更预料不到过程,甚至对什么都没有把握,这种不确定的感觉非常糟糕。 “你也小心,再见。”她发现需要克制自己心中莫名的不舍。 车在疾驰,何聆霖一遍遍回味赵熹然的话,也觉得自己应该要鼓起勇气,去亲手解开这纠缠了四年的结。 第三章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因为心情好,何聆霖第一次没有度日如年的感觉。 要是以后一直这样就好了。她感叹。 这些日子里,她决定听赵熹然的建议,并没有和印尼那家公司合作。巧的是,不约而同有几家酒公司向她提出合作意愿。 何聆霖知道这不是巧合,应该是赵熹然的帮助。既然他当初可以阻止何家的生意,那么现在也可以帮忙。 但是,他为什么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她茫然了。事情不在掌握中,这种感觉不是很妙。 是否因为自己这四年来不间断的忏悔? 也许是吧她这样安慰自己。 一路思索,她很快到了慈善晚会现场。她并不喜欢参加这种酒会,可是为了面子和名声,基本的社交活动还是必须维持。 不少人已先到了,熟悉的人拿着酒杯寒暄,陌生的人也尽量结交对生意有益的伙伴。不过谁都难保证,那些笑脸下,心灵是否真诚。 定定心神,她忽然觉得现场演奏的音乐很好听。反正她也没什么认识的人,便随意看看,当作出国观光。 伦克?! 当何聆霖的视线掠过演奏席时,十分惊讶,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他! 伦克今天穿了西装,在乐团中当小提琴手。他沉浸在美妙的乐曲中,没有觉察到她的注视。 一曲终了,伦克优雅谢幕,活动有些酸痛的脖子,准备休息。 “聆霖?”他看到那抹纤细的身影,马上热情打招呼。何聆霖一愣,他真热情,两人才第二次见面,已自动升级为“聆霖”了。 “四处流浪的艺术家,今天流浪到这里啦?这里富翁这么多,晚上可以饱餐一顿是不是?说不定还可以为乐团拉到赞助呢。”她促狭地看着他。 “小姐,这里是慈善晚会好不好?我这么善良的艺术工作者,可是分文不收的呢!” “这么伟大?” “-的怀疑让我好伤心。”他需要疗伤。 “打算在台湾停留多久?”何聆霖发现自己喜欢和他聊天,也想和他做朋友。 “不知道,看情况吧。”他生性喜欢流浪,居无定所。 “你是不是很享受流浪的生活?因为自由?”她也渴望的自由。 “也许吧。只是不习惯总是生活在同一个地方,那样很容易厌倦。我舍不得厌倦美丽的地方,只好辛苦自己喽。” 其实伦克家境并不贫寒,他放弃舒适的生活,甘愿做流浪的艺术者,只为放逐心灵,倾听宇宙边缘的风声。 他觉得到处漂泊,见识风土人情,可以激发他的灵感。 “什么叫自大,看看你就知道啦!”她不客气地开玩笑,随即打开皮包。“这是我的名片。” “呵呵,我有时间,一定会来打扰-的。” “欢迎打扰。”何聆霖微笑。“你的名片呢?” “我哪有那个玩意!”他耸肩,似乎这才符合艺术家的生活方式。 “佩服!”她笑得僵硬。“那以后我怎么找你?” “放心,我会去找-的-可是第一个给我小费的观众,而且还在那么浪漫的夜晚。”他彷佛在回忆。“我绝对不会忘记-的。” 这暧昧的口吻无法让人脸上不充满黑线。 想到那晚的尴尬,何聆霖脸又红了,只好四处张望缓和情绪,心里暗骂:这个西班牙人中文怎么这么好! 她不期然看到赵熹然正拿着酒杯和人寒暄。视线交会,他微微点头向她示意,带着儒雅微笑。 她有一种被“抓包”的尴尬,因为在他面前和异**谈她脸更红了,笑自己胡思乱想。 可又想到那晚的外套,还有月光下温柔的笑,何聆霖觉得这段时间她和赵熹然真有缘,总是碰见。 好吧,即使心里有鬼,无论如何,出于礼貌她该去打个招呼,对他所做的事表示感谢,而且她也准备了礼物。 “伦克,我有事要先离开,等会儿再聆听你优美的琴声喔。”她理了理卷发告辞。 “聆霖,相信我,-将遇上爱情。” “伦克,你别开玩笑了!” 何聆霖大窘,在一个年轻俊美的外国男子面前谈论爱情,实在有些不习惯,她还没那么开放! “我当然没开玩笑。”他一本正经,俊容深沉。“我是用吉普赛人的预言能力感知的。” “你明明是西班牙人。”她瞪他。别指望她记忆力不好。 “我为吉普赛人演奏过,为了表示感谢,他们教我的,呵呵!”她看向那人的眼神如此专注,没有预知能力都能知道。 哎,可惜自己晚了一步遇见她。 不过,照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当知心朋友似乎更好。 “不听你瞎说了!”何聆霖一副被人看穿心事般羞赧样。“我要走了,以后再联络。要是把我的名片弄丢了,绝不饶你!” bbscn 人渐渐多起来,来来往往的人群有时遮住视线,何聆霖只好微微抬头寻找着。忽然,胃无预警地痛起来,如小刀戳刺着她。 大厅的冷气根本就称不上舒适,吹在身上,肌肤阵阵发麻,更加深了疼痛。 又犯胃痛,她了然,这是老毛病了。可是这回发作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偏偏在这种场合。 她忍着疼痛,力持镇定地慢慢移动到角落,准备等第一波疼痛过去之后,再趁机离开。反正她不是什么风云人物,缺席了也不可惜。 只是没能借这个机会向赵熹然道谢,可惜 正当她闭眼忍受疼痛时,一只大手抚上她肩膀。“怎么了?” 赵熹然?! 何聆霖有片刻愉悦,不过很快在疼痛下消逝。她艰难地弯弯嘴角。“不合时宜的胃痛,算我倒楣。” “看来,我今天必须再当一回护花使者了。” 经由岁月的磨练,他已褪去了青涩。 当年面对女生手足无措或冷脸以对的赵熹然,已经游刃有余,充满绅士风度。只是偶尔在某个时刻想起某人,心会有一丝疼痛,虽细微,但尖锐。 “谢谢。”她没有拒绝,这时候逞强显然非常不明智,而且她需要一个港湾休息。 他单手有力而坚定地搂着她的腰,遇到熟识之人自然地打招呼。外人看来,他们是一对璧人。 他的臂膀那么坚定,胸膛如此温暖,还有那份体贴 何聆霖不敢抬眼,低头躲避那些探究的目光,也忽略了在演奏间目睹全部的伦克,他蕴涵深意的眼神。 bbscn 柔和的橘色灯光洒在客厅里,暖洋洋的、有种家的味道。 何聆霖抱着一个大抱枕蜷曲在沙发上,小巧下巴搁在抱枕软软的边缘。 想到赵熹然围着围裙在厨房干活的模样,她忍不住笑出声,又急忙抿住小嘴。 “一个人在笑什么?身体舒服,体力恢复了?”赵熹然端出一盘香喷喷的蛋炒饭外加三明治。 “我现在好饿喔,尤其有这么美味的食物在引诱我!”扔下抱枕,她欢呼着跪坐在茶几旁盯着食物。 “明知道自己胃不好,还空腹去参加宴会、喝酒?身体就是这样弄坏的!” 他坐在沙发上看她吃得狼吞虎咽,心中涌起淡淡怜惜。她家里的冰箱里根本没什么材料,想做一桌丰盛的晚餐也有困难。 “会议刚结束,我来不及嘛。而且当时并不觉得饿,反而有点渴,所以就喝了点红酒,没想到” “-不善待身体,也别想身体让-舒服。记住,以后不要这样,生活尽量规律些。” “知道啦,大管家!” 也许意识到这话太亲密,何聆霖脸一红,赶紧用吃饭来掩饰尴尬。赵熹然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笑笑——她的吃相真猛。 “你不吃吗?” “我不饿。”优秀厨师有时也会对自己的作品索然无味。 “这样啊”何聆霖安抚完肚子之后,脑子开始盘算。“有没有兴趣尝尝我的手艺?” “-会有多好的手艺?”他挑眉,表示怀疑。 “喂!我不会做饭不代表什么都不会好不好!”那是什么眼神,真伤人! “客随主便,我没意见。”他倒要看看,这位大小姐能弄出什么惊世之作。 “好,你等着!”她彷佛急欲献宝的孩子般欢呼,把抱枕摔在沙发上。“在这里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她离开后,赵熹然仔细打量房间。也许是为了洗去过去的记忆,何聆霖已经搬出以前华丽空旷的老家,一个人住在小鲍寓里。 屋子不大,可是装潢雅致,有种女孩子特有的细心和温暖。壁纸是米色点缀着花纹,连壁灯都是蝴蝶样式。 整体看来有些凌乱,却也天真。 他也许有点昏头了,竟然会欣赏起房间布置。不过当他的视线接触到柜子里的一张照片时,又不自觉感叹——他已有好多年没见到何峻了。 照片里是何峻与何聆霖,两人站在柳树下,笑得如春天阳光般灿烂。那种纯粹的笑容,已经很少见了。 往事如烟,也许当年他们都太过执着。何峻必定还爱着薇薇,他肯定。可惜两人至今都没有再见面。 或是何峻觉得伤薇薇太深,无颜以对;或是薇薇觉得依然抹不去污点,心有芥蒂。 时光,就在躲闪中蹉跎。 有些事,也许真的无法独自想通,只有时间才能治愈伤口,但是依然会留下疤痕。 “赵熹然,我来了!”何聆霖穿着一套贴身帅气的黑色衣服,双手端着托盘,上面放了一大堆东西。 “要做什么?”思绪被打断,他注意到她的新打扮。 “看就知道啦!”她一脸神秘,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她把量酒器、酒瓶、酒杯、水果、小装饰等全部排开。 “-要调酒?” “猜对了!等下有奖品。”她骄傲回答。“喂,不要满脸这能喝吗的表情好不好?很伤人耶!” 没想到她会调酒,赵熹然露出鼓励的微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靠在沙发上,他调整好坐姿,做个好观众。 何聆霖兴奋得脸有些红,呼吸也有些急促。第一次,她在自己的隐私空间里,为一个男子表演。 当年哥哥并不赞同她学调酒,可她就是执着,偷偷去学、去揣摩。小说里的主人翁都会在寂寞失意时点一杯酒,那么,她想让他们在这一刻忘记烦恼。 在何峻离开后孤独的日子里,她就靠着这些心念、愿望支撑自己。调酒,也是暂时忘却烦恼的有力工具。 她的动作并不花俏,也没有什么值得吹口哨的地方,在一般酒吧夜店大概也红不起来。 可是,看到她专注的模样,还有小心翼翼的动作,不知道怎地,赵熹然心里涌出感动。 她,一定很寂寞。 “下料时要先下辅料、再下主料,这样如果在调制过程中出错,损失也不会太大,而且冰块不会很快融化。”何聆霖一边做一边解说。“倒酒时,要留八分之一的距离。太满会给人造成一定困难,太少又显得难堪。” “很专业。”赵熹然颔首赞许。 她似乎更兴奋了,动作也愈发灵巧。慈善酒会里虚弱的人此时焕然一新,浑身都充满了活力。 后面她还介绍了什么,他已记不太清楚,只记得自己的眼神被纤细修长的手指牵动,也被专注而艳丽的脸蛋吸引。 “ok,大功告成!你看怎么样?”何聆霖带着紧张的表情,将一杯鸡尾酒端到他面前。 幽幽酒香飘来,赵熹然这才回过神。他咳了一声,以掩饰刚才的神游。 和她相处日久,他发现自己被她无意中流露的某些特质渐渐吸引,从前种下的印象也在渐渐改变。 他,是否该抗拒? 酒呈橘红色,上面还有一层白色泡沫。一瓣鲜橙卡在酒杯边缘,半个橙身浸泡在酒里,旁边点缀一颗鲜红的小草莓。颜色非常漂亮。 “很漂亮,漂亮精致到我舍不得喝。”他赞叹,不忍心破坏这美丽。“这杯酒叫什么名字?不会是什么玛丽吧?” 以前读大学的时候,班上那些女生总说什么血腥玛丽,当然,她们都是从小说上看来的,他也没见过。 “这酒的名字叫——”何聆霖鲜有地犹豫了,她抿抿樱唇,彷佛下定决心般说道:“它叫出莲。” “出水荷花?很有意境的名字,很配这个酒。不过如果真在上面插朵小荷花就好了。呵呵,我开玩笑的!”赵熹然拿起酒杯。“那我就尝尝何小姐的手艺吧!” “以后你可以叫我聆霖,大家都这样叫我。”她有些羞涩。 酒在口腔中微微停留,再缓缓流下。 这样是不是太亲密了?他若有所思。 “好,-也可以叫我熹然。”他不忍拂她的意。 何聆霖捂嘴笑。“我觉得我们像古代小说里的人,好拘谨,连怎么称呼都要商量一下。我再准备些酒,喝了以后大概就会放开点!” 她对自己这么不设防?赵熹然苦笑。如此一来,自己就真的没有继续恨她的理由了。 为了营造气氛,何聆霖关了灯,点上几枝蜡烛。淡淡的烟袅袅升起,有种梦幻的美丽。 “熹然,当年她还需要什么?我一定办到!”喝了几杯酒,何聆霖似乎有勇气,把埋藏多年的愧疚表达出来。 “有我在,她不会受委屈的。” “喔”也是,他比自己厉害太多,她有什么资格补偿?除了几年来不间断的偷送花。 “都是我不好,害他们变成这样。可是,我真的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如果我知道,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可是,世界上从来没有卖吃了就不后悔的药,她活该。“当时看到那些照片,我真的气疯了,认定她在欺骗哥哥没想到” “没有想到薇薇也是迫不得已?”赵熹然摇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她真是苦命的女孩。” “我后来听说,她是为了妈妈的病” “当年她十六岁,我还没资助她。那时她母亲心脏病,急需动手术。可是她根本拿不出钱,而黑市的器官买卖她又没有门路。所以,只好选择拍照片赚钱。” 一个女孩子能做的最大限度,也只是这些了。 “听起来很高尚是不是?”他的笑有些嘲讽。“可是命运从来不善待薇薇,她母亲的手术不成功,几年后去世了。” “这些,是你查到的?”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即使是资助她上学的时候,她也从不把自己的痛苦说出来。” 何聆霖觉得喉咙如火烧般难受,于是又喝了一杯酒,却没有发现自己拿酒杯的手在颤抖。 “不说了,反正事情都过去了,现在只要努力生活就好。我想,薇薇也不会希望大家一直难受。” 沉溺在过去的痛苦中无法自拔,并不明智。 “嗯我知道。”她松口气,打算转换话题。四年的痛苦已经够多了,压得她喘不过气。 “你为什么资助她?” 赵熹然彷佛陷入回忆,回忆中有个女孩和薇薇的脸渐渐重合,她在迷雾中对他笑,然后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 “熹然?” 迷雾中的脸庞忽然消逝,被眼前的人取代。他拉回思绪,嗓音有些沙哑。“只是一些私人原因。” 她彷佛挨了记闷棍,半天说不出话。 是啊,她交浅言深了,她根本没有资格了解他。 两人不知该说些什么,为了放松气氛,只好不断喝酒来打消尴尬。 夜越发深沉,两人酒也越喝越多。 何聆霖最后的印象是吃了“出莲”上的柳丁,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bbscn 晨光微露,射进室内的光线让亮了一夜的壁灯也黯淡。 何聆霖因为头痛而醒来。 昨天情绪有些失控,酒喝多了。她又不是千杯不醉的人,会不会在赵熹然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何聆霖忽然打个冷颤,连忙直起身,丝被从身上滑落。 她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而身上的被子是从卧室拿出来的。 赵熹然?! 她跳下沙发慌张地四处寻找,不过没有人影,显然他很早就走了。 无来由一阵失落充溢心间,他终究会走前思后想考虑那么多,她依然没有勇气告诉他,那杯鸡尾酒的名字其实叫“初恋” 蓦地,她看到茶几上有一张纸条。 她赶紧拿起来,上面写的是: 今天最好不要去上班,好好休息。酒很好喝,谢谢。 他的字工整有力,就像他的人一样整洁。 除了哥哥,他是第一个让她心动的异性。而不可思议的是,今天以前他们之间还是敌对的,可他总在关键的时候伸出援手,在不经意间温暖了她的心。 也许这只是出于绅士礼仪,也许是一份小小的愧疚,让他不觉搅动一池春水,使她沉溺。 如果这是一段没有结局的恋情,那也是她活该。 爱,就爱了。他不爱自己,没关系,只要她爱他就好。 第四章 今天她的效率很差何聆霖不知感叹了多少次,可是依旧无法把赵熹然从脑海里抹去。 她把那张字条带在身上,不时拿出来翻看,似乎只要看着他俊秀的字体,就可以看见他写字时专注的神情。 聆霖,相信我,-将遇见爱情。 她的耳边一直回响着伦克笃定的话。是不是自己显露了某些情绪,不然伦克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想问个清楚。 拿起电话才发现,她连伦克的联络方式都不知道。一向都是他这个流浪的艺术家来找人,而不是人找他。 