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大猛男(下)》 第17章一 清醒的那瞬间,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有那么一秒,她搞不清楚状况,不懂自己为什么在床上,然后才从往日旧梦中清醒过来。 午后的热风,吹拂着印着小花图案的窗帘。 滴答、滴答、滴答—— 褪了色的老旧闹钟在床头上迈力的工作着,秒针与分针交错,黑色的时针爬过了数字三,快走到了四。 她翻过身,发现小小的床上,只有她一个人,那个平常总是会在的男人,已经出门去了。 花了一点点时间,她才想起自己昨晚没睡好,所以接到阿震的电话后,她洗完澡就在床上睡着了。 本来,她还以为自己会因为他们要回来了,没办法轻易入睡,谁知却因为知道一切顺利而松了口气,在床上翻着翻着就睡着了,还梦到那么多年前的往事。 抱着他送的小熊,可菲慢慢坐了起来,呆坐在床上,大概过了好几分钟,才完全回过神。 年轻时的阿震耶。 可菲咬着唇,偷笑了起来,没想到会梦到那么久之前的事。 天啊,她以前的厨艺真的是超可怕的,现在想起来她都觉得好羞耻,但是过去那些年,她可也没白活,努力的花了时间与功夫,彻彻底底的将料理好好研究了一番,现在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会把所有东西丢进锅子里煮熟的料理白痴了。 再过五分钟,闹钟才会响,她按掉闹钟设定,跳下了床,快速的折好被子,再把小熊放到枕头上就定位,抓起鳖鱼夹随手将长发盘起夹成一个髻,然后打开了衣柜换下睡衣。 当年被武哥拐来这里时,她的家当只有几样东西,衣服更是少得可怜,但几年过去,红眼的员工们,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记得带纪念品回来给她,让她原本家徒四壁的房间,堆满了他们送的礼物。 法国的香水、印度的织毯、义大利的手套、喀什米尔锁炼绣的抱枕、非洲的假死人骨头、哥伦比亚歌手的cd、荷兰的木鞋、苏格兰的风笛、日本的扇子、奥地利的水晶别针、死海的水、戈壁沙漠的沙、老鹰的羽毛、没有打磨过的原矿等等族繁不及备载,那些纪念品,杂七杂八的,什么怪东西都有。 有些东西,她刚看到时,还真不知那是什么,但依然收得很开心。 当然,那些男人送她的衣服,更是多如小山,只是他们全都按照自己的意思去买,完全没想过她的喜好,所以她的衣柜真的常常处于大爆满的状态,里面从欧式小礼服、中式旗袍、夏威夷草裙,到全套的黑皮衣和性感的比基尼都有,当然有很多她根本连穿都不敢穿。 她非常确定有几个人是故意的,像阿南和力刚就老是买些奇怪的衣服给她,有一次力刚送她一朵玫瑰花,她开心老半天,却被阿震拿去丢掉,她气死了,跑去和来兼差帮忙做检验的红红告状,红红差点笑翻过去,才好心告诉她,那朵玫瑰花打开来其实是一件内裤,真是羞得她满脸通红。 虽然后来事实证明,韩武麒是个小气又爱茶毒员工的老板,但她还是很感谢武哥给了她一份足以养活自己的工作,也给了她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 她穿上合身的t恤和长裙,走进浴室,在镜子前梳好头发,将长发编成方便行动的发辫。 镜子前的漱口杯里,放着两根牙刷,一根是她的,但另一根,却是阿震的。 瞧那两根牙刷这么相亲相爱的依偎在一起,让她有些害羞,心口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却没有费事将它们分开。 他很爱跑来和她睡觉,也不知何时,留了支牙刷在这边,她试图把它放回地下室他房里好几次,但它就是会再次出现在这里。 总觉得,他是故意的。 唉啊,有时候,她真是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 最近她老是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阿震好像是喜欢她,不只是朋友的那种喜欢,可偏偏他又从来不曾有更进一步的行动,让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老以为是她自己爱幻想。 没来由的,想到两年前他失控时的那个吻,让她小脸瞬间暴红。 原以为,他会吻她,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谁知后来,他竟然当没这回事,完全不曾提过,那阵子他情绪不稳,她完全不敢问,之后再怎么想,她都觉得当时他大概只是一时冲动才会亲她。 只是,那可是她的初吻耶。 害她后来春梦连连,有时醒来他就在身边,更是让她吓得差点掉下床去。 真的是再这样下去,她真担心总有一天,她会不小心在睡梦中对他毛手毛脚,到时恐怕会把他吓得落荒而逃。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吐了下舌头,把发圈绑上去,将辫子丢到脑后,再次警告自己不要再乱想了,然后深吸口气,拍了拍脸颊,这才转身离开浴室。 午后的阳光微暖,将一室染得金黄。 这个房间不是很大,但和她原先住的地方相比,真的宛若天堂,它照得到阳光,而且真的干净非常多,这里没有潮湿阴暗的角落,没有满布油污的臭水沟,只有一群将她当成妹妹爱护调侃的男人和女人。 世事无常,身为无依无靠的孤儿,她比大部分的人都还清楚这件事。 她不敢说,红眼是她的家。 但这几年下来,她真的渐渐的,偷偷在心里把这里当成了家。 尤其武哥娶了岚姐,红眼的男人们陆续娶了老婆,她们也都将她当家人看待之后,这个愿望更是深深的在心中扎了根。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希望,能在这里继续住下去。 拍了拍脸,振作起精神,她开心的跑下了楼,检查传真和电子信箱。 今天是假日,但意外可不会休假,不过今日天下太平,除了几封广告信之外,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快些的话,他们应该在半夜就会到,慢一点明天早上就会回来了。 真是太好了,经过了那么多年,阿震他们终于掌握了麦德罗的行踪,那个叫肯恩的受害者也没死,当年大家都以为麦德罗把他弄死了,谁也想不到,他竟以那种方式活着。 前阵子,他们刚得知这消息时,全都吓了一跳。 她知道这件事对阿震很重要,她只希望救回肯恩之后,阿震可以因此释怀一些,少做一点恶梦。 不管怎样,幸好一切顺利,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哼着歌,抓起她自己用旧衣服做成的拼布包包,可菲心情愉快的准备出门去超市,打算来做一个超级豪华的三明治。 或许她可以来搞个三明治拼盘,水果三明治、火腿三明治、鳍鱼三明治、炭烤牛肉三明治 对了,还要补充啤酒,啤酒快没了,或许顺便补个垃圾袋和卫生纸。 啧,真是的,下次她有空一定要让阿震教她开车,这样她就不用每次买东西都还要麻烦他们载了。 啾啾啾瞅啾—— 电铃声,在她往大门走时,响了起来。 咦?奇怪,谁啊? 该不会是阿震他们提早回来了? 她双眼一亮,兴冲冲的往大门飞奔。 *** 嗖——! 十分钟后,一颗子弹飞射而来,穿透她身前的衣柜门,直直打入她身旁的木板中,些许的木屑飞溅而出,划过她的脸颊。 她差点叫出声来,却只能死命的伸手捂住唇,阻止自己叫喊出声。 心脏噗通噗通的像是要进裂开来,缩在衣柜中,丁可菲连声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有恐惧及汗水,渗出了毛细孔,浸湿了衣衫。 十分钟前,她差点就直接去开门了,幸好阿震强迫她养成开门前先看监视器的习惯,才会看见外面那群匪类。 子弹击出的洞孔,透进衣柜门外的光线,她隐约可以看见外头的动静。 “好了,小鬼,别再乱来,听到没有?你再跑,我他妈的下一次就直接射爆你的脑袋。” 一名黑衣歹徒冷酷的开口,银色的手枪,直指着房里少年的脑袋。 “过来!” 拜托听他的话,拜托听他的话。 在那一秒,她真的很害怕那小鬼不听话,可少年显然和她一样识相。 虽然不爽,他还是举步上前,才一到对方面前,那坏蛋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将他往外拖。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他挣扎着,但那只换来一记狠狠的拳头。 那记击打如此凶狠,重重的闷响灌进她耳中,揪紧了心,她瑟缩了一下,一时间,差点冲动的跳出去殴打那个王八蛋,但现在不行,歹徒不只一个,走廊上还有人,她跳出去非但救不成人,只会跟着变成人质而已。 所以,她强迫自己忍着,再忍着,不准动。 然后他们就离开了房间。 缩在衣柜之中,她依然不敢乱动,心跳像是狂奔百米。 她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对,她其实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有人按了电铃,她从监视萤幕里认出对方,所以没有开门,但那些人直接闯了进来,她来不及从后门离开,只好先找地方躲起来,想找机会逃走,谁知道她才刚躲好,双胞胎就闯了进来,还跑给那些人追。 她完全不晓得这两只为什么会出现在公司这边,他们应该要待在老家才对啊?!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真是的,现在该怎么办啊? 她抱着头,惊慌的无声呐喊着。 ok,丁可菲,冷静点、冷静点。 听他们刚刚的对话,显然只要双胞胎不反抗,暂时都不会有事,那些人找不到她,说不定以为她出门去了。 她还是可以逃走,出去求救。 然后让他们带着那两只远走高飞吗? 狗屎! 可怕的紧张,让胃在腹部里抽紧绞痛。 不行,她得想想办法,她得先想办法阻止他们离开。 噢,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她不是什么正义的使者,也没有什么特异功能,更非武术高手,她只是个平凡到不行的打杂小妹而已。 她没有能力,也不想面对杀人不眨眼的歹徒啊! 在心中哀怨嘀咕半天,可菲哀怨又认命的轻轻推开衣柜门,不忘带着刚刚跑上来躲藏时,顺手拿来以防万一的杀虫剂防身,然后蹑手蹑脚的溜进浴室,利用被阿震改装过的室内机,打开全公司安全系统的连线,快速切换着画面。 萤幕一闪,在她的控制下,出现每间房里的情形。 歹徒一共有五个,他们正在办公室,双胞胎也在那里。 “嘿!你——” 那质问的话才出,她已经惊慌转身,举起手里的杀虫剂,对着对方双眼直喷。 “啊——” 那人惨叫出声,朝她开枪,为了保命,她丢掉杀虫剂,抓起一旁沉重的不锈钢垃圾桶,死命的往对方头上砸去,一下、两下、三下—— 歹徒倒地,脑袋撞到了坚硬的马桶,了无声息。 不会吧? 她喘着气,吞咽着口水,瞪着那个家伙,他冒着鼻血,两眼翻白,看起来一副挂点的样子。 她试探的踢了他的脚两下。 他没动。 她蹲下来探看他的鼻息,然后松了口气,他还活着,只是昏倒了。 可菲飞快看向监视画面,那几个人似乎没有察觉楼上的骚动。 妈呀,她运气真他妈的好。 这家伙在枪口装了灭音器,所以枪声才没惊动其他人。 也幸好恬恬后来坚持要重新装潢,所以隔音才变好了,不然光是她敲昏这人的噪音就足够让人来抓她了。 话说回来,还好她走狗屎运躲到阿南和恬恬的房间,不然哪来这种不锈钢的造型垃圾桶可以用。 她拍拍心口,心怀感激的把救命的不锈钢垃圾桶放回原位,同时发誓自己下次绝对不会再对恬恬的昂贵品味有任何意见。 看着眼前这昏倒的外国人,她吞咽了下口水,这样不行,她得将他绑起来,塞住嘴,免得被其他人发现。 可菲跑回房里拿胶带和绳子,迅速俐落的将这坏蛋五花大绑,然后拿毛巾死命的塞住对方的嘴,再费力的把对方拖进阳台里关起来,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这个坏蛋重得要命,活像头神猪一样,费了她好大一番功夫。 好不容易搞定,她已经累得全身是汗。 对了,还得通知莫森叔叔他们才行。 回到房间,她拿起电话打到屠家餐厅,试图向外求救,电话铃声响了好几声,她心惊胆跳的等着,好不容易才等到有人接起来。 “喂,蓝色月光您——” 桃花那句招呼还没说完,话筒里突然没有半点声音,可菲一愣,刚开始还搞不清楚,还以为电话坏了,甚至忍不住检查了一下电话线的插座,然后才慢半拍领悟到一件事—— 话筒没有声音,不是因为电话坏了,或线没接好,是因为对外的电话线被那些人切断了。 握着无声的话筒,她只觉一阵恶寒,从脚底凉到了脑袋。 惨了,看来双胞胎只能靠她了。 可菲匆匆回到浴室,查看状况,那些人仍在办公室,双胞胎也在,只是他们已经准备离开。 她看得头皮发麻,为了阻止他们离开,她一咬牙,只能硬着头皮,启动那个本来是为了阻止别人闯进来的保全装置。 不到一秒,所有的门窗都降下了厚重的不锈钢板。 黑暗,降临。 她可以看见,萤幕里的坏蛋在大吼大叫,有一个甚至对着钢板开了枪,但他们没有来得及出去,只能气愤的对着钢板猛踹。 好极了,现在她把自己和这些暴力分子关在一起了。 她只希望他们会以为,这是自动的安全装置,而不是真的有人在这里,最好他们都以为红眼的人都已经出去了。 但下一刹,老天爷就打破了她的希望,只见其中一个男人,举起了一只眼熟的拼布包包,那是她的包包,她忘在桌上了。 然后她看见他,从里面翻出了一支手机给同伴看。 她还没来得及懊悔,那些人已经面目狰狞的持枪,重新往楼上走来。 噢,狗屎! 别无选择的,她只能再次找地方躲藏,这个房间不行躲了,他们一定会先找这里。 她冲出房间,往另一处躲藏地飞奔。 第17章二 *** 湛蓝的海在阳光下灿灿荡漾。 那一片深不见底的蓝,往前绵延到天之涯。 另一方的远处,有海鸟在天际回旋,他可以看见那一处岛屿,还有其上苍绿的山。 几艘渔船相隔着一段距离,在海面上各自作业着。 蓦地,船边的深蓝波涛下,飞窜出展翅的银光,成千上百的飞鱼在海面上,快速向前飞腾,银色的翅膀,溅起了白色的水花。 还没来得及细看,后头已有一群灰蓝色的飞旋海豚追来,在船边追逐飞越着。 它们的速度极快,不输他所待的渔船,但他没有注意眼前那些在船边穿梭于海中的鱼群,只是将卫星手机从耳边拿下,看着萤幕上的显示。 公司里的电话,没有人接。 屠震按掉通话键,改拨那个笨女人的手机。 电话响了好一阵子,然后被转接到语音信箱,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怎么?小肥没接电话吗?” 闻声,他回首,看见阿浪。 “嗯。”“可能出去了。”屠勤晃了过来。 “手机也没人接。”他说。 “她忘了带吧?” 是有这个可能,但他还是忍不住再重拨了一次。 “船舱失火了吗?你们全跑上来做什么?”原本就在甲板另一头的封青岚看见他们聚在一起,好奇挑眉。 “对啊,失火啦,烧得正旺呢。”阿南啃着不知从哪弄来的鱿鱼丝,咀嚼着,边说边咯咯笑了起来。 “失火了你们那么悠哉?”封青岚一怔,拧眉就要下去船舱,却被老公一把抓住。 “放心,力刚在处理了。”韩武麒笑着道:“他正忙着灭火呢。” 这句话,让刚刚才上甲板的严风一愣,忍俊不住笑了出来。几乎在同时,封青岚也领悟过来,任她经过大风大浪,毕竟还是个女人,俏脸蓦然一红,嘀咕了起来。 “那臭小子,也不看看什么场合。” 阿南听了,举手替凤力刚申诉道:“这我得帮他澄清一下,他是在他舱房里灭火,可不是在什么公共场合,只不过,咳嗯,你知道,下头隔音不是很好。” 笑声瞬间此起彼落,封青岚瞪他一眼,呿了一声,不再理会这些臭男人,迳自走到前头去了。 当他在打电话时,甲板上那几个男人就这样一字排开,靠在船舷,迎着海风聊了起来。 阿震试图走远一点,但这艘船就那么大,再远也远不到哪里去。 “屠鹰呢?”岚姐再问。 “他抽到签王,轮他顾肯恩。”阿浪噙着笑回答。 那个小笨蛋的手机,还是没人接,阿震有些不安,她不是第一次忘了手机,但或许是因为一切太过顺利,反而让他莫名焦虑。 风中,又传来阿浪的问话。 “为什么小肥那么坚持不和其他人一起到老家去?那里比较安全吧。” “那不是她家啊。”韩武麒噙着笑。 阿震心中一紧,没有回头,却不由得更加握紧手机。 “她一个人在公司里很危险吧?” “嗯,是有点。”韩武麒一屁股坐在保温箱上,往后靠着墙,伸长了腿,将两手枕在后脑勺,瞄了那个仍在打手机的小王八蛋,挑起眉,笑着道:“但突然叫她去别人家住,还不如让她待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比较自在。况且,她只是个行政助理,一般人不会为难像她这种小角色的。” 武哥的回答,和之前她说的理由差不多,她很坚持,他无法勉强她,再说她以前也不是不曾一个人留在公司里,可是当时足以说服他的理由,现在听起来,不知怎么却变得好薄弱。 一般人不会为难像她这种小角色。 那是指,一般人。 麦德罗不是一般人。 “韩,你为什么找小肥来红眼?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吗?”严风忍不住问,之前他以为丁可菲就和红红一样,也有某方面的特殊专长,但他来红眼也已经快两年了,才发现她真的就是个局外人而已。 这个问题,完全吸引了阿震的注意。 韩武麒瞧着严风,一扯嘴角,坦然道:“因为她是个孤儿。” “什么意思?” “那代表她没有亲人,没牵没挂的,就算哪天死了,也没太多人会在乎难过。” 阿震猛然回首,瞪着武哥。 这男人是就事论事,但这残酷的答案,却让他恼火。 几乎在同时,手机里突然传来制式化的语音。 “这个号码,现在收不到讯号,请稍后再拨。” 她的手机刚刚还能收到讯号的,虽然没有人接,但是确实有在响,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手机都响了起来。 几个男人纷纷掏出手机,不用看别人的,他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一通简讯,通知的是同一件事。 红色警报。 有人启动了红眼的安全防卫系统,当初在设计时,他将系统设定成只要启动就会通知所有人,因为那代表红眼遭到了攻击。 她的手机会突然没有讯号,不是因为没电,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而是因为安全系统被启动了,门窗降下的钢板隔绝了电子讯号。 她有可能人在外头,但有更多的可能,是她在公司里,受到了威胁,所以才启动了防卫系统。 “武哥,小肥——”屠鹰从船舱口探出头来,张嘴通知。 “我知道,我收到了。”韩武麒没有转头,只看着脸色刷白的阿震,道:“我们人太多了,还得将肯恩走私进去,必须等晚上。” “但到天黑还要三个小时。”他握紧了拳头,心急如焚。 “白天太惹眼了。”韩武麒看着他,道:“放心,她不会有事的,麦德罗知道她对你很重要,现在他失去了肯恩,只想要报复,所以才会从他的狐狸洞里跑出来。” “麦德罗怎么可能知道——”阿震话到一半,猛然顿住。 麦德罗当然不可能知道她对他很重要,但如果有人透露情报给他,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敢相信的瞪着那个老奸巨猾的男人,阿震脱口咒骂出声。“狗屎!你拿她当饵?” 韩武麒没有否认,只道:“她心甘情愿的。” 他揪住武哥的衣领,火冒三丈的问:“你问过她?” “没有。”韩武麒不惊不恼,反而笑咪咪的丢出一句意有所指的话:“但你也没问过,不是吗?你知道她心甘情愿。我不需要问,为了你,她一定会答应。况且,她不知情,看起来会比较像好吃的饵食。” 韩武麒的每句话,都戳中他的心。 阿震怎么样也没想到,武哥会利用她对他的感情,置她于危险之中。 怒火瞬间狂烧,想也没想,右拳就挥了出去。 那一拳,重重的正中那张笑脸。 “她把你当亲哥哥,你怎能这样对她?”他怒声质问那家伙。 韩武麒被打倒在地上,暗骂一声。 妈的,这臭小鬼的拳头还真硬。 韩武麒吐出一口血水,慢慢转回头,瞧着阿震,笑笑回道:“我为什么这样对她?当然是因为,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在自己的地盘上,才能增加更多的胜算。有件事你搞错了,小肥的事,不是我故意透露出去的,是你自己泄了底,只要派人监视红眼几天,就会知道小肥对你有多重要。我也只是打蛇随棍上,将计就计而已。” 阿震脸色一白,喉紧心痛。 他慢吞吞的站起来,一边乔了乔下巴,挑眉看着那个深受打击的小鬼,再道:“麦德罗如果逮到了小肥,会试图拿她来交换肯恩,或者要求更好的奖品——你。这是迟早的事,迟或早而已,你想留她在身边,早在一开始,就要先考虑到这件事。” “你不需要让她站上火线!”他真的,开始为她感到害怕。 “事实上,我需要,麦德罗是聪明、自大又胆小的人,他吃过耿叔他们的亏,所以不想去招惹他们那种麻烦,但小肥是个完全没有威胁性又好欺负的角色,让他可以逞凶斗狠,加上肯恩又被我们偷走了,会让他失去理智,他不会错过种机会。” 韩武麒双手抱胸,两脚叉开:“就像我刚刚说的,做什么事都得在主场做,主动比被动好,至少事情的走向,会由我们来掌握。” 至此,他才完全明白这个男人的心机有多深,所以武哥才会任她执意待在红眼,才会叫他来假扮麦德罗,武哥是刻意让红眼成为空城,让她一个人。 这一切,全是他想引蛇出洞的计谋。 恶寒顺着脊髓,窜上后脑。 不由得,恼怒嘶声质问:“这就是你的掌握,当我们全被困在海上时,让她一个人面对那个疯子?” “这个嘛。”韩武麒撇嘴一笑“我确实没想到那家伙动作会那么快,但小肥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没用。” 随着他的话落,答答答的声音蓦然响起,一架黑色的直升机由远而近。 船上的人都注意到那架靠近的直升机,当然也包括阿震,但他注意力仍在前方这笑容满面的男人身上。 韩武麒笑笑再道:“你要知道,如果你早点把话说清楚,她就不会每年过年都坚持要一个人留在公司里,像这种时候,她就会待在耿叔他们的羽翼之下,当然更不会让任何人,包括麦德罗有可乘之机。” 直升机越靠越近,从天而降,跟在渔船边,然后在前方狭窄的甲板上降落。 螺旋桨扬起阵阵狂风,吹得众人衣物掀扬。 阿震回首,只见直升机的门被一位老头子打开。 那老头是狄更生,他是中央情报局的人,莫森和武哥以前的长官。 主驾驶舱里的人,摘下了耳机,跳上了船,空出了一个位置。 坐在副驾驶座的狄更生露出笑容,扬声问:“小韩,只有一个空位,谁要上?” “阿震!” 韩武麒看着老头子,笑着大声回答,然后用力拍着那臭小鬼的肩膀,在他耳边吼着。 “自己的女人要自己保护!” 阿震错愕的瞪着他。 韩武麒露出贼笑,推着他的背,说:“这东西你会开吧?呆着做啥?还不快去!” 他确实会,而且他也需要尽快赶回去,所以他没有和武哥争辩,只头也不回的钻进了直升机里。 “阿震!等等!”封青岚跑了过来,将手中的东西,丢了过去。“收好,你会用到的。” 他伸手接住,那是一副夜视镜,他将它收好,然后戴上耳机,关上舱门。 眨眼间,直升机再次稳稳当当的起飞,韩武麒看见驾驶舱里的小鬼和自己对上了眼。 知道阿震看得懂,他忍不住微笑,无声开口。 记得保持冷静,你还嫩得很呢,臭小鬼。 阿震眼角一抽,虽然不甘心,却知道他说的没错,他深吸口气,定下心神。 韩武麒知道他冷静了下来,扬眉对他比了个大拇指,然后他倾斜了机身,在空中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那小子铁定将那东西操到了最高极限时速,因为下一秒,那配备了涡轮引擎的鬼东西眨眼就消失在天际。 “你怎么请得动狄更生开阿帕契过来?”屠勤上前,在他身后问。 “我和他买了那台阿帕契。”他苦笑开口。 这句话,让所有人一怔。 这小气鬼买了阿帕契?天是要塌下来了吗? “狄更生要怎么让他下飞机?况且美军可以这样进入我们的领空吗?”阿浪好奇追问。 “那不是美军。”看着那几乎已经看不清的那个黑点,他坦承。 “什么意思?”严风好奇问。 韩武麒叹了口气,回头看着那几个家伙,道:“我把阿帕契捐给军方了,所以阿震只是把货送过去的驾驶员。”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然后,阿南率先爆笑出声。 “这是公然贿赂吧?”亏他想得出来这一招。 “没办法,后门人家不让我走,只能走前门了。”要有别的方法他也不想啊。 瞧他那哀怨的样子,男人们纷纷喷笑出声。 “我记得那台阿帕契最快极限,能飙到时速三百六十五公里吧?”封青岚走上前来,问。 “没错。”他悻悻然的转头看着老婆,哀怨的嘀咕:“我希望狄更生在上面晕机吐到死。” “那台阿帕契要多少钱?”青岚好笑的看着他问。 “杀价前还是杀价后?”他咕哝。 “杀价后。” “五千万。”韩武麒抚着胸口,泪眼汪汪的看着心爱的老婆,心痛万分的补充:“美金。” “心很痛?”她挑眉。 “痛啊。”他装可怜的说:“脸也痛死了。” 她轻哼一声,但仍是抬手轻捏他的下巴:“嘴张开,我看看你牙齿掉了几颗?” “啊——”他乖乖把嘴张开,让老婆查看。 “你是不会闪吗?干嘛乖乖让他打?”她好气又好笑的问。 他一脸无辜,即便张开了嘴,却还是哼哼哈哈的要说话。 算他运气好,看起来只是流点血,咬破了皮而已。 她松开手,恢复他的说话权。 韩武麒低头瞧着她,装可爱的道:“唉哟,不让他揍一下消个气,他怎么有办法冷静下来,搞不好一转身就给我跳海急着游回去,到时我还得将他捞起来,那多浪费时间。” “你最好祈祷小肥没事,否则我看你怎么和阿震交代。” “放心,她从小最擅长的就只有一件事。”他胸有成竹的扬起嘴角,微笑。 “什么事?”