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我怜卿》 第一章 今天,是他修行满两千年的日子。 白天,日圆,灿烂非凡,夜晚,月圆,皎洁异常。 今晚虫鸣鸟叫,彷佛是在庆祝他的成功。是的,他成功了,成功的化为人身,化为貌似十岁的小男孩,有大大的眼珠、披散的长发,以及裸露的身躯。 藉着池水的倒映,他看着自己的身体,对这样的成就感到满意,别人花五,百年做到的事,他花了两千年的时间才做到,是比别人"龟速"了些,但他终究到达终点,只要再花个一年,突破瓶颈,他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变化成各种人形。 不过,这样的赤裸似乎并不妥当。 每次浮上池塘,他看着岸上的人类都穿着衣服,有姹紫嫣红的,也有粗糙难看的,这么说起来,人类应该是穿着衣服的。 想着想着,他手指一弹,一身的蓝色衣服一止刻套了上来。他再对着水面,左照右照,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露出笑容,他对着自己水面上的倒影扮了个鬼脸。 接着,他摇摇摆摆地走起路来。真好,用两只脚走路,果然比用四只脚方便多了,也少了打结的麻烦。 夜风飒飒,月影摇曳,他终于能用人类的容貌欣赏这一切美景了。 果然,皇天不负苦心"龟"。 "哈哈哈" "呜呜呜" 咦?这是什么声音?从哪里传来的? 听起来好凄厉、好伤心,让他的心都纠结在一起。 "谁?是谁在那里?"他小声的呼唤。 "谁?是谁在那里?"这不是回音,是一道怯懦、小声的回应。 他循着声音往前进,拨开杂草,踢开小石头,然后,他看到一个小女孩,小小的年纪、小小的脸蛋,小小的眼睛里满是泪花,再仔细一看,她的面容颇为虚弱。 "你在干什么?"他还没见识过眼泪是什么样子。 "我、我我在哭" 哭?! 他歪着脑袋,努力思索脑子里有限的知识,可就是没有"哭"这一项,对人世间,他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学习。 "你为什么哭?哭是什么感觉?教教我好不好?"他好奇的坐过去,与她一起坐在草地上。 "你、你是谁?"小女孩看着他,流露出对陌生人的害怕,即使对方只是个小男孩。 "我?"他指着自己,思索着该如何介绍。总不能老实说自己是个妖怪、是只乌龟吧?"我叫长松。" "你是今天搬来的吧!"小女孩做这般的解读,心情放松了不少,"我叫水莲,已经五岁了。" 长松微笑地暗忖,她五岁又怎么样?他可是有两千岁的高龄呢! "你为什么哭?" 他的话让水莲的泪水又止不住的落下,"因为,我娘她她今天生了小弟弟"对人类而言,生育不是一件喜事吗? "那你哭什么?"莫非,人类是用哭来表达喜悦的吗? "我弟弟死了大夫说我娘可能也要跟着去了我不要我不要娘跟弟弟走我还要娘娘要跟我在一起呜呜"她哭得他心烦意乱,他伸手抹抹她脸上的泪珠,痴痴地望着手上的泪水,不知道为什么,他没办法放着不管,但一插手,他的道行不管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水莲,你不用担心,我会救你娘的,包在我身上好了!"水莲疑惑的抬头,"你要怎么救?我们两个都是小孩子" "你是,我可不是!"长松神气的跳了起来,在她的面前转了一圈,"我可是神通广大得很呢!天底下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只是要多花一点时间而已。 "骗人!"水莲嘟着嘴,脸上满是不相信的神情。 "不信,那你现在就去你娘那边看看,看看她是否得救了?" "好!"长松跟随着水莲的脚步,急急地往前走,他在心里暗叹,这次浪费了真气,本来一年可以办到的事,现在可要花费五年了,但也没办法,毕竟他已经许下承诺了。 眼前不远处充满一片死寂的气氛,屋子里飘出一个哭闹不休的婴灵,然后是一个妇人,她心疼的抱住孩子要往天上飘去。 "等等!"长松大喝,抛下水莲跃向天空,抓住熬人的手,"你现在还不能走,你忘了你还有一个女儿吗?"妇人低头,满脸哀戚,似有不舍。 水莲仰头,彷佛感应得到半空的争执,她伸出双手,凄厉的哭喊,"娘亲、娘亲不要走水莲需要你" 水莲的灵感好强!长松暗惊了下,随即抛下这个念头。 "快回去你的身体!"用力一推,长松施加法力让妇女回归身躯。 "醒了、醒了,夫人醒了!" 此时,屋子里传来稳婆惊喜的叫声。 水莲一听,急忙往房间跑去。 大功告成了!长松在半空喘着气。 好累!他得要回池塘好好的修养、吐纳一番了。 "咳咳咳!"水莲撑起身子起床。 她又作梦了。 梦里,她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还有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同她一起玩耍,在她的面前表演着神通广大的本领。 他把冬天变成春天,把杜鹃化成牡丹,让缤纷的白雪变成一瓣瓣的桃花飘落下来,飘落到她的身旁。 这些梦,日复一日的支撑着她度过这些难捱的日子。 大夫说她天生气虚体弱,吹不得风、受不得冻,稍有凉意,她就剧烈地咳嗽,让疼她、爱她的爹娘伤心,但她也不想这样呀! 她也想要有个健康的身体,但她天生就是这副病弱的身躯,尤其是五岁那年,她的身子骨就更羸弱了,爹亲曾请道士来看过,道士说她是被弟弟的婴灵吓到了。 但她可不这么以为,因为她的胆子一向是不小的。 梦里,小男孩的名字叫做长松。五岁那一年,她的年纪还小,弄不清楚是事实还是梦幻,但她记得神通广大的他飞上天际拉下要飞上天去的娘亲。她很想相信这是事实,可这种事情在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发生的呀! 唉!大抵是梦吧,可这梦却让她日日低回不已。 长松,多么吉祥、健康的名字呀!她多想再见到他,同他讲话、同他玩耍,再要求他显一次神通,把她孱弱的身躯治好。 年幼时,她执意相信他是真实存在的,她曾把整个江家庄都走遍了,就是遍寻不到他,只能把他幻化做一个秘密藏在心里,然后在梦里把他幻化成她体贴的伴侣,陪着她玩、陪着她笑,让他一次又一次的抚慰她黯然的心情。 但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咳咳咳!"她剧烈的抖颤着肩膀,彷佛要把肺里的空气都挤出来一样。 这夜,怕是她最后一夜了。唉!这样也好,她再也不用忍受病体的痛苦,再也不必因为带给爹娘麻烦而内疚。 "小姐,你撑着点,先把这碗葯喝了吧!"体贴的侍女红丝含着眼泪要求。 像小姐这么善良的女孩却要忍受病魔的摧残,老天爷实在太不公平了呀! 水莲强撑起身子,含了一口葯汤,才吞了下去。 虽知葯没有多大的效用,但她还是勉强的将葯汤喝下,并拍了拍红丝的脸颊"傻丫头,哭什么呢?生死有命,一切都是注定好的。"她早已经看开了。 她只是遗憾,遗憾让爹娘伤心。 她只是遗憾,遗憾再也梦不到他。 化为鬼的她还能作梦吗? 如果他是真实存在的,该有多好,她多想亲自谢谢他,也想看看长大的他会是什么样子。 她甚至想过,如果将来两人能够见面,她想嫁他为妻,为他生儿育女。 可惜,这一生都不可能了。 唉! "红丝,我一向当你是妹妹,我如果大去,我娘亲就劳烦你安慰了。"将思绪拉了回来,她噙着眼泪说道,心里有无尽的歉意、愧疚。但愿五岁那年,留下的人是她的弟弟,而不是她。 "小姐,你别这么说,你会长命百岁、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这是安慰的话,她知道,她一向都知道。 "谢谢!"她再拍了拍红丝的脸颊,"你一向都是我的好妹妹。"她苦涩的微笑,"下去吧!让我好好歇息,我们明天一大早再去踏青。"她心里知道这承诺怕是再也无法实现了,今晚她的身体显得特别疲倦、特别乏力,尤其是心窝处传来阵阵刺痛。 "好,小姐,你要好好歇息,不要想太多了。"红丝吩咐道。 水莲点点头,不做反驳。 耳边却彷佛听到欢迎她归去的仙乐。 "水莲" 是谁的声音?是来拘捕她的牛头马面吗? 睁开沉重的眼皮,在朦朦胧胧的月光下,是谁的脸庞这般耀眼、这般慈祥,却又这般和蔼亲切,莫非是 "是我,我是长松。"是他,真的是他,这不会是梦吧? 水莲用力的指了下脸颊。会痛!这是事实! 喜悦顿时充塞她的心中。多年来,她一直以为这是一场梦,但他确实是存在的,十年过去,他长大了,也英俊多了。 "你看起来很不好。"长松说道。 水莲苦涩的笑了。 "你想留在这世间吗?"他问道。 水莲在心里暗忖,在这个世上,她有爹有娘,现在还有他,她还没尽孝道、还没彻底认识他,她不甘心就这么离去 "既然如此,我救你。"他认真的说道。 水莲苦涩的微笑,"怎么救?"她这身子骨早已是残破不堪,再也受不住折磨了。 "可以的,我不是说过我神通广大的吗?"他笑道。 她心下一惊,"难道当年的一切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长松往上一抓,一个晶莹剔透的珠子立即显现在他的手上,"这是'保元珠',可保你元气不外泄,不为鬼界探知,保你健健康康地度过秋冬。" 水莲疑惑的望向他,"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因为我是无所不能的。"他把珠子塞进她的手里,露出让人安心的笑靥,"记住,以后不管如何,都不能让这颗珠子离开你。" "我知道了,我该怎么谢谢你?" "不用了,这是缘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能放下你不管,我想如果有缘,我们会再见面的。"他说道。 "我真希望我们能再相见,不是在梦里,而是在现实生活里。" "会的,我保证,我会一直看着你。"长松许下承诺。 "快睡吧!"水莲安心的闭上眼睡了,脑子里深刻的刻下他的容貌、他的笑靥、他的承诺会的,我保证,我会一宣看着你。 这句话一直陪伴着她,并让她日日夜夜地想起。 握着脖子上挂的"保元珠",水莲再次问着自己,这一切是真的吗? 原以为那夜会一睡不醒,但她作了个有长松的美梦,梦醒之后,还有他遗留下来的"保元珠"陪着她,自此之后,她的身体健康强壮,再也没有生过病了。 所以,她怀疑这会不会只是一场梦而已。 此时,水莲的心底出现另一道声音 不!水莲,你一定要相信自己,这是真的,他一定在世上的某个地方,你一定能找到他。 不管他是什么人,也不管他为什么会这么神通广大、为什么会这么神秘,她统统不在乎了。 就算他是魔,她也不管了。 "莲儿,你听到了吗?"江夫人再次问道。 水莲把神志拉了回来,抱歉的笑了笑,"娘亲,你刚刚说了什么?" 江夫人叹了一口气,"我是说,你已经十七岁了,该是找个好婆家的时候了。"。 水莲却摇摇头,"不要!我宁愿一辈子不嫁,永远待在娘亲的身边。" "乱来!女孩子家怎么能不嫁呢?"江夫人可不允许。"最近有几个媒婆都来说亲了,我跟你爹也商量过了,洛阳有一个安公子似乎满不错的,你嫁过去也可以享享福,所以,我跟你爹想过""娘亲,我不想嫁人,真的不想!"她跪倒在母亲的面前,楚楚可怜地道:"别赶我走,我要一辈子待在娘亲的身边!""傻孩子,娘是为了你着想呀!"江夫人疼爱的抚着女儿的秀发。 水莲在心底暗忖,她的心底一直只有一个人。 难道真的无法让她自己作决定吗? 不!她怎能任由自己的未来操纵在别人的手中,这样怎么对得起救了她的他呢? "娘亲,我已经有意中人了。"但愿这个说法能挡一阵子。 "哦!是谁?说给娘听,如果他身家不错的话,爹跟娘也乐意成全。"这要她怎么说呢? 她咬紧双唇,不发一语。她怎么能说和他是在梦里相见,又怎么能说他半夜闯进闺房救了奄奄一息的她?不!她不能说!说了有损她的清誉,更何况说了,又有谁会相信呢? "莲儿,怎么不说话了呢?" 水莲仰头微笑,"娘亲,我还不清楚他是谁家的子弟,但是我会查出来的,给我一点时间。" "你真的这么喜欢他吗?" "嗯!"她肯定的点头,"娘亲,如果你疼我的话,就成全我吧!" "好吧。但不要让我跟你爹等得太久了。" "我知道。"茫茫人海,找个人岂是这么容易的事呢! 娘亲、爹亲虽是应允了她,却也给了她期限,若她在十八岁生辰那天,还未寻到心仪的人,就得死心让爹亲、娘亲安排婚事。 时间快到了,她能找得到他吗?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他依然没有消息。 水莲委靡不振的独坐在池边,将从厨房拿来的冷馒头剥下小小块的丢进池里,再看着池中的鱼儿高兴的争食。 她多羡慕这些无忧无虑的鱼呀! 它们的生活里没有太多的忧愁,只管睡、只管寻觅食物,在水中悠哉的漫游,静待时光的流逝。 它们不知情爱的愁滋味,不知空等待的旁徨,不晓空相思的苦楚!如果真有来生,她但愿化作一条无忧无虑的鱼,也可免受七情六欲的煎熬。 "长松呀!你到底在哪里呀?"她喃喃地低语,彷徨且无奈得泪水缓缓地滑下脸颊。 她幽幽的声音,低低地在风中传送,细细地散进池底 池底的长松抬起头来,把她的每字每句都听进心里,把她的表情一一刻画进脑猴。 自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心悬于她,不忍见她病痛、不忍见她神伤,最不忍的是见她哭泣。 "长松呀!如果你真的在,就请你现身见见我,让我瞧瞧你呀!"水莲掩面哭泣,泪水沾湿了衣襟。 长松的心一痛,他在心底呐喊着,水莲呀!不要哭,我就在这里,我时时刻刻都在你的身边呀! "大哥,我看你上去见她一面好了。"身为鲫鱼的墨儿游到长松的身边,"反正你不也为了要堂堂正正地见她而下了许多的准备工夫,乾脆就趁这个机会让她瞧瞧你的成就吧!'他也想呀!可是 '不要想大多,又不是做什么坏事,不过是见见她,让她不要再哭而已,难道你要看她一直哭,哭到眼睛瞎了吗?'墨儿夸张的描述。 他当然不想看到她再哭,但是他怕见了她,他会走不开,想要永远与她在一起。 '大哥,我相信你,你好歹也修行了两千年,意志力比谁都要坚定,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人类女子就'变心'了。 '所以,拜托你去见见她,让她不要再哭了,不要再到池边喃喃自语了,很吵耶! '过几天就是清明节了,我们一起上去见见她,让她看看你这几年'苦学'的成果,顺便让她死心,好吗?'见她?! 长松的心里蓦然涌起一种兴奋、一种期待。 '大哥,好不好嘛?' '好!' 这样也可以了了彼此之间多年的心愿,但绝不能让她发现他其实是个妖怪,破坏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与印象。长松暗自在心里作下了决定。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小姐,怎么办?'红丝忧心的看着满天的细雨。早知道她就不要来庙寺进香了,小姐的身子骨虽然比以前强健多了,但难保这满天细雨不会再次侵袭小姐身体的健康。 水莲却笑了,她掬着沁凉的细雨聚集在手掌心,'别怕,这些雨不碍事的,我不会因为这点雨就病了。'她对保元珠有信心,更何况,她刚才抽到的签可是上上签呢!上面指示着'良人将现'。 这良人是指长松吧!他就要出现了吗?她好期待喔! 满心幸福的感觉,哪是点点细雨磨灭得了的呢,一旁的红丝却忧心仲仲。虽然这两年,小姐的身体状况奇迹般的好转,不再生并不再喘咳,但她却没有多大的信心,毕竟谁能保证小姐的旧疾不复发呢!她还是多提防得好。 '小姐,淋雨总是不好的。'红丝焦躁的说。要是小姐真的病了,她要怎么向老爷、夫人交代啊?'小姐,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到前头去,看能不能雇顶软轿送你回府。' 水莲还来不及出口阻止,性急的红丝已然冒雨冲出树荫下。 '红丝、红丝!' 她抬头望着不小的雨丝,不知道雨何时能停,更不知道红丝何时才会回来。 罢了!就让她站在柳树荫下,观赏诗意的雨中即景吧! '公子,快进来这里躲雨吧!' 一个身着绿衣的公子和一个身着灰衣的书僮,往水莲的方向窜奔过来,'这里!公子,这里淋不到雨,'书僮喜悦的呼唤。 '太好了!' 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传了过来。 怎么回事?为何她的心会突然一震,似有无穷的想念呢?还有这个声音怯怯地抬起头,水莲想看清楚来人。 '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闻声,水莲低下头,不敢看他,羞得满脸通红。 '这天雨路滑,小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跟小姐抢这一块遮雨的地方。' '公子,这块树荫人人皆可借之,公子不用感到不好意思。' '多谢姑娘的谅解,小生归长松,在此多谢小姐的好意。' 遍长松?长松?! 是她梦境里的男孩?是那位神通广大的异人吗? 水莲大胆的抬起头来,望着他俊俏的容颜、宽而高的额头、浓而长的眉毛、俊挺的脸蛋,多像梦里的他啊!虽然有一点不相像,却又熟悉得令她心痛,会是他吗? '你是'她迟疑的问道。 '小姐见过在下吗?'归长松大胆的向前问道。 她摇摇头,想确定却又不是很确定,'你是' '小姐想我是谁,我便是谁。' '归公子,我们以前是否有见过?' 遍长松笑道:'就算见过,恐怕也只是在梦中吧!'他说中答案了,她的确只在梦中见过他,每次醒来之后,她总觉得一切像是一场梦。 但他终于出现了,他长大了,也英竣挺拔许多了,教她怎么都无法漠视他的存在。 '长松,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水莲呆呆地望着他,喃喃地微笑道:'谢谢,谢谢你救了我娘亲还有我' 第二章 "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归长松微笑的回答。 怎么回事?难道他不认识她吗? "对不起,我失态了。"低下头,水莲的两颊泛出红潮,羞赧地道。 "小姐,可否告知在下你的芳名呢?"他有礼的打揖,像个翩翩佳公子一般。 "我姓江,闺名水莲。"她羞涩的说。 "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水莲吗?" 她点点头,"归公子见笑了。" "江小姐,你的名字真的好美。在下姓归,回归的归,长寿的长,松柏的松。还请江小姐多多指教。"语毕,他又是一揖。 "不敢,不敢。"她更羞的低下头去。 "江小姐,请问你是一个人来的吗?"他看了看周遭,似乎没有看到其他人。 "不,我的侍女到前头去雇软轿,要我先在此等候。" "原来如此。"他装作明了的样子,展开白扇轻轻地扇了扇,暗加法力,让雨势下得更大,也让这柳树荫再也不是躲雨的好地方。 雨滴渗透了柳树叶,淋湿了她的发梢。 她惊讶的抬起头来。这天怎么变得这么快啊? "真糟糕!"归长松用白扇为她挡下一串雨珠,"这雨是愈来愈大了!" "是啊!"水莲深吸一口气,提起勇气地道:"归公子,你说该怎么办才好呢?"她总要找些话题讲吧!不然,何以有机会打探他的身家呢! "淋点雨也不错呀!" 此时,另一道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她这才发觉身旁还有一个小书僮,虽然他的肤色黝黑,要笑不笑的,但还算得上是清秀。 "墨儿,别乱出主意!我们家离这里不远,你去取把伞来吧!" "取伞?"墨儿大叫了起来,不敢相信地道:"有这个必要吗?" "叫你去你就去,罗唆什么!"归长松的口气不由得严肃起来,"记得是取雨伞,不是别的东西。"他一再的强调。 "知道啦!我知道雨伞是什么束西啦!"说着说着,墨儿走进雨里,不远也不躲,彷佛很享受一般。 水莲痴痴地望向归长松。多年的等待,她终于盼到了。 遍长松则是微笑以对。 "我这小厮就是这样,做事老是丢三落四的,一定要人再三提醒,不然他老是记不住,而且还会弄错。" 她点点头,算是接受他的说法,"真是不好意思,还要麻烦归公子用扇子帮我挡雨。" "没什么,你别放在心上了。"他看着滂沱的雨势说道:"看这情形,你的侍女怕是雇不到软轿,一时半刻也赶不回来了。" 水莲忧心仲仲地看着眼前的雨势,"是啊!"虽然她也不想淋成落汤鸡,但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什么都无所谓了。 "我家就在附近,不如你跟我回去暂歇一下,我再派人到府上通知,请人来接你。江小姐,你以为如何呢?" 这是很体贴的建议,但她终究是个女孩子家,怎么能随便跟个陌生男子走呢!即使他可能是她梦中熟识的他。 "谢谢归公子,我想我还是在这里等好了。" "江小姐,你不必害怕,我对你并无恶意,提出这么冒昧的建议是因为觉得我们有缘,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你就觉得你很眼熟,彷佛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一般。"归长松的眼眸闪露着笑意。 水莲也有同样的感触。 猛然抬起头来,她望进他深邃的眼眸,深深地陷溺其中,无法移开目光。 "我也这么觉得。"她讷讷地轻语,感觉心湖荡漾不已。 眼中的他化为两个、三个、四个她是头昏了吗?水莲用力地撑着头。 "你怎么了?"归长松惊呼一声,扶住她的肩膀,"你是不是病了?" 水莲用力摇摇头,却又觉得愈摇愈昏。她怎么会病了呢?这么多年来,有"保元珠"在身,她一向都没病没痛的,不是吗? 但她真的觉得头晕目眩,或许真的是天凉雨冷的关系吧! "我我的头好昏" "这可怎么办才好?"他故作惊慌的呼喊,"我看你就先到我家歇息一下吧!""好吧!"她点头同意。 "太好了!"他左右张望,心焦的喃喃自语,"这墨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都过老半天了还不回来!"变把雨伞需要这么久吗? "公子,我回来了!" 水莲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见到墨儿回来了,他没有带雨伞,反而驾了一辆马车过来。 "这是雨伞吗?"归长松有气的低叫着。他早就知道墨儿会自作主张了。 "这有什么不好吗?"墨儿跳下马车,走向他们,"反正只要不淋到雨就好了。" "你"这臭墨儿的自作主张,毁了他想跟她共撑一把伞的浪漫遐想。 "归公子,你别生气了,墨儿说得也有道理,进马车就淋不到雨了。" 遍长松还是直瞪着墨儿,"好吧!看在江小姐为你求情的份上,我就饶了你这一回。江小姐,我们先上马车吧!"他打开马车门。 水莲点点头,"多谢归公子。"语毕,她坐进马车。这马车造得好精巧喔! 还扑来阵阵的青草香,让她昏眩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我来驾马车!"墨儿说道。 遍长松关上车门,敲了墨儿的头一下,"不行!你在这儿等江小姐的侍女回来,请她派人来家里接江小姐回去。" 遍公子真是体贴啊!水莲对归长松更是增加了好感。 "哦,"墨儿应了一声,却又附在他的耳边轻声问道:"你要带她去哪里呀?" "东边。"归长松也小心的回答,"那边的空地大、人烟少。" 墨儿点点头,"你真的只是完成她的心愿,不会多做别的?" "当然了,再多我也承受不起。"要不是听到她每日每夜殷切的呼唤,他原本是不打算再现身的。 墨儿满意了,他大声地道:"公子,我就待在这里等人,你先带江小姐回去吧!" 从车窗向外望去,完全是陌生的景色,本来是该害怕的,但水莲却觉得很安心,莫名的,她对归长松有一股强烈的信赖感。 这马车到底是要驶向哪里呢?不管是要去哪里,总会到他家的。 圆睁着眼睛,记住一路的景色,明天她要亲自带着厚礼,来答谢他今天的美意。 遍长松在马车前呆坐着!驾着由猫变成的马慢条斯理的前行。 看着一片荒烟蔓草,他思度着哪个地方才适合作为他的宅院。 有了!眼前一里处有个池塘,池塘上有莲花,池塘边有及腰的草,正适合建造他的新家。 手一指,他施展出法力,先造一条康庄大道,再用手画一个圆圈,轻轻地念着咒语,请诸土诸木配合,搭上屋宇的梁柱,再糊上墙壁、贴上纸窗,接着请池里的莲花帮个忙,染上美丽的颜色,一座雅致的别院便大功告成了。 哈哈哈真方便,有了法力,不但可以变化人形到处走,还可以想要什么就变出什么,真庆幸两千多年前的发愿修行,不然,他现在可能还是一只体型比较硕大的乌龟罢了,不可能有现在的飘逸俊俏,更不可能让水莲朝夕不相忘。 既然水莲对他有这么完美的遐想,把他当救星、当恩人、当命中注定的良人,那他就不该让她失望,一定要让她见识他的卓越、飘逸、俊雅,给她留下一个终生不能忘的好印象。 就算不能与她在一起,但他也希望她能牢牢地记住他,这是他最后也是唯一的奢求了。 不管以后她会嫁给怎样的如意郎君,他这么做都有价值了。 "停!"他叫了一声,由猫儿变成的马打了个大呵欠,像是要趴下去睡了,他得加坑诏作才行。 他赶紧跳下马车,再打开马车门,"江小姐,到了。"大雨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停的,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雅致的别院。 "好美"水莲赞叹道,撩起裙摆走下马车。 遍长松微笑以对,比出欢迎的手势恭迎她入内。 水莲往前行去,为这清幽的地方感到欣喜,庭院内的小池池光潋滟,步过小桥,她惊奇的看着清澈池水里的游鱼悠哉的嬉戏!气氛悠闲得让她的心情更为平静。 她在心里暗忖,这里真的是一个好地方,很适合高雅的他居祝大门在她的身后自动的关上,她犹然不自觉,更不知道门外的马已经变成一只打盹的猫儿了。 遍长松跟上她的脚步,"江小姐,先到屋里歇息吧!" 水莲点点头,"屋里还有其他的人吧!" "有的,有我的婢女,还有一个婆婆,有什么需要,如果不方便与我讲,你可以吩咐她们。"他笑道,右手伸到身后一抓,抓住穿梭在莲花间的粉蝶,心念一动,将它们送到屋里去当婢女和婆婆。 "多谢归公子的美意。" 她踏进门槛,一阵凉风便吹了过来,还扑来阵阵的花香。 嗯!这屋子涸祈敞,摆设简单又高雅,相当具有品味。 "江小姐,请坐。" 水莲坐了下来,饶富兴味的看着周遭的一切。 "来人呀!上茶!"归长松呼喊道。 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捧着茶盘走了过来,茶盘上是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杯,另一杯似乎只是白开水而已。 "请喝热茶。"少女将茶杯递给她。 水莲接过茶杯,疑惑的看着归长松取起另一个杯子。 "不好意思,我一向不习惯茶叶的味道。"归长松的解释,适巧解除她的疑惑。 她盈盈一笑,喝下了热茶。嗯!好香,是花的香味。"这是什么茶啊?" "这是长白山上的桂花茶。" "不好意思,还让你用这么名贵的茶叶招待。" "哪里,好茶当配佳人尝。"语毕,他挥手摒退侍女。 "江小姐,实不相瞒,之前小生就已经听闻你的才名了,知道你擅长诗词书画。小生有个不情之请,想趁贵府来人未到之前,与你讨教一番。"想得佳人芳心,最主要的是让她明白,他比她更才一局八斗,让她对他更是不舍难忘。 "不敢、不敢。"她谦虚地道。 "江小姐不必谦虚,我们先来做首诗,我出上联,你对下联,可好?" "有请归公子出题。" "就以我所见的来出道题吧!平展青茵野外茸茸软草。" 好诗才!水莲在心里暗赞。 遍长松听见她的心音,他的脸上尽现出得意。他当然好诗才了,这可是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讨教不少同道中人,才得以学到这套"借才"的法术,向当今状元借了才学。 "下联是高张翠帐庭前郁郁凉槐。"水莲对道。 "对得好,"归长松击手一拍。 为什么? 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呢? "小姐,你确定是这里吗?"红丝小心翼翼地问道,放下捧着的厚礼。 水莲的脸色苍白,眸光犹疑不定,她努力的思索着,这一路走来,跟她记忆中的一样呀!可是为什么记忆中的宅邸不见了,只剩下这一池的莲花仍如昨天一般的摇曳呢? 难道,她真的走错路了吗? 可是天底下会有两处这么相似的地方吗? "红丝,你觉得我走错路了吗?" 红丝看了看四周,觉得很熟悉,却又不敢确定,尤其是昨天她带着府中家了赶到的时候,天色已黑,她看得也不是很清楚。"我不知道,不过这里的确没有?归府。"水莲忽然觉得一阵心痛。 或许她真的是走错路了,好不容易才能见到他,却又找不着到他家的路,她真的是太大意了。 "小姐,那我们到附近问问看,或许能问得到也说不定。"怀着希望,水莲与红丝奔走在崎岖的山路间,询问着路人。 "请问一下,这附近是否有姓归的人家?"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樵夫,红丝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归?没听过喔!" "请你再想一想,归家的宅邸很特殊,房子旁边还有一个莲花池,归家的主人叫归长松。怎么样?你有没有想起来了?"水莲心急的问道。 樵夫还是摇摇头,"没印象,不过,莲花池这附近的莲花池少说也有数十个,就不知道你们说的是哪一个了。"数十个?! 她的爱情路还真是艰辛呀!但这么多年的等待她都熬过来了,还会在乎这区区数百里的范围吗? "红丝,走,我们继续找。" "小姐,我的脚都快废了。"坐到路边的石头上,红丝轻捶着腿。 水莲看着红丝满脸的疲惫,她也觉得不忍,虽然她还想继续找,却又不想累着红丝。 "好吧!那我们先休息一下。"水莲坐下来休息,忧郁的望向周围一大片田野。 为什么找不到他呢? 她找过一个又一个的莲花池,就是没看见记忆中优美的宅邸,还有俊俏非凡的他,难道这又是好梦一场了吗? 不!不可能是作梦!红丝也见过他啊! "小姐,我们不要再找了,先回去向老爷说,让老爷派人去找。"水莲在心里暗忖,其实,这一点她也有想过。 可是她怕爹亲找到他之后,先自作主张的评比他一番。 不!不行!在还没有确定他的心意之前,她还不想让爹娘知道,以免横生枝节。 "红丝,不要向我爹说,听到了没有?"她要求道。 "知道了。"红丝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她实在搞不清楚小姐为何要这么费事啊! "休息够了,我们该走了。" 红丝苦着一张脸,"再休息一会儿吧!"小姐的身体怎么变得这么强健,根本跟以前判若两人嘛!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有人声传了过来。 "丁仔,走快一点啦!再这样慢吞吞的,什么时候才见得到你爹呀!"一个大娘牵着孩子走了过来。 水莲想都不想的站了起来,朝大娘走了过去,"这位夫人,请问一下,这附近有户姓归的人家吗?" "龟?什么龟?" "当归的归。" "哦!那个归呀" 闻言,水莲的心彷若被重重一击,脸上绽放出希望的光彩,她激动的抓住大娘的臂膀,"夫人,快告诉我归府在哪里,求求你。" "就在那里呀!"大娘的手指向遥远的东方,"在八里处的双碑村呀!" 闻言,水莲恨不得身上能马上长出一双翅膀飞奔过去。 原来是在那个方向呀!难怪她怎么找都找不到。 "红丝,我们快走,"她的口气满是掩不住的兴奋。 "小姐,天快黑了耶!"红丝怪叫道。"没这么急吧!明天再去不行吗? 有八里耶!那可是很远、很远的距离耶!'水莲在心里暗忖着,不管多远,她都走得到。 她要马上去找他,她怕稍一延迟,就会与他擦身而过,她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那你留下来好了,我不能等,我得马上去见他,不然他会消失,我绝对不能让他消失!'她坚定的迈开脚步。 '小姐,等等我啦!'红丝大喊道。 一会儿后,水莲、红丝便默默地赶路了。 天色迅速的变暗,还笼罩着鸟云。 '小姐,回去吧!好像要下雨了。' '你先回去,不用陪我了。'她执意要走,不管大风大雨,都摇撼不了她要在今天见到他的决心。 '小姐,你怎么变得这么固执啊!'红丝叹气道。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豆大的雨滴纷纷地掉落,雨大得吓人。 '小姐,快来树下躲雨呀!'红丝把她拉到树荫下躲雨。 水莲抬头看着天色天为何要下大雨来阻挡她,是为了考验她的决心吗? 很好!她接受这个挑战了! '小姐,我们明天再去找吧!好不好?'红丝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我一定要在今天看到他,你留在这里休息吧!我是不会放弃的!'走出树荫,水莲坚决地道。 '小姐,你疯了吗?'红丝赶紧追了上去。 须臾,雨停了,乌云散了,月亮也出现了。 '这天还真是多变啊!'说着说着,红丝绞扭着贴在身上的湿衣服。 '小姐,我们找个地方把衣服弄乾吧!'水莲像没听见一般,继续往前走。 红丝叹了一口气,认命的跟上前去。'见到那个归公子,我一定要好好的骂上一顿,住这什么鬼地方嘛!这么难找!' 深夜时分,她们终于到了'双碑村',可是这地方一点都不像水莲记忆中的样子,尤其是面前更夫指点的屋子根本不是她记忆中的'归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水莲的头有些昏昏的。 '或许是归公子搬家了呢!'红丝解释道。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敲门吧!'她一肚子火的走上前去,大力敲起门,还大声吼着,'归公子、归公子,你在吗?' 这样太失礼了!水莲正想阻止,却听到屋里传来声响。 '谁呀?'屋内传出女人的声音。 莫非是他的女人?水莲顿时脸色一变,心想,如果真的是如此,那么,她不想知道,更不想见到他,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承受梦想幻灭的痛苦 当她还沉溺在挣扎的情绪中时,却见门'嘎'的一声打开了,一个少妇衣着不整的出现在她的面一刖。 