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温度烧热烫》 第一章 “个、十、百、千、万、十万,哇!六年来省吃俭用省下的零用钱,再加上这两年接的英文翻译案,零零碎碎的已经有八十多万,太棒了!” 区雅弁坐在桌前得意洋洋地自言自语,眼睛直盯着她的存款薄瞧。 正开心时,门外却传来敲门声。 “丫头,你在忙吗?我可以进来吗?” “爸,等一下!”区雅弁急急忙忙把存款簿收进抽屉里,锁起来。开门一看,父亲区万金和哥哥区韶胤都来了。“有什么事吗?”她防备地问。 事情一定不寻常,否则他们不会两个人一起出现;向来要她做什么事,只要一个人出马“说服”她就绰绰有余了。 “丫头,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一身粗犷气息的区万金笑着问自己的女儿。 “干嘛?没头没脑地突然问上这么一句,该不会是想趁早把我给嫁出去吧?”区雅弁心里的警铃大响。 “当然不是啦!怎么会!你误会老爸了!” 被“料事如神”的区雅弁这么一说,笑容僵硬的区万金先前准备好的说辞,这下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如果不是为了这件事,爸爸找我还有什么好事?” “丫头,你大学也快毕业了吧?”区万金堆着一脸的笑,绕着弯儿说话。 “嗯,还有一个月就是毕业典礼了。”区雅弁欺负自己爸爸不懂大学的学制,让他误以为毕业典礼举行完才算真的毕业。她的毕业考早考完了,这一个月就算她想上课也无课可上。 没办法,她哥哥区韶胤以前也是这么告诉她爸的,她只是“依样画葫芦”而已,白白赚到一个月的空档。 “只剩一个月就要毕业,实是太好、太凑巧了!”区万金兴奋地猛搓着手,只差没跪下来“谢天谢地”一番。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爸,什么太好了?”区万金的笑让她心里直发毛,不知她这个天才老爸又有什么整人的鬼主意。 “是这样的,我刚收到好朋友南麒声的帖子,他想请你参加一个宴会;当然除了你以外,还有许多年龄和你相仿的女孩子,你可以趁这个机会多认识些朋友,时间就在一个月后。”区万金避重就轻地说。 事情有这么单纯吗? “我不去!”区雅弁一口回绝了。 她打算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好好计画一下她“离家出走”的事。毕竟她酝酿这计画已有六年之久了。从高二起,她生平的唯一志愿就是离开家,好不容易快要成功了,可别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坏了一切。 “别这样嘛!那都是些和你年纪相近的女孩子,你去一定会玩得很开心的。”区万金是一脸巴结的笑。 “是吗?”区雅弁一脸的不信。她真猜不出来她老爸打的是什么算盘;不过,她相信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句话用在区万金身上更是绝对的真理。 “别呆了!雅弁你想想看,这世上真有这么便宜的事吗?”在一旁的区韶胤终于开口了。 “哦!就知道爸又在骗我,这便宜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瞪着自己的爸爸。 区雅弁知道自己实在“没大没小”可是,从小养成的坏习惯一时之间也改不了,最重要的是--谁让她有个“为老不尊”的坏榜样? “南麒声的确只邀请年纪二十一到二十四岁的女孩子,不过,这些女孩子的资格全经过一道道关卡严格筛选。家里非富即贵不说,本身一定是要集智慧与美貌于一身的美人,才算符合基本资格;而且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是华人,混血儿也不行。”区韶胤解释。 “为什么这么麻烦?” “因为,南麒声想在这些女孩之中选出煜南集团下一任继承人--南巽人的新娘,才会大费周章地广邀天下美人。邀请卡上虽然没明写,不过,这已是社交界公开的秘密,写不写也无所谓了。”区韶胤边说边笑,等着看好戏的他和区万金焦急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听来好像是古时候的太子选妃似的!”区雅弁一脸不屑。“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无法自主的南家少爷,真不知该同情他,还是该骂他活该自找的。” “这件事早已在台湾、香港、新加坡等华人社会引起轩然大波。爸虽耳闻这件社交界的大事,只是没想到竟会和咱们有关系,接到邀请卡之前,他是怎么也没料到会邀请你。” “等等,你说邀请卡,莫非” “答对了!你也在受邀之列,这是你的邀请卡。” 区韶胤将手上的邀请卡递给她,区雅弁将帖子接过来一看,红纸上烫着三个斗大的金字。 “娉婷帖?这是什么玩意儿?” “如你所见,这个宴会的确有个很美的名字,叫娉婷宴,但不是你说的太子选妃。” “反正是换汤不换药,都一样!”区雅弁看得眉头都皱成一团了。 “打开看看嘛!”区万金在一旁怂恿着,因为,他比区雅弁还兴奋。 “这可不关我的事!要参加,爸爸自己去就好了。”她顺手将这张烫手山芋丢回去,连翻开窥探一下内容的欲望都没有。 “收到这张帖子,爸比谁都高兴。南家的人是出了名的心高气傲,对新娘的人品、家世、外貌的要求自然严格,爸本以为自己是靠几十甲田地起家的土财主、暴发户,绝入不了南麒声的眼,没想到你竟有幸被列入邀请之列。爸爸除了大赞祖上有德、老天有眼之外,他更不想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无论如何也要逼得你答应。” “有没有搞错?”区雅弁看到父亲区万金一脸急切的模样,就觉得头皮发麻。 天啊!她大学四年被折磨得还不够吗? 打从区雅弁考上大学的那一天开始,她就被区万金半强迫着拉去参加各种工商聚会;美其名是陪父亲谈生意,实际上却是区万金乘机向在场的青年才俊推销自己的女儿,他的手段在区雅弁看来,简直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就拿上次去参加的葬礼来说好了,区万金一进去就拉着她到处串场、拉关系,在那哀凄、肃穆的场合里,区雅弁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的好。 对付这些小鱼小虾,她老爸就已是“不择手段”的积极了,何况是他眼里的“大鱼”? 逃家的事是愈来愈迫在眉睫了,她得趁毕业典礼前这一个月好好规画一下,不然这次是南家的娉婷宴,下次难保她爸不会依样画葫芦,来个英雄会就完了。 也许是“相亲”相怕了,区雅弁憧憬的是两情相悦的“自由恋爱”至于相亲结婚,她是绝对敬谢不敏的。 “爸爸知道你最讨厌这种场合了,更何况参加者得在南家先住上一个月,这样一来,你不发疯才怪!所以爸爸打算找我来说服你,先骗得你糊里糊涂地答应后,以后的事一切都好办。”区韶胤笑着继续掀父亲的底。 “什么用骗的!韶胤,你说的话和刚才答应我的完全不一样,你这小子,说话不算话!”区万金对着儿子大叫,一点也没有为人父的尊严。 “爸,对不起,我知道你用心良苦,可是我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骗自己的妹妹,反正说话不算话的大有人在,我和妹妹早已习惯了。”区韶胤意有所指地揶揄自己的父亲。 “谢谢哥,还是哥够义气!”区雅弁高兴地抱着区韶胤大叫。 区雅弁很信任她唯一的哥哥,因为区韶胤的处境比她还凄惨;他不只要接下公司的重担,身为区家唯一继承人的他,还得肩负起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责任,压力重而且直接。因此,同处一个屋檐下的兄妹不“同仇敌忾”地互通讯息、一致对外,哪天被区万金设计而各个击破,都不知道呢! “不客气!”区韶胤笑着说。 “丫头,你别听你哥乱说。”区万金好言哄骗道:“想想看,你的美貌在大高雄地区谁人能出其右?头脑又是一级棒,再加上又是我区万金的女儿,光是这些条件就能打死一票人了!普天之下,还有谁比你有资格?南家少奶奶的位子对你而言,就像是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一厢情愿的区万金忘了,区雅弁并不像他那般热中将自己推销出去。 区雅弁听了这话,更是打死不肯答应。 “比我漂亮聪明的女人大有人在!爸,少灌我迷汤了,你那些伎俩早八百年前就没效了。你要我说多少次?!我和哥哥不是你的玩具,你是无聊得快疯了,才拿我们来玩啊?” “哪有这回事!”区万金矢口否认。 “爸,你为什么不替自己找个老婆?你爱玩相亲游戏可以,不过,请别把我和哥哥拖下水;你玩你自己的就行了,也许有个有缘人在这世界上的某处等着你呢!妈死前也说过,她不反对你再婚的。” “再也找不到像你妈那样漂亮、温柔又体贴的女人了,我的心也早跟着你妈走了。”区万金一想到自己那红颜薄命的老婆,不禁又是一阵唏吁。 “爸,别这样,毕竟这世上还有很多好女人。我和哥都长大了,你不需要为了我们而压抑自己的感情,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 “我哪有压抑自己的感情?你这孩子少胡说八道了!” “我嫁人自然要离开家,现在的女孩子结婚后不一定会和公婆同住,万一我们在你的强势推销下娶的娶、嫁的嫁,到时你就是一个孤单老人了,晚景凄凉啊!”看着区万金愈来愈不自在的神色,区雅弁还不肯放过他。“爸,你才五十三岁,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年纪,还不赶快把握时间找个志同道合的好女人,等你头秃了、啤酒肚大了以后,就没人理你了。”她坏坏地威胁自己的老爸。谁叫他老是在设计她,不还他一点颜色似乎太便宜他了。 “胡说!” “爸都脸红了,看来被我说中了,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有意中人了?要不要女儿替你当说客啊?” 区雅弁得意洋洋地看着快要老羞成怒的父亲;比起他的恶作剧,她这样还算是客气的了。 “乱来!没大没小的,少给我转移话题了。好吧!只要你答应在南家住上一个月,以后我就不再逼你陪我参加宴会,你的老爸很开通的。”区万金终于妥协的开出他认为区雅弁最能同意的条件来。“怎么样?”区万金不死心地再问一次。 “我当然不去!开什么玩笑!”打死她都不肯。 万一好死不死地被选上了,那她这一辈子不就完了?虽说对方不一定会看上她,可是这种危险的机率,能避还是避着点好。 “你敢不去?我用绑的也要绑你去!”区万金横眉竖眼地威胁女儿。 “好啊、好啊!”区雅弁不在乎的直拍手,脸上还带着笑。“你绑啊!反正到时丢脸的不只我一个人而已,你这个女儿什么都伯,就是不怕丢脸!” 这些年在区万金非人的强势推销及折磨下,让区雅弁早练就了刀枪不入的“金钟罩铁面皮”功夫,可以面不改色地接受同学和朋友的“关心”心血来潮时,还可以自我嘲讽一番,以平衡一下情绪,要不如此,她早羞愤得自杀了。 区万金的气势顿时弱了下来。他这人是什么都不怕,就是怕丢脸这点被女儿克得死死的。 在一旁隔山观虎斗的区韶胤,识相地不发一语,只是闷着嘴笑。 “这样子好了,丫头,要是你肯答应到南家住上一个月,不管有没有被选上,我从此不再逼你去相亲,而且你的婚事我也绝不干涉,以后你要继续念书或是工作就全依你,我绝不过问,怎么样?” 动之以情这招行不通,区万金打算诱之以利,他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女儿是绝对逃不了这一关的。 “咦?”这消息来得太突然,区雅弁有点措手不及,而且条件实在太优渥了,让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不禁飘飘然地心生动摇了起来。 “爸爸是打着你去一定会被选中的如意算盘,你可要考虑清楚哦,免得糊里糊涂地嫁出去后,才怪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提醒你!” “是啊!你不说我还没发觉呢,谢谢哥!”区雅弁笑容可掬地朝他道谢。 “不客气!”区韶胤微微一哂。 “你们这两个小子,也不想想是谁供你们吃、供你们住,要不是我,哪有今天的你们?”区万金气得大叫。 “是、是!爸爸最好了,我们实在感激不尽,永铭五内!”区雅弁靠在爸爸的肩上撒娇道:“可是也不需要卖儿鬻女地要我们还债吧?” “我什么时候卖女儿了?” “你现在不就是?” “算了!卖女儿就卖女儿吧!” “你想卖也得有人肯买啊,爸爸!” “我以父亲的身分命令你一定要去!”斗不过女儿的区万金气呼呼地大叫。 “不去就是不去!”区雅弁一扬脸,根本不把区万金的威胁放在心上。 “我开的条件还不够好吗?那些可是你二十二年来梦寐以求的希望呢!”色厉内荏的区万金只好改变诉求。 “我再考虑一下。”区雅弁仔细想想,应允下来她似乎不吃亏,可是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我得好好想想这件事对我有什么好处啊!”“好处当然就是我不再逼你到处去相亲、参加一些大大小小的宴会了。” “只有这些,好像不值得我这么牺牲,不是吗?”区雅弁故意偏着头唱反调,毕竟握有王牌的人是她。 “那你还想要什么?” “看爸爸能给我什么喽?” “这件事结束后,我再给你五百万当零用钱怎么样?” “爸爸,你也太小看我了!据我所知,你是个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的大财主,五百万对你而言,哼!九牛一毛,想用钱来打发我?”区雅弁拍拍父亲的肩,早看透他似的回道:“门儿都没有!” “那你想怎么样?”区万金一脸任女儿宰割的无奈。 “我要搬到外面住。” “可以,反正家里斜对面的透天别墅空着也是空着,你搬到那里也可以,只是你一个女孩子住,会不会太大了点?” “爸,你会错意了!我要搬离开高雄,搬离家里远远的。” “什么?!你从小到大都没离开高雄一步,现在你想搬到哪儿去?” “哪儿都好,台北、台东、澎湖都可以,金门、马祖也不错,反正离家愈远愈好。” “什么?!”区万金大叫。 区雅弁耸耸肩。 “我还没决定要搬去哪里,还有,爸爸对我以后所做的事不能有任何意见,绝对、绝对不能干涉我,否则逼急了,我可是会逃到国外去的;当然也不能再逼我相亲什么的,或者逼我去做我不愿做的事。对了,五百万我也要,毕竟出门在外的,没有生活费也不行。”区雅弁乘机大敲竹杠。 “你这孩子是狮子大开口嘛!” “我若漫天讨价还价,爸爸可以不依我啊,怎么样?”区雅弁毫不在乎。 “谁叫我有求于你,罢了、罢了!”区万金手一挥。 “太好了,成交!明天请许律师来家里一趟,帮我们拟个协议书吧!” “难道难道你还信不过我这个做爸爸的?”区万金指向女儿的手竟微微地颤抖。 “我是真的信不过。”她用力点头。“我因一时心软被爸爸坑过太多次了,这次我可是学乖了,毕竟事关我一生的自由,还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我比较放心。” “早知道就该坚持让你去念名门私立高中和大学的,没事听你的话,鬼迷心窍地答应你去念普通高中,学些有的没有的回来忤逆我这个老子。” “我还不是答应你上大学时得留在高雄,只填一所学校的我才算亏大了!为了你那些无聊的应酬,害得我什么联谊都没参加,我们俩算是扯平了。”要翻旧帐大家来翻,区雅弁才下怕。 “好!好!算我怕了你,这么牙尖嘴利的,也不知道是像谁!” “我是爸爸的女儿,自然像你喽!” “唉!生了两个儿女,就没一个个性像你妈,报应啊!尤其是你这丫头,简直就是出世来忤逆我的!” “爸,你不要这么沮丧嘛!这一回合我是小赢没错,但我是你的女儿耶,输给我就等于输给自己;商场上号称无所不用其极的吸血鬼的你,输给自家人也不算太丢脸啦!”区雅弁极尽所能地安慰自己的爹。 听到这话的区万金真是欲哭无泪。 “对了,这一个月的时间,你没课就待在家里,不要到处乱跑。” “干什么?”开玩笑!她就算没事也一定要往外跑,不然依她爹的个性,一定要抓她去恶补些有的没有的,比如交际舞、国际礼仪之类的。 果然没错! “我要请老师来教你烹饪、插花、西洋餐桌礼仪你的钢琴也要复习复习了,有备总是无患嘛!南家毕竟是世家大族,对将来当家女主人的要求可是很严格的,就不知会出什么难题来刁难人,但你绝不能给我丢人!” 等区万金出去后,兄妹俩相视而笑。 “干得好!”在一旁从头看到尾的区韶胤赞她道:“恭喜你快脱离苦海了!” “谢谢哥,你别怪妹妹我只顾自己快活,忘了照应你一把。”她像是已经过了江的泥菩萨,站在岸上悲悯地看着还在河里挣扎的哥哥。 “不会的!若换了我,我也会这么做的。”区韶胤的笑容怪怪的,眼神闪烁,就是不肯正视区雅弁的眼。 那表示心虚?抑或这件事另有内情? “谢谢!”被快乐冲昏头的区雅弁,没将区韶胤那怪异的神情放在心上。 “对了,你刚说想到国外去,这是怎么回事?”区韶胤觉得不对劲。 “老实告诉你也无妨,我打算毕业后就逃到美国去。”她的逃家计画连区韶胤都不知道。 “逃到美国?你打算怎么逃?” “我已经存了八十多万,护照也没问题,时间一到,我就拍拍屁股走人。” “你打算用什么名义申请签证?观光吗?还是留学?” “为什么还要申请签证?” “你该不会以为只要有护照就随时能跳上飞机走人了吧?” “难道不是吗?”她真的是这么以为的。 被管得死死的区雅弁只出过门一次,而且所有证件都是委托旅行社代为办理的,因此她根本不知道出国还要一大堆繁琐的申请手续。 区韶胤叹了口气。 “该说你是单纯还是无知好?你这小笨蛋到底知不知道,你没有绿卡,只能拿短期的留学签证,而留学生又找不到好工作,你那八十多万很快就会花光的,到时你怎么办?”区雅弁的有勇无谋,让他直捏了把冷汗。 “这样啊?”区雅弁迟疑了一会儿,又开心地笑了。“没关系,我不出国留在这里就好,反正等南家的事一结束后,我就可以自由了,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在短短的几秒内就推翻了她酝酿长达六年之久的计画,除了凸显那计画的松散与不可行之外,更令人对她那善变的个性印象深刻。 他们兄妹俩虽说都是同一个父母所生,外貌也都遗传了已去世母亲的绝佳容貌,不过个性却南辕北辙。区雅弁做事冲动、只看眼前,走一步是一步;而区韶胤就“老谋深算”得多,深思熟虑的他常会被妹妹的冲动行事给弄得胆颤心惊。 区韶胤常耳提面命地告诫区雅弁--“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要她做事别只看眼前,没想到区雅弁却嗤之以鼻地回了声:近忧都解决不了了,哪管以后的远虑啊?还是“致力”惹出一大堆是非,累得区韶胤只得跟在她后面帮着收拾了。 “你为什么执意要去美国?”区韶胤觉得很奇怪。“地球上那么多国家不挑,你偏中意美国?” 换作是他,他就会挑巴拿马、阿根廷等中南美洲国家;虽然治安不好,不过保证他老爸想破头也想不出他躲在哪里;而且,在那些高通货膨胀率的国家,那八十万台币若换成美金,可是好用得很。 “因为我只去过美国而已啊!”区雅弁嘴里说得无辜,脑海里却浮现一个人影;一个身材颀长、蓄着长发,以及几乎遮住他大半个脸的胡子的身影。区雅弁还搞不清楚对他的感觉,是有着少女情窦初开时的偶像祟拜情怀,还是真的喜欢他? “你只不过在去年到美国玩了两个月,就认定非美国不去?这太不像你那善变的作风了,事出一定有因,是不是喜欢上我那票同学之一了?” “才没有呢!”区雅弁脸红红地否认。 “没关系,你只要稍微透露一下就好,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搞不好你喜欢的人也在暗恋你也说不定!”区韶胤整个眼睛亮了起来! 如果区雅弁喜欢的人正好是托他帮忙的人,这事不但可以圆满解决,他也可以不负所托地回去复命了。 “哥,你再说我可要打人了!”区雅弁大发娇嗔,举起手来作势要打人。 “据我观察,你的身边从不缺乏追求对象,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一个谈得来的男朋友?要是你能固定下来,爸爸也不会逼你到处去相亲了。” “我根本不想定下来,我还想趁年轻时多玩几年。” “说的也是,要刚毕业的女孩子马上嫁人走入厨房,的确是太不人道了点。” “还有,要是我有个较投契的男朋友,而那人的条件又符合爸爸要求的话,搞不好我还没毕业就被逼得嫁出去了。” “我们的老爸的确会做出这种事来。”区韶胤哈哈大笑。 “我身旁的男生不是大学同学,就是爸爸介绍的青年才俊,前者我只能将他们当成好朋友、哥儿们,一点来电的感觉都没有。” “唉!台湾的男孩子在上大学前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全放在学业上,根本没机会练习男女相处之道,对情感的表达也较为青涩,自然引不起你的共鸣,只要假以时日,他们定会成为尊重女人的新好男人的。” “至于那些已出社会、事业小有成就的青年才俊,则是一身流里流气,不只是目中无人,还不时地在我面前夸耀他有多厉害,随随便便就能日进斗金。对这种只会自吹自擂,且不顾女孩感受的男人,我没当场赏他一耳光,已是很给他面子了。” 这样的区雅弁却在异国遇上一个幽默风趣又体贴的男孩子,和她先前在台湾接触过的类型完全回异;她的心门自然而然地为他开启,他的身影也悄悄地进驻她的心扉了。 既然计画有变,区雅弁打算将去年夏天的邂逅当成她的一个回忆。搞不好她千里迢迢地跑去找他,见面之后才发现他其实不是那么好的人,而是她的想象将他给美化了;要不就是他早将她给忘了,那不是糗大了吗? 想想,与其承受梦幻破灭的失望,还不如用回忆将那一段过去包装得漂漂亮亮的,偶尔再拿出来回味回味,也是挺美的不是吗? “你真没一个看得上眼的?莫非你想当时下流行的单身贵族?”区韶胤一言不发地研究着区雅弁脸上恍惚的神情。 “单身贵族?这也不错,与其嫁给自己不爱的人,还不如一个人逍遥过一生来得快乐。” “这可千万使不得!我还指望你找个老公帮我的忙,那我就可以卸下担子逍遥去了。” “你想得美!我还巴不得你赶快娶个大嫂进门,最好是赶紧生个胖小子,好转移爸爸的注意力。” 两兄妹虽说是站在同一条船上,但一遇到和自己利益相冲突的事,难保他们不会做出牺牲手足以换得自己自由的事来。 “对了,我一直很好奇,你那八十多万到底是怎么存的?” 富家千金的通病是--不把钱当钱、不知道赚钱的辛苦,更不知感恩;家里的宠溺也助长了她们花钱如流水的个性,这也是令区韶胤最感冒的一点;他就是看那些目中无人、娇蛮不讲理的千金大小姐不顺眼。 他知道区雅弁和毫不知节制的千金小姐一比是收敛多了,但和一般人相比,她还是挥霍许多。这样的她竟然还能存八十万,佩服之余,自然想知道她的理财之道。 “简单,以少报多就行了!比如和同学出去玩,各付各的,我就会告诉爸爸我请一大票同学吃饭,好面子的老爸为了让我在同学面前逞逞威风,还会不时增加我的零用钱,那些钱自然就落入我的口袋里喽!” 其实区雅弁“存”钱的方法还很多,只是她不想让哥哥知道得太清楚,否则自己的底全掀光了,以后她不就是没戏唱了? “你真的长大了!”区韶胤笑着夸她,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老妹还有经商的天分。 “哥,你看爸爸会不会生气?”区雅弁怕请律师拟协议书的事会惹得父亲不悦。 “当然不会,其实他开心得很。” “为什么?” “爸认为煜南少主夫人的位子绝对是你的,只要你肯去,什么条件他都愿意答应。” “真的?”区雅弁突然觉得太过便宜区万金了。 “你刚开的条件虽说太刁钻,而且有点趁火打劫,不过,这本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爸还很高兴你会把握时机争取利益,真不愧是他的女儿!所谓虎父无犬女,倒是你怎不趁机多敲诈一些?比如说,要爸爸每个月给你多少零用钱什么的?”区韶胤的外表虽斯文无邪,但内心可比区雅弁要“奸”得多了。 “生活费我自己赚就够了,我才不要当个什么事都不用做的社会蠹虫;只要爸爸以后不再干涉我的生活,我就阿弥陀佛了!” “你不怕万一到时真被南家少爷看上,到那时你不但称了爸爸的心,而且连企盼多年的自由也将消失无踪,把你这一生都赔进去了呢?”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她贼笑。 “我就说嘛!你怎么会这般轻易地答应爸爸的要求,该不会你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吧?” “答对了!真是知妹莫若兄啊!”“有什么绝招说来听听。”区韶胤急着想知道区雅弁的想法,没办法,受人之托,得忠人之事啊! “这是秘密!”她迟疑了一会儿后,笑着道。 “连对你老哥也要像防贼似的防着?我不会将你的事出卖给老爸知道的。” “我不是怕你说出去,而是现在我心里只有些模糊的点子罢了,打算到南家时再看情况决定。计画订得再完美也比不上随机应变来得恰当,不是吗?”区雅弁说完像想到什么似的,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好笑?” “我突然想到冥冥之中,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支配这件事。” “为什么?”作贼心虚的区韶胤吓了好大一跳!她该不会猜到些什么吧? “这件事就像是我们两家的姓一样,南区联姻,难哦、难哦!这好像是上苍的暗示,我会成为南家的少夫人?是绝对不可能的啦!哈哈哈” “这个南巽人一定有问题,身体一定有某方面不可告人的缺陷,不然的话,就是个超级大白痴,所以才需要靠家里的财势替他讨老婆。”区雅弁忿恨地说出她的不满。 这十多天来,区雅弁在区万金的监视和魔鬼训练下,连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都没有,每天的行事历排得满满的。从早上六点睁开眼就有事,忙到十二点睡觉时眼睛闭上才算结束,一刻也不得喘息;火气愈来愈大的她,将这些不满全转到南巽人身上去了。 “雅弁,凡事别这么武断。”区韶胤急着想扭正她的偏差。 要是区雅弁去南家之前还改不过来的话,那就大事不妙了! “哥,你先别训我,你不觉得我的推论很有道理吗?要不南巽人怎么会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他现在没有女朋友?”区韶胤吓出一身冷汗。 “你看,被我猜中了吧!他要是有女朋友,叫那个女孩子牺牲一下,不就天下太平了?哪还需要办这个娉婷宴?” “你又错了!就是因为他以前的女朋友多得数不清,现在身旁却没有知心的女友,南家的长辈们才干脆办个娉婷宴广招天下美女,想从中选出一个最适合的人选。”嘴上这么说,其实他也搞不清楚南家为什么要办娉婷宴。 “这就是了,那么多的女朋友还没有一个人敢嫁给他,一个一个全跑掉了,他 )百分之百肯定有问题!”绕了一大圈,区雅弁还是不改其衷。 “懒得和你辩了!”区韶胤气喘吁吁的,因为他已经不行了,和区雅弁讲话比和商业对手谈判还累人。 大学时代是辩论社社长的区韶胤,遇到妹妹也只有举白旗投降的分;要赢区雅弁得跟得上她跳脱常轨的思考逻辑才行,要不,只有跟在她后面被耍得团团转的分。 唉!他不禁同情起南巽人来了。 “真理是愈辩愈明的。”她得意洋洋地说。 “一切等你见了南巽人就知道了,我在这里多费口舌也是于事无补。” “见了面只会让我更唾弃他而已!” 想到要去南家受一个月的酷刑,而始作俑者的却是这个不知是圆是扁的南巽人,冲着这一点,区雅弁绝不会对他产生好感,更不会让他好过。 “南巽人可是人中之龙,长相就不用提了,能力也是一流的;现在虽然还不是正式的继承人,不过,煜南集团已有部分公司归他管理,他只要通过南麒声的试炼后,就是正式的继承人了。”区韶胤拼命为南巽人说好话。 “现在只要是有钱人的公子哥儿,不管是不是败家子,社会一律称之为人中之龙。人中之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好好的人不当,偏要当龙这种不存在的怪物,发明这个成语的人真是有问题。” “那只是一种形容词,并不是说人会变成龙。唉!你偏要和我唱反调是不是?” 对区雅弁的曲解成语,区韶胤也只能意思意思地纠正一下,因为他知道,和她争辩下去绝对没完没了,而且输的人也一定是他。 现在的区韶胤只希望南巽人能治得了他妹妹这个小捣蛋,否则天下就永无宁日了。 “我也不是要和你唱反调,我只是指出事实而已;若依照你刚才说的,哥,你不也是人中之龙?就不信南巽人比你强!” 区雅弁熟知区韶胤的能耐,外表就不用提了,从区韶胤小学开始就不乏女孩子倒追的情形可以窥见其中端倪;能力嘛,虽说还没正式接管家里的事业,但是从区韶胤亲自筹画开设的百货公司,在开幕当天就掀起大高雄地区的百货流通业战争看来,傲人的才能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谢谢你的夸奖。不过,论能力、论外貌,我虽出色,但还是差了南巽人那么一点点,我虽不愿承认,却仍不得不接受事实。”嘴里说得谦逊,但脸上的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区雅弁双手抱胸,不信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区韶胤。 “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你为什么对南巽人的事知道得这么清楚?”她狐疑的眼神直盯着愈看愈心虚的哥哥。 “我只是听说嘛,听说而已啦!”面对妹妹的咄咄相逼,区韶胤实在有点招架不住。“事实如何,当然要你亲眼验证,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先入为主的偏见只会让你看世界的心胸变得狭小。” 对区韶胤的循循善诱她根本没听进去,只一个劲儿地怀疑。 “奇怪?哥,你是不是收了南家什么好处,这么处心积虑地替南巽人说好话?” “我根本没见过南巽人,怎么可能收他什么好处!”区韶胤脸上的笑容在瞬时冻住。 “说的也是。那你是不是收了老爸的好处,要你逮到机会就替南巽人美言几句?” 听到这话的区韶胤吓得直冒冷汗!他这个妹妹平常虽糊涂得厉害,却有着和动物无异的第六感,深怕露出马脚的他赶紧找个理由溜了,反正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可以蒙混交代过去就好。 第二章 刚参加完毕业典礼的区雅弁,连好好品味一下毕业的感觉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区万金押着从高雄飞到台北。 说穿了,区万金是怕他女儿临阵脱逃,所以他想,自己“护送”还是比较放心一点。 浩浩荡荡的车队从松山机场直驱阳明山南家别墅。一下车,就有人出来迎接,不过还得先看过邀请卡确认无误后,才引他们进门。 大门一开,迎面就是由枝叶茂密的大树所组成的绿色隧道,盛夏的阳光在浓密树叶的筛减下,只化成点点跳动的光点;成荫的绿树下是修剪得整齐有致的矮灌木花丛,有栀子花、桂花、茉莉随着轻风暗送花香。 “爸,这里到底有多大?”区雅弁边走边问,因为他们进来少说也走了好几分钟了,却还没看到主屋。 来自高雄的区雅弁自然不会费神注意台北的地价,虽然她家是开建筑公司的,课暇之余她也偶尔会到公司帮帮忙,但她对房价的认识还是只限于高屏地区及台南,不过,阳明山的地像钻石一样贵的常识她还是有的。 “我不知道,但光看大门、围墙及前庭的规模,少说也该有三千坪吧?” “爸,你是不是在算南家别墅这块地到底值多少钱?”区雅弁低声问。 区雅弁才不相信她爸看了这块地不会“见猎心喜”然后本能地估算起它的价值;因为,她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嗯。”“我猜对了!到底值多少?” “我不知道。”区万金老实地摇摇头。他承认自己心里论斤两比评两家实力的结果--是他输了。“我只知道咱们家的家产顶多也只能买三块这样的地而已。” 区雅弁不忍看到父亲那沮丧的模样,笑着拍拍他的肩安慰他。 “算了,他们有钱是他们家的事,咱们家也不错啊!好歹爸也是雄霸南台湾的好汉,就别和南家计较那么多了,人比人可是会气死人的。” 听了女儿的话,区万金的心里才好过了些,毕竟他只是南台湾上一个小小的土财主而已,虽称得上有钱,但是台湾有钱人何其多,也不差他这一个;南家却是一条悠游在广阔世界上的游龙,规模不同、眼界也不同,和南家一比,他就像是井底之蛙,气势不由得矮了一截。 区万金开始怀疑逼女儿参加娉婷宴是不是明智之举,两家联姻等于是区家高攀,他可不愿女儿嫁人后,因财力相差悬殊而被讥为“门不当、户不对”往后还得看公婆脸色委委屈屈地过日子。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她嫁给一个正正当当、肯上进的年轻人;只要那年轻人不是为了钱才娶她就行了,小夫妻俩在他这个丈人的援助下,哪会吃什么苦? 要不是南麒声亲自打电话给他,要他无论如何一定要说服区雅弁参加娉婷宴,区万金也不会不择手段地玩起两面间谍的游戏,强逼女儿来南家。 现在区万金的心里却开始怀疑起南麒声的动机来了。他承认当初的确被南麒声的电话给冲昏头了,而这些日子他细细推敲后,还是猜不透南麒声的用意;要区雅弁成为南家的媳妇,直接明说就好,何必弄这什么费事的娉婷宴? 南麒声到底想不想要他区万金这个亲家呢? 雅弁若知道她老爸此刻正苦恼的心事,肯定会取笑他;她和南巽人的事八字都还没一撇,烦恼那么多做啥? 好不容易看到主屋,区雅弁不自主地叹了口气。 白墙红瓦的三层建筑,映着后面的碧绿青山,衬着袅袅白雾,赏心悦目之余更是壮观得令人咋舌,她简直被它的宏伟给吓到了! 