青岚好奇的瞧着他问。 “玩躲猫猫。” 第18章一 好黑。 她没有戴手表的习惯,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 那些人跑来翻箱倒柜的,基本上以英文沟通,也有讲中文的,还有一些她搞不太清楚是哪个地方的语言。 外面,安静了一阵子,她听见他们离开的声音,但依然不敢出去查看。 早知道,她应该在第一时间,往地下室躲的,那里的网路和通讯都是阿震另外接过的,和公寓里使用的不是同一条线路。非但如此,就连武器房也在地下室里,而且只要她把通往地下室的通道封锁,谁也不可能进来。 如果早在一开始,她选择往下跑,而不是往上跑,那现在她早就通知了武哥、阿震,和海洋叔叔他们,而且可以安全无忧的在地下室避难,只要等待救援就好。 但说真的,千金难买早知道。 这是第三遍了。 他们第三次上来搜这个房间,这些家伙疑心病超重。 话说回来,她也真笨,忘了电话线断了,还有手机这一招,她得想办法拿到那支手机才行。 问题是,楼下那里一定有人看守双胞胎啊,她怎么可能靠近她的手机啊。 不对,不一定是那支手机,只要是手机都可以啊。 她灵光一闪,想起力刚应该还有一支旧的,他上个星期从德国回来时,她才帮他换了新手机,因为旧的那支被他摔到萤幕裂开变形,她记得它并没有完全坏掉,只是因为萤幕裂了,加上电池盖变形,所以才先换了一个新的给力刚,小穷鬼的性格,让她将它保留了起来,想说之后再拿去换个壳,修一下应该就可以用。 那支手机的存在,振奋了她的精神。 可菲迫不及待的想出去,不过还是强忍了好一阵子,才偷偷、偷偷的将隐藏式的门板,推开了一条缝。 一丝光线透了进来,不知谁已经把电灯全都打开了。 外头下面的房间没有人。 安静无声。 她再推开一点点,从细缝中偷看,确定完全没人在,才悄悄把柜门完全推开,这里是屠勤和静荷学姐的房间,恬恬重新装潢时,几个女人一起商量过,特别在每间卧室通往客厅门口的走道上方,做了一个小储藏柜,让大家可以收纳换季的衣物和棉被。 本来她是想说收在床下也可以,幸好她当时有想到收在床下,床底下就不好打扫,日久容易在底下积灰尘,什么东西掉到床下去也不好捡,最后和大家讨论过,才把储藏空间做在这里。 也还好这地方刚好在视觉死角,平常人没事也不会往上看,恬恬为了美观,还特别做了隐藏式的门,关起来时,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到接缝,所以那些人才没发现她躲藏在这里。 话说回来,因为那些男人都很高,这地方又在走道上,为了让他们走路方便,这里还有到两公尺那么高耶,平常她都会搬梯子,但刚刚情急之下,踩着门上的喇叭锁就爬上来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捧死。 可菲把柜门完全打开,抓着自己的长辫子,探头下去看。 卧房里没人,外头客厅也没人,只有那株被细心照料的仙人掌,孤孤单单的在小茶几上,开着小花。 她又等了几分钟,才攀着储藏柜,踩在滑不溜丢的喇叭锁上,然后轻轻跳了下来。 力刚的房间在楼梯间的另一边,就在客房的对面,靠后面的防火巷,怕撞见那些坏人,她一路上心惊胆战、偷偷摸摸的,好不容易才晃到了楼梯间,隐约的谈话声,从楼下传来。 “找到没?” “没有。” “搞不好那女人真的出去了,或许我们误触了什么东西。” 她打着赤脚,抓着裙子,小心翼翼的通过楼梯间,大气不敢喘一声,就怕发出丁点声音。 “她如果出去了,怎么会连钱包和手机都没带?而且我们也没看见她出门。她一定在这里,再上去找一次。” 冷酷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杰克呢?是跑去哪了?” “不知道,他没下来吗?” “没有。杰克?杰克?狗屎,他没回应,再上去看看!” 杰克?被她敲昏的那个吗? 他们说的是英文,她只听得懂一个大概,不管怎样,重点是,他们显然又要上来了,她飞快离开楼梯间,直奔走廊右侧的第一扇门。 力刚的门是开着的,他从不上锁,所以门锁没有像楼上学姐他们的一样被破坏掉,只是里面乱成一团,她一进去就踩到他丢在客厅地板上的衣服和巧克力的铝箔包装,害她重重捧了一跤。 噢,可恶,他回来这个重新装潢过的房间,只不过才两天而已,是为什么可以搞得这么乱啊? 听到脚步声,她匆匆在那堆垃圾里爬起来,摸着疼痛的屁股,往卧房藏身处跑,他的卧房和小客厅一样的乱,就像垃圾场一样。可菲见怪不怪,才要攀上储藏室,一眼就看见那支坏掉的手机被随手扔在桌上,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她没机会想,仍是冲上去将它抓在手中,才往藏身处爬。 因为太紧张,她踩得太用力,门锁还发出承受不住的叽叽声,吓得她冷汗直冒,她的脚还没完全收进储藏室,他们已走进小客厅,被她踩过的那扇门晃啊晃的,胸中一颗心差点跳出喉咙,她赶紧伸手抓住它,让它安静下来。 “妈的,这到底什么狗窝?” “干!少废话,快点搜一搜。” 她小心的松开那扇门,悄悄收回手。 “我不喜欢这种状况,我他妈的不喜欢被关起来。” 那咒骂声显得十分压抑焦躁,她虽然不懂全部,但她懂那句脏话和我不喜欢。 她再同意不过了,真的。 虽然对那人的抱怨颇有同感,她还是很认命的、安静无声的,把储藏室的门关起来。 黑暗再次包围她,可菲听着他们抱怨,只觉屁股还隐隐作痛,但她不敢动,只能继续待着。 好不容易强忍到他们离开,她才敢摸索着打开那支勉强还连结着的破烂手机的电源。 不到一秒,它发出了闪光。 太好了,它还有电。 她双眼一亮,它却在下一秒冒出音乐声。 她被那开机的声音吓得半死,手忙脚乱的将它塞到棉被之中,屏息以待,害怕他们听到声音会折回来。 妈呀,拜托别回来,拜托别听到—— 叽哩。 她僵住,她认得那声音,外面有人踩到了包装纸。 “怎么了?” “我好像听到声音。” “是外面吧?” “嘘。” 冷汗,从毛孔中冒了出来。 她听到他们走动的声音,不是他们太笨拙,而是地上到处都是力刚吃过的糖果饼干的包装纸。 叽哩、叽哩,啪喳—— 可菲完全不敢呼吸。 忽地,外头传来端东西的声音,她吓到心脏差点停止。 “干!在这里保持安静是不可能的!”不耐的咒骂泄恨声,忿忿响起。 跟着,她突然听到好几声噗噗噗的声音,然后才领悟到他们其中一人正开枪对着房间扫射。 她头皮发麻,死命的往里缩,就怕流弹飞上来打到她。 “李!别浪费子弹!活的也给你打死了!” 没错、没错,不要浪费子弹啦! 可菲在柜子里拼了命的点头,再赞成不过了。 “我倒觉得这是个好方法。把灭音器拆了,我们从楼上开始,一间一间清干净,看那只小老鼠还能躲哪里去。” 咦?他说啥?把什么拆了?关老鼠什么事?这句太长了,她听不太懂。 可菲有些困惑,但唯一确定的,是另外两个,被第三个人说服了,他们一起走了出去。 这一次她等到确定他们完全离开了,才敢动作,手机的萤幕裂开了,但确实是亮着的,桌面是一张美女羞红着脸,怒瞪着镜头的照片。 哇,好漂亮。 这女的就是rain吧? 唔嗯,房间里的糖果纸会那么多,恐怕是拜这女人所赐,凤力刚那家伙只要心情不好就会狂吃零食。话说回来,他这次该不会真的爱上人家了吧?她几年也没看他那么火大沮丧过,那天他听到rain竟然回到了麦德罗科技,气得半死,这支手机就是这样被摔烂的。 话说回来,她管他怎么了,先打电话才是真的,她匆匆按下电话号码,把它凑到耳边,谁知它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怎么回事? 可菲困惑的拿下来再看看,检查了老半天,才发现手机竟然没有讯号,连一格也没有,她面如死灰,这才慢半拍的想到,金属钢板和水泥墙会隔绝讯号。 不会吧?不要啊—— 她抱着头在心中呐喊,拿着手机试了好几个方向,但讯号格不动就是不动,完全处于禁止状态。 一瞬间,真想倒地不起。 但这里没有地,她只能倒在棉被堆里,偷哭两声。 不行,她不能放弃,说不定靠阳台那边可以收到讯号。 不死心的,她再次探头出去,然后偷偷跳了下去,踩着那些糖果纸,跑向阳台那里,可无论她怎么挥,还是没看到讯号,就在她快死心时,突然看见那台老旧的窗型冷气。 啊,那边说不定可以。 她快速爬上桌,站到上头,把手机靠近它。 果然,上面有了一格讯号,若隐若现的,她路起脚尖,尽量靠进出风口,试着再打一次电话,它通了一声,却又突然断掉。 可菲急得满头大汗,一边注意着房间外头的声响,一边不屈不挠的再试一次。 它通了,虽然声音听起来很虚弱,断断续续的,一副我命不长的模样,可仍免强维持着通讯。 但是,下一瞬,它却跑出语音,告诉她,对方现在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她抱头,急得要命,只能赶紧再拨另一个她脑海里唯一浮现的号码。 这一回,它响了两声,突然接通了。 “喂?喂?阿震?阿震吗?”她不敢太大声,只能压低了声音,小小声说话,谁知他那边吵得要死,除了轰轰轰的声音之外,她什么也没听到,然后通讯突然就断了。 天啊,干脆让她死了吧? 可菲翻着白眼,只觉哀莫大于心死,但突然间,握在手中的破烂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吃了一惊,差点把那东西丢出去。 因为后面的背盖本来就已经扭曲坏掉,她手一没握紧,电池就掉了出来,她七手八脚的接住,赶紧再装回去,然后打开电源。 手机再一次发出开机的声音,那轻巧的音乐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实在有够大声,差点吓破了她的胆。 妈呀,她这个笨蛋! 她死命把手机藏在怀里压着,希望能降低它的音量,一边紧张的瞪着房门口,幸好他们已经远离,她没听见也没看见有人过来。 为了以防万一,她再次跑到浴室,利用对讲机的安全系统查看他们人在哪里,有一个人还在办公室看守着双胞胎,为了以防像刚刚一样又漏看了谁,她打开了热感应装置,她这一层现在没人,而且也还没人发现地下室,其他人往项楼走去。 他们该不会以为可以从天台离开吧? 最好是可以啦,拍着胸口,她喘了两口气,拿起手机查看它为什么会震动,却看见上头有一封新的简讯,传讯的人是阿震,她火速打开来看,里面只有简单一句。 你在哪里? 显然他刚刚有接到她的那通电话,而且听到了她的声音,才会知道那是她打的。对喔,手机讯号不良,所以他才用简讯。 一瞬间,她差点哭了出来。 她快速的打好一封求救的回信,然后跑去冷气通风口那里传送,但是这次讯号更弱,她试了两次还是没成功。 可菲急得满头大汗,忽然想到隔壁阿浪的房间更靠近大街那边的基地台,说不定讯号比较好,她再回到浴室查看,那些人还在楼上,她强忍着恐惧,硬着头皮跑了出去,冲进阿浪的房里,再迅速关上那扇门。 阿浪和力刚的房间格局是一样的,但是干净多了,她飞奔过房间,再次爬上桌,这里的讯号果然好一点,一次就成功了。 很快的,他再传了一封简讯过来。 她还没来得及看,外头在这时突然传来连串的枪响,可菲惊到一个不行,立刻跳下桌,但她来不及躲回那小小的储藏间,要穿越整个房间,那实在太浪费时间了,所以她只能趴下来,滚进床底下。 紧抓着手机,她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只听到自己的心脏怦怦乱跳,冷汗因紧张不断从毛孔中渗出。 她听到那些人开了一阵枪,又停下来,然后再开一阵枪,他们把灭音器拿掉了,枪声听起来好大声。 忽然间,她领悟过来,那些人故意要吓她,所以才把灭音器拿掉,才故意一间一间的扫射房间。他们从楼上开始,但扫射的枪声越靠越近,她死命的捂住耳朵,但那可怕的枪声仍将她吓得要死,眼泪几欲夺眶。 每一次枪声响起,她就忍不住一阵瑟缩,压力大到想尖叫。 不行,她不能继续躲这里,这床又不是防弹的,再这样下去,等他们来到这一间,她一定会被射成蜂窝。 她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忍着恐惧,七手八脚的爬出来,紧绷着神经,在疯狂大作的枪声中,跑向储藏柜,却在半途瞄见那个重新装潢时,她帮阿浪挂在墙上当装饰的东西。 想也没想,她抓下那个他从南美洲带回来的纪念品,然后爬上了储藏柜。 房门,再次被端了开。 一个男人背着一把枪走进了房间。 “小老鼠,快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男人微笑诱哄着。“刚刚我检查这间房的时候,门可没关上。” 她脸色刷白,心跳飞快,知道没有失败的机会,她一定得搞定他。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数到三,一——二——” 他没有数三就开枪了,爆裂的声音伴着他疯狂的笑声,在房间里作响。 她拿那长长的纪念品对着他,手心冒汗的瞄准了老半天,等他开完了枪,然后才照阿浪之前教她的方法,用鼻子吸气,再从嘴巴用力一吹。 嗖地一声,一根黑针从手中的长管飞了出去,正中那人的后颈。 他吓了一跳,伸手去摸脖子,跟着在下一秒,直挺挺的往前倒下,她没有等待,也没费事去掩灭犯罪现场,反正这次她也没地方藏人,知道不用多久其他人就会跑来,她丢下长管子,跳下储藏柜,抓起浴室里的厕所清洁剂,飞快冲出房间,另一个人在力刚的房间里,她在飞奔经过时,和他对到了眼。 可菲杏眼圆睁,惊呼出声,那男的立刻朝她开枪,她脚下停也没停,死命往楼梯间跑去,一边拔开手中的清洁剂,边跑边往地上倒。 蓝色的厕所清洁剂在磨石子地板上滑不溜丢,再加上她才刚在所有的公共区域打过蜡,她知道那会有什么效果,就连武哥和严风穿着登山靴都曾在上面摔倒过,那表示其他人一定也会。 果然,下一秒,身后传来巨大的碰撞声,她没有费事回头确认,只是抱头鼠窜的冲进了楼梯间,边祈祷自己不要被流弹射中,边心惊胆跳的往上跑。 *** 她躲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回,她没有藏身在每间卧房都有的储藏柜,刚刚那一跳,她完全没机会把门给合上,现在他们铁定知道她之前都躲哪里了。 所以,她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缩回了塞满衣服的大衣柜之中,为了防止中弹,不忘翻出屠鹰几年前带回来给她的青铜盾牌挡在衣柜门内。 衣柜的门上,有好几个弹孔,是他们之前扫射房间时留下来的。她看着那透进光线的孔洞,紧张的吞咽着口水,有点怀疑身边这个盾牌能挡下多少子弹。 她不想要万弹穿心而死啦,呜呜 不知道为什么,楼下安静了下来,她提心吊胆的,等着他们再上来,但过了好几分钟,却都一直没有人出现。 对了,阿震的简讯。 小心翼翼的,她掏出手机查看。 躲好,不要出来,我马上过去。 马上? 可菲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但上面真的写着马上。 他简讯打太快打错了吧? 盯着那几个字,她只能安慰自己,至少他知道情况危急,应该会先想办法帮她通知莫森他们。 话说回来,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会总是坚持自己一个人留在公司里了。 虽然她心里有数,要在红眼工作,这种事迟早会发生,但那么多年来,武哥始终把事情处理得很好,维持在一种奇怪的恐怖平衡之下,他黑白两道都有关系,想找他麻烦的,都会先考虑到他有仇必报的后果,所以到最后都会不了了之。 不肯不了了之的,根据她的侧面了解,都神秘的被了之了。 所以,她一直心存侥幸,本来是想,反正真要有仇家找上门,她出事一定跑第一,他们也都交代她出事一定要跑第一。 但果然,人是不能抱着侥幸的心态过日子的。 她真是不懂,为什么双胞胎会好死不死的,在这个时候出现,害她想溜都溜不得。现在躲在这里,也不知能躲多久,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阿震,她心口就蓦然一揪。 看着他传来的简讯,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只觉好不甘心,她喜欢他那么多年,却连一次都不曾和他告白过。 她不敢,一直不敢,因为自卑,因为害怕被拒绝,因为担心说了之后会破坏现有的一切,所以她从来不敢把话说出口。 一时冲动,她忍不住输入了几个字。 我爱你 那个跟在字后面的黑色条杠,一闪一闪的。 还是、还是算了,她按着删除键,把它删掉,如果他看见了,不管到最后她是死是活,他应该都会觉得很尴尬吧。 可是、可是,她不想就这样死掉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过去,她忍不住又键入了同样的字。 突然间,外头光线一暗,她一颤,紧握着手机,吓得停止呼吸。 停电了吗?不对,为了以防万一,公司地下室有发电机,停电会自动启动。 那,就是有人故意关掉了电源,虽然总电源开关在地下室,但公寓里每一层楼,都有一个那层楼的电源开关。 她浴室里那台对讲机被之前那些人扫射时打烂了,她很想到另一边武哥和岚姐那里,去看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有人在外面,就在这层楼,而且故意关掉了电源。 为什么? 她不敢动,连呼吸都止息,安静的侧耳倾听。 柜子外,一片死寂。 她听不到脚步声,也听不见任何谈话声。 第18章二 忽然,一声刺耳的痛叫乍起,像是要戳破她的心一般。 是双胞胎! 她胸口一抽,抖了一下,本来还能忍住,却听到另一声凄厉的痛叫。 他们在楼梯间,就在一楼的楼梯间,她知道,她可以从声音分辨出来。 因为刚刚的经验,让她这次不敢关门,那疼痛的叫喊,在楼梯间回荡着,贯进她耳里。 那些坏蛋在伤害双胞胎,故意的、恶意的,伤害他们,伤害那两个长得像天使一样的少年。 一时间,再忍不住,可菲将手机塞进裙子的口袋里,冲动的推开盾牌和衣柜门就往外跑,她冲过了走廊,奔进了楼梯间,可她右脚才刚踏进去,还没喘过气,正张开嘴要叫那些人住手—— 蓦地,一双大手从后伸来,大掌巴住了她的嘴,堵住了她的叫喊,将她整个人往后拉出了楼梯间。 咻! 在那千万分之一秒,子弹从她身前飞过,她可以闻到火药的味道,感觉到那灼烫的热气从前方扫过。 那个抓着她的男人将她拉到身后,欺身上前。 太黑了,她看不见,但她可以感觉到,那个拉住她的男人,有如鬼魅般冲上前去,然后前方发出连续几声砰然声响,夹杂着闷哼和骨头断裂的声音。 乓乓乓啪!咚卡!砰—— 那是打斗的声音,她知道,她听过很多遍红眼的男人们在健身房里练习交手的声音,只是如今在她身旁回响的打击声听起来更恐怖剧烈。 就在同一秒,楼下传来双胞胎恼怒的警告。 “小肥!不要出来!他们有夜视镜——” 巴掌声,狠狠的传了上来。 “够了!塞住他们的嘴!” 所有的一切,只在眨眼。 倏地,如开始时一般突然,一切在瞬间变得寂静无声,只有心跳,如雷响。 怎么回事?帮她的人是谁?现在又怎么了?哪边赢了?还是两边的人都挂了? 恐惧的站在黑暗中,可菲才闪过这念头,一股热气忽然靠近。 他们有夜视镜!那些人在黑暗中看得见! 想起双胞胎的警告,她踉跄退跌,转身就跑,但那人来得好快,她方转身,他已从后拦住了她的腰,捂住了她的嘴。 不要! 她惊慌的挣扎着,但男人在她耳边说了一个字。 “嘘。” 他的声音很熟悉、味道很熟悉,事实上就连那抱着她的方式,贴在她身后那强壮的身体都熟悉不已。 一下子,她停止了挣扎。 心脏,因为跳得太用力,痛到不行,强忍的泪水,迸出了眼眶。 身后那个男人,心也跳得很快,但他很冷静、很镇定,半强迫的,将她拉进了武哥和岚姐的房间。 *** 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房间里,没有一丝光线,她看不见身后那个人,但她感觉得到他,体温、呼吸、心跳,还有夹杂在烟硝味中,那熟到不能再熟的味道。 她不敢相信,浑身直颤。 他拥抱着她,捂着她小嘴的手,往下滑,抚着她跳到会痛的心。 “笨蛋。” 该死,他不是故意要骂她,但这女人真的把他吓掉了半条命。 “我叫你别随便让陌生人进来,可没教你把自己和别人关在一起。” 熟悉的声音,悄悄在耳边响起,虽然是责骂,仍让她心头一暖“我不是故意的,但是双胞胎” 她抖颤哽咽的语音,让他心头紧缩,感觉到怀中小女人的战栗,安慰的字句,自然而然冒了出来。 “没关系。” 他的唇,几乎贴在她耳上,她感觉到热气上了双耳“可是” “没事的。”他几近无声的悄悄开口,安抚她的心:“他们不会有事的,那些人还需要拿他们来威胁你,交换更多东西。他们殴打阿磊,只是为了要引你出来。” 不自觉,紧抓着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她喉头微哽。 “你怎么会你从哪进来的?” “直升机。”他简短的回答。“天台。” 狄更生本来不愿意让他直接把阿帕契开进市区,即便有事先知会,军方仍要求他们在空军基地降落,但他没有给狄更生反对的机会,他很清楚,她的情况危急。 所以他冒着随时会被击落的危险,硬闯。 幸好他当兵被出借时开过阿帕契,幸好红眼的安全防卫系统是他写的程式,是他亲手安装,他也清楚该如何破解,否则他真不敢想像其中后果。 只要他慢上一秒,只要一秒,她就会被子弹打中。 戴着夜视镜,他看得很清楚,那景象吓得他差点魂飞魄散,直到现在,心脏都还因方才的惊吓而疼痛。 不由自主的,将那小笨蛋揽得更紧。 他紧缩的双臂,让可菲喉头一紧,浑身抖得停不下来,因为他在身边,而松了口气。 热烫的水珠,滑落,滴到他的手臂上,一滴又一滴。 那让他心头紧缩,他知道她很害怕,很怕很怕。 他松开手,将她在怀里转身,再紧拥。 她将小脸埋在他怀中,两手紧紧环着他的腰,泪水湿了他的衣,将心淹没。 忍不住,亲吻她的额头,本来只是安慰的性质,但当她抬起那泪湿的眼,那样惊惶无助、泪流满面的看着他时,他不禁吻上了她的眼,舔去了她的泪。 然后,是她柔软的唇。 她轻抽了口气,微颤。 那个吻,好轻、好轻,就像春天的花瓣。 黑暗里,她清楚感觉到他湿热的唇舌,在她的眼上,在她的泪滴,然后描绘舔吻着她的唇瓣,跟着探入她喘息的小嘴中。 一瞬间,像被卷进狂热的夏日风暴。 她无法思考,但他没有更进一步,他停了下来,只温柔的抚着她的唇,她的脸,和眼角渗出的泪,然后缓缓将她再拥入怀中。 可菲脸红心跳的,浑身发软。 有些无法相信他吻了她,真的又吻了她。 在他怀中轻喘着,她揪着他的t恤,只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在耳边轻响。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他身上微微的汗湿,热烫的体温包围温暖着她,然后那温暖的唇又轻轻印上她的额角。 她听到他吸气,感觉到他胸膛扩张,还有他缓缓的吐息拂过她的脸。 怦怦、怦怦—— 才几次的深呼吸,他的心跳渐渐和缓了下来,但他紧拥着自己,没有放手。 她仍感觉混乱,依然紧张,可是己经没有那么那么害怕。 他在这里,阿震在这里。 阿震。 她应该要觉得害臊,实际上她是有一点害臊,她可以感觉到脸有多红、耳有多热,可她不想收回手,不想离开他的怀抱。 不知何时惊恐的战栗已停,她闭上眼,吸气、再吸气,将他的味道,深深的吸进心肺里。 因为紧张,习惯性的,她舔着唇,却尝到他的味道,就在唇瓣,就在舌尖。 燥热上心头,扩散至四肢百骸,她羞涩的缩回舌,心跳,蓦然又急。 忽然间,不敢再待在他怀里。 她慌张松开紧紧环抱着他的小手,既羞赧又忐忑,有些想退开,却又不敢乱动,他湿热的唇瓣,仍似有若无的贴在她额际。 不自觉,偷偷往后缩,小手硬是挤到了两人原本紧贴的身体之间,不敢再让发烫的心口,贴着他的。 察觉到她的紧张和退缩,他明知该松手,却不想动,只继续抱着那矮他一个脑袋,害羞得两耳发烫的小女人,将头凑得更低,让唇刷过她的耳廓,几近无声的问。 “他们有几个人?” 她往旁瑟缩,小脸更烫,幸好脑袋,还能转动。 “六六个吧?”她小小的喘了口气,悄声道:“我不太确定。但一个被我敲昏了,绑起来关在阳台上,另一个我拿阿浪的吹箭射中他,昏倒了。” 闻言,他微怔。 小肥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没用。 武哥的话,乍然浮现,为了某种不知名的原因,他不太喜欢自己没武哥那么了解她。 然后,才领悟那是嫉妒。 有时候,他忍不住会想,如果武哥没遇见岚姐,而是在多年后巧遇她,自己是否还有半点机会? 他不喜欢这个念头,却依然忍不住会想。 “啊,还有一个被我放的清洁剂弄跌倒了,可我不确定他有没有摔断脖子。” 她窃窃的私语,钻入他耳里。 清洁剂? 他挑眉,告诉她:“我刚刚放倒的那个,身上有清洁剂的味道,应该就是他,所以还剩三个。” 谈到那些歹徒,成功的转移了她的心思,还有他的。 阿震松开环抱她的双手,牵握着她的手走向浴室,原以为她会因为看不见而害怕,他在途中回头看她一眼,但她没有反抗,没有追问,只是信任的跟着他在黑暗中前进。 心,微微一颤,不由得更加握紧她的手。 那一秒,知道就算赢得她的机率只有零,他也不会放弃。 来到了浴室,他按下那台安全系统的电源按钮,虽然那些人也扫射破坏过这间房,但这台机器仍算安好,他将夜视镜推到头项上,前方的小萤幕亮了起来,微微照亮了周遭的一切。 她一愣:“我以为这一层的电被关掉了。” 他瞧她一眼:“这是装电池的。” “咦?是吗?”她转头看他,却被吓了一跳:“你头上戴着什么?” “夜视镜。”他盯着萤幕,快速的敲打着上头的按键,将画面切换成热感应,放大细节,然后从旁边拉出一个隐藏式的蓝芽耳机,戴在耳上。 她看得一愣一愣,忍不住问:“你可以听得到声音?” “嗯。”她将脑袋凑到他脑袋旁,盯着那小萤幕,只见上头有五个人,两小三大,两个小的被绑在一起,三个大的聚在另一边说话。 “阿震。”