想像中的人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令她觉得自己的心彷佛在刹那间碎了一地,好痛、好痛,痛得她都快承受不了了,原来,卓越的他,已经名草有主了! 水莲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踉跄的往后退,整张脸苍白不已。 '没什么事'她突然有一股想窜逃的冲动。天啊!她到底做了什么事呀! '请问归公子在吗?'红丝可不想白跑一趟。 水莲猛一回头,'红丝,你' '我就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个声音 一个男人出现在大门口,但这身影、这面貌根本不是他,这位归公子不是长松,他不是长松呀! 强烈的失望与强烈的喜悦互相冲击,加上一整天下来的疲惫,水莲只觉得天旋地转。 '小姐,你怎么了'红丝惊叫道。 遍长松的心起了一阵騒动,又是因为水莲的缘故。 他叹了口气,停下吐纳的动作,笨拙的抬起头仰望,水面上是一父织的浮萍和莲花,水面下是一片热闹的水生世界,从他懂事开始就在水里生活了。 耀眼的阳光穿过水面照了下来,到达底处已是很微弱的了,如同水面上的声音传到水里也已经是很细微的,有时候听得很清楚,有时候又听不清楚。 但他却能清清楚楚地听见她的心声,或许是因为'保元珠'的关系吧! 所以,他知道她在想他,每夜每日每刻都在想他。 害他也跟着她心神不宁了起来,难道是他害了她吗? 其实,他并没有存心要害她,只想一圆她的愿望,让她看到完美的'他'而已。 可为什么她要这般妄想,想到让他更心思不定、更心神不宁呢? '大哥、大哥!'墨儿游到他的身边,'那位麻烦的姑娘又去找你了!' 什么?!她又去了,他连忙凝定心神感应。她果然又出去了,昨天夜里她被抬着进府,江家老爷大声喝斥她的乱来,还责骂红丝护主不力,限制主仆两人出府。 没想到她今天竟然又偷偷溜了出去,而且是独自一人,她真的是太大胆、太乱来了! '这姑娘还真是痴心。大哥!你决定怎么办呢?'归长松的心里掠过一阵烦乱,他仰一局头,仔细的想着,或许该是他们把事情谈清楚的时候了。 '我再见她一次,好让她断了不该有的念头。'他要让她从此不再心存妄念。 只是,他胸膛里心疼不舍的情绪不知是为了什么原因? 第三章 夜如水,梦如诗,缠绵俳恻心中绕。 梦醒后,总是伤,滂沱泪痕止不了,只因郎君行踪渺茫寻不着。 水莲暗暗垂泪,低声哭泣。 今天一整天的奔波又是白费了。 好欺,好沮丧人海茫茫,到底何处才是他栖身的处所呢? "长松"再一声轻叹,她垂泪地道。 椎心刺骨的相思之情千缕万缕,难道真的要她这么放弃了吗? 她不甘心,也不愿意呀! 长松呀!你到底在哪里呀? 为什么不出现在她的面一刖,为什么不透露一点消息给她? 难道那天,他对她流露出来的温柔全是假的,他眼波里流转的情意全是装的? 莫非,这一切全是她自己痴心妄想的吗? 不会的!他可是她自小在梦里相见到大的,如果两人没有缘分!她为何会老作那样的梦,又为何会遇见他?这分明是老天的指示,他们是月老牵线的一对呀! 只是只是为何他会消失不再出现了呢?为何他不上门来提亲呢?他可知道她渴望与他相守的心意呀! "长松呀!如果我的人生没有你,就不具有任何意义了,你可知道我的心好苦呀!"她伤心的告白轻轻地回荡在夜风里。 "水莲" 水莲猛然一惊。这个声音好熟悉,熟悉到教她心痛。 是长松的声音?!可是这个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呢? 她惊愕的站起身,四处的梭巡声音的来源。 "长松吗?你在哪里?"她小心的回应,声音颤抖、神色紧张。 她不会是在作梦吧!她好怕是自己太过奢望,而产生了幻听。 "我在这里。" 她的心剧烈的跳动,真的是长松来了! "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她心急的呼唤。 "我在这里,我在门外。" 她的眼神定住几步之距的小旁门,疾步的奔近,拉开门闩,打开小旁门。 她泪眼蒙胧地望着他,真的是长松! 月光下,归长松身着飘逸的白衣,风吹动他的发梢,月光照亮他的脸颊,他的眼里充满温柔的笑意,嘴角微微的扬起,"水莲,好久不见了。" 她不自觉地用手揩泪,这才发现自己用情之深,她真的好想念他。 "长松,你终于出现了,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呢?"她颤抖的低声问道,压抑住冲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的冲动。 她屏息以待,期待他能带她远走一局飞。 "我听说你四处在找人,或许我可以帮得上忙,毕竟,一个女孩子家是不适合奔波在山野间的。"不!这不是她最想听的! "我找你。"水莲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生怕一眨眼,他又要不见了。 "哦!和我猜测的一样。"归长松苦涩的微笑,"所以,我来见你一面,还要向你说声抱歉。" 水莲震愕地想着,他为什么要对她说抱歉? "我们是不可能的,你还是忘了我吧!" 闻言,水莲的泪珠纷纷坠跌。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是真的对她无意,还是另有原因?不管是什么,她都不在乎的,她只想永远与他在一起。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他以手指抵住她的朱唇,"不,不要说,我不想听。" 水莲的心已碎成千片万片了。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她自作多情吗?那么,这些年的梦又算什么呢? 把他的手拉开,她再也顾不了这么多,再也没有女儿家该有的矜持。"我已经喜欢你好多、好多年了,你呢?告诉我,你对我的心意呢?" 靶受到她的痛苦和难受,归长松没办法狠下心来,也没办法无情无义的宣告原先准备好的说词。 他叹了一口气,"我并不讨厌你。" 抓住他的衣襟,她急急地问道:"那你喜欢我吗?"归长松转过头,犹豫着该不该回答。 "告诉我。"她再次追问。 他点点头,"喜欢。"他如果不喜欢她,又怎么会三番两次的解救她,完成她的心愿,还会把那么宝贵的"保元珠"送给她,但这种"喜欢"并不是她以为的那种"喜欢" 喜悦弥漫了心田,她喜上眉梢地道:"那你有喜欢到想要娶我吗?"推开她的手,归长松向后退了数步,他摇头道:"不行!我不行!" "为什么?"她急急地冲上前去!"你连试都不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我没有资格。"归长松苦涩的承认,心想,如果他是个真正的人类,他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她的要求,上她家去求亲。 但他是只乌龟,根本没资格上她家求亲啊! "为什么?" 遍长松在心里暗忖,他怎么能说出真正的原因,因为人类总是瞧不起乌龟,根本不了解乌龟其实是很伟大的动物,是很有决心和毅力的,虽然动作慢、有些笨拙,但不管要花多少时间,总是会达到目标的。 "因为我配不上你。"他低头说道。 "你配得上的,你有才气又温柔,又有家宅和仆人,我相信只要你上门提亲!我爹娘一定会答应的。" "不是这个问题"那会是什么问题呢? "莫非你已经娶妻了?"归长松摇摇头。 闻言,她松了好大一口气。 "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苦笑道:"你当真不晓得、猜不到吗?"水莲摇摇头,想不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管是什么,我都无所谓。"她真心地道。 遍长松静静地凝望着她,感受到她的信心,他知道她是真心这么以为的,她这么相信他,他怎么能让她的幻想、她的信念破灭呢!但是 "如果我是个妖、是个鬼,你又会如何?你还会这般信我、念我吗?" 她毫不迟疑的点头,"不管你是什么,我都无所谓,我只希望你能陪我此生此世。"更何况,她根本不相信他会是鬼怪呀,闻言,归长松的心一动,从未有过的感受,驱使他想不顾一切的点头承诺她任何事。 "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她神情坚定的强调道。 他开心的笑了开来,"谢谢你这么相信我。" "那么长松你打算如何呢?"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遍长松敛下了笑容,他知道她心里想要的答案,但他不能给,也没有那个资格给。 "对不起,我做不到。"她的心彷佛在刹那间坠落至万丈深渊。"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 "不要紧的,无论你有心上人也好,有未婚妻子也罢,就算是做小的,我也愿士息,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说的是真的。" 他强自按捺下不舍的心情,苦涩地道:"你这是何苦呢?说不定你会碰到比我更好的人。" 她不希罕地道:"我不要其他人,我只要你!" 他无奈地说:"唉,你缓筢悔的。""不!我绝对不会的!"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遍长松静静地看着她。唉!罢了、罢了! "小姐!" 此时,突然传来红丝的的呼唤声。 红丝的呼唤声唤醒了归长松,让他如梦初醒,神志立即清明了起来。 "是红丝,她是我的侍女,你也见过她的。"水莲说道,她没察觉到归长松脸上一闪即逝的神情。 "见见她,如何?"她想抓住遍长松的手,却被他躲开了。"你怎么了?" "小姐,你在哪里啊?"红丝再次喊道。 "先让我想一想。"他需要时间好好厘清自己紊乱的思绪。 "你要想什么?" 遍长松忧虑地想着,他到底要不要牺牲两千年的修行跟她在一起呢?! "到时候我再告诉你。"他说道。 "小姐,你开门做什么啊?"红丝的手搭上她的肩膀。 水莲下意识的转过身来,看到红丝疑惑的眼神,"我在跟归公子谈事情,你没看见吗?" "没有呀!哪有什么归公子啊!"水莲霍然转过头去,眼前只有无尽的夜色,还有点点流萤穿梭,却没有半个人影。 怎么可能呢? 她的脑袋突然传来一阵昏眩。 长松为什么走了? "小姐,快关上门。"红丝马上把水莲拉了进来,再将门闩上关好。"我们快回房。" 遍长松回到池底,心情也跟着沉重了起来。 他到底该不该答应水莲的要求呢?! "大哥,我刚刚在水面上都听见了。"墨儿在他的身边游动着,"你要仔细考虑清楚,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道行,若是因为男女私情而功亏一篑,那就太傻了。" 遍长松为难地想着,如果他答应水莲的要求,真的会太傻了吗? "如果成了仙,你可以活万年、亿年,哪像那些低等的人类,连个一百年都活不到。大哥,你真的要为一个女孩子而放弃与天地同寿的机会吗?"墨儿再次分析道。 遍长松左右为难的暗忖,这如果与天地同寿,却又毫无生趣的话,那么,长寿的日子就缓筝佛坠入无尽的炼狱,真的教他难以抉择。 他到底是要保住多年的修行,还是要放弃修行、和她在一起呢? "大哥,你要记得,你现在还是个妖怪,人与妖怪是不能通婚,那是会违背天条的,要是被上面查到,你就完了。"是的,他若和人类通婚是会违背天条、受到惩罚的,但如果能换来天底下最美、最幸福的时光,那也是值得的了。归长松在心里暗想着。 "大哥,不只是你自己完了,那个小姐也会完了!她的终身幸福都会被你毁了。"闻言,归长松烦躁且无奈地想着,是啊!他不能剥夺水莲的幸一幅,水莲有权利嫁个能给她幸福的人,然后生儿育女,幸福平凡的度过一生。 纵使他喜欢她,但他绝对不能害她,更不能误了她一辈子的幸福。 水莲难过地忖着,长松又失踪了,但至少这次她可以确定一件事,他是真实存在的,她没有在作梦。 不管他躲避她的理由是什么,她都要找到他,绝对不能再让幸福轻易的溜走。 "小姐,你等等我呀!"红丝叫嚷,迈开早已走得酸疼的腿。"你都不累吗?"闻言,水莲在心底暗忖着,她现在哪有时间感觉到累,她只想尽快找到长松,不然,他又会消失、又会逃跑,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这种感觉。 但人海茫茫,教她从何找起呢? 不管这么多了,她只要坚持走下去、找下去,或许真的会找到他的宅邰找到他的人。 "我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不断的自我鼓励,不断的迈开脚步,她就是不愿放弃任何希望。 就这样,她走过一座又一座的小丘,走过一座又一座的山,经过一条又一条的河,经过一个又一个的莲花池,可她就是找不着他的人影。 他到底在哪里呀? 沮丧的坐在河边的青石上,看着水中的倒影,水莲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苍天,再这样下去,她会疯掉的呀! "咦?这不是江小姐吗?" 猛然转过头去,水莲看到一个眼熟的男孩子经过,身上还背着一根钓竿。 他他不就是墨儿吗? "墨儿!"她惊喜的大叫。 墨儿就在眼前,那就表示长松也在附近了。 她连忙奔过去抓住墨儿的肩膀,"墨儿,你家公子在哪里?快告诉我啊!" "我家公子在家里呀!" "你家到底在哪里?快带我去!快点!"皇天不负苦心人,这么多天的寻觅,终于让她找到了。 "就在那里。"墨儿往前指着,一脸的无辜。 "快带我去!"她激动的要求,身体因为激动的情绪而颤抖不已。 "江小姐,你冷静一点。" 水莲激动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下来了。她怎么冷静得下来啊!多日的寻觅、多日的失望,她终于找到他,也终于有了踏实的感觉。 "墨儿,别发呆,快带我去呀!" "哦!请随我来。"墨儿笑嘻嘻地说。 水莲急急地跟上,眼看一路的景色这么熟悉,好像她第一次带厚礼来找他的路,但她又不是十分确定,如果能确定的话,当初她也不会找不到了,她一定是有哪里记错了。 记忆中的莲花池、优雅特殊的宅邸,立时展现在她的眼一刖。 对了!这就是他住的地方,她终于找到了! 惊喜攫住了她,她奔上前去,忘我的拍打着门板,"长松、长松,是我,你快开门呀!" "江小姐,这大门没关呀!"墨儿趋近,双手一推,门板应声而开。 水莲迫不及待的踏了进去,再也压抑不住斑张的情绪,她大声的嚷着,"长松、长松,你在哪里啊?"她奔走在回廊上,盼望能看到他的身影。 走过一扇又一扇的门,她颤抖的在门口呼唤着,"长松,你在吗?"但她却听不到任何回应。 他走了吗?他逃了吗?不祥的预感在她的心里蔓延开来。 "长松?"她旁徨失措的低喊,怀疑自己是不是错失了机会。 一扇门霍然打开了,只见归长松伸展着赤裸的身躯。 水莲激动的情绪一下子彷如坠入冰窖,因为,她目睹到他正抱着一个娇媚赤裸的女人。 因为她的打搅,他们两个人一起用惊奇的眼神看着她。 她吃惊、羞愧的向后退。天哪!她到底在做什么呀? 他果真有了心仪的人,难怪他会说他们不能在一起,原来原来他的心里已经有别人了。 此刻她才觉悟到自己的痴傻!她真的是太可笑了。 "归公子,这女人是谁呀?!"他怀里近乎赤裸的美女娇声的问道:"你最近又不乖了吗?" "对不住,你不在,所以我忍不住嘛!"归长松宠溺的笑着,捏了控怀中女人的鼻子,"不要生气,现在你回来了,我再也不会想玩了,我只想跟你在一起。"语毕,他将嘴唇印在女人的脸颊上。 见状,水莲难过不已的想着,她多希望自己是那个女人,她真的觉得自己好悲一艮啊! 她被玩弄了,但她一点都不恨他,她只感觉到悲哀,悲哀自己没有在那个女人之前遇到他,悲哀自己不是他怀中抱着的女人。 "长松"她低低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看来她对你用情很深喔!"女人更贴近他说道。 遍长松微笑的颔首,"可见我的魅力无限,不过,我只在乎你,也只要你。"语毕,他吻上女人的嘴唇,看都没看水莲一眼。 水莲捂住嘴,震惊的往后退,她一片痴心刹那间碎成千片万片了。 原来,他的苦衷是他的心里根本没有她呀! 是她傻、是她痴、是她愚蠢,一切都是她的痴心幻想、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如今梦碎了、心碎了,那么,她的未来还剩下什么可以期待的呢?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踉跄的往后退去。 '我错了'她的泪珠纷纷坠跌了下来。'对不起,我以为我以为' '以为我会喜欢你吗?'他的声音冰冰冷冷的,'别傻了,我只是在玩游戏,你对我而言,根本无足轻重,请别自抬身价,侮辱我的眼光,好吗?' '我懂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纠缠你了。'