推开有两层楼高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各式巧夺天工的设计,简直可以媲美艺术品了;她愈看愈是佩服,愈看愈觉得喜欢,原来世家大族和暴发户在品味和设计上的差距,并不是金钱可以弥补的。 “作官三代才懂得穿衣吃饭”这句话一点儿也没错。屋内简单的设计及柔和的色彩搭配并没有给人咄咄逼人的压迫感,只有内敛的沉稳气势,就是如此,才反倒让人不敢出声了。 “南家不愧是国际有名的大财团,连家里的布置都和一般人家不一样。”区万金看着金碧辉煌的壁画和白色天花板,还有那些价值不菲的名画和古董说道。 “嗯,这一比咱们家的格调是俗多了。爸,不是我爱说你,哪有人在褚红色的花地毯上再加上玫瑰红绣金线的沙发,更别提那些罂粟红的窗帘了。” “真的有那么糟吗?”区万金不知道自己的品味是那么地令人“深恶痛绝” 。 “要不是考虑重新换家具要花上一大笔钱,我早将那些东西丢了。” “我回高雄后就去找人重新设计。”从区万金沮丧的神情看来,区雅弁的话对他的自信心打击很大。 “爸,不用了,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她拼命地想弥补自己口无遮拦所造成的伤害。“你也不需要摹仿别人,保持你独特的粗俗魅力就好了。” “我知道,南家的书卷味儿和我的豪爽完全不搭,我硬要学就好像把一只猪丢进孔雀栏里一样不伦不类是吗?算了,我当我自己就好了。” “所以喽,也不需要隐藏自己的本性去讨好南家的人!爸,我们现在就回家吧!”拐了那么大一个弯儿,原来她为的就是要说这句话。 “你敢半路溜回家?”区万金横眼瞧她。“别忘了,契约书上还写着你不履约的处罚。” “老狐狸!”区雅弁扁着嘴说。 她实在很后悔,为什么要自作聪明地提订契约的事,内容是极公平没错,公平到竟列有她要是临阵脱逃,将来绝不能违反区万金任何惩罚性条款。 这样一来,她想耍赖毁约都不成了。唉!她再怎么鬼灵精,也斗不过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打滚了几十年的父亲。 他们俩正说着,突然有位管家模样的人走到他们旁边,彬彬有礼地问: “请问是区雅弁小姐吗?两位请随我到议事厅休息。”看了他们身后的十大箱旅行箱一眼,他转身对身边一个男孩吩咐道:“将区小姐的行李搬到她的房间去。” 走到议事厅门口,区万金只是口惠地谢谢为他们带路的人而已,而眼尖的区雅弁却看到令她诧异的一幕,连忙用手肘碰碰区万金要他看。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是另一组人马,但人多势众并不是让区雅弁惊讶的原因,而是她亲眼看到有人拿出钱来,必恭必敬地送到带路人的手里,那一迭钞票少说也有三、五千元,转过头来的区万金正好看到送钱的这一幕。 “不晓得他们送钱是什么意思?” “还不就是讨好这些底下人,消极一点的说,是希望他们别没事找碴;积极一点的呢,是要他们知道什么内幕消息时可以通风报信一声,好用得很。” “爸,你该不会也打算送钱打点吧?”区雅弁一脸怕怕样。 “唉!这么做等于是自坏身价嘛!”区万金看了也是一脸嫌恶。 他不是不懂得上下打点好办事的道理,只不过,他今天来是希望女儿找个好人家,可不是来这围标工程的。 区万金那不卑不亢的态度让区雅弁安心许多,因为,她从不认为自己矮人一截,更不希望父亲为了她的事而卑躬屈膝地求人。 “人还是要活得有尊严点才好。” 推门进去一看,哇塞!满屋子的人。区雅弁的眼光好奇地搜寻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其实并不难找,只要哪里人多,那里就一定有一个女主角,只不过身旁密不通风地围了许多人,让人瞧不清她们的庐山真面目。 “咦?刘老也来了,还有部长的侄女?咦?他们家有女儿吗?”区万金惊讶万分地对着场内的大人物唱名。 “什么?” “你看那一位老老的老先生,是大老何青云,九十多岁了身体仍很健壮。他算是历经台湾三朝变迁的元老,虽然现在已经淡出政坛,但他在政治上的势力仍然不可小看,上个月他生日时,连行政院长都亲临道贺呢!” “这么厉害?”区雅弁吐吐舌头。 “另外那个是经济部长的侄女,旁边那一位则是台湾纺织业龙头徐品轩的小女儿,今天来的可全都是能左右台湾政治和经济的重量级人物,真是不得了!” “要是一颗炸弹丢下来,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到时台湾的政治和经济版图就要重整了。”区雅弁幸灾乐祸地说。 “你这丫头说什么傻话!”区万金宠爱地打了一下女儿的头。“若真有炸弹,我们两个会是第一对陪葬的父女,因为警察救那些大人物都来不及了,没人会理我们的。” 话才说没几句,就有人过来打招呼了 “老区,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吧?”嘴里和区万金谈得热络,两个人的手也握得死紧,像两只分不开的章鱼爪子,但他深沉的眼光却不礼貌地上下打量着区雅弁。 “老钱你好,你好啊!真是好久不见了!”区万金皮笑肉不笑地答。 天知道他和这个钱平沼只有数面之缘,根本谈不上认识,而且钱平沼又是个以出身名门世家为荣的人,每次见面他也只是鼻孔朝天地冷哼几声就算打过招呼了,今天会主动上前打招呼就只有一个原因-- “这位是令千金?” “是啊!她叫区雅弁。雅弁来,叫钱伯伯。” “钱伯伯。”区雅弁换上一脸可人的笑,和之前那不甘、不愿、要债似的脸孔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声音更是如黄莺出谷般的格外清脆悦耳。 看了区雅弁的甜笑后,钱平沼本就拉长的脸现在更臭了,但还是强扯着笑说: “以前我一直不相信,今日一看才知道什么叫歹竹出好笋。老区真是好福气,有个这么漂亮懂事的女儿。”一句话把两个人都骂进去了,他这个葡萄可酸得很。 “过奖、过奖!”区万金哪会听不懂钱平沼话里的讽刺?!不过,现在稳占上风的人是他,做人要预留三分情,他才不会笨得和姓钱的计较,嘴咧笑得更大了。 话还没说完,陆陆续续地又有好几个人过来打招呼、叙旧,还是一样,嘴里对着区万金说话,眼角的余光却不时朝区雅弁打量一番。 在一旁猛陪笑的区雅弁脸都快僵了!不单是她,连区万金也快撑不住了。 她用极乖巧且温柔的声音笑着提醒: “爸爸,你吃药的时间到了,各位伯伯真对不起,我爸爸最近心脏不好,医生提醒他得按时吃药。” “我这身体啊,唉!”区万金当然知道他女儿的心眼,于是完全配合地摸着自己心口说:“各位请慢慢聊,我先失陪了。” 逃到门外,两人才能喘口气。 “爸,很累吧?” 区雅弁笑着看在一旁直喘气的爸爸,父女两人都累了,区万金是应付笑里藏刀的招呼,她则是刻意躲开投射在她身上的怨毒眼光。 “爸,我还不知道你的交游这么广阔,连财经要人、党国大老都主动跑来和你打招呼。” “你少损我了!他们会来找我,还不是为了看你这个小美人儿。” “女儿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哪!” “亏得你想的好点子,否则我还脱不了身呢!不过好端端的,干嘛咒你老爸生病?” “我不说得严重些,你怎么好意思离开?我实在受不了了,他们看我就像在秤猪肉似的,让我觉得浑身不舒服。”受不了归受不了,但看在父亲的面子上,还是得笑着虚应一番。 “你刚才的表现很好,很给老爸面子。”区万金眉开眼笑的。 区雅弁就是这一点值得他疼,她心里再怎么不愿,却会聪明地不在人前臭着个脸耍大小姐脾气;尤其一遇上他人的挑衅,绝对会挺身而出护着他,不会白白看着他这个做爹的任人欺负,更见不得他受一丁点儿委屈,父女俩的枪口一致对外,定要瞧不起区家的人好看。 人前给足了他十足十的面子,让他可以耀武扬威地抬头挺胸、夸耀一番,就因为如此,关起家门后,区万金才会任由区雅弁放肆和胡闹。 “我们是一家人,当然要给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好看。”区雅弁这不服输的个性,完完全全遗传自她老爸,可以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再忍耐一个月就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该进去了。”区万金拉着努着嘴的女儿进去。“别忘了契约上有写明你悔约的处罚哦!” “对不起,让各位久等了,请坐到前排为各位安排好的座位上,届时会完整地向各位报告新娘的评选方式,以及介绍南巽人少爷给各位认识。” 隐藏式的扩音器发布这极具震撼性的消息后,随即引发一阵不小的骚动。区雅弁看着直往前排挤的人群,识相地拉着区万金躲到后面最安全的角落。 她一坐下来就翘着二郎腿晃啊晃的;她自恃坐在最后面的位子,而且有长裙遮着,所以绝不会有人看到她不雅的坐姿。 说真的,就算被人看到她也不在乎。 区雅弁来南家只有一个目的--努力破坏自己的形象。 愈坐愈舒服,身子也愈往下滑,到后来区雅弁整个人几乎是躺在高背椅里。 “坐好!”区万金狠狠瞪了女儿一眼。“丫头,看你那是什么坐相!女孩儿家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我不记得从小你妈是这么教你的!” 区雅弁吐着舌,乖乖将两腿并拢、裙子拉好、挺直身子坐好,不再整个人软瘫在高背真皮椅上。每次她爸一抬出老妈来压她,她就只得弃甲投降,没辙了。 一阵厮杀般的混乱过后,所有人终于全都坐定,区雅弁好整以暇地看着在场的人,她实在很佩服自己挑了一个视野这么好的位子,居高临下一览无遗。 仔细数了数,共有十二个外貌、气质、特色完全回异的女孩子,她们只有一个共通的特点--每个人都是标准的大美人儿。若要区雅弁挑选,她实在找不出其中哪一个最漂亮,因为,每个人都让她难以取舍。 “爸,你看,那十二个美人是不是可以称为十二金钗?加上我就是十三太保了,真好玩!”区雅弁低声地跟区万金咬耳朵。 “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开玩笑!”区万金火大了。 “爸,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希望愈来愈小了?别否认,你脸上已经没有笑容了喽!” “胡说八道!比赛又还没开始,你少在这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可是你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完蛋了、完蛋了!怎么这些女孩子都这么漂亮?早先的自信全摔成了碎片,丢在地上任人踩踏喽!”区雅弁故意闹着自己的老爸。 “胡说!”区万金除了骂胡说还是胡说,因为,他已没有更有力的形容词来反驳区雅弁的话。 心烦意乱的区万金实在没有办法刻意忽略那些各有特色的女孩子,无计可施的他只好偏过头去假装注意台上的宣布事项,不理会女儿无理的纠缠。 “台北不愧是人文汇萃的大城市,这里的女孩子一个比一个漂亮,我这朵圆仔花在牡丹花丛里就像杂草一样?毫不起眼嘛!” “在爸爸的眼里,你永远都是最漂亮的。”丧失信心的区万金也只能这样安慰女儿了。 他对区雅弁的外貌是很有信心的,以男人的审美眼光看来,就算在场另外的十二个女孩子全都有获得中国小姐头衔的资格,还是没有一个比得上他女儿的。 一头披肩的细柔长发,再配上玉雕出来似的细致脸蛋,及不须任何修饰的绝美五官,活脱脱像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美人儿。在场的女孩美虽美矣,可是骄纵蛮横、目中无人的大有人在,哪比得上区雅弁清纯可人的气质! 区万金敢拿他的项上人头保证,光比外表,绝没有人能赢得过区雅弁,不过,这还得有个前提--只要她不开口。 唉!知女莫若父啊!败就败在这一点--区雅弁的个性,若说第一眼就决定人选,区万金敢打包票绝对是他女儿雀屏中选,偏偏好死不死地要住上一个月,南麒声不是摆明要整人吗? 一天、两天还可以,一个月?!不出三天,区雅弁的马脚全都露出来了。想想,哪个正常男人会选个牙尖嘴利、说话不留口德、目中无人的女人为妻?又不是自虐狂! 看来,真是凶多吉少了! 区万金还不知道自己女儿的搞怪计画,不然,他一定会觉得一头撞死还来得痛快些,省得看女儿到处丢人现眼。 “那是因为我是你生的,嫌我就等于嫌你自己不好,当然得老王卖瓜一番喽!可是别人并不这么想,不是吗?”区雅弁笑着回了一句。 她实在是太开心了!这下就算是被淘汰,也有正当的理由和借口,谁叫她的对手个个都那么厉害?她老爸再怎么想招南巽人为乘龙快婿,也不能拿刀架在南巽人的脖子逼他娶她吧? 十三分之一的机率,实在是太高了点,不过,区雅弁有信心让她被选上的机率变成“零” “对了,你好像从没问过我煜南集团的事,难怪我老觉得有件事不对劲,但却又想不起来,这阵子我真是忙昏头了。”  区万金也懒得听台上那一大堆自称是南家的亲戚,什么蔡九叔公、胡大舅爷的自我介绍,眼花撩乱地让人记不得谁是谁。他们的辈分是一个比一个高,口沫横飞的废话也是一个比一个多,比开会还无聊,索性就和女儿聊起天来了。 区雅弁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松状。 “反正我又不会和南家扯上什么关系,问了只会浪费我的时间而已。” “煜南集团是”正想趁这空档给女儿来个机会教育的区万金,却因人群中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转移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南巽人是个怎么样的人?”不知是谁问的。 看来,也有人受不了这种冗长的长辈介绍了。 区雅弁听了却吓一跳!她不想知道南家的一切,对南巽人的认知自然是一片空白,可是别人竟也和她一样,这怎么可能?难道每个参加的人都不知道南巽人的长相? 管他是阿猫阿狗的,只要是南家的继承人,他们就可以无条件地将女儿双手奉上,这一切就只是为了南家的钱? 这话题就像传染病一样蔓延了整个房间。一时之间所有的猜测、小道消息全蜂拥而起,七嘴八舌、窃窃私语的,却也是不肯定多于一切,在不耐烦的等待下,所有人的话题全绕着南巽人转。 “爸,在场的人竟没有一个曾经见过南巽人?这未免也太离谱了吧?” 没听到区万金的回答,区雅弁转头一看,才知道他正竖耳倾听那些蜚长流短的小道消息,没空和她抬杠,看来,她的耳朵可以清静一阵子了。 “现在,让我们欢迎煜南集团未来的少东--南巽人少爷。” 终于轮到正主儿上场了,之前那些占用大家时间的长辈,只能算是杀时间的丑角儿罢了!想到未来一个月要和这些人相处,区雅弁的头就痛得厉害。 广播员那谄媚的声调却让区雅弁全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浑身上下没有一个细胞是对劲的! 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南巽人终于露面了。 像“见光死”似的,失望的叹息声此起彼落,所有高大挺拔、帅气俊俏、俊逸不凡的谣言,在南巽人露面的那一?x那全不攻自破。 南巽人身材瘦小得像风一吹就会倒似的,脸上还有细小的皱纹,连头发都已经半白了。不管区雅弁怎么看,他简直就是个糟老头嘛!说他只有二十八岁,未免也太会“保养”了吧? “丫头,我们回去。”区万金拉着女儿的手就要站起来。“我绝不让你嫁给这糟老头,简直是污辱人嘛!” “我是朱福,南少爷等会儿才会与各位见面。” 听到这句话,已经站起来的区万金又坐了下来。 “爸,干什么?你不是要带我回家吗?”区雅弁拉着屁股像粘在椅子上的区万金道。 “再看看。” 听到这话,就知道区万金已经打消离去的主意了;区雅弁气呼呼地坐下,真恨自己没把握住最佳时机,要不,她早可以逃之夭夭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就由我朱福来照顾各位小姐,若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接下来为各位报告娉婷宴的规则;前二十天是初赛,最后十天的复赛,只有通过初赛的三位才可以参加,并由南少爷从中选出一位新娘。” 区雅弁听了差点忘形地跳起来高叫“万岁”、 “南家英明”!她的酷刑无形中又减少了十天,怎不令她的心雀跃得迹近疯狂? “请问南家的测验项目是什么?” “很简单,只是生活上的一些琐事。例如小姐们的手艺、礼仪、才艺以及应对进退是否得体等等,届时我们会向各位小姐们仔细说明。” “你看,果然让你老爸猜中了吧?”区万金听了得意洋洋地转过头来向女儿邀功。 “是、是!爸爸英明!不过,不是我故意泼爸爸冷水,我想不只爸有先见之明,其他的人一定也早猜到了。你看,在座那些一脸雀跃不已的女孩子,她们一副跃跃欲试、迫不及待的神情,一定也是有备而来的。” 两人在底下嘀嘀咕咕的,根本没空注意上面说了些什么;这也是区雅弁的鬼心眼,让区万金完全不知道娉婷宴在搞什么把戏,这一来,她就可以一手遮天了。 “请所有家长以及闲杂人等全数离席,只有持有邀请卡的候选人才可以留下来。” “呃?”一头雾水的区万金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爸,人家在赶人了,你还不快走!”她推推他。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奸像是这一个月期间,所有的女孩子都不准和家人接触。” 区雅弁不想让自己的父亲知道太多,草草打发区万金离开后,自己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忍不住嗤嗤偷笑;无人在旁看管的她,就像出栅的老虎,更可以随心所欲地胡作非为了。 “最后面的那位小姐--”朱福抓着麦克风大叫。 “你在叫我?”区雅弁的手指着自己。 “是!麻烦请坐到前面来好吗?” “坐这里有什么不好吗?”她觉得自己挑的位子很好,起码离“层峰”很远。 “是没什么不好。”朱福那平板的扑克脸上突然出现一抹笑。“我们希望每位小姐都坐到前面来,好让南少爷可以清楚地看见你们每个人。” “好吧!”区雅弁不想太为难别人,毕竟她针对的人不是朱福。 区雅弁翘着脚无奈地坐了下来,一脸的不在乎,放眼望去,其他女孩全是将双手放在并拢的膝盖上,是可媲美国际美姿的标准坐法。 区雅弁不认为这做作的第一印象能多赢得些分数,如果南巽人不是草包一个,真有外传那么好的话,他应该看得出来的。 不久之后,穿着一套式的海蓝色休闲装的南巽人终于出现了。 方正的下巴、薄细的嘴唇,以及藏在浓眉下、犀利得让人无法直视的双眼,在在显示他是一个意志坚定、不容撼动的男子;壮阔的胸膛、结实的肩膀,在修长挺拔的身材衬托下,更显得伟岸不群了。 打从区雅弁知道这个宴会是为南巽人选妻后,她便一直很努力地在心里丑化他的形象,今日一见,她不得不承认,南巽人长得还真是不丑,的确是个不凡的男子。 不过,区雅弁这个“死鸭子”却嘴硬得很,硬将他丑化成一个徒有英俊外表的“大脓包” 换个时空、换个地点,她也许会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吧!只可惜,南巽人现在在区雅弁心目中,可是个黑得不能再黑的人了,能不能咸鱼翻身,只有天知道喽! 南巽人的眼神只轻描淡写地环视一圈,从此起彼落的屏息声可以得知,他在女孩子间引起多大的震撼了。 南巽人是个能轻轻松松掌控所有注意力的领导人物。 “各位好,我是南巽人,很高兴在这里与大家见面。”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低沉得像是柔和的春风。 区雅弁皱起眉头,心想:这个南巽人全身上下真的找不到什么缺点吗? 四平八稳的开场白,又被区雅弁在肚子里讥为“无聊、没有创意”再加上看到身旁的女人个个“如沐春风”的白痴、陶醉样,她更加不屑了。 她知道要是自己不以“鸡蛋里挑骨头”的变态态度看待南巽人的话,总有一天她会忘了自己来南家的目的。 沉思中的区雅弁没注意到南巽人看到她时,那如释重负的表情,看她的眼神也放柔了,甚至嘴角还有一抹浅浅的笑。 “希望未来的二十天里,我们会相处得非常愉快。”南巽人那无欲的表情,让人猜不出他正转着何种心思。 从头到尾就这么短短几句话,看得出来,南巽人也只是出来虚应一下故事而已,说完就走了。 看他那样子,一定也是被逼的吧?同是被父母要着玩的天涯沦落人,区雅弁看了,忍不住要为南巽人掬一把同情泪,还好在最后一刻紧急煞住了。 同情归同情,可是正事可不能放着不管,毕竟关系着她未来的自由与幸福,公事一定要公办,绝不能和私事混为一谈的。 “你看过所有新娘候选人了吗?”坐在高脚椅上的司徒浩司笑问拖着一身疲惫回到书房的南巽人。 他的样子像刚打完一场世界大战一样。 司徒浩司是个外表、才情皆不输于南巽人的男子,只不过戴着无框眼镜的他身上多了柔和的书生气息,也多了股令人想亲近的亲和力;他不同于和南巽人相处时会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战战兢兢。 “看过了。”南巽人替自己倒了杯苏打水。 “有没有中意的?” “你认为呢?” “要是让我选的话,第一印象最深的应该是香港卓氏集团的卓有希吧!真不愧是香港小姐,艳光四射得令人不敢直视;另外何心梦也很有特色,白白净净、柔柔弱弱的,让男人看了,就有股想娶她回家疼一辈子的冲动;新加坡来的刘子意也很好,四平八稳的,是在任何场合里绝不会丢你脸的好老婆。不过最引起我好奇的,就是高雄来的区雅弁了。” 司徒浩司从未在议事厅里露面过,但为什么他会对所有女孩子了若指掌? 原来,他是透过预先装在议事厅各角落的隐藏式摄影机观察所有人的举动,而南巽人也是;无可否认地,摄影机的镜头无法掌握住每个女孩吸引人的地方与魅力。 它就无法忠实地转述区雅弁的美。 “为什么?”南巽人挑了挑眉。 “因为所有来的女孩子全是一脸如履薄冰样,深恐一个不小心就失去了坐上南家少奶奶宝座的机会;就只有区雅弁不把南家当一回事,一脸的漫不经心,甚至还有些鄙夷。看她那苦着脸的样子,我还以为她是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逼来的,真的很可爱。”司徒浩司愈想愈觉得有趣,忍不住笑了出来。 南巽人只是微微扯扯嘴角,什么话也没说。他转着手上的水晶杯,望向冒着气泡的水,眼神也不禁放柔了。 一年不见,她变得更漂亮了;虽然陆陆续续收到她的照片,可是从照片中还是感觉不出她身上细微的变化和她灵动的美。 忘不了刚才再次看到她时的震撼。虽然知道她会来,可是她却躲在摄影机最看不清楚的角落里,等亲自确认后才惊觉,他对她的感情并不因时间和空间的距离而稍有消逝,反而与日俱增。 一年了!一年对一个女孩的改变何其大!时间真的是最伟大的魔术师。她变得更成熟、更抚媚了,跳脱小女孩的稚气成为一个人见人爱的大美人了,唯一不变的是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黑黑溜溜的,像无时无刻转着不同心思似的。 她还会记得他吗? 司徒浩司好奇地看着南巽人嘴边那一抹不自觉的微笑。 “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这么干脆地答应舅舅和外公的逼婚,还劳师动众地弄个人尽皆知的娉婷宴,真亏得他们想得出来这些整人的玩意儿。” “让他们玩玩也不错,反正他们也闲得无聊,就由他们去吧!”南巽人对这事倒看得很开。 “婚姻大事怎可玩玩就算?况且,我不相信你是那种为了家族会委屈自己娶不爱的女孩的人。政治婚姻是你最痛恨的,不是吗?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竟会自投罗网地任他人摆布,这件事很不寻常。”司徒浩司那躲藏在眼镜后的眼睛竟有着试探。 “有什么不寻常?我觉得再平常不过了。” “我记得去年你还拼命抗拒外公帮你找老婆的事,为什么现在就愿意了?而且,还是集体相亲似的闹剧。” “再过两年就是我三十岁生日了,依南家的规矩,我得在三十岁前通过我老爸的试验,并在三十岁生日时接管家族事业。立业之前先成家,我也该收收心做些讨老人家欢心的事了。”南巽人平淡的口气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丝毫与他无关。 “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一定另有隐情。”司徒浩司一口咬定。 南巽人叹了口气道: “你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是不是?” “没错!怎么样?想告诉我吗?” “这是秘密。” “秘密?!”换来的却是司徒浩司惊讶的揶揄。 “别提这些了!对了,司徒姑丈什么时候从日本回来?我得为他接风洗尘才是。” “我不知道,我爸也真奇怪,明知道你要回台湾,偏偏跑到日本去接洽公事,像是刻意躲着你似的。” “没关系,他也是为了公司的事,要是忙的话,不用特意来这里找我了,改天我到公司也一样。对了,我想看看台湾分公司这些年来的内帐和交易档案。”南巽人炯炯有神的眼光直盯着司徒浩司。 “好啊!你要来之前,先打个电话给我。”司徒浩司闪烁的眼神就是不敢望向南巽人。“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说完他便匆匆地走了。 看着司徒浩司离去的背影,南巽人不禁陷入了沉思司徒浩司这家伙是真的完全不知情,还是外表的无辜只是他邪恶内心的一种保护色? “少爷。”在一旁静静地目睹整个谈话过程的谷少基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告诉你多少次,不要叫我少爷,你怎么老是改不过来?”南巽人半教训似的更正。 “没办法,从小跟着我爸叫习惯了。你为什么不干脆告诉司徒浩司,说你想利用娉婷宴的机会找出他们父子俩背叛的证据?” “少基,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嘴太快了些,做事也太冲动,有些话常不经大脑就冲口而出。” “是可是,少爷你手上所有的线索不是全指向司徒家吗?为什么不趁现在揭穿他们父子俩的阴谋?你来台湾为的不就是这件事?挑老婆也只不过是个转移他 们注意力的障眼法而已。”血气方刚的谷少基恨不得将司徒浩司抓起来严加拷问一番。 “你就是不服,非要辩个明白不可,是不是?”南巽人笑了笑。“我不希望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时,就武断地认定司徒姑丈和浩司对南家有二心。” 他还是没办法说出“背叛”这两个字。 南巽人的心还在挣扎;虽然他掌握的资料已有百分八十的肯定,但他还是不愿承认。 “我要亲自确认。” “怎么确认?” “我手上的证据全是我爸拿给我的,虽说出错的机率很小,但我宁可相信那些资料是错误的,或是有人故意栽赃司徒家,我愿意给司徒家人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告诉你你也不懂,你只要乖乖照我的吩咐做就行了。”他会亲自下个大饵来钓大鱼,是对是错,自有一个公断。 若是真的,他会接受拒绝让司徒父子在煜南集团工作的事实,为他们安排另外的出路,并且想个能将两边的损失都减到最低的解决方法;若是调查的结果显示有人故意陷害司徒家,他绝对会揪出背后的指使者,还他们一个清白。 “说到这件事我就有气!” “怎么了?” “我老爸干嘛没事丢这个烫手山芋给我?他倒好,自己乐得逍遥,拉着老婆环游世界去了。” 美其名是磨练他这个未来的继承人,实际上是南麒声不愿处理这桩伤感情的事,硬要南巽人来扮黑脸,将所有的麻烦全丢给他一个人苦恼。 第三章 经过一晚的休养生息,精神奕奕的区雅弁已经草拟好她的“作战计画”更迫不及待地想拿南巽人当实验品,试试看到底行不行得通。 准七点整就有人来敲门。门一开,穿着笔挺白制服的男孩对着她深深一鞠躬道: “区小姐,早安,请随我去用早膳。”礼貌周到且不逾矩。 “早。”看到这男孩正经八百的样子,区雅弁忍不住想逗逗他。“我想问你个问题,南家的人都是这么一板一眼的吗?” “咦?什么?”他边走边回答。 “我虽只见过南巽人一面,不知道他的个性如何,想来他八成也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吧?” “南少爷是将来要继承煜南集团的大人物,自然不能像一般人一样,没事咧着嘴傻笑。”谷少基冷冷地答。忠心护主的他,可不能接受任何对南巽人不敬的玩笑。 真没趣!区雅弁对天翻了个大白眼,他们两个人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不过,也没道理要让气氛变得这么沉闷。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她没话找话似的。 “我叫谷少基,今年十六岁,从小在南家长大,你还有什么问题没有?”他的话可冲得很。 “没有了。”遇上这么个小题大作、正经八百的人,就算有一肚子的问题,她也吐不出来了。“对了,早餐时会不会遇上南巽人?”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南少爷在主屋陪长辈们用餐,可能不会过来了。”他说完还一鞠躬,门一开。“到了。”谷少基心里直庆幸终于可以摆脱她这个磨人精了。 “哦!”区雅弁的语气里竟有着大大的失望。 不知她是叹息无法再从谷少基嘴里套出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是难过南巽人竟然轻易地逃过一劫? 厅里正中央的长方形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精致早点,有西式的三明治、培根、果酱,也有中式的清粥小菜,荤素都有,采欧式自助餐的方式,想吃什么自己拿,设想周到。 虽然十三个女孩子全在同一个房间里,吃饭时却各据一方谁也不理睬谁,眼神在不经意交会时还会擦出火花来,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气氛,看得区雅弁浑身打冷颤;心下决定,这些女人她还是少惹为妙,躲远一点儿好。 这时却有一个女孩子勇于打破僵局,端着盘子站了起来,起身往另一桌走去。 区雅弁看了不禁在心里大声喝采,对于自己不敢尝试而别人却勇于实现的事,她是绝不会吝于给予掌声,并大赞那人勇气实在可佳的;不过,等看清楚那女孩是何心梦后,她的动机却让区雅弁怀疑了。 因为昨天晚上何心梦曾找过她聊天,区雅弁一直觉得奇怪,她们的房间虽全集中在南家主屋的左后方,却很巧妙地被隔开,谁也不知道谁住哪里,而神通广大的 -何心梦,竟然知道她住的地方! 看何心梦和其他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就知道昨天晚上被何心梦“拜访”过的女孩不只她一个人了。 想用怀柔政策化解所有人的戒心?这是区雅弁唯一能得到的结论了。 隐藏在何心梦那纯真的外表下,却是一颗极为深谋远虑的心,这层认知让区雅弁胆战心寒,虽不赞同,却也不想当场拆穿何心梦的诡计而坏了别人的好事。 她摇摇头,继续埋头大吃。 在一旁走来走去的朱福实在等不下去了,于是他开始宣布第一个挑战项目。 “从今天中午起,南少爷的午餐和晚餐全由各位小姐准备,料理的色、香、味是评分的重点。” “咦?”区雅弁咬着筷子停住了。 左看右瞧,身旁的人全都一脸镇定,好像早已经知道今天早餐时会发布什么消息似的,内容也早巳了然于心。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朱福本想等到所有人全放下食器后才宣布的,这才是待客之道;况且她们之间还有一个是未来的少夫人,礼数周到一点总是没错的。 可是,那个区雅弁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怪胎?胃像无底洞似的吃个不停,吃相又是狼吞虎咽的,像饿死鬼似的超级难看;反观其他女孩子,大家闺秀就是大家闺秀,吃相斯文,吃的又少,这样才叫女孩子嘛! 唉!那桌食物和区雅弁有仇是不是?朱福心想。 好几次朱福本以为她要停下来了,却又看到她拿了一堆小山般高的食物大啖起来。唉!南巽人要是真娶了区雅弁为妻,南家没多久就会被她给吃垮了。 朱福实在不知道她这餐饭要吃到什么时候才结束,基于时间紧迫,他也只好僭越了。 “为了评审的公平性,每个人的身旁会有个帮手供各位使唤。请记住,端出来的餐点一定要是各位小姐亲手做出来的才算,一旦被发现作假,立即取消资格。” 听到这里,区雅弁才算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帮手”是别有目的,美其名为帮忙,其实是监视是不是有什么偷鸡摸狗的作弊行为吧! 的确像南家会做的变态事。 毕业前一个月区雅弁被逼在家里学什么三从四德琴棋书画,缚手缚脚地让她不能到处乱跑,她早将那笔帐记在南巽人的身上,连带的也丑化南家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见了面,虽然知道南巽人长得不如想象般的十恶不赦,让她的心曾动摇过那么一下下,可是,一想起她唾手可得的自由,不禁又以憎恶的心武装起自己了。 自由比帅哥重要多了,而且她早就先入为主地讨厌起南家的一切,看什么都不顺眼,凡事总往坏的地方想。这样一来,要憎恶南巽人似乎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的确,她的心动只有那么一下下而已。 南家的厨房宽敞明亮,而且还大得有点不象话;别说她们十三个女孩,就算再来二十个厨师也不是问题,这可能是为了举行宴会而准备的场地吧!不然这么大的厨房也太不符合经济效益了。 站定位后,区雅弁贼贼一笑,她的机会来了! “洗米、洗米!米在哪里?”区雅弁故作慌乱地问了她旁边的“眼线”--富富态态的刘嫂,又像个陀螺一样地转个不停。 “在工作台旁的桶子里。”摸不清区雅弁在搞什么飞机的刘嫂好心地提醒她。 “哎呀!一眼就可以看到了嘛!我怎么会这么粗心呢?”她故意装出高八度的破锣嗓音大叫,就不信旁人听了不会昏倒。 量了米,也不看刘嫂一眼,自顾自地将洗洁精倒了半瓶进米里,水龙头一开,她开始洗起米来了。 “哇!你在干什么?”刘嫂这一叫,厨房里所有的人全回过头来。 “干什么?你没看到我在洗米吗?”区雅弁无辜的大眼还眨呀眨的,仿佛在说:这有什么不对吗? 看到这情形,刘嫂也不知道该怎么纠正她才好,完全像放弃似的。 “米用水洗就可以了!” “真的吗?可是用洗洁精才洗得干净,不是吗?我可是很有环保概念的,用的是纯天然的洗洁精,这样也不行吗?”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刘嫂受不了了,劈手将她手上的米抢过来倒在垃圾筒 ?里。“这种东西怎么可以拿给少爷吃?给我重做!” 太好了!区雅弁在心里暗笑。看刘嫂一脸嫌恶的表情,她在厨艺这一项上的分数自然不会高到哪里,这下子她很快就可以晋升为黑名单中的一员了。 不只她暗笑在心,连其他的女孩看了也是扁着嘴儿偷笑;看到区雅弁笨手笨脚的样子,每个人直在心里庆幸少了个强劲对手,否则以她那令女人看了也会嫉妒的外表,定是第一号准新娘的预备人选,绝不做第二人想。 区雅弁洗米又有花招了,她一粒一粒仔仔细细地搓,别的女孩早巳洗完蔬菜、切好准备下锅了,她还在洗,也不知道是洗第几遍的米了。 “可以了!”刘嫂看着她没好气地说。 “为什么?” “米洗两次就可以了,像你这种洗法,就算洗到天亮也洗不干净。” “可是不论我洗多少遍,水还是白白的,一点也不干净,这种脏米煮出来的饭吃了容易拉肚子的。” “我说可以就可以,把它放到电锅里上刘嫂懒得和她多费唇舌,直接命令道。 “是!”区雅弁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放好了。”她吐吐舌头。 “按下开关。”刘嫂紧盯着区雅弁,看她盖好电锅转身就走的迷糊样,忍不住大叫:“你插头没插上,饭怎么煮得熟?还妤我记得提醒你,不然,你只能端生米走出去了。” 她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全飘进其他人的耳里,本来扁着嘴偷笑的女孩子,开始有人明目张胆地大笑了,那笑里有着嘲笑和看好戏的意味;而南家的人则是以极同情的眼神看着刘嫂,然后摇摇头,还夸张地叹了口气。 米搞定了,接下来煮什么菜才好?区雅弁正在伤脑筋时,却听到旁边飘来一阵私语。 “听说南巽人不喜欢吃竹笋和茄子。” 区雅弁认得说话的人,她叫刘子意。在她们两人眼神交错的瞬间,她看到刘子意对她笑了笑,这话像是故意说给她听似的。 “是啊!所以我煮的菜色全没这两样东西。”另一个接口。 区雅弁当然很感谢刘子意的好意,除了佩服她们的包打听,连南巽人的喜好全摸得一清二楚外,更庆幸自己有幸听到这天大的好消息。 不喜欢吃竹笋和茄于?太好了! “你知道南巽人喜欢吃什么吗?” “这我可下清楚。” 其他的女孩子也加入了谈天的行列,边说边笑,说的、谈的还是跳脱不了南巽人这个令所有人怦然心动的男人。 瞧她们说话的带劲样儿,区雅弁不禁怀疑她们竟然能在一夜之间就熟络得像生活在一起很久的姊妹般;不过,或许她们原本就认识了也不一定,想用人海战术逼得其他女孩有被冷落、格格不入的委屈感,若是这样,那她们可就大错特错了! 起码,她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倒的。 区雅弁一看,落单的不只她一个,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冷艳无双的卓有希;她是那种在众美女群中仍能独立特出的鹤,只不过,她冷冽及高傲的眼神,让人不敢亲近。 区雅弁本想过去和卓有希打声招呼的,她就是见不得有人被欺负,但转念一想,现在可不是滥用同情心的时候。 “算了,那不干我的事。” “知道南少爷的喜好,怎么会不干你的事?”刘嫂叹了口气:“算了,这对你来说可能太难了一点,你只要将自己分内的事做好就行了。” 明知刘嫂误会了她刚脱口而出的话,区雅弁也懒得去辩白,只是大声问: “竹笋和茄子在哪里?” “你问这个做什么?”刘嫂自觉对区雅弁有责任,不能白白地让她去送死。 明知道她是个无药可救的家事白痴,可是看到她那清丽无瑕的无辜样儿,就让人狠不下心来弃于她不顾。 “做给南巽人吃啊!”“你知道南少爷最讨厌吃竹笋和茄子吗?”刘嫂直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我知道啊!可是我对竹笋和茄子料理非常、非常地有自信,南巽人不喜欢吃,可能是因为没吃过道地且好吃的料理,我有自信可以改变他那偏食的行为。” 所有的人全都愕然地盯着她;明知南巽人最讨厌吃竹笋和茄子,她还硬要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不是有勇气,而是自寻死路嘛!还好意思大言不惭地说对这方面最有自信! 谁不知南家家大业大,唯一的继承人南巽人在这种优渥的环境下,自然吃遍各国美食,各国名厨的手艺尚不能让他消减其厌恶于万一,由此可知他对竹笋和茄子有多么深恶痛绝了。 “竹笋和茄子在这里。”同时有三个女孩子将竹笋和茄子塞到区雅弁的手里。 “谢谢,你们真是好人!我一直以为台北的人太过冷漠且没人情味,今日一见,才知道我的想法完全错了。台北多得是像你们这种漂亮又善体人意的好女孩,人真不能有片面且先入为主的观念。” 这一碗迷汤灌得那三个女孩子是晕晕陶陶的,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着走回去了。 “乡巴佬!”卓有希冷冷地骂了这么一句。 虽然小声,但区雅弁还是听到了,不过,她脸上的笑容还是没变,甚至更灿烂了。 不是区雅弁心机深沉到能面对这无理的讪骂还不动声色、无动于衷,而是兴奋她的计画终于发挥效果,毕竟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愿意娶一个又笨、又土的女人当老婆吧? 如果可以,她也要尽量将自己弄得丑一点。 只可惜,区万金替她打包的行李里,没有一件衣服是旧的,全是服装设计师专为她量身打造的衣服,想变丑也丑不起来。 要区雅弁几天不洗脸、不洗头、不洗澡,一套衣服穿一个星期,她又办不到;若真要这么做,恐怕还没吓到别人,自己就先被臭死了。 “你去看看饭好了没?”刘嫂吩咐着慢吞吞洗菜的区雅弁。 刘嫂的心里还真庆幸竹笋已经剥好了,否则难保这个小天才一层层剥到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将能吃的部分全丢到垃圾筒里去了。 “你就是爱瞎操心,我是照你教的方法煮饭,就算你信不过我,也该信得过自己吧!”区雅弁嘀嘀咕咕地对刘嫂抱怨。 她还没走到电锅放置的地方,就有股焦味扑鼻而来;她深吸一口气,嗯,真香!果然不出她所料。 刘嫂也闻到了,急忙将电锅打开,探头一看,差点没昏倒,全黑了! “你放了几杯水进去?”其实不用问也知道。 “咦?煮饭要放水吗?”她又是一脸的纯真与无辜。 从刘嫂气得七窍生烟的样子看来,区雅弁知道,她先前打算贿赂刘嫂在评审面前说她坏话的钱可以省下来了。 她恶人先告状似的说: “要放水也不早讲,我是乖乖听你的话做的,你叫我将锅子放进电锅里我就放进去了。”顺便将错误推到刘嫂身上。 “我再也不管你了!” 区雅弁无暇理会刘嫂的大吼,因为她看到了一件打死她也不敢相信的事。天啊!有餐厅的外送人员跑到这里来了,而且还不只一组,看来,叫外烩的人不只一个。 “她们?!”区雅弁手指着忙乱成一团的人。“她们竟然公然地从外面偷运名厨的料理进来,这不是不被允许的吗?要是被发现了,不是要被取消资格?” 大惊小怪的区雅弁,瞪大的眼直勾勾地看着那些不法的交易。 “看什么看?你的事还没做好呢!有空还不如多想想该怎么做出色香味俱全的菜来。”刘嫂开骂了。 “你--怎么?”区雅弁不解地看着刘嫂和其他人见怪不怪的眼神,突然恍然大悟。 还是那句老话:“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些女孩早有恃无恐地等着接招了,这一来,南家的测验等于是名存实亡了,可怜啊1 “区小姐到底煮好了没有?已经两点多了,早过了十二点午餐时间了,南少爷还空着肚子等着呢!”“巧馔厅”又派人来催了。 南家体贴地让她们十点半开始准备午饭,本来是认为动作再慢的人也能在十二点准时开饭,可是没想到出了区雅弁这个异类,这一拖就拖到两点了。 “快了、快了,就快了!”刘嫂堆着笑脸猛道歉。 “前一个小时你也说快了,快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看到。”那人嘀咕了半天,又回去复命了。 “区雅弁,你快点好不好?老是这么慢吞吞的,等你弄好,我们做好的菜早凉了不好吃了!”有人沉下住气开始指责区雅弁了。 “你们要是怕菜冷了、味道变了,可以先端出去啊!我又没有硬要你们在这里等我。”区雅弁对其他人的恶言仍不为所动,慢吞吞地做她分内的事。 “你明明知道得等到所有人全做好后,才能一一端到巧馔厅上菜,你还好意思要我们先端出去?” 要不是看在南巽人的午晚餐得由每个女孩独立完成的规矩上,早有人看不过去,想干脆抢过来自己做了,刘嫂也认为自己动手还比看区雅弁煮饭来得轻松。 “好啦!你们别催,我已经到装碟的最后阶段了。” 区雅弁将一人份的菜一小碟一小碟地放在大托盘上,惨不忍睹的菜已是她能力的极限了,再烂也不过如此了。 饭重新煮过当然不会是焦的,不过她也很有本事,用电锅煮饭,竟然能煮成“三色饭”--下层是焦的,中层还勉强可以入口,上层是生的,真是天才! “完成了!”满头大汗的区雅弁大叫。 经过了四个小时的忙碌,区雅弁终于将四菜一汤做好了,理所当然是所有人中最晚的。 “时间已经拖太久了。”刘嫂皱着眉看着那一堆杰作,她已彻底放弃要区雅弁再煮一次的努力了。“随便你了,反正少爷绝不会选你做的菜,就让你自生自灭好了!” 看到区雅弁出现,朱福才算真正松了口气,打开门报告: “少爷,可以开饭了!”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全松了口气,但只有南巽人脸上的表情还是没变,因为这四个小时他都是这样,脸上虽没有任何笑容,可也没流露出一丝不耐。 第一道菜是卓有希的作品,一出场就引起众人不自觉的赞叹。 “虽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但光看那色彩的搭配,就够让人食指大动地想一尝为快了。”蔡九叔公像个美食家般的评论。 “是啊!就像日本的怀石料理一样,除了注重色香味外,还考虑到分量以及色彩的协调与均衡,已经跳脱里腹的食物而达到艺术的境界了,像是一件赏心悦目的艺术作品,让人看了反倒不忍吃了。”胡大舅爷在一旁附和。 除了他们两人以外,在场的还有一些南家的长辈,看他们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的,就知道是在为众料理打分数。 最后的压轴是区雅弁的精心杰作。 一端出来又是一阵惊呼,不过不是赞叹声,而是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怎么会有人将好好的材料煮得面目全非? 不仅如此,特立独行的区雅弁,在装碟时不另外加以装饰就算了,还将所有的盘子装得满满的、尖尖的高耸入云霄。 这下连一向以话多著称的蔡九叔公也说不出话来了。 再来是让每个准新娘介绍自己的料理、菜名,以及煮这些料理的动机。 终于轮到区雅弁了,她清清喉咙道: “这是炸茄子、红烧茄子、五香茄子。”她指着焦黑难辨的三道料理,要是她不说,根本没人会知道她煮的是什么。 黑黑糊糊的一片,实在是惨不忍睹啊! “另外这是竹笋炒肉丝、竹笋汤;至于我为什么要做这些菜,没什么理由,心血来潮想做就做了。”她耸耸肩。 南家的人一听到全楞住了!脸上的神情该怎么说呢?嫌恶?好笑?想笑却考虑到不该当面让区雅弁难堪?毕竟这也是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虽然结果有待商榷,可是努力想将一件事做到最好的心却是无庸置疑的。 亏得区雅弁还是一脸问心无愧的神情,神色自若地左顾右盼,一点也不将他人的讪笑和不忍放在眼里,还一反常态地沾沾自喜。 她很庆幸自己不用吃那一堆东西,因为南家另外为她们准备了午膳,虽然已经凉了,但总比那一“堆”黑焦的东西好太多了。 “真是有自信的料理!”不知是谁扯后腿,故意喊得很大声。 “谢谢!”区雅弁笑容可掬地应了回去,她实在是太开心了。 有那么多比她更好的选择,南巽人应该不会笨到选她煮的“狗食”吧?更何况,都是一些他不爱吃的东西。 南巽人却只是皱着眉看着区雅弁所做的菜,一言不发的,直直盯了好久。 他终于拿起筷子,所有的人全屏息地看着他,就不知他会选哪套料理;虽说被选上的人并不表示一定稳坐少夫人的宝座,但总是比其他女孩于更近了些。 就看到南巽人坐在区雅弁煮的料理前面,夹了一块看来应该是五香茄子的东西慢慢地送到嘴里,面不改色地吃了起来。 “咦?”所有的人全怪叫了起来。 本来是低头猛攻食物的区雅弁,也傻傻地咬着筷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南巽人,心里反复只有一句话--这怎么可能? 南巽人的眉头拧得都快打结了,看他的表情实在是离死不远;虽然吃得慢,却仍是一口一口地吞了下去。 真的很奇怪,实在太奇怪了! 一脸狐疑的区雅弁看着几乎被一扫而空的碗盘,还是想不透是怎么回事。 南巽人终于放下碗筷,第一个冲进区雅弁脑海里的念头,不是南巽人吃光他最讨厌的东西,其背后隐藏的意义却是--他得赶快吃胃药才行,否则就要叫救护车了。 一阵拍手声将区雅弁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好了,小姐们,将你们的碗盘拿回厨房去并且洗干净,还有收拾自己弄的残局。”朱福冷着脸吩咐。 拿着空空的碗盘回到厨房后,区雅弁还是想不透南巽人为什么会舍弃其它更好的选择,偏挑她煮的东西来吃? 算了!既然想不出来就不要想好了,要去理解那种自虐狂的想法,实在太伤脑筋了!不想伤脑筋的她决定放弃,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呢! 看着被自己弄得狼藉不堪的流理台,区雅弁贼笑着卷起袖子,没想到她藉题发挥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你知道怎么洗碗吧?”刘嫂实在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洗碗?简单!”说着她就将洗碗精整瓶倒在洗碗槽里,将它搅得泡泡满天飞。 区雅弁附近的女孩子吓得花容失色、纷纷走避,深怕被她那高浓度的洗碗水给泼到以致毁容。她可是一点也不在乎,边哼歌边将所有的碗筷放进去,开始洗了起来。 “碰!”好大一声。 “啊--盘子破了!”区雅弁无辜地看着地上碎裂的盘子。 “快将地上收拾干净!”刘嫂早巳将扫把和畚箕准备好了,脸上的表情是一副“我早就料到了”的先知模样。 “好。”三两下将所有的碎片全扫进流理台下的隙缝里。“扫好了。” “你!”刘嫂差点没昏倒。 “别管她了,反正她还会打破的,等一下一起收拾还比较省事。”卓有希冷言冷语地嘲讽。 区雅弁知道因为南巽人刚才的异常举止,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他的选择对自信且自傲的卓有希而言,应该是不小的打击吧?而且,看所有人幸灾乐祸的表情就知道,卓有希的确替她们出了一口怨气。 算了!区雅弁才懒得和这班小心小眼的女孩子计较,不过,这件事倒提醒了她,这二十天里她除了努力破坏自己的形象外,还得仔细注意其他人的反应,毕竟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她还想活着走出南家大门呢! 绝不能让任何意外坏了她的大事。 “碰!”又一声;“碰!”再一声,在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过后,区雅弁的水槽里再也没有任何的碗盘了。 “这一来,的确省事多了。”刘嫂看着眼里含着泪、硬装出无辜可怜样儿的区雅弁,重重叹了口气,唉!她决定放弃了。 经过这一番胡搞瞎搞后,区雅弁相信自己绝对成了黑名单上的头号榜首。不只如此,她还赚到一个额外的红利--整到南巽人那家伙了!瞧他吃饭时一脸的楣相,真是大快人心! 搞不好不用等到二十天,明天她就被扫地出门了。 高兴自己奸计得逞的区雅弁,一蹦一跳地跑过中庭花园想回房时,却有一道阴影堵住她的去路。 还好她煞车煞得快,不然就要直直撞入那健壮且宽阔的胸膛中了。 “是谁瞎了狗眼了,走路不长眼睛硬是挡住人家的路!”话还没说完,等抬头看清来人是谁后,她便扁扁嘴不说了,甚至脚底还想抹油溜了。 “等等!”南巽人手一伸,没想到却抓了个空,他对着她离去的背影大喊:“我有话要对你说!” 区雅弁对空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说: “我现在很忙,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再见!”她跑得更快了。 南巽人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笑着将双手圈成喇叭状放在嘴边,深深吸了口气再喊一次: “你叫区雅唔,是不是指好文雅的大便?” 就不相信她听了不会回头! “什么?!”区雅弁停了下来,怒气冲冲地对着南巽人走了过去。“你刚刚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次!”她横眉竖眼地指着他的下巴大骂,本想戳他额头的,但因身高不够,只好算了。 “你刚刚听到了,好话不说第二遍。”南巽人低头看着张牙舞爪的她,眼里除了笑以外,还有着无法捉摸的感情。 明知道是南巽人故意挑衅,区雅弁还是忍不住。 “我叫区雅弁,弁是诗经小雅篇名。”她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 每次都这样!这都要怪她那个爱舞文弄墨的老爸,没事学什么文人附庸风雅,不知道去哪里找了个这么爆笑的名字来,害她从小到大每次都得向人解释个半天。 “是这样啊!”不知怎地,他就是想逗她。 她怒瞪着南巽人那不变的笑颜。 “笑什么笑?你牙齿白啊!”那口整齐如贝般的白牙真的很碍眼,看得区雅弁很想拿把钳子将它们全部拔光光。 骂完了、气也出过了,她再一次转身。 “等等,先别走,我有事想对你说。”这次南巽人终于抓住她的手腕,稍一施力,她就乖乖转回来了。 “你羞辱够了吧?既然你得逞了,就该放我走了吧?逊人!” “再叫一次。”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且喑哑,如夜的黑眸也更深幽了。 “什么?!” “像刚才那样再叫一次我的名字。”他低下的头渐渐贴近她的。 “要我叫多少遍都可以,逊人!逊人!逊人!逊毙了的人!”她就是不懂,这种骂人的话怎么会有人想一听再听?果然是“命里犯贱”! 南巽人哑然失笑,毕竟是第一次有人拿他的名字开玩笑,他从不知道他的名字那么“逊”;也算他罪有应得,谁叫他刚才拿她的名字说笑,她讨回来也是应该的。 “别急着走,我还没说找你有什么事。”看她一脸想逃的模样,他就这么惹她讨厌吗? “我不会做菜不是我的错,要怪就怪你自己,谁叫你别的美食不吃,偏挑我做的,拉肚子活该!”区雅弁张嘴大叫。 南巽人挑了挑眉,敢情这小妮子以为他找她是为了她故意整他的事?不过那些“大菜”真的很难吃,他一辈子没吃过那么难吃的东西,更别提他最讨厌的、绝对不吃的竹笋和茄子,而且量还特别多。 “你也知道自己做的菜难以下咽?” 所有的女孩应该都知道他的喜好才对,瞧其他人挖空心思拼命从他喜欢吃的食物上变花样就知道了。只有她这个小东西,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好心,故意拿他最讨厌的食物来整他。 “你既然知道难吃,干嘛还将那些菜吃光光?” “我是--” 南巽人根本没机会把他想说的话讲完。 “俗话说: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你这是自寻死路,又没人拿刀在后面逼你,那么拼命干嘛?”区雅弁的手扭动个不停,不肯放弃似的想挣脱他的掌握。 她知道自己做的菜不是普通难吃,烧焦了还算是小意思,那些菜她不是多加了好几汤匙的盐,就是把糖当盐用。那碗竹笋汤是甜的,照她加的分量看来,喝下去的人就算不得糖尿病,也会尿醣过高了。 连她这个始作俑者都不敢试试味道有多难吃,就端出去了。 他竟然能面不改色地全部吃光光?! 佩服之余又有点幸灾乐祸,活该!谁让南巽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办什么“娉婷宴”害得她大小姐的跷家计画延后不说,还得陪这些人在这边玩这种无聊游戏。 “你知不知道我不爱吃竹笋和茄子?” “知道哇!”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煮?”南巽人不懂。 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将那些恶心的菜给吞到肚子里去;至于味道,反正是暂时停止呼吸后硬吞下去的,焦的、甜的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我妈说偏食的孩子最要不得了,而且竹笋和茄子都是对身体有益的食物。” “我倒不知道它们有什么好处。”南巽人闷闷地应了声。 那种恶心的感觉还留在喉头,不论他灌了多少饮料,还是没办法让它消失。 “你没听苏东坡说过无竹令人俗,无肉令人瘦吧?”区雅弁摇头晃脑地说。 “这和你做的菜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啦!我天天笋炒肉给你吃,包管你吃了是不俗又不瘦。我这么用心良苦地为你着想,你不感谢我,反倒说我煮的东西难吃?” 趁南巽人听得目瞪口呆、失神的那一?x那,区雅弁用力一抽手,一溜烟地就跑了。 等南巽人回过神来,早巳不见佳人踪影。哎呀!他要告诉她的话一句也还没说呢!不过,看她一副想逃的样子,他不禁自问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南巽人又陷入了难得的沉思之中 到了准备晚餐的时间,一群人讨论得可热闹了。只因为中午时南巽人对其他人做的料理看也不看一眼,只吃了区雅弁煮的竹笋和茄子,真是跌破所有人的眼镜! 认识南巽人的人都知道他对这两样东西有多深恶痛绝,只要一桌菜里有其中一样菜色,他就可以整桌菜不吃便转身离席,拂袖而去,更别提吃它了。 而其他的十二金钗更是目瞪口呆,直觉地怀疑起自己的情报并不正确。她们心想,全被南家的人给耍了,原来南巽人最喜欢吃的应该是“竹笋”和“茄子”才对。看区雅弁煮的东西就知道了,若不是非常喜欢、而且非那两样菜不吃的人,是绝对咽不下去的,这岂不是白白便宜区雅弁了? 为了挽回慢半拍的起跑,她们全如法炮制,晚餐都卯起劲来煮竹笋和茄子。 看了这情形的区雅弁实在忍不住想笑。对南巽人而言,端出去的全是他最讨厌的食物,她倒要看他要以什么态度面对这地狱般的“竹笋与茄子飨宴” 她实在等不及今天晚上的到来了。 不过她这次改变了战略,盐和糖吓不了他没关系,她大小姐还有法宝,今天的菜除了辣椒外不加任何调料,用量足可媲美“麻辣火锅” 再来一道麻辣竹笋沙拉,而且竹笋没用水煮过,其它的菜就煮得半生不熟好了。 “很好笑是吧?”刘嫂冷冷地看着边洗菜边偷笑的区雅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蔡九叔公决定你要是没在六点以前准备好晚餐,以后你就不用来厨房了。” “是吗?”区雅弁的嘴咧得更大了。 太好了!这一来,对于她半生不熟的料理,她可以推说是时间不够来不及煮熟, 晚餐--真实也不用提了。 南巽人还是只挑区雅弁的菜吃。 不论其他女孩子如何费神,装碟得有多精美,还是无法吸引他举筷一尝的欲望。 这下子,区雅弁不但怀疑南巽人的眼睛有问题,甚至连他的味觉恐怕也需要找医生检查一下才行;最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胃,该不会是“铁打”的吧? 区雅弁本以为南家整人的伎俩到此为止,再也变不出什么花样来了,没想到这时又宣布了另一件更惊人的事。 “咳!我是胡大舅爷,从明天起,每三人一组,在下午三点整时在回风厅里回答我们六个长辈提出的问题,并依答题技巧酌予给分。” 区雅弁听了差点没昏倒。天啊!这好像是选美大会里的机智问答,她到底来南家做什么?像白痴似的。 她觉得奇怪,娉婷宴中除了南巽人外看不到任何一个南家的人,反倒是一些不相干的亲戚强出头凑热闹;说难听一点,南巽人娶老婆又不干这些人的事,为什么任由他们胡来瞎搞? 第四章 第二天,区雅弁在鸟啭声中起了个大早,想趁所有人都还在梦境的时候,探一下这个大得令她好奇的城堡。 区雅弁大好的心情却在看到一个倚着树的白色修长人影后,瞬时沉入谷底!她转身走入另一个交错的小径,因为,她实在不想一大早就看到缠着她阴魂不散的幽魂。 南巽人从背后追了上来,他身长高,步伐又大,只消几步就追上了前面正哼着歌儿的人影。 “等一下!”情急之下他又抓住她的手。 “干什么啦?放开我的手!”区雅弁急着想摆脱他的大手,不过,不论她怎么努力还是徒劳无功。 “你保证乖乖地听我把要说的话说完,我就放手。”要抓住扭来扭去的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啦!喂,我都已经答应你了,你还不赶快放手?”她狂呼着命令。 南巽人苦笑着放开区雅弁的手。为什么从小要风是风、要雨是雨的他,对她却是一点辙都没有,由得她不当一回事地呼来喝去? “你不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我吗?对于我,你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似曾相识?”区雅弁偏着头仔细看着南巽人。 区雅弁知道自己很不擅于认人,举凡见过三、四次的人,她还是记不得他的脸;路上和人碰面了,还常要那人解释再三,她才相信他不是故意找借口与她搭讪。可是像南巽人这种出色且有型的帅哥,她虽无法记得一清二楚,可也下至于完全没有印象吧? 听了他这句话以后,区雅弁才开始用看“人”的眼光上下打量站在她面前的南巽人,因为之前,她根本拿他当怪物看待。 现在是拿他当“人”看了,可是,她怎么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她摇摇头回道: “没有,我从没见过你。” “你再仔细想想,你见过我的,只是你忘了。”南巽人并不放弃地欲唤醒她沉睡的记忆。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见过我,而我却怎么也想不起你,这件事只有一个解释。”区雅弁一脸正经。 “什么解释?” “那就是你是在前世遇见了我,而我喝了孟婆汤后完全忘记这回事了,所以,你在前世欠我多少钱,赶快还我。”说完,她的手也伸出来了,像真有这回事地向他要债。 前世?!南巽人摇摇头,为她荒诞的想象力咋舌。什么前世今生的?她也太会胡思乱想了! “不是不是前世今生那一套,你再想想!” “先生--”她双手叉腰,很不耐烦地说:“我说过先前不曾见过你,就是不曾见过,你还要怎样?” “我不想要怎么样。”南巽人和她咄咄逼人的气势一比,本来是理直气壮的他,也变得理直气不壮了。 “既然如此,可以让我走了吧?本大小姐忙得很,没空在这里陪你闲嗑牙!”区雅弁猛瞪着他死抓着她不放的手,心想:这下他该识相地放手了吧? 南巽人非但不放手,反倒将她更拉近了一些,看着她的眼里有着难以察觉的苦楚。 “你为什么老是看我不顺眼?就算是死刑犯,也该让他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罪。你老实告诉我,我到底是哪里惹你不快了?” 他不懂,区雅弁对他不只没好脸色,还一脸的厌恶。一夜没睡的南巽人,早将她这两天的言行举止细细回想了一遍她煮的超难吃食物,他也无怨无尤地吃下去了,她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百思不得其解的南巽人,正好在落地窗前看见了区雅弁的身影,于是想趁这个机会好好和她谈谈,不然他的计画不但落空,搞不好还会如了他老爸的意,真的娶了个区雅弁以外的人当老婆。 “很抱歉,我不是看你不顺眼,而是你活该姓南,南家的人我最讨厌了!” “为什么我姓南就活该、讨厌?” “这种事说了你也不会懂,算了!我不想浪费我的口水。”区雅弁摆摆手就要走人。 南巽人一旋身又将她拉回来了,不过,这次他不打算保持距离,而是拥着她让她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这一来,她得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了。 “冒失鬼,你想干什么?!”她边骂边用手捶他的肩。 南巽人笑着抓住她飞舞的双手反锁在她身后,将两只柔弱无骨的小手紧紧握在他的大手中,空出来的一只手却紧紧扣着她的柳腰。 “你干什么?放开我!”她现在只剩张嘴可以逞强了。 “我偏不放。”低沉的声音里竟透着澄亮的笑意。 “干嘛那样看着我?”区雅弁被他的眼神看得是全身不舒服。 那眼神活像捉住老鼠的猫,而她就是那只动弹不得的老鼠。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会知道?” “是啊!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知我对你算了!”他欲言又止的。 “你这人真是阴阳怪气得很,话说了一半又吞了回去,懒得理你了!对了,你到底放不放手?”她扭着身体想离开他的怀抱。 她的挣扎只是让南巽人抱得更紧罢了。 本来是笑着的南巽人,看着她的眼眸变得更深幽了,脸上也露出少见的正经表情。 “我说我要吻你,你会答应我吗?” “开什么玩笑!”她尖叫。 “我也这么认为,所以我不打算征求你的同意。”说完,他的头便俯下来了。 全身动弹不得的区雅弁只能瞪大着眼、拼命摆头;南巽人原本环在她腰上的手,这时却转而捧着她的头固定住,缓缓地吻住她再也逃不了的唇。 像预知区雅弁会挣扎似的,南巽人的嘴并没有离开她的,反而转身将她定在树干和他的身躯之间,他的吻更深入、更缠绵了 相较于南巽人的投入,区雅弁的眼睛却瞪得大大的,她实在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她小心珍藏的初吻,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这个色狼给偷了去? 一阵缠绵后,南巽人终于放开区雅弁,她被箝制的手也恢复了自由,不过身子还是被定在他和树干之间,再加上他的双手松松地环抱着她,教她想跑也跑不掉。 “大色狼!变态!”区雅弁一脸嫌恶地用手背擦着她那被吻得红肿的嘴唇。 “我接吻的技术真的那么糟吗?你这么做,实在是太伤我的心了!” “伤心?该哭的人应该是我吧!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趁人之危的偷吻贼!”这下她真的恨他入骨了! 听到这连珠炮似骂人的话,南巽人不但不生气,反而仰头哈哈大笑。 “我要偷的可不只是你的吻而已。”他像在做预言似的。 愈想愈生气的区雅弁,抡起粉拳对着他的胸膛就是狠狠的几拳,虽然不能弥补她的损失,最起码也能让她的心情好过一点。 “小心,你的手会痛的。”南巽人皱着眉看着过于生气而脸红气喘的她。 “你说的没错!”气喘吁吁的区雅弁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举起脚对准南巽人的脚陉骨狠狠地一踢,趁他痛得跳脚的机会,头也不回地跑了。 南巽人边揉着可能瘀血的小腿,边看着区雅弁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却在想:该找个人问问看区雅弁讨厌南家人的原因了。 跑得像后面有鬼在追似的区雅弁,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一只手支着树干,弯着腰直喘气。 一回过神来,就想起刚才那个被偷的吻;除了气南巽人竟敢趁她不备吻了她以外,更令她气结的是,她竟然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她从如电击般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时,那吻已经结束了,因此,她根本不知道被吻的感觉是怎样。 是不是如言情小说里写的那般既苦涩又甜蜜,还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现在细细回想过一遍后,才知道自己记得的只是挣扎、挣扎、再挣扎而已。 她好想放声大哭,好哀悼她那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就失去的初吻,为其呜呼哀哉一番。 真的很不甘心,愈想愈气的她,拼命踢树泄忿。 没想到,身后却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 “死南巽人!你还要怎样?”