吞咽着口水,她好奇悄悄再问:“他们在说什么?” “你吓到他们了。” “咦?”她呆滞的眨了眨眼。 他戴着耳机,将听到的话翻译出来,解释给她听:“他们本来以为你只是个女人,没想到你能连续制伏三个人,所以正在争论是否该再派人上来,还是直接拿双胞胎威胁逼你出来,或是干脆直接想办法把门撬开,带双胞胎回去交差。” 他好笑的瞧她一眼,道:“有一个人,以为你是深藏不露的大内高手。” 可菲傻眼,脸微红。 然后看见,他噙在嘴边的笑。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她羞窘的咕哝,忍不住用手肘顶他:“一点都不好笑,很可怕耶。” “抱歉。”他语带笑意的说,可下一秒,笑容消失在他嘴角。“他们想带走双胞胎。” 闻言,她微微一惊,忙道:“不能让他们带双胞胎走。” 他没有回答,只是抿着唇,拧眉。 她扯扯他的衣袖,强调:“阿震,我们不能让双胞胎被带走,不可以。” 他垂下眼眸,然后抬眼看她,告诉她一件事。 “麦德罗在附近。” 她瞪大了眼,轻抽口气。 他以为他在红眼,但那个人果然心机很重,他没有亲自过来,只派了手下。 “我必须找到他。”阿震看着她,神色俨然:“这是武哥制造出来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他不在自己的地盘,那表示他的安全设备没有那么严密,可以钻的漏洞更多。” 忽然间,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想抓住麦德罗,一直很想。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没有下次了,经过这一次,麦德罗会更小心、更谨慎,要逮到他就更难了。 她知道这件事对他有多重要,她知道他有多想找到那个人,但是—— “不行!”她拧眉脱口,道:“我不管他们学了什么特殊技能,他们才国中而已,要当饵的话,我来就好,别用双胞胎!” 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他不要,也不想,绝对不可能让她去冒险。 当然,他更不能拿双胞胎当饵,他们是莫森和如月的宝贝,他们是他的兄弟。 “我没有要拿他们当饵。”他低垂着眼,瞧着她,道:“你也不行。” “可是——” 他伸出食指放在她唇上,成功的让她住了嘴。 “我要救双胞胎出来,还要抓到麦德罗。” “怎么做?”她眨巴着眼,问。 他凑到她耳边,悄声私语,把他的计画告诉她。 可菲专心的听着,越听两眼睁得越大。 “这行得通吗?”她不是故意要怀疑,但是这计画太过大胆。 “当然。” 第19章一 “我不知道这东西是可拆式的。” “它是,不然你以为它为什么需要装电池。” “我不知道它是装电池的,我也不晓得它是无线的,我以为它就是那样嵌在墙壁上,如果可以带着走,为什么每个房间都有一台?”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男人带着她,走在前头。“你不就说你房间的那台被打烂了?”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可菲一愣,虽然他说的没错,她还是不禁嘀嘀咕咕的拿着那会发光的小萤幕,一边监看楼下那些坏蛋,一边忍不住小声碎念:“这样我就可以带着这个躲起来,随时知道他们在哪,用不着那么胆战心惊啦。” “我说过。”他在快到武哥他们小客厅的房门前时停下,道:“装的时候就说过。” 她嘟囔争辩:“才没有,你要说过我一定会记得。” “待在这里。”他在她耳边悄声交代着:“不要动,我马上回来。” 然后,没入黑暗中。 阿震一松手,她就紧张了起来,为了怕楼下的人看见楼梯间有光,她不敢探头出去,拿小萤幕的光源照他,只能站在原地,紧张的遮着微弱的光源,一边监看萤幕里那些人的动静。 因为担心自己漏看,她不断数着萤幕里的人头,重复数了一遍又一遍,就怕自己漏掉其中一个,让人家摸上来偷袭。 那三个坏蛋,一个仍看守着双胞胎,一个持枪在楼梯口警戒,另外一个在一楼窗边,不知在干嘛,她放大查看,发现他似乎将一块块很像黏土的东西,沿着窗框,黏在墙上。 她拧眉看半天,忽然阿震来到身前,害她吓了一跳。 他扛着一个黑衣黑裤的男人,把他放到地上。 “他死了吗?”她悄声问。 “没有。”他站起身,道:“昏过去而已。” 跟着,阿震把自己头上的夜视镜摘下来,替她戴上。 “看得到吗?”他问。 “嗯。”她点点头,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清楚的一切,感到惊讶万分,不由得悄声问:“我不知道夜视镜看起来这么清楚。” “市面上的没那么清楚,这个我改良过。” 他说的轻描淡写,好像他改这种东西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好吧,她承认对他来说,这或许真的就是那么简单。 “戴着这个时,别直视光线,会太亮。”他边说边帮她调暗小萤幕的光源。 “喔,好。”可菲应声,听见他的动静,不由得瞄他一眼,却被惊得轻抽了口气。 身前的男人,突然毫无预警的脱掉了身上的衣服,露出强健的体魄,看得她一阵脸红心跳。 然后,他开始解他的皮带。 她瞪大了眼,小嘴微张,只见他迅速脱掉了裤子,一瞬间她真的以为会看见他脱得精光,但他没有,他留了一条四角裤。 不过,那也很够看了。 天啊,这夜视镜的效能实在太好了,她能清楚看见光滑的皮肤绷紧在那身肌肉上,还有因为先前激烈打斗流下的汗水。 虽然明知应该礼貌的掉开视线,但她就是没有办法表现得礼貌一点,平常他总是抱着她睡觉,可那都有穿衣服啊,她都快想不起来他上次光溜溜站在她前面是什么时候了。 不对,他没有光溜溜过,他只有半裸过,现在也只是几近全裸。 但是,他的身体真的是好好性感 老天,她真的不应该再看下去,那只会增加更多她春梦的细节啊。 然后,他瞄了她一眼。 她羞窘的掉开视线,但很快想起来这是夜视镜啊,他现在没戴夜视镜,又看不见她在看他,所以忍不住又把视线移回他身上。 他真的变得好壮,而且他是不是激凸啊? 真的,她记得刚刚不是那样子的。 不自觉,眼随身走,她的脸越来越红,心跳越来越快,却忍不住压着乱跳的心一直看,反正他又不知道她在看,不看白不看啊。 “别那样看我。”他蹲下身,开始迅速的脱掉那男人身上的装备。 “啥?”她眨眨眼,回过神来。 “把你的嘴巴闭上,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说着扒掉那家伙的衣裤。 “什什么?”可菲俏脸一红,连忙悄声辩驳:“我我我才没有! 他站起身,套上了裤子,然后瞧着她,挑眉道:“没有流口水?还是没有偷看我?” 她脸更红,结结巴巴的说:“都、都没有啦” “那你为什么脸红?”他套上衣服,问。 “你你你你又知道我脸红了?”她不甘心的硬着头皮反问。 他伸出食指,敲了敲她握在手中的小萤幕,道:“这东西是有光线的,我只是调暗而已,没有关掉。” 啥?! 她看着他脸上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尴尬得要命,张着小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觉全身热到发烫。 所以他都看到了?他看见她偷看他?看见她嘴巴开开?看见她抚着心口一副意乱情迷的小色女模样? 一时间,窘到不行,超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他却在那一秒,伸手低头,将她揽进怀中,再一次的亲吻她。 这个吻,跋雇又炽热,狂烈得像把火,让她脚趾蜷曲,使她全身发颤,仿佛从头到脚都燃烧了起来。 那比她所有的春梦还要性感诱人,更加真实激情,他的胸膛抵着她,身体包围薯她,勃发的yu望坚硬且灼热的隔薯衣物,挤压磨蹭着她腿间的柔软。 她羞到无以复加,脑袋热得无法思考,然后发现他不知何时将她压到了墙上,贪婪湿热的唇放过了她的小嘴,却往下舔咬吮吻着她的脖子。 她娇喘战栗着,没有办法确定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昂首迎合他的嘴,还有手,感觉奇异的酥麻从小腹扩散到全身,感觉身体好热,热到快融化。 跟着,忽然间她察觉到身上的t恤被他推到了胸上,下一瞬他扯下了她的胸罩,她还没来得及惊慌,某种湿热的东西覆上了她敏感的ru尖。 天啊,那是他的嘴。 可菲轻抽口气,瑟缩颤抖,难以抵档他唇舌的挑逗,无法阻止那撩人的感觉。她吓得想推开他,却本能的又想将他拉得更近,到头来只能紧攀着他,逸出战栗的呻吟。 就在她完全忘了今夕是何夕时,手中的小萤幕再握不住,蓦然滑落。 那机器差点就这样掉在地上,但他及时伸手接住了它。 她羞窘惊慌的喘着气,神情迷乱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瞳眸深幽,灼热的气息和她一样急促,然后他放开了她,将安全系统的分机塞回她手中,后退一步,转身扛起那个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被剥得只剩条内裤的家伙,把他给五花大绑,关进武哥的厕所里。 他走出来时,她仍全身酥软无力的靠着墙,像被雷打到似的,震慑茫然的瞪着他,直到发现他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胸前,她才慢半拍的惊觉她衣衫不整。 可菲轻呼一声,面红耳赤的抱住自己,遮掩那依然残留他唇舌湿热,敏感悸动的雪白双峰。 一开始,他没有动,然后才拾起刚刚放在地上的防弹背心穿好,扣上枪带,把敌人的装备,全数穿在身上,包括那副夜视镜。 她在同时羞窘的转身,慌张的把内衣穿好,t恤拉下,然后才敢转过身来。 他已经穿好了所有东西,正在客厅的沙发旁,掀起沙发坐垫,拎出一卡黑色的皮箱。 他看起来就像那些人,但还是有些不一样,她一时想不出哪里不同,然后才发现是因为他不一样,是因为他是阿震。 就算他站在闹区街头,身处万人之中,她想她也能一眼认出他。 “记得该怎么做?”他从皮箱里拿出烟雾弹,递给她问。 这个问题,让她更尴尬,显然他很清楚,她有多么意乱情迷。 “嗯。”她羞涩的点点头,双手依然忍不住环在胸前,遮掩着已经穿好衣服的身体。 “搞定之后,记得躲好,不要出来。”他交代。 她红着脸,再点了点头。 有那么一瞬,他低乎想再上前,她的心跳在瞬间加速。 但最后,他只是如幽灵一般转过身,走到窗边。 她如他之前所教,按下手中安全系统的密码。 那扇窗户的钢板往上升起,他俐落的爬上那扇窗,把从皮箱中拿出来的特制升降索在窗外的栏杆上挂好,跟着回头看了她一眼。 “躲好。” 他说,然后消失在窗边。 *** 他真是疯了。 敌人还在楼下,威胁也尚未解除,他不敢相信自己差点当场—— 胯下依然因yu、望未获纾发而紧绷悸动着,他本来没打算做得那么过分,只想吻一下而已,但她那么诱人,而他差点就失去了她。 这么多年,他把她强占着,让她以为他只把她当朋友,又占尽她的便宜,唯一没做的,就是和她真的在一起。 他很想,不是不想。 可是,麦德罗的威胁仍在,而他随时会死。 所以他强忍着自身的yu、望,强忍着想将她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占为己有的渴求,不敢更进一步,不敢要求更多。 她给的已经很多,太多了。 他怎能再贪心奢求? 那么多年,他将yu、望压抑着,关了起来,层层上锁,都忍了那么久了,他以为他可以继续强忍下去。 岂料,那厚实的心锁,却被差点失去她的惊吓,摧毁得干干净净。 那头名为yu、望的野兽一放出来,就再也关不回去。 他想确认她的存在,想完全占有她,想将她揉进身体里,成为他的—— 他的!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想要她的念头,和残存的丁点良心,总是在脑海里盘踞着,拉扯着。 他告诉自己,只要他解决了麦德罗,他就会和她坦承一切,若到时她还想要他,还喜欢他—— 他忍着,又忍着,再忍着,无论身体或灵魂都极端渴望着她,依然忍着。 谁知,当她那样脸红心跳的看着他,当她毫不反抗,羞涩的回应着他,任他予取予求,积压已久的yu、望,刹那间如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幸好,她弄掉了那台分机。 残存的理智,让他及时清醒过来,不然他大概会害死她和自己。 屋外,夜已全黑,他快速的向下垂降,不忘抬头确认她是否关上了窗。 她关了。 然后他才想起自己忘记和她说一件事。 他应该告诉她的,过去那几十分钟,他在阿帕契上担心着她的生死时,满脑子都是那念头,却在看见她时,除了将她紧拥在怀中,什么都忘了。 一眨眼,两脚已经落地。 他再看楼上一眼,有些着恼,却也只能告诉自己。 算了,晚点再说,不差这一时半刻。 *** 偷偷的,可菲手握着烟雾弹和分机蹑手蹑脚的来到了楼梯间。 阿震的计画是,她负责到楼梯间,将烟雾弹往下丢,然后利用安全系统打开前门,好声东击西,但他则在同时回到一楼,从后门混进去,救出双胞胎。 他换穿成敌人的衣服与装备,可以混淆对方的判断力。 运气好的话,那些人会因为前门开了而趁机离开,那他就能追踪他们,找到麦德罗。 运气若不好,他们会试图反抗,但他已经占了先机,而且对方会以为他是同伴,最低限度他能轻易撂倒那个在武哥办公室看守双胞胎的人,让他们重获自由。 他相信他们最终仍会放弃离开,因为门一开,枪声就会传出去,那会吸引人们的注意,让人打电话报警。 如此一来,他同样能利用卫星追踪这些人的去向,找到麦德罗藏身的地方,进而抓到他。 她屏住气息,看着小萤幕右下方显示着时间的角落,确认时间。 还有二十秒。 然后,她突然又注意到,那个在一楼前方窗户旁不知在忙什么的家伙,她忍不住将画面放大,他把那些黏土似的东西贴完了,走回了办公室。 奇怪的是,连原本在一楼楼梯间警戒的那个人,也离开了位置,一起走向办公室,远离了前面。 她困惑的看着他们,然后再把画面移回那扇被贴了黏土的窗户,她把画面放大,再更大,跟着心口一寒,她以前看过那东西,她看过岚姐使用。 那是炸药。 他们想炸开窗户,但阿震不知道,他和她都以为只会有一个人在武哥的办公室,可是他们为了要躲避爆炸,所以都退到后面了。 糟糕,这下子,他可不是一对一,而是一对三。 一对一他或许会赢,但一对三? 后门的门锁她无法控制,他没教她怎么打开那扇门,他只教了她怎么开那扇窗户和前门而已,但时间一到,他就会开门进去,然后直接撞上那三个人。 那简直和自投罗网没两样,她不能让他一个打三个,那实在太危险了! 况且,他不知道那炸药的存在,若是他刚好走出来却遇到爆炸—— 这个可能性,吓得她花容失色。 眨眼间,只剩五秒,她来不及冲回窗边警告他,只能连跑带跳的往楼下飞奔。 丁可菲,你这个大笨蛋! 都是她忘了和他提自己看到什么,才会造成这种后果,如果他知道,一定一眼就能发现那是炸药。 她心急如焚的往下冲,用这一生最快的速度奔下楼梯—— ***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 屠震是有想过计画总是赶不上变化,人是活的,不是死的,他们的确有可能会移动,因此他确实有计算过一对三的机率,也想过该如何应付。 所以当他打开隐藏在武哥办公室里的后门,却发现里面不只一个敌人时,他将手中的闪光弹丢了出去,同时闪身躲到了桌子后面,并抬脚将被绑在椅子上的双胞胎跌倒,让他们倒在文件柜之后。 他闭着眼,所以没受影响,双胞胎没戴夜视镜,也只是一时眩目,但那三个人可不一样。 为了占有优势,他们早在先前就把整栋楼的电源给切掉,戴着夜视镜做事,如今这却成了致命伤。 他听到咒骂声,循声开枪,惨叫声响起,第一个人倒地。 刺眼的光线,眨眼即逝。 他睁开眼,看见第二个人拔下了夜视镜,胡乱开枪,他伸手再一枪,击中对方持枪的手臂,那人扔掉了枪,跑了出去。 第三个人不见了,而门早在那人跑出去之前就已经是开着的。 他追出门去,几乎瞬间就注意到外面仍是暗的,大门没有打开,而且也没有任何烟雾在外头泛滥。 连续的枪声响起,他缩了回来,清楚对方的视力还没恢复,只是在乱枪打鸟,但下一秒,外头传来匡的一声,枪声跟着停了下来。 他探头去看,只看见她拿着一支沉重的灭火器,身前则是那个倒媚被她敲昏的家伙。 她气喘吁吁的看着那躺在地上的家伙,然后抬起头来,冲着他傻笑。 他才要张嘴警告她,还有一个敌人,前方突然发出爆炸般的巨响,一时间天摇地动,整栋公寓为之晃了一晃,眼前在瞬间因爆炸的火光,大放光明。 他迅速闭眼,飞快摘下了夜视镜,火气、沙尘和烟硝味迎面扑来。 再睁眼,那人已经逮住了她,将她挟持在身前,他听见她的惊呼,飞快迅速举枪瞄准,却不敢开枪,虽然他很快闭上了眼,但视力仍是受了影响,只能隐约看见她和那人的身影。 “放开她!”他大声咆哮,威吓着。 “不!你放下枪!”对方吼道。 紧握着枪,他无法确定自己真的有瞄准,所以不敢扣下扳机,只有心口为她的处境感到抽痛紧缩。 “快放!”男人勒紧了她的脖子,用枪口敲击着她的脑袋,故意弄痛她。 她紧咬着唇,忍着痛。 他心头紧抽,屏住了气息,只能飞快眨着眼,试图尽快恢复视力,但那没有太大用处,他怀疑对方也看不清楚,可他知道那人把枪口直接抵着她的脑袋,那人没有瞄不准的疑虑,而他有。 “妈的!还不放!”他又用力敲了下她的脑袋! 这一回,她再忍不住,痛呼出声。 该死的! 一股想掐死那王八蛋的冲动上涌,但他只能选择松开手枪。 男人得意的笑了,枪声随之响起。 “不要——”可菲惊呼出声:“阿震?阿震!” “我没事!” 担心她挣扎会惹恼那男人,他扬声安抚她,丢下枪时,他就已经顺势往她的办公桌翻滚,子弹没有击中他,只打到了靠墙的文件柜,那家伙的视力确实被影响了。 “你敢动一下,我宰了她!” “你敢追上来,我一样宰了她!” 敌人的威吓,和她惊惶的喘息啜泣声,回荡一室,让他不敢乱动。 最终,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家伙,凶狠的拖着她往后退,一路退出了被炸出一个大洞的墙边。 他想跟上前,试图寻找机会,但那只会刺激那个男人。 那家伙一将她拉出墙边的大洞,他立刻起身,回武哥的办公室,摘下安全系统分机,开启连线,一边掏出刀子,替倒在地上的双胞胎解开束缚。 屋外的画面跳了出来,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那人拉着她往右边巷口跑,然后跳上了一辆车。 分机的画面是红眼墙外的监视器,等车子驶出巷口就照不到了。 冷静,要冷静。 他吸气,告诉自己,他得先让双胞胎自由,免得还有敌人潜伏在公寓里。 一等双胞胎的手一得到自由,他就将刀子留给他们,抓着分机冲向楼梯间,推开通往地下室的假墙,往电脑室飞奔,一边不忘利用内部连线系统,将所有的门窗打开。 他冲进电脑室里,所有的机器都仍在跑动,他敲打键盘,连线上网,直接切入卫星系统,输入红眼所在的经纬度。 卫星的俯瞰画面立即出现,红眼的天台,巷子,那辆已经开到了巷口,正在转弯的休旅车—— 他赶上了! 黑暗中,他飞快敲打键盘,视力终于完全恢复。 他千算万算,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到,她竟然会冲下来。 他明明再三交代她要躲好了! 那个—— 笨蛋! 第19章二 *** 她被敲昏了。 那个坏蛋,将她拖上了车,还逼她开车,发现她不会开,他大发雷霆,竟然手一挥,就用枪托将她给敲昏。 黑暗来得如此突然,她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再醒来,她只觉头痛。 迷迷糊糊睁开眼,只看见前方黑夜中,满是朦胧的星星,七彩的星辰扩散交叠着,然后收拢凝聚,却仍散发明亮的星芒。 一时间有些恍惚,她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人在高楼之中,躺在一张大床上,前方的落地玻璃又宽又高,将夜景尽收其中。 而那洒落一地的星星,不是真正的星辰,是无数大楼与街道上的灯光。 夏夜里,城市灯火无比辉煌。 天上的星子,反而见不着一颗,只有明月在云间高悬。 满布城市灯火的玻璃,倒映着她的身影。 那张柔软的大床,盖在她身上的高级蚕丝被,天花板上隐藏式的照明,甚至她枕着的大枕头,都隐约倒映其中。 舒适的空调,吹送着凉爽的空气,驱散了夏日的炎热。 空气里,有着玫瑰的香气。 这是哪里? 可菲困惑的想着,然后才慢半拍的想起自己的遭遇。 糟糕,是麦德罗! 可菲猛然坐起身来,这个动作却换来一阵欲呕的晕眩,她忍不住扶着被打的后脑勺,呻吟着咒骂两声。 “王八蛋,竟然敲我的脑袋,就已经很笨了,要是变得更笨怎么办?” 嘀嘀咕咕的,她含泪深吸了好几口气,待晕眩过去,这才慢慢抬起头环顾省视四周。 这地方宽敞又豪华,挑高的天花板,让人完全没压迫感,宽阔的空间,以从天花板垂落地的透纱区隔着,教人可隐约瞥见其后,又不会看得太清楚。 她下了床,感觉到双脚陷入温暖舒适的毛皮之中。 低头一看,方瞧见整个房间都铺着白色的长毛地毯,抬起头,只见墙上米色低调的壁纸,隐隐有着细致的纹路,其上泛着雪白的光泽。 可菲走上前,好奇的抚摸,才发现那不是纸,竟是真丝。 这里是一间卧房,但光是这个长方形的房间,就将近一百坪。 大片大片的玻璃窗,占据着一整面的墙,从特大号的双人床这边,一路往后延伸,从这边看出去,整个星罗棋布、灯火辉煌的城市,就好像在她的脚下。 她穿过那面有着玫瑰藤蔓与花朵的洁白透纱,水晶吊灯悬挂在那应该是客厅或起居室的地方。 一大把的白色玫瑰花,被装饰在桌子正中,她看得出来,就连装玫瑰的花瓶都是真正的白水晶雕刻而成。 在红眼工作那么多年,她也学了不少东西,或许她没钱使用那些昂贵的奢侈品,但她却懂得如何分辨它们。 这个地方,奢华又美丽。 所有的一切,用的都是真正且项级的好东西。 她真是有些看傻了眼,不过还是没有忘记她是怎么才会到这里来,所以她一下床,就努力寻找着出口。 可是这里只有三扇门,一扇门后是更衣间,一扇通往浴室,而另一扇,显然应该是出口的门,却被锁住了。 因为是高楼,所有的落地窗都是封死的,包括在浴室里那一整面的窗子,她甚至检查了所有可能是柜子的地方,但就是没有任何一个出口,这里甚至没有摆放清洁用具的工具间。 不可能,一定会有第二个出口的,不然要是失火了怎么办? 她急慌慌的在这偌大的房间里,像花栗鼠一样的绕过来又晃过去,跟着不死心的再回到床边,检查那扇大玻璃窗,这才终于在拉开收拢在两旁的窗帘后,找到一扇逃生窗。 她搬来桃花心木的椅子,站了上去,握住逃生窗的把手,试图扳开那扇窗。 谁知,它不知是不是锁住了,还是太久没人用,竟然稳如泰山,死都不动。 不甘心的,她四下查看,寻找可用的东西,然后拆下了绑窗帘的带子,挂在那个把手上头。 她用双手紧紧抓住,从椅子上跳下来,想利用自己的体重,把那窗子给弄开时,却突然看见窗玻璃上,自己身后的房间里,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倒影。 她吓了一跳,脚一滑,整个人失去了平衡。 “哇啊啊啊啊——” 她尖叫着,松开紧抓着那条布带的双手,像鸭子划水般,死命挥舞着两只小手,试图拯救自己,但最后还是姿势难看的摔倒在地。 天啊,好糗。 可菲手忙脚乱的爬起身来,迅速转身戒备,却在看到对方时,抽了口凉气。 她目瞪口呆的瞪着他,一时间发不出声音来。 眼前的男人,俊美无铸,就像个天使,活生生就是阿震的翻版。 只是,他没有染发,没有戴黑色的隐形眼镜。 他有的,是天生而自然的金发蓝眼。 男人一身的白,白色的西装裤,白色的衬衫,俊美又斯文。 她知道这个人和阿震很像,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乍一看,她还是因他们的相像程度,吃了一惊。 这个人是肯恩—— 不,是麦德罗! 肯恩的身体,麦德罗的脑袋! 她的心,因恐惧而狂奔。 当他用那双美丽的蓝眼睛瞧着她,她忍不住退了一步。 看见她的退缩,他停下脚步,微笑。 那抹笑,充满自信,与莫名的和善,让她一愣。 “告诉我,这里离地面的高度超过两百公尺——” 咦?这么高? 她嘴角抽搐,飞快瞄一眼窗外的夜景,才慢半拍想到他说的没错,这距离确实是高了一点 她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你打开窗户之后,想怎么离开?”他挑眉,笑问:“跳下去?” “当然不是!”她坚决的否认,不过当然也不能承认,她在此之前,完全没想过敲破玻璃之后,该怎么办。 有些窘然的,她嘴硬回道:“我我只是想打开窗子透透气!” 对她白烂的理由,他没多下评论,只笑着转身,用开瓶器,打开之前就已经放在桌上的酒,再慢慢的把那琥珀金黄的液体,倒入水晶高脚杯中。 他的手指修长洁白,举止优雅。 他徐徐的倒着那瓶细颈的酒,一边抬眼瞧着她,透明的水晶杯也是细长的形状,纯净、纤细而美丽。 “这是rober weil 酒庄,在一九九九年出的贵腐酒,这间酒庄酿的酒是最项级的,而这一年出产的贵腐,更是项尖中的项尖,你们中国人是怎么说的?”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正她脑袋惊吓过度,也想不出答案是什么。 这人一口标准的中文,就连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也和阿震无异,某种吊诡的感觉,像蜘蛛一样,悄悄爬上了后脑,教人头皮发麻。 “对了,琼浆玉液。” 说着,他拎着那两杯酒,走上前来。 莫名的,因恐惧一退再退,贴到了身后冰冷的玻璃墙面。 “丁可菲小姐,是吗?” 他扬眉,将装着那金黄色液体的水晶酒杯,递到她面前。 