她忽然觉得好麻烦,浑身似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椅子中。天大地大,找一个人是那困难;而天下人这么多,可以真心交谈的,也屈指可数。 除了哥哥,除了刚认识的伦克,而赵熹然他真的放弃了往日恩怨?还是,他接近自己是为了报复? 想到这里,何聆霖忽然打了一个寒颤。 他温柔的笑、他细心的关怀、他深切的劝慰,这些画面一遍遍重播,她嘴角下自觉绽放出笑容,即使里面带了些许苦涩。 算了,即使报复又何妨?自己本就欠他们太多。 阴影如影随形,若是被报复,她心里反而好受些。她笑自己怎会如此豁达。 其实人生也不过如此,付出、收获、偿还最后一坏黄土。 bbscn 既然效率差已成定局,何聆霖给自己放了假,下午开车外出。 到花店买了束马蹄莲,她朝“那个地方”驶去。 是的,赵熹然说得没错。如果自己永远躲在暗处,别人怎能感受到她的悔意? 今天,她决定面对一切,希望把心里的结解开。 初春午后的阳光并不强烈,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甚至令人昏昏欲睡。慈安疗养院青葱的草坪上,不少病人在悠闲的活动。 “何小姐,今天又来送花啦!”护士小姐都认识她了,笑着打招呼。“是啊!”“要不要我替-转交?”以往都是这样。 “不用了,今天我自己去。”她笑得有些腼腆。“请问,秦薇住哪间房?” 说来惭愧,因为不敢去见秦薇,她至今不知道秦薇住几号房。 “不用麻烦,她现在正在做阳光浴呢!”护士小姐带着笑意,转头指着草坪彼端。 呼吸有片刻停止。何聆霖看见她朝思暮想的人正推着轮椅,和坐在轮椅上的人低声细语。” 他的笑容那么温和,彷佛春风一般,而秦薇也笑得分外灿烂。俊男美女相伴散心,在清风绿茵下,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被这如画场景刺激了下,她忽然涌起一种想法--他,是不是一直默默喜欢秦薇? 被这想法惊住,何聆霖赶紧摇头,努力甩去心中困惑。 不可能,秦薇明明和哥哥互相喜欢,而且她还记得那天他郑重地把秦薇交到哥哥手中,不可能! 看见他们有说有笑地向远方走去,她深呼吸,整理一下外套和头发,将花东拿奸,鼓起勇气向他们走去。 “熹然,秦薇,午安。”因为快步行走,她很快便走到两人面前。 她气息微喘,脸蛋带着粉嫩的红色,染着少女的期待与羞赧。 “秦薇,以前的事对不起”何赊霖将那东马蹄莲小心送上,睁大眼,下愿错过秦薇脸上任何表情。 半晌,无声。 秦薇先是震惊,小巧脸蛋上的大眼睛带着复杂与不可思议,甚至还有控诉。 何聆霖不由后退几步。 秦薇依然看着她,仿佛透过面前这个人看到某人,想起某些往事。 “聆霖,今天不用忙公司的事?”赵熹然看到气氛尴尬,努力打圆场,转而对秦薇说:“薇薇,这些年来的马蹄莲都是她送的。” 看到秦薇的身子震动了一下,何聆霖感到自己的心也跟着震动了一下。 她有感觉吗?能不能,原谅自己? “熹然哥,请你推我回去好吗?太阳晒久了,我有点晕,也有点难受,想回去休息。” “薇薇?”没想到她这样要求,赵熹然愣了愣,有些为难的看着何聆霖。 毕竟是自己鼓励她来的,而现在这种情况,就像浇了何聆霖一盆冷水。 是幻觉吗?他似乎感到她受伤的心在颤抖。 “-没事吧?”看到何聆霖身子摇晃了下,他有些心疼,这个女孩向来心高气傲。 “熹然哥请带我离开,我不舒服。”秦蔽近乎急切的要求,不停扯着他的衣角,双眼似乎要渗出泪水。 原来,她依然无法原谅自己,这些年来的一切都是于事无补。她其实没错,是自己害她行动不便,害她再也无法行走。 都是自己的错,没有资格怪任何人。哪怕秦薇把花砸到自己头上,她也无话可说。 何-霖咬着唇,把眼泪逼回眼眶,不想在两人面前示弱,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因为她活该。 “我们晚上再谈。”不忍心看到两个人受伤,赵熹然在何聆霖耳边轻声说,随即推着秦薇走回屋子里。 他们的背影逐渐消失,何聆霖隐忍已久的泪终于忍不住。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光,她缓缓坐在草地上,手中的马蹄莲也散落一地。 bbscn 何聆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是在家门口看到等待已久的赵熹然时,第一个想法是扑到他怀里狠狠哭个够。 她哭得那样伤心,仿佛把积累多时的委屈和埋怨全部哭了出来。哭哭停停,停停又开始哭。 等到她气喘不过来,才发现赵熹然一直任她趴在胸前,西装都湿了一大片。 “我帮你洗。”何聆霖孩子气的用袖子擦去眼泪,小心翼翼却又有些不舍的后退几步。 “放心,我还没穷到只有一件外套。”赵熹然苦笑。自己就像电线杆被她抱着直哭,害他不敢动弹。 “小姐,我们可以进去了吗?还是一直站着等别人来参观?”他可不喜欢被人指指点点,叨念“孤男寡女公然搂抱成何体统”等等的。 “哦,对不起,我忘了。”何聆霖尴尬笑笑,赶紧翻找钥匙。不知是情绪不稳还是手足无措,钥匙刚拿出来,还没对准就掉下来了。 “让我来。”赵熹然没办法,拾起钥匙轻松的把门打开。“不应该是客人请主人进屋吧?” “不好意思,我刚才又发呆了。”她只好再次尴尬笑笑。 屋内熟悉的味道让她鼻子一酸,差点又流下眼泪。 每次在外面受了气,只有在这里舔舐伤口。家,是每个人最后的避风港,可是哥哥,你的家又在哪里? 赵熹然看她呆呆坐在沙发里神游,不由叹息。好在他上次来过,对她家还有印象,于是到厨房弄了两杯热饮,安定她的心神。 “聆霖,秦薇之所以那样,并不是因为---” “不要说了!”她忽然喊了句,又意识到这样很失礼,低下头小口啜饮。“对不起,我不太想知道总之,是我不好。” 被人讨厌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只会让她加倍伤心。 “不要总是责怪自己好不好?”他坚定地抬起她的小脑袋,看到脸蛋上红红的大眼睛,像只可怜的小兔子一样,不禁莞尔。 “是啊,责怪也没用” “薇薇之所以没反应,不是因为讨厌-、没有原谅。” “不用安慰我了,这种情况下换成我也会这么做,也许比她还过分。”她从来就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也太过自我。 “她说看到-,就突然想起以前发生的事。她还没准备好怎么消化,因为薇薇并不知道是-送花给她。” “我以前都是请护士小姐转交,也请她们保密”她落寞道。表达亏欠也做得像小偷似的。 “想知道薇薇情绪为什么那么激动吗?” 她可怜兮号地望着他,想知道,又害怕。 “到房间后她对我说,看到-就彷佛看到何峻,她一时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或何峻。” 当时她像个孩子纠住自己衣角下放,又不时往外看,似乎想看聆霖是否还在那里,无法掩藏矛盾的心理。 “原来我是有点像哥哥,毕竟是兄妹。”她的心情没那么苦闷了,语调也轻松不少。 “她还叫我向-道谢,那些花,让-费心了。” “她,没有责怪我?”何-霖有些不敢置信。 “真的没有,我骗-也没有好处。”赵熹然严肃地看着她。“并不是所有人都放不下仇恨。” “她真是个好女孩。”如果当年自己不那么做,现在都已经是一家人了,甚至会有几个孩子为家里增添欢笑声。 “又想到什么?鼻子都红了。” “是眼睛红好不好?鼻子怎么会红,是发酸。”心结解开后,她连使性子也觉得开心。 “好好好,是我看错了行不行?谁叫-一哭,五官全都皱在一起,叫人分不清楚,哎!” “赵熹然!” “我在这里,什么事?” “我没什么”她忽然有此一踌躇。 在他面前,到底是矜持点好,还是活泼点好?何聆霖从未像现在这样,想在某个异性面前表现出自己最美的一面。 她在害羞? 赵熹然有些尴尬。本想安慰她,结果自己似乎在某些行动和语言上,有了超过界线的地方。 不是不喜欢她,而是心底总有个身影,他不知自己是否还能接受另一段爱情? 但是,他也没有封闭自己的情感。他对何聆霖有好感,至于这种好感是否会转化为爱情,只能拭目以待。 “我说了这么多,工人是不是该有所表示?”他想让气氛轻松点。 “想喝什么,我去拿!”何聆霖立刻起身去准备,可惜没走几步,腰不小心撞到桌角,痛得她说不出话来。 “我的天,-能不能安分一点?”赵熹然无奈,把她扶到沙发上,大手在伤处小心按摩。 被这双大手温柔有力地按摩着,虽然还是疼,可是又有点小小温馨。何聆霖看着他专注的侧脸,不禁又羞涩起来。 感觉好了一些后,她小声询问:“你要喝什么?” “嗯,上次那个出莲不错,充满荷花的清爽口感,就那个吧。”而且颜色也很好看。 “你确定要那个?” “为什么不?” 何聆霖仿佛做了一个决定,一个极需要勇气的决定。她让笑容浮现在脸上,尽力下显得尴尬拘东。“其实,那个酒不叫出莲。” “哦?”赵熹然奇怪。“那叫什么名字,橙办还是红樱?”他想到酒杯上插的水果。 “叫初恋。”她直视他的眼眸。“那杯鸡尾酒的名字叫初恋。” 赵熹然愣住了,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 眼光交会,他在她的眸中看到羞怯、慌张、渴望以及勇敢。 这时的她,仿佛又像初次见面时火玫瑰的模样,俏丽生动。为了心中的目的,可以不顾一切、勇往直前。 “初恋就初恋吧,我们是喝酒,不是听名字。”他微笑,说得含糊。“可以当某个人的初恋,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那,你愿意当我的初恋吗?”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何聆霖不想中途退却,哪怕最后的结局不圆满,尽力去做了,就没有遗憾。 他似乎有点苦恼又有些困惑,摇摇头看着她。“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好,值得-这样?”他斟酌着用词。“凭-的美貌,可以找到更好的人,-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感激?” “我对其他人都没感觉,只有在你面前才会脸红心跳。”她坚持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是否因为-接触的男士比较少?我看上次那个小提琴家挺不错的。”她在那个人面前谈笑风生,毫不拘束。 “你说伦克?他只是朋友,好哥儿们那一类的。”何聆霖有些生气。“熹然,你为什么把我往别人怀里推?不喜欢我没关系,我不会缠着你。” 爱情不能强求,她知道。她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是否接受就在他了,这样也会轻松许多。 “我没有。”他苦笑。“只是有点受宠若惊。” “你不用安慰我,绅士风度在爱情上有时不管用。不喜欢我就直接说,我绝不会死缠烂打。” “这叫我怎么说”这个时候,赵熹然人生中出现少有的尴尬,被拒绝的难堪和心痛他不是没品尝过。 因为如此,他才不愿意造成另一次伤害。更何况,自己也不是一点都不心动。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何聆霖一下子站起来,也顾不得腰疼,忍着眼泪就要走。“我去调其他的酒,比那个好喝。” 这没什么。笑啊,这样才不会尴尬,没什么输不起放不下的。她对自己说。 “-误会了。”他捉住她的手,感受那柔滑细腻的触感。她的手竟意外娇小,到底是女孩子。 “不难过,我真的不难过。”她撇头拒绝回转。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当然不希望被他看见。 “给我一点时间。毕竟这太突然了,而且我没想过。如果造成-误会很抱歉,我并不是存心的。” 是啊,原来还有深仇大恨的两个人,仅仅几个月就在一起,说出去不但别人不相信,他自己也有点不可置信。 给他点时间?她没有听错吧? 何聆霖猛然回头,表情惊讶,一丝喜悦蔓延心头。她抿抿嘴,试探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不排斥和我交往?” “我对爱情没那么敏锐,所以还请多包涵。”他淡笑着,将她牵到沙发旁,两人并肩而坐。 坐下之后没有人开口,就这样任无声蔓延。也许,经过刚才的狂风暴雨,遇到风和日丽反而不习惯。 何-霖噗哧一笑。“呆坐在这里有什么意思,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我去调杯酒。” “又是初恋?”赵熹然挑眉。 “当然不是。初恋已经有了,接下来怎样也是热恋啦!”说完,她不敢看他的表情,一溜烟跑了。 望着那抹窈窕背影,赵熹然无声笑了。这些年、这些事,都埋藏在心里太久。他记得和哥哥的争吵,记得表白被拒。 有时候他真认为自己是个一无所长的家伙。不舍得所爱之人受伤,所以看到现在她幸福地生活时,自己也默默祝福。 以为心海不会再起波澜,可是遇见这勇敢闯入他心扉的女子,他竟无法拒绝。 不管了!世事本来就不在预料之内,如果去强求,那真的很辛苦。被爱,总比没有希望地爱一个人要轻松。 这个晚上他们并没有喝多少酒,反而保持清醒,逐一品尝何聆霖调的各种酒。除了喝传统的还有她兴奋时自创的调酒,第一个试验者都是他。 不知是因为酒气上升,还是因为气氛热烈得让人窒息,他们走到阳台,迎着晚风,让酒气缓缓散去。 “如果能一直这样快乐就好了。”何聆霖撑着栏杆,卷发微微扬起,几许发丝拂过脸庞,痒痒麻麻的,就像肌肤被轻轻触摸的感觉。 “应该不会很困难。快乐其实不复杂,往往是我们给自己加诸的负担太重,所以才不快乐。” “也许吧!不过有喜欢的人在身边,即使再大的苦难我也能承受。互相分担互相分享,你说是不是?”她转头,红唇不经意擦过他的脸,心跳得更迅速了。 也许是酒精放松了神经,也许是夜风带来阵阵让人沉醉的花香,他们越来越靠近。 视线纠缠着,距离紧缩。在某个时刻,两双唇轻轻贴上交换彼此的气息,渐渐沉醉。 夜更深了,从窗帘透射过的蒙胧灯光下,娇小依偎着高大,两个人的身影错落在栏杆、花盆、地面上。 月亮被不时飘过的云层遮蔽,繁星闪烁,城市寂静无声。 第五章 爱情事业两得意,大概说的就是何聆霖现在的状态吧。公司情况还可以,她逐渐转为开朗的性格也获得大家的认可。 在员工聚餐的时候,她意外收到慕名者送的鲜花。虽然不是赵熹然,可是收到别人的心意,也是件愉快的事。 中午休息时接到赵熹然的电话,晚上要约会,她开心得坐着椅子转了几圈。 她会赢得他的爱,她有信心。 电话又响了,何聆霖心一惊,急忙去接。 是不是他临时有事? 恋爱中的人就是这样患得患失。 “哈罗,可爱美丽的聆霖小姐,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伦克?”这轻松的语调不是他,还会是谁。“大忙人有空打电话给我,真是荣幸喔。”看到来电显示,她顺便把号码记下来。 “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音乐会?流浪广场?巴黎还是米兰?别告诉我你又去吉普赛了。”反正往浪漫奇怪的地方想就没错。 “哈哈,都不对!”电话彼端的声音带着些许骄傲。“我现在在西藏,在珠穆朗玛峰山脚下。” “啊,你在那么远的地方?”何聆霖惊呼。“西藏哎,你到西藏干什么?考古发现宝藏了?”似乎有猎猎风声从电话里传来,伦克的声音也有些模糊。 “是宝藏啊,心灵的宝藏!我一直梦想在世界之巅演奏音乐,这个梦想快要达成啦!” “你到时别得了高山症,哪还有力气拉小提琴?”伦克脑海里时刻充满幻想,真诚而且可爱。 “喂,别打击人好不好,就算只拉一个音符也好!”也许是收讯的问题,也许是风越来越大,他的声音更加模糊。 “不多说了,我还有事,到时再联络啊!”何聆霖还没来得及告别,电话就已挂断,只剩下嘟嘟音。她对着电话发呆,似乎也身处神秘遥远的西藏。 在世界之巅演奏音乐就算拉响一个音符也是好的 她仿佛可以感受到伦克的渴切和真诚,还有一种对理想的追求。只一-那,她在心中下了个决定。 bbscn 夜色笼罩大地,温暖的灯光逐一亮起。