区雅弁骂完回过头后,才知道自己骂错人了。 站在那里的是个极斯文的帅哥,他的五官柔和且协调,仿佛生来就该配上那张俊美的睑似的;较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的无框眼镜,融和了他身上的市侩气息,像极了业有所成的学者。 这人不太像是南家的人,因为他没有南巽人那逼人的霸气。 区雅弁突然惊觉自己盯着人猛瞧的眼神太过不礼貌,于是嗫嚅地道: “对不起,我以为你是” 一句短短的对不起,却无法好好地把话说完。她骂人时的声音是响彻云霄,而道歉的话却细若蚊蚋。 他笑着接下她的话: “以为我是巽人那小子是不是?” “咦?”区雅弁防备地打量着他。“你又是谁?怎么会认识南巽人?” “我叫司徒浩司,只是南家的亲戚罢了,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是吗?”不知为什么,区雅弁觉得司徒浩司话里有着太多的保留。 “我一直对你很好奇。” “为什么?” 司徒浩司笑了。 “你不是自愿来参加娉婷宴的,对不对?” “咦?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总是一副逮着机会就想逃的样子,也不像其他女孩子那般刻意想讨好南家的亲戚和巽人。你大概不知道吧?南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收过礼,送礼的就独漏了你一个。” “真的?”她像在听故事一样漠然。 “这就是让我好奇的地方;还有,巽人那小子竟会为了你而吃下了他最讨厌的茄子和竹笋,这对他可是件破天荒的大事。你究竟是他的什么人?你们以前就认识吗?” “我们什么都不是!别以为他吻了我,我就一定得当他的新娘,一个吻而已,没什么的!”紧张之下,急着想撇清两人关系的区雅弁,竟没发现自己脱口说了什么话。 “巽人他吻了你?”司徒浩司笑着看那惊觉说溜嘴而霎红的脸蛋。“别你着嘴了,我已经听到了!放心,我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的。” “真的?你发誓!”她急着要司徒浩司的保证。这事万一传了出去,她要怎么做人? “真的!”他用力点头,眼睛却瞄向前方不远处一个躲藏在树后的人影,笑着对区雅弁说:“你要真信不过我的话,我们来勾勾手指头。” “好!不守信的人是小狗。”她一脸慎重地和司徒浩司勾勾手指,未了还不放心地加上一句:“你要是敢说出去,哼,小心我找你算帐!” “是,小生怕怕!对了,我以后还可不可以来找你?” “找我什么事?”区雅弁好不容易放下的防备又陡地升起,对于和南家沾上点边的人,她都不想和他们太过接近。 “是没什么事,不过,我想我可以给你一点良心的建议,搞不好能帮上你一点忙。” “你要怎么帮我?” “别忘了,我是巽人的亲戚,对他的好恶我是再清楚不过了,我可以将这些资料给你;至于是要让他爱你爱得死去活来,还是恨你入骨,这就得看你的手段了,怎么样?”看着犹豫不决的区雅弁,再加把劲的司徒浩司连声音都放柔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很无聊,每个人都去追巽人了,被冷落的我实在想找个人聊聊天,你该不会狠心地拒绝我的要求吧?” “好吧!”区雅弁免为其难地点点头。她就是这样,心软得无法拒绝别人哀求似的要求;而且答应下来,她好像也不吃亏嘛。 司徒浩司摇着手送走区雅弁,而笑看着躲在树后的谷少基,不知道他听到多少? 今天这个意外小插曲的收获实在是太大了;看来,他有必要好好利用区雅弁这个小美人儿才行。 南巽人和区雅弁分手后,马上打了通十万火急的求救电话,而后驱车直奔煜南集团设于台北的亚洲分部。 南巽人的出现惊得公司里所有高级主管全都出动了,一字排开地等在大门口迎接。 看到这等阵仗,却让南巽人皱起了眉头。 “是谁让你们丢下手边的工作不做,排成一列等我的?” “南先生,这是公司行之多年的规矩,是司徒克总经理的意思。”位阶最高的业务经理战战兢兢地说。 “又不是古代的皇帝出巡,弄这些繁文缛节干什么?以后这些就全免了,公司花钱请你们来是来做事的,可不是要你们当迎宾队的,去、去、去,去忙吧!” 南巽人看到这些人只是猛摇头,心里打算着只要等身边的事情一处理完,得花点时间好好整顿一下分公司。 以前是全权委托司徒克处理亚洲的事务,南麒声完全不过问;要不是这次他来台湾,否则也不知道分公司已经给他搞得乌烟瘴气、面目全非了。 还有那些自称是蔡九叔公、胡大舅爷的人,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亲戚,他也不能任由他们在南家继续胡作非为下去。 进到总经理室一看,宽敞明亮的大办公室,配上红桧木制的办公桌,整体的气氛显得气派且豪华。 “司徒姑丈倒是把这里弄得挺舒适的。”南巽人东摸摸、西看看的,却听不出他话里真正的意思是欣赏这里的布置呢?还是对司徒克用公司的钱摆阔而不满? 业务经理只得唯唯诺诺地陪着笑,不发一语。 “对了,把公司一些较为重要的客户档案、交易纪录和内帐拿给我看。” “这”何经理有些迟疑。 “怎么了?有什么困难吗?” “也不是什么困难,只是比较重要的客户资料都锁在档案柜里,而钥匙在司徒克总经理那里;至于内帐,则被司徒浩司襄理拿走了,说是里面有些问题要查一查。” “是吗?那把你能调到的档案全送来给我,没其它事了,你去忙吧!”南巽人双手按着头,慢慢地坐在椅子上,此刻他正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好好整理一下他的思绪。 从这些情形看来,司徒克到日本去并不是偶然,他是刻意躲着南家的人。内帐到底有什么问题?逼得司徒浩司要将它藏起来,甚至拿去修改?这样看来,他父亲南麒声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难道司徒父子真的打算背弃与南家多年来的交情和信任? 南巽人从如山的卷宗中抬起头来,按按他僵硬的脖子,瞥一眼时钟,已经十点了,照理说,那人也该到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皱着眉看着他途中买来的胃药,思绪却不禁飘到了区雅弁身上;他轻轻叹了口气,不知她今天中午会做出些什么整人的怪菜来。 他记得区雅弁煮的东西并不是这般的难以下咽,甚至可以说是令人垂涎的,虽比不上专业厨师的手艺,但却有她的特色。为什么回台湾一年后,她的手艺不进反退,而且变得那般恐怖? 这时有一个神秘男子轻手轻脚地来到煜南大楼的总经理办公室里,不过双手支着下颚沉思的南巽人似乎没发觉办公室里多了个人。 “喂!”突如其来的大叫,震得南巽人差点掉下椅子!定神一看,原来是他死忠兼换帖的好兄弟--区韶胤。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我进来好一阵子了,看你不知在想什么,又不好意思打断你的思路。”嘴上说得好听,还不是逮着机会故意大叫吓人?!“我这个朋友可是够意思了吧!你一通电话,我就从高雄赶上来了。” 区韶胤一进门就叨叨絮絮念个没完,南巽人虽不耐烦,却礼貌地没打断他的话。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你该不是因为来台湾后,我一直没找你叙叙旧,而找我上来算帐的吧?” “你明知我们的关系还不能曝光,净说这些不等于是废话吗?”南巽人没好气地应了回去。他现在的脾气可是愈来愈火爆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区韶胤非但不生气,反倒低声笑了出来。 “那--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冒着会被雅弁发现我们两个共谋设计她的危险,而叫我来台北?” “我又何尝愿意?!我找你来是有很紧急的事。”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你不能处理的?”区韶胤故作惊讶状,其实用膝盖想也知道,让南巽人头疼的事除了他妹妹以外,没有别的了。 “你那个宝贝妹妹,区雅弁。” 南巽人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区雅弁的情景,以及第一次看到她、听到她的声音的模样,那记忆鲜明得仿佛就像是昨天。 南巽人是在美国认识区韶胤的,他们同是耶鲁大学的研究生,也因为同是华人,彼此间的熟稔就多了一层;再加上两人的志趣相投,且同样有被女人追得到处跑的无奈,很快地,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成了莫逆之交。 记得是论文口试的前几天,他拿着资料到区韶胤的住处找他,没想到前来应门的却是一个华人女子。 一头黑缎般的披肩长发,一双活灵灵的剪水双瞳,玫瑰般的双唇上映着迷人的笑,是一个很美、很有中国古典味道的女孩子。 那是南巽人初见到区雅弁时,映入他脑海里的第一个印象。 这对于从小在国外长大,接触的全是金发、碧眼外国人的南巽人而言,他对黑发黑眸有着莫名的喜欢,对这位如画中仙般的女孩更有着一股莫名的好感。 “请问你是”她笑看着他。 她的声音也很好听,而且能说一口流利且标准的英文。 “啊!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亚瑟,来找艾迪的。”两人是用英文交谈,南巽人也只说了自己的英文名字。 “他现在不在,你要不要进来等他?”她笑着开门让他进来。 问心无愧的他当然走进去了,看着她关上门才想到一件事。 “你随便让一个陌生人进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你这么不设防,会让一些有心人有可乘之机,下次要小心一点!” “你不是坏人。”她笑着回答,顺便倒了杯咖啡给他。 “你怎么知道?我的脸上又没刻着好人两个字。” “通常会提醒别人注意坏人的人不可能是坏人,而且,你如果真要对我使坏的话,从骗我开门时就可以了,何必多费唇舌地解释一大堆,甚至还告诉我要谨防坏人?” 南巽人开心地咧开了嘴笑,因为他知道这女孩不是个徒有漂亮外表的花瓶,但他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区韶胤的宿舍里? 该不会是区韶胤的女朋友吧?想到这么一个好女人,却被别人捷足先登了,而那个快手还是自己的好朋友,他总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坏了他们哥儿们的友谊吧? 想到这,南巽人的心情不知怎地直滑落到谷底。那天,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快快地回去了。 后来,他有好一阵子没去找区韶胤,怕看到他们两个人如胶似漆的模样,直到区韶胤还他报告的资料,才顺便介绍他从台湾来的妹妹给他认识。 一见面,南巽人才知道是自己弄错了,她才不是区韶胤的女朋友,而是他如假包换的妹妹。 区雅弁的活泼和他初见到她的印象完全不一样,私下向区韶胤求证的结果,却换来他一阵仰天大笑。 笑得像秋风里颤抖的枯叶般的区韶胤,边笑还边拍他的肩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我老妹就是这样子,对第一次见面的人铁定是客气三分,收敛起她的脾气。你也不是被她骗的第一个人,你就当自己上一次当学一次乖好了,绝不能被女人的外表给骗了。” 南巽人可不觉得自己是上当受骗,毕竟比起画在纸上的美人而言,生动有灵的区雅弁是好得太多了。 后来,他们一堆同学全跑到区韶胤租的宿舍写报告,而区雅弁则负责所有人的三餐兼点心;他们日夜赶工熬好几份报告的同时,竟然还有时间计画要到哪里玩。 为尽地主之谊,且谢谢区雅弁陪他们日夜苦熬,一票人决定带她玩遍美西各大风景点,就是那近两个月的日夜相处,让南巽人更深入地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她是有点迷糊、有点大而化之没错,但却不是个小心眼到会算计他人的女孩。 那么娇俏可人的区雅弁,怎么会回台湾后就全变了个样儿?难道是台湾的空气和水质改变了她? 南巽人叹了口气。 “你那个古灵精怪的妹妹快把我整死了,这世上除了她,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现在想想,要是当初他顺便告诉区雅弁他的中文名字就好了,也不用为了向她解释去年的事而大费周章。她不认他的人,起码也应该对听过的名字有似曾相识的印象吧? “咦?”区韶胤拉了把椅子坐到南巽人旁边。“雅弁不是才到你家两天而已吗?没想到她就有本事将你弄得乌烟瘴气的,这小妞的道行可是愈来愈高了!” 庆幸自己不是受苦受难的人之余,区韶胤对事情的始末可是兴味十足得很。 南巽人横了区韶胤一眼。 “我找你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到底什么事这么紧急?”区韶胤也很好奇,像想起一件重要事似的,急急打断了南巽人的话:“你的事待会儿再说,因为这阵子较忙,我一直忘了打电话告诉你。我妹妹对你不是普通的感冒,你要小心一点!” 听了这句话,南巽人的第一个反应是想拿个大榔头将区韶胤敲死! “谢谢你的好意,我早已经领教过了,事后的马后炮没什么好稀罕的!”这话是从南巽人的牙缝里进出来的。 “咦?难不成你已经碰过壁了?” “这也是我找你来的原因之一,雅弁她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南巽人苦着脸将他这两天所遭遇到的非人待遇一古脑儿地说给区韶胤听,当然区雅弁的整人怪招也在诉苦之列;本以为区韶胤就算不为他掬一把同情泪,也会感同身受地安慰他几句,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他上气不接下气的狂笑声。 “哈哈哈亏我先前还想替你探出点消息,好让你心理有所准备。雅弁却只说她没什么具体计画,一切见机行事,没想到她的鬼主意还真多!”边笑边说话的结果是换来一阵猛咳。 “在佩服雅弁有整人的创意之前,是不是该替我想个解决的办法?” 区韶胤还在笑,眼泪都笑出来了。他根本没听到南巽人在讲什么话,也没看到横在他身上,欲将他千刀万剐的眼神。 “你没告诉雅弁,你早在去年夏天就爱上她了;要不是为了等她大学毕业,你也不会等到今天?”区韶胤一脸的匪夷所思。 “没有。”南巽人闷闷的。 “你还真能忍啊!”依照南巽人迫不及待的态势看来,区韶胤本以为他第一天就会对区雅弁表白的,没想到拖到第二天了还是没结果。 “不是我能忍,而是我没有机会说。” “为什么?” “早在我开口前,就被雅弁骂得狗血淋头了。” “的确像她会做的事,雅弁要是讨厌一个人,绝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 “早知道就不要听你的建议,在去年就将雅弁娶过门,结婚后雅弁还是可以继续她的学业,出国修硕士也没问题。” 南巽人到现在才追求区雅弁不是没有原因的。 太平洋的距离并不能阻隔南巽人追求的心,他本想在她回国时立即展开热烈追求的,没想到他在寻求盟友支持时,却被区韶胤给挡了下来。 区韶胤的理由是--他希望有段缓冲的时间让分别的两个人沉淀一下自己的情绪,他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在搞不清楚状况的情形下,就被南巽人的强势追求给冲昏了头。 他更不愿看到南巽人在厘不清自己真正的感情时,就像对其他女孩子一样,只凭一时的喜好而和雅弁交往,等到发现因个性不合而分手时,对雅弁的伤害已经造成了。 身为南巽人的好朋友,区韶胤当然见识过他追女孩子那“百战百胜”的手段;被他看上的女孩子只能用“无一幸免”来形容;接下来的结局则都是因了解而分手,区韶胤不愿自己的妹妹也承受那种苦楚。 还有,雅弁的学业还有一年就结束,南巽人想让雅弁更无拘无束地看看这世界,好好地享受人生,所以,他强按捺住不安的心,接受区韶胤的提议。 而结束学业回到台湾的区韶胤,理所当然地成了南巽人的眼线。 分开的这一年,经沉淀后的感情已没有任何杂质,反而让南巽人更肯定自己的心,而他也得到区韶胤的支持和认可。 “唉!要是我当时直接追回台湾,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这只能怪你运气不好,要是你老爸不在这个节骨眼上办娉婷宴就好了。我一直觉得奇怪,你怎么会任你爸恶搞?这不像是你的作风!” “我爸又老调重弹要我安定下来的事,每次看到我就在我耳边叨念个没完,又是娶老婆、抱孙子的,这次连我爷爷都是同一鼻孔出气,直说自己天年不远,要是看到曾孙子就算死也瞑目了。两个人甚至背着我偷偷筹备娉婷宴,打算来个先斩后奏。” “没想到你也败在传宗接代这个大包袱下。”区韶胤摇摇头,因为他们同样是独子,所以两人的压力一样大。 “我本来是坚决反对的,但直到看到名单上有雅弁的名字,才兴起要让至亲们看看未来新娘的念头,想在人前炫耀雅弁是个多值得人疼的女孩子,不管有没有娉婷宴,她迟早是我的新娘,跑不掉的。” “所以你就点头答应了?” “嗯,不过,才两天而已,就让我开始怀疑起自己当初的选择是不是错了!” “没想到事与愿违,雅弁根本记不得你了。”区韶胤哈哈大笑。 从没为任何一件事后悔的南巽人,惟独对区雅弁这件事,心里不知懊悔了几百回。 他后悔去年没有打铁趁热地把握机会,将区雅弁娶过门,没想到上天重新给了他一次机会,却又被他草率答应举行娉婷宴给破坏了,真是错上加错,悔不当初! “谁叫你那时要酷,没事学人家留胡子长头发的,雅弁不认得你现在的样子也是理所当然。我一直在想,搞不好她还认为去年遇到的你是个外国人也不一定。” “胡说!我哪里像外国人了?” 一蓄着胡子和留着一头长发的你,看起来就像是西班牙或义大利人,搞不好她会误会也说不定。” “难道你要叫我去买假发和胡子?”南巽人心下后悔的事又多了一件,那就是--他干嘛把留了三年的头发和胡子给剪了、剃了? “其实我觉得你该放弃唤醒雅弁记忆的作法,让她爱上现在的你才是正途。” 区韶胤很不负责任地帮着他想点子,至于他们两人的故事以后会怎么发展,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只求南巽人现在肯放过他就可以了。 “算了,我真是愈活愈回去了,竟然向你讨教追女朋友的方法!”现在可不是顾影自怜的时候。 “不然你还有什么好方法?” “现在想不到,不表示我永远想不到!”南巽人像给自己打气似的握紧拳头。“若不能赢得雅弁的心,我南巽人这三个字倒过来写!” “老实说,我觉得你和雅弁实在是天生的一对。” “哦?怎么说?” 区韶胤觉得南巽人将这整件事看得太严重了,只是追个老婆嘛,又不是上战场拚命,何必那么认真? 转念一想,南巽人追求挚爱女人的执着却令他感动,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嘲笑他;而身为好朋友的他似乎也应该说些什么,好鼓舞鼓舞南巽人的士气。 “看来看去,也只有我家那不按牌理出牌的妹妹才能永远吸引你的注意,普通的女孩子你没几天就嫌她烦了、腻了。你再怎么厉害,也总有阴沟里翻船的一天,这就叫一物克一物,我实在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雅弁怎么整治你了。” 南巽人不理会等着看好戏的区韶胤,决定赶快导入正题,问完自己的问题后,早早打发他走人。 “你当初是怎么对雅弁说娉婷宴的,还有我打算娶她当老婆的事?”南巽人要区韶胤丢下手边一切要事,从高雄赶上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 “呃?这个我怎么说?还不是照你教我的说吗?” “照我教的说?那雅弁怎可能每次看到我都是欲除之而后快的痛恨?还有那狗都不吃的料理,我可不想三餐全靠胃药度日,一天我都受不了了,更何况是往后的十八天!昨天晚上吃饭时我真的有股冲动,真想死了算了!” “不行、不行!你死了我妹妹怎么办?你不娶我妹妹,我的工程怎么办?”区韶胤大叫。 与其说区韶胤担心区雅弁的终身幸福,还不如说他担心和南巽人间的协议会泡汤来得恰当。 “你该不会打马虎眼给我混过去吧?”不只是眼睛,南巽人整张脸都写满了“怀疑”和“不信任” “怎么可能?”区韶胤忙乱地拿起桌上的拆信刀。“这个拆信刀很漂亮,应该是从德国拿回来的吧?” “别想转移话题,老实给我招来!” “你要我招什么?” “为了请你当说客,逼不得已答应你的狮子大开口,硬将煜南在高雄盖大楼的工程私相授受地发包给你。你可别拿了谢礼不做事不说。还故意扯我后腿哦!”“兄弟,你和我多年的交情了,我什么时候坑过你了?煜南盖大楼的事交给我,你可以完全放心,我保证工程绝不偷工减料,而且还比外面行情便宜一成,你根本不吃亏,怎么可以说我是狮子大开口?” “我不管!你拿了我的好处,非帮我忙不可!” “奇怪?你对我就这么精明,为什么对比我糊涂的妹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废话少说!你甭想蒙混过去,我要你一句不漏地告诉我,你当初是怎么对雅弁说的?” 区韶胤搔搔脸颊,脸上有着一丝愧疚和不好意思。 “事到如今,我就全部告诉你好了。” “我洗耳恭听,要是你没给我一个好理由,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其实这都要怪你,你只是要我劝雅弁点头参加娉婷宴而已,还大言不惭、夸下海口地说只要她肯参加,你老爸一定会喜欢上她的,又没有要我保证雅弁绝对会乖乖地遵守那些无聊的游戏规则。” “是没错,如果你没有从中作梗的话,我也不会弄得这么狼狈!”早知道就不要拜托他这个损友了。 “什么从中作梗?我绝没在雅弁面前说你的坏话、进任何谗言,为了替你说好话,还差点穿帮;若要说我有什么不对,那只能说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难道另外还有人拜托你?”南巽人的眼睁大了起来。 “全中!答对了,那个人就是我老爸。” “你老爸?!他要你做什么事?” 南巽人可紧张了!万一区万金所要求的和他的互相矛盾,难保区韶胤这小子不会“西瓜靠大边”地出卖他。 “放心好了!”区韶胤拍拍南巽人的肩膀。“我老爸和你的要求一样,绝对、无论如何、不择手段也要雅弁当你的老婆。” 看着一脸不解的南巽人,区韶胤却笑了起来,将他父子两人合起来骗区雅弁的事全说了出来。 “所以就由我献计,由我老爸扮黑脸,我扮白脸,两个人一搭一唱的,骗得不知情的雅弁答应来南家住一个月。”区韶胤还是有所保留。 看到南巽人那欲将他大卸八块的喷火表情,及步步进逼的凶煞样儿,区韶胤忙绕到大办公桌后寻求保护,嘴里还不忘大嚷: “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只是没有机会罢了!你自己也说过,此刻我们两个不是碰面的好时机!” 南巽人实在不敢相信,他最近到底是犯了什么煞?这些日子来,一件一件接踵而来的事实与打击,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首先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弟,以及视他如己出的姑丈,在面临金钱和权力的诱惑时有了二心,现在竟然连区韶胤也都来参上一脚! “难道你老爸给你的好处比我还优渥,竟然能让你出卖我?” “什么出卖?!说得那么难听!因为你们两人的要求一样,我没道理帮你不帮我爸,帮了忙更没道理不收点车马费,所以我决定两边都帮、两边都拿酬庸。” “你爸给了你什么好处?”其实南巽人不用问也知道,区韶胤在意的只有一件事。 “优游自在的单身生活,随我高兴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他绝不逼我;我一辈子不婚也没关系,反正到时区家的产业有你和雅弁的儿子继承。”区韶胤得意得都快跳起来。“怎么样?这招高吧?” “以后就别让我知道你喜欢哪一个女孩子,否则就有你瞧的了!”这句话是从他牙缝里进出来的。 “尽量放马过来,我才不怕你!”区韶胤哈哈大笑。 “好了,以后有什么事再打电话给我,冲着我们是好朋友、还有工程协议的分上,我会帮你一把的。”话说完了,区韶胤也准备要走人了。 “谢谢你哦!”南巽人瞪了他一眼。 “还有,最重要的是别让雅弁对你的印象分数再往下减,再减下去的话,可要变成负无限大喽,你诱得美人归的机率,也要变成负的了!” “很可惜,我已经做了让雅弁对我恨之入骨的事来了。”南巽人的嘴边有藏不住的笑。 “你做了什么好事?老实给我招来!”本已站起来的区韶胤听到这话,又坐了下来。 “我吻了她。” “什么?!你再说一次!” “我强吻了她。”想起早上的情形,他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哇!你还真不怕死,雅弁就呆呆地让你吻?”区韶胤知道自己的妹妹可不是好惹的。 “当然不是,我还被她踢了好几下。”南巽人下意识地摸摸到现在还隐隐作痛的小腿。 “不过,实在值得是不是?” “嗯。”食髓知味的南巽人又在转着心思了。 “感觉好不好?”区韶胤好奇的是这个。 “喂!我吻的是你妹妹,照理说你应该是质问我为什么轻薄雅弁才算正常。在古时候你是可以拿刀逼我娶雅弁的,怎么可以问我感觉好不好?你到底是不是雅弁的哥哥?!” 南巽人这句话算是白问了,区韶胤要真当区雅弁是他妹妹的话,就不会将她给“卖”了,还不浪费地“卖”了两次。 “哎呀!反正她迟早是你的人,我再计较就太小家子气了。” “你还真大方!” “我这个大舅子巴结你都来不及了,还顾得了我妹妹的感觉吗?看在我们是好朋友的面子上,你好歹透露一些,一些些就好,吻雅弁的感觉怎么样?” 南巽人假意看了看手上的表。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吃午饭了。”想到午餐他就头疼,但他又不能不吃。 区韶胤同情地看着南巽人桌上那瓶特大罐的胃药。 “真是苦了你了!” “对了,既然让我知道了你的阴谋,这件事你就得负责帮我搞定,你这小子别想撇清!” “知道啦!以后我随传随到可以了吧?这媒人礼可真不好赚!” 第五章 区雅弁躲在柱子后偷偷往外瞧,看准了庭院里没有人,才敢出去散步。今天她比平常早了一个小时,她才不希望每天散步时都会遇上那阴魂不散的南巽人,一大早的,多晦气啊! 她都想在身上洒盐、洒豆去晦气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消失得特别快!区雅弁远远的就看到一队娘子军,杀气腾腾地朝着她走了过来。 转身就表示她心里有愧,而她又不是临阵脱逃的人,算了!“兵来将挡、水来上掩”她总会想出办法解决的。 等她们走近后,区雅弁才看清楚带头的人是何心梦;算算人数,除了卓有希和刘子意外全都到了,这九个人等于是何心梦的亲卫队,整天形影不离的。她一直以为漂亮的美人是不屑做众星拱月的事,没想到她错了。 看来这个观念可要改改了,应该改成--遇上比自己漂亮的人,自己虽然也是美女,却也只能乖乖当拱月的那颗星。唉!她真是替那些没有主见的女人悲哀。 “请问有什么事吗?”对方既然已经挑明了,她不奉陪似乎太说不过去了。 “我们是来警告你,离南巽人远一点!” “别以为南公子对你青睐有加,南家少奶奶的宝座就非你莫属,事情不到最后还不知道呢!” 你一言我一语地闹了半天,原来又是为了南巽人那个“祸水” 这些天南巽人对区雅弁“青睐有加”的特殊关爱,早为她惹来许多莫名其妙的白眼和讥嘲。 他替她惹的麻烦还不够吗? 她心里恨恨地再一次咒骂南巽人,从区雅弁知道要参加这为期一个月的酷刑起,她早不知骂了他几千、几万遍了,也不差这一次。 若是真有那种木头小人的咒术,她第一个要诅咒的一定是南巽人这个杀千刀的坏蛋--有着天使的无邪外表的恶魔! 现在最重要的是得想个办法全身而退,眼睛儿一转,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区雅弁仰天大笑,笑得所有人全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怎么会发生这么严重的误会?”区雅弁笑着擦掉眼角的泪。 “误会?!事实明摆在眼前,你还好意思说是误会!”有好几个人同时大吼。“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只是一种障眼法?” “障眼法?” 区雅弁笑看着在一旁的何心梦一眼,这女人的确够狠的,外表无邪,心里却满肚子坏水。 以前她是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息事宁人地不想和何心梦计较。没想到何心梦却得寸进尺地以为她好欺负,还叫一大堆人来“堵”她,想给她下马威?区雅弁冷哼了声,该是她“替天行道”、教训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大小姐的时候了。 “你们想想,南巽人并不是傻瓜,对不对?” “那是当然!” “聪明盖世的南巽人应该能预知会发生这种情形吧?” “什么情形?”众人七嘴八舌的。 “你们看,他只是对我特别好一点,你们就来找我算帐了,要是让你们知道他心里中意的人是谁,那人还有好日子过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些人并不笨,还听得懂区雅弁拐着弯儿骂她们的话。 “所以喽,南巽人为了要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不让她的身分提早曝光,他会怎么做?” “怎么做?”这些盲从的女人一步步地被区雅弁引导到另一个方向。 “很简单,找个人转移你们的注意力就行了,而我就是那个代罪羔羊。你们看,我们都掉入南巽人故布的疑阵中了。” “原来是我们误会你了,那依你看,南巽人真正喜欢的人谁?是卓有希还是刘子意?”她们竟问起区雅弁的意见来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也许正是这两个人其中之一,但,也许是何心梦也不一定,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不是很准的。” 这话一说完,所有的女孩全转过身看着何心梦,眼里有着恍然大悟的怨恨。 区雅弁看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何心梦。心想,哼!想在她面前耍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早八百年前就该练练了! 看着做鸟兽散的人群,区雅弁轻吁了口气,还好这些女孩盲目得看不清楚真相,让她有惊无险地化解了这次的危机。不过,她的身上早巳吓出一身冷汗了。 区雅弁午觉睡得正过瘾的时候,却被一阵如雷鸣般的敲门声给吵醒。 “是谁这么不识趣,敢敲我的房门?”睡迷糊的区雅弁忘了她现在不是在家里,臭着个脸开门后,门外站的人竟是和她脸色差不多难看的谷少基。“有什么事吗?” “今天轮到你上集思堂接受面试,快点准备一下,你已经迟到了。” “我忘了!”她吐吐舌头,俏皮的模样很惹人怜。“你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马上就好。”区雅弁边换衣服,还不浪费时间地和谷少基聊天:“我记得福叔安排给我的人不是你,怎么,换人啦?” 她好不容易才记住那男孩的脸,一下子换人还真有点不习惯。 “我自愿的,从现在开始,由我来服侍你。” “服侍我?我可不敢当!” 区雅弁换好衣服出来了,她穿了件无袖的米色洋装,脸上清清淡淡的,连口红都没有。 “我们走吧。” 谷少基睨了她一眼后,转身在前面领路。 区雅弁捉住他的手。 “喂,我记得你叫谷少基对吧?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可是没有欠你会钱哦!”“我的脸本来就长这样,有本事你去找我爸妈抗议好了!” 区雅弁只是随口开开玩笑,没想到却碰了一鼻子灰,莫名其妙受了一肚子冤气。 气鼓鼓的区雅弁进去集思堂后差点没昏倒!她一眼就看到六个老头子排排坐,每个人身旁一迭高高的资料,像风干橘皮的脸上有着六朝会审的严肃,他们面前只摆了三张椅子,两个位子上已经坐了人了。 更棘手的是,和她一起参加“口试”的是卓有希和刘子意两个人。看着卓有希投射到她身上的含恨眼光,区雅弁心里叹了口气,这下不止有好戏看,她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你迟到了。”胡大舅爷睨了区雅弁一眼后,又将眼睛闭上,一副懒得理她的模样。 “对不起。” “扣分。” “请便。”区雅弁也不和他浪费口水,巴不得她的分数全是负的。 “坐吧!我来宣布一下规则。” 口试的规则很简单,只要她们答得出问题的正确答案就可以了,这六个长辈再依答题的技巧和态度给分,汇整后再和其它分数相加,最高分的三位可以入围为准新娘。 “请问煜南集团名下的企业有哪些?”第一个问题出来了。 “煜南的产业可以分为两大类,主要是以南非钻石矿业,以及下游的加工设计工厂以及珠宝店为首,另一种不是投资主力只是为了分散风险所做的投资,例如一些开发、投信公司,要我将那些公司一一列出来吗?”卓有希问。 “不,不用了,这样就很好了。”前面的“大老”们连连摇手,为她详尽的回答赞叹不已。 卓有希脸上那抹得意的笑很快就被刘子意给打碎了。 “煜南集团是有许多产业没错,不过现在最主要的收益还是来自南非的钻石矿开采,约占了总收益的百分之五十以上。”刘子意也不甘示弱。 “其实煜南是在南得的手上创立的,也就是南巽人的爷爷,不过钻石矿的开采曾一度面临找不到钻脉的绝境,但煜南还是走了过来,经过南得父子四十年的苦心经营,煜南才有现在的规模。”