她吞咽了下口水,点了点头,却不敢伸手去接。 他眼微眯,对她不接这杯酒,感到不悦,冰蓝的眼眸,透出冷冷的怒气。 话说回来“识相”向来是她丁可菲的最高指导原则之一。 她飞快伸手接住那杯酒,还不忘露出诚惶诚恐、胆小怯懦的模样,那不难,反正她本来就害怕得要死。 “呃,那个,谢谢” 薄薄的嘴角微扬,他举杯,挑眉等着。 她只好胆小的跟着举杯,然后在他轻啜一口那上等的贵腐酒时,硬着头皮礼貌的跟着轻抿一下。 当然她没有真的喝,谁知道他会不会在酒里加了什么怪东西。 满意,浮现了他的眼帘,他心情愉快看着她,自我介绍。 “我是约翰。麦德罗博士。” *** 她该说什么?久仰大名吗? 瞪着眼前这文质彬彬,像个绅士一般的家伙,可菲小嘴微张,好半天,才有办法挤出一句话。 “我,呃,是丁可菲。”她睁着大眼,继续贴在玻璃墙上,补充道:“红眼意外调查公司的行政助理。” 他轻笑出声,伸出食指,轻点了她的方向,点了一下,说:“我知道。” “我不是什么大人物。”她眨巴着大眼,一脸胆小无辜,不忘偷偷的往角落移动。 “这个呢,我也知道。”说着,他挑眉,再轻啜了一口酒。 “呃,那个,这之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以食指轻点着自己的唇,拎着酒杯,抬头仰望着天花板,看似认真的想了一下。 她趁机再移两步。 但他拉回了视线,瞅着她,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的,将她看了一遍。 那审视的视线,让她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极为轻易的,他让她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狼狈、肮脏,与破烂。 从玻璃的倒影里,她可以清楚看见自己的模样。 她肮脏的赤脚,将雪白的地毯踩得到处都是脚印,过膝的长裙因为一下午的折腾,早就又脏又破,当然她的t恤也是,它们早已失去了原来的干净与整洁;而她绑在身后的辫子,更是有如陈旧的麻绳一般,又毛又乱。 她的脸,同样全是灰,尽是爆炸之后的烟尘,额头上还有干掉的血迹。 自卑心,在瞬间膨胀起来。 一下子,觉得自己在这人挑剔的视线下缩得好小好小。 她缩起肮脏的脚趾头,握着那杯和她超级不适合的水晶酒杯,只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正被超级龟毛的老师检查服装仪容。 “不,我想,这其中没有误会。”他睨着她,轻笑:“虽然,我一度以为,我可能搞错了——” “你一定是搞错了。”她急切的点头认同,试图改变他的想法。“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平常只是负责接接电话、收收包裹,煮饭扫地洗衣服而己。” 他挑眉,然后说:“我没有,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你确定?”紧张的汗水,湿透了手心,她干笑两声,装傻说:“该不会你想挖角吧?但我的工作合约还没到期耶,我老板骗我签了十年的约,就算我想换工作也不行,我之前曾经试图和他解约,但他说解约就要付天价的违约金,我根本付不起啊。” 她瞧着他,故作不快,叨叨絮絮的直碎念,一边不着痕迹的偷偷移动,把手中的水晶酒杯放到了桌上。 “他真的是很吃人不吐骨头,我当初明明是应征行政助理的,到最后却变成了小女佣,我其实并不想做女佣的,下回再要换工作,我也想找个正常一点的工作。啊,我看这样好了,我有认识的朋友也想找工作,我去帮你问问看。” 她边说边笑着绕过了他,大步就往那扇对外的门跑去,伸长了小手握住门把,旋转。 门把动了,她心下一喜,猛地把门打开—— 岂料,门外却站了两个西装笔挺,但高头大马、横眉竖目的男人,其中一个,更在她开门时,直接把手枪的枪口,不偏不倚的抵住她额头正中。 她傻眼,只能干笑着后退,把门关上。 “呵呵、呵呵那个什么博士?博士对吧?” “你可以叫我约翰。”那冷冷的声音,带着嘲弄,又再响起。 她回首,看见那家伙依然站在原地,微笑。 看着那个可怕的男人,她从善如流的道:“约翰,我想了一下,其实女佣是个不错的工作,职业不分贵贱,行行出状元,你要是愿意接受朝九晚五、周休二日,薪水再帮我调的比现在高一点,我也是——” “丁小姐,谢谢你的好意,我需要的并不是女佣。事实上,是你的老板,偷走了我的东西,所以我只好请你来此作客。” 他笑容可掬的瞧着她,说:“好让他,把东西还给我。” 瞧他左一句东西、右一句东西的,不知情的话,她还以为武哥偷了他的钻石珠宝呢。 她瞪大了眼,死命吞下到嘴的批评,回道:“咦?我老板偷了你的东西吗?不会吧?我看你是误会了,他通常只会用借的,不会用偷的,说不定过两天他就还你了。” 听了她的胡说八道,他也不生气,笑容仍挂在脸上。 “丁小姐,我能叫你可菲吗?” 她能说不行吗? 虽然在心里嘀咕了一声,她依然扯出一记天真无邪的蠢笑,道:“请便。” “可菲,可以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啥?” 那个长得和阿震一模一样的男人,朝她走来,彬彬有礼的对她微笑颔首。 “我是否有荣幸,和你一起共进晚餐?” 第20章一 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所以当他问完之后,不曾等她回答,就一派轻松的走出门去时,她没有试图跟上,当门再次打开,他的人在三分钟后,送来一件礼服和高跟鞋时,她也没有拒绝。 送礼服来的是个女人,但一脸的尖酸刻薄,活像黑寡妇上身,她瞧她的模样,和麦德罗如出一辙,只是其中的鄙夷更加明显。 她猜如果她胆敢拒绝,这女人会当场扒光她的衣服,强迫她换上。 为了不给黑寡妇任何虐待她的机会,她接过装礼服的盒子和高跟鞋,自己进了更衣间,然后迅速把门关上,沮丧的回身蹲在门边,怀疑自己还有任何机会可以脱逃。 可才蹲下,她就感觉左右两边都有东西卡在小肚肚和大腿中间。 什么东西? 她伸手进口袋里掏出来,赫然发现那是之前那颗她没有丢出去的烟雾弹,另一边则是力刚那支破烂手机。 太好了! 可菲大喜过忘,差点叫出声来,幸好及时压住了嘴,堵住了兴奋的尖叫。 急冲冲的,她跑到更衣室最深处,把又掉出来的电池装回去,打开手机,不忘遮掩开机的声音,上面清楚的显示着满格的讯号,她真想跳起来感谢所有的过路神明。 手机画面上,显示着她之前打好,却没传出去的讯息。 看着那三个字,她鼻头莫名一酸。 阿震 不知道他怎么了?应该没事吧?他说他没事的。 泪水,蓦然上涌。 她蹲缩在地上,紧压着心口。 一定没事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好,中气十足的。 可菲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自己,没事的,没关系,他没有事,至少他没有被抓到,没有落入那个神经病手中,他还好好的。 她擦去泪水,舔舔干涩的唇,却隐约的,又尝到他的味道。 倏忽间,他热情亲吻她的回忆,跳了出来。 一刹那,仿佛他又压在她身上,和她唇舌交缠,亲匿的吮吻啃咬着她的肌肤、颈项,留下湿热的痕迹,然后—— 活色生香的记忆,如此鲜明,让她羞红了脸,全身虚软发热。 老天 方才一阵忙乱,她没时间细想,现在一想起来,简直就是让她热到冒烟,从头到脚红得像尾煮熟的虾。 过去几年,他是偶尔会出现暖昧的行为,却从来不曾如此过头。 这已经已经不是暖昧而已 他的气味,他的味道,残留在舌尖、心肺,她清楚记得他急切的抚摸她、磨蹭她、用热烫的唇舌含住,挑逗—— 她喘了口气,抬手挥去那性感激情的画面,却挥不去他留在身上的感觉。 不由得,低低呻吟一声。 妈呀,她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明明说过,再过一百年,他都不会喜欢她的,但为什么又对她做出这种事? 他是是压力太大吗? 武哥说岚姐压力太大时就会爬上他的床纾压,虽然这个评论被岚姐凶残且大力的否认过,但说不定这是真的,毕竟阿震和岚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毕竟是姐弟。 他们那家子人,真的不能以常理判断。 况且,普通人也不会拿朋友当抱枕吧? 再说,阿震是男人,大家都说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 话说回来,可能也是她自己的态度有问题,她甚至连反抗都没有试图反抗,毕竟她真的,是那么、那么的 看着手机上的告白,她咬着唇瓣,喉头紧缩,心头微悸。 岂料,就在这时,手机画面突然一暗。 搞什么?没电了?不会吧—— 她吃了一惊,反射性的连按了好几下传送键,跟着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 天啊!她把那封简讯传出去了? 捂着自己的嘴巴,压下一口尖叫,她胸中小鹿乱撞,羞窘惊慌不已。 有吗?有吗?! 画面已经全暗,但她刚刚按的时候,好像是不是,还有一点电啊? 慌乱的,她赶紧再把电池掏出来,张嘴对着那个金属的部位呵气,紧张的再装回去,然后再按下电源键。 它亮了一下,但还没完全开机,就熄掉了。 她紧张的满身大汗,重复试了好几次,但都没有用,它没电就是没电,到最后连亮一下都不亮了。 啊啊啊啊—— 她抱着头,好想去撞壁。 至少也让她知道,那封简讯是有没有传出去啊? *** 虽然还是很想知道那封简讯的下落,但在黑寡妇凶狠的敲门声中,她还是迅速打开了门,告诉对方,她要——先洗澡。 不管怎样,先拖延时间再说。 所以,她抬高了下巴,用鼻子看着黑寡妇,假装自己是个女王,然后衣衫滥楼的提着自己破烂的裙子,缓步走到了那间豪华的浴室,放了一缸水,泡了一个超级奢侈的热水澡。 东摸西摸的,她花了半个小时泡澡,再花了半个小时洗头兼吹头发,她很想搞得更久一点,但对平常总是用最快的速度搞定一切的她来说,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很理所当然的,那件礼服和鞋子,都是她的尺寸。 讨人厌的是,那件礼服吓人的好看,站在更衣室的全身镜前,她再一次,有着自己好像公主的幻觉。 当然,她还是有点胖,但这件黑色真丝的礼服拉长了她的身形,深v的领口,强调了她胸前丰满的线条,开衩及踝的花瓣裙摆,制造了惊人的效果。 当她穿上同色系的高跟鞋时,她看起几乎是修长的。 她瞪着镜子里的性感尤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行不行,她不能穿这东西出去,她后退一步,就要把这太过性感的礼服脱掉,却又在看见地上那颗烟雾弹时,猛然打住。 该死,她需要离开这个房间,才有机会逃脱。 而去参加那个博士邀请的晚餐,搞不好是她唯一的机会。 一咬牙,她蹲下身,将自己原本的长裙内衬给撕成布条,把烟雾弹绑在大腿内侧,那真的很不简单,弄得她满头大汗,幸好最后终于成功了。 外面的黑寡妇,终于忍耐不住来敲门。 她来不及绑头发,只能随便用发圈扎了个马尾,然后拉开了更衣室的门。 在红眼的娘子军增加之前,她根本没穿过高跟鞋,后来虽然逛街时买了一双,她却穿没两次,就让它在鞋柜里生灰尘了。 她知道自己走起路来险象环生,但仍挺直了背脊,战战兢兢的跟在黑寡妇身后,走出了门。 门外头,是同样奢华的世界,就连走廊上,都铺着波斯地毯,当然那两位凶恶的门神仍在那里,当她跟在黑寡妇后头时,他们就跟在她身后,护送她前往用餐的地点。 一路上,她东张西望,试图寻找逃生路线,甚至试着对身后那两位露出讨好的微笑。 那没用。 她没看见任何楼梯和逃生门,那两位老兄也没理会她。 然后她被带进了餐厅,差不多在那一秒,她知道自己一脚踏入了地狱之门。 *** 世界上最遥远距离,就是—— 食物正在她面前,她却连一口都不敢吃。 人生最悲伤,莫过于此。 瞪着桌前那一道道丰盛的菜肴,她一阵头昏眼花,差点饿得口水直流,早知道刚刚就不泡澡了,泡完就更饿了呀。 她从中午起来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啊。 之前因为太紧张,她完全没想到肚子饿的问题,可现在食物就在眼前,她可怕的食欲和口水,瞬间宛如那滔滔江水,汹涌澎湃的涌了上来。 这根本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美食地狱啊! 对面那个家伙,虽然看起来像阿震,但他的行为举止完全是两回事。 她万分清楚的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一个疯子。 这家伙看起来人模人样,做的都是神经病才会做的事,他根本不把人当人,根据过往她所听闻,她就算饿死也不敢吃他所提供的食物啦,她才不想变成实验品。 可是——她真的好饿啊! 咕噜咕噜的声响,在空空如也的肠胃中鸣动,她只能抓着水杯,再喝一口,用白开水来止饥。 “这些东西,不合你胃口吗?” 温文和善的问题,从前方传来,让她猛然一惊,速速回神。 “呃,呵呵,还还好啦,只是我刚刚,我是说来这里之前,才吃过晚餐,所以不大饿。” “既然如此,那撤下吧。” 他食指一挥,立刻有人上前,撤下桌上菜肴。 她紧握手中刀叉,一瞬间还真想阻止那些人,但最后她还是忍住了那个冲动,含泪看着食物自她面前被收个精光。 再一次的,她抓起水杯,填喂辘辘的饥肠,谁知却见那金发蓝眼的恶魔,低笑非笑的瞅着她,开口提醒。 “对了,可菲。” 她边喝水边抬眉,发出无声的疑问。 “如果你是怕我在菜中下药,那白开水,也是不能喝的。” 噗的一声,她将白开水喷了出来,呛得连泪水都飙飞而出。 对面那个家伙,见状笑了起来。 可菲又气又恼,却不敢怎么样,只能用手背擦着唇边的水,站起来道:“不好意思,我可以去一下厕化妆间吗?” 一瞬间,那双蓝眸中又闪现蔑视,但他笑容仍在,只抬手示意。 “请。” 她匆匆起身,因为不习惯高跟鞋还差点摔倒,她力持镇定,一位服务生迎上前来,示意她跟着。 他们将厕所隐藏在屏风和植栽之后,她走进去,关上门,来到洗手台前,才敢一吐憋在心中的一口气。 抽了张卫生纸,她用力擤着呛到鼻子里的水,一边顺便漱口。 如果可以,她还真想把刚刚喝下去的水全吐出来。 可恶,刚刚来这地方的途中,她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出这边的格局,就算要逃跑也搞不清楚方向。 她将卫生纸丢到垃圾桶里,咬唇想着。 不管了!等一下用完餐,只要一到走廊上,她就丢出那颗烟雾弹,先趁乱—— 才抬头,她就看见镜子中,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 麦德罗那家伙竟不知何时,跟进了厕所,无声无息的站在她背后,可菲吓得魂飞魄散,她张嘴欲叫,他却早她一步,伸出手狠狠捂住了她的嘴。 不要!他跟进来想做什么?难道他对她有非分之想? 可菲杏眼圆睁,小脸刷得白白白,立刻死命挣扎起来。 不要不要!她不要和他在一起! 她抓着他的金发,用鞋跟踩他的脚,伸出手指戳他的蓝眸,曲起手肘击打他的腹部,所有红眼女人们教过她的防身术,她全都使了出来,但除了被她抓掉了一撮金发,命中了一次腹部,他闪过了每一次的攻击,她越来越惊慌,虽然很不想,但逼不得已之下,她只好眼一闭,牙一咬,使出红红教过她,最致命的绝招—— 握拳打爆他的蛋蛋! 谁知,却在同时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笨蛋,是我——” 她一愣睁眼,看见身后那个男人在镜子里着恼的瞪着她,那熟悉又懊恼的表情,让她瞬间领悟,她紧急想收手,却来不及停,紧握的拳头,还是正中了目标。 他闷哼了一声,眼抽牙咬,表情扭曲。 狗屎! 谁知道,像她这么胆小害羞的笨蛋,竟然会出手袭击他的命根子? 他咬着牙,怒瞪着她,浑身僵硬。 她睁大了眼,满脸通红,惊恐的从镜子里回瞪着他,可是终于不再挣扎,然后下一秒,她竟然松开了拳头,反射性的伸手抚摸她刚刚才击中的地方。 要命! “不要。”他从齿缝中挤出字句,飞快抓住她想要道歉,但恐怕只会让情况更加恶化的小手。“别那么做!” 这回,换她僵住,乌黑的大眼,满是惊慌、羞窘与歉意。 他大口大口的吸着气,那疼痛依然阵阵传来,恼怒的,他张嘴质问:“你应该躲好!我叫你躲好,你跑下来做什么?” 她眨着大眼,试图蠕动红唇,他松开手,退一步,忍住想捂住命根子的冲动。 可菲惊惶的回身,虽然尴尬得要命,仍小声解释:“他们装了炸药,躲到后面去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那种状况阿阿震?你呃还好吗?” 她羞涩的问题和视线,让他发现自己还是不自觉压住了疼痛的部位。 “对不起啦但我以为你是你知道而且你应该是戴假发的啊”他瞪她一眼,但还是咬着牙开口道:“假发在船上,我没来得及带回来,所以临时在实验室调了染发剂染的。” 可菲缩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虽然很难以启齿,她还是开口建议:“呃,那个,也许你应该跳一跳,我听说被打到之后,跳一跳会好一点。” 他扶着洗手台喘气,眯眼瞪着那个低头偷瞄他,还心虚的将双手紧握在身前绞扭的小女人,她这姿势只推高了她的双峰,只差一点,她丰满的雪乳就要从那大大的深v之中掉出来了。 某处敏感因这视觉的刺激,抽动了一下,连带扯着未退的疼,让他又吸了口气,恼羞成怒的嘶声低问:“你为什么穿成这样?” 这个问题,让她忽然间意识到自己的模样,只觉裸露在外的肌肤,一下子全热了起来,她羞赧的,小小声说。 “呃,麦德罗叫我穿的,他大概觉得我衣衫不整” 他眼角一抽,忍住想咒骂那老色狼的冲动。 什么狗屎,他都还没看过,他至今都不曾看过她领口以下。 一瞬间,超想拿东西将她全身上下从头包到脚。 第20章二 “阿震,你怎么进来的?”她好奇的问。 他从其中一间厕所中拿出拖把卡住门,指指厕所后面上方,道:“上面。我假装成他,进来之后再从通风口爬过来。”因为是超高层的商业大楼,这里的通风管线大得和铁桶一样,而且如他所料,这地方的安全系统没有麦德罗科技那么严密,麦德罗能控制的楼层也只有几层而已,加上这栋大楼只租不卖,他要改装也没办法动到太多。 可菲抬头,才看见上面的装潢被拆掉了一片,露出了好大一块黑黑的空间。 她张着嘴,有些傻眼:“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双胞胎告诉我的,我骇进了这栋大楼的保全系统,他们在外面车上。”他半个小时前就设法混进来了,只是那两个小王八蛋只七嘴八舌的说她穿得好漂亮,没清楚告诉他,她的衣着,害他看见她时,吓了一跳。 胯下的疼痛,终于减轻了一点,他边说边拉着她来到通风口下“有什么问题等出去之后再说——” “可是,不行啦!阿震!等一下!” “有什么好等的,你想等人家进来抓我们吗?”他冷声哼道。 “不是啦,你等等,阿震,阿震!”她用力抽回手。“我不能走!” “为什么?”他一愣。 “双胞胎没和你说吗?麦德罗就在外头。” “我知道。”他不耐的拧起眉。“那又怎么样?” 又怎样? 是麦德罗耶,他心心念念想抓的那个坏蛋耶! 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却半点也没有想出去逮人的样子,那一秒,她突然领悟他来这里,只是为了来救她。 为了救她,他宁愿放弃抓麦德罗的机会。 她知道,如果只是他一个人,他一定会想办法接近麦德罗,她知道他有多想,他做梦都会梦到。 刹那间,心口涨得好满好满。 她仰起小脸,揪着他的衣袖,问:“我听到你们出发前的讨论了,你们本来不是计画只要有机会靠近麦德罗,就要顺便将他也带回来?阿南和rain不是想将肯恩和麦德罗换回来吗?他就在外头,而且他正在和我吃饭,这就是机会啊!”“机会个屁!”他脸一寒,冷声道:“阿磊说你什么都没吃,麦德罗已经把餐点撤下去了。我疯了才会让你再出去,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 说着,他交扣双手,跪到她身前,催促:“快点,踩着我的手爬上去,上去之后往右转,别浪费时间。” “我不要!”可菲蹲下身来,焦急的说:“你知道这是最好的机会,我可以告诉他,我想要透气,叫他带我到顶楼去,你可以事先埋伏在那边,把他敲昏——” “他不可能会带你上楼的。”他低斥着她的计画。 “当然会,他和你不一样,他很自大,觉得自己是个绅士,他瞧不起我,却还是会帮我拉开椅子,如果我要求他陪我到楼上透气,而不是要到楼下透气,他会觉得自己很安全,他会答应的——” “然后呢?”他眯眼,冷声问她:“你想怎么带他出去?更别提还得通过他那些保镖。” “你本来想怎么带我出去?”她眨着大眼,反问:“我们不可能直接走出去,你们上次用过一次了,如果是你一个人就算了,若还加上我,那些人一定会发现的,麦德罗上过一次当,这次绝对会有所防范,你一定有想过别的方法,不是吗?我有烟雾弹,可以混淆那些保镖,只是不知道地形,但你既然搞定了保全系统,一定也知道这边的设计,对吧?” 是没错,但他不想拿她冒险啊! 他不悦的紧抿着唇,横眉竖目的瞪着她。 可菲抓着他的手,道:“机会就在眼前,反正就算不成功,我还是可以说要上厕所,再回来这里,不是吗?” “阿震。”她心急如焚的揪着他的衣襟,苦口婆心的劝说:“我不要你为了我,放弃这个机会。况且,他偷了肯恩的身体啊。” 他虎躯一震,瞳眸收缩。 “肯恩已经被你们救回来了,对吧?现在只差临门一脚,只差将他带回红眼而已。如果”看见他的模样,她好心疼、好心疼,忍不住伸出手,抚着他的脸,哽咽说出心中,那打从看到麦德罗时,就隐隐浮现的恐惧:“如果那是你我不要我不要你变成那个样子” 知道麦德罗做出什么事,她已经觉得很恐怖,真的看到人,看到那个和阿震一模一样的人,被夺取了身体,任另一个人操纵、活动,那简直是让她毛骨悚然,感觉像是看见恐怖片直接在眼前上演。 我是被制造出来,供人利用的身体。 那个人已经死了,代替我死去,我才是那个身体 死的,是我。 他说过,她一直记得,且清楚她有可能失去他,但直到今天,直到见到麦德罗,她才真的晓得那个威胁有多么可怕、真实,靠得多么多么近。 下一个,就是他。 她知道,那个可怕的男人在打什么主意,她向来很懂得察言观色,向来知道谁在说谎,谁又心怀鬼胎,那是生为孤儿的她,生存的本能,保命的绝技。 她不敢深想,不敢去想,怕越想越害怕,但恐惧紧紧抓着她,如影随行。 “我不要我不要那是你”泪水涌上眼眶,她认真的看着阿震,说:“我不喜欢他,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会带他到顶楼去,你相信我” 他晓得她说的没错,这是个机会,而她的方法确实有成功的可能性,麦德罗是个自大的王八蛋,就是因为有可能,他才会一再试图阻止她,他没有办法,他比谁都还要害怕失去她。 “不行,太危险了,我不能——” 蓦地,她亲吻他的唇,堵住他的拒绝。 软玉温香,顿时满怀,她柔嫩的唇,印上了他的嘴,他吸气,感觉她羞怯的丁香小舌舔着他的唇瓣。 “拜托你,相信我” 她不要他随时面对麦德罗的威胁,她不要他活在那种恐惧之中,她不要时时刻刻为他担心受怕。 “我不要失去你”捧着他的脸,她瑟瑟的轻颤着,粉唇贴在他唇上,那些话,那些深情的字句,就这样从嘴里,流泻而出。 他无法动弹,一颗心,随着她几近告白的话语轻颤。 “不要。”她斩钉截铁的说着,乌黑水亮的大眼中,有着满溢的深情,还有不容置疑的决定。 “阿震。”她含泪要求着。“我知道我笨手笨脚,但我不会碍事的,真的拜托,让我帮你”那是,如此卑微的请求。 在那一瞬,他才知道,这些年,伤她有多深。 除了年少那一次的恼羞成怒,他从来不曾说过她笨手笨脚,她却记到现在,始终没有忘记。 她是自卑的,他知道,一直晓得,但仍霸着她、占着她,却从来不肯正面回应,因为嫉妒,因为怕失去,他总是暗示她,两人只是朋友,总是告诉她,那些受她吸引的男人,不是因为她,不是为了她,总有着别的目的,其他原因。 他的自私,无形中,加深了她的自卑感,降低了她的自信。 这个事实,狠狠的、重重的,砍了他一刀,给了他一记当头棒喝。 望着她泪湿的小脸,他知道,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不能再打击她,不能再拒绝她,不能再这样残忍的扼杀她。 这么多年来,她不曾求过他什么,唯一这一次,也是为他。 为了他。 心脏紧缩、再紧缩。 “不用” 他困难的张嘴,听见沙哑的声音溜了出来。“不用到顶楼,他不会答应的,上面是对外开放的餐厅和观景台” 即便不想,他还是逼自己克服恐惧,强迫自己开口,告诉她:“这栋商业大楼,每隔几楼,就有一层户外用的紧急避难平台,他租用的楼层之中,就包括了其中一层户外避难平台。” 听见他的话,她泪光闪闪的大眼,亮了起来。 屠震深吸口气,抹去她脸上的泪,道:“我会用电脑控制空调系统,降低通风量。告诉他你要透气,他会带你到那里。接下来的,我会处理,然后我们再由消防专用的紧急升降梯下去,那里可以直通每一层楼。” 忽然间,外面传来敲门声。 “丁小姐?” 是黑寡妇。 她扬声,回问:“做什么?” “你还好吗?”明明是关心的问话,却只透出不耐。 “我在拉肚子”情急之下,她只能掰出这个借口“马上就好了。 门外,沉寂了下来。 她转回头,紧张又高兴的看着他,承诺:“我不会误事的。” “我知道。”他说。 一朵羞涩的笑,在她唇边绽放。 当她转身离开,他忍不住伸手抓住她,将她拉回怀里。 可菲吓了一跳,只感觉阿震将双手插入她柔顺的黑发中,深情的、不舍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你很漂亮。”