该是阖家团圆,或是享受悠闲夜晚的时候,不过还有个人忙得不亦乐乎。 “感冒药、肠胃药、消炎药、ok绷-最近身体不舒服?”赵熹然奇怪,她精神还不错啊? “买了有用啦!”何聆霖不予理会,换个地方继续购物。 “水果、面包、矿泉水-不会忙到以这个当三餐吧?” “当然不是!有用,都有用!”她模糊解释以后继续购物。 “卫星定位仪gps、地图、睡袋、帐篷何-霖小姐,我们为这些东西跑了一个晚上,身为苦力和司机,我是否可以知道原因?”车到门口,赵熹然停下,一副拷问姿态。劳师动众买那么多东西,她一定又在搞什么怪。 “你最近忙吗?” “还好。”他一向不是很关心生意。在他的观念里,钱够用就可以,反正只是身外之物。 “我最近也有空哎。”其实她把工作全部往后延,或者交给下属。 “嗯哼那又如何?”她的表情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我们去旅行,怎样?” “旅行?欧洲还是美洲?” “西藏!” “西藏?”赵熹然怪异地看着她,手贴上她的额头。“没有发烧啊,-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何聆霖红着脸把他的手扒下来。“为什么去西藏就发烧啊,那里的风景很棒,只是远了点,而且环境比较艰苦。” 尤其是高山症。 “我只是好奇,-怎么会突然想去那里,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我看旅游手册上说,像我们这些习惯大都市舒适生活的人,西藏就像一个神秘的仙境。在那雪山湖泊共存、高山戈壁支撑的地方,人们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感知血液的温度。” “旅游手册当然写得很美,等-遇到狼群或天灾的时候,不知道还能不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感知血液的温度。” 到底是爱做梦的小女孩。 “才不是呢!”她生气反驳,把伦克打电话的事告诉他,又描绘了自己心中的憧憬。初遇爱情,而且现在负担又稍微减轻了,她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她想犒赏自一下。 “熹然,好不好?”她放纵自己在爱人面前展现娇柔的一面。 他无奈地看着她被热切熏红的脸蛋。 “熹然十天,就十天而已!可以吗?” 被那双黑亮如墨的大眼盯着、娇声软语求着,饶是百炼钢也会化为绕指柔。 “真拿-没办法” “耶,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何聆霖兴奋地在他脸颊上重重一吻,顿时印上一个唇印。 心跳停顿一下,温柔渐渐浮上,赵熹然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今天我们都累了,-上去奸奸洗个澡睡觉,具体时间相行程等过几天决定了再告诉。哎,我舍命陪君子。” “喂,我虽然是君子,可更是美人好不好?!”她-腰,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 “美人?在哪里?我想看。”他作张望状,故意对眼前人视而不见。 “臭熹然,你就会欺负我!” 笑声轻轻飘出车窗,回荡在空旷的路上,久久不散。 bbscn 当他们来到举世闻名的布达拉宫时,就被那庄严肃穆的景象震慑住了。它依山而建,连云迭嶂,恢弘的宫殿后就是蓝天白云。 “好美!”何聆霖感叹。 布达拉宫矗立在海拔三千七百多公尺处,这种高度使她刚来时出现了一些高山症,路上吃不下东西,吃了也一直作呕。不过幸亏他们带了些水果,所以不至于那么狼狈。 “看到美景精神就好了,-果然适合旅行。”赵熹然同样赞叹奇景,不过更佩服身边小女人旺盛的精力。 “那当然,抛开一切出去玩的机会可不多呢!”所以更要珍惜,尤其他在身边的时候。 这时一对侩侣从他们身边走过,还念着经文,仿佛天书一般,两人心中顿时升起肃穆之感。 人的命运在冥冥之中是否已经注定? 何聆霖看着、听着,忽然恍惚起来。 思绪飞回几年前,回忆起那些人、那些事,一幕幕仿佛近在昨天;而泪水与欢笑的印记,那么鲜明。 “想什么,这么出神?是要等-悟出大道,还是抓紧时间去参观?-决定吧,我向来随和。” “哼,又在损我!” “走喽!”他笑着握住她的手,朝美丽恢弘的宫殿前进。 bbscn 从布达拉宫、大昭寺、小昭寺到哲蚌寺、罗布林卡、八角街他们统统玩遍了,最后到了丰卓雍湖。 “哇,奸漂亮!”何聆霖张开双臂,对蔚蓝澄澈的湖水大声赞叹,声音回荡在湖面上。 除了土黄色的戈壁与沙滩,羊卓雍湖简直就是由不同的蓝染成的。放眼望去,湖像个珊瑚枝,形状奇异而美丽。 “-可以换个说法,不要总是好什么、好怎样,太单调了。”赵熹然看她那兴奋,忍不住调侃。 “熹然,你觉不觉得湖面和天连接在一起?”她不在意,激动得指着远方水天交接处,烟波浩淼,点缀着朵朵白云。 “如果-喜欢,一定觉得所有景色都是美的。” 心念一动,她回头,看到他也眺望着天际,只是深邃的眼中似乎蕴藏了淡淡忧愁。“你不喜欢这里?” “当然喜欢。看到这么美丽的景色,觉得心灵都净化了。”只是他想起了当年在机场,看到心中那个女孩和她爱的人亲密的模样。 那份寂寥和心痛,几乎深入骨髓。 “看!熹然你快看,有羊!”迷雾烟沽云散,何聆霖很快被新事物吸引。 几位藏民赶着一群羊从浅滩边走过,有的羊是棕色的,肥胖可爱;有的羊毛皮极多,蓬松如云;当然也有体形清瘦灵巧的- 们悠闲地晃着,不时停下脚步在浅滩边饮水,发出快乐的咩咩叫,衬着远方的湖光山色,简直是幅无法用笔描摹的风景画。 “真的很难看到这景色啊”她赞叹,很自然地将小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她感觉到震动和不易察觉的脱逃时:心里有小小的失落-他到底有些勉强。不过没关系,她有的是精力和时间慢慢磨! “熹然,如果你累了,我们回旅店休息吧。” “-都没累,我怎么可能累?别担心,继续玩吧。难得出来放松,怎么可以把时间消耗在旅店里。” 他不是没看到这张俏丽脸蛋上隐藏的委屈,于是温和一笑,牵起她的手。“走吧,我们一起去看更多美景-喜欢看湖,我们就和它来个亲密接触。” 看他忽然朝气蓬勃的脸庞。何聆霖惊讶着。他在想什么,是不是又出于对自己的包容才这样?“那我们要欣赏哪个湖?” “随便哪个湖,跟着我就ok!”他鲜少露出这么调皮鲜活的表情,把行李往肩上一甩。“走,我们自己开路!” bbscn “这是什么?”当他们一路走来,到了某座无名碧水湖时,何聆霖对岸边的“船”感到好奇。 船夫一身藏民打扮,非常有特色,还戴着顶帽子。太阳并不大,大概是装饰用的。 “上来。”赵熹然将行李交给船夫,首先跳上船。湖面顿时微波荡漾,晃碎了倒影。 “这能坐吗?”看到这种稀奇古怪的船,何聆霖实在不想在并不炎热的天气里来场“湖水浴” “当然,你们放心好了,我载过那么多人,还没出过事呢!”船夫带着稍微浓重的西藏口音,她差点没听懂。 赵熹然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伸出来,给她一朵鼓励的笑容。“放心,有我在,尽管上来。” “反正有人陪,上就上!”何聆霖大义凛然,小心跨进不断摇晃的船。 心里担心,脚下便软。进船时的冲击力与晃动让她向前一颠,不出所料跌进一个宽阔胸膛。 老天,让她晕倒算了,上个船也这么弱不禁风,他会怎么看自己啊! 她在竹竿围成的边缘坐定,这种漂浮的感觉真的很奇妙。清风微送,身心仿佛都舒展开来。 “这个壳子好奇怪,到底什么做的?”何-霖看看赵熹然,又望望船夫,来回摸着上黄色略微柔软的船身。“一般说来,船不是木头就是钢铁之类的材料,怎么这船这么软?” 赵熹然了然一笑,未等船夫开口便解释:“-看,船身是用坚韧的木头和柳条做骨干,外面罩上数张牦牛皮缝制而成的。” “牦牛皮?”她惊呼。“难怪那么柔软结实!” 她继续享受不同于一般船体的触感,突然转念一想。“熹然,你怎么知道的,你来过西藏?” “不是某人吵着要来?为了到时候对旅游景点一窍不通丢脸,我只好利用休息时间钻研-,真辛苦。” “耶,太棒了!”何聆霖高声欢呼,在船夫惊异的眼神中,毫不羞涩的给了坐在旁边的赵熹然响亮一吻。 牛皮船猛然晃动起来,带着兴奋与惊呼。涟漪一圈圈扩大,将尖叫相欢笑洒满湖面,荡漾到远方。 顺风而行,发丝在空中飞舞。何聆霖实在太惬意了,忍不住弯下腰伸手去撩动湖水。 手入水,彻骨清凉,仿佛浸入天然碧玉一般。湖水轻漾在肌肤周围,沉沉的、柔柔的,似恋人的抚摸。 恋人 偷偷瞧一眼赵熹然,他俊美柔和的侧脸在波光粼粼中,仿佛画中人一般,他的眼光落在远方不知名的角落。 他在想什么,或者,是在思念什么人? 何聆霖心里一颤。“熹然” “怎么了?”他回首,眼中带着疑问。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坐牛皮船很新奇。”她笑笑,低下头继续拨弄湖水。 他已经答应和自己交往了,也一起来旅行,还特意去查资料,这份心意已很难得。培养感情需要时间,她不该再奢求什么。 辽阔湖面上船只零星分布,放眼望去简直如同山水画一般迷人。游客们贪婪地欣赏美景,全部收录在记忆和相机里。 忽然,一条船上的人掉落水中,溅起大大浪花,惊得周围的人全部循声望去。 他们俩也不约而同起身,何聆霖更是央船夫赶紧去救人。 谁知道,船上推人落水的女子发出清脆笑声,而掉落湖里的男子更是挥动手臂用力拍打湖面,溅起高高水花,弄湿了女子。 原来是情侣间的斗气戏要! “喂喂,不要用那种眼光看着我!”赵熹然忽然有毛发竖起来的感觉,因为她的笑特别甜。 “如果和我旅行时敢三心二意,哼哼,那个男的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她以戏谵玩笑说出心底深处最渴望的--他的心无旁骛。 “何女侠饶命,小的还要为您准备打尖之地啊!”赵熹然欣然配合。 “好啊,什么时候你也学会油嘴滑舌了?老实交代!”何聆霖作势要打他,谁知一个跨步没站稳,身体失去平衡,挣扎晃了晃,身子一歪跌落水里。 “熹然,我不会游泳!”沉入水底的最后一刻,她挣扎着对在船上发愣的人呼喊。 还没等船夫拿下帽子行动,一道白色身影已经如利箭射入水中。 原本用来取暖的衣服现在成了累赘,不管何聆霖如何挣扎,依然不减下沉的速度,而胸口也越发沉闷。 老天,我还没尝到爱情真正的滋味,就这么死翘翘了?!不公平,实在人不公平了!她在心里猛烈控诉。 还没等到爱人的一句“我爱-”、还没吻到天雷勾动地火、还没享受过身为女人最大的快乐啊,全部都乱了! 何聆霖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窒息缺氧到神智不清,在这紧要关头竟然一点都不担心,反而还有闲情逸致想到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上。 就在这时,她觉得自己被牢牢抓住,并且不断上浮。唇上有个冰凉但柔软的物体贴上,久违的空气不断传过来。 她近乎饥渴地吸取生命气息,并且不断在那温暖的物体中翻搅纠缠着。直到破水而出的那一刻,才终于分离。 原本在欣赏别人落水的两人,此时也是标准的落汤鸡。尤其是何聆霖,躺在船上久久回下了神。 “聆霖?好点没?”赵熹然顾不得浑身湿,跪坐在她身边,把她抱在怀里。“好了就说几句话,不要憋气!” “刚才刚才在水里,你是不是亲我?” 正准备上前关切的船夫猛然咳嗽几声,装模作样一边看风景一边继续刘船,顺便示意其他伙伴没事了,大家可以各自散去! 赵熹然白皙俊美的脸蛋渐渐升起大片红晕,发楷上的水滴滑过脸庞时,有种性感的味道。 他有些心虚地看看船夫,然后在她耳边小声说:“这里民风淳朴,-不要说得这么白” “哦!”何聆霖还是有些愣愣地,没回过神来。 船身忽然微微摇晃,肺部积水上涌,她剧烈咳嗽起来,双手紧紧揪着他的衣服不放。 “早知道-这么容易出状况,真不该带-来玩,起码不要在水上。”赵熹然看她咳到面红耳赤、浑身颤抖,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她这时流露出的表情像极了小鹿,可怜又让人忍不住想欺负。谁叫她以前那骄纵霸道,现在这副模样就叫“报应” “笑!咳咳我让你笑”何聆霖尴尬中瞄到他在笑,又羞又气。 她抡起小拳头就打,却被他轻松化解,并固定在怀里。 “好啦,我们赶快回去换衣服,不然这样下去就不是旅行,是养病。” 明明知道湖水没那么深,船夫都是识水性的好手,她绝对不会有危险,可是在那一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救她,去救这个和自己纠缠了许久的女孩。 她不在乎他的过分理智,也不在乎他心底是否有她,只是不断追逐、争取渴望的幸福。当时自己欠缺的,不就是这份勇气? 赵熹然几乎要感谢起这一次旅游、这一次落水,让他在抛开所有烦恼的瞬间,明白这些日子里心底深处的意念,及最终的决定。 那张因咳嗽而红扑扑的脸蛋,已经以无比犀利的姿态悄悄进驻赵熹然的心。 空气里,似乎有些关于爱、关于甜蜜、关于幻想的东西在酝酿 第六章 夜幕低垂,周围都安静下来。高原山脚下,千百年来逐水草而居的西藏游牧民族,都躲在帐子里享受独有的酥油茶或奶茶。 各地游客来来去去对他们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在探究或好奇的目光中,依然以独特的方式生活着。 “你说的打尖之地,就是这里?”河聆霖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 且不说他们下午在湖里虚惊一场,放着好好的酒店旅馆不住,竟然要露营? 天知道她自从高中郊游露营被同学恶作剧,在睡袋里放了一根湿绳子,晚上她钻进睡袋时吓得半死,以为是蛇!从此,她对此类危险睡觉地点敬谢不敏。 “这里很好啊!如果外出旅行时没和大自然亲密接触,那真是一大遗憾。”赵熹然边解释边搭帐篷,连睡袋也准备好了。“-露营过?” “当然。”她终于可以骄傲一次,只是往事不堪回首,所以坚决不告诉他,免得被笑。 “我没有,-就当陪我一次吧。”帐篷搭奸,他进行最后视察。“放心好了,周围都是当地居民,不会有危险。” “这个帐篷结实吗?” “只要不发生大地震就可以。”他看了一圈,又在帐篷周围撒上石灰,防止毒虫和爬行动物的侵扰。 “那你怎么想到选择这里?”也太空旷点了吧,和其他游客一样,帐篷靠着帐篷会比较安全吧? “看见那条小溪了?”赵熹然指指前方。“野外露营时,我们要选择离水源近的地方。这样既保证做饭和饮用水无虞,还可以就地梳洗,不用早上起来蓬头垢面到处找水源。” “喔,原来如此。”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学问,学生时期那次露营她好像没注意过哎。 “不过要小心,如果在深山密林中,最好不要选择接近水源地,因为可能会遇到野生动物。” “啊!那这里有没有、有没有?!”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跳起来,她联想到在峭壁上号叫的野狼。 “放心,不远处就是当地居民驻扎地,不会有野兽出没的,否则哪还有人一直住?” “喔,知道了。”嘻嘻,他一定又是来之前看的资科!何聆霖心里甜孜孜的,像吃了蜜。 眼看一切打理妥当,她兴奋地钻进帐篷,重重躺上睡袋,让劳累一天的身体彻底放松。 啊,好舒服喔!小脸蛋摩擦着睡袋,她简直连动都不想动,身体仿佛漂浮在云端。 赵熹然进帐子后,就看到小懒猪睡懒觉的场面,忍住笑说:“-先享受一下,我马上回来。” “你到哪里去?”何聆霖闻言一下子坐起来,小手妪着睡袋可怜兮兮问,像被抛弃的小孩。 “放心,我还有个大责任要负,我可不敢潜逃。”他拿起背包。“早点休息,玩一天很累了。” “只是责任?”她的双眼如一泓秋水,于灯光下直视他。似责问又似玩笑的话轻轻飘散在空气中,有哀怨,也有失落。 被这双眼睛注视着,仿佛任何心思都难逃。他笑了,一如晚风轻抚般温柔。“不止是责任。” 吻,轻轻落在秀发上,未等她反应过来,便转身离开。 