卓有希补充道。 两个女孩像在邀功似的你来我往、明争暗斗的谁也不肯让谁,怕一个疏忽不慎就被对方给比了下去,说得那六个评审一个劲儿地猛点头。 从头到尾没法插上一个字的区雅弁,只是瞪大了眼睛,脑袋瓜忙碌地转来转去,看着分坐她左右边唇枪舌战的两个人,脑子里的瞌睡虫也被赶跑了。 她们两个该不会连南家的祖宗八代都背得一清二楚吧? 区雅弁直到现在才知道煜南集团原来这么了不起,难怪“待价而沽”的南巽人会这么抢手了! “嗨,美人儿!”迎面走来的司徒浩司皱着眉看着区雅弁。“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什么。”区雅弁将他覆在她额上的手拉下来,因为她不习惯和别的男人有这么亲密的接触。“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区雅弁白了他一眼;这司徒浩司真不愧是南家的人,说的话也和那个人一样。 司徒浩司眼角偷偷瞄了躲在树后的谷少基一眼,他笑了。 “我本想找你聊聊天、散散步的,不过看你今天好像没什么心情,那就算了,我把东西拿给你就好。” “什么东西?”她皱着眉。 司徒浩司将手上的大牛皮纸袋递给她。 “里面是我答应要给你的东西。” “什么?” “就是我先前告诉你的,南巽人的资料,从小到大都有,还有额外的福利哦!”“什么福利?神秘兮兮的。” “是包括你在内所有女孩子的资料,这可是煜南苦心搜集的,怎样?有没有兴趣?” “是有那么一点。” 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区雅弁当场就想拆开来一窥究竟。 “嘘!别在这里看。”司徒浩司覆住区雅弁已经打开封口的手,阻止她更进一步的动作。 “为什么?” 司徒浩司夸张地左看右瞧,压低了声音对她说: “我是从巽人的书房里偷拿出来的,他还不知道这件事,万一被他知道就不妙了。你带回房里慢慢看,我可是冒着被他骂的危险才帮你拿来的,你不能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绝对要帮我保密;还有,看完后要记得还给我。” “嗯,好,我记住了。”区雅弁被司徒浩司的谨慎弄得紧张兮兮的。 “以后你会感谢我的。”司徒浩司丢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就走了。 区雅弁耸耸肩,也慢慢踱开了。 谷少基等到两个人都离开后,才从隐身的树后走出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区雅弁的背影。 人说坏人有特别强的第六感,果然没错!刚才司徒浩司突然盯向他站的地方,差点没把他吓死,以后他的行动得特别小心注意才行。 不过,这件事要不要先告诉南少爷呢? 想回房去的区雅弁冷不防被人从背后一把抱住,以为自己遇到色狼的她吓得尖叫,手上的纸袋也掉了,正想回过头看是哪个冒失鬼顺便骂人时,不料却迎上等待她的唇。 天啊!是南巽人! 无防备地,她又被偷了个吻,蜻蜓点水似的,柔软且温暖的唇瓣只轻轻接触了一瞬,还没能感觉它的开始就结束了。 目的得逞后,南巽人才笑着放开她。 “早安。”他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捡起地上的纸袋还给她。 “又是你这个大色狼!” 今天是个什么样的“黄道吉日”所有的倒楣事全挤在一起了! “不然你希望是谁?” “你到底要缠着我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区雅弁的双肩垮了下来,她可不想每天一大早都见到活生生、会走路的“恶梦” “我没事就不能来吗?而且这里是我家,我爱来就来,要走就走,你又能耐我何?” “是、是!对不起,不过,你要散步能不能挑另外一条路?你家这么大,却老是遇到我,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那是因为我们两个有缘啊!”南巽人笑着逗她。 “我可不想和你这个孽缘有所牵扯,没事离我远一点,去、去、去!”那模样活像在赶小狗似的。 南巽人仰天大笑,区雅弁被他宏亮的笑声给慑住了。她以为他是不苟言笑的,有时唇边不经意流露的一抹笑却让她认为是讥诮,是个很难从外表看出他内心在想什么的男人;看他笑得这么开心,天真得像个孩子,她怀疑自己先前的感觉是不是错了? “有机可乘!”说完,笑着的南巽人又吻了她。 这次可不是浅尝即止,而是结结实实的热吻。 被紧拥在南巽人怀抱中的区雅弁,感觉到的不只是让她喘不过气来的坚实,还有在她唇上游移的温暖的唇;他的吻似浅非浅,每次都挑逗着她的心,还有随着呼吸传来的、独属于南巽人身上的味道,好闻得令她迷醉。 几乎忘了自己是谁的区雅弁,早将“反抗、挣扎”这些名词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任由南巽人的吻在她唇上放肆。 纠缠的唇辨、灼热的呼吸,几乎夺去了区雅弁的思想;紧贴的身躯、滑在她身上占有性的爱抚,更让她身体像违背自己心智似的需索更多,本能地回应南巽人的吻...... 第六章 自那天起,南巽人每天早上总是会和区雅弁“不期而遇”不管区雅弁怎么躲,如何改变她散步的路线与时间,还是逃不了南巽人的眼。 而他总是会挑她不注意的时候,偷袭她的唇。 区雅弁一直想摆脱南巽人的纠缠,却苦于无计可施,后来终于让她想通了一件事--只要她不出去散步,不就不会遇到南巽人了吗?这一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主意已定,这天早晨她也不急着像往日一样早早就起床,打算在房间里赖床赖到吃早餐时间。 “雅弁、雅弁!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区雅弁拿起枕头盖在头上,才不管门外的南巽人将门敲得震天价响,心里直偷笑,因为,她早将门锁得死死的,除非他破门而入,否则是进不来的。 一会儿,声音没了,看来南巽人是放弃了,区雅弁放心地合上了眼。 正在半梦半醒间,却听到有人向她道早安,那声音竟像在耳边似的;更离谱的是--耳畔的声音和南巽人的好像,难道他连在梦中也不让她好过? 压在头上隔离噪音的枕头被人拿了起来,睁开迷蒙睡眼的区雅弁,第一眼看到的竟是南巽人带笑的脸,迟钝的脑子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怎么可能出现在她房间里? 这下子,所有的瞌睡虫、懒虫全被吓跑了,吓得她整个人坐起来大叫: “你怎么进来的?” 南巽人笑着拿了一串钥匙在她面前晃了晃。 “我有备用钥匙。”说完,他大大方方地坐在她的床边。 南巽人的两只手很有技巧地放在区雅弁身侧,一左一右地将她圈住,这下别说她想逃,连下床都有问题了。 为了避开南巽人灼灼的凝视,区雅弁拼命地将头往后仰,双手推着他的胸,想推开他的靠近,但徒劳无功的挣扎只让她的身子愈滑愈低,随着她愈往后仰,南巽人像把握机会似的愈靠近。 她只觉得他的身体离她愈来愈近,也因为距离太近了,反倒看不清楚南巽人的脸,她只看得见他眼里正闪着、跳跃着的两簇火苗。 到后来却演变成区雅弁躺在床上,南巽人撑着手肘低头俯视她的暧昧姿势;更糟糕的是她的手还放在他胸前,而她身上还穿着睡衣。 “这里是女孩子的房间,请你出去,不然我要大叫了!” 又是只剩下一张嘴可以逞强!为什么她每次遇到他,都被他给制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呢? “没关系,你叫啊!”他的眼神在鼓励她。“你的叫声一定会引来不少人,他们看到我们这姿势,一定会想入非非的,为了杜众人的悠悠之口,你就不得不嫁给我了。” “你想得美!”实在很想将他脸上的贼笑打掉,可是她又不敢乱动。 “要不要试试?” 南巽人用了最有效的方法让她住口,他又做出让区雅弁气得想将他杀千刀的事来!不过,这次南巽人不用费什么劲儿就偷到她的吻了。 因为,区雅弁怕她的反抗会增强南巽人大发的兽心,反而不敢做太大的挣扎。 南巽人吻遍区雅弁的唇、脸颊、额头和耳垂,沿着粉粉嫩嫩的脖子而下,随着吻的加深,两人间的纠缠愈来愈火热,也愈来愈失控,区雅弁睡衣的扣子在不知不觉间已被开到了第二颗,白色蕾丝内衣若隐若现的。 大口喘着气的南巽人,看着双颊如醉般酡红的区雅弁,他一时忘了他们是在床上,要不是她逸出口的呻吟将他拉回现实,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好不容易将几近沸腾的情绪压抑住,早已半支起身的南巽人用仍在颤抖的手将区雅弁睡衣的扣子给扣上,眼睛尽量不去注意那雪白的酥胸带给他的震撼。简单的动作却让他像用尽所有气力似的,连额上都冒出汗来了。 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将自己的唇拉开区雅弁的身上,因为他从来没像这一刻一样,这么佩服自己的自制力。 “我应该先占有你的,这样你就跑不掉了。” 要不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奔腾的欲望,而做出让区雅弁恨他一辈子的事来,南巽人真会不顾一切地放纵自己。 “你敢!”她的话就像她的身体一样酥软无力,她知道自己没什么立场责备南巽人。 南巽人将床上的区雅弁拉起来。 “既然确定你没有生病,那你快点起床,我等你梳洗完后,陪我到外面散步。”再这样继续看着她躺在床上的模样,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不去!” “也好,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明天再去好了。” “我明天也不去,不只明天,以后我都不去散步了! “你该不会是故意躲着我吧?”南巽人的脸色一沉。“你不散步也行,我哪天见不到你,就会不厌其烦地来你房里叫你起床,就像今天一样。”他很独断地说。  就这一句话让区雅弁乖乖认命,从此不敢要什么鬼心机,每天早上准时起床“散步”也很识相地不问一出门就“偶然”遇到的南巽人。 他每天在门口等她,已是他们之间未明白说出口的一种默契了。 老实说,区雅弁是很不情愿的,可是不知怎地,她再也无法像先前那样狠下心来整南巽人,连她每天煮的菜也手下留情许多;虽然还是难以下咽,但比起她第一天做的也算是“美食”了。 更别提任由南巽人的吻在她身上胡来的事“唇”是南巽人最爱偷袭的目标,区雅弁的脸颊、额头、鼻尖也没法幸免于难;至于脖子和颈后嘛,连区雅弁也记不清被吻了多少次,最恐怖的是他连她的手也不放过。 他真的是吻上瘾了!区雅弁心里直纳闷,南家这里有那么多等着当他新娘的女生任他挑选,他为什么偏偏爱找她呢? 而她,不知该说是习惯还是已经麻木了;从抵死不从般的挣扎,到意思到了就好的口头抗议,而现在的她已是由得他“胡来”了,反正摆脱不掉他的掌握,还是认命了吧! 南家虽然占地这么大,她能躲到哪里去? 不论她跑到哪里,他总是有办法找到她,亏她当初曾对南家的占地发出不止一次的赞叹,现在才知道“地到用时方恨小”之苦啊!因为南家之大,她却无处可以藏身。 “雅弁,昨天没看到你,是不是生病了?”司徒浩司关心地看着区雅弁。 “没有,昨天因为突然有事,所以没出来散步透气。”她总不能大大方方地告诉司徒浩司,影响她作息的“突发事件”是南巽人吧? 司徒浩司早在几天前就搬离南家别墅,搬家的原因却没告诉区雅弁。他虽然不住在这里,可是每天早上都会和区雅弁碰面,像特意来见她似的,不过他很谨慎地不让任何人发觉他的存在;而且,每次都是等南巽人离开后才来找她,当然也不曾和南巽人起过冲突。 两个表兄弟像事先商量好似的,有默契得很。 “是吗?我等了好久,本来想去你房间找你的,但我又怕引起别人误会,所以就没去了。” 就不知道司徒浩司嘴里说的“别人”是谁? “还好你没到我房里找我。” 区雅弁实在不敢想象,南巽人看到司徒浩司出现在她房里时会是什么表情?而她呢?肯定会因为太过震惊而大笑出声,笑完了,再被南巽人给大卸八块丢出去喂狗。 不过,她为什么会认为南巽人看到司徒浩司会气得想杀她?相较之下,她倒不是很担心司徒浩司看到南巽人在她床上的情形。 “这是早餐。” 司徒浩司知道区雅弁不喜欢和其他女孩子一起用早餐,所以每天体贴地准备不同的早点来给她。 “谢谢,我肚子早就饿扁了!其实我也不能骂你老是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我身后,要是没有你,我早就饿死了,也没有力气去应付那些无聊的人。” 和南巽人相比,司徒浩司较不具危险性,区雅弁和他在一起就像和哥儿们一样轻松,也比较放得开;更何况她在南家也没什么可以聊天的朋友,无聊的日子实在很难打发。 “不想去就不要去,又没有人逼你。” “可以吗?” “当然可以喽!”司徒浩司笑着怂恿她:“你又不想嫁给巽人,用不着像其他女孩一样巴结那些亲戚,这样一来,你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被淘汰了吗?” “对啊!这么好的点子,我怎么没想到?多亏你提醒我。” “我看,你是被巽人给缠昏头了!”司徒浩司大笑。 这话换来的却是--区雅弁的超级大白眼。 “说说你自己吧!这几天我早将我的祖宗八代全告诉你了,你只是听我说,却从来不提自己的事,这也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你想换个话题是不是?好啊,有什么问题请问吧!”区雅弁那点心眼连司徒浩司也瞒不过。 “你是学什么的?”她只是随口问问。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他不是念经济、企管就是国贸、财经的,反正是商科就是了,毕竟司徒浩司可是南巽人之下第二顺位的继承人。 “我主修考古。” “考古?!”区雅弁这下真的是被吓到了!一口三明治哽在喉咙,差点没给噎死。 “听到我主修考古,会让你这么震惊?” “是啊,因为”区雅弁还是想不出一个确切的形容诃。“因为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 “我一直对明朝郑和下西洋后的海上丝绸之路有很大的兴趣,我的梦想就是亲自找出一艘明朝的沉船,再亲手摸摸当时的名玩古物。”一提起沉船寻宝,司徒浩司的眼里散发着难以掩藏的光芒。 “那你为什么没去?” “因为我无法挣脱父亲以及煜南加在我身上的责任,我一生下来就注定得成为巽人的左右手,就像巽人得继承煜南一样,这是不可撼动的事实,不管我们愿不愿意。”话里有着深刻的无奈。 “唉!人好像长大后就不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欢的事,像你、我,还有我哥哥和南巽人,我们就像傀儡似的被人耍着玩,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不过,我就快脱离苦海了!”司徒浩司脸上挂着神秘的笑。 区雅弁愈看愈觉得那种笑好像在哪里见过?啊!对了,想起来了!她来南家之前,曾在哥哥区韶胤脸上看到一模一样的笑容,像在算计什么似的1 “少爷,那个区小姐好奇怪。”这句话自娉婷宴开始后,谷少基一天至少要说上十几遍才甘心。 “你又来了,到底烦不烦啊!雅弁到底是哪里招惹到你了?那么多人,你为什么偏偏看她不顺眼?” 谷少基试探性地看了南巽人一眼。唉!他跟着南巽人的屁股后面跑少说也有十二年了,可还是摸不清他的脾气。 他本想象前几次那样识相地不再多说,可是有些话却哽在喉里不吐不快。为了他崇拜的南巽人的一世英名,这些话就算是再怎么不中听,而且说了以后可能会被他如雷的怒气给劈死,谷少基还是决定“死谏”以报南家的知遇之恩,于是他拼了! “我不是对区小姐有偏见,而是她的所作所为让我无法苟同。” “我知道你为了她故意煮我不爱吃的东西跟她呕气,既然我这个当事人一点也不生气,你就大人有大量地原谅雅弁吧!我可不愿意看到你们两个人不合。” “我不是为了这件事,这和我要说的事比起来,还算小的呢!” “那是什么事?”南巽人知道,他要是不让谷少基说个痛快,他是绝不会甘心的。 “我对区小姐的指责可不是空穴来风,是我亲眼目睹,有凭有据的。” “你看到什么了?说来听听。” “少爷,你不是担心司徒家背叛的事吗?这几天就我的观察,浩司那家伙每天早上偷偷和区雅弁见面,两个人交头接耳的,不知道在计画什么事。” “你又在说梦话了!我每天早上都和雅弁在一起,浩司不可能有机会的。”南巽人不当一回事似的,又埋首于文件中了。 “那是他趁你走后,才和区雅弁碰面的。” “好小子,你竟敢跟踪我?” “没有啦!少爷,我只是远远地看着,我根本听不到你们在说什么,当然也没看到你吻她的事。”面对南巽人那严厉的目光,谷少基的额上已冒出涔涔冷汗了。 “浩司和雅弁都在谈些什么?”南巽人把笔一丢,因为他被谷少基这么一闹,也无心工作了。 “这我可就不清楚了,因为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压得很低,不论我靠得多近还是听不到。有一次我为了想听清楚他们在谈什么,想再接近一些,却差点被浩司给发现了,差点没吓死我!” “浩司可不是好惹的,你要是觉得他那斯文的外表好欺负,绝对有你苦头吃的!没事就出去吧,不要打扰我做事。” “我看到司徒浩司拿了一包东西给区雅弁,两个人还遮遮掩掩的,里面一定有什么古怪。”看到南巽人的脸色,谷少基知道被自己说中了,乘胜追击地说:“搞不好区雅弁就是司徒家安排的内奸,趁娉婷宴时混进来的。” 南巽人叹了口气! “你也真是够糊涂了!娉婷宴的名单是我爸亲自拟的,浩司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会神通广大到事先买通我爸吧?” “说的也是。”谷少基不好意思地笑了。 “以后捕风捉影的事不要乱说,会害死人的。” “也许区雅弁是在来南家后,才被浩司买通的也不一定,她那不驯的态度就是最好的证明。”谷少基对区雅弁还不是普通的感冒。 “我就是欣赏她那不矫揉做作的个性。依你看,这么不合群、不将我放在眼里的人,会是被钱收买的人吗?况且,她和我又没有直接冲突的利害关系。” 区雅弁是匹不易驯服的野马,每天都让南巽人有意想不到的惊喜。面对她像面临不同的挑战,一点都不觉得厌烦,因此他发誓要竭尽所有的心思和力量来赢得美人心。 谷少基一脸狐疑地看着南巽人,对他的话还是半信半疑的。 “少爷,你知道吗?因为你对区雅弁特别偏心,已经让其他人不满了。她们还联合起来,打算给她点颜色瞧瞧。”谷少基幸灾乐祸的,一旦认定区雅弁是个坏人后,他就打心眼里想看她被整的模样。 “混帐!”南巽人怒拍桌子,桌上的瓷杯差点给震得掉了下来。 南巽人支撑着桌子的双手竟微微地颤抖。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那些女生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不敢相信连谷少基都察觉到的事,他竟然迟钝到毫没发觉! 是区雅弁搅乱了他的心?还是司徒父子的事让他乱了阵脚? 他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方法,替区雅弁解决这个可怕的麻烦,以分散其他女孩的注意力才行。 不愿相信谷少基指责的南巽人,在陪区雅弁散步完分手后,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悄悄跟在她身后,偷偷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果然,远远的他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对着区雅弁走来,而她像是已经约好在等他似的,从树丛中拿出一包东西交给司徒浩司。 “你已经看完了,有什么感想?” 区雅弁耸耸肩。“没什么特别的,害我之前还很期待,没想到可读性这么低。” 司徒浩司只是笑道: “为什么将东西藏在这里?直接拿给我不就得了?” “你也知道我现在每天早上都得和南巽人一起散步,躲也躲不掉,我怕他看了会问。你不是说不能让他知道的吗?我又没有时间再跑回去拿,只好先偷偷放在这里了。” 低身隐伏在树丛中的南巽人,握紧的双拳竟微微颤抖。他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他的眼睛告诉他一切了;他不知该气愤地冲出去痛骂这两个人一顿,还是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舔舐这极痛的伤口。 终于,南巽人从他藏身的树丛中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 “南巽人!你没事躲在那里干嘛?吓人啊!”区雅弁被突然站起来的南巽人吓了好大一跳! 南巽人只是看着蹑手蹑脚想转身离去的司徒浩司,冷冷地叫道: “浩司!” 司徒浩司这才转头,心虚得像考试作弊被抓到的小孩。 “巽人,我派人送去给你的帐本,你拿到了吗?” “拿到了。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我到公司找你,好几次你都不在,现在看了我却又想逃?” “哦!那是因为时间刚好不凑巧、不凑巧!我突然想起待会还有事,我先走了,改天我再和你约个时间,好好谈谈!”他说完还深深瞥了区雅弁一眼,便匆匆地走了。 “你每天早上都见他?”南巽人皱着眉问区雅弁,莫名的醋意涌上心头。 明知道司徒浩司是在利用区雅弁,可他就是嫉妒。 “也没有每天早上,每次都是他来找我,像你一样不期而遇的成分比较多。”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喂!南巽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戳着他坚实的胸瞠。“请你认清一件事,我可不是你的什么人,为什么什么事都要告诉你?你南家是家大业大没错,并不表示我见了你就得卑躬屈膝的!”一句简短的问句,却引来区雅弁长篇大论的挞伐。 “是、是,我错了,对不起!”对她,他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刚刚拿给司徒浩司的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偏要和他唱反调。 南巽人轻叹了口气,声音也放柔了。 “这件事影响重大,请你老实告诉我。” “是嘛!你早这样不就得了,拜托别人帮忙要好声好气地,粗声粗气的对人呼来喝去,谁理你!”区雅弁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可以好好训训南巽人一顿,怎能不藉题发挥一下? “喂!你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说不说?再不说的话,我可又要吻你了。”他坏坏地要挟道。 “说、说!我说”她怕说到做到的南巽人真会趁她不注意时又偷了她的吻,忙不迭地用手你着自己的嘴道:“不过,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哦!”“我绝不生气。” 对急着想知道实情的南巽人而言,若要求他现在去死,他也会毫不考虑地去做。 “司徒浩司把其他女孩的资料全拿给我看,说是从你那儿拿的,要我不能告诉你,我看完了当然要还给他,好让他把资料放回你那儿去。” “袋里装的真只是那些而已?” “真的!你别看厚厚一迭,里面内容实在是乏善可陈得很,全都是一些直系、旁系血亲关系的树状图,要不就是公司的资产、营运状况,看得我头都疼了。” 南巽人听了猛摇头,她竟然将煜南耗费庞大人力、物力才搜集的资料说成像废物一样,这资料要是落入有心人的手里,足可以颠覆世界华人圈的政商关系。 “浩司没叫你去帮他拿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司徒浩司是我什么人?他叫我帮他,我就一定得听他的话不成?” “是!是!”气急了的他一时忘了区雅弁的个性,忘了她不是个轻易被人左右的女人。 “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一下子臭着个脸,一下又一个人在一旁傻笑,根本搞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心情大好的南巽人,忍不住抱着区雅弁又亲又吻地庆祝一番。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区雅弁的心情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日益沉重,沉重得让她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 连整南巽人,煮那些让人看了就倒尽胃口的食物,好像也不那么带劲儿了,她整个人像没气的皮球一样。 边散步边无聊地踢着脚下石子的区雅弁,一听到身后沙沙的声响,就像被雷电劈到似的,以极快的速度转头,一探究竟的脸上还挂着期待和惊讶的笑;等她发觉那只是风吹树叶的声音后,才轻轻叹了口气,又开始踢石子了。 她的心虽不愿承认,可是她的行为和动作却已说明了一切。她在期待、盼望着什么,等着每天早上都会出现在她身旁的身影 好久没有在早上见到南巽人了,正确说来,应该是从南巽人知道她曾和司徒浩司在一起后就没来找过她了。其实她和司徒浩司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他又何必误会? 就算是误会,也该找她求证一下,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打入泠宫,这算什么嘛! 而午、晚餐的时间,他也不再只执着于她做的食物,转而选择其他女孩的作品,难道说,她的恶作剧终于让他吃不下了? 她应该开心的,开心得跳起来才算正常,因为这下就表示南巽人终于厌烦她,不再像牛皮糖一样缠着她,她的计画已经成功了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她竟有着难以说出口的落寞? 没办法,南巽人每天像影子似的跟前跟后,区雅弁早在不知不觉中已习惯了他的陪伴,就算是狗走失了也会难过的,何况是人? 区雅弁这么安慰自己。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 自由唾手可得,可是她为什么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走着走着,却看到前面双双俪影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区雅弁皱起眉头,转身想离开。 “早安啊!区小姐,你也出来散步?” 何心梦的招呼让区雅弁停下脚步,不得不转过身来礼貌性地回应一声: “早。” 南巽人只泠冷地瞥了她一眼后,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将头转开了。 何心梦的脸上更挂着不怀好意的笑,看向区雅弁的眼里有着胜利和得意。前些日子她可受了不少区雅弁的气,这下终于可以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了,于是她勾着南巽人的手臂更缩紧了些。 心情本就不好的区雅弁看到这一幕,胸口更是郁闷得难过,转头不想看那卿卿我我的两个人。 “巽人真是的!说什么早上的空气新鲜适合散步,硬将我从床上拉起来,要我陪他出来走走。”何心梦的话里到底在暗示什么? 南巽人对何心梦的话却没有任何的反驳和解释。 “巽人,我们再到那边走走吧!” “好。”南巽人懒懒地附和着何心梦刻意的炫耀。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区雅弁恨恨地骂了声: “他们到底来干什么的!真是气死人了!” 预知自己一定会被南家扫地出门的区雅弁,开始规画自己的新生活。第一件事当然是找个能养活自己的工作,于是她兴匆匆地寄出一大堆履历表,可没想到却一点回音也没有。 区雅弁知道自己太操之过急了,才寄出去两天就想得到回应,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她伸个大懒腰,嘴巴还张得大大的,想提振自己的士气,没想到后面却传来不识相的笑声。 “南巽人,你又躲在后面偷偷笑什么!”一回身举起手就要打人,眼里却有着如释重负的笑意。 “小姐,我不是有意的。”说话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下颚上还留着漂 亮的短胡子。 等区雅弁看清来人后,不由得讪讪地放下自己的手。 “对不起。”她你鹊氐狼浮?br /> 她到底是发什么神经?任何人看到她要打人那种不斯文的样子,都一定会笑的,谁规定在背后笑她的人非南巽人不可? 她的心竟有些许恍惚和失落。 “小姐,我不是你刚刚叫的那个人,你很失望是不是?” “没有。”她摇摇头。 “是吗?”老爷爷笑着研究她口是心非的表情。 “对了,老爷爷,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你看来好像不是这宅子里的人。” 南家的人她虽然记不全,不过却很好认,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色--那就是每个人全鼻孔朝天看人,神态倨傲极了,看了就让她不舒服。 可是这爷爷不会,由他身上平和且让人想亲近的气质推断,他绝不是南家的人;而且他身上的衣服,虽然洗得很干净、熨烫得很整齐,但是手肘处的补钉却是骗不了人的,看得出来是这老爷爷最体面的一套衣服了。 “我的确不住在这宅子里,我今天是来找人的。” “老爷爷,你今天来得真不是时候,不管你要找的人是谁,那人绝对没空理你。” “怎么说?” “因为明天是发表南巽人准新娘的日子,听说今天煜南集团已经退休的龙头南得会来这里看他的孙子和准孙媳妇,宅子里的人全部忙着打扫、布置欢迎会,根本没空理人。” 其他的女孩为了表示自己平易近人,更想在南家人面前争取个好印象,也卷起袖子、穿起围裙帮忙,只有区雅弁一个人怕麻烦躲到这里一边凉快来了。 “难怪!我一路进来都没人理我,我还以为是我这个穷酸老头子不受人欢迎。” “不是的,老爷爷你千万别这么想。” 区雅弁很想帮点忙,无奈自己也没认得多少人,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既然如此,我还是回去好了,免得在这里碍事。” “这样吧!我陪爷爷到处看看,搞不好会遇上你要找的人也说不定。” 老爷爷连连摇摇手。 “我怎么敢劳驾小姐帮忙,何况你自己也有事要忙,不必费神陪我这什么也不是的糟老头子,去忙吧!” “那边人那么多,又不在乎多我一个。”区雅弁实在不想看到十二金钗巴结讨好的谄媚样,硬将手伸进老爷爷的臂弯中,勾住他的手。“对爷爷来说,我却是唯一的,是很重要人哦!我陪爷爷到处走走吧!” “也好,好不容易来这里一趟,我总不能不看过就走。对了,不知道小姐该怎么称呼?” “我叫区雅弁,爷爷叫我雅弁就好。”她很随和的。“对了,不知道爷爷贵姓? “听你叫我爷爷叫得很顺口,你就叫我爷爷好了。啊!我好像太一厢情愿了,就不知道小老头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当然没问题! “对了,听你刚刚说话的口气,好像对南家很不满似的,到底怎么回事?” 区雅弁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能让她一吐苦水的人,所以毫不客气地将这些日子的不满全说出来,还有她亲眼看见的阳奉阴违。 “再这样下去,南家会被那些亲戚和佣仆给拖垮的。”这是她的结论。 老爷爷深深地叹了口气。 “南家也知道这问题存在已久,无奈却找不到解决的方法。如果南家上上下下全让你管,南巽人只负责公司的营运,你主内、他主外,就应该不会有这种问题了。” “开玩笑!我又不是南家的什么人,干嘛要膛这场浑水?而且我也没那个立场,这应该是南巽人未来老婆的事吧?要不,还有南麒声的老婆,这应该是南夫人的问题。” “紫云她是个性情温柔的小女人,一点也不知道人心险恶;而且她又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千金小姐,不知道人是有表里两面的。就算要管,她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就因为这样,才由得一些人作威作福地胡来。” 这些分析精辟的话让区雅弁睁大了眼! “爷爷,你好像对南家的事很了解,你到底是谁?” “哦!不,我只是随口说说,发发牢骚罢了。”老爷爷连连摇手。“我衷心希望由你来管理南家,这一来,不只有规律、有秩序,更重要的是这些受雇的佣仆也不会这般狗眼看人低了。”他说的是真心话。 送走了老爷爷的区雅弁这才想起,她陪了他一天,竟还不知道他的姓名。 “少爷,不好了!”谷少基气喘吁吁的,一脸大难临头的样子,这“不好了”已经快变成他的口头禅了。 “你又有什么事了?”南巽人很不耐烦似的。 好不容易他最近的心情才平静了点,要钓区雅弁和司徒浩司这两条大鱼的饵也分别下了,他只要静待结果就好,这谷少基就不能放过他,让他清闲点过日子? “你今天到哪里去了,一整天不见人影?平常老在我眼前晃,等到我要找你的时候偏偏见不着人影。” “少爷,你先别发火,我有一个天大的消息。” “什么芝麻小事一经过你的嘴,全变成天要塌下来的大事了,要你不说嘛,你又忍不住。”他消遣完谷少基后才笑着说:“什么事?