他悄声告诉她,称赞她“很漂亮,不只是头发好看而已” 她微讶,心头怦然的瞧着眼前的男人,只见他蓝眸深深的轻抚着她的唇,低语恳求。 “保护你自己。” 他眼里,有着让她几乎要误认的情感,但下一秒,他放开了她,半跪在她身前,从腰后抽出一把电击棒给她,撩起她的裙子,拿魔鬼毡替她绑在白嫩的大腿上。 “这有五十万伏特,是伸缩的。” 她有些害羞,但没有抗议;想要问他自己是否错认了他眼里的情绪,却又不敢。 他顺便帮她把另一边摇摇欲坠的烟雾弹拆下来,同样用魔鬼毡整齐贴好,道:“真的不行,把烟雾弹丢出去就回来,不要勉强。” “嗯,我知道。”她红着脸点头。 他站起身,替她整理仪容,帮她拉好衣裙、拨好头发,擦去脸上泪湿的痕迹。 眼前的女人,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圆滚滚、带着婴儿肥的少女,眼前的她,芳华正盛,性感、迷人,又纯真的让人想染指蹂躏。 这几年,被她吸引而来的男人多不胜数,他总在第一时间,威胁、恐吓,无所不用其极的赶走那些苍蝇。 “深呼吸。”他告诉她。 她乖乖照做。 知道不能再拖延,即便所有的细胞都在尖叫抗议,要他将她直接带走,警告他将会后悔莫及,告诉他不该让她身涉险境。 但看着那对他露出笑脸的小女人,他还是握紧了拳头,张嘴吐出了那个字。 “去吧。” 第21章一 啊,她忘记问他简讯的事了。 讨厌,他是有没有收到那封简讯? 他看见了吗?还是没有?他是看见了她传的那封简讯,所以才称赞她漂亮,还是他真的觉得她漂亮? 可菲小脸热红,差点忍不住转回去问,但门已开了一半,她要是突然又关上门,会让外头的人怀疑,所以最后也只好忍住那个冲动,继续将门打开,走了出去。 事情,出乎意外的容易。 可菲回到餐桌后,没多久,空气就变得有些凝滞,她装作喘不过气,开口要求麦德罗,让她到外头喘口气。 “你想到外面?” “一下下就好。”抚着半裸的胸口,可菲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诚恳的道:“我从刚刚就觉得空气似乎不太好,我真的需要一点新鲜空气。” 麦德罗挑眉,空气确实不太好。 他抬手,黑寡妇立刻上前来。 “艾莉。”麦德罗问:“怎么回事?” “好像是空调出了一点问题。”黑寡妇弯腰在博士身边道:“已经派人去查看了。” 他摆摆手,让她退下,然后瞄了坐在对面那个一再喘着大气的小女人。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让人跟着我。”她舔着干涩的唇,装出这辈子最无辜可怜的模样“不一定要到楼下,只要让我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地方就行,不然到顶楼去也行。” 可菲紧张的看着他,担心他不愿意让她出去。 对面那个男人瞅着她,然后露出微笑,起身朝她走来。 “小姐的要求——” 看着那个越靠越近的男人,她的心口,噗通噗通的跳着。 “我怎么可能拒绝呢?” 说着,他对她伸出了手,道:“我知道一个,比楼上更好、更清静的地方,可以让我们好好散个步。” “真的吗?太好了。”她松了口气,露出微笑,心跳一百的把手交给他,让他挽着自己,朝外走去。 他带着她走出用餐的地方,穿过长廊,转了两个弯,然后搭电梯下了两层楼,当然两位门神照样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 走出电梯,前方出现一道安全门,其中一位门神掏出钥匙,上前将那扇安全门给打开。 蓦地,一股清新的空气袭来。 麦德罗挽着她走了出去,那是一个宽敞的走道平台,不像她之前待的那一层,窗外完全没有立足的地方,在这一层,这个户外的避难走道平台,围绕着整层大楼外侧。 果然,一切都如阿震所料,麦德罗果然带她来这里。 成功了,她成功了! 可菲简直不敢相信,事情竟然如此顺利,她压抑住雀跃的心情,和想大步往前冲的冲动,在他的带领下,走出了那道安全门。 前方,满城的灯火,如星子般闪烁着。 大街上,车潮汹涌,从这里,她看不到人,但可以看见来回的车流。 明亮的灯火与霓虹,妆点着黑夜,就像圣诞树上的装饰,闪闪发亮。 虽然在楼上的落地窗后已经看过,但是如今没有玻璃和钢筋的阻隔,一切显得更加鲜明。 她忍不住抽回手,上前走到围墙边,赞叹的看着那一夜一城的景致。 广阔的夜景,无边无际,从城区,往后到山边,至海上。 这里,可以看得好远好远。 夏夜里,凉风袭来。 超过百公尺的高楼之上,风有些大,但户外的空气,当然比已经被停掉空调送风的室内好上许多。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再吐出来,一边偷瞄两旁,她没看到阿震,但她相信他一定已经到了这里。 好,现在她得把他引得离那两个门神远一点。 手心冒汗的,她转过头,对那家伙道谢:“博士,谢谢你。” 岂料,一转头,才发现,安全门已经关上。 那两位始终跟前跟后的门神,不在这户外平台的走道上,而麦德罗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俊美的脸上,噙着似有若无的微笑。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麦德罗伸出手,以指腹,抚着她的脸。 “我说过,你可以叫我约翰。” 一瞬间,鸡皮疙瘩掉满地。 “呃,呵呵”她飞快退了一步,紧张的干笑着转移话题:“那个,你的人,不用跟出来吗?我是说,你难道不怕我跑掉?” 他眼微眯,一丝怒气,闪现,随即掩去。 “这里这么高,你能跑去哪里?”他保持着微笑,道:“如果你以为可以从其他出口离开,也可以试试。” 说着,他甚至侧过身,抬手邀请她尝试。 简言之,他在其他出入口也派人守着了。 她心头噗通一跳。 那阿震呢?他是已经出来了?还是还在里头?该不会他已经被发现了? 她很想转头寻找一下他的踪影,但却怕引起麦德罗的注意。 话说回来,现在到这边了,她才发现这里其实没什么可以遮掩身形的遮蔽物,就算阿震有先埋伏在这边,也会立刻就被发现吧? 天啊,她是出了什么馊主意?! 不不不,如果这不可行,阿震一定会在她提出时就发现,他来这里之前早已看过建筑设计,若是没有办法,他绝不会答应她。 可菲心惊胆跳的想着,却不敢动一点声色。 这栋超高的大楼,亮着蓝色的霓虹,眼前男人的脸在蓝光下,看起来好可怕,好像鬼片一样。 忽然间,觉得自己有若羊入虎口。 “呃,我问问而已,问问而已,并不是打算要逃跑啦,我真的只是想出来透口气的”她手心冒汗的傻笑着,在他前进一步时,迅速再后退一步“只是,你知道,我当然不想要有人跟前跟后的,好像整天拖着金鱼大便一样,对不对?” “金鱼大便?” 她的形容,让他一怔,下一瞬,竟笑了出来。 “你说的没错,确实很像。”他摇头笑了笑,道:“你放心,那些金鱼大便,只会跟着你一阵子,我只是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你若安分一点,届时自然能平安回家。” 听到他又提到“东西”她的神经又抽了一下。 极力压下心中的不爽,她装傻的再问。 “咳嗯,博士——”见男人眼又眯,她赶紧识相再改口:“我是说约翰,你为什么认为,我是你要找的人呢?” “你不知道?”麦德罗挑眉睨着她,再上前一步。 “知道什么?”可菲紧张的想再退,身后却已无路可退,她慌张回首寻找退路,夜风却在此时袭来。 而那个神经病,竟在此时伸手拉掉了她的发圈。 她惊呼出声,抬手掩发,但夜风早已扬起了她失去了拘束的长发。 乌黑柔软的发丝,一丝丝、一缕缕,在空中飞扬,拂向他。 可菲试图拦住自己的发,但麦德罗已经伸出了手,捞住了那千丝万缕,她很想硬抽回来,却不敢。 不敢在此时此刻得罪他。 阿震一定会来,她得拖延时间,把麦德罗留在这里。 可那男人,轻轻抓拢着她的发,抚着、摩擦,让她头皮发麻。仿佛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身,而不是发。 同样的动作,阿震也做过,但如今相同的行为,被麦德罗重复,她却感觉好像被蛇爬过脊椎,教她一阵发冷反感。 “我为什么确定是你?” 他扬唇,张嘴,重复她的问题。 那双邪恶的蓝眸,映着夜景,映着惊恐的她。 “当然是因为”男人盯着她,回道:“他喜欢你。” 因为太惊慌,可菲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眨着眼,傻傻的问:“谁?” 他垂下眼,将那缕她的发,移向鼻端,嗅闻。 不要! 再无法忍受,急匆匆的,她伸手将黑发抽了回来。 可他没有放手,反而紧紧握住,一张俊脸,逼得越来越近。 然后,他张嘴,吐出了一个字。 “我。” “啥?”她傻眼,不自觉往后仰,想闪避他的靠近。“你喜欢我?可是我和你不熟啊,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猛地,他用力扯紧她的发,打断了她的话。 “啊,痛痛痛——” 他拉得那么用力,靠得那么近,一张脸都快贴到她脸上来了,可菲痛得泪水几欲夺眶,那瞬间,她真的感觉自己就像被蛇盯住的猎物,吓得只能发颤,无法动弹。 他嗅闻着她,缠绕着她的发的手,抚上了她微颤的小脸。 “你喜欢我。” “我没”她害怕的颤声开口辩解。 “另一个我。”他说。 她一怔,反射性就开口抗议:“阿震、阿震才不是你!” 麦德罗轻斥一声,脸上浮现傲慢的神情,大手钳着她的下巴,强调:“他当然是,他是我的,是我做出来的,他们都是——” 他的说法,让她恼怒,一时忘了不能得罪他的信条,忘了自己仍在他钳制之下,冲口就道:“他不是你的!阿震是一个人,肯恩也是一个人,他们不是东西,就算他们是你制造出来的,也不是你的!” 他眼一眯,冷声道:“他们全都来自我的身体,我才是本尊,其他的都只是我的一个细胞!” “你一开始也只是细胞,我们统统都是从细胞开始的!” 哇,她这句说得真好,让她差点想为自己拍手鼓掌。 麦德罗怒目瞪着她,猛地一弹指,强调。 “他是复制品!” 可菲抖了一下,迅速闭上了嘴,但只维持了一秒,就忍不住豁了出去。 “复制品又怎样?只是出生的方式不同而已,他们也有自己的自由与权利,你这种做法,和聊斋画皮里偷人皮的妖怪有什么两样?根本就是邪魔歪道!阿震才不像你,才不是你!” 麦德罗俊美的脸孔,倏地一抽,变得狰狞起来,怒道:“我说他是!他就是!我要他生,他得生,我要他死,他就得死!” 什么狗屎啊?! 一时之间,失去了理智,也不知哪来的狗胆,她气得吼道:“你以为你是谁?不过就是提供了一个细胞,有什么了不起啊!我告诉你,阿震是桃花和海洋的孩子,你们只是长得像而已,长得像又怎样?和出生相差几十年的双胞胎有什么两样?而且拜托,你都活了几岁了?七老八十了还想装年轻,你要真厉害,就去研究如何长命百岁的方式啊!”天啊,拜托谁来叫她闭嘴?但她讲得好爽,不知道是饿过了头,还是惊吓过度或太生气,她连珠炮似的,将长年的积怨,全吐了出来。 “去破解那个dna啊!阿南和我说过,只要将基因解码,人类实际的寿命有可能可以达到好几百岁甚至上千岁,只是受限于老化的因子和外在因素,还有什么阿里不达的,但那是有可能破解的,世界上很多科学家都在研究——” “你听他在放屁!”他额角青筋暴起,出言咒骂:“那些都是不切实际的东西,我做的才是对的,才是可行的方式!才有可能创造更多的未来——” 她不理他,只继续道:“既然可以破解,那你为什么不做?这不就是偷懒、作弊吗?还是你根本就做不到?” “闭嘴!”他愤怒的扯着她的发,吼道:“你给我闭嘴!” 一瞬间,感觉好像头皮都被他扯下了一块。 她知道她踩到了他的痛脚,为了小命着想,她确实应该闭嘴,可是这会儿,却完全停不下来。 “做不到就说一声啊!你用这种复制拷贝再贴上的方式,抢夺别人身体的方法,算什么科学啊?你这样还算科学家吗?复制拷贝再贴上,这连小学生都会吧!你充其量,只是普通的连续杀人狂吧——” 他气到抓狂,抬手就要打她。 可菲抬脚曲膝,用尽所有的力气,往他的重点部位一顶,麦德罗脸孔扭曲的怪叫一声,痛得松开了抓住她长发的手,弯腰弓身,抚着他受到重大打击的宝贝。 他一松手,她就迅速抽出电击棒,反手就朝他打去。 第一击,她还忘了要打开开关,但因为长年做家事,她手劲向来很大,麦德罗一下子被她打倒在地。 但几乎在同时,他守在门外的手下就听见他的痛叫,推门冲了出来。 她握紧手中的电击棒,朝对方挥去,但金鱼大便们是专业打手,她电倒了一个,却被第二个从后抱住,夺下了她的电击棒,而敞开的安全门后,有更多的人朝这里跑来。 她心口一凉,掏出腿上的烟雾弹,朝门内丢了出去。 砰—— 烟雾弹落地爆开,阻挡了那些人的视线,几乎在瞬间,消防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铃—— 在刺耳的警铃声中,她像条上了岸的鱼一样奋力挣扎,但下一秒,麦德罗站了起来,他表情狰狞的瞪着她,愤怒的朝她走来,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 “你这个贱人!” 热辣辣的剧痛袭来,她被打得头晕目眩,还咬破了嘴,尚未喘过气,就见他反手又朝她右脸挥了过来。 她吸气绷紧神经,准备挨打—— *** 啪—— 巨大的巴掌声,回荡在空气中。 但热辣辣的疼痛却未再出现,因为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人从天而降,挡住了那只朝她挥来的手,那个人有如蜘蛛一般倒吊着,悬在半空,他挡住麦德罗的手腕,抬手就狠狠的甩了那家伙一巴掌。 麦德罗被打得失去重心,踉跄摔跌。 她惊愕的瞪大了眼,看见男人在半空中翻转,抬脚狠踹她身后男人的太阳穴,抓住她的人两眼一翻,手一松,砰然倒地不起,但却带着她也跟着倒下。 事情尽在瞬间发生。 就在这时,倒地的麦德罗掏出了手枪。 “阿震,小心!”她惊慌的出声警告。 看也没看,他一旋身,就准确的踢掉了麦德罗手中的枪枝。 可菲趁机挣脱了那个昏迷的家伙,抢回了自己的防守武器,然后在第一时间,冲上前抓着安全门的门把,用力关上,将警铃、烟雾和那些歹徒全都关在门内。 当她再回首时,阿震已经解开系在腰中的钢线,和麦德罗打了起来。 令她意外的是,麦德罗显然也曾经学过武术,竟然和阿震打得不分上下,两人分别都曾击中对方,也都被击倒过。 惊心动魄的斗殴声,在空气中回荡着。 她跑去捡起掉在地上的枪枝,对着那两个打得难分难解的男人,大声喊道:“不要动!统统不许动——” 可即便她手持武器,那两个人依然当她说的恫吓是废话,他们都没有停手,依然在互相斗殴,直到她对着附近的地上开了一枪,子弹在地上和围墙之间不规则的弹跳着,吓得所有人心惊胆战,然后才终于止息,消失无踪。 因为那一枪,终于,那两个男人,互踢对方一脚,各自摔跌出去,都停了下来,用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蓝眸,一起火冒三丈的瞪着她。 差不多在这时,她才发现一件很糟糕,而且她以前从来没想过会发生的事。 她分不出他们! 大楼的蓝色霓虹,不知在何时,竟已全部熄灭,只有微弱的月光,和城市反射的灯火,隐约提供着些许的照明。 太暗了,她看不清楚。 她试图分辨那两个人,但为了假扮成麦德罗,阿震故意穿得和麦德罗一模一样,就连服装、发型也相同。 她知道肯恩比较年轻,比阿震年轻几岁,但黑夜里,他们看起来就像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在做什么?”左边那个开口怒斥。 她惊慌的把枪比着他。 “你搞什么鬼?”右边那个握拳拧眉。 她匆匆的把枪又比过去。 “别闹了,过来,把枪给我!”左边那个说。 她再比回去,紧张的恐吓:“站住,不许动!” “我才是阿震!”右边那个趁机朝前踏了一步:“你别听他胡说!” “我叫你不许动!”她冷汗直冒。 “狗屎!我才是!”“你该不会相信他吧?” 他们一人一句的争辩着,同样的张狂、愤怒、跋雇,同样的身高与声音,同样已经乱掉的西装与发型。 心脏,在胸口狂奔—— 刹那间,她混乱了起来,不能确定该把枪口对准谁。 她需要时间,但已经没有时间了,那些人很快就会从别的逃生门过来,甚或破坏眼前这个门,她得快点搞清楚,但越是急,她越紧张混乱。 第21章二 然后,下一秒,他们强势的异口同声,朝她伸手喝令。 “小肥!过来!”右边那个冷声低咆。 “小菲!过来!”左边那个同样高傲。 这一喊,倒让她冷静了下来,她眨了眨眼,瞪着眼前这两个有如双生子般的男人,然后松了口气,迅速把枪口对准其中一个,并同时朝另一个移动。 那个男人一怔,勃然大怒的道:“你不认得我?” “认得。”她小心翼翼的瞄准他,确定的说:“我当然认得。” “丁可菲,”他眯起盛怒的蓝眸,狂风吹扬着他的金发,咬牙切齿的说:“你确定你的选择是对的?” “当然。”她抖了一下,但仍自信满满的走到她选择的那个男人身边,拿枪比着对面那一个凶狠的瞪着自己,一副想掐死她的男人,咕哝着说:“你们真的以为我分不出来?” 身旁的男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她开心的冲着他微笑,然后伸出始终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拿电击棒电击他。 眼前的男人被电得猝不及防,在瞬间倒地,全身紧绷的抽搐着。 “为为什么?” 他无法置信的瞪着她,不甘心的从齿缝中挤出问题。 可菲眨着大眼,低头看着他,微笑:“因为阿震受过伤,身上有疤,他的脸和身体没有你那么干净。当然,他也比你强壮很多,皮肤比较黑一点,肌肉也多一些,没有你看起来那么软趴趴的。喔,还有,虽然他也常待在室内,但他会做事,他的手上有茧,不像你的这么漂亮。” 她在那个抽搐的家伙身边蹲下来,道:“你和他的差别,差不多就像土鸡和肉鸡一样。对了,你知道土鸡和肉鸡有什么差别吗?肉鸡通常只养三个月,而且都养在不见天日的室内,可是土鸡会在山里跑,通常最少也会养到六个月以上。肉鸡根本就还没长大啊,像桃花就说,没看过天空的鸡不可能好吃到哪里去。” 她歪着头,笑容满面的批评他。 “你看起来啊,就一副很不好吃的样子。” 他额头青筋满布,怒瞪着她,可菲开心的道:“对了,还有就是,你调查过我们吧?所以才知道大家都叫我小肥,对不对?” 可菲调高电击棒的电压,得意洋洋的看着他说:“但是,阿震他啊,从来没有叫过我小肥喔。” 愤怒,爬上了他的眼,他举起僵直的手—— 可菲甜甜一笑,然后毫不留情的伸出手,拿电击棒戳他,将这个王八蛋,给完全电昏过去。 *** 消防的警铃,仍在大作。 当她回首,另一个男人已来到眼前。 强风吹扯着他的金发,他俊美的脸上仍满布怒气,有那么一秒,她真的以为他会掐死她。 “阿震,对不起,我——” 她道歉的话没说完,他已伸出手,将她紧拥在怀中,然后用力亲了她一下。 只一秒。 就一秒,她已觉得晕眩,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即便身形相同、样貌一样,可她清楚,他就是不一样,和麦德罗不一样。 他是阿震,她知道,她就是知道。 然后他松开了她,拉着悬在半空中的特殊钢线,蹲下身来,动作迅速的把昏死过去的麦德罗绑好,吊上被特意涂黑的钢线。 她脸红心跳的看着他动作,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他将麦德罗扛起来,丢到围墙外,她才猛然清醒过来。 “等一下,阿震——”她惊骇的瞪着他“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说的消防升降梯。” “它不是,但你的烟雾弹启动了消防系统,那座消防专用的紧急升降梯恐怕已经被占用了。”说着他操作遥控器,垂下另一条极细的钢线,绑住她和自己,甚至不忘变出一支别针,将她的裙子拉紧别好。 “放心,这是特制的钢线,一条就足以支撑我们两个的体重。”说着,他按下遥控,带着她站上围墙。 她吓了一跳,心慌意乱的抚着胸口。 夜风,阵阵吹来,扬起她的长发和黑裙,她俯视脚下那超过百公尺的高度,小脸瞬间刷白,只觉腿软,几乎忍不住想退开。 但远处,已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别看下面。”他轻触她的脸“看着我。” 可菲抬头看他。 “只要看我就好。”他凝望着她,拉着她的小手,环在自己腰上:“抱好。” 她深吸口气,紧抱着他,勇敢的点点头。 他抱着她,对她微笑,然后跨出一步,走进半空中。 几乎在同时,安全门被人推开,但两人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往下垂降。 在这么高的楼上,他们全都被倒在地上的同伴给吸引了注意,没有人想过要追的人竟会在墙外,没有人注意到那两条在绚烂的夜景中,隐隐闪动的黑线。 一开始,可菲还是吓得本能闭上了眼,只感觉风在耳边呼啸,但时间感觉过得好慢,而他有力的心跳,就在身前,有力的撞击着她的胸口。 她睁开眼,只见绚丽的夜景,就在眼前。 可菲昂首,看见他用一种极为特别的神情,瞧着自己。 她的心头直跳,不觉屏息,忽然间,认出那是yu、望。 蓦地,所有的细胞都醒了过来,因此而发热沸腾,清楚的感觉到他鲜明而强烈的存在,胜于呼啸的冷风,胜于绚烂的城市,胜于急速的垂降,胜于世上所有的一切。 还以为,他会再吻她,但他没有。 下一秒,落了地。 可菲喘息着,在他放手时,移开那灼人的视线之后,才勉强拉回了神智,发现自己人在大楼旁,较低矮的楼层天台上。 她看着他解开三人身上的钢线,操纵遥控让线回收到上面的线盒中,然后扛起依然昏迷的麦德罗,带头往前跑。 可菲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下到地下楼层,但因为楼梯间里也有监视器,才刚进停车场,另一头己经有人持枪冲了出来。 他掏出手枪反击,她则很乖的朝反方向逃命。 幸运的是,他们不太敢开枪,怕击中麦德罗,而几乎在同时,一辆休旅车就飞驶过来,在两人身前紧急煞车,车未停稳,车门已经被人打开,双胞胎的其中一个探出头来。 “阿震哥、小肥——这边!” 发现有接应的人,对方火力全开,子弹击中车身的声音,连续不断,铿锵作响,但车子是防弹的,那些子弹,只在钢板上击出了火花与弹痕,没有穿透。 她抱头冲了上去,阿震则跟在她身后。 双胞胎一个拉上了门,一个像疯子一样踩下油门,车子顿时往前冲去,迅速远离战场。 阿震把麦德罗扔下肩头,不悦的瞪着那两个小王八蛋:“我叫你们回红眼待着,你们跑这里来做什么?” “来接应你和小肥姐啊!”开车的那个和关门的那个,一起回头灿烂一笑。 “看前面!”可菲花容失色的直指前方惊呼:“要撞到了!” 开车的那个紧急旋转方向盘,蛇行穿过前方的车辆,边笑边道:“哇!好险喔!哈哈哈哈——” 她傻眼看着那两个小的,差点被吓得心脏病发,只能抚着心口,惊魂未定的问出困扰她大半天的问题。 “你们两个,到底为什么跑到红眼来?” 双胞胎眼也不眨,默契十足的同时开口说。 “当然是因为,我们担心你啊!”“咦?”她呆了一呆。“担心我?” “对啊。”关门的那个一边把笔电递给阿震,一边笑看着她,说:“因为你没来,自己一个人在这边很危险耶。” 她受宠若惊的看着那两个顽皮鬼,怎么样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后头又响起雷雨般的枪声,车子在这时冲出了地下停车场,飞跃到了大马路上,然后紧急来个九十度大转弯,飙驶上街。 可菲没有预料到这个转弯,差点撞到了头,但一只大手及时伸来,将她揽进怀中护好。 熟悉的味道,迎面袭来,她心跳蓦然加快,他的怀抱好温暖,让她感到安心。 忽然间,她确定,如果她当时能靠近他,一定可以更快分得出来,阿震和麦德罗的差别。 他们的味道不一样,汗水的味道不同,呼出的气味也不尽相同。 她的身体,不知怎地,能清楚辨认他们。 她对这两个人,有完全不同的生理反应。 不知怎,莫名有些害羞。 他一脚踩着被他丢在地上的麦德罗,左手搂着她,右手敲打着放在腿上的电脑,快速的输入她看不懂的指令。 她不敢看他,却也不想离开他,只在他怀中紧张的回首,从他肩头上探看,担心那些人继续追来。 谁知一回头,却看见追兵的车,在冲出地下停车场时,毫无预警的,突然一辆接着一辆爆胎打滑,旋转翻倒在大街上。 “怎么回事?”她错愕的问。 “是老爸啦,他在对面大楼上啦!” 双胞胎嘿嘿笑着,一人一句的说。 “小肥,你放心,他会搞定追兵的,所以我们才从这边出来啊!”是吗? 原来莫森赶来了,真是太好了。 闻言,可菲大大松了口气。 “阿震哥,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双胞胎问。 “回红眼。”阿震说。 他不想把麦德罗带回老家,况且红眼其实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ok,没问题。”开车的双胞胎得令,嘻皮笑脸的作答,同时踩下了油门。 满是弹痕的休旅车在双胞胎疯狂的驾驶下,蛇行于车阵之中,不一会儿,就将一切都抛在其后。 *** 回到了红眼,阿震再次开启了安全系统,并把麦德罗扛进了地下室关了起来,她则在阿南的实验室中,翻出了医药箱,替双胞胎擦药。 他们两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嘴唇都破了皮,鼻孔下方还残留干涸的血迹。 她拿着棉花棒沾着酒精,替他们清洗鼻孔里的血迹与伤口,两人痛得脸孔扭曲,龇牙咧嘴的。 “对不起,很痛吧?” 想起他们为了她所受的苦,不禁迟疑开口:“阿磊?” 右眼肿起来的那个,摇头笑答:“嘿嘿,我是阿光。” 她看着另一个已经擦好了药,坐在一旁的男生,问:“所以你是阿磊?” “嗯。”