她转身飞奔出去。 '小姐,你要去哪里啊?' 水莲根本听不见红丝的呼唤,现在她只想远离这个教她心碎的地方,摆脱这种自作多情的耻辱。 '水莲!'归长松胆战心惊的呼唤,赤裸着身体,飞奔出来想要追上她。 但她依然听不到、看不到,只是自顾自地往前奔。 '水莲!' '没有用的,放弃吧!你的道行要紧,那种低等愚蠢的人类,你就不要管她了!'女人的手搭在归长松的肩上,拉住了他。 遍长松闪过身去,'胡美,你走吧!谢谢你陪我演这一场戏。'但他跟这狐狸精演的戏会不会造成反效果呢? 他只能祈祷不会造成任何反效果,因为他实在狠不下心,眼睁睁地看着水莲离开。 '你要去找她吗?'胡美猜测道。 第四章 水莲漫无目的的向前奔跑。 她在脑子里不断的回想着归长松说过的话:别傻了,我只是在玩游戏,你对我而言,根本无足轻重,请别自抬身价,侮辱我的眼光,好吗? 天啊!对他而言,她根本什么都不是,他不喜欢她、不爱她,她不过是他不要!她不要这样的结果!可是她的委屈又能向谁诉说呢? "天哪!长松,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闭上眼睛,她的脸上满是泪水。 放弃吧!这样的人生是无趣的,她永远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她又何必苦苦挣扎呢! 是呀!她何必这么虐待自己呢! 早在几年前,她就应该死了,因为有他、在梦里痴情柔情的他,所以她勉强活了下来,如今失去他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不要再痛苦下去了。 "哗啦,哗啦!" 澎湃的水声隐隐约约地响起,她彷佛被诱惑般的往水声的方向前进。 是的,她早就应该死了。 她不该再作梦、不该再心存幻想了。 不可能的,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因为,他的心根本不在她的身上。 既然如此,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低头看着溪水,她突然有一股想要纵身一跳的冲动,想要从此解脱令她心碎神伤的痛苦,她再也不要想起他、再也不要记起他了。 就让这一切的痛苦和妄想就此结束吧! 她闭上眼睛、咬紧牙根,就要纵身一跳。 "不要呀!" 闻声,水莲陡然睁开眼睛。 怎么会有这般凄厉、这般令人不舍的呼唤呢? "水莲,不要做傻事呀!" 是长松的声音?! 不!不可能!一定是她产生幻听了,他一定还在那个妖娆女人的身边缠绵,根本不会在乎她的死活、她的心情。 "我快疯了吗?"一定是的,不然她怎么会产生幻听呢!"不管了,反正我活着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她苍凉一笑,张臂迎向天地,悲怆的低语,"你们满意了吧?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为什么要这么戏弄我?"本以为他们之间是天造良缘,没想到一切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好凄凉、好悲惨呀! 十多年的美梦究竟有什么意义呢?这么多日子的辛苦找寻都是白费了,她的心彷佛又碎裂成千片万片了。 "长松,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爱我?"泪水滴落了下来,她满心绝望痛苦地喊着。 她因痛哭而全身颤抖着。天哪!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解脱这种噬心的痛楚呢? 如果之前她就因病遍了黄泉,那么,她今天就不用承受这么剧烈的苦楚了。 对了,如今只有一死才能解脱一切的痛苦。 "我来了!"她咬牙,深吸一口气,看着溪水,不顾一切的纵身跳了下去。 "不要呀!" 此时,又传来令人胆战心惊的呼叫声。 跳落水中的强烈撞击!几乎击昏了水莲。 冰冷的溪水迅速窜进她的口鼻,似有万斤的重石朝着她的胸膛压了过来。 好难受、好痛苦,她要死了吗? 老天爷为何不快一点结束她的生命?她真的好心痛、好疲乏 突然间,一股力量把她往上拉,拉上了水面,拉上了空旷的沙地。 是谁?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不让她死? "是我。" 突地,水莲的脑猴响起归长松的声音。 她又在作梦了吗? 她不敢睁开眼睛,因为这如果是一场梦,醒来之后,又会一切成空了。 聆听到她的心音,归长松认真地道:"不,你不是在作梦,这是真的,我来救你了,我来向你忏悔了。" 水莲虚弱的想着,他要向她忏悔什么? "忏悔我刚刚演的戏,忏悔我不该让你伤心,忏悔我该让你知道我喜欢你。"归长松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拥住她。 这一定是梦,才会这么美。水莲奄奄一息的暗忖。 "这不是梦,这是真的。水莲,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我,我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水莲,我早该知道我只在乎你呀!" 心痛的感觉溢满胸怀,她想相信、想睁开眼睛,但她害怕睁开双眼之后,一切又是一场空了。 "水莲,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情意深重地说道。 微微地掀动眼睛,水莲颤抖的看向他,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此时,归长松的脸庞满是泪痕。 "你哭了。"水莲不由自主的伸手去碰触他的脸庞。 她的回忆回到好久好久以前,他们初相旯的时候,那时候的他还不懂得哭泣为何物。 "现在我懂得什么是哭泣了,是你让我懂得了。"归长松沙哑的貌道。 直到亲眼目睹她义无反顾的往溪中一跳,他才明白自己想跟她永远在一起的心意。 他终于了解自己的心意了,不然,他不会牺牲修行解救她的娘亲,也不会冒险用他的心瓣凝聚成"保元珠"救她一命,更不会忍不住想见她的衡勤,极力在她的面前表现出最美好的一面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在乎她呀! 第一次旯到她的时候!她的可爱、她的可怜!就已经紧紧地牵勤他的心了。 "水莲,我们成亲吧,"握住她的手,归长松下定决心地道:"我再也不会逃避了。" 闻言,泪水滑下水莲的脸颊,"嗯!"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有其他的心上人,只要能听到他这么说,只要能跟他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大哥,你真的决定要上门提亲了吗?"江府的深池下,墨凭担心的在归长松的身旁四虞游勤,"你考虑清楚了吗?" "我考虑清楚了。"归长松认真的回答。他没办法拒绝水莲,也没办法看到水莲失望的神情,更没办法狠心的掉头离去。 或许,是因为他想体会人类说的"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甜蜜爱情滋味,但他更想的是回应她的爱,带给她幸福和快乐,让她这辈子都无忧无虑。 "大哥,如果你真的这么做,很有可能会赔上你两千年的道行,值得吗?" "走一步算一步吧!墨儿,你愿意帮我吗?"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这么做,只是觉得如果他太顾念这两千年的道行,而放弃了真爱,他一定会更后悔的。 "我当然愿意帮你了,谁要你是我大哥呀!" "那好,首先,我们就让'归府'永远出现,让附近的村民记得的确有一个归长松住在那里。" "这简单,我去拜托栖凤山上的黑太子(乌鸦精),请黑太子在夜里吟唱,让村民们牢牢地记得你。" "这方法甚好,一切就拜托你了。"归长松衷心的感谢。 "大哥,别这么说,你照顾我们的地方可多了,不只是我对你心存感谢,连蚌精、鲤精、鳖妖都跟我说过,只要你一声吩咐下来,他们什么都肯做。" "谢谢你们!我会永远记住你们的好意。" "大哥,别这么说,我们都是好兄弟呀!"墨儿衷心地道。 世间多少痴心儿女,总为情事把神伤、把命丧,他衷心希望大哥不是这样的痴情郎,能早早把情关看破,荣登仙班任逍遥。 唉!这情字真是伤人哪! 谁都知道情字伤人,但真正能悟透的又有几人呢? 今天是归长松上门提亲的日子。 水莲在闺房里不安的徘徊着。 长松是不是已经上门了?他和爹亲到底谈得怎么样了?爹亲又会怎么回应呢? 她希望爹亲能应允他们的亲事。 可最要紧的是,爹亲怎么没派人叫她到前厅去呢?她还等着与他见面、捧茶给他一想到这里,她的俏颜又烧红了。 "这红丝到底是怎么搞的,要她去打探个消息,竟然去了这么久。"现在情况到底是怎么样啊?她好紧张喔! "小姐、小姐!" 听到红丝的声音,水莲急忙奔出闺房相迎。"怎么样?长松他" "归公子来提亲了。"红丝满脸笑意地说道。 天哪!长松真的来提亲了! 水莲高兴的想大声欢呼,但她还是忍了下来,装出一脸的严肃,"那我爹怎么说呢?" "老爷他"红丝故意顿了一顿,"老爷他今天脾气出奇得好,竟然都不会刁难归公子,好礼得很呢" "我哪是要听这些啊!我要知道的是" "想知道老爷到底答应归公子的求亲了吗?"红丝自作聪明的说:"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家都被归公子迷倒了,你跟归公子的婚事,老爷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爹亲真的答应了?! 水莲雀跃不已,兴奋得彷佛快冲上云端了。 "恭喜小姐、贺喜小姐,美梦成真,姻缘天就!" 第五章 "新娘子来罗,"媒婆大声叫道:"新郎踢轿门罗!"鞭炮燃响了起来,震耳欲聋,震得水莲的心里欢愉的狂跳着。 多年殷切的期待,终于得偿所愿,她终于要跟长松结为夫妻了。 遍长松也觉得喜洋洋的,他向各处而来的道友们一一道谢,"今晚大家喝个尽兴,千万不要客气喔," "送入洞房!"媒婆喊道。 眼看新娘、新郎走进内堂,媒婆疲惫得马上摇身变回原形,化为一只疲惫的巨大黄莺。 "唉!变成人好累喔!" "各位,你们今晚可不要太早走,我已经好久没有讲话了,你们一定要听我讲"道友们不断的闲话家常。 遍长松微笑的招待客人,再找了个机会悄悄地退出人群,往新房走去。 夜静月美、虫呜鸟叫,似乎都在祝福着他们。 新房里,水莲独自坐在床畔,她忐忑不安的回想着,娘亲要她有心理准备,因为长松可能会为了招呼客人而让她等上很久,或许还会有几个喝醉或不怀好意的人来闹洞房。 "夫人。" 此时,门外传来一道轻柔的呼唤声。 是长松来了! 水莲的心提得高高的,有惊喜、有期待,也有疑惑。 门轻轻地被推开了,"夫人,我来了。"归长松柔声低吟,又轻轻地将门掩上,然后走向她。"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我没有等得太久。"她低垂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只好吞吞吐吐地道:"你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你你那些朋朋友怎么办呢?" "放心,他们很自得其乐的,况且我也不忍心让你久等。"语毕,他随即揭下她的红头巾。 水莲羞红了脸,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我好高兴,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他温柔的将她拥在怀里,卸下她沉重的凤冠,在她的颊边印下一吻。 "夫人,你怎么都不说话呢?" "我、我"她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比较好,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褪下她的霞帔,无力阻止,却也不想阻止。 "没关系,我都明白的。" 一件一件的褪下她的衣服,一寸一寸的吻过她的肌肤,直到她娇喘不已,无法思考,归长松才褪下她的抹胸和亵裤。 "水莲,你好美" 他从来都没料到人类可以这么美,可以这么引发他的情欲、他的思念。 "我想要把你占为己有,永生永世只爱你一个人。"他缓缓地贴上她炽热的肌肤。 "碍"水莲低吟着。他的身体好冰、好凉喔!"让我来让你的身体暖和点"她甜蜜的诉说。 "我相信你会的。"吻住她的唇,归长松不再让她有机会说出完整的句子。 这一夜,他的身体热了,这是两千年来,他的身体第一次这么温热。 第四天,水莲一大早就起来了,边梳妆边沉思着,她该为长松做点什么呢? 总不能还像之前在家里一样,做个饭来张口、茶来伸手的千金大小姐吧!她现在是他的妻子,是个当家主母,首先就应当做好操持家务的事。 这几天,她只顾着与他欢愉,几乎不出房门,真不知道那些仆佣会怎么说她。 一想到这里,她的脸颊就赧红不已。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得做一些事,得做一些能帮他、能表达她深情的事。 左思右想,她终于决定了,"我要亲自下厨为长松做一顿可口的膳食。"但是她从来不下厨房,也从没有踏入市集买菜,该怎么办才好呢? 对了!她可以请红丝帮忙啊! 于是,她拉着红丝出门。"红丝,我们去买菜,然后,你再教我做膳。" "做膳?!小姐,你要做膳?"红丝凄惨的怪叫,"不要吧!你负责吃就好了。" "不行,我已经决定了,我一定要亲自为长松做顿可口的膳食。"水莲的脑子里勾勒出美丽的画面,当归长松吃着她精心烹制的佳肴,他的脸上会露出满意的笑容,会大口大口的将她做的膳食吃完,然后竖起大拇指称赞。 为了这个梦想,她在市集里选焙食材,好不容易将食材买齐了,回去还得处理。对从未做过家事的她来说,这是困难且繁复的工作,但她还是强忍着辛好不容易,在煎了五条鱼、卤了六份肉、炒了七斤菜失败后,她终于做了一桌像样的"普通"家常菜。 她很得意,也很骄傲!一切似乎都是完美无缺的。 遍长松落坐后,说道:"这是"他瞪大眼睛看着满桌子的菜。 "长松,来,这是我今天特地上市集买来的鱼,挺鲜美的,你吃吃看。"水莲好心的将鲜美的鱼肉夹到他的碗里,"快吃呀,"然而,她却发现到他的脸色苍白不已,"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归长松仓皇的指着盘子里的鱼和肉,颤抖的说:"你怎么这么残忍?连鱼和猪都不放过?" 她无法了解他话中的意思,"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一点都没有看到她的努力吗? 她将手放上桌面。她可是为了这一桌子的菜,把十只手指头都弄伤了。 遍长松站了起来,拚命地摇着头,"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杀生、不可以涂炭生灵!不管是什么动物,都是有生命的以后不要再煮肉给我了。真要吃,你自己吃就好了,不要让我看见!"他转头不看桌上的菜肴,感觉被煮熟的鱼眼正愤恨的瞪着他。 水莲呆了一下,想着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长松,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只是我的饮食习惯比较与众不同。水莲,别顾虑我要吃什么,重要的是你自己吃得开心。以后,别再为我费心准备了。"但她就是想帮他准备可口的美食呀! "长松,以后你不会在桌上看到这些荤食的。"她下了决定,为了他,她一定要彻底改变自己的饮食习惯。 闻言,归长松重重地松了口气。 "长松,这碗汤是素的,你喝喝看。" 他不好意思拂逆她的好意,也没有想到太多,"你做的汤当然好喝了。"他大口喝了下去,"啊!"他尖叫道。 看着已经喝了一口的翡翠白玉汤,他震惊的问道:"这是什么?""汤呀!"这碗汤可是素的呀!"这里面没有任何肉呀!"这碗汤可是她花了三个时辰熬的,细心的看顾火候、加入佐料的,应该没有不对呀!而且她也试喝过的啊! "烫死我了!"他张开嘴巴猛扇凉。"水水莲,我不喜欢烫的东西,我只吃冷的。"好奇怪的癖好喔!水莲微偏着头,"这碗汤冷了就不好喝了,要热热的才好喝。"再说,吃冷的食物对身体并不好呀! 遍长松苦着一张脸,看来他要做个真正的人类还有一大段距离呢! "那你喝吧!我喝白开水就好了。"他站了起来,刻意痹篇她疑惑的眼神,"我外头还有一些事,我先走了。"没有阻止他离去,她拚命自责着,她真是不中用呀!第一次为丈夫洗手做羹汤,却是这样的下常看着他的背影走远,她喃喃自语着,"真有这么烫吗?"