bbscn 不止是责任还有吻 何聆霖坐在睡袋上,久久不动。是不是是不是他也有些心动?是不是,自己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时间忽然变得奸漫长,她真想立刻飞奔到他面前,痛痛快快、清清楚楚问个彻底! 万般无聊之下,她打开包包,拿出在市集上买的西藏银饰细细欣赏。“这是月牙银牌。”她喃喃自语,把银牌放在睡袋上。门牙银牌象征着贞洁,而上面镶嵌的玛瑙宝石,则表示吉祥安康。 她看这个银牌非常漂亮,本想买来送给秦薇,结果被当地人告知含意时,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差点又做错事了! 秦薇如果了解了含意,还会以为自己是讽刺她。 “这个应该不错。”她拿起六字真言藏银护身符。 银白色的小巧白色圆盘散发柔和光彩,光滑表面被分成六个部分,上面刻有藏文,表示吉祥如意,佑人平安。 还有一个--她轻轻摸索着一只银白手镯。它不似一般手镯小巧细致,宽大而且并下密合。手镯上刻着双鱼,这代表爱情。 这时,一丝特殊香味飘进帐篷,让她从思绪中脱离。“你带什么回来?” “鼻子真尖。”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帐篷口。“这是八宝青棵酒,西藏特有的饮料。” 赵熹然拎着两坛酒进来,顺手拉上门链。此时帐子已经全部封闭,隔绝了外面的风声和野味,里面只剩下温馨,还有酒香。 “当地人送的?”她迫不及待想尝尝。 “他们要送我也不能白拿啊。我把一些台湾特产给他们,表示心意。”互赠礼物是件很快乐的事。 接过他递来的瓶子,顿时酒香四溢,冲进鼻腔里。 何赊霖细细品味。“好奇妙的味道,用什么酿成的?”和她平时调酒接触的完全下一样。 “红糖、奶渣子、糌粑、核桃仁,也许还有其他食物。” “这和我们平时喝的酒完全不一样嘛!这也算酒?” “没有人规定酒非要是我们喝的那样吧。”赵熹然也喝了一口,到底不是本地人,稍微有些不习惯。 夜已深沉,帐篷内的酒香也渐渐淡去。也许是两人独处有些尴尬,也许是青棵酒暖和了身体,温度渐渐上升。 “出去吹吹风吧,憋久了有些难受。”何聆霖打破平静建议。 高原的风吹过耳边,在旷野里扬起回声。也许是海拔高度,也许是别样心情,天上的星星似乎格外明亮。 这种幕天席地,且心爱之人在身旁的感觉,何聆霖觉得自己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品着青棵酒,他们从理想谈到现实,从人生说到现状,也隐隐避开以前那段下愉快的回忆。 “熹然,你说青棵酒好喝,还是初恋好喝?” 话题忽然转换,他微微一愣,笑道:“两者又不能放在一起比较。” “那你是我的初恋,我是不是你的呢?”她带笑调侃。古人对酒当歌,快意潇洒,而她,也要借着酒意问出心底最在乎的问题。 “如果我说不是,那会怎样?”赵熹然并没有被探究隐私的不悦,而是仰头再饮下一杯酒。 果然,意料之中。 “当然不会怎样!”何聆霖迅速回答,努力掩饰心中的小小失落。“我只是觉得恋人之间,有些事情谈开比较好。这样不会有猜疑,不会有多虑,坦诚相处,爱情才会更浓烈!” 他依旧笑笑,没有出声。 “熹然,你的初恋曾经有过难忘的快乐吗?”她小心翼翼,却依然追问下去。 快乐?看到恋人微笑、看到恋人的容颜,都是快乐。但是他只是旁观者,看她对别人展现笑靥,是否也会快乐? “也许,那根本算不上初恋。”他苦笑。“只不过是单恋罢了。”那些甜蜜却忧伤的日子,仿佛近在眼前。 “单恋?”何聆霖说不出心头涌起的是什么滋味。 有人说,单恋的人都觉得得不到的最好,也有人认为,单恋只是一个过程和经历,船过水无痕 “是的。她一直当我是好朋友、好兄弟,在我面前可以展示最真的自己。我以为她是喜欢我才这样,其实,有的女子往往在爱人面前更小心谨慎,因为她们想展现自己最美的一面。” 他以前不知道,以为坦率就是爱、就是喜欢。他忘了,自己也是因为喜欢,才从不坦率说爱 “那你在答应我的要求时,有没有暗自比较过?”她握住他的大手,轻声问。 赵熹然的目光滑过交握的双手相白皙的脸庞,来到她的眸子,看到里面一片真诚,还有不容忽视的决心。 这个绝不轻言放弃的小女人,带着火一样的热情,闯入他以为早就古井无波的心,掀起一阵水花。 矜持与困难似乎都不是问题,自己到底无意中暗示过什么,让她这么努力? “我不在意,真的不在意。即使在你心中我比不上那个她,可是现在活生生在你面前,和你一起的人是我,这是最重要的,我也不相信活的人比不上记忆中的幻影。” 忽然害怕他的答案,何聆霖赶紧表白。她知道赵熹然随和温柔,所以即使不步步紧逼,也要抓住不放!只要他没拒绝她就好。 “聆霖,有时我会想我到底哪里好,让-这样费心追逐?以-的条件,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 比起凌扬哥,他不算优秀,比起花花公子,他也没有讨女人欢心的能力。胸无大志,看到酒店和画廊生意街可就满足了。 这样的性格,在“坏男人”当道的潮流里,他应该不抢手才是,怎么会 “什么才是更好的?”她反问。“我不喜欢油嘴滑舌的花花公子,也不喜欢装酷要帅的冰山男。经过那些日子那些事,我就是喜欢上你了,那又怎样?我向来不喜欢委屈自己。” 他的游说,在她听来如老调重弹,而且每句都差不多。换点新的好不好? “-”他只有苦笑,温柔地替她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勾在耳后。“真是个小顽固。” 其实,刚才那些话不过是试探,或说是再次肯定比较恰当。他已经决定了,就必不会再更改。 小顽固? 听到这个昵称,何-霖笑了,隐约觉得,他的心房已慢慢被自己占据了一角。 “相不相信缘分?我相信。我们不是欢喜冤家,甚至以前就是真正的冤家,可还是走到了今天。”冤家宜解不宜结,真是这样。 “我不知道,不过我们到今天这样,是我没想到的事。” “当然啦,你不是消极,只是不积极而巳,我说得对吗?”她作势要捶他。 “等等,-有没有感觉到什么?”赵熹然忽然神秘起来,轻而易举截住她的小拳头,牢牢锁在胸前。 在黑夜里听到突如其来的低喃询问,何聆霖感到自己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他们可是在露天的高原上啊,万一真有狼群怎么办?! “抖这么厉害,想到什么了?” “当然”她神色紧张,左顾右盼。“是不是,这里有野兽?”他们没有武器啊! “哈,就知道-想歪了。”他毫不客气弹弹她的小脑袋。“调酒师的鼻子应该很灵,怎么到高原上就不行了?” 何聆霖愕然,还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传统藏袍的小男孩跑到他们身边,喘着气,用有些生硬的国语说:“我们那里有篝火晚会,大家邀请所有游客去。你们要来吗?” “我知道了!”她一拍掌。“是烤羊的味道!”刚才嗅觉被害怕淹没,现在总算恢复正常。 “当然去啦,我们马上就来!”何赊霖兴奋得拍拍小男孩肩膀,此刻又是一尾活龙。 “熹然,有了酒,还要有肉才痛快!你肚子饿不饿?”她对烤羊跃跃欲试。 “我知道有人饿了,快走吧!”赵熹然不顾她的羞赧,大笑着牵住她的手,让来邀请的西藏小男孩在前面带路,朝篝火晚会的地点前进。 高原上燃起熊熊篝火,居民搭起的白色帐篷此时大大敞开,流泻出明亮灯火。居民们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一边喝着自酿的青稞酒和酥油茶,一边弹着六弦琴,有的还拉着胡琴伴奏。 他们引吭放歌,自得其乐,将原奉寂静的夜晚装饰得如同热闹白昼。 “这些场面,我只在电视里看过呢!”何聆霖勾着赵熹然的手,紧紧贴在他身边。“我们找个空位坐下吧。” 她果然瞄准了烤羊坐下,赵熹然失笑,随她坐在篝火旁,欣赏藏民烤羊。 他们观赏着藏族舞蹈,品尝美妙茶酒,两人均觉在即将离开的最后一天,看到这些是多开心的事。 忽然,篝火火焰“哗”一下上升,何-霖尖叫着躲进赵熹然怀里,面容却带着笑意。 “别怕别怕,这是提醒大家,下面有好节目。”依旧在烤羊的藏民笑呵呵安慰他们。 果然,新的音乐响起。原本还在悠闲品酒吃东西的人们,不约而同加入跳舞的行列。 男子和女子不知不觉分成两队,手拉着手,臂连着臂,和着欢快激烈的音乐且歌且舞。 他们的动作并不整齐,甚至有些凌乱,却少了雕琢的刻意,多了自然与力量之美。 被这热闹的氛围吸引,何聆霖忍不住打起节拍,回头问烤羊的大叔:“大叔,请问这是什么舞?他们事先排练过吗?大家都很熟悉自己的位置耶。” “呵呵!这叫跳锅庄,是我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娱乐。青年男女互生情意时,就会跳这个舞,用动作和眼神传递感情。”他切下一块香嫩的羊肉。“姑娘,尝尝我的手艺。” “哇,谢谢,非常感谢!”她受宠若惊,也不管调味料沾了满手。 “熹然”她正想问他要不要,结果头一回,便看到几个男女笑着将他拉进跳舞人群中。 “我不会,真的不会”赵熹然这下可没辙了。酒会他当然没少参加过,可是这种舞蹈他根本一窍不通啊! 热情的藏民们可不管,一定要这个旅人亲身体会他们的风俗和快乐。向来随和的他只奸乖乖投降。 “喂、喂、等等我!”何聆霖三下两下把羊肉消灭干净,也顾不得要淑女点,起身就跑到人群中。 开玩笑,到目前为止,她还没和熹然单独跳过舞呢,他的初舞一定要留给她! 她和赵熹然隔着载歌载舞的人群相望,火光将每个人的脸映得通红,气氛也越来越热烈。 藏民们身穿传统藏袍,带着佩挂和饰品,跳舞时和着音乐叮当作响,有种无法言喻的魅力。 想起烤羊大叔的话-恋爱中的男女会借由舞蹈表达自己的情感她-那下定决心。 何聆霖一甩长发,挽起袖子加入人群中。不会跳,就先观察。 手臂和手臂不小心打在一起,大家相识一笑;脚尖碰到脚跟,赶紧转个圈子继续舞动。 随着脚步移动、人潮-动,她与赵熹然的距离越来越近,向来沉默的他也被气氛感染,渐渐放开,虽然在她看来动作仍有些生硬。 终于,两人有机会一起跳舞了。何-霖直视着他,不容他躲闪,柔软身躯舞动出埋藏已久的深情。 “看不出来,-学得很快。”赵熹然双眼里充满她舞动的纤腰与优美身姿。 “我还有好多东西等你来挖掘喔!”何聆霖毫不谦虚,和着节奏搂住他开始转圈。 “自大的小孩。”他在她耳边笑。 “迟钝的老人。”哎,跟不上节奏。 “迟钝?老人?”赵熹然眼中射出少有的危险光芒。 “怎么,不服气不承认?”靠着他的支撑,她上身猛然向后弯,卷发挥洒出一片活力。 “那就让-看看老人的厉害!”他说完,不等某人反驳,赵熹然双手握在她腰间,用力一托便将她举上半空! “啊!臭熹然,放我下来,大家都在看我们啦!”丢脸死了!这里又不是开放的欧美,他怎么能这样露骨! “放下?”他挑眉,继续舞步。我还没让-见识什么是迟钝,怎么能放弃?” 于是在尖叫与嬉笑中,何聆霖完成了环绕全场的壮举。等她双脚着地时,已经晕到不知东南西北了,只剩下-个想法--他看起来并不特别强壮,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人群不时发出兴奋的呼喊和口哨声,为越来越多加入舞蹈的外地游客加油。她不会忘记一个西方银发大叔,挺着啤酒肚手舞足蹈的场面。 夜更深了。篝火不再旺盛,人群也逐渐散去,只有快乐回荡在空寂的天地中。 留下的人或围着篝火促膝谈心,或相衣席地而卧,感受大自然的宁静与肃穆。 也许是跳锅庄时花了太多力气,也许是青棵酒格外醉人,何聆霖忘记自己后来到底怎么了,只在被清晨的凉风惊醒后,看到自己躺在一个人怀中。 等眼前的蒙-逐渐散去,视线清晰后,她惊愕地发现,他们根本不是在自己的帐篷里! 宽阔的高原上,零星睡着一些藏民,有的帐篷甚至没有关。而他们,依然维持昨晚坐在火堆旁的姿势--她竟然在赵熹然怀里睡了整夜! 吃力转动小脑袋,她突然觉得鼻子一阵痒,差点就打了个大喷嚏。在这寂静的清晨,为了不吵醒别人,她死命忍住。 而害她打喷嚏的罪魁祸首竟是--他的外套?! 外套隐约传来他淡淡的气息,以及温暖。 何聆霖感觉眼睛酸胀,嘴唇也干干的。因为他的怀抱、他的体温,即使露天而睡,她依然暖和,除了睡姿不好而肌肉酸痛。 他是没有说过爱她。 也许对他来说,爱就意味着承诺与责任。可是他的悉心体贴不代表爱吗?她不信! 何聆霖笑了,小心将重量移开不惊动他。身体-痹了,心灵却愉快,多希望,能这样到天荒地老。 昨晚的舞会仿佛一场激烈美妙的梦,他显露他的热情,她展现她的柔媚。 身体从未那样接近,心灵也从未如此呼应。他沉睡中的脸庞儒雅俊美,让她差点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渐渐有人声响起,藏民们开始一天的生活。而他们也即将离开这里,回到灯红酒绿的奢靡都市,不过彼此之间幸福温暖的点滴,她将永远铭记在心。 “突及其突及其”何聆霖在心里一遍遍唱颂,用这些日子里学会的藏语,倾诉满心的感谢与甜蜜。 第七章 呜早知道那天就赶快喊他起来,也不至于生病了 回到台湾第二天,何-霖前所未有的懊恼。 好吧,她迷恋那个清晨静谧浪漫的气息,贪图他结实温暖的胸膛,哪怕只多待一分钟也好。 结果就是--赵熹然回来后大病一场。 原本她不知道,还是打电话到他公司,甚至手机中听到他浓重的鼻音,才恍然大悟。 都是自己不好! “熹然,我煮的粥,你吃吃看。”她穿着围裙,像个家庭主妇,照顾生病的丈夫。 “我没什么胃口。”赵熹然苦笑。这次感冒来势汹汹,大概是惩罚他在西藏下注意身体,睡在野外。 “没胃口也要吃,不然身体会没有抵抗力!”何聆霖仔细用汤匙舀了匙粥,吹凉后送到他嘴边。 被人这样悉心“服侍”着,赵熹然根本没办法拒绝,何况对象还是一个固执的女孩。 耐着性子吃了半碗后,他像完成艰巨任务般大大松了口气,拿起沙发上的报纸准备休息一下。 不过-- “-这是干什么?”只见何聆霖拎着两个包进来,拉开拉练、铺开、整理动作熟练而一气呵成。厉害,带去西藏的睡袋她竟然一并带来,物尽其用。 “你赶快回房间,病人就是要充分休息!”她一边忙一边不忘命令。 “那-”怎么还不回去?难道要住在这里?老天 “我就睡在客厅,免得你晚上发烧啊、喝水啊什么的没人照顾。”她理所当然留下。“好啦,别管我,你赶快去休息,休息!” 听她语气,似乎夜里不发烧难受还对不起她了赵熹然没被女孩子这样对待过,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整理好睡袋后,何-霖也不停歇,过来要扶他进卧室。小小娇躯体架着他,虽然步履维艰,可依然一脸认真。 “拜托大小姐,我还没虚弱到连路都不会走好不好?”真把他当成伤兵?赵熹然发现在她面前,自己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少用点力气,身体也舒服嘛。” 这是什么理论? “好啦,你好奸休息,睡眠充足,病才好得快!”她把被角仔细塞好,又把毛巾放在床头,熄了灯。 聆霖他想叫她不要这么辛苦,他只是小靶冒而已。 她仿佛心有灵犀似的猛然转身。“熹然,我睡在客厅。你的门不要关,晚上有情况就喊我!” “先别走。” 她原本打算说完就立刻咚咚跑走,不过现在好像不能这样了。“还有什么吩咐啊,大少爷?” “帮我到书房书桌上随便拿本书,可以吗?我现在睡不着,想看看书。” “遵命,马上到!” 室内又恢复了寂静。淡淡月光射进来,照在他柔和俊美的脸上,清晰照出嘴边的一抹笑意。 她的俏皮、她的羞涩、她的固执甚至她的霸道,都那么深刻留在脑海里。从最初不忍伤害而被动接受,到现在慢慢受吸引;也许真像她说的那样,冥冥之中有种力量在牵引着他们。 心海里波浪一阵强过一阵,而空白多年的心房,已经被那个散发热力的小身影填满。 藏书真多这是何-霖进入赵熹然书房后第一个感觉。如果不是了解他,看这架势,还以为他是哪方面的学者呢。 或许因为他博览群书,所以心胸广阔,也更容易原谅别人吧。 书桌上放着一迭书,有的还有书签夹在中间,想来是正在翻阅,她准备就拿有书签的这本。 她知道有些人不喜欢别人乱动自己的东西,哪怕东西本来就很乱。所以她拿书时非常小心,尽量不碰到其他东西。 不过,当她视线落到反扣的相框上时,何聆霖忍不住了--好歹是照片,怎么能这样放呢,看不到就失去意义了嘛。 