他点点头,冲着她笑。 “你是阿光,你是阿磊?” 他们各自点头。 确定了哪一个是哪一个,她看着他们两个,真心诚意的道谢:“阿光、阿磊,谢谢你们,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她那么认真,反让双胞胎害羞了起来。 “唉呀,那没什么啦、没什么!” “对啊,真的没什么。” 他们嘻嘻哈哈的,挤在她身前道:“小肥,你穿这样真的好漂亮啊,我一开始都认不出来呢。” “对啊,原来你身材这么好——” “没错,阿震哥吃得真好——” 咦? 她傻眼,但两人话声未落,己经各自被抽了一脑袋。 “可恶!谁打我?” “狗屎!谁打我?” 他们凶恶的一起回头,却在看见来人时,立即心虚的跳了起来,摸头傻笑。 “唉,是阿震哥啊,你忙完啦,哈哈、哈哈——啊,有电话,我们去接!”说着,两人一起落荒而逃。 第22章一 有那么一瞬,她好想跟着双胞胎一起溜走。 现在想起来,她真的不知道刚刚她在厕所里,为什么有勇气做出那种行为,又怎么敢说出那样子的话。 那个,几乎就像告白了,可她不想破坏现在这种关系啊,她不想和他连朋友都当不成,也许只要她假装没这回事,说不定他也会当作没这回事。 思及此,她真的忍不住试图跟在他们屁股后头,但偷溜的途中,眼前却出现了一双大脚,她抽了口气,紧急煞车,及时阻止自己撞进他怀中,却仍是不敢抬头。 “你想去哪?” 脑袋上,出现不愠不火的问话。 她继续低垂着头,看着他的双脚回答:“呃那个接电话?” “双胞胎去接了。” “我呃”她一时哑口,因为心慌找不出其他理由。 蓦地,两根手指,轻触她的下巴。 她抽了口气,想闪,又不敢。 他微微施力,示意她抬首,她被逼得仰起脑袋,却依然羞窘的垂着眼帘。 然后,她感觉到,他遮住了灯光,阴影笼罩眼前,温热的气息靠近。 不会吧?难道他又要 可菲面红耳赤的,停止了呼吸,明明知道不该,却忍不住期待着、渴望着,粉唇微启。 谁知,下一瞬,却感觉头项一凉,跟着微微的刺痛传来。 因为和预期的不同,她吓了一跳,猛地睁眼,才发现他确实靠了过来,也确实低下了头,但他可不是如她所想的那般,是想要吻她,他是靠了过来,可是只是拿着一佗沾着酒精的棉花,替她头项上药而已。 一瞬间,羞得满脸通红。 天啊,好丢脸! 她尴尬得无以复加,慌忙闭上了渴望微张的小嘴。 幸好他像是没有发现她的自作多情,只是若无其事的继续替她清洁受伤的头皮,还有额头上的擦伤。 他已经脱掉了身上的西装外套,解开了领口好几颗扣子,还将双手的衣袖往上反折卷起,一副轻松自然的模样,看起来既性感又帅气。 不敢看他的眼,害怕被看出心中羞人的绮思,她只能垂眸,但视线所及,尽是他敞开的衣襟内,那袒露在外的结实胸膛,害她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啥?”她眨了眨眼。 他边替她上药,边说:“我怎么叫你。” 可菲一怔,热气上涌,她紧张的绞着手,脸红红的舔着干涩的唇,道:“呃一、一开始吧我以为你只是发音不标准,但后来武哥、武哥说你根本不是在国外长大的而且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一直叫错所以我想我才发现其实你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我不叫小肥我叫丁可菲 打最初,他就不像其他人一样,叫她小肥,只有他,叫的是她的名字。 他不叫她小肥,他叫她小菲。 大手,轻轻握住了她的小手。 她屏息,看着他小心的替她清洁指头上的擦伤,在这之前,她甚至没注意那里有伤,但他注意到了,很小心、很温柔,让她心口发颤。 然后,他的手,再次回到她脸上,轻触她被打得肿起来的左脸。 她轻抽口气,瑟缩。 “很痛吗?”他哑声问,心疼的以指腹轻抚。 “还、还好”“抱歉,我动作太慢。”他应该更快一点,但他得先确定她的位置,才能装绳垂降。 当他看见麦德罗逼近她时,只觉胸腹全都紧绞成一团。 他又妒又恼,原以为,那人只是想吻她,岂料麦德罗竟然拉扯她的头发,抬手殴打她—— 在那一秒,他眼前瞬时一片火红,只想将那王八蛋碎尸万段,若不是还记得她说,那是肯恩的身体,他真的很想宰了那个疯子。 眼前的小女人,嫩白的小脸红了好大一块,她紧张的轻喘着,依然不肯抬眼。 从离开那栋大楼之后,她就不敢看他。 一颗心,像被某种无形的大手,紧紧抓住,狠狠绞扭着。 他长得和麦德罗一样,一模一样,他是麦德罗的复制人,现在她知道了,见过了,也清楚事实的真相,刚刚她还没时间细想,可如今 麦德罗吓到了她,他知道,那个男人用和他同样的脸,拉扯她的头发,殴打她的脸颊,他看见当时她脸上的恐惧,他记得她大眼中的惊吓。 她在发抖,他可以感觉得到,每次他触碰她,她就会战栗。 或许她终于决定,这一切并不值得。 他,不值得。 害怕、恐惧,混合着胆汁,一并苦涩的涌上喉头。 “你怕我?” 低哑的语音,悄然浮现,回荡在空气中。 “咦?我——”可菲一怔,抬眼否认,却在对上他的眼时,慌慌又把视线移开:“当然不是” “我不是麦德罗。”他逼近她,暗哑提醒。 她蓦然再抬起眼,俏脸茫然又呆滞“我知道啊,我知道你不是。” 他渴望的屏息,阴郁的追问:“你怕我?” “没没啊”她小小声的否认,又把视线转移,看起来一脸心虚。 胸口再度抽紧,发疼。 “你怕我。”他握紧了双拳,陈述这件事实。 咦? 发现,这一回,他用的是肯定句,可菲一怔,再抬眼,才看清他眼里的阴霾与痛楚。 “你真的以为我怕你?”她错愕回问。 他瞳眸一缩,下颚紧绷:“不是吗?” “为什么?” “他打了你。”他嘎哑的道。 可菲愣住,微张着小嘴,用那乌溜溜的大眼睛呆看着他。 “我长得和他一样。”他蓝眸深幽的凝着她,低哑的嗓音,饱含难以隐藏的痛:“你甚至不敢看我。” 她抽了口气,恍然过来,胸口一紧,微疼。 从来不曾想过,他竟然会想歪到那边去。 可菲用力的摇着头,结结巴巴的解释:“不不不是啦我呃你我不是我不是怕你啦” “那是为什么?”他追问,忍不住逼问。 “因为因为你你”这要叫她怎么说? 可菲羞得满脸通红,几乎想再移开视线,可他是那么在乎,她知道他有多在乎他和麦德罗一样,也清楚他有多么的介意。 她的迟疑加深了他眼中的伤痛,就和那时一样,和他以为她认不出他来时,那般疼痛。 只是,少了狂怒之后,剩下的痛,变得如此鲜明,那么赤裸。 虽然她当时假装认错,是迫于情势,但仍深深伤害了他。 “阿震,对不起,我不是我没有怕你啦呃,可能也有一点”瞧他瞳眸一暗,她忙再道:“不过,我只是只是因为紧张” “紧张?”他紧盯着她。 热气上涌,她害羞的撇开视线,怕他误会,又速速鼓起勇气抬眼,瞧着他,咬着唇,羞赧的小声坦承:“我不是因为麦德罗,是因为你你我你那样看我让我心跳得好快我不是怕你我只是看着你会会想到会乱想” 讨厌,他又那样看她了。 心跳得好快,快到好痛。 她轻喘着气,看见他瞳孔微微放大,双眸的颜色,变得更深。 “想什么?” 他张嘴再问,声音又低又哑,蓝色的瞳眸有着她紧张的倒影,呼出的气息,迎面拂来。 可菲羞到全身发烫,感觉小腹抽紧,口干舌燥,不禁喘着气,嘀咕抱怨:“还不都是因为你那样” “哪样?” “咦?”她刚刚说了什么?可菲心慌意乱的看着他越靠越近,娇羞得忙否认:“没、没有啦我没说什” 她话没说完,就因他靠得太近,尝到了他热烫的吐息,她反射性的抽了口气,却只尝到更多他的味道。 她退了一步,有些踉跄,但他的大手,已等在那里,稳稳的扶着她半裸的背与腰,她惊得再抽口气,像被烫到似的,往前闪避,却只感觉敏感的酥胸压上了他的胸膛。 她赧然的将双手缩在身前,微弓着身子,不敢贴着他。 第22章二 他垂眼,瞧着羞红了小脸的她,再追问。 “因为我哪样?” 她轻颤着,感觉他的唇,在说话时,刷过她的。 好痒。好麻。好热。 她有些迷茫,几乎迷失在他如深海一般的蓝眸之中,紧张的,她舔着干涩的唇,却舔到了他微湿的唇瓣,她惊得再抽口气,闪电般缩回丁香小舌。 “哪样?”他又问。 “我”她红着脸,有些神智不清的嘤咛着:“我不知道” 她在他怀里瑟瑟微颤着,害羞的样子,好可爱、好诱人,红通通的脸,湿润微颤的唇,都像在邀请他。 可是,他想确定,他需要确定,确定她颤抖脸红,是因为紧张,不是害怕,是因为害羞渴望,不是恐惧。 他不该这么做,但他突然想不起来,不该这么做的原因。 那对她不公—— 可是我想要她! 他在心底咆哮,盖住那个良心的声音。 他是那么想、那么想,想到几欲发狂。 她应该是他的,从一开始就应该是他的! 凝视着她氤氲迷茫的双眸,他张嘴再次刷过她的唇。 “你不怕我?” 可菲娇喘着,全身上下,都因为他而颤抖发热。 阿震在说话,她可以感觉他的唇又刷过,可以听到他的声音掉到她嘴里,他好像问了她一个问题? 对了,他担心她怕他,担心她会将麦德罗和他混为一谈。 她奋力抓回自己的神智,努力运转她变得和热浆糊一样的脑袋,挤出回答。“不我当然不” “真的不怕?”他热烫的唇在她唇边厮磨。 “嗯”她双眸半闭,不自觉紧抓着他的衬衫,在他嘴边喘息、低语:“不怕你是阿震我知道我知道” 那羞怯的言语,包裹住他的心。 但那不够,还不够。 “证明它。”他退了一步,暗哑的开口。 “什什么?”失去了他的支撑,她踉跄了一下,困惑的回问。 他紧握着双拳,说:“证明你不怕。” 可菲微怔,他需要证明,有那么一秒,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证明她不怕他,然后下一瞬,她领悟过来。 他眼里有着yu、望,饥渴的yu、望。 她水亮的双眸越睁越大,配红的双颊也越来越深。 他没有动,没有逼近,没有后退,没有吻她,他只是定在原位,等她。 心头,轻颤。 她从来不敢相信,他会真的想要她。 她好害怕,怕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但他那个样子看着她,好像他真的想要她,想要她抚摸他,想要她亲吻他。 好像他真的,渴望她。 羞涩胆怯的,她缓缓抬起手,然后将小手,搁到他脸上。 那一瞬,他屏住了气息,教她也一并止息,可他没有退开,他依然盯着她,瞳眸加深、放大。 她抖颤的,移动手指,以指腹轻抚他的脸庞,然后是他的唇。 他的唇好软,好软。 他还是没有动,但轻轻喘了一口气,灼热的气息,抚过她的手指,让她手软,发麻。 不自觉的,她朝他靠近,手指往下,慢慢的,抚过他坚毅的下巴,滑过他诱人的喉结,然后在凹下去的锁骨那边停了一下。 她可以感觉到他急促的脉搏。 他想要她。 那让她浑身发热,酥软。 有些着迷的,她盯着那跳跃的皮肤,感觉到汗水微渗,感觉到其下的轻颤。缓缓的,她将手指再往向下滑,然后解开那碍眼的扣子。 他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她顿住,抬眼看他。 他低垂着眼,凝视着她,薄唇紧抿着,但还是没有阻止她。 可菲咬着唇瓣,心跳飞快,然后笨拙的,再解开另一颗钮扣。 一颗、一颗,再一颗。 她的手在抖,两只手都是,但总算是成功的让钮扣穿过了扣眼,直到它们全都从扣眼中松脱,然后她将他的衬衫,慢慢的拉了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如此大胆。 或许因为眼前他任她予取予求的景象,好像脱离了现实,就像在做梦一样。 一场绮丽性感的春梦。 她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汗水味,可以看到它们在他强壮的肌肉上闪闪发亮,当他因她的注视吸气时,它们徐徐的滑落,悬在他已经挺立的乳头上。 那是如此诱人的景象。 情不自禁的,她伸出手指轻触它。 那滴汗,滑上她的指尖,好热,几乎是烫的。 他吸气,她抬首,看见他的眼,变得更暗更深。 她好喜欢他那样看她,好像她是个性感的小尤物,好像她就像他一样可口美味,那让她全身知觉都敏感了起来,而且她好想知道那是什么味道,所以她将手指搁到唇边,轻舔。 他的汗是咸的。 而他的身体,在那一瞬间,紧绷起来。 天知道她想这么做,想了多久,却从来不敢真的动手,总只是停留在幻想之中,但他要她证明她不怕,她只好勉为其难的让幻想成真了。 话说回来,这或许真的就只是梦,否则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 也许她在回来的路上睡着了? 大概是、应该是 她把双手贴回他身上,着迷的抚摸他有力结实的腹肌,他的身体好烫,在她掌心下发烫、悸动着。 既然是梦 羞怯又好奇的,她踮脚昂首,主动的亲吻着他,她不是很懂得该怎么做,只能生涩的伸舌舔着他柔软的唇瓣,一次又一次。 她笨拙轻柔的吻,无比诱人。 高涨的yu、望,如猛虎出闸,再忍不住那狂猛的欲火,他放纵的拿回了主控权,吞噬她的小嘴,吮吻、舔咬,诱哄、纠缠,吃掉她每一次喘息,含住她每一声娇吟。 然后,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带回自己在隔壁的房间 第23章一 暗夜的激情,太累,太狂。 恍惚中,还以为是梦。 她在半梦半醒间,依稀感觉,阿震将她紧拥,这梦真好真好睡睡醒醒的,过了大半夜,她在将近凌晨时,梦到食物满天飞,梦到麦德罗的嘲笑,梦到阿震从天而降,热情的亲吻她,告诉她他需要她,没有她不行。 岂料,梦中正在大好时光,她的肚子却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她饿得醒了过来,胡里胡涂的爬下了床,虽然奇怪自己怎么在他房间,却没有细想,只觉得全身酸疼。 走进厕所想脱裤子,却找不到东西,低头一看,才发现她全身光溜溜的,吓得她差点魂飞魄散。 七手八脚的,她抓了他的浴巾包裹身体,全身红透。 天啊,那难道不是梦? 她还以为以为只是梦啊! 羞耻的掩面,她好想撞墙,却不忘先探头去偷看床上。 他的双人床上,除了揉皱的床被之外,空空如也,倒是门外,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妈呀!是谁?那人知道她在房里吗? 不管是谁,她都不敢这时出去。 蹲缩在浴室内,她只觉身体内外,仿佛还充满着他,她羞得关上了浴室门,决定先好好来洗个澡再说。 但这个澡,洗得她面红耳赤的,不管她手摸到哪里,总会想到他也曾碰过、抚过,舔吻过。 到底是怎么了? 她不是很确定,昨天晚上,事情怎么会走到这种地步。 对了,他想要她证明,她不怕他。 她确实证明了,不是吗? 她和他上了床,天知道,她是绝对不可能和麦德罗上床的,光是想,她就觉得全身打颤。 但即便如此,她依然清楚记得他说过,这辈子绝对不会交女朋友,而且再过一百年,都不会对她有兴趣。 有那么一瞬间,一部分的她,觉得自己做了很蠢很蠢的事,但另外一部分,却还是晕陶陶的想,就算那样又如何,反正她就是喜欢他啊。 况且,上了床,不代表就不能当朋友? 不是吗? 她想和他在一起,什么身分都行,当抱枕也可以,只是床伴也没关系。 不可以贪心,不要贪心。 她擦干身体,镇定心绪,从他的衣柜里,借了一件旧t恤套上,却一脚睬在地板上她被撕破的小礼服。 噢,老天。 红着小脸,她蹲在地上飞快收拾犯罪证据,将它扔到垃圾桶里,然后才看见她的内裤掉到了床底下。 她趴在地上,伸手去捡,就在她终于用指尖将它捞到手心里时,门却在这时被打开。 她像被逮到做坏事的小孩般,抓着内裤快速跳了起来,但起身太快,又加上太久没吃东西,她还没看清来人是谁,眼前已满布黑点。 可对方已一步上前,扶住了她。 是阿震。 她可以闻到他的味道,甚至尝到他皮肤的味道,那一秒,她差点像兔子一般跳开,只不过她根本没有力气。 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怎么回事?”他身后的男人,开口问:“小肥还好吗?” 天啊,是阿南。 武哥他们回来了吗? 她羞窘的将脸埋进他怀里,一时间找不出任何借口。 “我看看。”阿南上前。 不要不要!她还没穿内裤啊!就算阿南是医生,她也不想给他看啦! 她慌张的将小裤裤攥在手里,一手死命的将身上他的旧t恤往下扯,试图遮掩没穿小裤裤的事实。 幸好他够聪明,瞬间察觉是怎么回事,立刻转身将她放到床上,拉了被子盖住她。 “没什么。”他开口替她解释:“她只是脚有点扭到。” 蓦地,一阵咕噜咕噜声,忽然响起。 他眼也不眨的补充“大概也饿了。” 她尴尬不已,但这饥肠辘辘的声音,适时拯救了她,小小声的,她害羞的在被子里咕哝:“我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我煮了一锅粥。”阿震说。 “真的?”阿南轻笑:“我不知道上头还找得到任何完好的食物。” “南瓜是被打烂掉了,但还可以吃。”阿震看着他,暗示:“粥就在炉子上,二楼厨房里。” “我想我可以自己找到它。”阿南挑眉,微笑,然后忍不住探头问:“小肥,需要我帮你带一碗下来吗?” 她才张嘴,还没回答,只听阿震已经抢着道。 “不用了,我已经帮她拿下来了。” “是吗?那我自己上去吃啰。”阿南转身,朝门口走去,顺手关上门时,回头笑看着那个占有欲超强的小鬼,道:“对了,阿震,我忘了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小肥的胸罩掉地上了。” 床上的小女人倒抽口气,床边的男人猛然一僵,俊脸微红。 “你们两个,记得要睡觉啊。” 曾剑南朝他一眨眼,带着讨人厌的笑声,关门走了出去。 可菲将脸埋在被窝里,发出沮丧的呻吟,坠入了羞耻的无底深渊。 天啊,她没脸见人了 *** 他弯腰拾起地上的胸罩,那上头有着漂亮的蕾丝花纹,他清楚记得,昨晚它包覆着她雪白酥胸的模样。 他也记得他咬开它时,尝到的甜美丰盈。 忽地,手中的蕾丝胸罩被从旁抢走。 他抬眼,看见她不知何时已从床上爬了起来,面红耳赤的抢回了胸罩,一边拉着t恤挡她的小屁股,一边抓着胸罩和小裤裤,火烧屁股似的冲进了他的浴室里,砰的关上了门。 他站在原地,伸手巴着口鼻,却嗅闻到手上沾染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一瞬间感觉小腹抽紧。 不识滋味,还能隐忍。 可一旦尝过,知道那是什么感觉,yu、望瞬间高涨数倍,变得更加难以忍受。 刹那间,他几乎想跟着她走进浴室,但最终还是克制了那个冲动。 她需要吃饭,她一整天都没吃所以才站不稳。 深吸口气,他转身替她将放在电脑室的食物拿进房。 她在浴室里蘑菇了好一阵子,直到他去敲门,她才慢吞吞的开门,走出来。 这一回,她穿上了内裤和胸罩,还多此一举的拿浴巾当裙子。 他把装了粥的碗递给她,可菲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输给饥饿的肠胃,接过了手,乖乖坐到桌边吃粥。 他替自己舀了一碗,和她一起吃。 沉默,在房间里游走。 她有些忐忑,忍不住悄声问:“武哥他们回来了?” “嗯。”他煮的料理,向来很好吃,她吃完了一碗粥,又添一碗。 “天亮了吗?” “还没。” 他简洁的回答,让人更加不安。 房间里小小的方桌,不是很大,两人在桌下的脚,几乎要抵在一起,他在坐下时,就已张开了脚,将她的腿包围在其中,她可以感觉他的热气,缓缓辐射过来。 虽然不敢正眼看他,但她非常清楚,他全身上下,只套了件运动裤,上半身完全赤裸着。 无法控制的,小脸微微又热,她偷偷将脚缩回来一些,他却在这时伸长了脚,继续包围着她。 桌子很小,除非她站起来,否则就得待在他的双脚之中。 那感觉,很暖昧,他最近总是这样。 我也想要你 忽然间,他昨晚说过的话,跳了出来。 我想了很多年了 不不会吧? 昨天晚上,她还以为那是春梦,可那不是,那不就表示,他真的说过这些话?而且她也真的摸过他?! 噢,天啊! 不自觉,她握紧手中的筷子,胸中那颗心,蓦然一阵狂跳。 害羞的,她抬眼偷瞄他,对面那个男人,神色自若的吃着饭。 会不会是她记错了?应该是她记错了。 没错,他怎么可能想要她,绝对不可能,再过一百年也不可能—— 她红着脸低着头,小口小口的吃着粥,却食不知味,只能一再告诉自己不要乱想。 好不容易,她吃完了粥,等他也吃完,她匆匆站了起来,收拾着碗盘。 谁知,他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问:“吃饱了?” “嗯。”她愣愣的点头,道:“我把碗盘收上去。” “不用。”他将碗盘从她手中拿开,放回桌上。 她眨了眨眼,红着脸说:“可是,楼上很乱,我得上去整理。” “现在还早,天还没亮,你先睡觉。” 说的也是,她退开一步,顺从的道:“那那我先回房了。” “你的床垮了,你睡这里就好。”他泰然自若的说。 “咦?”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拦腰将她抱起,往床走去。 “阿震——”她惊呼出声,紧攀着他的脖子。 不会吧?难道他想再来一次?可是武哥他们都回来了啊! 可菲心头如小鹿乱撞,又慌又羞的道:“等一下,你放我下来——” 他如她所愿,却是将她放到床上,然后也上了床。 她惊慌的爬起来,试图下床,但他长臂一伸,一把将她捞了回来,钳住她的双手,将她压在身下。 几乎在那瞬间,感觉到他热烫的硬挺,她羞得不敢再动。 他俊美的脸,就在眼前,长长的睫毛,几乎要刷到她。 一颗心,跳得好快、好快。 “你说你不怕的。”他哑声说。 她羞窘的看着他,有些结巴:“你你明明知道我我证明过了” “不够。” 他斩钉截铁的回答,让她傻眼。 他以唇摩挲着她的唇瓣,双瞳深幽的低语:“不够。” 轻轻两个字,钻入心,让她全身发热,脚趾蜷曲。 她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感觉他胸膛里那颗心,一次又一次的,有力的撞击着她的胸口。 “你说你是我的。”他看着她,悄声再道。 “什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 “我、我”她满脸窘热,结结巴巴的想否认,却说不出口。 “你喜欢我?”他问。 不对,不行,她不要让他知道,他只能接受是朋友! 可菲心慌的张嘴:“我没——” “你说你爱我。” “咦?我我我才没说过” 这句否认,让他挑眉眯眼:“所以,我手机里的简讯是力刚传的?” 她愣住,小脸暴红,这才晓得,原来那封简讯,真的有传出去。 “那是是意外我以为”她羞红了脸,焦急的掰着理由“我以为我要死了,所以传了简讯给所有人,不是不是只传给你而已” “你传给了所有的人?”他眼角微抽,下颚紧绷。 “嗯。”她舔着唇,心虚的移开了视线。“我们我和大家都是朋友啊”“我不想和你当朋友。” 什么? 心头一抽,她小脸刷白,猛地拉回视线,惊慌的问:“为为什么?因为我们不小心上了床吗?上了床也可以当朋友啊,我知道我之前说我不想失去你,讲得好像我很喜欢你,但那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我真的只把你当朋——” 他低下头,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他退开,她又张嘴“我没有——” 他捧着她的脸,再吻下去。 “阿震——” “我真的——” “我们是——” 每当他稍离,她就想辩解,然后他就再亲她,打断她的话。 她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只换来一次比一次更加热情又饥渴,湿润且火烫的吻。 当他再一次退开,她只能头晕目眩的轻颤着,不自觉微张小嘴,将他的气息,吸进心肺里。 她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弄不懂他到底想干嘛,又担心他连朋友都不让她当了,莫名的委屈上了心头。 “我没有”小小声的,她抬手推着他强壮的胸膛,哽咽的再说:“我没有喜欢你啦” 看着她含泪的大眼,酡红的嫩脸,微颤的粉唇,他既心疼又不舍。 她每句急切的辩解,都让他胸口抽紧发疼,都是他活该,才让她一再否认,才让她不敢面对他。 对这小傻瓜的情感,充塞心胸,满溢而出。 “我不想和你当朋友”他抚着她晕红的小脸,她湿润的红唇,沙哑的道:“我不可能和朋友做这种事,我不会和朋友这样亲吻或上床,那不是朋友之间会做的事。” “可是”她忧虑的张嘴。 他伸出手指压住她的小嘴。 “我不会抱着朋友睡觉,不会替她暖床按脚,不会限定她的发型,不会赶跑每一个想追她的男人,不会懊恼好朋友送她礼物,不会讨厌她穿着别的男人的衣服,不会担心她吃了没、睡了没,不会日日夜夜都想和她在一起” 什么什么意思?他是什么意思? 心脏,大力跳动着,因为那些话语,激动狂跳。 可菲杏眼圆睁,屏住了气息,停止了呼吸,怀疑自己听到的话,怀疑自己理解的能力。 他抵着她的额,抚着她微张的小嘴,轻轻在那粉嫩的唇瓣上,印下一吻。 “我不会嫉妒靠近我朋友的男人” 她看着那个半眯着美目,俊脸紧绷的男人,心口微悸。 “我吻你,是因为我想要。和你上床,是因为我想要。我不想和你当朋友,是因为” 他深吸口气,悄然吐出真心。 “我爱你。” 她睁大了眼睛,粉唇微启,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什你说什么?” “我爱你。”他的双眸好蓝好蓝,沙哑的声音,悄悄响起,重复。 “这是个玩笑吗?” 她试图牵扯出微笑,却笑不出来,只能抖颤着,连心都在抖“阿震,你不要和我开玩笑” 话到一半,泪水蓦然夺眶,她抬手遮住自己扭曲的脸,哽咽道:“这一点都不好笑我不喜欢这个玩笑” 她那笑不成笑的模样,害怕受伤害的表情,让一股热气上涌,充塞全身。 天啊,他真的是个猪头! “不是。”他拉开她遮脸的小手,吻去她眼上的泪,道:“这不是玩笑。” 心口蓦然又抽,她混乱不已,呜咽着:“可是可是你说过,再过一百年也不会喜欢我” “我不敢承认。” 所以他的意思是? 