说吧!” “我今天跑去跟踪区雅弁了。” “好端端的,干嘛跟踪她?” “少爷,你大概不知道吧!区雅弁身边的事现在都是由我负责的,我会特意留在她身边就是为了要监视她。果不其然,终于让我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几天前她房里老是有奇怪的神秘电话,她今天更是接到一通电话后就出去了。” “你就跟着去了?” “当然!” “查到什么了吗?”南巽人话里有藏不住的担心及急切。 “什么也没有。”谷少基挫败地低着头。“她好像发觉有人在跟踪她,老是在同一个地方打转不说,还不时打电话通消息,就不知道她打给谁,后来就莫名奇妙消失了。” “是吗?”南巽人低着头沉思。 “也许真如少爷所说,我的道行真的太浅了。” 若说他的行动瞒不住南巽人,那是理所当然;过不了司徒浩司的眼,这还算情有可原,可是他却连小小的一个区雅弁都斗不过,这口气却让谷少基咽不下。 “不,因为你的细心,才让我看到另一个事实。” 意外受到南巽人夸奖的谷少基,笑得直咧开了嘴,怕漏了什么消息似的连忙补充: “还有一件更离谱的事区雅弁消失的地方就在我们公司附近,她不是来找浩司那家伙,又会是做什么?” “是吗?”南巽人从头到尾就只是这几句话。 他该相信区雅弁吗? 南巽人相信区雅弁绝不会做出背叛他的事来,只是,她是不是在不知不觉间被司徒浩司所利用?因为她不懂得那些资料的珍贵,因此随随便便就将商业机密拿给司徒浩司? 那司徒浩司为什么要利用区雅弁?是想利用她转移他的注意力?还是司徒浩司发现了什么?难道,他打算开始采取行动了? 第七章 “这位少爷,请问我妹妹又做了什么好事,让你十万火急地叫我从香港赶回来?” 区韶胤一下飞机就直奔煜南的台北分公司,看到正等着他的南巽人,难免会脸色臭臭地抱怨几句。 “你终于来了,高速公路塞车是不是?”南巽人等得都快抓狂了。“我找你来是想向你求证一件事。” “又来了!”区韶胤整个人瘫在椅子上。“说吧!” 南巽人将司徒父于的二心及区雅弁可能卷入的疑惑全说了: “这家丑我本来是不想外扬的,但是心乱如麻的我实在需要一些客观的建议,你想,雅弁会不会让司徒浩司给收买了?” 区韶胤沉默许久。 “这个嘛--得从雅弁的个性说起。” “怎么说?” “雅弁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做事冲动有余却不会考虑后果,所以常常发生为了遂行手段,而忘了原本目的是什么的乌龙事来。” “她来我家还有什么目的?”南巽人咬着牙问。没想到,他最不愿意相信的事竟成了恶梦。“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她的目的是--破坏你对她的印象,绝对不成为你的新娘。”区韶胤闷着笑将这句话说完。 “啊?”这答案太出乎南巽人意料之外了。 “我有没有告诉你,雅弁和我爸的那个笨协议?” “没有!” 区韶胤笑着将事情真正的始末告诉南巽人;包括他的计谋,以及区雅弁的奇想和区万金分别对两个子女的协议。他等了许多天,为的就是这一刻。 他等不及看南巽人的表情了。 南巽人面无表情,现在再多的刺激也不能让他失控了。 “真没趣!”区韶胤横了他一眼。 “接下来呢?雅弁的个性和司徒浩司有什么关系?” “雅弁为了不当你的新娘,一定会做出超乎我们理解能力范围的事来。你要问我雅弁会不会被收买,若是以前,我一定敢拍胸脯保证,绝对不可能”话说到一半就停了。 “现在呢”南巽人明知道区韶胤故意吊他胃口,还是忍不住追问。 “现在?我可不敢打包票了。”区韶胤对自己的妹妹也乱没信心的。 南巽人的心情更沉重了。 “别提那些了,搞不好雅弁和司徒浩司根本没怎样,别在这里白操心了!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司徒家的事。据我所知,他们在煜南的地位不低,也熟知煜南的高层机密。他一旦决定自立门户,对煜南的损伤一定不小,不是吗?” “是啊!这还不是最伤脑筋的,最难的是要割舍几十年的感情。我到现在还不愿相信,浩司会背着我做出这些事来。就因为是这么左右为难,我爸干脆全丢给我处理,带着老婆躲起来不见人了。” “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以南非钻石矿的开采权为饵,让他们的行动和计画完全曝光。” 区韶胤听了,忍不住吹了声长长的口啃! “南非钻矿?!那是煜南的命脉,你这次可真是豁出去了!” “只要能确定司徒父子的二心是不是误会,一个钻石矿算是便宜的了!”南巽人语重心长地说。 “这也是,万一真的查出来他们背叛煜南,你打算怎么办?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不,我不会做得这么狠,我打算把煜南的股份分一半给他们。” “你真舍得?这一来煜南不只元气大伤,一分为二的王国再也没有号令天下的威风了。” “那本就是他们应该得的,这样做不但可以将煜南的损失减到最低,也能保有原有的亲戚关系;钱再赚就有了,而亲戚间的血缘是用钱也买不到的。” “你可以作主吗?”区韶胤担心地问。 南巽人现在还不是煜南的继承人,没有任何决定的权力,就算他有完美的计画,也很可能被南麒声一口否决了。 “当然可以!娉婷宴就是我父亲给我的试验,目的是要我看看政商界为了笼络势力而使出的各种手段;只要我能处理得当,就算通过试验了,等三十岁生日一到,我就可以正式接掌煜南财团。” 南得鉴于各企业财团一旦壮大,负责人会紧抓着实权不放,往往到了七、八十岁还没作好继承人的规画,如此不但公司的传承会发生问题,还会引发兄弟阋墙、父子反目的事来,所以才设下这个例规。 不过,为了避免年经继承人因为经验不足及血气方刚所造成的判断错误,直到四十岁之前,还是得接受历来董事长的辅导。 “原来如此!我还在想,你爸干嘛没事弄个娉婷宴?原来目标是你,娶老婆只是附带名目而已,我们全想错了。” “终于到了第一轮淘汰赛的日子了。”区雅弁打了个大呵欠,无聊地坐在她的位子上。 相较于其他女孩子的紧张和患得患失,区雅弁却是笑口常开:心情好得很。 最后才进门的南巽人只瞥了区雅弁一眼,什么话也没说,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 “区小姐,你是不是认为自己一定会当选,所以才这么开心?”区雅弁身旁的女孩,小声地问出自己的疑惑。 她这句话问出所有人的心声,毕竟南巽人对区雅弁的偏心是有目共睹的,就连他到后来对区雅弁的冷淡,继而转向其他女孩示好的行为,也让她们认为是两人在闹别扭,才让她们有机可乘。 她们也因此更小心翼翼地讨好南巽人。 也难怪大家犯疑,连一向自信满满的卓有希和势在必得的何心梦,也是一脸的沉重,和哼着歌儿的区雅弁相比实在差太多了。 “才不是呢!我是笃定绝对不会当选,总共只有三个名额,比我出色的女孩儿多得是,再倒楣也不会轮到我头上!” 区雅弁说得轻松,听的人却是一头雾水。被选上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她怎么会说是倒楣? 南巽人也听到区雅弁的话了,他轻轻咳了声。 听到这个暗示,朱福拿着一张卡片站了起来。 “现在公布入选准新娘的名字,第一位是卓有希。” 站起来的卓有希脸上写满了自信,睥睨群芳似的看着其他人,和先前的满脸紧张完全判若两人。 “第二位是何心梦小姐。”朱福故意停了下来,环视一下众人。 在这刻意营造的紧张气氛下,除了两个已确定人围的人以外,每个人的心都快要跳出胸口了。 只剩下一个名额了,区雅弁藏在桌子底下的手不禁握紧,心里默默祷告。 她祈祷的内容和别人不一样,其他人无不希求最后一个机会能幸运地落在自己身上,而区雅弁则是--拜托、拜托,不要是我、不要是我!千万不要是我!到后来竟像念咒似的念念有辞。 “第三位是刘子意小姐。” 此话一出就等于宣告区雅弁的自由,而且她还赢得了和区万金的协议。 “万岁!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了!”区雅弁高兴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她的行李在昨天晚上就熬夜打包好了,她现在只要打电话叫搬家公司来就可以回家了。 “等一下!还有一个。”这句话让已死心的众人又恢复了生机。 “因为她的分数和刘子意小姐一样,所以才破格并列第三位。”朱福笑看着手舞足蹈、忘形得又叫、又笑的区雅弁。“是区雅弁小姐。” “怎么可能?”她整个人楞住了! 不只是她,所有落选的女孩子全部异口同声地大叫! 她们不服。 “区雅弁凭什么入围?” “是啊!我都比她好呢!” “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还说呢,她煮的那是什么菜!” 七嘴八舌的真是吵死了! 区雅弁对这些争吵仿若未闻,她只是狠狠地瞪着南巽人,她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南巽人故意整她,好报复先前她对他的虐待! 南巽人当然知道区雅弁在瞪他,那足以将他杀死一千、一万逼的怨恨眼光,想忽略它的存在都难。 他不但不以为意,反倒咧开了嘴,他的唇传递着无言的讯息,那嘴形是--恭喜你了! 区雅弁看了更是怒火中烧! 好哇!此仇不报非君子,以前是看在南家给她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逃家机会的面子上,饶了南巽人,看来,非好好整治他一顿好出她心中这口恶气。 “你给我记住!”她恶狠狠地瞪着他,也学他只做出唇形而不出声,挑衅地放话:“本大小姐一定会讨回来的!” “我等着,你尽量放马过来吧!” 人家是眉目传情,他们不只是“相对两无语”还到达“无声胜有声”的最高境界。 几乎吵翻天的锦华厅,对沉浸在无声世界里的两个人似乎没什么影响,不过这个世界并不如外人所想的那般满是罗曼蒂克的瑰丽色彩,而是充满了刀光剑影的厮杀。 看到南巽人那占尽上风的贼笑,要不是隔着一张长桌子,区雅弁绝对会拿根最粗的布袋针将他的嘴给缝起来! 眼见争吵愈演愈烈,为避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南巽人只好收回目光轻咳了声,止住众人的吵嚷。他站了起来,冷冷地问: “各位对南家的决定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请问为什么区雅弁可以入选?标准到底在哪里?”有个怯怯的声音冒了出来。 “是啊!她甚至连胡大舅爷亲自主持的口试也只去过一次而已,凭什么?”有人很直截了当地说出她的不满。 所有人的矛头全指向区雅弁。 南巽人皮笑肉不笑的。 “你们应该知道南家要求一切亲自动手的规炬吧?可是,竟然有人不顾规则,买通南家的人从外偷运五星级餐厅的料理进来,你们还要我说出是哪些人吗?” 刚刚还趾高气扬骂人的人,现在全羞愧得低下了头。 “南家人岂是可以用钱买通的?你们太天真了!要不是我的默许,他们哪敢这么做?你们大概想不到吧!被你们收买的人全是我的眼线,你们的一举一动早在我的掌握之中,别想瞒得过我!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南巽人索性让她们死心得更彻底一点。 区雅弁气归气,在听了他这些话后,心里还是有那么点佩服;他毕竟不是草包一个,那些偷偷摸摸的勾当,不在场的他竟然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知道就请回吧!”南巽人当场下逐客令,仿佛和她们多说一句都是多余;再多看她们一眼,就像会要了他的命似的。 南巽人等所有人都离去了,才走到区雅弁身旁,拉住气呼呼的她。 “等一下。” “你到底要怎样?”区雅弁狠狠地回头瞪了他一眼,她还是习惯这种以怒气面对他的相处模式。 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将所有的问题与质疑抛在脑后,不去想南巽人的事,不去想这些日子她的心起了什么样的变化。 “我不想要怎样,我只是要明白告诉你一些话。”南巽人收起笑容正色道。 “什么话?” “我的新娘是早就决定好的,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也不管他人怎么反对,没有人能改变我的心意。” “原来就这几句?这么正经八百的,吓死人了!”区雅弁被他的严肃给骇住了,一时间竟忘了生气。 “反正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不管你是答应也好,是不愿也罢,我决定的事从没有任何人能够更改的。”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的南巽人,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听得满头雾水的区雅弁。 “说什么疯话?”她是一句也听不懂。 接下来的日子里,区雅弁一改以前像老鼠躲着猫一样躲着南巽人,还特意想遇上他。 找南巽人的原因无它,无非想给他一顿“排头”吃,没想到不管她如何努力,他就像从地球上消失一样;又仿佛知道自己将大难临头似的,竟然从未在她面前出现过! “你今天又不去上课?”无孔不入的谷少基突然冒了出来。 谷少基口里所说的“上课”指的是上南家的新娘先修课。上课的内容包括了解上至南得下至南巽人的口味、喜好、兴趣等等,繁琐极了!还得加上南家的规矩,从吃饭到出席宴会无一不包,更别提看照片认识并背诵南家所有的亲戚朋友的酷刑。 这些无聊且无趣的课,让区雅弁一度质疑它的必须性及必要性。 既然没必要,她当然不会去受活罪,顺便以不去上课的消极抵抗来表达她的不满。 “又是你,谷少基!我求求你,你没事不要在我面前乱晃、跟前跟后的,行不行?”区雅弁没好气地说。 想见的人没见着,没想到像跟屁虫一样跟在那人身边的人,却跟上她了。 不仅如此,连司徒浩司都来凑上一脚,不过,和他在一起倒还满有趣的。 “你又要去找浩司了?” “喂,兄弟!”区雅弁差点笑了出来。“我要去找谁干你什么事?” 不过说来奇怪,以前的南巽人看到她和司徒浩司在一起,就一脸凶巴巴地警告她,现在她和司徒浩司熟络地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他却是不闻不问的。 “是不关我的事,我问一下也无可厚非吧?”谷少基以为自己的目的败露了,心慌地直盯着地上不敢看她。 看在区雅弁的眼里,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她眼珠儿一动,心眼儿一转,恍然大悟道: “难不成你是在吃醋?” 区雅弁对谷少基的感觉就像对弟弟一样,让她忍不住地直想玩玩他、捉弄他。 谷少基的脸都红了! “我才没有这意思!” “你要是真不放心,可以跟来没关系。” “真的?”谷少基眼睛一亮! “真的,反正人多才好玩。”她拉起谷少基的手。“我们快迟到了,走快点!浩司答应要教我怎么操作电脑,我好不容易才学会怎么进入系统、打字,今天他要教我玩window 95,还有怎么上网路。” “你为什么非学电脑不可?” 电脑?网路?谷少基的戒心又起,司徒浩司该不会想利用电脑和国际网路来窃取煜南总公司的机密档案吧?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司徒浩司虽然不是电脑神童,但是进网路却也难不倒他;再加上他知道煜南各部门的机密档案密码,要进系统偷资料绝对不是问题。 谷少基一直认为放任司徒浩司和区雅弁在一起,迟早会出事的。果然!罪证确凿,这下南巽人不相信他的话也不成了,绝对要将区雅弁从南巽人的心里赶出去。 “大家都会电脑,就我一个不会,出去找工作很吃亏的。她学电脑的出发点很单纯,就是为了找个好工作而已。 “我再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和司徒浩司之间没有什么吧?”谷少基这句话是替南巽人问的。 刚开始时,谷少基真的不知道南巽人为什么特别偏心区雅弁,甚至还替他老是看她的脸色过日子而叫屈过;等到南巽人为了硬将区雅弁排入准新娘中,不惜和所有反对的长辈大吵一架后,谷少基这才瞧出那么一点儿端倪。 南巽人喜欢上区雅弁是个不争的事实,只是谷少基还是想不通,天下的好女人何其多,为什么他家的少爷独独看上区雅弁这个女人呢? 他问这问题的确是为了南巽人好,要是区雅弁真喜欢上司徒浩司,他也好回去转告南巽人,顺便劝劝他,让他早点死了这条心。 区雅弁大笑着猛捶了谷少基的肩膀一记,力道大得让不设防的他往后踉跄退了好几步才停下脚来。 “还说你不是喜欢我!不喜欢我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区雅弁挤眉弄眼的,傻大姐的她不但搞不清楚状况,还穷搅和似的误会一堆人。 “不是!我--” “放心好了!”沉浸在自己妄想中的区雅弁,根本没注意谷少基急切的否认,自我陶醉地说:“我和浩司之间真的没什么。” 唉!太多人迷也是件伤脑筋的事,区雅弁心想。 坐在办公室的南巽人愕然地瞪着桌上的一大迭人事资料,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最上面的那一份赫然就是区雅弁的履历表。 “这个?”他问送上表格的业务经理。 何经理看了一眼,笑着解释: “她叫区雅弁,我对她的印象很深刻,是我力荐的总经理执行秘书人选。” “那天是你主持面试?不是该由浩司负责的吗?” “司徒襄理那天突然想起临时有事,在面试前就离开公司了。” “是吗?浩司有没有说是为了什么事?”南巽人假装不经意似的随口问问,因为司徒浩司的行踪是愈来愈诡异了。 “没有。” “说说你对这个区小姐的看法。” “这区小姐应对得宜,英文能力也很强,是个难得的人才。不过,我对她印象深刻的原因倒不是在这里。” “哦?那是为什么?”要是这老家伙敢说是因为看上区雅弁的外表才打算录用她的话,他绝对二话不说,马上革这个老色狼的职。 “是因为她那奇差的方向感。公司本来是约她下午三点面试,可是她说她一点接到电话时就出门了,我看到她时,真是吓我好大一跳!” “何止是你吓一大跳,我第一眼也是。”南巽人闷声嘀咕。 “你说什么?” “没什么,请继续说下去。” “我面试新进职员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拿着大哥大来应征工作的人。” “大哥大?”他怎不知道区雅弁藏有那玩意儿? “事后我才听总机小姐说起,她不知道接了多少通区小姐打来问路的电话,她就在公司附近一直绕圈圈,好几次明明已经经过公司,却又过大门而不入,等她好不容易搞懂方向,进到公司来已经快四点了。” 何经理不知道为什么南巽人会对这位区小姐特别有兴趣,不过还是竭尽所能地将自己所知全告诉他。 谢过何经理并送走他后,南巽人一个人坐在椅上沉思,在脑海将这些事好好重新组合过一遍。 原来他“又”误会区雅弁了!她这一阵子行踪诡异,出门还得遮遮掩掩的,原来是为了找工作,这都得怪谷少基提供错误的情报。 他这一阵子为了趁司徒克回台湾的时机,放饵钓大鱼,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自然也无暇顾及区雅弁的感受;好不容易稍有空闲想去找她时,谷少基又在一旁唠唠叨叨的,说什么她和司徒浩司是一伙的,硬阻止他去找她,烦都烦死了。 南巽人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谷少基要是知道他费尽心血“跟踪”的真相,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意外出现的履历表虽然还给区雅弁一个公道,证明了她的清白,却让南巽人正视一个事实--区雅弁很认真地在计画逃家的事,她说什么就是不愿意当他的新娘。为什么她就是那么不愿意嫁给他? 也许他该换个方法了。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等司徒家的事处理完毕后,他计画将区雅弁绑架到一个无人的小岛,等她爱上他后才让她回到红尘俗世。南巽人一想起孤岛上只有他们孤男寡女的两个人,他不禁摩拳擦掌地就想付诸行动。 南家在加勒比海上有个小岛,那里衣食都有人照料,不用担心生活上的问题,他只要专心赢得美人心就行了。 南巽人边想边点头,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好主意。 今下天是公布南巽人新娘人选的日子,除了人少一点以外,一切都和上次一样,地点、观礼的人一个不差。 不!还是有一点点不同。卓有希是冷冷地看着其他三个人;何心梦只是笑,她看向别人的眼神却是不怀好意的;刘子意还是维持她那不卑不亢的态度,三个人唯一的共同点是--她们对自己非常有信心。 只有区雅弁意兴阑珊地翻搅着盘子里的点心,要死不活的。 照理说,自由就在眼前了,之前的努力为的就是这一刻,只要南巽人宣布他的新娘,她就自由了。 从此她不但可以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做自己想做的事,再也没有你o揉碌睦习指?诤竺妫徽獠皇撬?恢毕胍?纳?盥穑靠墒撬?匆坏阋膊豢?摹?br /> 先前看南巽人和何心梦搂搂抱抱的,她还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只是很气他故意找个女人在她面前假亲热;这十天见不到他的人,她才知道他在自己心里的分量有多重。 刚开始她还可以自己骗自己,找事情让自己忙,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后来她实在受不了了,受不了生活中没有南巽人的日子。她不得不承认,他的身影已在不知不觉中占住了她的心。 不过,再也没机会了,她再也没机会对南巽人说出她的感情,今天,他就要选出他的新娘了。 这分感情,难道就只能永远藏在她的心底? “所有人都到齐了,现在请少爷选出自己的新娘。” 朱福一宣布,三个女孩的表情全变了! 在场所有人脸上的细微变化全逃不过南巽人那鹰一般锐利的眼,不过,他并不急着公布答案,只看着一径低着头的区雅弁,脸上还挂着一抹恶作剧的笑。 要是他说他真正想娶的新娘只有她一个,她会不会跳起来打他?还是高兴地抱着他哭?依他看来,前者的机率比较大些。 其实,他的新娘早在一年前就决定了,这一个月只不过是个机会,好让南家的长辈了解区雅弁和其他女孩的不同罢了! 区雅弁在这一个月的表现,果然是大大的“不同”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刚开始他也曾为她惊世骇俗的作法捏了把冷汗,还好有惊无险直到现在,本想不顾一切力排众议的他,却意外地得到南得爷爷的赞同。 而且,从电话上听来,南得爷爷对区雅弁的评价不低,这倒是很“难得”;不过,他爷爷到底是从什么人那儿听来对区雅弁的评语呢? 这十天的冷落早将她的锐气给磨尽了,她该彻底明白对他的感情了吧?如果不够,他还有另一个撒手简没使出来。 至于绑架她到无人小岛,想想可以,真做起来是个费时又耗力的下下策、无计可施时的最后方法,南巽人才不想将自己弄到那么悲惨的下场。 “少爷,不好了!”谷少基却在这时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手上还拿了一迭纸。 “到底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你做事再这么毛毛躁躁的,以后谁敢将大事交到你手上?”南巽人又开始说教了。 “少爷,以后你要怎么说我、骂我都由你,现在先听我说。”谷少基拼命大喘着气,心急如焚的他根本没看到女孩们瞪着他的眼神。 “好,我有的是时间。”南巽人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胸,现在正在地狱里受煎熬的人不是他。 谷少基终于喘过气来了,吞了口口水,将手上的纸迭拿给南巽人。 “少爷,你看今天的华尔街日报,司徒浩司那家伙将南非的钻石采矿权给偷走了,消息都上报了!”事态紧急,谷少基也管不了在场其他人了。 “什么?!”有四个人异口同声地大叫。 一个是南巽人,另外三个却是卓有希、何心梦和刘子意,不止如此,他们全都站了起来,这消息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 只有区雅弁一个人咬着叉子呆呆地看着站起来的四个人出神,不懂这件事有什么好紧张的。 “这个消息让煜南旗下的股票在华尔街的股市全部无量暴跌,有的已跌至昨天的一半价位了,少爷你看,这是美国发回来的传真,还有股票的现值!” 南巽人接过来一看,所有的股票在股市一开盘就直往下探底,煜南企业的帐面收益因为股票暴跌,不知道会减损多少。 这还是第一天的损失,以后还会像滚雪球般继续扩大。 面无血色的南巽人抱着肚子倒了下去。 “少爷,少爷!”眼明手快的谷少基适时地扶住昏倒的南巽人,避免他在倒下时撞到桌角。“怎么办?”他求救似的望着在场所有人。 区雅弁在南巽人倒不时已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看看漠然的三张脸蛋儿,顾不得立场不对,当机立断迭声下令: “少基,先扶南巽人回他的房间,然后打电话叫医生来!” 也许是慑于区雅弁的气势,也许是被突如其来的意外给吓慌了,让一向对她存有偏见的谷少基竟听话地乖乖照做。 另外三个女孩却在这时很有默契地转身想要离开。 区雅弁对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大叫: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干什么?回房准备打包行李。”卓有希冷冷地说。 “你们?全部?可是南巽人还没公布新娘子是谁,你们是不是该等他醒来,公布答案后再走?” “你这小傻瓜可真是死脑筋!没钱的南家又有什么用?凭我的身分和美貌,要嫁的人当然是财势足以和卓家匹敌的人,现在南巽人什么都没有了,他怎么配得上我?”卓有希说完转头就走。 “何心梦、刘子意,你们?”区雅弁一手抓住一个,她拼命地想替南巽人挽回些什么。 “谁要跟个穷鬼结婚?!我来南家是因为他的财力可以帮助何家再起政坛;要不是因为如此,我才懒得理那些变态的整人把戏。我走了,以后南家有什么事不要找我!”何心梦更狠。 刘子意脸上却有一丝抱歉。 “对不起,我来是急需煜南的财力好帮助家里度过难关。然而现在面临危机的南家早巳自顾不暇,我实在没有时间滥用我的同情心。”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区雅弁也只好放手让她们走了。 回头一看,厅里原先坐满了观礼的亲戚,这时却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全溜光了,整个大厅空荡荡的。 对众叛亲离的南巽人而言,现在正是他最需要有人在身旁安慰他、支持他、一起共度难关的时候,这些人却在这时头也不回地决绝而去,难道他们对南家一点情义都没有?那之前的谄媚逢迎又算什么?教人情何以堪! 区雅弁看着人去楼空的南家大厅,千回百转的情绪全涌上心头,呆站了许久,才弯身慢慢捡起落在地上的纸片;泪,也滴在纸上。 号称无敌的煜南王国,崩塌竟如此迅速。 不知为什么,区雅弁心里竟然觉得松了口气。 区雅弁还未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是走?是留?作选择时,却被一连串的争吵声吸引住。 走过去一看,才知道争吵来自一大堆人,挡在这群人前面的是朱福和谷少基,每个人的肢体语言和音量都很大,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用尽力气地嘶吼,反倒让区雅弁听不懂他们在吵嚷些什么。 “怎么了?” “区小姐,你来得正好,你来评评理,我们想离开这里,谷少基他竟挡住路不让我们走,世上有这种事吗?”有个欧巴桑气呼呼地抓着区雅弁的手告状。 “为什么要走呢?其实区雅弁的心里也猜到答案了。 “还不是因为他们看南家快倒了,担心拿不到薪水,所以想一走了之!”不顾一切大吼的谷少基,他的眼睛红通通的,以为是不朽神话的煜南却在一夕之间崩塌了,怎不令他伤心难过?看了这些想一走了之的人,又怎不令他气愤难平? “少基,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肩上还有生活的重担,有房屋贷款要付,还有小孩的学费,实在不能一个月没有收入,你不能就因此断定我们是忘恩负义的人!”刘嫂出来说句公道话。 此话一出,又引来一些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地又开始争论起来了。 “好了,别吵了!”区雅弁你着耳朵大叫,等所有人都停下来看她后,才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们的难处!这样吧,想走的人我绝不勉强,不过薪水暂时是发不出来了,这点得请各位多多包涵。”深深的一鞠躬,有着言语未尽的诚意。 “谁知道南家还有没有钱发薪水,能放我们走就万幸了。”有人冷言冷语的。 “大家的薪水南家一定会给的,绝不拖欠。” 先前的低头是区雅弁代南家道歉,没想到竟有人打落水狗似的瞧她不起,这一来,她也不客气地反驳回去,凭什么她得代受这种屈辱? “那些小钱没关系的,我们走了。区小姐,你请自己保重!”刘嫂还算是有点人情味的。 一下子想走的人全都走光了。 “真是的!这世上什么人都有!”谷少基忿恨不平地说。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时最看得出来了。”朱福叹了口气。 区雅弁像想到什么事。 “对了,南巽人那些亲戚呢?什么蔡叔公、胡舅爷的,都跑哪儿去了?” 这种场合应该由他们出面说句话才合理,不是任由她这个和南家没什么关系的黄毛丫头强出头。由他们在娉婷宴中事必躬亲,连放个屁都有意见的情形看来,这是个让他们发挥的奸机会不是吗? “他们全偷偷溜走了,一句招呼也不打!”谷少基破口大骂。 “算了,无心想同甘共苦的人,强留也没什么用。” “可是--”谷少基强忍的泪水却在这时溃决。这也难怪,他才十七岁而已,跟着南巽人到大也没遇过什么受委屈的事,这种挫折他当然受不了。 “少基,你是男孩子,别老是动不动就哭,现在就剩我们三个,你要振作,我可没空跟在你身后帮你擤鼻涕。”区雅弁突然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许多。 “区小姐”朱福望向区雅弁的眼神里有着对未来的不安。 区雅弁笑着拍拍朱福的肩头安抚他: “福叔,南家还要靠你撑下去,你可不能先泄气。”她深吸了口气。“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楼上还有个病人等我们照顾呢!”她为两人加油,更为自己打气。 区雅弁觉得自己很奇怪,她到底是哪根筋“坏透”了,怎么不学其他人一走了之呢?还硬将别人的责任往自己肩上扛!她为什么就是放不下心,放不下那唯一的牵挂? 第八章 医生终于来了,谷少基急忙将医生请到二楼,区雅弁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进门一看,躺在床上的南巽人早醒过来了,他的脸色白得像石膏一样,看向众人的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不知道他是不是听见了刚刚在楼下的争吵声? “其他的人呢?”乙他有气无力的。 “呃?啊?”谷少基求救似的看着一旁的区雅弁。 “啊!他们家里突然临时有事,统统都回去了,只剩我一个。”这个谎话实在是编得太烂了,不过,情急之下,她也只能想到这个而已。 “我有话想对医生说,少基,你带着区小姐到外面等着。” 匆忙中召来的医生将两人赶了出去,一个小时后,汪医生出来了。 “汪医生,怎么样?”区雅弁被医生脸上凝重的表情给吓到了。 汪医生叹了口气后又摇摇头,一脸的莫可奈何。“目前还不敢断言,我只能说南先生的胃.....”话说到一半又打住了,头还偏过一旁。 “医生,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啊!别吞吞吐吐的,急死人了!”区雅弁急得差点跳脚。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安排个时间请南先生来医院一趟,照照胃镜做些精密一点的检查,他的胃最近不知是吃了什么东西,被糟蹋得一塌糊涂。”医生边说边摇头。 听了医生的话,心虚的区雅弁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对了,我看南先生的情绪很不稳定,替他打了一针镇定剂,他已经睡着了,没事不要去吵他。” “谢谢,少基,送汪医生出去。” 汪医生下楼梯走到一半却停住了,看向区雅弁的眼里是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像下定决心似的说: “南先生的胃虽然不好,但是他想吃什么也别拦着他,就让他尽兴吃个够,凡事不要让他操太多心,让他心情能保持愉快就可以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区雅弁一听,心都凉了半截,紧抓着汪医生的袖子不放。 通常医生会这么说,不就代表那个病人已经无药可救、听天由命了吗? “没什么意思,你不要胡思乱想,乖乖听我的话照做就是了。” 天渐渐暗了,忙乱的一天终于接近尾声。 区雅弁轻手轻脚地走进南巽人的房间,想看看他是不是醒了。 “你为什么没走?”黑暗中传来南巽人空洞的声音。 “你已经醒了?”