她把相框翻过来放好,却在触及照片里的人时,手中的书差点跌落--秦薇? 她抑不住好奇拿起来仔细端详。 照片里的人躺在树荫下,书打开把在胸前,双手枕着头,惬意自然。 这不像刻意照的,似乎是--偷拍? 何聆霖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不会、绝对不会!熹然把秦薇当成妹妹照顾,绝对不会有别的想法! 她慌乱地逃出房间,彷佛不看就可以屏弃一切烦恼。只是那一眼之后,似乎听到自己的心冰封的声音。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恫然。 相片空白处有这一句诗。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哈哈,她忍不住想笑。 情,追忆,惘然 那字迹依然如此熟悉,因为每当寂寞夜晚,她就会忍不住拿出来温习,仿佛见到本人一样。而现在,这个字迹在深情倾诉着对另一个女人的爱恋 不止是妹妹。那份关切相爱护果然不止是对妹妹。而自己,却重重伤害了他心爱的人! 她轻轻将照片把回,一如来时的小心谨慎,走时,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bbscn “你接受我的爱,是因为要报复,是一场骗局?”控诉中的女孩泪雨滂沱。 “没错,她因为-而不能正常行走,我这样报复还算轻了。” “可是、可是你明明说一切都过去了,不会再责怪我,更会尝试着接受我的感情,怎么现在” 难道一切都不过是她的幻觉、她的梦? “理智想想,谁有那么大心胸,谁又能轻易放下仇恨?扪心自问,-可以?”他的笑不似平时春风拂面,倒如复仇修罗。 “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爱上我?” “当然,脑子稍微聪明一点的都可以分析出来。所以我也奇怪,-怎么那么渴望我的爱,绝不放弃。是不是对-来说,征服敌人是对自身魅力的最大肯定?” 纯真的爱情被心爱之人如此扭曲,她悲伤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哭泣。 “可惜,我不是纣王,-也美不过妲己。” “不!”黑夜里,睡梦中的人儿猛然惊醒,直直坐起来,却因睡袋阻挡困住行动,又重新跌落下去。 她发不出声音,胸口似乎堵满棉花,将所有气息全部闷在里面。但她庆幸,至少没有吵醒他。 何-霖大口大口无声地呼吸着,仿佛要把恶梦驱赶得一丝不剩,把郁结之气全部吐出。怎么会这样,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不会,一定不会赵熹然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她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打赌,他不是这样的人! 她颤抖着从睡袋里爬出来,拖鞋也没穿,赤着脚、披头散发地呆坐在沙发里,在黑暗中安抚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 各种可能、各种剧情、各种结局纷至沓来,在她脑海中纠缠播放。一瞬间,她竟想抽根烟。 是那张照片!对,一定是那张照片才让自己联想那么多。那句诗不是说了,只是“惘然”、“当时”不是吗? 现在是全新的生活,没有理由陷在过去的泥沼里无法自拔。 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在全力以赴争取爱情的最关键阶段,反而犹豫退缩了。 时针一点点走着,寂静的夜晚里,时间流逝显得分外清晰。不知过了多久,她站起来重重揉了揉脸,悄悄朝虚掩的房门走去。 床轻轻陷下。何聆霖仿佛照顾病人的护士,又像等待沉睡爱人苏醒的祈祷者,静静凝视着他。 “熹然,你睡着了吗?”她轻问。 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动了动身子,似乎感觉有人干扰,但很快又沉睡了。 “告诉你喔,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恍然无助的时候,只想将心里所有想法摊开。“梦里,你狠狠报复了我,说我们之间所有的甜蜜不过是一场骗局。” 那个梦如此清晰,让她瞻颤心惊至今。“你的笑、你的好、你的温柔体贴,不过都是为了薇薇,替她向我报复,在我爱上你的时候。” 他依旧静静躺着,或许感冒让他疲惫。 “如果那不是梦,我也不会恨你,真的。”她忍住眼睛的酸涩,一遍遍巡视着俊美儒雅的容颜。 “都是我的错,才让大家这些年不好过,彼此折磨。如果那种痛彻心-的欺骗可以偿还,可以让所有人满意,我,甘愿” 涅盘重生总是需要代价,而她愿意无条件付出。 “这是一场赌博。我是已无退路的赌徒,而筹码,是我的爱情。即使输光,也是咎由自取,与你们没有一点关系。” 只有一颗真心奉上,要下要,随便了。 “其实我也是沉不住气的人。这些想法下说出来憋得难受,奸像有人分享就踏实了一点。”她淡淡笑了,笑自己的仿徨。“希望梦过无痕,不过如果真是什么预兆,我也会静静等待。” 他依然在梦中,何聆霖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她也很矛盾,既希望他听到这番表白,又鸵鸟地想掩盖一切。 就交给命运吧。她俯身,轻轻在他额头上留下一吻,刻骨铭心。 等到人影离去,室内再度恢复寂静,赵熹然忽然睁开眼,向来温和的眸子此时却锐利明亮。 他不是故意装睡,甚至打着开玩笑的主意--按她调皮的性子,说不定晚上会做出什么怪事,而自己正准备接招。 那种矛盾和痴苦,第一次从她口中吐出,听在他耳中,激荡在心里。 原来为了追逐这份情,表面上开朗活泼的她竟承受了如此大的压力,几乎让纤细的肩膀撑不住。 少有的,他靠在床头点了一根烟。袅袅升腾的烟雾中,他的脸模糊不清,仿佛就要消失。 片刻之后,他熄了烟,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笃定的微笑。 bbscn “啊!你昨天抽烟了!老实说,什么时候抽的?病人竟然还敢抽烟?太不象话了!” 清晨的静谧,被某人大呼小叫的清亮嗓音打破。 赵熹然依然睡眼惺忪,打着呵欠看到站在床边发飙的小女人,露出俊男清晨起床时特有的、慵懒迷人的笑。 小脸蛋果然又红了。他得意之余,又深深佩服她的恢复力-昨夜还在苦苦倾诉衷肠,一觉起来又斗志满满。 心中漾起柔情,笑意也更深,眼睛一直盯着那张表情丰富的脸蛋,似乎看她生气也是一种享受。 “看看看!看什么看啊,烧糊涂啦!”被他的目光打败,何聆霖再也凶悍不起来,只好投降。“我还要赶去公司,没时间和你磨,赶快起来!” “这么累还去公司?毅力可嘉。” “病人最大,你就好好在家享受。我做了些小菜还有瘦肉粥,快去吃,不然凉了对胃不好。” “真没想到-还会做饭。”上次去她家,冰箱存粮可是少的可怜。不过他不知道自从那次以后,何大小姐发愤雪耻,天天捧着食谱琢磨钻研,牢记一句话: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 “你没想到的多着呢,哼!”她昂着头骄傲离开,其实是不奸意思看他穿着睡衣的模样。 “昨天睡得好吗?” 心怦怦直跳,她作贼心虚,所以格外理直气壮。“当然睡得好!我不认床也不认枕头呢。”以此表明没有受任何事影响。 “我就知道。”赵熹然了然,摇头叹道:“嘴巴说得好听,不舒服就喊-,结果睡得和小猪一样。哎,果然还是得靠自己,某人根本靠不住嘛!” “你、你套我话!”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狡猾? “有人傻,我也没办法啊!”他是无心的。 “我不和你说了,小心吃东西噎到!”诅咒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 “哦,我忘了说,-傻傻的也很可爱。”他丢下话径自进浴室,留下何-霖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 可爱?她傻傻的也很可爱? 她反复回味,认真揣摩,这-句调笑的话,简直像穿透乌云的阳光,让她浑身充满了力量! 下班以后,何聆霖开车直接去赵熹然家,当然睡袋留住那里,以防万一。她暗自欣喜,与他多点时间相处也好。 车内飘满香味,因为她买了很多好吃的,准备让逐渐恢复的赵熹然好奸补充营养,当然自己也顺便大快朵颐一番。 跟着轻快音乐,何聆霖不禁打着节拍,心血来潮又想打电话给不知混到哪里去的伦克。 上次他描绘的美景和理想,可让她和熹然之间的感情大跃进呢。不知道这家伙现在又有什么奇思妙想,说不定能提供灵感。 不通,还是不通。 也许他又到吉普赛人的某个隐秘定居地学占卜和预言吧。何聆霖想到那次他在宴会上说的“-将遇见爱情”不由怦然心动。或许,他真的观察到什么 糟糕,红灯! 何聆霖赶紧煞车,手忙脚乱地收敛心思。开小差到差点吃罚单,她吐吐舌头,好心情让她又欣赏起路边景色。 心情好,就觉得红灯和堵车也没什么了。换做以往,铁定要等得汗流浃背外加心烦意乱。 眼光不经意扫过一家便利商店,正好一对男女走出来。两人都身材修长、气质淡雅,很赏心悦目。 无聊之时,欣赏俊男美女也是乐事。 那名男子将物品放进车里,送女子上车时,仿佛对待珍宝般小心,虔诚地在女子额头上一吻。 秦薇? 当那女子笑着转过身时,何聆霖以为自己看见了幻觉。真的好像!如果不是知道薇薇腿不方便,她真会认错人。 何聆霖目睹这幕,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竟然还在揣摩人家吻的力道和心理,真是吃饱没事干。 黄灯了,马上可以走-! 这时,那名男子也转过身来,目送汽车离开。 她的动作就这样静止了,眼睛圆睁。耳边一切声音仿佛被遮蔽,只有冷酷的风声呼啸而过。 熹然,是赵熹然! 他那么温柔的表情,即使知道这不是自己的专利;他不吝啬的吻,却从没有这样吻她过;他对那女子的离去依依不舍,至今收不回目光 只是惘然?不、不是惘然,他分明还想争取! 那个人那个人不是秦蔽,是照片上躺在树荫下的人!是他暗恋多年,一直收藏在心里的人! 熹然不爱秦薇,自己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方向。他资助秦薇、关心爱护她,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在她身上看到所爱之人的影子。他在努力用亲情冲淡爱情 仿佛导火线般,何聆霖渐渐串连起全部。寒意渗透到四肢五脏,直至心底。 他不爱她,否则不会连吻都吝啬给予--唯一一次,还是因为自己溺水;他在迁就她,因为自己穷追不舍;他的心不留位置,因为已被另一个身影填充。 这全是她一个人的戏,而且还非要拉他这旁观者变为剧中人 后面的车不停按喇叭,催促她赶快走。她幽魂一般机械地开车,只是在路口处转了个弯,朝赵熹然公寓的反方向驶去。 第八章 灯光闪烁,热情四射,舞池中的男女尽情舞动身躯,毫不吝啬热力与汗水。气氛让人血气上涌,心跳加速。 三三两两客人坐在吧台前,大都是失意人,将所有心事尽岸酒中,一醉可解千愁。 “小姐,一个人喝闷酒太没意思了,我陪-怎么样?”打扮入时的男人靠在吧台边,带着自以为魅力无边的笑容搭讪。 原来秦薇旱就知道他的爱 何聆霖又喝了一口酒。她今天直接去找秦薇倾诉,因为她不知道能找谁。 “小姐?” 他们再见面的“殊”呵呵!殊--舒,原来是为了纪念那段逝去的恋情,她还傻傻地祈祷会船过水无痕! “她今天喝的酒我全付了!”被忽略的尴尬让男人特别愤怒,故意提高声音引起注意。 “走开!”何聆霖厌恶地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脸皮简直厚得不知道拒绝怎么写。 “陪伴孤独的美女,是我的荣聿。” “我什么时候说要你陪了?!你以为你是谁?”拗脾气上涌,她根本不想管什么场合。 世界上脸皮厚、自以为是的家伙实在太多,不知道谦虚怎么写,不知道拒绝长什样。 痞笑僵在脸上,男人面子挂不住了。本想钓个猎物晚上乐乐,没想到却扎得满手剌。“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乖乖把这杯酒喝了!” 他把酒保端来的大杯冰啤酒推到她面前。男人也只是想挣个面子而已,否则以后来这里,哪里还混得下去! “你叫我喝我就喝?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何聆霖冷笑,她可不知道害怕两字怎么写! 当然,喝得微醉也让她豁出去了。打开皮包准备付钱走人,今天没尽兴,不知以后还有没有买醉的机会。 “干什么,你放手!”她猛然抬头大声喝斥。 纤细手腕被大手紧紧握住,她觉得骨头都要碎了,男女的差距此时甚为明显。 “不喝酒,别想离开!”看到众人的各种眼神及窃窃私语,男人怒从心起,开始发飙。 何聆霖确实有一瞬间害怕,毕竟单枪匹马面对“敌人”也不能确定是否有人会伸出援手。 可是,身体上的疼痛怎能比得过心痛?今天她不想约束自己,简直有玉石俱焚的冲动。 她的性格不会轻易退缩,即便知道自己的缺点,她也不打算收回情意。 “这是你请我的酒?”眼神落到酒杯上,瞥了眼男人,微醺的目光里流露几分诱惑。 男人没想到原本凶悍的母老虎会有这种表情,呆呆点点头。 哗啦! 酒全倒在男人身上,黑色紧身衣顿时湿淋淋一片。 没直接倒在他脸上,已经很给他面子了!铃木她尚且不放在眼里,更何况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家伙! 招惹心情差到极点的何聆霖,算他倒楣! “-、-”男人简直不可置信,似乎从没见过这么凶悍不讲理的女人,一时结巴起来。 “我什么,放手!”何-霖趁他吃惊之际挣脱大手,提了包包就走。 蓦地她被狠狠扯过去,对上一张狰狞面孔。 “臭女人,-太过分了!”他长这么大,还没受过如此挑衅! “对你这种人,不需要客气!”她再次挣脱,跑到高脚椅后面与男人对峙。 看热闹的人多起来,来劝架的倒没有。有人畏惧男子的蛮悍,也有人不爽女子的骄纵。 “那我就对-不客气了!”男人被逼急了,挥舞着拳头恐吓她。这女人实在太欠教训了! 不知是情绪激动、脚步虚浮,还是怒极攻心、酒气蒸发,男人一挥手,没有掌握好力道,加上被高脚椅绊了下,顿时失去平衡,身子向前倾,后果就是--何聆霖的小脸蛋遭殃了。 “啊!”尖锐的惨叫响彻酒吧,美人艳丽的脸蛋上多了一圈青紫,衬着周围洁白细腻的肌肤,分外明显。 男人单膝跪在地上,慢慢爬起来,看到何聆霖的模样,顿时大惊失色--他不是故意的! “你打我?你一个大男人竟然打我?!”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谁叫她那么凶,他只是想吓吓她,绝对没有真动手的意思啊“我和你拚了!”何聆霖抡起包包往男人身上一阵猛打,打得他到处逃窜也不敢还手。 周围人都当这是一场免费闹剧,根本没人阻止,就当他们闹着玩,发泄发泄有益身心健康。现在都市人工作压力太大,有些异常举动也算正常。 “别打了,再打我就要还手了!”男人被打得抱头鼠窜,边逃还边回头大声阻止--他到底惹到了什么品种的辣椒?! “还手?你还想还手?这笔帐还没算完呢!”她继续攻击,连短裙慢慢往上跑也没空在意,露出修长美腿。 “够了。”一声淡淡喝斥响起,她的手被紧紧捉住,人也跌入结实胸膛,连带包包一并被没收。 那男人看有人出头,此时不走还待何时!反正酒吧损失有人出钱就行,不关他的事! “熹然?”她仍然红着睑,因为运动、因为愤怒、也因为羞愧--给他看到自己这副泼辣模样 他又不喜欢我,何必在意!很快她便释然,女为悦己者容,但她打扮得再漂亮,也与他无关! “女孩子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太不体面,我绝对不希望有下次。”赵熹然皱眉,忍着将她短裙往下拉及喝令周围人不要看的冲动,板着脸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 “以后你就会眼不见为净了。”