她喝了一口。"不会呀!温温的啊!"他干嘛这么怕烫啊? 她真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算了,以后还是帮他准备美味的冷汤就好了。"唉!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讨他欢心呢? 一会儿后,她嫣然的笑了。其实他特殊的饮食习惯,反而可以让她了解到他的善良、厌恶杀生、慈悲的胸怀。 嗯!她也跟着他一起吃斋吧! 由于天色还亮,她又上了一趟市集,采购着蔬菜和鲜果。 "小姐,该不会以后我们都要吃素吧?"红丝恐惧的看着满篮子的蔬果。她可是很喜欢吃肉的呢! "吃素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呀!少造些孽,对你以后会有帮助的。"水莲微笑的说,一点都不以为苦,"如果你不习惯,没有关系,你可以回我爹娘那边住,或者你可以另外煮一份自己要吃的荤食。" "小姐,你真的吃得惯吗?"红丝关心道。小姐从小就气虚体弱,老爷、夫人可是花了大把银子,每天为她进补,可现在小姐却要改吃素,算是太不可思议了。 "当然吃得惯了,我要跟长松同甘共苦,他吃什么,我就吃什么。"红丝一脸诡异的看着她,觉得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小姐,你实在变太多了。" 有吗?她怎么都不觉得呢!水莲相当不以为然。 于是,这天的晚膳便以蔬菜和鲜果作为食材,水莲和红丝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蔬菜,便用水煮再沾酱的方法来料理。 没有想到,长松却吃得津津有味。 "好吃!真是好吃极了!"他一口接着一口的吃着。人类果然厉害,这么没味的"草"再沾上酱,就可以变得这么好吃了。"水莲,以后多弄一些,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他一向都吃水底带腥味的水草。 "好,我以后一定会为你多准备一些。"水莲笑嘻嘻地回应,她满心欢快的夹起水煮的蔬菜送进嘴里。 "长松,多吃一些。"她细心的为他夹菜。这样的家居生活真是好呀! "水莲,有你为妻,真是我最大的幸福。" 水莲快乐的低下头,害羞的说:"别说了,好羞人喔!快吃吧!我已经让红丝帮你把沐浴的热水烧好了。" "好。"他忘我的吃着蔬菜,没都没想的回答了。 用完晚膳之后,他们稍微休息了一会儿。 "长松,来沐浴吧!"水莲温柔的说道,她一步步地靠近他,脸上的红晕尽现,"我来为你宽衣。" 遍长松害怕的向后退,紧张的问道:"沐浴的水是热的吗?"他吞了香口水。 "当然了。"水莲温柔的微笑,"我让红丝烧了好一会儿,再添加上我从娘家带来的茉莉花露,你泡泡看,一定会觉得神清气爽,所有的疲惫感都会消失的。"轻捉住他的衣襟,她嫣然一笑。 "不用了,我一向习惯洗冷水的。"他冷汗涔涔地道。 "那就更应该泡泡热水,你会发现,洗热水比洗冷水舒服多了。"她满心同情地道:"你放心,以后我会天天帮你烧热水的。" 他一惊,"不用了!洗冷水就好,我不贪求的。" 但她却希望他能享受到她的伺候,身为他的妻子,她希望他能过得舒服又幸福。 "我希望你过得舒适。"她衷心地说。 闻言,归长松的心马上漾起感动,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 "我、我好吧!"说不定,他两千年的道行可以抵抗这稍高的水温呢! 他大步跨进热水盆。"啊!"一道凄厉的尖叫声响了起来。 "怎么了?"水莲赶紧冲过来查看。 只见他跳出浴盆,全身红通通的。"烫死我了!烫死我了"他大声叫道,直接往外面冲去。 徒留水莲呆站在原地,深深地责怪着自己。 "真有这么烫吗?"她暗骂自己的粗心。她怎么能让相公洗这么热的水呢? 当她把手伸进热水盆里时,不禁喃喃自语着,"不烫呀!这水早变温了。" 夜深了,归长松与水莲相拥而眠,稍早的激情已经累坏了彼此。 一个翻身,水莲却碰触不到他的身体。 她惊诧的睁开眼,"长松?" 看了看四周,都没有他的踪影,这么晚了,他会去哪里呢? 坐起身来,赤脚踩上冰凉的地板,披上薄衫,她推门而出,循着隐隐约约的水声缓缓地前进。 她看见他了,看见他正在莲花池里赤裸的游泳。 他浮仰在池塘里,悠闲的看着星空,脸上的表情安详而满足。 她正想出声,就见到他身体一侧,钻进池塘。 她微笑的靠近,在心里暗笑他的贪玩,已经这么晚了,他还要玩水,那么她就在岸上等他,给他一个惊喜。 然而,过了许久,他都没有浮出水面。 水莲害怕的想着,他潜进水里的时间太久了,莫非他出意外了? "长松!"她惊慌的呼唤。 她好怕他就这么溺死在水里,但她不会游泳,该怎么办才好呢? "长松,你不要吓我,你赶紧出来,不要吓我呀!"她放声大叫。 为什么没有任何反应,难道他真的溺死在池塘里了吗? "长松!"她胆战心惊的呼唤。 她再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如果他死了,她岂能一个人独活下去。 "长松,你撑着,我来救你了!"语毕,她马上纵身跳了下去。 池底下的归长松惊讶地抬起头来。 强烈的接收到她的企图、她的思绪。她这样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教他如何能不感动呢,水莲!归长松奋力的往上游。 朦胧的眼、茫茫的心,水莲正恍恍惚惚间,一个巨大的黑影迅速地靠近她。 那是什么?怎么会这么大?游的速度又这么快呢?长松呢? 她想看清楚一切,却又看不清楚,只看到一个好大的黑影将要吞噬掉她了。 啊!她嘴巴大张,大量的水灌了进来。 第六章 "不!不要!救我!长松,救我"水莲尖声叫嚷着。 不!好可怕、好可怕!到底谁来救救她?长松呢?他到哪里去了? "水莲,是我,快醒过来,你在作噩梦,快醒过来"归长松努力摇晃着她的肩膀。 "啊!"她眼一睁,突然从噩梦中挣脱了。 "是你。"松了一口气,原来她已经回到他们的房问,回到他们的床上了。 "是你救我的吗?" 他坐了下来,点着头,"你为什么突然跳下水?"他的眼神里满是关心。 "因为我我看到你在水里"水莲疑惑的看着他。他潜在水里的时间久得不是寻常人做得到的,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她不禁遥想着从前种种年幼的他抓住要飞天的娘亲;在深夜里突兀的出现在她的面前,给她"保元珠"解救她的性命;再次相见之后,他彷佛又从人间蒸发一般,让她到处找不到他;成亲之后,他不敢吃肉、不能吃热食、无法用热水沐浴,莫非,他是妖、是魔、是鬼 "你在想什么?"归长松的脸色陡然暗沉下来,声音也跟着严厉了。 水莲陡然一惊。莫非他能知道她的心思,怎么有可能呢? 她惊慌的摇头,"没有,我没有想什么,是你多心了。" 他凌厉地道:"是吗?" 水莲悚然一惊。莫非他也有看穿人心的能力? 不,不可能的,他绝对是人,天下没有妖魔鬼怪,是她想得太多了,一定是因为有太多的巧合全凑在一起,才会让她产生不合理的臆测。 他在池里的时候,一定是在她没有看见的地方浮出水面换气,绝对不是在水里面憋气的。 对,一定是这个样子的。 "当然是了。"她微笑以对,伸手抚摩上他的脸,"以后不要在深夜无人的时候去玩水,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谁能救你呢?" "你怎么会这么冰凉?"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遍长松按住她的手,"被水泡的、被你吓的,你教我如何热得起来啊!" 他的说词把水莲的心哄得暖烘烘的,对他的怀疑也一扫而空了,"你的嘴巴真甜。"她甜津津地笑了。 "我也只对你一个人嘴巴甜啊!"归长松露齿微笑,彷佛对目前的状况都感到很满意似的。 蓦然间,水莲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将她拥进怀里,"水莲,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一想到我有可能会失去你,我简直都快疯了。我真的不能失去你,水莲,为了我,不要再做傻事了,好吗?" 闻言,水莲的心里有无限的感动,她所有的疑惑都烟消云散了。 好,我绝对不会离开你,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她真的在心里发誓了,如果有违背誓言,就教她烈火焚身、死无葬身之地。 "水莲。"他叹息的拥她入怀!"你会不缓筢悔?如果你发现我我不是" "什么?"她嘴角含笑,心情轻飘飘地飞扬了起来。 他吞了吞口水,有一点犹豫,却还是说出来了,"我不是你所想像的那般美好" "世间没有完美的人。"水莲以手指抵住他的唇,"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就算你有再多的缺点,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她真心地道。 刹那间,归长松的心里充满狂喜,他紧紧地抱住她,"水莲,我最爱的妻呀"他缓缓地将她压倒在床上!却还是无法平复心里的激动。 "谢谢,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就算要我死,我都无悔。"他深深地吻住她的唇。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样的心情,只觉得心里涨满浓浓的狂喜,狂喜到要他牺牲性命都无所谓。 他终于明白,人类说的"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情爱滋味了。 尝到爱情的甜蜜,要他付出再大的代价他都愿意,但也让他下定决心,为了彼此的公平,他再也不探测她的心意了。 水莲,别背叛我。他在她的身后画了个咒,再推进她的身体。 从今之后,他的命就交到她的手上了。 这一天,是水莲回娘家的日子!按照当地的习俗,新郎要陪妻子前往同住三天。 "拜见岳父、岳母。"在江家的大厅上,归长松一袭飘逸的青衫,更能衬托他仪表堂堂、丰采俊逸。 "请起、请起,贤婿请坐。水莲,你也坐下。" "谢谢岳父、岳母。"江水德看着外表俊秀、讲话得体的女婿,愈看愈是满意。 "我说贤婿呀,可不可以透露一下,你到底是做何营生的?"水莲在心里暗喊着,爹亲是个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这个问题一问出口,没有得到答案,爹亲就会没完没了了。 她转头看着归长松,担心他无法应变。 她的脑筋快速的转动,打算在适当的时候帮助他。 "这个"归长松果然露出为难的表情,他挥了挥手,"岳父,这个问题不值得讨论的。水莲,今晚的菜色是什么呀?" "哦!夫人,今晚吃什么菜啊?"江水德很自然的说道。 水莲不敢相信的瞪大眼。固执的爹亲竟然会不加以追究,这真的是太奇怪了! 她的眼神惊异的转向他,却看到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和她父母的应对上头,没注意到她怪异的表情。 "今晚为了欢迎你们夫妻回来,我特地请来江南楼的厨子,让他做些拿手的江南好菜。" "哦!有什么菜色呢?" "堡鱼翅、烫三鲜、麻婆豆腐酿、薄片清汤你一定会喜欢吃的。"水莲发现到归长松的脸色愈来愈难看,也想到他不吃热、不吃荤,马上明白他的难处,想帮忙他改变菜色。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却出现另外一个想法,她想看他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岳母,我们吃些清淡的,如何?" 江夫人的脸色凝重了起来,"你想吃些什么?"她的口气里有明显的不悦。 遍长松的脸色却没有一丝惊慌,还是一脸的笑意,他挥了挥手,"岳母,我没有不喜欢的意思,我只是吃得比较清淡、比较喜欢吃凉拌的冷食" 水莲看着他的手挥来挥去的,再看着母亲不悦的神情登时转换为笑脸。 "是这样啊!早说嘛!我马上要厨子把菜色撤了。" 水莲不可思议的看着母亲站了起来,并下去撤换菜色。娘亲不是最坚持膳食菜色的吗?现在怎么会这样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娘亲。"她下意识的脱口叫道。 "什么事呀?"江夫人停下脚步。 "娘亲,我我想要告诉你,长松他、他"看着归长松含笑的眼神,水莲说道:"他吃素。" "对了,我吃素,我刚刚忘了讲了。"长松很高兴她的提醒。 "没有关系,就叫厨子准备素斋,而且!我跟你爹也很久没有吃素了。" 水莲默然的颔首,沉静的坐了下来。爹娘到底中了什么邪,为什么改变会这么大呢?他们平时的坚持都没有了,一切都听从长松的,莫非他们真的中邪了吗? "不,不可能的。"她摇头低喃着。她到底是怎么了?!最近怎么老往奇怪的地方想呢? "什么不可能?" 水莲惊醒的转过头,看着归长松带笑的眼神。"我、我是在说我爹娘怎么可能对你这般好,平时他们都喜欢吃大鱼大肉,今天你来,他们竟然放弃平时的享受,要吃起素斋了。" "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也要吃一点清淡的呀!"江水德反而觉得女儿太大惊小敝了。 水莲只能轻声笑着。 或许这一切都是她想得太多了。 一定是这样的,她不能也不该怀疑丈夫是个妖怪。 夜深了,人静了。 遍长松悄悄地坐起身,看着睡得正熟的水莲,她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肌肤上,带来幸福的愉悦感,满满地充塞他的胸怀。 执起她柔软的青丝绕在手指上,轻轻地闻着她的发香、肌肤香。"水莲"他轻轻地呼唤,充满无限的柔情。 此时,窗外传来狐叫声,是他的"同道"在呼唤。 他不得不抬起头,叹了口气,"水莲,等我,我马上回来。"下了床,找了件衣服穿上,他推门而出,然后轻轻地掩上门。 在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中,水莲睁开了眼睛!缓缓地坐起身,望着紧闭的门扉,她感叹的低语,"长松呀长松,你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分担呢?"无论是什么秘密,她都不在乎,也不会变心的呀! 她还是好想听到他亲口告诉她啊! 夜色沁凉如水,该是好眠的时刻,但江夫人就是辗转反侧,怎么睡都睡不着。 她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她为何会不由自主的听从女婿的话,整个晚上都吃着斋食、凉拌的冷食,而且,她实在是吃不习惯,却还是吃得很高兴,这是为什么呢? 悄悄地起身,她推了推鼾声如雷的丈夫,"都几十年夫妻了,睡觉也不会安静一点!"害她一点睡意都没有。 叹了一口气,披上外袍,她来到后花园散散心、赏赏月。 虫声卿唧,蛙声呱呱,似乎有人影在晃动。 是谁? 她睁大眼睛仔细观看着。 是长松?! 长松是怎么回事啊?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后院溜达,莫非同她一般睡不着,那他们两个可以聊聊天了。 正想出声、正想起步,她却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水塘里竟然浮出一个男孩,这个男孩就是提亲时,跟在归长松身边的墨儿。 "大哥,怎么这么久才出来,大家等你都等烦了!"墨儿抓住遍长松的手。 "是啊!快一点啊!告诉我们爱情的滋味到底是如何呀?"然后上只狐狸从树旁走了出来,刹那间变成一个男人,将归长松压向水里,瞬间消失了踪影。 刚刚的一切彷佛都是幻觉、都是梦境。 江夫人打了自己一个巴掌。会痛!这绝对是真的!水塘里真的有妖怪! "救命啊!"她放声尖叫,"快来人哪!长松被妖怪拉进池子底去了" "爱情的滋味很美、很甜、很幸福,好到可以让我牺牲生命、牺牲两千年的道行。"面对好友的围绕,归长松满脸堆笑的陈述。 他的叙述、真是羡煞许多道友了。 "真有这么好,我也真想试试了!" "是啊!如果真有这么好,我也该找个好伴侣了。" "别傻了,再好能好过与天地同寿吗?" "我也好想爱人喔!" "做对人间夫妻也好过做天上神仙。"就算当神仙也不会这么快活呀! 遍长松抬头望向水面。咦?不对!水面太亮了! "上面出事了!"他探出水面,想看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 见状,其他同道也马上跟进。 "天哪!人类拿着火把把水塘围住了," "人类还提着水桶把水塘的水往外舀!" "他们想杀了我们!" "大家冲出去!不要忘了,我们都是有道行的!" "等等!不要冲动,不要伤害他们,也不要吓到他们。"