她错愕的睁开泪湿的眼,看着他,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却又不敢开口确认。 她那胆怯的模样,让他心口,浮现一抹疼痛。 “我喜欢你。”紧握着她的小手,他告诉她:“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你。” 她震慑不已,怎样也没想过,他竟然会喜欢她。 可菲迟疑着,嗫嚅着,自卑的道:“可是我又胖又笨” “一开始,是有点胖。”他同意。 她咬着唇,莫名尴尬。 “但现在很刚好你”他看着她的眼,手指缓缓抚着她的脸,她的颈项,她在他衣服下,难以一手掌握的酥胸,然后是柔软的腰,浑圆的臀,悄声说:“很温暖很好抱” 可菲微颤,小脸又红,羞红,发烫。 “看起来,很好吃,好好吃”他渴望的看着她,悄悄刷过她的唇:“我喜欢你,一直很喜欢你” 第23章二 她又羞又窘,身体在他的抚摸下轻颤。 “那你为什么要那样说?” “因为我不正常。” 他深吸口气,阴郁的看着她,哑声坦承:“从小,我就知道自己不太正常,但我不知道问题在哪里。七岁的时候,麦德罗试图绑架我,我当时还是不懂,他那么做是为了什么,但我记得他,记得他说过的话,记得小时候的生活,记得那个冰冷的研究所。后来,等我大了一点,上了国中,看了书,查了资料,才发现什么叫复制人,才发现我是麦德罗的复制人。” 国中? 她瞪大了眼,恍然过来。 虽然过年她不敢和他回老家,但岚姐、屠勤、屠鹰婚礼时,她也有跟着一起,是朋友嘛,参加婚礼很正常的,几次下来,也多少看过他年轻时的照片,他就是从国中开始染发的。 “所以,你才开始染发、戴隐形眼镜?” 他没有否认,美丽的眼里充满苦痛,可菲忍不住伸手,抚着他的心,悄声说:“你不是他” 他覆住她在他心口上的小手,蓝眸微暗:“我知道。” “你是阿震。”她认真的说:“不管你外表长什么样,你都和他不一样。我不会错认你们,只是昨晚太暗了,可我还是分出来了,对不对?你要相信我。” 他喉头一紧,将她的手拉到唇边亲吻:“我相信。” 小小的火,从指尖被他点燃,她有些羞涩,但仍是道:“我不怕你,你不是他,我知道。” 颤颤的,他吸了口气,怀疑自己如何能失去她。 可是他已经太超过,他对她是如此的不公平,她必须清楚所有的情况,这是他欠她的。 而他需要知道,他需要真正完全拥有她。 “小菲”他紧握着她的手,抚着她柔顺乌黑的长发,俯视着她,哑声开口:“我的身体随时可能会出状况,我的基因也许会异变,发病的机率很高,所以我不敢交女朋友,我不敢要你,才说我们当朋友就好。” 她愣住了。 “我以为当朋友就够了,我以为你会在我当兵时把我忘掉,我以为这样很好,我们可以当朋友,当好朋友就好。” 她水亮的双眸,再次因愕然而睁大,倒映着他阴郁的脸。 “可是,你没有。”他看着她,吐出干哑的字句:“而我发现,我不想把你让给别人。我嫉妒那些可以光明正大追求你的男人,所以我告诉你他们心怀不轨,我暗示他们你已经名花有主。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卑鄙,但我没办法放弃,我不想看你和别人在一起” 一颗心,因他的话,抖颤发热。 “我以为我可以做到,以为可以当朋友就好,但那只是自欺欺人,我只想要把你藏起来,只想把你占为己有。当我失去你的消息时,我才发现我没办法再忍下去,我不要、不能,没有办法失去你。” 她无言,只能含泪以双手捂唇,全身抖得如风中落叶一般。 “我应该要戴保险套,但我没有。” 可菲眨着泪眼,脸上的红晕,往全身扩散。 他看着她,道:“我告诉自己,是因为耿叔给我的保险套过期了,但其实不是。” “那是为什么?” 他温柔的捧着她的脸,亲吻她的唇,凝望着她,苦涩低语:“因为,我想要拥有你,我想要你变成我的,我想要感觉你是我的,我想要你记得我,就算哪天我死了,你还是会记得我,会为我伤心哭泣,会一辈子想着我,不管你和谁在一起,你都会想着我,想着你第一个男人是我,想着我有多么无耻可恨、多么恶劣过分——” 那沙哑又激昂的言语,是如此直接又吓人。 每一字、每一句,都像燃着火,深深敲入她的心,烙印在其中。 她喘息着,几乎难以承受,他紧握着她的手,悬在她身上,告诉她:“我想要霸占你的心,直到你咽下最后一口呼吸,直到你最后一次闭上眼睛,都还会想着我,都还是我的。” “我就是这么一个任性、卑鄙又自私的人”他将她的发缠绕指间,捧着她泪湿的小脸,亲吻着她的唇,深深看着她,嘎哑的道:“但是,我很爱你,真的很爱很爱你。” 她无法呼吸,泪湿满襟,然后听见他暗哑的开口问。 “现在,你再告诉我一次,那封简讯,你传给了谁?” *** 他说的,不是甜言蜜语;他问的,不是一个问题。 他把一切都摊开,摊在她眼前,将他的自卑,他的痛苦,他的爱恋,他黑暗的那一面,全都给她看。 他剖开自己,挖心掏肺,让她看他那颗漆黑的心。 然后让她选,选择当朋友,还是情人。 明知她会怎么选,明知她喜欢他,明知那封简讯是真,却还是担心、害怕,她会吐出另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回答。 所以,他还是步步算尽,还是故意要问,就是要在她心里留下一个位置。 现在,她再也不会忘记他了。 她知道,他更清楚。 我就是这么一个任性、卑鄙又自私的人 那一秒,她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那一瞬,她也晓得,他一直都在算计她。 这个男人,从头到尾把她耍得团团转的,真的好过分、好过分。 可是,就是因为如此,所有那些过去的疑问,才全都有了答案,他的阴晴不定,他的喜怒无常,他的若即若离,他那些暖昧的行为,都是故意的,却也都不是故意的。 我爱你。 他说第一次时,她不相信,说第二次时,她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 我很爱你,真的很爱很爱你。 然后他说了第三次,直到此时此刻,那些爱语才真正落了心,才真正的有了真实且具体的感觉。 热泪,莫名盈眶,泉涌。 “告诉我,你是传给谁?”他瞳眸幽幽,神情紧绷,沙哑卑微的恳求“传给谁?” 看着那个靠得好近、好近的男人,听着他压抑的声音,她的心抖了又抖。 他一直是自信的、高傲的、冷静的男人,他聪明又俊美,几乎不曾犯错,总是不疾不徐的,掌控着一切。 她从来不曾见他如此没有自信,这么急切忧虑。 而这,竟只是为了她? “谁?”他再问,逼问。 都是为了她。 “拜托你,小菲,告诉我” 她可以感觉他急促的心跳,可以看见他眼中混杂着渴望的恐惧。 “你”她含着泪,哽咽承认:“我只传给你。” 他蓝眸一缩,微紧,忍不住要确认,再确认:“只有我?” “只有你”她抬起手,抚着他紧绷的脸庞,亲吻他因为紧张而干涩的唇“只有你而已,一直都只有你”她从未想过,他会如此在乎她,从未想过,他竟会真的爱上她。 对他的情爱,泉涌上了喉,她鼓起所有的勇气,翻越了自卑的高墙,将真心也袒露。 “阿震,我爱你”深深的,他吸了口气,却止不住微颤。 他的双瞳扩散、再扩散,爆出晶灿的光芒,然后他低下头,以无比的热情,亲吻她。 *** 一个吻,如燎原星子,点燃一切。 他就像火,似烈焰,让她融化,使她燃烧。 这一回,他熟练许多。 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他的唇也是,不知怎地,他似乎知道该如何触碰她,晓得怎么样能让她喘息,清楚她身上每一个敏感的部位。 她搞不清楚衣服是何时被脱光的,没有注意他是怎么样解开她身上所有的束缚,她满心都是这个她爱了好久好久的男人。 他要她,而且爱她。 阿震爱她。 她害羞不已,却又如此迫不及待,她的身体早已情潮汹涌,为他湿透。 这些年,她一直以为她是单相思,现在才晓得,原来不是。 不是。 当他再次进入她的身体,她拧眉发出小小的呻吟,那仍有些疼,可是她却万分欢迎。 他是她的,他正和她在一起。 她敞开自己,双臂紧紧的环着他,攀着他,感觉他。 如此强壮,这么美丽,而且是她的。 她的阿震。 “对不起”他舔着她脸上的泪痕,小小声的,暗哑的道着歉,满心都是疼惜:“我很抱歉” “为什么?”她睁开氤氲的双眸,羞涩的瞅着他。“为什么道歉?” “所有的”屠震看着她,悄声说:“一切。”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她羞怯的告诉他:“我只要你”这个小女人,如此神奇,不可思议。 “我需要你”她抬起手,抚着他的脸,在这如梦低幻的神奇时刻里,吐出真心:“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只要和你在一起” 她的话,抓住了他的心,温柔的包裹住他,抚平了长年的不安。 他很卑鄙,他知道,一直晓得。 但他没有办法不这么做,他不想再忍,他需要她,需要她在乎他、渴望他、崇拜他,他需要她和他在一起。 当他失去她的消息,当他在万丈高空里驾驶阿帕契,除了赶到她身边,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他一辈子没这么害怕过,不曾如此恐惧忧虑。 如果她不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他失去了她,他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只有她,能让他安眠;只有她,能使他微笑;只有她,能教他动心。 这个好傻好傻的女人让他好爱好爱 “我爱你。” 他弓身亲吻她,紧抓着她的小手,开始律动。 “阿震”她咬着唇,嘤咛。“等等” “我爱你。”爱恋的,他告诉她,一次次的告诉她。“我爱你。” 她水亮的眸子,漾着青光,映着他,全身上下都被染红。 每当他埋入她温暖热情的身体里,每当他告诉她那句话,他都可以感觉到,她变得更热、更紧。 “阿震别那样别那样看我” 她羞怯的试图遮住他的眼,但他拉开她的手。 他喜欢看她,因他而火热,为他而迷乱。 “阿震阿震” “我爱你”紧紧的,抓着她的小手,他贪婪的,看着她羞怯又无措的陷入难耐的激情之中,本能的回应着他、需索着他,娇喘的喊着他的名字,和他一起攀上高潮。 “我爱你”*** 他睡着了。 睡得好熟好熟。 全身赤裸,光溜溜的,拥抱着她,一寸也不肯稍离。 这样毫无遮挡的紧密交缠,让她有些害羞,却又好爱好爱。 他强壮的身体,温暖、结实、光滑,有力的心跳,紧贴着她跳动。 我爱你 他说了好多次、好多次。 那声声的爱语,包围着她,浸润着她,充满她每一个细胞。 心跳怦然,莫名又加快。 不自觉,小手悄悄抚上他的脸,他的眉上,有着让玻璃划破的旧疤,那个疤很淡很淡,淡到几乎看不出来,可每回她总能一眼看见,总是会忍住感到心疼。 他有一双黑眼圈,白皙的皮肤,让他的眼窝看起来好深。 他一定好久没睡了,没有好好睡,还敢说她呢。 这些年,她始终只敢将爱偷偷藏在心中,总觉得当抱枕也甘愿,怎么样也没想到,竟然能有这一天。 忍不住,贴近他的唇,轻轻的,偷了一个吻。 脸红,心又跳。 明明和他什么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而且他甚至还是昏睡状态的,她也只是偷一个吻而已,竟然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到浑身燥热,莫名害羞。 他仍在睡,一副安稳的模样。 轻咬着偷吃的唇,她将羞红的脸埋入他怀中,闭上眼,听着他的心跳,扬起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 然后,和他一起,乖乖睡觉。 第24章一 敲门声,轻轻响起。 他很快睁开眼睛,眼前的女人,吐气如兰,睡得正熟。 怕吵醒她,他迅速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抓起一旁皱成一团的浴巾围上,大步走去开门。 门外,阿南站在那里,嘴角噙着笑。 “睡饱了?” “嗯。”他有些尴尬,仍是微一点头。 “肯恩情况不太好,rain和我决定把手术时间提前。” “什么时候?”他低声问。 “现在。”阿南看着他,告诉他情况:“我找了红红当助手,她已经到了,但我们还需要一个人。你可以吗?” 他冷静的瞧着眼前那个男人,想也没想的回答。 “你知道我可以。” 过去数年,他一直跟着这个男人学习,原本是为了他自己的身体,但他像块海棉一样,吸收着所有相关,甚至不相关的医学知识。 他们两个都没想过,有一天,他学习到的知识与技术,会用在这个地方。 曾剑南,是个不良天才外科医生,虽然品性不良,但医术真的十分高超。 “你确实可以。”阿南笑看着他“洗个澡,把衣服穿一穿,过来讨论一下,我们会告诉你需要注意什么。” 阿南走了,他关上门,走回床边。 他床上的小女人,依然在睡。 她粉唇微张,裸着身子,睡在他的床上,明明他起来时,才顺手把被子拉到她肩上,短短几分钟,她已经翻到了他原本睡的地方,半抱着他的枕头,将被子踢到了腰间,露出大半的雪白娇躯。 乌黑的长发圈围披散在她身后,其中一绺却在身前,圈着她丰满的酥胸。 yu、望,蓦然上涌,在腿间隐隐悸动发烫,勃发昂扬。 他怀疑自己,永远要不够她。 克制着紧绷的yu、望,他走上前,将被子拉上,小心的帮她盖好,塞到她身下。 她叹了口气,小脸在他的枕头上蹭了两下,又吸了口气,才满意的露出微笑,安静下来。 好像小猪一样。 他的,长发性感小白猪。 每次看着她睡觉,都让他感到莫名平静。 悄悄的,他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下一吻。 不知是梦到了他,还是感觉到这个吻,她唇边漾出了甜美又羞怯的微笑。 “阿震我爱你”小小的呢喃,飘浮在空气中,热了耳,暖了心。 他费了一点功夫,才强迫自己起身离开她,走进浴室洗冷水澡,让自己完全冷静下来。 然后,他穿好了衣服,走出了房间,悄无声息的关上门,让她安眠。 *** 他不适合参加这场手术。 红眼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对麦德罗没好感。 当他出现时,红红一挑眉,但没说什么。 阿南说他可以参加,他就可以参加,红眼的手术室里,阿南最大。 那场低温手术,非常困难。 他们的时间很少,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在一定的时间内完成,否则会造成脑部缺氧,但夏雨和阿南都是高手。 红红当阿南的助手,他则协助夏雨。 阿南会找红红不是没有原因的,她曾经是fbi的探员,待过尸体农场,做过法医助手,见血完全不惊不慌。 不过基本上,她和他一样不适合出现在这里,她应付死人比活人厉害。 这个团队,怪异却默契十足。 所有的流程,顺畅的吓人。 他们两个一个指令,他和红红就一个动作。 阿南和夏雨,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们没有浪费一分一秒,所有的动作都精准确实,他们的专注力超乎常人,快速的操作着手中的手术器具、刀剪针线,接好了每一条血管、每一根神经,所有的一切几乎都同步开始,同步完成。 手术到了后半,麦德罗老化的身体,突然出现了心室颤动。 负责麦德罗的夏雨,愣了一秒。 在那一秒,他和她对上了视线。 就那一眼,他知道这个脸色苍白的女人在想什么,她也清楚他在想什么。 要不要救他?有没有这个必要? 他们己经将肯恩和麦德罗交换回来,夺回了他的身体。 在那长长的一秒,屠震可以看见她眼里的痛苦与挣扎,也从她眼里看见自己的痛苦与挣扎。 约翰。麦德罗是个疯子,死有余辜,不足惜! 阿南和红红在忙,没有注意这里,而麦德罗已经很老很老,就算手术中死亡,也很正常。 一秒钟,无数的念头闪过。 当那很长很长的一秒过去,他和她,同时伸出了手—— *** 十一点时,可菲醒了过来。 屋子里,很安静,阿震不见了,但她赤裸且酸痛的身体,告诉她所有的一切,并不是梦。 虽然如此,她还是有些莫名的慌。 她冲了澡,绑好头发,重新套上他的t恤,又从他衣柜里,借了一件短裤穿,然后才有些心虚的探头出去看。 电脑房里没有人,走廊上也是。 她蹑手蹑脚的,溜过走廊,爬上楼梯。 办公室依然有些凌乱,她听见武哥和岚姐的说话声,她继续往上走,看见双胞胎和力刚在健身房里摔角,那扭在一起的一大两小又笑又叫的,和discovery里非洲幼狮,互咬玩耍纠缠在一起翻滚的德行一模一样。 屠勤和屠鹰各自在三楼和四楼拆着满是弹孔的门,她在五楼撞见严风,他手上拿着一大袋的垃圾。 看见她穿着阿震的衣服和短裤,那高大的男人,眼也没眨一下,只微扬嘴角,开口说了一句。 “早安。” “呃,早安。”她羞得满脸通红,匆匆绕过他,又忍不住回头问:“那个,严风,你有看到阿浪吗?我好像没看见他。” “昨晚一下飞机,他就和伊拉帕先回老家了。” “飞机?我以为你们是搭船。” “后来改搭了小飞机。”当然透过了某些关系,少不得又花了韩一笔钱,但至少他们是在午夜前赶回来了。 “喔。”她应了一声,然后才问:“呃,你有看见莫森吗?” “他在天台。” “那那阿震” 这一个,显然才是她真正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严风瞧着那紧绞着双手,羞窘的连脚趾头都染红的小女人,忍住了到嘴的笑,好心的回答她,道:“他在地下室的手术房里,帮阿南和rain。” “手术?”她呆了一呆。 “麦德罗和肯恩。”他提醒她。 “现在吗?这么快?”她瞪大了眼。 “阿南说迟早要做,迟一点不如早一些,加上肯恩的状态不太稳定,为了避免横生枝节,所以将手术提早了。”他看了下腕上的表,道:“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 “喔,我知道了。”知道他看出了她的心思,可菲只能红着脸,极力镇定的道:“谢谢你。” “不客气。 “那个,我只是要确定有多少人要吃饭而已。”她不好意思的,开口解释,却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我知道。”他忍着笑,再点头。 “我,呃,我马上就去煮饭,等一下就能吃饭了。” 她羞窘的边说边后退,一说完就溜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忍到她进门,才放肆的扬起嘴角,有那么一瞬间,他有考虑要叫红红提醒她,遮住她脖子上的吻痕。 但那位置太显眼,他很快就确定,那是某人故意留在那边的证据。 那小子,真的是太故意了。 摇着头,他笑着下楼去倒垃圾。 *** 屠震从手术室里走了出去。 他是第一个出去的,然后是红红。 阿南和夏雨各自脱下了手套,走到洗手台再次的洗手消毒。 “你做的很好。”他告诉她。 “我尽力了。”夏雨抬起眼,看着他。 阿南脱下口罩,微微一笑:“我知道。” 看着这个男人的眼,她心头一颤,怀疑他知道什么。 深吸了口气,她移开视线,看向那两张病床上的两个人。 他们,各自接着维持生命的系统,只是一个人的生命才正要开始,另一个却将枯萎凋零。 她看着那个躺在床上,影响她一生的男人,想到那一秒,想到曾经浮现的念头。 她知道,屠震也有同样的想法。 可他做出了和她相同的决定,在那一秒,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该怎么做,但他和她一样,他和她伸手拿的,是同样的东西。 “尼克?”忍不住,她开口问。 “嗯?” “屠震他真的是第一次动这种大手术?” “嗯,算是吧。”阿南笑笑的瞧着她,问:“怎么了吗?” 他的回答,超级含糊其词,看着这个虽然技术高超,但显然没什么医德,几乎就像密医,还私自教学的学长,她有些无言。 在某一个小小的瞬间,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才出虎口,又入狼坑。 但,力刚相信他,而她相信凤力刚。 “他的缝线很漂亮。”事实上,那几乎是完美的。 “名师出高徒嘛,我教得好啊。”阿南眼也不眨,自吹自擂的笑着说,然后才道:“去吧,到楼上去吃个饭,休息一下,有什么状况,我会再通知你。” “我晚点过来和你轮班。” “小雨妹妹。”他开玩笑的叫住她。 她回过头,只见他笑看着她,脸上的微笑,很温柔,一双黑眸有着难得的真挚,不是开玩笑。 “你做的很好,真的很好。” 然后,她知道,这个男人,真的什么都知道。 那瞬间,心头蓦然一松。 在这之前,她不确定她做的是对的,可是现在,她知道她是对的。 “谢谢。”她沙哑开口,几乎是有些感激的和他道谢,这才转过身,推门走了出去。 她在更衣间里,脱掉自己的手术衣和口罩,简单的冲了澡,换上衣服,然后才离开。 这个地方,真的设备齐全到让她傻眼,她实在很难想像,韩武麒到底在这个地下室里,砸了多少钱。 她推开第二扇门,然后看见走廊上,一个男人站在那里。 看见她,他扬起微笑,朝她伸出了手。 泪水,蓦然上涌,她走上前,让他拥抱,也拥抱他。 如果之前她的心中还有些许不确定,现在也再无任何疑虑。 她不知道屠震为什么会那么做,但她知道她是对的,怀中这个男人,让她做出了对的选择。 而现在,她清楚自己,终于能和他相守到老。 *** 二楼,厨房。 为了某种不知名的原因,那些邪恶的歹徒,竟然没有凌虐破坏这间厨房,这里的损失,仅次于不曾被入侵的地下室。 确实,厨房里是有破了几个碗,还有一个锅子中弹身亡,橱柜也被翻得乱七八糟,但除此之外,基本上都还算完好。她猜想可能是因为他们饿了,因为地上和桌上都有吃到一半的水果和面包,被咬了几口的那种。 红眼的人没有人会浪费食物,那一定是外人吃的。 为什么吃东西只吃一半啊,真是可恶!这些食物加一加要上百元耶! 可菲不甘心的把那些沾了口水的食物统统丢到厨余桶,决定之后拿来做堆肥。 炉子上,她已经重新炖了一锅萝卜排骨汤,冒着白烟的电子锅正在蒸煮白饭,水槽里正冲洗着青菜,大同电锅里热着她之前先煮好放冷冻库里冰存备用的卤牛肉。 但今天人很多,这些一定不够,她匆匆擦好了地板,整理好被翻乱的柜子,然后迅速把红萝卜、马铃薯、洋葱都丢到水里清洗,再一边将刚刚冲去前面超市买回来的鸡肉拿热水氽烫。 啊,对了,还要椰奶。 她将氽烫完的鸡肉放好,回头正要拿椰奶,却看见阿震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手上拿着已经帮她开好的椰奶罐头。 看见他,她吓了一跳,小脸瞬间红热一片。 “你忙完啦?”接过了那罐椰奶,她力持镇定的问。 “嗯。”他走上前,替她把烫过鸡肉的热水倒掉,然后拿起刀子,将那些冲洗好的蔬菜,切成块状。 看着那个主动过来帮忙的男人,她有些害羞,但仍不忘继续热锅,并把油倒入锅中。 他似乎很清楚她要做什么,先给了她大蒜,然后是洋葱,她把洋葱炒到半透明,然后接过他递来的红萝卜和马铃薯,全都炒熟了,才把烫去血水的鸡肉也丢下去快炒,再加水炖煮。 水滚了,她还没说,他也早已把咖哩块都准备好。 他总是知道她想干什么,像是住在她脑袋里一样,话说回来,她的厨艺一开始就是他教的。 厨房里没有说话声,只有水滚的声音,切菜、洗菜的声音,他沉默的帮她一起准备午餐,只是准备午餐而已,她却从头到尾红着脸,心一直跳。 食物的香气盈满一室。 好不容易,她终于比较镇定下来,也在他的协助下,将所有的菜都端上了桌,然后打内线电话叫大家吃饭。 双胞胎跑第一个,男人们也陆续出现,力刚和夏雨姗姗来迟,他很慎重其事的和她介绍那个漂亮的混血美女。 “她是夏雨,我老婆。” 可菲瞪大了眼,小嘴微张,下巴差点掉下来。 凤力刚竟然娶得到老婆,有没有天理啊?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吧? “小肥,你嘴张那么大干嘛,没礼貌。” 力刚瞪她一眼,可菲脸一红,猛地回神,连忙把嘴闭上。 话说回来,对力刚的宣告,那女人好像没反对耶,而且偏冷的面容上,还浮现了红晕。 “你真的要嫁给他?”才进来的封青岚刚好听到力刚的宣告,好奇的看着夏雨,脱口问:“还是他信口胡说的?” 这个问题,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在众人的注视下,混血美女的脸更红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他刚刚求婚了。 “你答应了?”封青岚本能的再问:“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没错没错,最好再考虑一下。 一瞬间可菲超想张嘴同意,忍不住想点头,但武哥却在这时晃了过来,满心喜悦的道:“不用考虑了,力刚是个好男人,再好不过了,对不对?小肥?” 咦?怎么问她? 那一秒,她差点本着良心摇头,却又紧急煞住。 不对!力刚好不容易才有人愿意嫁他耶,他要是娶了老婆,她就解脱了,再也不用整理他那人神共愤的房间了—— 虽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俗话说得好,要死死道友,不死贫道,而且武哥笑成那样,还直看着她使眼色,摆明着就是要她说谎啊。 所以,即便觉得对这个混血美女很不好意思,但心念电转间,她终于还是昧着良心,张开嘴:“力刚人不错啦,他呃很活泼?” “什么很活泼?你这是称赞吗?而且为什么是疑问句啊?!”凤力刚大眼一瞪,不满的朝她逼近:“臭小肥!亏我平常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连一句关于我的好话都说不出来——” “咦?我、我不知道啦!我有说你人不错啊——”她吓得连忙往阿震身边退跌,因为惊吓而口不择言的张嘴辩解:“我又没说你食量大又花心,还——” 阿震抱住了差点又跌倒的她,一把捂住她的小嘴,阻止她吐出真相,然后看着凤力刚吐出一句话,成功的阻止了他的逼近。 “力刚是个好兄弟。” 这句话,没有人反对,每个人都赞同。 他转而看向夏雨,道:“你不会后悔的。” 凤力刚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回头沾沾自喜的迎向那个美女道:“你看,连阿震都替我挂保证,你不会后悔的啦。” 一瞬间,感觉到抱着她的男人微微一僵。 她抬头往后仰,看见他维持着平静的表情,抿着唇忍住了想张嘴抗议的冲动。 不由自主的,她闷笑一声。 他垂首,眼里眸光一闪,透着警告,拦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紧。 可菲心头噗通,胆小的移开视线,在那一秒,真怕他又低头吻她。 幸好,他最终只是松开了手,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餐桌上的众人,聊了开来,边吃边谈论这两天发生的事。 她隐约听见武哥抱怨什么飞机很贵,好像又听到市区里昨晚有栋大楼发生了爆炸意外,双胞胎笑得前俯后仰,直说什么开车很好玩,阿震哥好厉害,回来的时候一路上都是绿灯之类的 她没有注意听,那些谈笑的话都好模糊,只有坐她对面的阿震是清楚的。 他又在桌下,把脚伸得好长好长,占据着她腿边的位置,将她夹在中间。 低着头,她羞怯的吃着饭,只感觉两耳烧热热的烫。 一餐饭,她吃得迷迷糊糊的,连怎么洗完碗的,她都搞不清楚,所有的一切都全靠她长年的习惯,反射性在动作。 第24章二 吃完了饭,大家各自散开,但他仍留了下来,帮着她收拾善后,帮着她整理厨房,甚至一路跟了上来,帮她一起清扫乱七八糟的房间。 她始终清楚的注意到他,当他跟进房里来,她真是有点想逃跑,可确实有很多东西她自己收拾不来,只能强忍着羞怯,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任他帮忙她一起打扫。 两个人四只手,整理起来当然比较快,只是因为他的存在,她总觉得呼吸困难,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他好像怪怪的,不知哪里怪怪的。 跟着她才发现,从他忙完出现在厨房之后,他一直跟着她,几乎是寸步不离的,一直跟着她。 每次她一转身,他就在那里,她几次都差点撞到他。 然后,她突然想到他原先在忙的事,不禁抬眼瞅着那个因为要替她换灯管,才终于爬到了梯子上,不再紧跟着她的男人。 他换好了坏掉的灯管,下了梯,把破掉的灯管扔到纸箱里。 “阿震,手术一切还顺利吗?” 他微微一僵,沉默了好久。 “阿震?”忍不住她伸出手,轻轻触碰他的手:“你还好吗?”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只道:“小时候,有一次,麦德罗曾经绑架我。” 她知道,他曾经和她说过。 “当时,因为之前海洋他们爆破了他的研究所,他有半边的身体,都残了。”他深吸口气,眼角微抽,道:“左眼也是。” 他仍低垂着眼,没有看她。 “我记得很清楚,他在那里镶了一颗钻石。但是,他那个行将就木的身体,现在有眼睛了,双眼都有。” 慢慢的,他抬眼看着她,喉头紧缩的道:“他移植了别人的眼睛,在很多年前就这么做了,我甚至不敢想,有几个受害者。” 可菲心头一紧,不由得抬手抚着他的脸,再一次的,告诉他:“阿震,那不是你的错。” “他是个很该死的人。”他说。 “我知道。”她靠近他,情不自禁的伸出双手拥抱他:“我知道。” 她好温暖,这么温暖。 深深的吸了口气,他抬起手,将她紧拥在怀中。 这么温暖 他可以清楚感觉到她的心跳与呼吸,还有她无止境的温柔。 难以抗拒的,他将脸埋进她发中,埋在她颈窝,深深呼吸,将她温暖的气息,吸进心肺中。 然后,才哑声继续道:“手术到后半,出了一点意外。” “他死了?”她小小声的问。 “没有。”紧拥怀中单纯的小女人,他哑声说:“只要不管他,他就会死掉。” “但你没有。” 那是句陈述,她很确定,没有任何疑问,他微微一愣。 “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那样的人。”她环抱着她,抚着他的背,说:“而且,他还活着,不是吗?” “也许夏雨或阿南阻止了我。”他悄声说。 “才不是。”她笃定的道:“你不会那样做。” “为什么?”他自己都不晓得,他会这么做,她怎能如此确定? 可菲抬起头,瞧着他,理所当然的说:“因为你是阿震啊,你又不是麦德罗。” 她万分的信任,让他心头微颤,忽然间,庆幸自己做对了选择。 “我很想杀了他。”他嘎声道。 真的很想,他记得那一秒钟所有邪恶的念头。 在那很长很长的一秒,对那男人的恨如黑潮般上涌,抓住了他,但后来 “后来,我忽然想到你。” “我?”可菲呆了一下。 他垂眼凝望着她,说:“我离开的时候,你在我床上睡觉,睡得像小猪一样。” 她微窘,脸再红。 “你抱着我的枕头,说了一句梦话。”温柔的、眷恋的,他抚着她的脸。 “梦话?”她睁大了乌溜溜的大眼睛。 “你说,”他微歪着脑袋,嘴角微微一勾,柔情低水的道:“阿震,我爱你。” 热气层层上涌,薰得她直冒烟。 那个甜美的画面,驱散了所有的黑暗思绪,他想要再次拥抱她,问心无愧的拥抱她。 麦德罗是该死,但不会死在他手上。 “我很想杀了他,但我希望,自己可以成为值得你爱的人。”他抚着她热烫的小脸,看着她纯净乌黑的大眼:“我不想变成和他一样的人。” “你本来就不是。”虽然很害羞,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张嘴道:“而且,那那不只是梦话啦,我我爱你”光天化日之下,这句话听起来更让人不好意思了。 可是,他的眼亮了起来。 “再说一次。”他要求。 “我爱你”应听众要求,她羞怯再开口。 “再一次。” “我爱你。” 一次又一次,这句话,越来越顺口。 他美丽的眼睛,蓝得惊人,像他老家的大海一般蓝,一般深。 身体,变得好热好热。 然后,他吻了她,轻轻的一个吻,让她的心狂奔。 大手探进她的发,他加深那个吻,一次又一次的,他亲吻她的唇瓣,温柔的、深情的吻着她,厮磨着她的唇,暗哑的道:“我好希望、好希望,自己是正常的” “你是正常的,你当然是”仰望着这个美丽却又没有自信的男人,可菲心疼的抚着他的心口。 他胸口一紧,想着她是多么天真。 “我不是,我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病,然后我会死,你懂吗?”他深吸口气,嘎声和她坦白的说:“到时候,你会剩下一个人,我不应该这么做,我不应该和你在一起。” 她震慑不已,忽然间,了解这些年,他为什么都不说;忽然间,懂得,他的挣扎与苦痛。 我想要你记得我,就算哪天我死了,你还是会记得我 忽然间,领悟这些年,他一直都在等死,一直都认为自己会死。 她可以看见,他眼里复杂的情绪,痛楚与不舍,贪婪和渴望,尽在其中。 以前,因为心虚,因为怕被他看透,她总不敢仔细看他的眼,不敢直视他的眼,直到今天直到今天 才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看似冷若冰山,但不是冰山,一直不是,他是火山。 平静的外表只是他的伪装,他的情感就如火山熔岩一般滚烫。 深深的,她看着他,忘了羞怯。 “可是你在这里了。” “可是我在这里了。”他沙哑的说:“我是个自私的人。” 一直知道,他不是无情的人,可她不晓得,他的情,那么深,似海深。 看着他的眼,那深邃湛蓝的眼,这一瞬,什么都了解。 “不,你是个温柔的人。”可菲昂首看着他,抚着他的脸庞,万般心疼:“如果你自私,你就不会为此痛苦了,你不交女朋友,是怕有人为你伤心吧?离开老家也是,对不对?离得远一点,感情不会那么深,你不想大家太喜欢你,不想如果哪天你死了,他们会为你难过太久。” 他没有否认,眼里,只有疼。 “阿震,你错了,这样不对,我没有家人,我好羡慕你们,你的家人都爱你,不会因为你离开,就爱得少一点,不会因为你走远,就忘掉曾经相处过的一切。你这样对他们很不公平,你这样对我很不公平。” 她深情的凝望着他,温柔的告诉他。 “如果我是你的家人,我宁愿你在身边,也不要你离得那么远,偶尔才回来一遍。昨天,我看见双胞胎出现,一直奇怪他们为什么会来,为什么在这时出现,我问他们,你知道他们怎么说吗?” 他知道,他很清楚,他也有听到回答。 “他们担心你。”他沙哑的说。 “对,他们担心我,但我是谁?不过是个哥哥们公司里的打杂小妹。”可菲告诉他,问他:“我只有参加婚礼时,才跟着你们回去过几次,我是个外人。可是,你是谁?你是他们的哥哥。如果他们连我都会担心,你觉得他们不会担心你?” 他一怔,微愣。 这男人这么聪明,却在这件事上钻了牛角尖。 心疼的看着他,可菲轻声再问:“你以为,屠勤和屠鹰,为什么在这里?阿浪和帕哥回家了,因为急着见老婆,屠勤和屠鹰也有老婆,屠鹰和水净还有孩子,可是他们两个还在这里。” 他的脸,热了起来。 “他们担心你。”可菲认真的说:“所以在这里。” 他是个,让人担心的任性小弟。 “他们爱你。”她告诉他,发自内心的道:“我也爱你。” “就算我会死?”他的眼里,浮现水光。 “阿震”心疼的,她告诉他:“我也有可能先死啊,红眼是意外调查公司,你应该比谁都还清楚,意外天天都在发生,不是吗?我昨天,就差点死掉了啊,对不对?” 话一出口,她就发现她吓到他了。 他的表情,在瞬间刷白,变得好凶狠,好吓人。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他额冒青筋,斩钉截铁的宣告:“不会。” 这是极为任性的发言,她却觉得心好暖,好热。 “那你不要想着你会死,要想着怎么样让我们活久一点啊,我喜欢活着,我想要活得很久很久,和你一起,很久很久” 说着,有些羞,脸红红,却还是瞧着他,盯着他,没有闪躲。 “很久是多久?”他嘶哑轻问。 “很久就很久啊”她羞赧的咕哝。 “多久?”忍不住,又逼问。 瞧着他热情如火的眼,知道他非要听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她只好强忍着害羞,悄声吐出内心的渴求:“一辈子” 说了,又觉得好羞,感觉自己好贪心,好不要脸喔,忍不住又补充:“会不会太久?如果你觉得太久的话,不要那么长也没——” “不会,不会太久”他热血沸腾的打断她,话未完,已再次俯首亲吻她,一次又一次的亲吻她。“不会太久不会” 这个吻,如此温柔,那般爱怜,让她难耐轻喘,情潮汹涌,连心都在发抖。 “丁可菲,我爱你。” 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只听他说,暗哑的说。 他眸中,有水光闪动。 “那我们活久一点,好不好?阿震?” 这也是任性的发言,她少有的任性,几乎像是在撒娇。 她看起来,是那么可爱,这么娇羞。 胸臆中,充满对她的爱恋,再一次的,他亲吻她柔嫩的唇瓣,将她紧拥,开口许下承诺。 “好。” 他会活久一点,更久一点,再久一点,和她一起,很久很久 怀里的小女人冲着他,漾出开心的笑容。 午后三点,阳光轻轻。 这个女人,是他的救赎,他一生的挚爱。 他知道,他会珍惜这一刻,珍惜能够拥有她的每一分、每一秒,爱她到永远。 过年 除夕夜,可菲和阿震,一起回到了他的老家。 他的老家,就在海边,是一间餐厅,叫“蓝色月光” 餐厅很美,前方过一条马路,就是海滨公园,再过去就是长达好几公里的单车道和港口。 以前,她只来参加过婚礼而已,他的家人都是很好很好的人,那些长辈,总是对她特别关切,每回她来这里,总是有吃又有拿。 前几次,她不知道是为什么,还以为是因为她是孤儿,他们才对她特别好,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他们晓得,阿震喜欢她。 他们似乎一直知道,她对他是特别的,据说他表现的很明显? 她都不觉得。 可红红笑着说她是身在其中鬼遮眼,不然早该晓得阿震对她很特别。 桃花和海洋,是他的父母,她之前就见过好几次了,这一回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还要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和他的家人一起过年。 她紧张得要命,结果到后来却因为太忙,完全忘了自身的紧张。 他的家人,全都回来了。 耿屠莫三家,一向是一起过年的,每年除夕,蓝色月光都会休息,所有的人都会回来,一起在这里吃团圆饭。 他家很多人,食物只要一上桌就会消失,她忍不住主动去帮忙,忙到都差点忘了吃饭。 当然,只是差一点。 她最后还是吃了,吃了很多很多,吃到撑。 那一夜,很热闹、很好玩。 红眼的人都到齐了,屠勤和屠鹰带着静荷学姐和水净一块,武哥和岚姐理所当然一起回来过年;岚姐快生了,挺着个大肚子,却依然身手非常,早上还在市区里遇到个不长眼的抢匪,被她痛殴一顿,送警严办。 阿南与恬恬,严风和红红都早已习惯要到这里来吃年夜饭,阿浪则本来就算耿叔的半个儿子,阿浪在,当然茵茵也会在,就连力刚也在意思意思吃完家里的团圆饭,也带着夏雨往这里钻,帕哥和初静因为住在当地,更是一早就在这儿帮忙了。 少了麦德罗的阴影,就像去掉了多年的尘埃,这个年,过得特别清爽开怀。 那场手术,非常成功。 约翰。麦德罗,在手术后,又活了几个月,不过却是生不如死,因为他才清醒过来,没多久就被阿南气到中风,只能生生的躺在病床上,有怒不能言、想动不能动,加上他的身体本来就已经过于衰败,最后几个月,只勉强靠着机器存活。 不过,武哥可没浪费这个好机会,才刚装潢好的公司被麦德罗的人毁了大半,他和恬恬差点抓狂,恬恬刚回到公司,看到那个惨况时,真的是大发雷霆,还跑去地下室把麦德罗臭骂了一顿。 总之,武哥把已经中风的麦德罗卖给fbi,顺便和所有相关人等全都敲诈了一笔。 少了约翰。麦德罗,加上武哥透过记者,公开了麦德罗的罪行,麦德罗科技算是毁了。 那个月,新闻报得沸沸扬扬的,占据了所有版面,但她注意到,各国的网路新闻,都同时小小的报导了一下,世界各地许多孤儿院,在同一时间收到了匿名的大笔捐款。 虽然阿震和武哥都没说,但她知道那是他们做的。 麦德罗科技的钱,被骇客盗走了,fbi敢怒不敢言,只有中情局的狄更生打电话来碎念了一下,不过他也没念很久,因为他很快就被武哥收买了。 人生,就是这个样子的。 这个世界上,有麦德罗那种疯子,当然也会有武哥这种奸商。 她有时候会想,武哥其实也算是某一种天才吧,这种事真的不是什么人都干得出来的。 至于肯恩,他早在半年前,就被送到了老家休养,当然年夜饭,少不了他一份,他的气色看起来很好,但眉宇之间,仍有些难以抹灭的忧郁。他和大家的互动不多,依然有些生分,可是她想这情况会慢慢好转的,他毕竟是住在这个用爱养大阿震的家族里。 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真正的,对人敞开心房的。 十二点整,耿叔带着孩子们,在前院放了灿烂的烟火,连附近的人都跑来看。 她和他的家人一起守岁,一起聊天,一起吃着年夜饭,听男人们告诉她,阿震年少的岁月,看女人给她看,他儿时的照片。 她被好多人、好多人包围着,她知道他们因为他,所以也爱她。 然后,夜深了。 孩子们终于累了,被赶上了床。 女人们收拾着厨房,男人们帮忙整理混乱的餐厅。 陆陆续续的,他们回到了各自的房间,一度喧嚷的餐厅里,再次安静了下来,她帮着桃花,留到了最后,然后听见前面传来钢琴声。 因为好奇,她走到前面探看。 餐厅里的大灯,已经被关掉了。 大家都走了,但平台钢琴那边,还有一个人。 那个男人,测试的,按了一个音符,又一个音符,再一个音符。 然后,开始弹奏起来。 那乐音,好轻、好柔,悄悄的,荡漾在夜色中。 月光,淡淡从窗外洒落,像在他俊美的脸上,镶了一层薄薄的银光。 他修长的手指,优雅的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流动。 音符一个接着一个跳动,分开再相拥,交缠着,舞动着,包围着在黑夜中的每一对恋人。 这一曲,好美,好温柔,没有半点压抑,尽是爱恋在其中。 深夜的琴音,淡淡,幽幽。 他的表情,莫名动人,很放松。 刹那间,知道这才是他原来的模样。 然后,他看见了她,那一瞬,琴音更轻、更柔,更让人心动。 他看着她,一直看着她,让她怦然心动。 不由自主的,被他爱恋的眼神勾引,走向他,来到他身边,如飞蛾扑火。 他奏出最后一段节奏,温柔的敲下最后一个琴键,然后无声朝她伸出手。 她将小手放到他手中,让他握住她的手。 “我不知道,你会弹钢琴。” 照片中,弹着钢琴的,都是初静或海洋,不曾有他在其中。 认识那么久,以为早已对他了若指掌,现在才晓得,原来还有那么多不熟。 “海洋教我的。”他轻轻将她拉到身前。 屠海洋,是个多情的男人,才教出他这么多情的孩子。 “这是什么曲子?”她好奇的,悄声问。 “蓝色月光。”他将她因为洗碗变得冰冷的指尖,拉到唇边亲吻。 天气有些冷,他说话时,总有些许白烟,当他吻她,嘴里热气随着那个吻,热了指尖,暖了血。 “好好听。”她垂眼抚着他的唇瓣,他的眼角眉梢“我从来没听过。” “海洋写的曲子。”他扶着她的腰,让她站在腿间,仰望着她,勾起嘴角,露出温柔的笑:“为桃花写的。” 那抹笑,让心,偷偷的跳。 不自禁的,她低头,亲吻他。 一次,轻轻的,她刷过他的唇。 然后,悄悄张嘴偷取他变得沉重的呼吸,羞涩的伸舌探进他热烫的嘴。 她能感觉他汹涌的yu、望,感觉他搁在她腰间的大手,微微用力,感觉他的身体因此紧绷。 他忍着,再忍着,然后不再隐忍,他张开嘴,和她唇舌交缠,强势的掠夺着她的甜蜜。 她能清楚感觉他的体温与心跳,热情和需要。 这个男人总是能让人晕眩迷醉 但他的冲动,让她压到了琴键,好几个键。 寂静的暗夜里,失控的琴声好响,传得好远。 她惊醒过来,羞红了脸,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坐到了他腿上,若非她穿的是长裤,此刻他恐怕早已在她身体里。 “阿震别在这里” 他的呼吸,有些不稳,眼里尽是欲火,但他忍住了。 这里是公共区域,还有落地窗,只要有人经过,就会看见。 而他比她还清楚,家里有多少人,到现在还没睡。 他一把抱起她,带她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一夜,无尽缠绵。 他在月光下,和她做ài。 屋外,依然很冷,但天是清的,月是明的。 她和他,依偎着,厮磨着,互诉爱语。 她已经习惯他了,早就习惯他在身边,但对他的需要,低乎永远是不够的。 不够。 他说过,她如今才懂。 到现在,还是很难相信,自己能够影响他,如此深。 真的不敢相信,竟然有一天,她能拥有他。 这个美丽又任性的男人 她在他的怀抱中睡去,在他的怀抱中醒来。 窗外,天已大亮。 冬日的暖阳,在椰子树头闪烁。 从他的房间,可以直接看见湛蓝的海,他却没有看那美丽的景致,只是侧躺着,看着她睡觉的模样,都不知看了多久。 她有些羞怯,却舍不得移开视线。 阳光下的他,那么强壮,这么美。 “你为什么”沙哑的,他开口问:“爱我?” 她红了脸,却仍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因为你是个好人啊”“什么意思?” “我刚来时,你对我好凶、好冷淡喔。” “你有被虐待狂吗?” “才没有。”她轻推了他胸膛一下,红着脸嗔道:“大家都对我很好,巴不得我留下,即使我笨手笨脚的,煮的菜又难吃得要命,他们还是努力忍耐我,只有你一副想赶我走的样子。” “我刚开始,真的好讨厌你,好讨厌好讨厌。”她用力的强调,看见他脸上浮现微恼的神色,才抚着他的心口,笑了出来,说:“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你只是担心我。你知道武哥在干什么,晓得在红眼工作会有危险,也清楚那不是普通人能待的地方,你担心我没有办法应付这些事,所以才想赶我走,对不对?” 蓝眸很深,好深。 以为她不知道,她却都懂。 “你看似冷淡坏心,实际上却很温柔。”她瞧着他的眼,微微一笑:“我爱你,是因为只有你,才是唯——个,打从一开始,就真正在乎我,且替我着想的人。” 都说她笨,其实这小女人聪明得很。 他怀疑,这世上,还有谁懂他,比她更多。 低下头,他俯身亲吻她,在冬日暖阳下,和她求婚。 “小菲,我们结婚吧。” 她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 “你说什么?” “嫁给我。”他悄声说。 “你你确定?” “反正你的存款也没了。” “咦?你怎么知道?你偷看我存折?” “没有。”他眼也不眨的说。 他看起来不像在说谎,不是存折,那是—— “你偷看我日记?”她惊呼。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只是低下头,堵住了她喳呼的小嘴。 “阿震,等一下,你说清楚呀” “你怎么可以啊嗯”“等等慢一点慢点” 他听话放慢,放得很慢很慢,她却再也无法思考,只能在他邪恶的逗弄下,娇喘呻吟着,忘了所有的一切,只剩下他声声在耳畔诉说的爱语。 “小菲,我爱你”“很爱你”“最爱你”当激情过后,他再求婚时,除了投降,她也没有其他选择。 她爱这个男人,即便他自私、任性又霸道,但他爱她,而且她知道,他会爱她直到吐出最后一口气,直到最后一次闭上眼。 很久很久以前,她以为自己只剩下一个人,到老都只会一个人,但现在,她有他。 她的男人。 她的阿震。 红眼意外调查公司——黑洁明 首先,我要先转个圈圈,撒花庆贺一下。 是的,那个大魔王终于玩完了,人生是如此光明,未来是如此亮丽,世界是如此充满了希望啊啊啊啊啊——(含泪撒花飞奔ing) 再来,我得说,这本书是“小肥肥的猛男日记正传一”的最后一本。 但是,红眼不会到这里就结束。 这只是第一部,之后还是会持续下去的,嘿嘿。 为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我现在对猛男们还是有满满的爱。 爱,就是力量啊! 再来,我要承认“宝贝大猛男”不是我第一个想到的书名,我本来是想叫“猪头大宅男”的,但是因为台籍小女佣抵死反抗我把“猛男”这两个字拿掉,大姐大大听了好像也有点受到惊吓的感觉,不过最后让我舍弃了猪头的原因,是因为封面实在太美,尤其是合图那张超有感觉的,我实在很不忍心把“猪头”两个字压在那张感觉超好的封面上,所以最后还是选了“宝贝大猛男” 如果有人觉得“宝贝大猛男”让人很害羞,那绝对是你自己心思邪恶,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哈哈哈哈—— 但我还是要说,阿震真的是一个猪头! 我在途中,有好几次想拿东西打他的头,为什么有人可以那么猪头呢? 但是,他就是一个猪头啊! 这是一个事实,不过这个猪头也还满让人疼爱的啦,因为阿震很年轻,虽然压抑,但难免偶尔还是会暴冲,很嫩很可爱啊,年轻人啊,嘿嘿哩哩 因为年轻,有很多地方,阿震其实是很不成熟的,他是在被疼爱的环境中长大的,当然大家疼爱他的方式都不太一样啦。(笑) 话说,我最近真的越来越像黑山老妖了,看着自己的主角都会随便流口水。(羞) 这次的宝贝大猛男,我本来只打算写上下集而已,但它就是要变成上中下,我也没办法。(无奈摊手) 我现在都很随便就放弃挣扎了,人生就是这样,他们想怎样,就让他们怎么样了,不然我还能怎么样呢? 您说是吧? 话说回来,我向来无法控制自己笔下的角色,他们总会有自己的想法与个性,如果我搞错,就会很奇怪的写不下去,直到我修正为止。 例如,我一开始并没有打算要写纯爱小说,宝贝大猛男前面两集完全是纯爱状态,天知道我有多久没写过这种纯纯的爱,但阿震很难搞,我私底下和他商量了很多次,告诉他积压太久,之后会容易精虫冲脑,一发不可收拾,可是他大爷就是不愿轻易就范,坚持要守身如玉,我也拿他没辙。 是的,没错,他就是大家想的那样,就是那个样子的,请不要叫我说出来,我怕会被他扁,知道的大家心里知道就好,不知道的记得偷偷问,不要太光明正大,不然某人会恼羞成怒。(贼笑) 还有,另外要特别说明一下,书中小肥打工的情节,是发生在很多年前,现在的超商都是用刷条码的方式了,所以应该也不太会有打错金额,拉发票的状况会发生,但小肥要求最好尽力不要偏离事实太远,因此我还是照她要求的写啦。 是的,我是照他和她的要求写的,不照做就莫名其妙的写不下去,所以后记写到这里,我突然发现,其实任性的是他们不是我啊——(抱头)我是个很随和的人,再随和不过了。 真的,大家要相信我。(用力点头ing) 不过我要承认,小肥真的是超可爱的,阿震这种别扭的性格也超好玩,所以这一对真是让我写到欲罢不能呢。(笑) 这次的宝贝大猛男,因为是红眼小女佣可菲的故事,所以当然就有附上她的日记,不过日记是限量的,要另外加购,你要是看了书,发现自己没买到日记,快去冲台北国际书展吧,除了预购的之外,出版社会保留五百本在会场贩售,里面的内容,就是节录她写的一些日记啰。 这个系列,叫“小肥肥的猛男日记”嘛,呵呵呵呵。 不过,虽然我说这不是红眼的最后一本,但接下来我还是要先来去写“魔影魅灵”了。 这一回对魔魅的读者很抱歉,我知道每年都会有人特别从国外回来,到书展去买“魔影魅灵”真的是很不好意思。 但是,请放心“魔影魅灵”我还是会继续写的,如无意外,暑假前就会出现。(我当然希望能更快一点,不过到头来都还是得看主角配不配合了,哈哈) 最后,照例还是要感谢大家对小黑我多年来的支持,也希望这本小说,能带给看书的人,一些些快乐,一点点放松。 咱们下会见啰! :对了,我会写肯恩的书啦,请放心,不会放他不管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