何聆霖轻轻将手抽出来。 她累了,真的好累好累。这一路追逐、单向付出,已耗尽她所有力气。她忽然觉得当时的坚持是多么天真美好,只是并不现实。 曾经深爱过,再多岁月、再多怅惘,都被爱包裹,埋藏在心底最深处。她当不了掘心人,事实已证明,即使这个事实很残忍。 赵熹然凝视着何聆霖,觉得她今晚有些古怪,可是哪里怪,他也说不上来。 一下午都没找到她人,原本有些担心,结果秦薇打电话说了她的踪迹,幸亏自己及时赶到,不然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她真不能让人一刻放心。 “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坐坐。” “继续坐在这里?继续生产垃圾?”他挑眉,不客气点明-倾倒的椅子、打碎的杯子、一地狼藉。 “不要管我啦!”感觉周围射来的目光,她低下头。“感冒又没全好,回去休息啦!我一会儿就回家了。” 她今天绝对不正常,赵熹然可以肯定。目光躲闪、言语含糊难道? 他忽然露出了然的笑。 求求你走好不好?何聆霖在心里祷告,此时她实在想不出要用什么态度和表情面对他。 “喂、喂!你干什么,放开我!”还在胡思乱想之际,肩膀被赵熹然牢牢固定搂住。 他依旧笑如春风,可是劲力下小,因为她动弹不得,只好随着他的脚步慢慢走出酒店,当然,没有忘记付帐。 酒店重新恢复平静,看热闹的也逐渐散场。夜幕下、轿车内,各怀心思的两个人一阵无语。 bbscn “啊轻点、轻点,疼死我了!”客厅传来清脆而尖锐的叫声,简直媲美凶案现场。 “-今天真是性情流露,侠女本色。”赵熹然不理会某人尖叫,继续用剥了皮的白煮蛋在她脸上揉弄。 “反正再掩饰,自己累死了人家也不喜欢。” “嗯?-说什么?”一个人在那里嘀咕啥啊? “没什么!”赶紧澄清。“啊!痛死了,你下手轻一点嘛!”柔滑的鸡蛋经过瘀青处时,简直疼得她头皮发麻。 “现在知道痛了?刚刚怎么那么勇敢?”还用皮包追着人打。如果不是那个男的好歹有些良心,哪容得了她放肆。 “我喝醉了。” “借酒消愁?”眼眶周围都青了,简直像只小熊猫。“真是难得,还不如喝-自己调的酒,不会比外面差。” 何聆霖小嘴动了动,最终还是放弃说话。 打理好一切,赵熹然收拾干净,让她靠在沙发上休息,顺便丢张毯子让她别着凉--穿那么清凉还动手动脚,豪放得不看地方,便宜了一干**。 他不想掩饰自己对她日益加深的占有欲,也不想隐藏想法和愿望,免得那颗小脑袋整天胡思乱想。 “累了?”他出来时看到她仰头靠着沙发,美目紧闭。 “我睡了。” 说谎也不打草稿,她今天真是糊涂到底了。他轻笑说:“有好东西喔,错过了可别怨人。” 为什么还对我这么温柔!何-霖在心里-喊。不喜欢就别勾引我,这样会让人很难离开 “看就看。”她没精打采地睁开眼,一时破光彩震慑,又连忙闭上。黑暗的眼前不时有光芒闪过,渐渐汇聚成完整形状,圆形、纤细而精致。 她小嘴圆张,眼睛也瞪得圆圆的,加上欲言又止的表情,看起来分外可爱,简直像颗小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你戒指?”手心在冒汗,她下意识擦在衣服上,全然不管淑不淑女了。可是擦一遍汗又冒出来,最后连额头部无法幸免。 “送-的。”赵熹然依然微笑着,将她不自然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笑中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宠溺和柔情。 “送我?”何-霖僵直的目光从戒指盒上挪开,落到他脸上,又赶紧避开。“别开我玩笑了。” 是的,她是小气鬼,开不起玩笑,尤其是她已经准备死心的时候。 这个玩笑不好笑! “-觉得我在开玩笑?”他想拥她入怀。 是自己不好,一直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但现在他已想通,理清思绪,希望不会太迟。他承认不美丽的初恋让他至今心有余悸,所以在新的情感面前才会畏缩不前。 她在他臂膀伸过来的-那站起来。“熹然,虽然我现在这副模样很落魄,但并不是想让你同情我。戒指,你应该留给真正喜欢的人。之前就当是过眼云烟,我不会再烦你了。” “为什么有这种想法?”他慢慢放下停在半空的手臂,并没有被拒绝的尴尬,只是淡淡询问。 “很早就有了,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她双手抱着身体,似乎这样可以温暖自己,也可以阻挡勇气流失。 看他神色平静,失望在蔓延--原来他并不在乎自己的感受和爱。算了,趁早放弃,免得自取其辱,让两个人都尴尬。 总有一天,所有刻骨铭心的伤痛都会愈合,经历磨难后可以从容微笑。她相信自己做得到,做不成爱人,至少还可以当朋友。 “是我任性,认为只要努力去追就可以达成心愿,就可以成就爱情。现在我明白,永远不会被外力控制,它忠实于自己的想法,不会违背心深处的渴望。” 比如他在那个“舒”额头上印下的深深一吻,他又何曾对自己毫无保留? “-说的是真心话?” 为什么会觉得他眉宇间隐隐藏着怒气?她,说错了什么?可是这应该是他想要的结局不是吗?这样两个人都可以回复原来的生活。 “很好。”赵熹然面无表情,却让何聆霖有些心惊胆战,几乎窒息-原来他也可以这样沉重有压迫感 “送出的心意-不收,我也不勉强,就当它从来不存在过。”他哂笑,从小巧盒子里拿出戒指,手臂一挥,将它远远抛到窗外。 灯光剌目,她根本没看清戒指落下的轨迹! “赵熹然,你到底在干什么!”何聆霖顾不得脸上的瘀青,急忙跑到阳台上,可是外面漆黑一片,到哪里去找?! “你闹够没有,开我玩笑那么好玩?是,以前是我不好死缠烂打,非要拖你到西藏还害你生病,可是我现在明白了,以后我绝对不会那样做了!”原来自己的“勉强”让人那么难受。 “我累了,真的累了。不想再追逐你,是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了。我想和你做朋友,普通朋友也可以。” 她有些局促不安地-望,发现他坐在沙发里,还是不动声色。是不是自己说得不够清楚? “以前的事你把它当成闹剧吧,祝你找到真爱,我一定会送上最真诚的祝福,毕竟你曾不计前嫌帮助我,我很感激” “说完了?”赵熹然抬眼,波澜不惊。“很可惜。如果-早点说,或者是去西藏之前说,那么我可以如-所愿。但是现在,抱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没有,-死了这条心吧。” 她顿时石化。 “我以前并没有打算付出什么多余的情感。而-,像不知道拒绝怎么写似地一直追逐。我现在动心了,可是某人竟要退缩,这个烂摊子谁来收?天下可没有这么好的事。” 他在说什么?她的耳朵没有问题吧?何聆霖迷糊了,事情根本超出她的想象。 “借酒壮胆了是不是?敢说回到起点重新做朋友,之前的时间金钱都浪费了!我,不同意。” 终于消化他语中含意,她结巴问道:“那个那你和舒、你们今天这到底怎么” 就知道她误会了。赵熹然在心里叹息,原来想多情一次也会惹麻烦,他还是老实做自己比较好。 “她已经结婚了。今天我去买戒指的时候正好碰到她,老同学打个招呼不算过分吧?何况戒指还是她建议的,毕竟我对这方面不在行。”他耸耸肩。“吻,代表我们放下过去,开始新生活。而我情感新生活的目标就是--- 说,骑虎难下时,还想逃哪去?” 今天,当他渴求的吻终于实现,心里激荡的不是偷尝禁忌般的甜蜜,也不是宿愿达成的窃喜,而是释然。 那瞬间,他竟然无来由想起帐篷里聆霖喝过酒,泛着健康光泽的湿润红唇。 他终于恍然,自己现在爱的,到底是谁。 那一吻不是爱情,也不是依依不舍,而是埋葬过去、解开心结。不需要苍白无力的语言,他们都会对各自的爱人忠贞到永远。 “那个戒指是,送给我的?”隔了好久,何聆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然-以为呢?” “我、我马上去找回来!”手电筒、手电筒在哪里?!她片刻也不想等,哪怕直接从阳台上跳下去也可以。 “傻聆霖,在这里。一直板着脸的赵熹然终于露出惯有微笑,站起身来将她搂进怀里。 他不知从哪变戏法似拿出一枚戒指,左手拾起她的手,右手将戒指小心戴上。 “如果这是梦,我宁愿永远沉睡。”钻石的火彩让她晕眩,幸福降临得太突如其来,她什么都没有准备。 “啊!熹然你干嘛,奸痛!”他是小狈啊?怎么咬人家脸! “觉得疼?那很好,表示-不是在作梦。”他笑呵呵回敬她,对她脸蛋的细腻触感依旧回味不已。 “又开始欺负我了?哼,我不答应你了!” “不答应?那好,戒指拿来,我想还有别人适合戴它。” “臭熹然,一点都不让我!”她是在撒娇好不好?可惜碰到一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回答她的,是更深更温柔的吻,将所有抗议都封在小嘴里。 开玩笑,现在不制住她,以后还不被骑到头上去!他这是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耶! 第九章 伦克这家伙,有事找他时一定不在! 何聆霖坐在餐厅角落生闷气,主动权不在自己手里的感觉非常不好。 他说自己会遇见爱情。现在,她不仅遇见了爱情,还将它牢牢握在手中,即将奔向幸福。 想和他分享这份喜悦,却找不到人,真是遗憾。以后找到这家伙,铁定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这段时间,她和熹然一起逛街、喝茶、看电影,恋人之间消磨时间、增进感情的事都做遍了。 或许他们还会有场浪漫旅行?可能要等正式订婚后吧。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开心,以前的烦恼都微不足道了。 他说过等一切安顿下来,就举办订婚宴,戒指就戴在她手上。她端详纤指上璀璨的钻石,微笑在脸上绽放。她相信,他们的爱情也会像钻石一样,恒久坚固,不离不弃。 看看表,离约定时间已过了一小时,可是熹然还没有到。 也许有急事走不开吧,平常他绝对不会让女士等,尤其是她。想到这里,何聆霖轻轻啜了口咖啡,继续耐心等待。 天色渐渐暗了,虽然是周末下午,可是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蒙上了一层暗纱,不过她的心情可不受天气影响。 外面起风了,连绵不断的风吹落枝上枯叶,在空中悠悠打转,也昭示着季节已近深秋。 以往深秋时总让她有萧索孤独之感,可是今年秋天她觉得分外甜蜜,也如枫叶般绚烂,因为有他。 两个小时了何赊霖终于有些担心,他到底有什么事不能来,而且连个电话也没有? 原本还打算喝过下午茶再一起去看婚纱,毕竟难得周末有空,即使消磨时间也要有意义。 她抬头看看窗外,天色更加阴暗,似乎要下雨了。算了,还是改天吧,反正今天天气和时间都不凑巧。 电话打不通,何聆霖准备留言,这样万一他到了没看见她,也知道她去哪。 笔她随身放在包包里,可是纸她忘记带记事本了! 别的客人都悠闲地品茶聊天,气氛正好,她不好意思去打扰。晃眼四顾,当眼光从餐巾纸上掠过时,灵光顿时一闪。 有了!何-霖不禁为自己紧急关头冒出的奇思妙想骄傲。她弯着嘴角摊开餐巾纸,在上面小心写下留言。 纸质柔软而且吸水,若力道掌握好,字写在上面,竟还别有一种风情,连顿笔处都清晰可见,仿佛古人写毛笔小楷。 写好留言后,她拿起来小心晾干,不时对着纸巾吹气。拿到远处端详,觉得不太完美,又在落款处画了两个心。 心心相印,嘻嘻! 等大功告成后,她把纸巾交给服务生,千叮咛万嘱咐务必交给某人,这才施施然离去,路上还在想象他看到留言的表情,也许是又惊讶又开心吧! 一连三天,何聆霖没见到赵熹然的面。 电话打不通,偶尔打通了也没人接;去他别墅,没人在,警卫也换了,理所当然不让她进去;去公司,无法进去,根本见不到面,也不知他到底在不在。 她这才发现,原来一个人要消失并不是很困难的事,而身为亲密女友,她当得多失败! 那个情浓表白的夜晚恍若梦幻,现在她什么都没抓住、什么都没有。她不断在心底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相信这是赵熹然的报复,因为那双澄澈的双眼中根本不含奸计谋算;而且他们曾开诚布公表明心迹,他没有必要欺骗她。 假设千百种,真相只有一个。无论如何一定要见面,知道他这些日子去哪了。 深秋的冷风吹在脸上,凉爽之余带来冬的讯息。昏暗路灯下,修长的身影来回走动。 已经半夜两点了,可是别墅灯光还没亮起,表示熹然根本没回来过。是继续等下去,盼望奇迹出现,还是暂时作罢明天再来? 何聆霖呵气温暖手心,大眼睛里渴望和失落不断交错。她慢慢走到紧闭的铁门旁,透过雕刻花纹望向漆黑的别墅。 自己好像被遗弃的小孩子,或是有家不能回的夜归人。她忽然很想哭,最近的生活就像在水深火热中。 伤感之间,一束橘黄灯光从远处射来,伴随着煞车声,她几乎下抱希望地转头看过去。 从车里下来的人身材修长,只是脚步略微蹒珊,似乎被抽去了力气。外套搭在肩膀上,颓废而且阴郁。 灯光消失,计程车开走了,何聆霖也慢慢走到那人面前。“熹然,这些天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都不接电话?出了什么事吗?” 路灯下,他胡碴拉杂,奸像好几天没刮了,整个人都被阴郁笼罩。这不是因为深夜,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赵熹然恍若末闻,只是向前走。 “熹然,你不要吓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拿一直沉默的他没有办法,因为从来没碰过这种情况,以前他们凡事都会摊开来好好说明。 “是不是公司营运出了问题?我们可以一起解决啊。”她强迫自己挤出笑脸。“就像你以前帮我那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勾着他的胳膊,希望将两人距离拉近些,可他缓慢而坚定地挣脱她的手,继续向前定。 “是不是感冒没好?我去熬姜汤,暖胃的,对身体也有好处。” 他依然恍若未闻。她僵硬的脸再也装不出笑容,又不敢贴近他,只好亦步亦趋跟随,希望能有转机。 言谈之间,两人已走到别墅门口。赵熹然机械地拿出钥匙,开门,然后关上。何聆霖站在门口,呆若木鸡。 屋内灯光亮起,她可以想象他将外套扔在沙发上的画面,那么熟悉也遥远。 为什么、为什磨要这么对我?!她在心里-喊。 “开门!熹然你开门!”她不顾深夜寂静,使劲敲打大门。既然门铃不管用,就用最原始最暴力的方式。 “熹然!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要判死刑也给我个罪名啊,我不想这样莫名其妙被踢出局!” 凄凉控诉中已带了哭腔。“前刚几天我们不是还好好的、很幸福?怎么不过几天的工夫就全变了?我不明白,不明白!” 大门文风下动,好像昭示里面之人的铁石心肠。周围已有几家亮了灯,似乎被她的声音吵醒,要出来一探究竟或者大声喝斥。 何聆霖终于绝望了。她慢慢滑坐在地上,将全身重量交付给门,甚至希望自己跌倒,那表示他打开了门。 摸摸脸颊,竟然是干的,难道自己已坚强到不用泪水表示软弱和痛苦吗?不,她更相信是极度震惊后的茫然。 也许平静持续了很久,周围住户觉得不再有人扰人清梦,一家家关了灯重新进入梦乡。只有她,落魄地坐在别人家门口。 慢慢地,她扶着门站起来,克服晕眩后将脸贴在门上,里面依然寂静无声,只有微亮的灯光表示有人在。 “熹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许你现在心情很乱,我不打扰你了。后天下午,我们在常去的餐厅见面。即使不订婚,也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我发誓不会无理取闹。” 没有应答。 “我只有这个要求,请你一定要去” 这次回答她的,是屋内灯光顿时熄灭。 