归长松赶紧平抚大家,"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比他们有本事,更何况,他们要把水塘的水舀乾也不是这么快的事,我们要想个办法!不让他们发觉的离开这里。"最主要的就是不要吓到江府的人,尤其是水莲。 "干嘛如此费事,让他们见识我们的厉害,不好吗?" "对呀!凭他们这些普通人哪对付得了我们啊!" "走!大家冲出去!" "等等呀!听我说"归长松还来不及说完话,一干道友已经冲上水面了。 "啊!"见状,围在水面上的众人马上惊吓的做鸟兽散。 黄莺飞上水面一止刻幻化做一只飞鹰,往天上飞去。狐狸跃上水面,两三步便跳上屋顶。千年老蚌浮上水面,立时化为一只华丽的夜蛾,飞天而去 "妖怪!有妖怪呀!" "大家快逃命!" "谁快去找个道士来啊," 惊叫连连,让池底下的归长松心烦意乱。"这怎么办才好?"能这样游上去,说他只是在游泳吗? 当然不行,鬼才相信这样的谎言。 "长松、长松,你在哪里呀?" 水莲的脸上布满泪痕、情绪激动,意图要跳下池塘,却被几个家丁制住了。 "长松,你赶紧出来呀!你不要吓我,你快点浮起来,我不能失去你呀!"闻声,归长松的心思紊乱,什么都无法思考,因为他实在不忍心让水莲难过。 墨儿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大哥,你上去吧," "但我要怎么上去?要怎么解释这一切呀?"他真的想不到办法,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无助、失去冷静的感觉,他变得像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人,而这一切的变化全是为了她。 "就说你是被我这个妖怪拉下水的啊!" "但是你要怎么办?"归长松问道。墨儿若被认定是妖怪,就再也不能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我只好离开这里,再找一个隐密的水府罗!大哥,你放心,我还会再来看你的,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好好照顾大嫂喔!"好个情深义重的兄弟。 "墨儿,你一定要来看我喔!" "大哥,我知道,我们一起上去吧!" 遍长松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幻化做人形,抓住墨儿的鳍。 "大哥,为了避免不够逼真,你还是先昏过去好了。"墨儿变出一支大棒子敲向归长松的头。 然而,水面上却动乱依然。 "大家快看池塘!"突然有人指着水面大叫。 所有人都转过头来,屏息的看着,却只看到大量的水泡沸腾着。 水莲停止了挣扎,跟着旁人一起呆愣地看着水塘。 突然,一条黑色的大鱼冒出水面,背上驮着昏迷的归长松。 "长松!"水莲放声尖叫。 大鱼一个跃身,将归长松抛了出去,让他重重地坠落地面。 "长松!"挣脱了家丁,水莲欲朝他奔过去,却被江水德拉住了。 "别去!万一他也是个妖怪呢?"江水德惊疑的说道,他害怕的拉着女儿往后退。 "不会的、不会的!长松不是妖怪,他不是!" "他当然不是罗!"已经化作人形的墨儿浮在水面,带着好笑的表情嘲弄道:"他是被我这个妖怪拉下去的。哈哈哈" 水莲恨恨地转过头来,"为什么?墨儿,你跟长松不是好兄弟吗?" "好兄弟?!"墨儿笑得更大声了,"我们妖怪哪讲什么兄弟啊!算了,不和你多说了,告辞。' '放开我!我要去找长松!'水莲欲将手伸向归长松。'爹,放开我!我要去长松的身边!'她的脸上满是泪痕。 '不可以过去!他是妖怪!' '爹,长松是被妖怪拉下去的,你刚刚没听见墨儿说的话吗?' '既然把他拖下水,又为什么要把他丢回岸上?一定有问题,分明是他们串通好的!'他可没忘记妻子昏厥前说过的话,说长松跟那些妖物的感情好像很好'不是的!长松不是妖怪!他不是!' '来人呀!把小姐带回去!没有我的准许,不许小姐踏出房门一步!' '不!不要!'水莲尖声叫道。'爹,不准你伤害长松,不可以伤害他,你要救他,你要赶紧找大夫' 江水德心烦意乱地道:'来人呀!把这个'姑爷'抬进房间里,牢牢地绑起来!' 第七章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听到没有?快放我出去,"水莲尖声叫嚷,她用力的敲着门窗,回应她的却只有门窗上的铁链声。 "快放我出去呀!" 她喊得声音沙哑,泪流满腮。 "快放我出去!再不放我出去,当心我让你们回家吃自己!"她恨恨地说。 长松到底怎么样了?他是不是被救醒了,还是和她一样被关起来了?爹亲会不会找来一大堆道士、和尚要逼他现出原形呢? 为什么她的心里会有莫名的恐惧,恐惧他会现出原形呢? 其实,她不该感到恐惧的,因为他是人又不是妖怪呀! "长松!"她的额头抵着窗子,低唤他的名字。 "小姐!" 红丝站在房门口,身后还跟着两个高壮的家叮。 "红丝,姑爷怎么了?他还好吧!"水莲急忙的问出口。 红丝的眼里有着不安,却还是慢慢地靠近房门。"姑爷被绑起来了,但他很好,也醒过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总管在街上遇到一个奇怪的道士。" 道士?!果然水莲头昏脑胀的,她再也受不了的大声喊叫出来,"长松是人,你们为什么还不明白呢?他是人,他的的确确是个人啊!"说着说着,她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小姐,走吧!老爷要我们带你去见姑爷,让你亲自看看事情的真相。" "不!"不知怎地,她下意识的逃避,或许是为了不想看到长松被人绑起来的可怜模样吧!"我不去、我不要看!我不要" 红丝却不敢违抗江水德的命令,"去把门锁打开,让小姐出来。" 过了一会儿,红丝遵照江水德的命令,将水莲的双手、双脚绑缚起来,并水莲泪流满面的看着被绑坐对面、手脚被紧缚的长松,不同的是,他的嘴里没有塞着布条。 "你是个妖孽,妖孽就不该爱恋上人类、招惹上人类,难道你不懂吗?"瘦弱却又美得妖异的道士斥责道,他的肩上还停了只夜枭。 水莲对这个道士有着莫名的憎恶感。 "我不是妖怪,我也不懂你在说什么!"长松辩驳道,他担心的望向水莲,"我真的不是妖怪!"他就不信这个臭道士的道行能高到哪里去,却又隐隐觉得不安。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道士从怀里掏出一道黄符,手一抖,立时燃烧了起来。 见状,长松的脸色惊白了。 "为了她,也为了你,我必须断绝你们的爱恋!"道士将快烧完的符咒丢进一杯水里,念着咒语,"清水手上梭,手内变江河,将水泼落如,清水见弥应"他的双眼陡然射出白色的冷光。 "不!不可以!"长松大声喊道,他已经感觉到这个道士绝非泛泛之辈,也绝对不是普通人。 说时迟那时快,道士已经把杯子里的水喝了下去,再朝长松喷吐过去 "蔼"一道尖叫声马上传了出来。 现场立时白烟弥漫,又快速的消散,烟雾消散后,出现在眼前的不是长松,而是一只又黑又大的乌龟,乌龟的手脚还被绳子绑着,眼里流露出愤怒和悲哀。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道土质问道。 乌龟的眼睛立时流出泪水,哀伤的看着水莲。 水莲慌乱激动的摇头。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不是心口一窒,她马上昏了过去 水莲躺在床上无助的流着泪水,遥想着与长松过去的甜蜜回忆。 想到初相遇时他的温柔、他的俊逸,又想到再相逢、夜深人静时,以及成亲后两人的浓情蜜士息,还有他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要她别背叛他的话语。 她的泪水又奔流了下来,"长松,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因为他爱你。"她惊愕的抬眼,看着现身在眼前的墨儿。 "你来做什么?"他是想来取她性命的吗?那么他随时都可以动手,反正她也不想活了。 此时,墨儿却突然朝她跪了下来,"求求你,大嫂,就只有你能救大哥了,求求你"大嫂?! 这个称呼好讽刺,让她深刻的想起她的丈夫其实是个妖怪。 "大嫂,大哥是真心爱你、在乎你,不然,他不会甘冒天条救你的母亲,让自己得多修行五年,更不会将他的心瓣化为'保元珠'送给你,让你强身、保住性命,却让自己得多修行一千年的时光,才能修成正果。" "什么?!"她沙哑的喊出声来,吃惊的撑起上半身,无限的激动涌上心头,"他真的为我这么做?" "当然了,大哥明明知道不该再见你,却还是见了你;明明知道不该娶你,却还是娶了你,因为他早已经有了觉悟,他知道自己迟早会为你牺牲性命,会损失他苦修两千年的道行,但他还是要跟你在一起,难道这不是因为他爱你吗?" 闻言,水莲无力的倒了下来。 是人如何,不是人又如何,难道妖怪就没有爱恋的权利吗? 难道妖怪不能爱人,人也不能爱妖怪吗? "长松"水莲的心紧紧地揪痛着。 "大嫂,你真的这么狠心不救大哥,他明天就要被你们人类用烈火焚身,难道你真要见死不救吗?" 用烈火焚身?! 水莲大惊失色,突来的力气使她坐起身子。她不能见死不救,她不能不理他啊! "我要救他"她跌落床下,双腿跪倒在地,但她还是不肯放弃,踉跄的往门口爬去,"长松,你等等我,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墨儿,帮我将门打开,我要去救他" "无名,你真的要让那只笨乌龟去送死吗?"一个褐色卷发的男子吃着水果,用眼睛斜睨着让长松现出原形的道士。 "你不要再走了,走得我眼前昏花的!"无名停了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赤枭!你以为呢?" "我以为"名唤赤枭的男子耸了耸肩,"那只乌龟并没有害人的意思。" "但它却和人类结成了夫妻。"无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这样不但不为天地所容,还会造出罪孽。" 赤枭不以为意的冷哼一声,"拜托!它是一只善良的乌龟耶!哪会造出什么罪孽啊!你以为天底下的妖怪都像你爹,是个混世大魔王吗?" 无名的脸色沉了下来,"赤枭,你愈来愈嚣张了!" 赤枭把整颗莲雾塞进嘴巴,"别忘了,我可是个神仙,还是个很大的大仙,你不过是个半魔半人的家伙" "你"无名气极了,但他还是收敛了怒气,"你说得对极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还要留在我这个怪物的身边?" "我为什么要走?"赤枭又拿了个石榴啃着,"没见到你们父子争出个一局下,我怎么舍得走呢!" "好!你不走,我走!"无名气愤的转身,恼怒赤枭又刺中他心里的痛处。 "你走不了的。"赤枭悠闲的说。 过了一会儿,无名打开门,就见泪眼汪汪的水莲在墨儿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无名一眼就看出墨儿不是普通人类,"你是何方妖孽?" 水莲立即跪了下来,"求道长大发慈悲,救救我的相公!" 墨儿也跟着跪了下来。 他们都是为了那只乌龟来求情的?! 无名转过头去,看见赤枭又化为一只枭,在那边咬着石榴。 赤枭这个可恶的家伙,就只会看好戏! "给我一个理由,我为什么要救他?" 理由?! 水莲愣住了,"我、我" "那只乌龟是个妖怪,它骗了你,对你做了不该做的事,违反天理和正道,罪名都已经这么明确了,你能说它不该死吗?" "长松不能死,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水莲哭喊着,"道长,求求你救救他,随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求求你,道长,我大哥并没有害人的意思。"墨儿也苦苦哀求着。 见状,无名深深地叹息。人世间有情,有情就会有苦、就会有愁、就会有牺牲他转头看着已化作一只枭的赤枭,赤枭则是睁着大大的金色眼珠看着他,一副准备看好戏的心态。 无名的眼睛一转,心里立时有了决定。 "道长,我可以把我所有的珠宝首饰都给你,就算你要我为奴、为婢都行,只要你救救我的相公" "包括你这条命吗?" "什么?!"水莲不敢相信的低呼。道长要她的命做什么? 无名点点头,"就用你的性命做交换!"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将匕身指向她,"如果真的想救那只乌龟,就用这把匕首了结你自己!" 水莲颤抖地接过匕首,她的泪水不住的流淌下来。她不是怕死,而是因为她死了,就再也看不到长松,再也不能与他一起,她好舍不得他,但是如果牺牲她的性命,能让他获救,那么,她的牺牲也是值得的了。 她缓缓地举一局匕首,闭上眼睛 "大嫂,不要!"墨儿抓住她的手,怒眼瞪向无名,"你为什么这么残忍?连个女人都不肯放过?" 无名冷眼回视,"妖怪不该与人一起,这女人的身上已经沾惹了妖气!若被城隍发现,那只乌龟必定是死路一条,但如果是她死,那么,那只乌龟或许可以逃过天谴。现在你要救谁?" 墨儿沉默了。再怎么样,相处几百年的大哥一定比大嫂还重要,可是 "墨儿,放手!"水莲明白地道。 墨儿放开手,转过头去,不敢看向水莲。 "墨儿,以后长松就麻烦你照顾了。"她轻声的嘱咐。 闭上眼,任泪珠纷纷坠跌,她握着匕首直刺心窝 "砰!"没有预期的剧痛,也没有预期的大量鲜血涌出。 睁开眼睛,她被推倒在地上,一个奇装异服的揭发男子夺走她手上的匕首,"笨蛋!不会用别的方法解决吗?" 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神仙啊? 求助无门的水莲只想抓住每一个机会,她马上跪了下去,不断的磕头,"活神仙,求求你,救救我相公,他是个好人,命不该绝呀" 赤枭最讨厌人家跪拜他了。"给我起来,拜什么拜啊!我死了吗?"他把匕首一丢,捉住无名的衣襟,"干嘛让她死,让他们分开不就得了!" "她死了吗?"无名诡异的微笑,"你不是现身救了她吗?" "你"赤枭咬牙怒吼,"你又耍我!"他抡起拳头准备打下去。 "你也是个妖怪!"墨儿指着赤枭大叫,他亲眼看到赤枭由枭变身为人。 赤枭一脚踢过去,算是发泄被耍的怒气。"本大爷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神仙!" "被贬下凡的!"无名补充。 "你那你又是什么?你也是个妖怪,还是个"接收到无名凌厉的目光,赤枭将要出口的话语咽了回去。 "既然同是妖怪,你为什么不帮帮长松呢?"水莲哭喊着。 无名收敛怒火,看着泪流满面的水莲。 "要我帮你可以,但是有一个条件!" "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水莲坚决的回答。 "以后你不许再跟那只乌龟见面!" 云时,一道轰天雷响彻云霄 长松被无名打散了道行,在无名的结界内,他只是一只巨大的乌龟,毫无反击的能力。 他多年的修炼毫无作用,只能被村民们抬上广场,结结实实地绑着,无助的望着村民们搬来柴火。 见状,长松绝望地暗忖,莫非,他的死期真的近了? 不!他不想死!他怕再也见不到水莲了!不!他不要跟水莲分开!不要! 可谁会来同情他、帮助他呢?水莲现在想必恨透了他、厌恶极了他,后悔跟他相遇、相识、成亲 但为什么真爱是一种罪呢? "大家看!有妖怪!"看守长松的村民突然大声叫道。 闻声,长松跟着抬头,只见黑漆漆的夜空出现一只巨大的金色夜蝶,边飞翔边撒下一点一点的金粉,像冬夜里的雪,只是这雪是金色的。 "这金粉有毒!"村民呼啸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大家都纷纷昏厥倒下了。 长松恍然大悟了。这只夜蝶是来帮他的?! 可是这只金色夜蝶不是他认识的道友啊!难道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朋友吗? 不管是谁都好,只要能救他出这个结界,他都会感激万分的。 "长松" 闻言,长松不敢相信的猛然转过头去,只见水莲泪眼婆娑的朝他奔过来。 他多想张开双臂拥抱住她,但是他的双臂已经被绑起来了 他猛然想起自己现在的模样,不由得在心里大叫着,不要过来! 他现在是一只乌龟,他不要让她看见他这般丑陋的模样呀! 水莲紧紧地抱住他的头。"长松、长松!我的长松呀"她手忙脚乱的想要解开他绑身的绳索。 她的哭喊声如此凄厉、如此辛酸,让他不由自主的掉下泪来。 水莲失神的伸手掬着,"你哭了" 长松难过的忖着,是的,他终于知道哭泣是什么样的滋味了,好苦、好酸、好甜 紧跟过来的无名和墨儿惊讶不已。乌龟是不会哭的,这是怎么样的奇迹啊? "长松,不要哭"水莲哭得更是凄惨,"纵然我们没有办法在一起,但是至少我知道你活着,你也知道我还在世间,这样就够了够了" 化成金色夜蝶的赤枭变回人形,缓缓地下降,"喂!无名,还不赶紧把结界撤了,把道行还给他!" 