她走到床旁扭亮了床头柜上的小灯问:“睡得好不好?”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她扶他坐了起来,顺手将枕头拍松。 “我要留下来照顾你。”她不敢看他的脸。 “为什么?” “因为你会生病,我也要负部分责任。” 区雅弁才不敢说他的胃会弄坏全是因为她煮的菜,万一他怎样、不行了,那她不是得背负一条过失杀人的罪?这可不成! “你不需要留下来的,我不希望你留下来的原因只是因为心里对我有愧,自觉对我有责任,我不稀罕你的同情!”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留下来是因为我想留下来,不是因为你的关系!”区雅弁表达关怀的方式和常人不太一样。 “所有的人都走了,是不是?” “哪有?还有我、朱福和谷少基啊!”“你们三个人能干什么?” “我们的确不能做什么事,却可以照顾你啊!等你好了以后,还有什么事办不到的?我相信,凭你的能力绝对能让煜南风云再起。”她笑着鼓励他:“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谢谢你的鼓励,我可不像你那么乐观。”他说完又叹了口气。 区雅弁知道至亲的背叛、公司的噩运、亲友的漠视,这些打击对南巽人而言实在是太大了。更糟的是它们几乎同时发生,强烈得令他无法招架,若再加上身体病痛的煎熬,搞不好连求生的意志都没了。 “其实不是我乐观,而是最坏也不过如此,情况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明天绝对会比今天更好。” 说完,肚子却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区雅弁抱着肚子笑着看向南巽人。“我肚子饿了,忙得都忘了吃饭了!对了,你想吃什么?” “我吃不下。”南巽人摇摇头。“何况家里没人,谁来帮我煮饭?” “我煮啊!”“你自己做?”南巽人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不再了无生气,而是像见了夜叉要他的命似的,一脸惊恐。 “我的胃已经变成这样了,你非看它穿孔不可吗?搞不好少基煮的还比你弄的好吃,求求你饶了我吧!” 难得地,区雅弁的脸竟然红了!“我--哎呀!其实我的手艺并没有那么恐怖,你等会吃就知道了。” 区雅弁特意为南巽人熬了锅粥,又做了几样清淡小菜送到他的房里,还细心地拿了个汤匙一口一口喂他吃,没想到南巽人只吃了几口粥就摇摇头表示不吃了。 “再吃一口?”说着将汤匙送到他嘴边。“多吃一些身体才复原得快,我煮的都是对胃有益的小菜,清清淡淡的,再吃一口?”像哄小孩似的。 南巽人将头偏向一旁。 “我吃不下了。” “吃不下就不要吃了,不用勉强。”轻声细语的,像怕吓着南巽人似的,更怕她一大声,就把他给活活吓死了。 “天色不早了,你先去睡吧!” “我看你睡着后,我再回房去睡。”区雅弁很执着。“你现在是病人。”她扶着他躺下,再替他将被拢好。 “我睡不着。” “那我陪你聊聊天。” “你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变得这么反常?” “我有什么反常?我和平常一样啊!”“你温柔体贴得令我觉得有诈,你该不是又想到什么鬼主意要来整我吧?求求你饶了我,我现在的身体可是承受不起。” “不是啦!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担心你。” 也难怪南巽人会误会,她以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恶名昭彰,让他不敢轻易相信她。 看来她得努力扭转以前的坏形象,还她本来面貌;想想因为这件突发状况,让她能重获让南巽人评价的机会,这也是挺不错的。 “担心我想不开自杀是不是?”南巽人为她怪诞的想象苦笑。“我不是承受不起失败的人。” “我知道你不是轻易就会被挫折打倒的人,反正我也睡不着,留下来陪你好了。”她还是不放心。 “不,你还是回去吧!趁着晚上夜深人静时,我一个人要好好、仔细想想这件事。” 不知为什么,南巽人总觉得整个事件极不寻常,至于哪里不对劲,一时却也想不出来。 “好吧!那我去睡了!”临关上房门时,她还不放心。“少基就睡在隔壁,有什么事你叫他,他听得见的。” “你去睡吧!别担心我了。”南巽人朝她摆摆手。 区雅弁当然担心了,她去找一样担心的谷少基,要他晚上睡觉时放机伶点儿。 这一整晚区雅弁怎么样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后来索性下床搬张椅子,想到南巽人房门口站岗,却看到谷少基已经坐在那里了。 “你?”谷少基的诧异并不少于她的。 “嘘!”她将食指放在唇上。“小声点,不要吵醒南巽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谷少基看着区雅弁手里拿着的椅子。 “你又在这里做什么?”区雅弁反问。 她总不能明说她担心南巽人太过自责,一时想不开去做什么傻事,只好守在他的房门口;万一真的发生什么事,她才不会遗憾终生。 “我今天曾打电话到那些亲戚家请他们帮忙,他们家的佣人不是说人不在,就是不接电话,有的甚至还说煜南跟他们毫无关系。他们也不想想,之前从煜南拿了多少好处,现在却在煜南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忙着撇清关系。” “没关系,不靠他们的力量,煜南还是可以再站起来的,不过,你还真细心。” “我担心少爷,可是又没什么能力帮他。”谷少基耸耸肩。“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这个了。” “南巽人知道你的心意,只是没说出来而已。”她笑着拍拍谷少基的肩膀。 谷少基却低着头不敢看她。 “我要向你道歉。”他嗫嚅着。 “为什么?” “因为,我以前对你很不好,甚至有着明显的敌意,常常给你脸色看,事实证明是我误会你了,真是对不起!” “我根本不知道你不喜欢我,甚至故意欺负我,对于不存在的事你又何必道歉?” “雅弁,你不会离开我们、离开少爷吧?”谷少基担心地问,这件事让他提心吊胆一天了,就是找不到适当的时机问。 区雅弁今天的表现早将别人对她的不良印象整个扭转过来,而谷少基更是打从心里认定她是南家未来的少奶奶,早将区雅弁看成是南家唯一的支柱了。心里在佩服南巽人那“不为外力左右”、 “不畏强权仍坚持到底”的好眼光之外,自然是要想尽办法将她留下来了。 区雅弁当然不知道谷少基心里在转什么心思,只是笑着安抚他: “暂时不会。” 不过这“暂时”到底是多久,她也不知道。 承诺出口后区雅弁才知道,她不是因一时心软而敷衍了事,她是真的无法在这个节骨眼里离开。再一次肯定地点头。 “我不会走的。” “真的?”谷少基要她再保证一次。 既然南巽人卧病在床,无法争取自己的幸福,那将人留下来的重责大任自然就落在他谷少基身上了。 房间里的南巽人听着听着却笑了,他们两个自以为压低了声音就不会吵到他,没想到在这寂静的夜里,一点点声响都像打雷般的清楚,他们的对话就这样一字不漏地飘进了他的耳里。 这个谷少基平时是少根筋,但重要时刻却也不怎么笨嘛!南巽人心想。 在门外两人的交谈声中,南巽人竟意外地放心睡着了。 在区雅弁的细心照顾和看护下,南巽人的健康恢复得很快,不过,他拒绝了她上医院检查身体的建议。 她一直很担心南巽人的身体,不知道他的胃怎么样了,情况是不是更糟?现在的他看起来虽然是生龙活虎,却让她更担心那是回光返照的前兆。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采矿权的开采资料被拿走,顶多只是损失一个矿产而已,煜南还有其它的企业可以支撑不是吗?怎么可能让煜南陷入这种万劫不复的地步?” 区雅弁趁着陪南巽人散步时,提出这个压在她心里好几天的问题。没办法,她对商场上的事完全不懂。 南巽人叹了口气。 “目前只知道司徒浩司拿走了煜南的采矿权,这还是已浮上台面的,万一他拿的不止这些呢?” “这倒是个问题。”有高人指点果然不同凡响。 区雅弁开始参悟其中的利弊得失,将心比心,要是她是司徒浩司绝对会顺手多拿些重要档案的,小偷早当定了,不多拿一些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 “举凡企业或财团的投资都是牵一发动全身的,愈大的财团愈是如此,每一个环节的资金全环环相扣卡得紧紧的,而且煜南又向银行借贷了不少钱。” “为什么要向银行借钱?煜南多的是钱不是吗?我爸最讨厌和银行打交道了。” “为什么?” “他说向银行借钱是慢吞吞要借不借的,还要拿抵押担保品,若有人打算拿这笔钱救命,等钱下来早断了气了;银行讨钱时却是十万火急,一个不小心,辛辛苦苦买的房子就莫名其妙地被银行拍卖掉了,所以他从不向银行借钱。” 南巽人笑了,区万金连做生意都还保持着他一贯的草莽作风。 “拿别人的钱做生意才是高段,当然这其中也有不少风险,你姑且听之就好,太难的你也不懂。”南巽人摸摸她的头。 “哦!”区雅弁听话地点点头。 “这件事一发生,银行怕自己的放款成了呆帐,会追讨对煜南的放款;而生意上往来的对象,也会因为流言而提早收回帐单上的帐款;更糟的是再也没人敢和煜南交易,这些效应会像雪球一样,愈滚愈大,终至无力挽回上南巽人边说边摇头, 那金额之庞大不是普通人所能想象的。 “原来如此。”静默了一会后,区雅弁愈想愈不甘心。“那司徒浩司真不是东西,亏我还当他是哥儿们,没想到他竟做出这等卑鄙、无耻、下流的事来!” 南巽人看着气愤难平的她,心想是该告诉她一切的时候了。 “其实我曾怀疑过你。” “我?”她的手指着自己。“为什么?”聪慧如她,一下就想到答案了。“因为我和司徒浩司走得比较近?” “也不尽然!陪我回房吧,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区雅弁听话地陪着他回房间去了,一进房就迫不及待地问: “什么东西?” “你知不知道你有一些无意的行为,却引来别人莫大的猜疑?” “什么行为?”她实在想不出来自己曾做过什么让人误以为她是贼的举动。 南巽人笑着将谷少基跟踪她的乌龙事说出来。 “那是我--”气鼓鼓的她在张口为自己辩白前,已被南巽人的手点住朱唇。 “你去书架上帮我把白色纸袋拿出来。” 区雅弁听他的话从书架上抽出纸袋。 “这个?” “打开看看!”南巽人笑着鼓励她。 区雅弁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她是愈来愈不懂他了。 “这是我的履历表嘛,怎么会在你这里?”区雅弁大叫,这件事对她来说就像亲眼看到飞碟、外星人一样,太不可思议了! “你大概不知道你找工作的那家公司,是煜南集团的台北分公司吧?” “我怎么知道?它又没写着煜南两个字!” 区雅弁扁扁嘴,死也不肯承认因为自己有眼不识泰山而做出这等丢死人的事来,这事就像小偷偷到自己的家一样窝囊。 “因为你的履历表才让我相信你是无辜的。” “说穿了,你还是和旁人一样不相信我!”她竟埋怨起他来了。 “你误会了,我一直相信你绝不会帮着浩司做出背叛我的事来,可是你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难以信服,力排众议的我也难挡众怨,而这份履历表却是还你清白的证据。”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相信一个一直在找机会整你,而且从没给你好脸色看的一女人?” “因为我--” “算了,别说了!”她的手覆住他的口,将他的话封在她的手心中。 她怕听到他眼里写着的答案。 其实她早该知道的,要不是太执着于自由,以及赢得和父亲的协议,哪有一个男人会像南巽人一样,不管她怎么欺侮他也吓不跑,对她的百般作弄也不生气! 不是在乎她是什么? 区雅弁真的被搞糊涂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在想什么了。 她能为了南巽人放弃已到手的自由和赌注吗?还是为了梦想已久的自由,任由自己放弃一生中只有一次的真爱?她能眼睁睁看着南巽人娶别人为妻而不心痛? 南巽人从区雅弁的眼里看出她的挣扎,他知道现在不是谈这件事的好机会,他会等,并加把劲逼她作出选择的。 “造成你的误解真对不起。”区雅弁决定将这些伤脑筋的事全抛到脑后,反正现在还不急。 她的心还在摆荡,在这种情况下,她无法作出执着无悔的决定。 “是我应该向你说对不起才是,还有谢谢你这些日子来的照顾。” “你的谢谢能不能先收回去?我觉得受之有愧,这些日子来真的是委屈你了。” 想到先前南巽人无怨无悔地吃下她煮的东西,区雅弁就觉得过意不去,他的牺牲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得赔上一个胃,也许还有一条命。 “不。”南巽人摇摇头。“知道我没看错你,你没和司徒浩司共谋做出背叛我的事,比什么都让我快乐。”他的眼紧紧锁着她的。“我可以忍受你煮的东西,却无法承受你的背叛。” “没关系吗?”被他看得浑身愈来愈不自在的区雅弁,急着想打破这亲昵的气氛。 “什么?” “放着煜南的股票不管,就让它无量下跌,真的没关系吗?我听爸爸说,煜南的股票已经跌到事发前的十分之一了,这下该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公司都快周转不灵宣告倒闭了,而我也只能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它下跌而已。” “我爸爸要我转告你,他准备拿出钱倾全力帮助你度过这次难关。” 区万金会作这个决定,出发点有一半是为了女儿,当然也有惜才的意思。他也不相信煜南会从此一蹶不振,在商言商,这个决定也算是以小搏大的投资。 南巽人摇摇头。 “替我谢谢区伯父,他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能让他的钱像丢人大海一样,一去不回。” 若说娉婷宴让南巽人了解有钱人巴结逢迎的那一套,也没有煜南这次失利让他更看清人心险恶的一面,让他体会人情冷暖的滋味。退一步想,若能真正地看清楚人心,这代价其实也不算太大。 “煜南会不会因此换老板?” “也许吧!如果有人大量收购股票,再申请召开股东大会改选董事的话,煜南的老板就会换人了。” “那怎么办?” “这样也好,我也不用为了继承煜南而压抑自己的本性,无事一身轻的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欢的事了,这样一想,司徒浩司的背叛倒是一件好事了。”南巽人无所谓地笑着。 “你还真看得开!”区雅弁横了他一眼,亏她还替他提心吊胆地紧张个半天。 “事已至此,不看开也不行了。” “我是和你说正经的,你怎么又开我的玩笑来了!” 南巽人那满不在乎的神色,让区雅弁觉得很奇怪,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第九章 趁着南巽人出外散步,区雅弁着手整理他的房间,没想到却从床头柜上掉下一盒东西。 “这是什么?”看来是南巽人小心珍藏的东西,掩不住心底好奇的她,实在很想打开来看看。 像偷儿一样,作案前还本能地回头看看身后有没有人,瞧瞧南巽人是不是回来了?他人不在。而现在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此时不看更待何时? 打开来一看。 “是相簿!” 心中实在有点失望,她本以为应该是更贵重的东西,例如价值连城的传家宝之类的东西。 不过,要不要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呢? 区雅弁知道这么做是不礼貌而且是不道德的,可是,她又很好奇相簿里到底放了谁的照片,让南巽人这么宝贝? 就在挣扎间,她的手早巳不听大脑指挥,等眼睛看到手的杰作时,已然来不及了,不过,她只看到前面空白的扉页。 算了,既然已经打开了,她也不愿假道学再合上,假装自己没做过这件事,索性看个过瘾吧! 没看还好,一看,里面的照片却让区雅弁的脑海里像被炸弹轰过般的一片空白,急急地翻阅、,再,她没空咀嚼心里的感觉。 满满一本的照片全都是同一个模特儿--她,区雅弁。 南巽人怎么会有她的照片?他从哪里拿来的? 合上相簿的同时,她叹了口气! “为什么他会有我的照片呢?” “那是你哥区韶胤给我的。” 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一跳的区雅弁,往声源的方向一看,却差点没心脏停止地昏倒!南巽人整个人半靠在门上,双手抱胸地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区雅弁的手还你着心口。 “我站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是你自己没发现的。”南巽人走过来,将相簿从她手里拿过来。“不要随便翻别人的东西。”他摇摇手上的相本。 “呃,这个那” “还有,要当贼之前得先将门锁好,要不然关上也行,像这样门开得大大的,我还没进来就看到你在做坏事了。” 低着头的区雅弁心虚地直绞着自己的手指头。 “对不起!” 南巽人大笑。 “原谅你了,谁叫我对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知道区雅弁会来收拾房间,南巽人才故意将那本相簿放在床头边她一眼就能看得到的地方,不然他如果真要掩藏些什么,凭她的能耐想找出他的秘密,还得再练上几百年呢! 对于区雅弁,南巽人实在是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再加上煜南出了这等攸关存亡的大事,不管结果是好是坏,他都得责无旁贷地扛下所有责任,专心于煜南的重建,到那时分身乏术的他更无暇顾及男女私情。 他可不愿再重蹈一次坐失良机的覆辙;为免夜长梦多,两人间的感情再起风波,南巽人打算趁这一段真空时期得到区雅弁的心。 “我哥哥为什么给你我的照片?你在娉婷宴之前又没见过我!”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他坐在她旁边。“你对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我说的不是前世今生的玩笑。” “没有,我真的没有见过你。”她再摇摇头。“有没有见过你这件事很重要吗?你为什么一问再问?” “现在当然已经不重要了,不过,你还没来之前我可是很期待的。”他带笑的眼神还是没放开她,顺手从床头柜里拿出另一本相簿。“打开看看。”一 区雅弁迟疑着将它打开,一看,她几乎傻了! “看出什么眉目了没有?” “这是去年夏天我去美国找我哥玩时的照片。这是我哥,这是我,其他的是我哥哥的朋友。”另外那一大票人她一笔就带过了。“奇怪?你怎么会有这些照片?” “我也在里面。” “怎么可能?”区雅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个玩笑也太离谱了吧!” “你仔细看看!”看着她茫然摇头的模样儿,南巽人沮丧的双肩都垮了下来,手指着站在她旁边的人影。“这个就是我。” “你就是那个大胡子?”她都是这么叫他的。 南巽人点点头。 “咦?怎么可能,你们两个长得一点儿也不像!”她看着照片又看向身旁的他,还是不信。 区雅弁实在很难想象那个满脸胡子、头发长及肩膀的浪人,和现在干净清爽的南巽人是同一个人。 “头发可以剪,胡子可以剃,剃光胡子、剪完头发就变成我现在这个样子啦!”南巽人好气又好笑。 “你真的是那个外国人大胡子?”区雅弁大叫,她怎样也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你硬要说我是外国人也没错,毕竟我是在美国出生的,不过我的血统可是百分之百纯华人,你可别误会了。” 这事实来得太突然,让区雅弁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的脑袋瓜里只转着一个念头。 这一来,她根本不需要大老远地跑到美国去确认自己的心情,那个人已经在她身边了;更离谱的是,她怎么会认不出自己暗恋了一年的人?这下是太过怪异了吗? 难道一年前的她,只是暗恋上南巽人那性格的长发和胡子而已? 南巽人紧张地拍拍她粉嫩如苹果的脸颊。 “喂,吓傻了?” 看到区雅弁这不言不语的模样,南巽人突然想到自己好久没有吻她了,久得都忘了那红唇的滋味儿了,是该趁机会好好回味一番才是。 逮着机会的南巽人根本没有征求所有人的同意,就径自掠夺属于他的吻。 这次区雅弁是连一句骂人的话都吐不出来了。 南巽人满意地抵着区雅弁的额头,瞧着她迷蒙欲醉的眼。 “这是第一次,我吻你后,你没有气得破口大骂,骂我是色狼、淫贼。很好!以后记得继续保持下去。” “我--”现在才回过神来的区雅弁差点气结。 她又被耍了! “感觉是不是很棒?别否认,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很喜欢我的吻。” “少胡说!”她睨了他一眼,却嘴硬地不肯承认。“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改头换面的出现在我面前,还有照片的事?” 被他吻得头昏脑胀的,差点忘了正经事儿。区雅弁真恨自己一被他吻了后,不但忘了自己是谁,连祖宗八代都忘得一乾二净,中了南巽人转移注意力的诡计还不自知。 “我哥为什么背着我给你我的照片?” “去年夏天见到你时我就喜欢上你了。” “骗人!” “我没骗你。” “那我为什么没看到你的行动和表示?连信也没捎来一封?” “我是考虑你还有学业未完成,万一你老爸知道我是谁,硬要你嫁给我,你会甘心被我绑进礼堂吗?” “的确不会!搞不好我还会逃婚。” 想想,区万金的确会把握机会逼婚,而她也绝对会做出在婚礼上逃婚的事来。 “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给追回来的。” 届时他们两个人的故事就要改写了。 “为了避免你逃我追的事发生,我请韶胤帮我看着你。我已经准备好一切,就等你大学毕业,要不是有这些照片陪着我度过,这一年对我来说就像一辈子那么漫长,永远到不了尽头。” 南巽人眼角偷偷瞄了一下区雅弁的脸。她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嘴角那藏不住的甜笑已告诉他,这些甜言蜜语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听区韶胤说你本来打算到美国去的,为什么执意要到美国?我可以解释成是因为你想来美国找我吗?” “你少臭美了!”她才不告诉他她真正的想法。 “我也是这么想!算了,别提去年那一段过去好了,亏我在去年对你一见钟情;要不是碍于你年纪小,还有未完的学业,我早把你娶回家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区雅弁激动地转过身来。 “说娶你回家的事吗?”南巽人的眼睛一亮。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那你指的是哪件?”南巽人贼眉贼眼地看着她。“哦,你在意的是我去年就爱上你的那句话?” “对啦!”平常口没遮搞的她,一旦遇上这等大事也变得欲言又止的。 “你有什么问题?”他双手一摊,很大方的。 “谁知道你刚说的是真的、假的!” “喂,小姐,我会是那种拿真爱来开玩笑的男人吗?这当然是真的!”说着瞪了区雅弁一眼。“不然你以为我这些日子受你的闲气,为的是什么?”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的心?我还以为你有被虐待狂呢!” “说这些都没用了,你根本忘了我。” “我没忘了你。”只是她很难解释自己的感觉,乱七八糟的。 “哼!还说没忘了我呢!要是真正将我放在心里,你会连我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 “我”这件事真的是百口莫辩。 “我只不过剃了胡子、剪短头发你就认不出来,真怀疑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为什么还和卓有希、何心梦在一起?还故意在我面前搂搂抱抱的?” 要“秋后算帐”大家一起来,他欠她的解释何只这一件!她不要有任何一丝怀疑横亘在她的心。 “哼,爱我?鬼才信!”说起这件事她就有气。 “冤枉啊!大人,天地良心,你真的误会我了!” “说!本官有什么地方诬陷你了,老实给我招来!”双手叉腰作势的她,真有官府问案的专断样。 南巽人看到区雅弁的样子却笑了,他竟觉得她凶巴巴的样子很可人,抱着她坐到他膝上,下巴轻轻地摩娑着她的发。 他用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倾诉: “你知不知道,那些女孩子为了我的偏心要找你算帐的事?” “她们已经找过我了,大惊小怪!” “那只是口头警告而已,要不是我极力安抚她们的情绪,你早不知被她们整成什么样子了,还怪我!” “要安抚她们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何必一定要挑我看得见的地方?”不说还好,一提这件事她一吐子火又上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找个四下无人、花前月下的地方,和她们卿卿我我的?反正你也看不到,当然不知道我在你背后做的好事喽?”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想转身过来打人了。 “我是说这种芝麻小事根本用不着你出面,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了,哪用得着你牺牲色相的诱敌,你分明是故意的!” “哦,好酸的味道,是谁打翻了醋坛子?好酸哦!”的确没有南巽人嘴上说得那般单纯,转移那些女孩子的注意力只有一个小小的原因,他也相信凭区雅弁的古灵精怪,应付那些莫名的挑衅绝对是绰绰有余。 他只不过把握机会,利用别的女孩子引起区雅弁的醋意,让她正视他的存在罢了! 这一招比起跟在她的屁股后面跑要有效得多了。 区雅弁当然看不到南巽人脸上的贼笑。 “好啦!你想知道的我全一五一十地招了,现在换你了。” “我有什么好说的?” “你对我有什么感觉?从去年的我开始说起,不可以有任何保留,不然我又要吻你了。”他坏坏地威胁她。 这撒手简一出,鬼灵精如区雅弁也只有乖乖举白旗投降的分。 “我觉得你这个人不错。”这是她所能想到最不会脸红的表达方式了。 对南巽人而言却还不够。 “哼!有个人还真奸猾,知道我的心意后,还执意不肯面对自己的心、不肯说爱我,这样公平吗?” “这种事本来就没有所谓的公平与不公平。” 南巽人叹了口气。“其实你不喜欢我也好。” “为什么?”区雅弁紧张地半转过身和南巽人面对面,他的脸上是少见的认真表情。 “因为现在的我不仅一无所有,还可能欠下一大笔一辈子都可能还不清的债务,这样的我实在不能保证给你幸福。”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言下之意是爱她,却不能和她在一起喽?这是什么逻辑?区雅弁楞楞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南巽人一脸的惊讶和匪夷所思。“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话里的意思?” “你刚刚是说不愿娶我?”她再确认一次。 南巽人点点头。 看着南巽人的答案,区雅弁的心也变得沉重了,好不容易她想结婚了,还没求婚,就落个被人当面拒绝的悲惨下场。 “你不是说爱我?”事情应该还不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吧? “我是爱你没错,爱也分很多种的,并不是两人永远在一起就叫爱,忍痛让你自由也是我爱你的表现。” 南巽人很小心地掩藏自己真正的情绪,他嘴上说得漂亮,心里却紧张得很,这招以退为进虽然可以逼出区雅弁真正的感情,但万一她信以为真,跑去嫁给别人,那他就惨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自私,一点也不管我的感受!” “现在的我不但没钱,搞不好还会欠下庞大的债务,你跟着我只会受苦。” “我不怕吃苦!” “你不怕,可是我会心疼!我就是太在乎你了,才会让你自由地走,你知我作这个选择心有多痛吗?没想到你不但不领倩,还好意思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自私!” “我对你还满有好感的,也不讨厌和你在一起” “从不错进步到有好感了,真谢谢你的慷慨!”他叹了口气。“你的问题都问完了,明天就可以走了。” “你要赶我走?”区雅弁的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长长的眼睫毛眨呀眨的。 她有没有听错?前一刻他还抱着她说他爱她,下一刻,却要赶她走? “我哪有赶你走,只不过你的行李不是已经打包好了吗?不走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我留下来照头你啊!你的身体”话说到一半又硬生生吞回去了。 她总不能告诉他,他可能快死了吧? “如果你留下来的原因就只是为了我的胃,那你还是请回吧!你对我只有同情的好感而已,那不是两人相扶持、共度一生的原动力。” 他要亲耳听到她说爱他。 “不然你要我怎么说?”她老羞成怒了,口不择言地说:“要我对着全世界大喊,说我喜欢你,爱你爱得要死,一天没有看到你就活不下去?”这些话还没说出口,自己就会恶心得吐死了。 “你已经说了。”南巽人紧抿着唇极力地忍住笑。 他紧张的情绪这时才得以完全放松,区雅弁是他的了。 “你敢骗我!”她站起身来追着南巽人就要打。 南巽人紧抿的笑终于忍不住了,边躲着如雨般的粉拳边大笑,她的拳头与其说是在捶打他,倒下如说是在替他搔痒,让他大笑不止。 南巽人捉住在他身上飞舞的双手,轻轻一拉,区雅弁整个人倒在他的胸膛上。他顺势呵她的痒,两个人像个孩子似的在地毯上滚来滚去的。 南巽人看着伏在他身上娇喘不已的区雅弁,柔柔地吻上那等待已久的唇。 煜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南巽人心里虽急,可是却还是耐着性子,躲在别墅里休养生息,和区雅弁谈情说爱。 反正还有个人比他更沉得住气,文风不动的;皇帝都不急了,他这个太监紧张个什么劲儿。 “怎么样,还是联络不上你爸爸?” 南巽人摇摇头,放下电话。 “一直找不到他人。”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煜南企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你老爸却老是不见人影?他可是实际的负责人,怎么可以将所有的事情全丢给你,自己却像缩头乌龟似的不敢见人。” 区雅弁愈想愈生气,凭什么让一个重病在身的人去烦恼不是他分内的事,让南巽人忙得连好好休养的时间都没有,这是个当爸爸的人做的事吗? “我知道你是在为我抱不平,可是也犯不着骂我爸爸是缩头乌龟吧!你这不等于是骂我是龟儿子或是王八蛋吗?” 听了这话的区雅弁急忙你住口,很惭愧的样子。 “对不起,我没那个意思,我不是绕着弯儿骂你是乌龟王八蛋的。” “算了,我相信你是无心的,因为你连自己都骂进去了也不知道。” “啊?什么?我怎么可能骂了自己却不知道!”区雅弁一脸愕然,向来她在口舌之争上是绝不会吃亏的。 “你哦!真不知道该说你是机伶还是糊涂,看你人长得挺聪明的,偏偏一遇上重要的事却糊涂得紧。”南巽人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我是大事精明,小事糊涂嘛!”她得意洋洋的。 可是要说她这一辈子遇上什么值得夸耀的精明大事,却也没有半桩,她的“精明”算是备而不用。 南巽人爱宠地叹了口气。 “将来,有朝一日你嫁给我这个王八蛋、龟儿子,你不就变成王八蛋的老婆了吗?所以我说你骂我爸,顺便连我们的儿子都骂进去了。” 南巽人可不愿再解释一次“龟孙子”的意思。 “谁要嫁给你啊?你少臭美!”努着嘴横了他一眼。 那模样很惹人疼,南巽人双手环着她的腰半抱着她。 “这么说来是我会错意了,你一点也不喜欢我,留下来照顾我也是因为同情我喽?” “是啊!你知道就好。” “傻丫头,你就是嘴硬!”捏捏她粉嫩的脸颊,后又觉得不舍,多亲了好几下。 “少爷。”谷少基却在这时不识相地闯了进来。 任由南巽人态意“轻薄”的区雅弁,一看到有人进来忙推开他,目不斜视地正襟危坐。 “你别再装了,少基早看到了。”南巽人笑着闹她。 他又大大方方地亲了区雅弁好几下,还故意弄得啧啧有声,根本当背过身的谷少基不存在似的。 冒然闯进来的谷少基一看到拥吻的两人,霎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过身,还用双手紧紧地蒙着耳朵,急忙撇清: “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区雅弁横了南巽人一眼,笑着问道: “少基,你有什事吗?” “哦,区韶胤先生已经来了,要我请他上来吗?”谷少基的声音里也藏着笑,看来区雅弁这下想跑也跑不掉了,心里直佩服南巽人的手段高竿,卧病在床还能追到老婆。 “不用了,我已经自己上来了。”区韶胤站在门口,笑着看向还依在南巽人怀里的区雅弁。“雅弁,你是愈来愈豪放了哦!