bbscn 以为永远抛弃的失眠又开始造访。 连续两夜,她睁着眼睛到天明。当鸟雀呜叫,第一缕晨光从窗子射进时,她竟然感到欣慰。 天,终于亮了。 镜子里朱颜憔悴,仿佛在失眠的黑夜中,时间加倍流逝。何聆霖把化妆品全部摊在梳妆台上,仔细打扮。 唇膏掩盖了嘴唇的苍白,眼影将黑眼圈巧妙遮蔽;粉底让脸颊下再黯淡无光,只有心,没有任何物品可以装饰。 镜子里的人仿佛玩偶般露出不自然的笑,机械而做作。 她打起精神,坚持去见面时,外表一定不能让人失望。 街上车水马龙、人潮如织。她独自坐在靠窗的桌子旁,已点了好几次咖啡。她在光影的变化中等待,从午后等到日落。她遵守着自己的承诺;而他,没有出现。 当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一点时,便会忽略其他,比如旁人的目光、比如饥饿、比如酸麻 他们就这样无声结束了吗?她苦笑,端起咖啡,才发现又见杯底。 他们相处时的快乐还驻留在这个餐厅里,每一点每一滴都那样鲜明地刻在心版上,编成心灵的日记。 遇到他之前,自己无依无靠,虽然寂寞,却并不奢求。遇到他之后,品尝过爱情的滋味,便有了欲望。心一动,就渴望更多,哪怕明知道他并不属于自己。 明明知道相思苦,仍然让自己陷入相思,害了相思,又忘不了相思。到此,无药可医。 很多事也许事后会看得更清楚透彻,便会释然,只是再也回不到过去,找不到来时的路。也许这就是天意,她在偿还以前的过错。 将小费放在桌上,何聆霖缓缓起身,带着最后一丝期待环顾四周,还是没有他的身影。 她悄悄走到门口,对这里的回忆说,再见。 “何小姐!请问-是何聆霖小姐吗?”一位服务生将便条递给她。“这是一位先生请我转交给-的。” 根据那位先生的描述,应该是她应该没错吧?这位小姐有种出众的味道,在人群里也不会被淹没。更重要的是,只有她一个单身女子等了那么久。 “给我的?”她诧异。打开便条,看到内容时她差点稳不住身子。“他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 “何小姐,别摇我啊,客人都在看呢”年轻秀气的男服务生被美女这样捉住问话,很不好意思。 “他昨天就来了,对我说今天会有一位女士来等人。奇怪的是,他叫我在-快走的时候再交给-,说一定要这样做。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过客人吩咐,我就照办了哎,小姐、小姐-没事吧?” 何聆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餐厅的,只觉得空气闷得简直让人窒息,再不离开她就要晕厥。 烧伤,秦薇烧伤!慈安疗养院发生莫名火灾,而她因为腿有残疾,无法及时逃离现场,被火烧伤 一切都豁然开朗,熹然这些日子反常的行为终于有了一个合理解释。她不是纵火凶手,可正因为四年前的悲剧,才让秦薇的腿残废! 所有根源都在自己,报应终于来了,她永远活在过去的阴影中,不可超脱,连爱人的权利都没有! 他没有打她骂她,却用了最深刻的方式惩罚她--带着秦薇远走他乡,让她永远见不到他。 何-霖不知道是怎样回到家里的,周围一切从未像此刻那般陌生。她将自己关在卧室里整整两天,烟雾缭绕,满地烟灰。 电话铃声顽强地响着,从她打开房门出来呆坐在沙发上起。她呆呆看着电话,怀疑自己是否还有接听的力气。 铃声依然下停歇,似乎没有人接就会一直响下去,坚决而霸道。 奸像以前的自己,纠缠不休 “喂?是聆霖吗,怎么不接电话?!” 伦克? 苦涩泛上喉咙,自己没有被所有人抛弃,起码这个艺术家还记得她。 “刚才有些事。一说话,嗓子如火烧般疼痛沙哑,是身体在抗议那两天的荒唐自虐。 “生病了?看医生了没有?”电话那端的声音带着关切。“报上住址,我马上来看。” “不用了。”她忍住咳嗽。“只是小靶冒,过几天就好了。”感觉没有力气说话,何-霖躺在沙发里,觉得天花板在旋转。 “真的没事?可别骗我啊。” “骗你有什么好处,会中乐透?”她强装发出笑声,只是很快就笑不出来。 “那就好。常生小病不会生大病,哈哈!”伦克认为自己说了句名言,大笑出声。“聆霖,我马上就要回西班牙了,也许几年以后再到台湾来看。当然,-如果去西班牙,我一定全力招待!” 连伦克也要离开 “留心包裹,我会寄一份神秘礼物过来,千万别错过啊!”“好,我吃过药想睡觉了,明天见。” “喂?-这就样挂了?喂喂” 走吧,都走吧。哥哥走了,熹然也走了,只剩下自己一人。 原本还在幸福地挑选婚纱样式,转眼一切灰飞烟灭。 他走了,丢下事业和亲人远走他乡,带烧伤的秦薇去美国治疗,昨天的飞机。而那夜,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几天后,她收到伦克寄来的包裹。里面有一迭照片,是他在西藏高原向大自然和旅客拉小提琴时的神采飞扬,还有和藏民一起剪羊毛的快乐微笑。 想起自己和熹然旅行时的点滴欢乐,滴滴泪水落在照片上。 包裹里还有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串项链。 炼身是纯银搭配黑皮绳,挂坠是两个互相贯穿的心。质朴而狂放,浪漫中带着粗扩,充满浓浓的西班牙风情。 没有机会戴了。 她漠然收起项链,连同照片、连同回忆、连同过去所有关于两个人的欢乐,一起尘封在心灵最深处。 bbscn 三年后美国 “苏菲,后天是老板的生日,有没有想好怎么庆祝?”棕发美女靠在办公桌边兴奋问。 员工们都很喜欢那位儒雅中带着忧郁的华人老板。听说他在美国做生意已有三年,而且是白手起家开了这家画廊,专门销售中国古典风格的水墨画,同时也代理油画、版画等各种西洋作品。价格并不让人望尘莫及,作品也很有收藏价值。 画廊规模不大,生意却很好,而且老板员工之间相处和睦,仿佛齐心协力的大家庭。 “早就想好了!”苏菲露出得意的笑,金发碧眼的她少不了常受到一些“别有用心”的客户打扰,但她毫不在意,反而运用自己天生的优势做成更多生意,拿薪水时也特别开心。 “能不能透露一点?” “请联想去年我们亲爱的销售部长的生日宴会。”真是精彩万分,把大家眼睛都看掉下来了。 “啊!”棕发美女掩嘴惊呼。“你们怎么能、怎么能天啊,他会杀了你们的!” “放心,老板那么温柔,绝对不会有暴力倾向!再说部长当时也很开心啊。”长满皱纹的睑笑得像朵花。 “可老板是保守的东方人耶!” “拜托,这是种艺术,ok?” “我的心要碎了。”棕发美女实在不忍心看后天会发生什么事,连想象也不敢。“随便你们,可怜的老板会被气死。” “放心好了,美女表演多赏心悦目啊,老板才不会生气呢!”跳一场舞几百块美元,好贵哦!不过值得。 “-我不管了,看你们搞什么名堂。”美女不甘心地回到自己的位子,想到老板会被其他女人“暂时染指”心痛非常。 其实为老板工作了几年,从没看他身边出现过女人。也许是男人的事业心吧,老板想先做好生意也说不定。 女员工曾私下开玩笑,认为年轻英俊的老板属于“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人,所以下要有什么杂念,安心做好分内事就好。至于工作之外,尤其是情感,还是退避三舍比较明智。 她倒要看看苏菲最后怎么收拾,而其实,自己也好想看老板尴尬的模样喔 第十章 今天天气特别好,让心情也开朗起来。画廊二楼的宽敞空间内,员工们正为老板的生日庆祝。 赵熹然已被灌了好多酒,远离酒精已久的他真有点不胜酒力。众人热情难却,他下奸扫兴,只有辛苦自己的身体了。 “boss,今天的宴会怎么样?”苏菲端着酒杯来到他身边。 “很奸,非常好,让你们费心了。”看到她手中的酒杯,赵熹然怕又要喝酒,赶紧伸手捏捏眉心,装作难受样。 “下面还有更精彩的呢。”苏菲窃笑,将酒一饮而尽,和旁人交换个心知肚明的眼神,众人都在期待接下来的节目。 这时门打开了。来者身穿一袭灰色风衣,将身材衬得越发修长。大波浪卷发随意披散,仿佛自有生命一般。 她带着黑色蝴蝶羽毛面具,将脸庞轮廓密实掩藏,只露出明眸,顾盼间风采流转。 是这位?棕发美女疑惑的看向苏菲。 好像有点不对啊? 应该是吧?苏菲也有些不确定。但这是她特意到夜总会预约的,而且请的是里面最红、最敬业的--脱衣舞小姐! 女子将手提音响放好,脱去风衣,露出一身西班牙风格的露肩长裙,耳边还别了朵玫瑰。 音乐响起,原本静立的女子一撩长裙,露出黑色高跟皮鞋。她手握响板,脚步踢踏。 她昂首挺胸、微侧身体,眼神低视且清澈,有种不服输的傲气,也昭示激情舞蹈即将开始。 热情奔放的乐曲流泄出来,女子带着魅惑笑意,用足跟轻轻叩击地面。声音和着节拍,宛如溪水撞击石头般清脆悦耳。 音乐忽然拉高,女子舞步逐渐加速、加重,扣击地面的声音也越发响亮,像要将积蓄的力量全数爆发。 赵熹然目不转睛看着。那飘散的卷发、灵动的身子和含情万千的眼眸,与三年前某个夜晚重迭。那时篝火正旺,人声鼎沸,所有游客与居民都快乐地跳锅庄。 曲调一改,从热情奔放变为低徊悠扬,女子的舞姿也渐渐平静下来,起步、停顿、挥臂,却依然充满力道。 面具遮住了脸庞,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观众可以感受到女子在此段音乐中所表现出的悲怆。 佛朗明哥艺术中,除了热情奔放、狂野不羁,最能体现艺术价值的,是曲调中对黑暗和折磨那面的深刻描述。 其中代表就是被称作“歌曲之母”的“悲孤调”它从吉普赛语中西班牙文“孤独”而来,表达了吉普赛人的孤独和寂寞,以及流落异乡孤立无助的悲惨境况。 他忽然有种揪心之感。这女子舞出了异乡人心底深处的孤寂,还有当浓烈的爱逐渐湮灭时的绝望 赵熹然有些疑惑和好奇。她是谁,为什么选择在生日宴会上表演这种并不符合气氛的舞蹈?这真是苏菲他们的安排? 看着裙-翩翩,他心底有期盼,可是那太渺茫、太虚幻,让他根本不敢奢望,不敢多想。 这段低沉的音乐很快演奏完毕,紧接着又恢复到欢快活泼,女子也一改刚才的舒缓节奏,蓄积已久的力量爆发出来,比开始时更猛烈。 秀发甩动,手臂和腰肢随节拍扭动,裙-翻飞、舞鞋跳踏,显露万种风情。 众人沉浸在音乐和舞蹈中,心情也随之起伏。正在如痴如醉之时,音乐戛然而止,在高潮时留下无尽余味。 停顿片刻,掌声骤然响起,众人都为这精彩的表演心醉,也赞叹苏菲的创意。 不过向来胸有成竹的苏菲却莫名奇妙跟着众人鼓掌,也不知道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她根本没有预约佛朗明哥舞啊! 女子微微喘息,从音乐的意境中脱离。她将别在耳际的玫瑰拿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直直朝赵熹然走去。 难道正题才要开始? 棕发美女朝苏菲投去疑惑的眼神。苏菲也是一脸茫然,不过她已打定注意,绝不会多付钱! “tequieiro”女子将玫瑰递到他面前,樱唇轻启,顺便做了个撩头发的动作,充满拉丁风情。 赵熹然愣了愣,他除了中文和英文,其他语言可没涉猎过,也不像老哥是个语言天才。 大概是西班牙文,庆祝的意思吧。他礼貌地起身微笑,接过玫瑰。“谢谢。” “我爱你。” 他直觉又想说谢谢,反应过来听到什么后,拿着玫瑰的手僵硬停在空中。 他有没有听错爱? 从蔷薇般的唇办中吐出的是“爱”? 住在异乡三年,照顾治疗中的秦薇和自己忙于画廊生意,他几乎忘记爱情是何种滋味,身边也没一个人和他说过爱。 不曾有过,只是他选择了离开。 因为无法面对突发状况,因为自己在遇到困难时当了逃兵,他已经失去获得爱的资格 正当他犹豫时,面具下的眼眸流露淡淡的失望。女子闭了闭眼再睁开,微微一笑,以潇洒的身姿转身离开。 送人玫瑰,手留余香;可是她只能隐忍泪水离开,伴着他陌生的目光离开--原来时间真是爱情最大的敌人,他的眼里,已不再留有她的身影! “聆霖?!”神智终于脱离记忆的樊篱回到体内,颤抖地呼喊三年来在心底默念无数次的名字。 他忽然慌张起来,因为只来得及看到翩然而去的身影,听到撞击心底最深处的关门声。 “哇,好浪漫哦!没想到老板和女朋友以这样的方贰见面!”棕发美女一边离开一边双手做祷告状,只差没眼睛冒心心。“苏菲,虽然-这个家伙很臭美也很自大,下过这件事做得好棒!” “呃,我”苏菲吃着蛋糕,不奸意思说她原本打算恶作剧,请了红牌脱衣舞娘,哪知道事情变成这个样子。 “以后我过生日也请-安排,一定有惊喜!”说不定有帅哥献吻,然后两人发展出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 那-等着昏倒吧苏菲在心里默默说。 bbscn “-霖!”赵熹然紧紧攥着玫瑰,风一般冲出去,丢下一干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人,面面相觑。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让她再一次在自己面前消失!他挣扎了三年,绝对不能在今天,在已经理清思绪却还没付诸行动的时候,被宣判了死刑! “聆霖,停下来!” 街道上有不少行人驻足观看,毕竟身着西班牙传统服饰并且带着面具的窈窕女子、加上后方西装革履疾步奔跑的黑发男子,本身就是诡异的组合,更何况男子还喊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众人以为也许是剧组在拍戏。 前方的女子似乎没听见,脚步不停,在人群中轻盈穿梭,只是速度不及男子,有渐渐被追上的趋势。 巨大的花式喷泉变化出万千姿态,在阳光照射下,隐约可以看见彩虹。 “聆霖,我绝对不会再让-离开我的!” 何聆霖感觉胸口快要爆炸,手臂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后拉,奔跑中的身体来不及平衡,便被拽入一个凌乱但是温暖的怀抱。 她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下颚被牢牢固定住,唇办烙上滚烫的火焰。 这个吻是如此急切而凶猛,她觉得胸腔的空气简直被全数抽出。 她尖叫拒绝的声音被堵住,只有用手捶打男子来发泄。忽然,喷水池内发出巨大声响,伴随人群的惊呼声-- 热吻中的两人一起掉入水里!一时镁光灯闪烁,行人不约而同记录下这个激情的浪漫画面。 而水池中的情人已经站起来,却依然热吻着,唯一不同的是,女主角的手已经搂上男主角的肩。 有情人终成眷属!口啃声顿时此起彼落。 天空的云淡淡流过,幻化之间,似乎出现上帝的笑脸。 bbscn 自己似乎是被他抱着回去的?何聆霖的思维一直在漂浮中,懒得去思索是否丢尽了脸。 酣畅淋漓的跳过舞、一路狂奔、又掉到水里,即使洗过热水澡,安静下来之后反而感觉冶,身体也微微颤抖。 因为寒意?因为紧张?还是因为他? “冷吗?小心别感冒了。”赵熹然将大衣披在她身上。因为他独居,没有女性衣物,只好委屈她穿自己的衬衫。 “无所谓,反正你也不关心我。”不过她还是拉紧了大衣,似乎上面的味道给她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为什么转身就跑?”她不会知道当他看到她又要离去时,心简直快要裂开。 “你都不记得我了,为什么还要自取其辱?还是识趣点滚蛋比较好。” “小傻瓜,我怎么会忘记-!”赵熹然不在意她的赌气,甚至还感到甜蜜。“我即使失去所有记忆,心底也一定有。”她已深深融入他骨血。 温柔的吻轻轻落在她额头上,何-霖被吻撩起往昔的记忆,画面重新浮现,让她的眼酸涩。 “整整三年,你让我找得好辛苦!我根本不敢换手机号码,觉得说不定在某个时刻,你会和我联络如果我换了,你就找不到我了!可是我自作多情,这些年你根本没有一点消息也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我知道”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喃喃低语,不断吻着她的额头、她的发。 她一定也不知道,他在分别的日子里,同样在深夜里看着手机萤幕显示的熟悉号码发愣。 手指放在按键上,却迟迟按不下去,直到一天的疲劳催促他进入梦乡。那里,也许有她。 对上似水双眸,他只能沉默。因为愧疚,也因为无法说清道明的挣扎。