才几天不见,你就当着我的面演限制级的镜头。”说完还对着南巽人眨眨眼,看来他的工程是没问题了。 南巽人笑着止住想反驳的区雅弁。 “我有要紧的事想和你哥哥商量,你先出去吧!” “你今天真的要到公司去?”区雅弁帮着南巽人整理领带边问。 “是啊!再不到公司安抚一下人心,恐怕会乱成一团,搞不好员工全跑掉了,只剩下一个空壳。” “情况会那么糟吗?” “骗你的,小傻瓜!”南巽人亲了她的脸颊一下,然后叹了口气。“就不知道纽约总公司现在怎么样了。” 时机已经成熟,他得利用机会好好查证一些事。 “可是,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在你细心的照顾下,早已恢复健康了,你不用担心。” 小小的胃酸过多,吃几片胃药中和一下胃酸就痊愈了,根本用不着太担心,他是因为噩耗来得太过突然,再加上那些日子被区雅弁弄得神智不清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才会因承受不了突发痉挛而昏倒,经过这几天的调养也好得差不多了。 南巽人才不敢招认他和医生共谋联合起来骗她的事,骗她是他当时所能想到将她留在身边的唯一方法,他从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事,若时间再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骗她的。 不过,南巽人实在不敢想象,万一区雅弁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她会怎么做?拂袖而去?还是一辈子都记在心里? 最保险的方法是--一辈子永远不要让她知道。 “要不要我陪你去一趟?”区雅弁还是不放心。 不过,看他现在这样子,一点也不像医生说的随时可能会死的人啊!难道真的是她太多心了?仔细想想,医生从不曾明白告诉他南巽人活不久了,也许是她自己想歪也不一定。 “不用了。”说完捏捏她的小鼻子。“你就是爱操心,你去那里不但帮不上忙,还可能会帮倒忙。” “你太看不起我了。” “你看,我说的话你每次都只听得懂一半,我的意思是,你这么一个小美人儿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心猿意马的我哪还有心情做事?” “算你说的有理,原谅你了。”她发觉自己愈来愈爱听南巽人哄她的话,竟有点上瘾了! “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 “对了,我今天早上接到哥哥的电话,他说会赶到煜南台北分公司和你碰面。” “我知道了,你乖乖在家等我知道吗?我不在你身旁,只准你想我,不可以想别的男人,知道吗?”他轻吻了她鼻尖一下。 “这么专制啊?暴君!” 看着南巽人出门的背影,区雅弁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像掌握到什么决定性证据似的胸有成竹。 南巽人直忙到十二点多才回来,蹑手蹑脚地进门后,才发现区雅弁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南巽人笑着看她,本想将她抱回卧室里的,没想到他一碰她就醒了。 区雅弁揉揉眼睛。 “你回来啦?” “嗯,我不是叫你不用等我的吗?因为我不知道会和你哥忙到几点,担心你等我会累坏了身子。” “我知道,可是没等到你回来我睡不着,少基也是刚刚才回房去睡的。”她伸个懒腰站起来。“公司的事忙得怎么样了?” “很好!非常好!好得不能再好了!”南巽人哈哈大笑,仿佛困扰他多日的烦恼已一扫而空。 “你好像很开心,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区雅弁虽不懂,也陪着他?笑。 “明天你就知道了,先暂时保密,待我回房好好睡上一觉养足精神,明天才好应付一些状况。” 第十章 “今天的天气好好!”睡了一个饱足好觉的区雅弁在阳台上伸着懒腰。“不知道南巽人说的好事是什么?” 远远的就看到有两个人影直朝大屋走来,这是极不寻常的事;这些日子,南家的亲戚躲他们都来不及,更别提上门拜访口头安慰一下南巽人了!今天早上竟然会有访客?天要下红雨了! 等等,该不会是来要债的吧? 顾不得还没刷牙洗脸、蓬头垢面的,区雅弁急急忙忙往楼下冲,等冲下楼一看,忐忑不安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爸、哥,你们怎么来了?” 区万金爱宠地看着急喘着气的女儿。 “是巽人打电话叫我来的。” “是吗?他怎么没告诉我要请你和哥来?” 区万金不理会区雅弁的自言自语,一个劲儿地直夸: “巽人这名字取得真好,训人、训人,永远只有教训人的分,实在是太了不起了,为什么我就想不到呢?”赞叹之余又有着惋惜。 “爸,你别再说了。”区雅弁一脸的苦笑,为什么父女两个人对同一个名字的解释落差竟然这么大?“他的巽不是教训的训。”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不用你提醒我。对了,巽人他人呢?” “他?我不知道他起床了没有。”她边领两人进屋边问:“爸,到底有什么事?” “他要我来谈--” 区韶胤一阵咳嗽,适时阻止区万金。 听到暗示后,区万金硬是将要出口的话全缩回去了,只是笑着打马虎眼: “丫头,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愈是瞒着她,区雅弁就愈想知道结果。她不依地拉着区万金的手直撒娇: “爸,告诉我啦!” “没什么,只是有关生意上的事而已,你又听不懂,说了也是白说。”区韶胤补充。 “你们不告诉我,可以!我去找南巽人间个清楚!” 往屋里跑的她却被谷少基给拉住了,他对着区家父子行了个礼。 “少爷要我请两位到书房去,请跟我来。” “好哇!连少基也合起来欺负我,我不管,我也要跟!”这不是摆明了排挤她吗? 气鼓鼓的区雅弁还没来得及迈开步伐往前走,就被谷少基给挡住去路。 “少爷吩咐过请你待在这里等。” “为什么?”区雅弁愈想愈不对,她老爸和老哥今天来的目的绝非寻常。 “因为,待会儿还会有客人来,要麻烦你接待一下。” “到底是什么客人,这么神秘?” “这,到时你见了就知道了。” “喂,谷少基,你也学皮了!”区雅弁叉着腰看他。“小心我对南巽人打小报告!” “这是少爷的命令,要抗议的话你自己去跟他说吧!我虽然和你交情不错,但少爷还是比你重要些。” 三个人笑着走了,只留区雅弁一个人呆呆地等着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的“客人”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无聊的她开始数起地上辛勤工作的蚂蚁来了。 “雅弁,你在这里做什么?” 蹲在地上的区雅弁闻声抬起头来。 “老爷爷,是你?”站起来的她,顺手在牛仔裤上擦掉手上的污泥。 他就是上次区雅弁陪他逛一天的老爷爷,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中年人和一个漂亮的妇人。从他们亲昵的态度看来,两个人应该是感情甚笃的夫妻,不过,两人身上散发的气质真令人眼睛为之一亮! 那两个人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看着区雅弁猛笑、猛点头,搞不清楚状况的区雅弁也只能傻笑回应。 什么时候来了这一大票人,她怎么不知道? 穿着月牙白旗袍的美妇却拉着区雅弁的手左看右瞧,边看边笑还边点头。 “巽儿真是好眼光。” “你们是?”她很不喜欢这种被品头论足的感觉。 “我们来找巽人的,他应该告诉过你了吧?”那美妇以极柔和的声音笑着说。 “哦!”区雅弁恍然大悟地笑了。“你们就是南巽人正在等的客人?他在书房,要我带你们进去吗?” “客人?!那小子还真敢说!”中年人气呼呼的。 “是啊!这孩子怎么可以目无尊长,一点礼貌都不懂。”美妇略发娇嗔。 “这算我们自找的也说不定。”老爷爷呵呵大笑。 区雅弁完全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她猜得好累,脸都快笑僵了。 “这里太阳大,我们还是进屋里去吧,巽人等你们很久了。” “等一下,我们还在等两个人,等他们到了以后,我们再一起进去好了。”说话的是那个神秘的中年人。“啊!他们来了,我们走吧!” 区雅弁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站在那里的是司徒浩司和另外一个中年人。 看到笑着的司徒浩司,区雅弁心中的一把无名火突然窜得老高!将煜南害得那么惨的他,竟然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司徒浩司,你--”气呼呼的区雅弁恨不得拿把刀将他大卸八块! 话还没说完,就被司徒浩司给你住嘴,还半抱半拖地往屋里走去,笑嘻嘻地安抚她: “有什么帐等进去里面后再算吧!” 书房里的南巽人对这些人的来访似乎不怎么惊讶。 “巽人,浩司他--”区雅弁被你住的嘴在进门后才得以解脱。 “没事、没事!”南巽人安抚完气愤莫名的区雅弁后,才转向陆续进门的那一大票客人。 “爷爷,没想到你也来了!爸、妈、姑丈--”他一一唱名,脸上的不豫和对区雅弁的温柔完全不一样。 这些称谓让区雅弁震惊得无以复加,而原就在书房里的区家父子却是无动于衷,仿佛他们早已知道似的。 “咦?你?他们?”她望向南巽人的眼里写满了问号。 “雅弁,我来介绍一下。”南巽人一一为在场的人互为引见。 其实不用南巽人引见,区雅弁早从他的称呼中猜出八成了。那一对出色的中年夫妇,是南麒声和他的夫人蓝紫云,和司徒浩司一起来的人是他的父亲司徒克。 “这位是我爷爷南得,你在南家这些日子对这个神秘人物,应该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吧?” “不,我曾见过老爷爷。” “咦?什么时候?我怎不知道?” “就是大家忙着大扫除迎接南得爷爷的那一天,我看没人理爷爷,就陪他说说话、聊聊天。” “我那天很开心,真是多亏了有雅弁陪我。” “爷爷又故伎重施了?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才肯停手?” “什么?”区雅弁不懂南巽人在说什么。 “这是爷爷的一个小小嗜好,他老是穿着有补钉的衣服,坐着飞机的头等舱到各个分公司去巡视。” 南巽人快不行了!他爷爷认为自己是微服出巡的刘伯温?还是水户黄门? “傻小子,像我这样才能看到一个人最真实的一面,那种先敬罗衣后敬人的人,是只靠外表衣着评量一个人的肤浅家伙,让他留在身边也没什么用处。” 南巽人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南得会全力支持他,让区雅弁进入第二回合决选的决定。 头昏眼花的区雅弁终于弄懂众人的关系了。现在,问题来了,为什么这些人会同时出现在这里?而且南家和司徒家严格说来还是受害者和加害者的关系,为什么竟没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杀戮之气? 南巽人为众人介绍完毕,看着他请来的“客人” “今天找你们来的确有事,我也不浪费大家时间,让我们一条一条的好好清算一下。” “儿子,说清算太难听了!”南麒声苦着脸求情。 南麒声是在昨天早上接到儿子的越洋电话留言,南巽人明知这些日子找不到他人,所以打电话到各分公司、别墅、常住的饭店,连公司里的高级主管也被他用上,布下天罗地网就为了找他,要他今天到台湾的别墅来,并要他顺便通知司徒父子一声,一起出席。 南麒声昨天接到电话就知道不妙了,今天再看南巽人的神情,他这个天才儿子大概看出是他玩的把戏了。 “你们老实说,这件事谁有分?”南巽人那令人无所遁形的锐眼一一扫过南家和司徒家的人。 “你是说哪件事?娉婷宴选新娘的事?这当然是舅父的杰作了,当然也得到外公的默许。” 司徒浩司不但将责任推得一乾二净,还将所有的错都推在南麒声身上,顺便连南得都拉下水了。 他的理由是:做儿子的南巽人虽然生气,也不会没天理的找老子算帐。可是他这个外人可就难说了,搞不好南巽人会因为整他的人都是长辈,而将所有的气全出在他这个表弟身上,凡事还是小心为妙,要死之前也要找个垫背的。 “我不是说这件事!我说的是煜南采矿权资料被偷以及股票下跌的事;不过,看你们这模样,我心里也有谱了,你们全都有分是不是?”南巽人的话和他的眼一样冷,冷得像冰。 “什么?什么全部有分?儿子你别血口喷人!”南麒声打算来个完全不认帐。 “是吗?要我从头说起吗?”南巽人面对自己的父亲也毫不容情,毕竟将他整得这么惨的人是他老爸,他小小报复一下也不为过吧? “老爸,你从股市里捞到多少好处?”南巽人冷冷地问。 “南巽人,你这话就不对了,煜南的股票下跌得那么严重,应该是问赔了多少才对。”区雅弁担心地直看着他,他该不会是气傻了吧? “就像雅弁说的,我怎么可能赚钱?”南麒声脸上虽然挂着笑,看得出来已经僵了。 “哦?要我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吗?”南巽人挑了挑眉,脸上的表情像看着雏鸡的狐狸般诡谲难测。“煜南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却不见人影,这不是很反常吗?” 区雅弁点点头。“这的确很反常。”之前她还为了这件事骂过南麒声。 “所以我决定查证一下,好澄清我心里的疑惑。” “你一直在家里,怎么可能查得到什么?”区雅弁先前虽觉得南巽人很了不起,也没有这次来得神通广大。 南巽人和区雅弁两个人像唱双簧似的,你一搭我一唱,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白脸,你来我往有默契得很。 “很简单,打通国际长途电话就行了,我打到华尔街一个相熟的经纪人那里,从他嘴里我得到非常宝贵的资料。” “什么资料?” “他说,煜南集团的股票虽然在刚开始时狂跌,可是等跌到原价十分之一的破天荒低价时,却开始有人无限量地收购惨跌的股票。” “咦?怎么可能?”区雅弁叫了出来!真如南巽人所预料的,有人大量收购煜南的股票,到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吃下整个煜南王国。 “我当然想查出到底背后的收购者是谁,还有收购股票有什么目的,不过在我调查这件事时,却让我意外的发现一个事实。” “事实?什么事实?”南麒声说的话再也大声不起来了。 “我查证的结果,除了区家父子外,还有一个不知姓名的无名氏在收购,区家买的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大部分全流到那个无名氏手里。” 南巽人在说“无名氏”时是直直盯着南麒声看。 “这些全是你在幕后策画的!那个不愿透露姓名的买主是你!”他的眼神由冷冽转为忿怒。“我猜的对不对?爸爸!” 听到这里,区雅弁才听出一点端倪,原来煜南的混乱全是南麒声在背后搞的鬼;从这情形看来,司徒一家也脱不了关系,不过,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爸爸这么做会有什么好处?你误会他了啦!” 区雅弁不愿看南巽人因为平空猜测而误会自己的父亲,弄得父子反目。 “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件事竟然连爷爷也有一份。”南巽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最亲爱的家人。 “好处可多着呢!我查过了,煜南的股票在事情发生前有不明白的大量卖出,事后市场上的煜南股票几乎被你收购一空,高卖低买,这一出一人,煜南光是股票上的盈收就多了好几千万,甚至上亿美金,更别提南麒声因大量收购惨跌的股票,使得南家在煜南的持股比例明显上升,煜南王国不但没倒,反而更加稳固了,而咱们区家也沾了这一波的光,狠狠地赚上一笔。”区韶胤在一旁补充。 区韶胤虽觉得被耍了,跟着南巽人白忙、白操心一场,但看在公司莫名其妙赚了一大笔钱的分上,也不和南麒声计较了。 南巽人却没办法轻易咽下这口气,非打电话叫他们来解释个明白不可。 区雅弁同情地看着南巽人,被家人设计的感觉真的很呕,还好她没遇上这种事,不然一定气得吐血。 “儿子,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娉婷宴的目的真就如我所说的那么单纯?就为了让你看清趋炎附势的势利眼?我也未免太大费周章了吧?” “你那些整人的点子还不算大费周章?”南巽人怪叫起来,他是愈来愈不了解自己的父亲了。 “你以为南家继承人的位置那么好坐?想当初我被你爷爷整得哇哇叫,这下不连本带利从你身上讨回来怎么行?当然要多加点料才算对得起你喽!” “这怎么可以?”南巽人看着在一旁微笑的南得。“爷爷,你就忍心看着爸爸整你最疼的孙子?” “规矩是不能改的。”南得大笑。 这算是南家的“家务事”另外三个姓区的识相地坐在一旁,不发一语,乖乖地吃着谷少基端来的水果及点心。 “娉婷宴只是个幌子而已?”南巽人实在不敢相信,若真只是个障眼法,他老爸下的成本未免也太重了。“它的用意只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而你实际上是要我看我如何处置司徒家?” “没错,你真正的试炼是--如何处理至亲的背叛。要是你不顾两家多年的情谊,毫不留情地打压司徒家,我就决定不承认你是煜南的继承人,让你再磨上几年。不过,你的表现却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好。”南麒声看了区雅弁一眼,继续说道:“娉婷宴与其说是考验你,还不如说是考验南家的准新娘。” 一旁的南得也说道:“事情发生后,雅弁当机立断的危机处理能力,以及不以外表评断人、不卑不亢的待人态度,实在是深得我心。你这小子,我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赞你一声,好眼光!”这栋宅子所发生的事,朱福全一五一十地向南得报告过了。 “我?这又干我什么事了?”专心进攻蛋糕和点心的区雅弁,耳尖地听到有人在谈论她,忙抬起头来急着撇清。 “你们没事不要拉我下水,南巽人知道我可是清白的!” 南巽人点点头,他现在终于全部弄明白了。 “你们的计画又干雅弁什么事了?”一想起他们利用不知情的区雅弁,南巽人就一肚子火。 “怎么会不干她的事?”司徒浩司开口了。 他衡量过了,唯今之计只有拉区雅弁下水,才能消减南巽人的怒气于万一,他们也才能全身而退,要不然南巽人发起飙来,连天皇老子都挡不住。 “这计成功与否全系于能不能瞒得过你,尤其是你又重新调查过所有的资料, )事情愈来愈不乐观。还奸,当时有雅弁转移你的注意力,否则我真的很担心自己会露出马脚来。” 司徒浩司一想起那段提心吊胆的日子就一身冷汗,倒不是怕东窗事发,而是怕南巽人看他和区雅弁走得近,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来。 “利用雅弁是你的意思,还是我老爸授意的?”南巽人间。 仔细一想,当初区雅弁会来参加娉婷宴这事就透露着蹊跷,现在愈想愈不对,他当时被能正大光明娶区雅弁的喜悦给冲昏了头,没想到这背后的“阴谋”不过他父亲怎么会知道他和区雅弁的事? “在想我为什么会请雅弁参加是不是?你的事有哪件能瞒得过我?再加上你以前是女朋友一个换过一个,不过自去年夏天以后,你整个人像是转了性似的,非但生活过得一丝不苟、中规中炬的,身旁连一个女朋友都没了,像在遵守给谁的承诺,这就让我好奇了,我一直想知道到底是哪个女孩这么神通广大,能改变我这个桀骛不驯的儿子。” 这些话说得区雅弁心里甜滋滋的。 南麒声笑着碰碰南巽人的手肘,低声对他说: “其实,你也该感谢我才对,我要不这么做,你怎么能确认她和你在一起是真的爱你,而不是看上咱们家的钱?你不是很担心这件事吗?看吧!我轻易地就解决了。” 南巽人还是不说话,冷着一张脸。 “你还不谢我帮你骗到老婆?” “老婆我自己来就能搞定了,哪还用得着你费心?” “这件事我看咱们就这样算了!”南麒声拼命安抚儿子的情绪。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区雅弁很好奇。 “没没什么。”这父子俩还真是很有默契地猛摇手。 南巽人终于接受父亲的道歉,脸上也出现一丝笑容。他不只抱得美人归,公司的事也圆满解决了,而且也不必担心区雅弁跟着他过苦日子;更重要的是他赢了老爸南麒声一回合,一切都是这么圆满,他似乎没什么好挑剔的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南麒声不懂他的计画到底哪里出错,更不甘心败在儿子手下,他非得问个明白不可。 “你就是不服气是不是?”这下两个人的立场全换过来了,南巽人意气风发地说着。 “就算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儿子,你就明说吧!” “我当初也是被弄乱了阵脚,甚至急出病来,躺在床上只是想该怎么做才能将煜南的损失减到最低。” 南巽人看向区雅弁,想想那些天他真是生不如死,还好有她在一旁默默陪着他、细心照顾他,让他能心无旁骛地想事情。 “我一直为自己的错误决策所苦,要不是我拿钻矿为饵,也不致将煜南逼入绝境;心里虽然后悔万分,我还是不相信姑丈和浩司会做出这种事,毕竟我对自己识人的眼光是很有自信的。” “谢谢你对我们父子俩这么信任。”司徒克感谢之余,更在心里默默起誓,他会极尽所能地为煜南贡献他的心力。 “事情的转机是我突然想起浩司的个性,我才从这看出一点端倪的。” “什么端倪?”南麒声忙不迭地直问。他实在无法相信自己和妹婿司徒克两个人费了大半年才想出来的完美计画,竟简简单单地就被儿子识破了。 是他老了?脑筋不灵光了?还是这个计画真的有一个很明显的失败? “浩司的个性上有什么缺陷吗?”区雅弁傻傻地问。 “浩司是个比我更厌恶商场上尔虞我诈的人,他要不是牵挂着司徒姑丈,早就放下一切一个人跑去捞沉船、挖宝了。” “没错。”区雅弁想起她和司徒浩司的一段对话。 “这样的一个人,躲避南家给他的责任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自己弄个枷锁往自己头上套?这其中肯定有问题!”南巽人转头看着司徒浩司。“我父亲是不是告诉过你,只要你肯演这出戏,骗得我上当,他从此不再逼你经营煜南名下的任何企业,甚至还支持你寻宝、打捞沉船的任何费用?” 司徒浩司点点头。“你连交易内容都猜中了,真是厉害!” “这是不可能的事!你为什么会知道?”南麒声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会让我作这个大胆假设,是因为我想起区伯父和区韶胤两人的协议,才会联想到浩司是不是也和爸爸共谋设计我,机率虽然不大,却也不无可能。” 得意洋洋的南巽人根本没看到在一旁拼命向他使眼色的区韶胤,也没注意到听到这句话后,突然脸色丕变、铁青着脸不发一语的区雅弁。 “原来如此!我自认很高明的计策,原来已经有人做过了。” 南麒声很不愿意地承认,他这个儿子的确比他聪明太多了。一开始他的确是占上风,不过从南巽人的处理方式及冷静推论出所有事实看来,他是输了,而且输得彻底。 “我爸和我哥做了什么好事?”区雅弁冷冷地冒出一句。 区雅弁紧抿着唇,清冷的眼光扫过在场所有的人;那脸上的表情是难解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很生气,而且是非常、非常、非常地生气。 第一个发现她脸上神色不对的人,是从一开始就深怕诡计穿帮而提心吊胆的区韶胤,所以他才拼命打眼色给南巽人要他住口,没想到南巽人还是说溜嘴了。 “说!爸和哥到底订了什么秘密协议?”区雅弁咄咄逼人地看着自己的家人。 这下所有人全望向南巽人,现在也只有他能安抚她的情绪了;尤其是区韶胤,望向南巽人的眼里满是哀求,要是他现在不好好解释清楚,他这下半辈于就别想有安稳的好日子过了。 南巽人虽说也是被害者,不过他更没有立场替区韶胤辩解,毕竟知情不报的人是他。 没办法,他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呃,雅弁,这个” “住口!这是我区家的家务事,不用你插嘴;还有,你和我哥算是一丘之貉,我都还没找你算帐呢!还好意思为我哥说情?”区雅弁气得六亲不认了,怒瞪着区韶胤。“你说不说?” “没办法啊!爸爸答应我,要是我能说服你参加娉婷宴,他就不逼我相亲,不干涉我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的事。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的好妹子,你可别怪我!”他一口气说完后就躲到南巽人身后,顾不得难不难看了。 区雅弁瞪向自己的哥哥,亏她还认为他是个大好人,原来却是一开始就计画设计她的大坏蛋!为了他自己的自由,竟然可以出卖她这个好妹妹。 “你这个黑心肝的哥哥,亏我还把你当成大恩人,没想到你竟敢出卖我,这笔帐我非连本带利讨回来不可!” 区雅弁气得想将躲在南巽人身后的哥哥给揪出来,不将他千刀万剐难泄她心头之恨。 “区韶胤,你是个男子汉就出来,别老是躲在南巽人的背后!”区雅弁大叫。 “我本来就不认为自己是男子汉。”区韶胤左闪右躲,就是不敢离开南巽人这个护身符一刻,他可不觉得这么做有失大男人尊严。 “别这样,你哥也是为我们好。”南巽人紧紧抱住区雅弁。 他不能白白看着好朋友被整,区韶胤好歹也算是他和区雅弁的媒人,媳妇都还没娶过门就把媒人丢过墙,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区雅弁的眼里都快喷出火了,她总算搞清楚所有的事了,恨恨地大叫: “不只是我爸爸和哥哥,连南伯伯和司徒浩司也是,你们全合起来坑我!这整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局!” 至始至终就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不!是她笨到没看穿这些人的诡计。 “这怎么会是骗局?起码我并没有骗你啊!”南巽人好言安抚她。 他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骗死人不偿命! “不陪你们玩了,我要回家了!” “别这样!别”区韶胤死命拉着她,眼神还拼命向南巽人求救。 “雅弁,你已经答应我的求婚了,可不能中途反悔。” 区万金在一旁听到这句话,高兴得大腿一拍。 “好女婿,这话你怎不早说?这一来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南亲家,我们可以来谈婚礼的事了,我早已经挑了几个黄道吉日,来看看哪个日子比较好。” 区万金一头热地投入,却让区雅弁的怒火更高张。 “我们的事不算!过去的,我一概不承认,我死也不要嫁给你,气死我了!” “他们这么做虽然是太过分了一点,不过起因都是因为我太爱你,我爱你的心绝对不假,我绝不承认你刚刚要取消婚约的气话。” 区雅弁一脸的不卖帐,南巽人的甜言蜜语终于也有失灵的一天,正在气头上的区雅弁如同一头凶恶的母狮子,没人敢上前为自己辩护,急得慌了手脚的众人更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你还没把她搞定?”区万金踱到南巽人身边悄声问。 区万金今天来南家只有一个目的--和南麒声这个未来的亲家商量一下儿女们的婚事。现在虽然东窗事发,不过他这个始作俑者反倒不怎么担心。 他知道区雅弁的个性,气过就算了。她现在只是咽不下那口气罢了,反正她早非南巽人不嫁;要是还安抚不了她,到时绑她上礼堂不就得了,等生米煮成熟饭后,就绝对没问题了。 “本来快要搞定了,就差那么一点火候,谁知道我老爸偏乱搅局一通。”南巽人担心地看着在一旁生闷气的区雅弁。 从刚刚她就紧闭着嘴不说一句话,不管他怎么逗她、陪着笑脸道歉,她却只是冷哼一声别开脸,连骂人的话也懒得开口了。 “我哪有乱搅局?要不是你哪壶不开提那哪壶地说起区亲家的协议,也不至于会发生这种事了。”南麒声为自己辩白。 不知如何是好的男士们,七嘴八舌地开始互相推诿责任了,在这时,南得却哈哈大笑起来。 “爷爷,我都快急死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寻开心!”南巽人急得快跳脚了。 “爸,我看雅弁好像和你满投缘的,就请您老人家当一次和事老,帮我们求求情。”南麒声悄声要求。 区雅弁的怒气是他们当初布局时没考虑进去的盲点。 “这是你们的事,我可不愿瞠这个浑水。我笑的是你们这些自认为诸葛再世的聪明人,再大的难题也只要动动眉毛就能解决,没想到一屋子人却对一个小女孩束手无策,你们全败给她了,雅弁才是这场游戏真正的大赢家。” 南得隐喻式的求情也没能融化区雅弁脸上僵硬、冰冷的线条。 束手无策的男人们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早已无计可施了。 坐在一旁的蓝紫云笑着走向区雅弁,区雅弁则是看在蓝紫云是唯一一个不知情的人,不好意思让她太难堪,而没有拒绝她坐在旁边。 蓝紫云拍拍区雅弁的手。 “雅弁,你有你的立场我懂。没关系,妈支持你,我也觉得该给这些自为以是的男生一点颜色瞧瞧!” “妈,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南巽人实在很担心他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妈妈会说出什么脱线的话来。 “我说这话有什么不对?你们合起来骗雅弁就是不对,这件事连我听了都觉得生气,更何况是雅弁。你们算是活该自找的,要是雅弁因此不想嫁给巽儿,也只能怪咱们家没那个福气,不配有雅弁这么好的媳妇。” “我--”区雅弁欲言又止的。 “没关系,有妈在,放心好了,妈是站在你这边的,有什么事妈给你做主。” “我没--” 急着想表达自己心意的区雅弁,完全没注意蓝紫云对自己的称呼--那左一声妈、右一声妈的陷阱。 区雅弁的话又被蓝紫云打断了: “妈帮你做主,经过这件事,你不愿意嫁给巽儿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就算他因此失去生活重心,觉得人生乏味也是活该自找的,别管他,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妈!求求你住口好不好?” “至于我们两个老的晚年没得抱孙子,也只能怪自己命苦。”说完,她抽出手帕猛擦眼泪。 区雅弁看到蓝紫云哭得楚楚可怜的样子,实在心疼,只得安慰她: “我又没说不嫁给巽人。” “这么说你是愿意了?”蓝紫云等了这么久,就是在等这句话。“既然如此,你就别再生巽儿的气了。”她收了泪,笑着看向南麒声。“麒声,你可以和区亲家商量一下婚礼的事了。” “妈,我差点被你给吓死!”南巽人现在才知道他妈妈的用意,心中如释重负。 蓝紫云要是打算骗人,功力可不输给其他人。 “我虽没有南家好整人的血统,不过三十多年的耳濡目染之下,多少也学了那么一点皮毛。”蓝紫云温婉地笑着。 区雅弁知道没提防蓝紫云的自己又上当了,看到众人的笑容,她真不知该气得跳脚,还是仰天大笑好? “你们所有的人都欠我一次。”这下她气也气不起来了。 “是、是!姑奶奶,你要怎么整我都没关系,只求你消消怒火。”区韶胤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要是区雅弁执意不肯原谅他们的串谋,那他们一切的努力和大费周章的布局就全都白费了。他的自由;父亲区万金嫁女钓得乘龙快婿的冀望;司徒浩司的寻宝梦;南巽人的抱得美人归;南麒声的媳妇和未来的孙子全都化为泡影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一时还想不到,就先记着,我以后想到时再说。” “我欠你的那一次,是不是可以等到结婚后再还?”南巽人在一旁小心地问。 若是她肯开口,不管条件有多苛刻,就算要他上刀山下油锅,他也会毫不迟疑地勇往直前;只要她不再生他的气,赌气离开他就可以了。 “你啊!你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清,懒得理你了!”她气呼呼地转身就想走。 不料却被南巽人从背后紧紧抱住。 “我欠你的我愿用一辈子来还,这一辈子你是我的了。” “咦?”她刚刚在盛怒之下,又说了什么口不择言的话了吗?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不准你反悔!”才一会儿,他又换上蛮横的口气。 区雅弁现在才反应过来,心里懊恼着自己干嘛多事说那一句之余,又同时庆幸着南巽人能抓住机会让她找个台阶下,不致因一时气愤而放任真爱从她指缝中溜走。 不过,她该这么早就原谅他吗?还是吊吊他的胃口,让他知道她的厉害? “是吗?你打算怎么让我原谅你?” “从娶你进门开始。”他一脸的贼笑,在她耳边悄声地说:“你要是现在不答应我的求婚,我就在所有人面对将你吻得七荤八素,趁你头昏昏的时候再将你拖到礼堂去。” “不要!” “你--”南巽人作势要吻她了,他可是说到做到。 刚好所有的亲族都到了,也不用费神再另行通知;至于大宴宾客的事,等他将区雅弁拐到手后再说了。 “我比较喜欢清醒地成为你的新娘,我可不要新婚之夜是在糊里糊涂的情况下过的。” 她的双手松松地勾住他的颈项,柔柔地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