也许她懂、也许不懂,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他已再次寻回她,虽然不是他积极去找,可只要结果一样就好,过程不重要。 “薇薇她,现在好了吗?” “去美国和瑞士做了几次皮肤移植手术,加上心境开朗、情绪不错,现在情况已经好很多了。” “她一直是那么善良乐观,我们都比不上。”何聆霖感叹,这样也让她心中的罪恶感减轻几分。 “熹然,你不觉得当年对我太残忍了?我知道因为秦薇,你无法选择。可是连见我最后一面都吝惜,真的好残忍。”餐厅接到便条那一幕至今铭刻在心,那种被抛弃的感觉在每个黑夜不请自来。 有些事不会随着岁月流转渐渐淡忘,反而因为不断回忆,而越发清晰。 “因为害怕。”他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带着深情与歉意。“害怕看见-的眼泪后,不能果断离开。”他是个软弱的人。 “事情太突然,我以为三天可以将所有事都想明白、处理好。结果证明,我还是高估了自己。”逃避从来不是高明的手段,只是当局者迷。 “那时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并不仅是想到蔽薇因为残疾才没有逃过火灾,而是我送她到医院后,因劳累导致暂时昏迷,被检查出视神经附近长了肿瘤,且随时会压迫到神经而失明。”他苦笑,世事就是这么出人意料,让人显得渺小。 何聆霖猛然抬起头,抖着嘴唇无法言语。 剧本不对!不是她当初猜的,想了那么多,结果却完全不一样! “失明?!” “-还年轻,我怎么能拖累-?万一我” “绝对不会!”她猛地捂住他的嘴。“根本没有万一!不管今后怎样,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也休想叫我离开!既然老天安排我找到你,我就会像牛皮糖一样黏着你,直到天荒地老!失明又怎样?你记得我的模样,记得我们走过的每一-土地,如果你无法看见今后一切风景,就由我来当你的眼睛!” 难道他认为他们的爱就这么经不起考验?她发誓不会让他生活在黑暗中,因为心灵的光明无可比拟。 傻丫头 赵熹然叹息,微笑着搂她入怀,轻拍她的背安慰。“那个万一也已经消失了,真的。也许上天被-缠怕了,只好托我来收拾。” 峰回路转,这就是所谓的戏剧人生。 “也就是说,你现在好了?”她再次抬头,双手捧着他的脸左右端详,不放过任何地方。“既然好了,为什么不联络我,让我们分开这么久?口口声声说爱我,这样逃避就是爱?你好自私!” 想到这里她就恨、就怨!如果是夏天,衣衫轻薄,她一定会不客气狠狠咬在他肩膀上! 是的,他自私,将自己放在正义的天秤上,美其名是为自己着想,认为分别是对两人最好的安排,其实是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他凭什么认为这是对她妤? “是的,我自私。我私心奢望在-心里我是完美的,而不是凡事需要别人扶持的家伙。”他无法承担这种角色转变,因为爱,也因为一颗骄傲的心。 他当时觉得自己无法保证她后半辈子的幸福,却忘了没有他,她根本就没有幸福可言。 “虚伪!”她挣脱他的怀抱。“我千里迢迢到美国来找你,换来的却是另找一个男人的祝福?我只问一遍,这是不是你的真心话!” “刚才我已经承认我自私了,怎么还会把-拱手让人?”他并不生气,只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我只是说明当时的想法,当然,-说我在找借口也可以。” “你好狡猾”以前她在口舌上就占不到便宜,经过三年,情况仍没有改变。“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打算永远躲在美国?” “当然不是。”他迅速否决。“手术成功后,我曾托人查-的下落,但-早就离开台湾,而且音讯全无。”有时想想,他们还真是冤家绝配,动辄选择离开,让彼此牵挂担心。 “你真的找过我?”她不敢相信。“明明是我一直在找你!说,为什么洗去手术住院纪录,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踪迹!”如果他敢说是要躲她,她绝对会转身就走。 “因为-哥哥。” “我哥哥?!”何聆霖猛然一震,这个清息实在太惊人。“你有他的消息?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天啊,何峻离家已经七年,七年中从未有半点消息,熹然是怎么知道他的行踪的引这个不负责任的哥哥 “何峻这些年一直在非洲做慈善工作,免费为那里的儿童提供医疗。当初他带走何家的资金,就用在建医院上。” 哥哥他 听到这一切,何聆霖已恨不起来了。她一直认为哥哥是懦夫,只会躲在某个地方买醉,落魄潦倒。 现实与戏剧毕竟是有差别的。 “也就是说,哥哥曾找过秦薇?” “是的,所以我才那么做。对不起,-霖,这些年让-受苦了。”她的睑蛋消瘦了,渐渐显出成熟女子的妩媚风韵,尤其那段佛朗明哥舞,让他惊艳。 “薇薇不想让何峻看到她烧伤的模样,所以和我一样,也选择了逃避。” “你真的忍心让他们不再相见?” “不会。薇薇手术很成功,痕迹已不严重。更重要的是她的心已松动,她到底一直爱着他。” “也就是说,你不仅有我哥的消息,而且他和秦薇还有机会重新来过?”上天怜悯,苦尽笆来的幸福一定分外甜蜜。 “可不可以不说他们?”赵熹然佯怒。“告诉我,-的舞是谁教的,这些年离家漂泊又是怎过的?” 想到因为心结、因为自责而分离三年,他就尤其渴望知道关于她的生活点滴。 “伦克,就是那个西班牙小提琴家。他带我散心、排遣寂寞苦闷,教我舞蹈放松身心。” 那时她心情岂止寂寞苦闷,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快疯了。 是伦克的浪漫主义感动了她,让她知道世上除了爱情,还有很多值得用心感受的东西。譬如一个民族的精髓,譬如沉重苦难的历史和文化。 “在我最想不开的日子里,他逼我到大街上看熙攘人群和街头艺术家。然后我们也成为其中的一份子。他拉小提琴,我跳舞,钱就捐给当地慈善组织。” 通过这些强制性放松,她终于战胜了阴郁,也渐渐开朗起来。消沉于事无补,要善待自己,努力越过困难。 “伦克不放心我一个人,带着我去许多国家流浪。最后一站他选择美国,也是因为打听到你们的消息。” 她不知道伦克出了多少力,只知道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她。他一直是表面大剌剌,其实心思细腻的人,有西班牙人的热情,也有绅士风度与体贴。 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自己爱的是伦克,波折会少许多,生活会更浪漫可惜人生无法假设,而她爱熹然,无怨无悔。 伦克也似乎没有超越朋友界限的想法,真诚交往的异性有时比情人更亲密。 “也就是说,-这些年一直和伦克在一起?”腰上的手臂陡然收紧,却在下一刻放松。 他在她最艰难的时候选择逃离,独自舔舐伤口,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嫉妒? “爱你是我的选择,与他无关,也与任何人无关。”她并不吝啬承诺,如果这可以令他放心的话。“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在平淡的生活中,牵着爱人的手,将一生风景看透。” 有一种冲动,封住她不断安慰的红唇,因为每一句劝慰都犹如一把刀,把内疚两字刻在他肌肤上。 赵熹然轻轻抬起她的睑蛋,眼中有幽怨、有沧桑,更有藏不住的爱意。 繁花似锦的美丽生活,都在酝酿中。 “-霖,谢谢-给我这多惊喜、这么多信心。”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同样有个礼物要送。” 他牵着她的手来到卧室,床边有一个大型画架,不过上面有块暗红帘布遮住,看不出是什。 赵熹然走上前,手臂一挥,一副大型人物油画顿时出现在她眼前。 一望无际的蓝,蔚蓝的天空、青蓝的水色,船身周围阵阵涟漪荡漾。一位船夫撑着船桨、面带惊色,细细看去,原来水中还有一男一女若隐若现。 女子的头发顺着水漂动,好像妖娆舞动的水草。她双眼紧闭、面色苍白;而男子搂着她,双唇紧紧贴上,传递生气以及浓浓的依恋,就像她是他的唯一。 “这是我们在西藏”何赊霖情不自禁走上前,轻轻触摸画布,也触摸那遥远而美好的回忆。 “是的,在西藏。”赵熹然从背后搂住她。“在水里,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感情,是值得纪念的一幕。” “你请人画的?”她很想拜访这位画者,可以把那日的情景描绘得如此栩栩如生,仿佛亲身经历。 “-认为还有谁可以画得出我们之间的感情,还有爱情?每一笔线条都是爱,-不在的日子里我画了这幅画,每天温习-的容颜。”明知这是自我折磨,却又像毒隐般无法戒除。 何聆霖觉得眼眶疼痛,她转头吻上他的唇,把未说出口的话悉数封住。 不哭,早就决定相逢的时候绝对不哭,不管曾经受过什么伤,见面后也绝对不哭!要笑,要高兴地笑,因为这是上天赐予最美丽珍贵的礼物! 她的唇如花办般柔软,渐渐沁出蜜汁,让他醉了,只知道攫取这份甘美。唇齿相依,交换彼此的温度,温柔有力的掠夺,让她浑身战栗。 “嗯”嘤咛声让赵熹然猛然惊醒。他迅速移开,仿佛忍受极大痛苦般伏在她肩上,也小心不将自己全身重量交给她。 原本只是安抚的吻,没想到会发展到这种程度,如此罕见的激情和狂热,何聆霖只在他追她时体会过。 可是那时她被水与劳累分散了注意力,根本没有此刻的敏感,几乎承受不住。她一时下知如何面对,只好僵硬站着,任他拥抱。 片刻之后,他似乎情绪平稳下来,双手捧着她的脸蛋,轻轻啄了啄。“抱歉,我有些失控。” “让你失控是我的荣幸。”她不掩饰淡淡得意。 “几年不见,嘴巴变甜了。以前-要是也这样,可省了不少麻烦。”比如那次酒吧闹事,甚至当年 “不甜,你刚才怎会陶醉?”何聆霖耸肩,这一吻仿佛催化剂,又仿佛新的转折点,将原先悲凄的气氛一扫而空。 是的,既然相逢后所有的心结都已打开,那就不要用泪水庆祝,他们应该感谢有机会又在一起,创造更美好的明天。 “-确定很甜?我怎么没有感受到?-是不是吃了蜂蜜?”赵熹然挑眉,作势又要吻上她。 何-霖马上退后半步,双手做求饶状,两眼散发光彩,和漫画里遇到白马王子的少女差不多模样。 “熹然,你是我遇过最出色的人!” 男人心里当然很受用,被爱人如此称赞,虽说恋人眼里出西施哦不,是美男啦。 “哎呀对不起,我多说了一个出字,不好意思喔!” 片刻他才反应过来,得意的笑容顿时烟消云散,换上阴恻恻的坏笑。“好啊,我要让-知道什么才叫色!” 此刻,正在公司喝饮料的苏菲突然呛到,连连咳嗽起来,棕发美女赶紧过来帮忙拍背。 “咳咳-有没有听到惨叫声?” 棕发美女环顾四周,吃蛋糕的吃蛋糕,喝酒的喝酒,也没看到有人恶作剧,于是摇头说:“大概-兴奋过度,出现幻听了吧。” 苏菲定定心神,侧耳倾听,果然没听见有惨叫声。“也许是我听错了吧。嗯,我们去吃蛋糕。” “嘿,我下个月过生日,-别忘了帮我安排节目啊!”棕发美女挽着苏菲的胳膊要承诺。 “知道啦!记住,到时候-别找我算帐就行。” “怎么可能,我最相信-的眼光了!” 两人-一句我一句走向五层生日蛋糕。只可惜宴会主角缺席,在某个地点和某人叙旧。至于叙旧内容,就不是他们小小员工可以过问了。 苏菲尝了口蛋糕。好好吃喔! 只是那个叫声真的是幻觉吗? 无论是谁发出的,愿上帝保佑他们。 苏菲他们依然保留在某些员工的生日宴会上恶搞的“优良传统”只是大家都认为还是老板那次最刺激、最浪漫。 当然,此后老板带着美娇娘回国,把公司交给其他人打理,员工鲜有机会看到老板和老板娘。 只是两年后,公司举办国际油画展览,其中一幅画的作者署名,虽和其他作者相比较为不出名,可是当年在公司工作的人都不由会心微笑,驻足欣赏。 那是一幅与真人一般高的画。 画里女子戴着黑色蝴蝶羽毛面具,大波浪卷发随意披散,唇边衔着一朵怒放玫瑰。她一手高举响板,一手撩着长裙,足跟轻轻叩击地面。 整个画面色调以红、黑为主,散发着热力与激情。 那是属于他们的激情,在历经沧桑后,依然不灭的爱情火焰。 全书完 编注: 1想知道童舒和林梓铭的故事吗?请看纯爱738--“可不可以别相遇”! 2敬请期待幸运最新力作--“可不可以别纠缠”! 后记 好不容易幸运 好不容易写好了。好不容易拖着“病体”把小说完成了。 好不容易 在写后记的时候,只想到“好不容易”这四个字。写稿子的时候还真是多灾多难,先是家里有事,没心思写。 等事情处理好后,一看时间--哇,还不赶快开动,想开天窗啊!于是打开档案,老实坐在电脑前耕耘。 幸亏整体构思在写第一部时就想好了--毕竟是系列稿,人物关联、事件编排有一定方向。 如此一来还比较顺利,加上没有大型体育比赛勾引我,所以速度还算满意,剧情也没卡住。 其实我的写作速度一直快不了,和好多专职作者根本没法比,大致就保持在一定数量上,多点都不可能,也许是精密计算惯了 因为这样,也只有督促自己每天坚持写一点,这样积累下来就不会有拖稿的危机。谁知道这次刚写到前面一点,突然急性肠胃炎发作,到医院吊点滴,而且每天都要去报到! 也许医生怕止疼药用多了会有抗药性,所以第一天吊点滴后肚子还是疼。手上戳了针头又不敢随便乱动,难受的滋味到现在还忘不了。 第二天就好些了,只是心疼时间就这样溜走。 通常在医院吊点滴要三小时,不过趁护士小姐不注意,我偷偷把控制器调快一些,这样可以缩短时间,也好早点回家。 最后吊的是营养药水和生理食盐水,所以滴快点也没什么。如果是其他病状的病人,可千万别这样。 因为有些药水输入体内快,会对心脏、肝脏等一些器官产生负担,身体不好的话可能还会引发其他病症。 有次因为受不了病房里的冷气,想换到其他关闭空调的房间,结果移动的时候没有注意,鲜血通过针头回流到点滴里。 当时我紧张得脸都白了。平时很少见血,这次一下子见那么多,还是自己的血,又是回流的血,老天 不过等我把药水瓶举高后,血终于回归血管,一切恢复正常,心跳也渐渐乎稳下来。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心有余悸。 所以,如果不想受这些苦,平时就要锻炼身体吧!这样不仅有精力工作,而且健康的身体也是宝贵的财富。 虽然这样说,可是幸运自己也很难做到天天锻炼 长跑坚持不久,哑铃也只是兴致来了举举。以前上学还有体育课,现在简直让身体机能直直退化中。吃了这些苦,下决心,坚持锻炼! 好吧,下面来说说这本小说。 这一本与第一本的联系是比较紧密的,除了人物关系,还有就是我想从不同的人物上表达不同的看法。 同样是至亲被伤害的仇恨,一方可以放下,而一方几乎玉石俱焚。这与性格有关,也与事情走向有关,其中性格占了大多数。 有人光明磊落,有人暗中使计。有人在仇恨面前逃避或放弃,有人为了爱努力争取,用行动去感化。 聿运想将同一个主题用两个故事,和两对不同的人物来表现。 还有,亲爱的读友们有注意到书里用西班牙文说的“我爱你”吗? 呵呵,当初是幸运的好朋友们在过节时发来的邮件,里面有好多语言说“我爱你”下面就举几个例子和大家分享。 法语:jet’aime;义大利语:et-巴me。,义大利语:tiamo西班牙语:tequiero;荷兰语:ikhoudvanu;俄语:yavasiyublyu;瑞典语:jaglskardig;德语ichliebedich。 小说里的人物虽然大多不吝啬说爱,可在现实生活中,能将爱毫无顾忌说出口的,恐怕也不是很多吧?(否则也不会那么多暗恋故事了^^)尤其是性格腼腆的女孩子,说喜欢就是很大的进步了,呵呵。 不独是恋人间,对父母亲友,也请不要吝啬我们的爱。虽然在言语的表达上可能有许多顾虑,不过用在行动上,似乎不是很难。 多多洗几次碗,多多倒几杯茶,甚至生活中不经意的小体贴,都是爱的流露。 说起来容易,做得到就未必,也许忽略,也许只是害羞。不过,留意生活中的小细节并用心去做,也算是一份心意了^^。 我们下本书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