无名点点头,靠近长松,结了个手印封在长松的额头上,然后喃喃低语,"修摩特力,摩特力,无所波罗,葛涡波罗,罗所多撤!" 霎时,有千万个光点下降,迅速的往长松的身上凝聚,而长松也渐渐由一只大乌龟回复成人形。 "水莲!"恢复人形的长松激动的呼唤,紧紧地抱住她。"我的水莲!" "我看,带他们两个一起走好了。"赤枭小心的建议。 "对啊!他们爱得这么深!你们怎么忍心拆散呢?"墨儿也附和。 无名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够了!再哭也改变不了事实,人和妖怪是不能在一起的!" "水莲,对不起"长松心痛难耐地道。 "长松,对不起"水莲泪流满腮地道。 无名大手一伸,分开他们两个人,"人与妖怪该有分别,不能在一起,就不可以有眷恋!"两人的眼神还是眷恋的相望。 "道长,真的不行吗?"水莲绝望的问道,她心痛难耐的将手伸向长松,却被无名挡下。 "不行!你们在一起的后果,不是你所能想像的!" 无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凭我是人与魔所生的孽种。'他凌厉的眼神望进长松的眼里,严厉的低语,'我被天地唾弃,既不是人,也不是魔,更不是妖。天地之大,却无我容身之处,你要为了一己私欲,再创造出第二个我吗?' 闻言,长松的心里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他从来没有想过他跟水莲的将来,还有他们的下一代天哪! '怎么会这样?'他朝天呐喊,将拳头重重地击向地面。难道人与妖真的不能在一起吗?不公平!这太不公平了!他不服!不服呀 水莲将他的痛苦看在眼里,她颤抖的低语,'长松,你走吧!' 第八章 爬上一局岗,长松的心里满是惆怅,他忍不住再次转头,遥望着远方。 "水莲"长松低低地呼唤。 "你有完没完呀?"赤枭不耐烦的怒吼,"走一步就回头一次,你是在找死吗?" 长松深深地叹气,"死了或许会比较好" 赤枭贷给他一记爆栗,"死乌龟!你怎么那么笨啊!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要赔上两千年的道行!" "为了水莲是值得的。"长松的目光仍是充满眷恋。 无名冰冷地道:"你死了这条心吧!你们是不能在一起的,再如此痴缠,当心我现在就打消你所有的道行,让你从头开始修炼!"长松愤恨的瞪向无名,"你到底有没有心呀?" 无名的眼神冷酷,"妖怪求什么心、讲什么情,你要认清本分!" "不!我不管什么本分,我只要水莲!"分别的离愁、被拆散的愤怒,全部一涌而上,长松的眼睛发红,声音发狠,"我要回去找她,谁阻止我,就得死!"他变出一把银色大刀握在手上,立即往无名砍去。 无名往后飘远,眼光更是冷峻,"孽障!硬是不肯领悟,休怪我无情!" 一张符咒浮现在他的手上,立时燃起火光,"去!"符咒迅速的朝长松的方向飞去。 "你到底是谁?"长松问道。一般凡人哪会修炼到这般的功力啊! "我不是跟你说过,他一半是魔嘛!生他的爹还是个混世大魔王呢!"在一旁看好戏的赤枭嘲弄的补充道。 长松大惊。那么,这个道长不就是传说中的 "现!"一把桃木剑出现在无名的手上,他喃喃地念着,"嗟兮、嗟兮,睡兮沉兮百年兮" "你要做什么?"长松大惊。 无名冷笑,眼神凌厉,"我要让你觉悟!"他将桃木剑直直地刺进长松的心窝。 长松大眼圆睁,眼里有不甘心的怨恨,也有放不下来的爱恋。"你" "无名,你在做什么?"赤枭不敢相信的大叫。 "水莲"低唤水莲的名字,泪水滑下长松的脸颊,他的双眼朦胧,脑子昏沉。他要死了吗?他好舍不得她 "水水莲让我们来世再做夫妻吧" 水莲猛然抬起头来。这是她的错觉吗? 她刚刚似乎听见长松的呼唤,但是怎么有可能呢?他跟着那名道长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癌下头,她任泪水继续的流淌下来。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值得她在乎的事了 "长松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小姐"红丝怯怯地呼唤。 水莲根本不予理会,也听不进去。 红丝紧张的靠近哭得唏哩哗啦的水莲,她用力的摇晃着水莲,"小姐,你不用这么难过呀!" 水莲难过的啜泣着,"长松走了" "是呀!走了才好,不然不知道又会干下什么事来,多亏那位道长" "住口!再也不要跟我提到那个道长!" "好,我不说他。不过,小姐,情况似乎有些不妙耶,"红丝上心下心不安的说着。 "出去!不要来烦我!" "小姐,我说的是真的,那些村民好生气,说我们把妖怪放了,还要我们把妖怪交出来呢!但我们哪来的妖怪交呀!连那个道长也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我猜妖怪八成是被那个道长捉走了!可那些村民一口咬定是我们放的,他们说老爷、夫人和小姐都被妖怪迷住了,才会把那个道长杀了,把妖怪放了" "荒谬!"水莲悲凉的大笑。 "小姐,现在不是笑的时候了,你还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糟吗?那些村民直嚷着要老爷、夫人把妖怪交出来,不然就要把他们当成妖怪的同党抓起来!" 水莲紧张的坐了起来。"那些村民现在在哪里?" "他们现在正在大厅里闹着哪!"闻言,水莲匆匆地冲出房门。 "小姐,等等我啊。" 此时,一群人在大厅里毫不客气的大声叫嚣着,"快!快把妖怪交出来!"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知道那只乌龟的事情,我也没有放了它!"江水德频频解释着。 "一定是你,那只乌龟可是你的女婿,是你亲自答应把你女儿嫁给它的!" "他们一定是被施了法术,被妖怪迷惑住了," "我看他们已经被妖怪同化,变成妖怪的手下了!"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 "胡说八道!你们别忘了,我可是你们的老板,难道你们不想养家活口了吗?"江水德大吼着。 "我们不想听妖怪的话!" "我们也不要为妖怪做事了!" "来人呀!把他抓起来,彻底搜查江府每一个地方!"大家又开始叫嚣着。 "住手、住手!我叫你们住手,听到没有?来人呀!把他们抓起来,统统抓起来!" 刹那间,江府的家丁和愤怒不安的村民,在大厅里上演着一场混战。 "我江某人会被妖怪迷注会听妖怪的话吗?真是笑死人了!"江水德挥拳大叫。 "水德!" 突地,一双手搭上江水德的肩膀。 江水德转头看向来人,马上恭敬的打招呼,"堂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听说你这边出事了,赶紧过来看看。我说水德呀!那只乌龟真的是你放走的吗?" "没有,我真的没有!"江水德气急败坏的大叫。 就在一场混乱的时候,水莲赶到了!她无措的看着这场混乱,鼓足勇气的大叫,"住手!不要再打了!长松是我放走的," 霎时间,大厅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望向她,尤其是江水德。 "莲儿,你是开玩笑的吧!" 水莲摇摇头,"长松是我放走的,我不能见死不救,他是我的丈夫,他没做任何坏事呀!"泪水流淌下来,她颓然的坐倒在地上,"我不能不管他,我不能" "她被妖怪迷住了!" "她是妖怪的妻子,说不定已经变成妖怪了!" "来人呀!抓住她!"盲目的众人又开始鼓噪着 深潭边、绿荫下,赤枭生气的对着无名喊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指着躺在地上的长松,而长松的胸口还插着一柄桃木剑,"你不觉得自己太残忍了吗?" 无名喝了一口水。"不觉得。"他低头看着长松,"我这么做是为了他好,如果他再执迷不悟下去,也不会有好结果的,不如就让我停止他的时间,直到百年后的今天,再让他苏醒。" "那个时候,江水莲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是啊!到时他无处找寻,自然会死心、自然会再度潜心修炼,接续原先的修行。晚了一百年,总比放弃两千年要好吧!" 赤枭挫败的抓抓头。"你说得是很有道理啦,不过,你不觉得应该问问他的意见吗?"语毕,他踢踢昏倒在地上的长松。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答案。" "唉,真是可怜哪!"赤枭低叹,斜眼看着无名,"你这个人的心怎么比我这个下凡神仙还要残忍啊?" 无名的头抬都不抬地道:"因为我有一半是魔。"他甩甩头,伸手握住桃木剑,"消兮消兮,存乎心兮,百年逝兮,汝醒修兮,嗟摩驼罗坜"霎时,桃木剑消失了踪影。 接着,无名再打了个手印封进长松的身体。 "接下来呢?"赤枭好奇的看着。 "送他沉进这个深潭,让他沉沉睡去不再醒" "那只乌龟去哪里了?"长老们逼问道。 水莲跪在祠堂前,低头不语。 "再问你一次,那个妖怪在哪里?" 她依然没有反应。 "莲儿,你快说呀!听你堂叔的话,快说呀!"江水德快急死了。 "拜托你,莲儿,你就说吧!说出来就能了结一切、就能重新开始"江夫人眼眶含泪,低声的催促。 泪珠从水莲的眼眶滴落下来。"我不知道" "混帐,"舅公重重地拍打茶几,"江家怎么会生出你这种跟妖怪勾搭的家伙,真是丢尽江家的脸了!" "没错,"叔公帮腔道:"再不说,当心我们惩罚你!" 水莲无语的低首。反正少了长松,生亦无趣,她只是对爹娘感到愧疚而已。 "好倔强的家伙!"长老生气了!"快说!不然我们就惩罚你!" 水莲跪拜父母,泪眼婆娑地道:"对不起请恕女儿不孝无法万事皆听从对人世女儿再无依恋" "逆女!"长老们同声指责。 "爹,娘原谅女儿不孝"水莲再次向父母跪拜着,"请原谅女儿不孝请原谅"江氏夫妇也难过得泪水沾湿了衣襟。 "傻孩子,你真傻呀!"江夫人擦着泪水,向长老们请求,"各位长辈,求求你们,水莲年轻不懂事,你们别怪她,放她回家吧!" "怎么可以放她走?"围观的村民叫嚣着。 "对!不可以放她走!她跟妖怪串通,要给她一个教训才行!" "说不定她已经变成妖怪了,烧了她!" "对!她的肚子里说不定已经有妖怪的孽种了!" "烧了她!烧了她"听着村民一声大过一声的鼓噪,长老们为难的互望着。 江夫人胆战心惊的呼喊,"不要、不要!不要" 江水德挥动手臂,愤怒的大叫,"当心我叫你们统统回家吃自己!" "烧了她、烧了她!烧了她"鼓噪声仍是不间断,村民的情绪愈来愈激动。 水莲不感到畏惧,她笑着低语,"那就烧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长老们低头小声的讨论,脸上的表情相当凝重。 "傻孩子你在胡说什么呀"江夫人柔肠寸断的叫着。她怎么忍心让女儿被烧死,她只有这个宝贝女儿呀! "对不篆爹,娘"水莲含泪,一再叩首,"以后请你们好好保重自己,女儿再也不能伺候你们了" "那就烧了她吧!"长老们作下了决定,"如果你不想死,就快把妖怪的下落说出来!""我不知道!"她仍坚持道。 "既然你如此袒护那个妖怪,那么你就要有一死的决心了!"长老们也火了。 "不!不要碍"江夫人伤心的尖叫,眼睛一翻,昏厥了过去。 "不可以!你们不可以这么做!"江水德想要冲上前去救女儿,却被村民们牢牢地抓祝"来人呀!把她带到广场!" 长松沉进冰冷的深潭,缓缓地下沉,表情宁静且安详,在碧绿的波光里,他慢慢地降落在柔软的沙床上。 小鱼儿好奇的靠近,啄啄他的手,咬咬他的衣服,他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小鱼儿只有无趣的游开了。 岸上,赤枭无趣的打了个大呵欠,"你用这招对付笨妖怪几次了?" 无名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靠在树干上,"我不记得了。"语毕,他闭上眼睛歇息。 赤枭看他要睡,也顺势跳上大树,"那我也要休息了。"清风吹过树梢,两人安稳的歇息,一切显得相当宁静。 然而,千里外的江家庄正酝酿着一场动乱。 水莲被绑在广场的一局架上,周遭是激动的村民们。 村民们持续的大声叫嚣,"烧死她、烧死她!烧死她"她被绑上的高架下布满乾木柴和桐油。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说不说妖怪的去处?"一个村民拿着火把大声的问道。 水莲低头在心里想着,希望长松的修行能够顺利、能够早日成仙,也能够早日把她忘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来世能成为一只乌龟,也能如他一般修炼,那么,百年千年之后,她也可以在天上的逍遥界里见到他了。 "臭婆娘,死到临头还不说!看我把你烧了!" "对!烧了她,烧了妖怪的老婆!"火把靠近乾木柴,眼看就要燃烧上了 "奇怪!怎么点不着呢?" "一定是她变成妖怪了!" "对!一定是她施了法术,才让火点不着!" "泼桐油!对,大家泼桐油!"一干村民急忙拿起桐油,泼上她脚下的乾木柴,几支火把一起点燃了。 好不容易,火终于点着了,火焰马上猛烈的窜烧。 眼睛一闭,水莲在心里呼喊着,爹、娘,我对不起你们 "轰!轰!"突然,一阵雷电劈了过来。 闻声,她睁开眼睛,看着雨水滴落上,马上浇灭了火焰。 "下雨了!" "这种天气怎么可能下雨嘛。" 水莲的胸口一阵炽热,是"保元珠"在发热!这是长松送给她的护身符。 她突然顿悟了,一定是长松在远处保佑她。 "长松"她泣不成声,伤心的呼唤着。 纵然见不到他,但是她知道,他的心一直在这里,一直在这里保佑着她 无名睁开眼睛,愕然的起身,清朗的眼神望向平静的潭面。 "怎么了?"赤枭打了个呵欠!抓抓头。 "他在施法。"无名的手伸进潭水,不可思议的摇头,"他在拿他的性命开玩笑。" "他不是睡着了吗?"赤枭跳下来伸着懒腰。 "他在抵抗我。"无名沉吟着,"他的元灵不在此处,一定在江姑娘那里,不过,他为何要施法呢?"掐指一算,他的脸色骤变。 "怎么了?" "不好了!他要大开杀戒了!" 第九章 江水滔滔,狂风怒吼。河畔聚集着恐惧又愤怒的群众。 "这一定是妖怪做孽,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把祸根除掉!" "对!把她沉到江里!永绝后患!"水莲的双手双脚被绑着,她的脚上还绑了个大石头,村民们打算让她与大石头沉入江中,再也浮不上来。 水莲心寒的想着,到底是妖怪可怕,还是人类可怕?! 人类残忍无情又无知,只会用"毁灭"来消除他们的恐惧,只要一人喊动,千人附和,根本不用脑子思考事情的是非,平日的道德仁义都不见了。 相反的,妖怪就不同了,如墨儿对长松的义气,长松对她的深情哈哈哈真是好笑,真是讽刺啊! "你们难道不怕神明生气吗?"她恨恨地道。 "你是妖怪,我们除妖有什么不对!" "我不是妖怪!"她抗辩着。 她知道长松就在身边,虽然看不到他,但她感觉得到他温柔的陪在她的身边。 "你们害死我,长松一定会为我报仇的!"她信心满满地道。 村民们的脸上虽然有些许畏惧,但还是吼了出来,"我们不怕妖怪,我们会找厉害的道士来对付妖怪。大家千万不能放过妖怪的妻子!" "对!淹了她、淹了她!"突然,有人猛力一推。 "啊"一声尖叫,水莲飞快的被丢向江面。 这个时候,江水整个沸腾起来,江浪涌高数十尺,托高水莲,并急速的往岸边翻涌过来,就要覆盖住那些吓得目瞪口呆的村民。 "救命啊!救命啊"村民尖叫着想要逃跑。 "不要啊!"水莲睁大眼睛,尖声叫嚷道。刹那间,她察觉得到长松心中猛烈的愤怒,他是真的想杀了这些伤害她的人。 "长松,不要啊!" "住手!"就在这个时候,如雷般的大喝自四面八方传来。 江涛像被定住一般,凝在半空中不动。 在西边的崖上,无名的身边倚着一个脸色苍白的昏迷男子。 "长松!"水莲心惊胆战的呼喊着。 "是那名道长!" "对!他的旁边就是那个龟妖!" 村民继续鼓噪着。 无名无视于这一切,只是低语道:"醒兮醒兮,魂归来兮,嗟托罗力,现!"他的手往长松的胸口一抓,一把桃木剑马上显现在长松的胸口。 "你杀了长松!"水莲愤恨的指控,泪水奔流不止。因为,那个道长杀了长松,所以,长松的魂魄才会回到她的身边吗?不!她不要这样的相会、不要这样的结局!她不要啊!"我恨你!" 无名抓住剑柄,缓缓地抽出来,直到桃木诫开长松的身体,但长松却没有醒过来。 "归长松,回来你的身体,不得追杀孽,否则,你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霎时,水莲的身边缓缓地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身影,是满脸怒容、满眼悲凄的长松,他的嘴唇惨白,愤恨的大嚷,"我要杀了所有伤害水莲的人,我绝对不会饶过任何人的," 水莲转过头去,感动得泪水纷纷坠跌,她担心地道:"我没事,长松,我真的没事。放走他们吧," "杀了他们,你就犯了天条,永生永世遭受囚禁!"无名严肃的警告。 "我不在乎!我统统不在乎!"长松叫嚷着,"我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待我、这么对待水莲!我们夫妻恩爱碍着谁了吗?为什么你们要置我们于死地?既然如此,那就大家一起死啊!"语毕,凝住的江水迅速翻卷了下来。 "啊"村民们尖叫的往后逃窜。 "住手!我让你变为人!"无名大声阻止道。 江水再度凝住,长松的眼中充满不可思议的希望光芒。"你说的是真的吗?"倘若他能变成人,那么,他跟水莲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我说的是真的,我让你们在一起,代价是你所有的道行。" "长松,不要啊!"水莲摇摇头。她不要他答应、不要他放弃这么久的修行,更不要害他放弃与天地同寿的机会,但私心里,她又希望他会答应。 "好!"长松答应道。 "现在你将水退回去!"无名要求道。 "可是,水莲" "赤枭!"无名大声呼唤,天空马上出现一只大鹰,双臂张开足足有数尺。 "快将她救下来!" 大鹰长爪一抓,抓住水莲,飞到无名的身边,让水莲安然降落,再停歇在无名的肩膀上。 "现在你可以将水退回去了吗?" 长松的元灵倏忽消失,高涨的江水也立即消退了。 然而,呆愣的村民们却没有回过神来。 "啊!"靠在无名身上的长松轻轻地嘤咛一声,眼睛睁了开来。 "长松!"水莲惊喜的呼叫,不顾手脚被缚就要奔向他。"啊"她行动不便的摔倒在地。 "水莲!"见状,长松想要赶过去搀扶,才迈出去一小步,身子便软软地倒了下来。 "砰!" 两人皆跌倒在地,长松用力的伸手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水莲伤心的看着他苍白虚弱的面容,"长松,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为什么站不起来?为什么走不稳?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长松但笑不语。 "因为,他为了救你,冒险使用本命。" 所谓的本命就等于是妖怪的生命力,一个妖怪不到最后关头绝不使用本命,因为,使用本命就等于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不但会迅速折损寿命,多年的修行也很可能会毁于一旦。 水莲并不了解无名话中的意思,只觉得"本命"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长松,你好傻" "水莲,你更傻,你为什么想死呢?"长松剧烈的喘息,试图解开她手上的绳索。 "你们都是大傻瓜。"无名叹了口气。他流浪了几千年,还不曾见过这么情深义重的夫妻,不仅以死相许,还爱得这么狂、这么激烈,教他很难不动心去成全。 此时,村民们又惊又惑,不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着。 "道长,赶紧收妖呀!" "对!快收拾他们!" 无名叹了一口气,"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并无害你们之意,你们却有杀他之心。"他大手一指,"真正可怕的是你们,人与妖存乎心间,恐惧让你们变成残害妇孺的妖怪!" "讲什么鬼话啊!这道士竟然骂起我们来了!" "说不定他也是个妖怪,走!去把他抓起来!"无名摇摇头,"不自量力,又愚蠢无比!"他低头瞧着泪眼相对、双手紧握的长松与水莲。"走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安静的地方。"他抓住他们两人的手,转头对赤枭要求,"方天君,带我们到真正安静的地方。" "不要叫我那个称号!"枭儿尖锐的叫嚷,随即一振臂,霞光弥漫,炫目得令人睁不开眼。 霎时,村民们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踪影了。 又回到碧绿的深潭边,潭边安静且鲜少有人迹。 "下次不可以再对我呼来唤去,我可不是你的仆人耶!"变回人形的赤枭马上大声抗议。一下子要他运送三个人,其中还有一只是千年大乌龟!很重耶! 他都快累死了! 无名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他将孱弱的长松扶起,仔细的端详着,"你太勉强自己了,差点你就死了。" "我不能让水莲死"长松虚弱地道。就算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同样的事。 "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水莲紧紧地抓住他,泪流满面。 "我不会死的,你不要哭了,你瞧,你美丽的大眼睛都哭红、哭肿了,看起来好丑喔!"他柔声的诱哄着,伸手为她轻轻地拭泪。 "长松"她低声呼唤着,泪水止不住的坠跌。 赤枭实在看不下去了,"拜托你们不要这么恶心好不好?无名,快想个办法呀!" 无名对长松说道:"要变成人类,你必须有相当的决心。" "我要怎么做?"长松询问道。 "你要舍弃你的肉身。" "你想杀死长松吗?"水莲的声音不由得尖锐起来,"不可以!如果要他死,我倒宁愿"话未说完,长松便以手指抵住水莲的双唇。 "水莲,听道长将话说完。"长松缓缓地道。 "我会帮你找个适合的躯体。" "这不是移魂吗?"赤枭惊诧地问道。 "这是唯一的办法,不过,你的寿命也会变得跟普通人一样。" "但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欺骗我们?我们怎么能信任你呢?"水莲提出疑问。如果长松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她该怎么办?不!不要再冒险了!她不能再失去他了! "不要怕。"长松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我相信道长,为了我们的将来,话说苏州城东有个败家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而且,他做生意的技巧差劲得很,每做一次生意就亏一次钱,到了后来,他父亲终于受不了,叫他不要做生意,只要乖乖地待在家里就好了。 但他还是做不到,三天两天的跑到赌坊、妓院去做散财童子。 这一夜,他又喝得醉醺醺的,快快乐乐地哼着小曲儿回家,"亲亲小姑娘喂转头看看我罗我又俊又俏又有钱,跟着我的后头来,包你一生幸一幅又美满"唱得正高兴,突然有人挡在他的前面。 他抬头一看,是个陌生男人挡在面前。"闪开!你没看到大爷喝醉了吗?" "你就是东方震吗?" "废话!不然,我是西方倒吗?"东方震绕过男人的身边继续往一刖走。 男人在他的背后说道:"你放心,我会帮你照顾你爹娘的。" 什么意思啊?东方震转过头去,根本没看到半个人影。是他眼花还是耳朵出了问题?抑或是遇到 甩甩头,他再灌了一口烈酒,更大声的唱了起来,"走、走,走!我勇敢向一刖走,邪魔妖道靠边站,我什么都不怕" "震儿!"忽地,传来一道破天大吼。东方震吓得手里的酒瓶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爹"他心惊胆战的转回身,就见东方沛铁青着脸向他靠近,"爹,"我气什么?你还真敢问啊,你是不是签了正芳赌坊一万两的借条?一万两耶!你当你爹是采金矿的吗?我今天一定要将你这个混小子打得皮开肉绽不可!"语毕,他往儿子的方向冲了过去。 东方震一个心急,转身要逃。 "啊"由于身后是护城河,他连救命都来不及说,嘴巴就已经灌进大量的水了。 东方沛着慌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自主的想着儿子现在恶劣的行径,更想起儿子小时候老爱巴着他要糖吃的可爱模样 "你准备好了吗?"长松点点头,接过无名递给他的长剑。 "不要呀!"水莲啜泣地道。她无法接受长松必须自裁的事实,如果失败的话,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抓住他的手臂,她大声喊道:"长松,不要!我们这样过下去就好了!不管你是不是人,我都不会在乎的" "我想跟你长相厮守,做一对能被世人所接受的正常夫妻。"长松轻轻地推开她的手,"放心,我会成功的,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可是"她下定决心地道:"如果失败,我一定会追随你而去的。"至少,在黄泉路上彼此是不会孤独的。 长松深深明了她的爱,他点了点头,"嗯!" 水莲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长松" "你们到底有完没完呀!再这样下去,那个混小子的尸体就不能用了。江姑娘,你要是够聪明,就闪边一点。"赤枭大声的建议。 水莲摇摇头,"不!长松,我不要看你死" "我知道。"长松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到她的颈后,用力一捏,她便昏厥在他的怀里,"道长,麻烦你了。" 无名将水莲接了过来,一步步地往后退。 长松凄然的看着,将水莲的容貌深刻的印在脑猴,"道长,我还有一事相求。" "你怎么这么罗唆啊!"赤枭冷嗤道。 "你说。" "水莲身体虚弱,这些年全是靠我的保元珠维持下去,如果我死了,保元珠也会消散。我想请道长想想办法,救救水莲的命。" "这事就得看赤枭肯不肯捐出他的血来。" "为什么要我的血?"赤枭大嚷了起来。不要!他最怕痛了! "因为你是神仙。"无名说明道:"用你的血来凝护'保元珠'是再适当不过的了。" 赤枭气得无话可说了。 "谢谢!"长松再无遗憾的举起长剑。 月光下,长剑泛出阵阵令人胆寒的冷光,长松微笑的看着,缓缓地将剑抵在脖子上,轻轻地喃语,"水莲,今晚的痛苦,将换来你我相守一生的幸福。你要等我,等我来接你。"语毕,他用力一抹。 鲜红的血汨汨流了出来,他大眼圆睁,迅速倒在地上。 "彻底斩断与身体的连结是痛苦的"无名低语。 只见长松化为一只大乌龟,脖子上大量涌出鲜血,染红了绿地,在月光下更是增添几分诡异。 "呀"长松突然惊醒,立即用力抓住脖子。那份清晰的痛楚还在,他还记得长剑抹上脖子时的痛楚,感觉着空气流进气管里,全身的血液往外奔流,好可怕 "震儿呀!你怎么了?干嘛老抓着脖子啊?"长松抬头望了过去,只见一个慈祥的妇人看着他,还有一个比较年迈的男人望着窗外。 "我、我你是谁?"他真的变成东方震了吗?他抬眼望向陌生的家具。 "这里是东方家吗?" "震儿,你是怎么了?怎么不认得娘了?老爷、老爷!你快来,儿子把我们忘了啊!"妇人着急的大声嚷嚷。 东方沛走了过来,"你还好吧!"他的口气不甚热络,"醒了就好,别再跟你娘开玩笑了,都几岁的人了,还这么贪玩!" 长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真正的东方震已经死了,我不是东方震,我叫归长松,但是我会代替东方震孝顺你们、服侍你们的。" "震儿呀!你到底怎么了?"妇人问道。 "震儿,那一万两的赌债借条!我也不想跟你算了,只要你以后好好做人、"我真的不是东方震啊!,"长松大声的叫嚷,"我是借体还魂来的,我的妻子还在等着我,如果不相信,你们可以派人去西边郊外的土地公庙找找,我的妻子江水莲就在那边。" 东方沛与妻子怀疑的对望着。天底下真有这么玄的事情吗? "真的,不信你们可以派人去找找看。" "如果没有你说的人呢?" "那么,你们就不用信我,也不用管我说了什么。" 东方沛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好吧!' 尾声 自从长松和水莲消失之后,江水德与妻子就整天哀声叹气的。 他们把所有的土地都收回来,算是对那些愚昧村民的报复,不但如此,他们还把土地卖给严厉的地主,就是不想让那些迫害他们女儿的村民好过。 "老爷,求求你,我知道我们做错了,请你将土地买回来吧!"村民们一个个上门来请求。 然而,江水德却不想理会他们。 "把门关上!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一日,有一位打从苏州来的信差带来一封信,江水德仍是将人排拒于门外。 "苏州?我哪儿有苏州的朋友啊?" 不过,他还是看了信差带来的信,觉得信上的笔迹眼熟得很 敬爱的爹亲、娘亲:这些日子让你们担心了,女儿现在过得很好,和长松一起为了振兴东方家而努力。爹亲、娘亲一定会觉得很奇怪,为何我们会与东方家扯上关系。 这件事说来话长,希望我们能见个面,再详谈这些日子的点点滴。 总而言之,现在的长松是个普通人,不过,他的身分不再是归长松,而是东方震。 女儿现在过得非常幸福,公公、婆婆也待我极好。因为有一些事,无法亲自返回,所以托信差带回此信。 如果爹亲、娘亲方便,可否来苏州一聚? 不肖女儿水莲叩上兴奋的情绪再也无法克制,江水德大声嚷嚷着,"夫人、夫人!我们的女儿还活着,大家快点准备,我们要搬到苏州去了!" 全书完 终曲 细雨霏霏,无名伫立在树荫下,抬头望天,神志飘得好远好远 那个时候,他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男孩,有个美丽的娘亲,也有个英俊的爹亲,虽然爹亲常常外出工作,一家人不常在一起,但每次爹亲回来的时候,他总是看到娘亲的脸上绽放出最美丽的光芒。 他最喜欢那个时候的生活了,因为,娘亲一定会吩咐下人煮满一桌爹亲爱吃的好菜,等着爹亲回来。 爹亲回来后,也一定会高高兴兴地摸着他的头发,满足地道:"净儿又长大了,太好了,赶紧长大,好帮爹的忙。" "嗯!我会的,"他总是天真无邪的点头答应。 哪知道,在他十五岁生辰的时候 "喂!无名,你还要站多久啊?雨都停了耶!"蓦然把神志拉了回来,无名伸手到树荫外,虽然有一丝丝的阳光照了下来,但他的心情还是阴霾的,因为他又想到了从前。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啊?"化为人形的赤枭跳下树,站到他的身边。 "今天我哪儿都不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名说道:"今天我想要独处,你不要跟来,就留在这里吧!我晚上就会回来了。"语毕,他踏出树荫外。 "你要去哪里呀?"赤枭不高兴的问道。不是他爱跟,他实在是不喜欢无名有事瞒着他。 "不干你的事。"无名的脚步依然不停。 "喂!什么叫不干我的事啊?你不说,我就跟你跟到底了!"赤枭马上变身为枭,飞到他的肩膀上。 无名叹了口气,"我要去祭奠一个故人,不要跟来,我不希望你看见我的样子。" 原来是害羞,早说嘛!赤枭马上变回人形,"好吧!我就不跟去了,你早去早回啊!"一个翻身,他又躺上了树干,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无名苦涩的微笑,轻轻地踩着步伐走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看着满山扫墓的人潮,无名与他们擦身而过,他的手上没有拿着香奠,也没有拿着牲礼,将道袍换下,换上普通的男衫,他两手空空地茫然一刖进,脑子里不断的回想着以一刖的往事,想着娘亲的笑靥、娘亲枯等爹亲回来时的愁颜、娘亲总是若有所思的梳着他的头发低声自语着。 来到湖边,他惆怅的停下脚步,想起他十五岁生辰的那一夜 娘亲举起雪白的刀刀向他一步步地走来,脸上满是泪水,"净儿对不起娘对不起你娘不该嫁给你爹、不该生下你,更不该让你爹有机会颠覆天地净儿为了世间所有的人,娘不得不不得不杀了你"她握刀就要挥下。 "不要!"他惊骇的大叫。平日和蔼的娘亲为什么要杀他? "你要做什么?" 爹亲突然出现,抓住娘亲的手,他的神情变得狰狞、变得无情,使劲甩了娘亲一记巴掌,他大声吼道:"不准你破坏我的计画!"计画?!他只是爹亲处心积虑的计画而已? 他的存在是多么可悲啊! 无名惆怅的望着平静的湖水,回想着往事。 "娘亲,你放心,我没有妥协,我没有帮他" "公子"是谁在叫他呀?声音竟然如此熟悉。 无名陡然回头,不由自主的倒抽一口气。眼前这个夫人的面貌,竟然与他的娘亲如此神似。 "公子,你怎么了?" 他急忙回过神来,"没有什么,请问这位夫人,找我有何贵事?"他在心里暗自警惕,这位夫人不过是刚好貌似他的娘亲而已。 熬人神色紧张,从袖子里掏出几锭银子,"我想请你帮个忙,这些是报酬,请你帮帮我的忙。" "夫人想要我帮什么忙?""我跟我的儿子走失了,我到处找不到他,你可不可以帮我一起找?"妇人仓皇的说道。 "当然可以,请问令公子今年多大,长得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 "他今年五岁,长得很可爱,脸蛋圆圆的、眉毛浓浓的,穿着绿色的短袍、黑色的短靴,他叫做净儿,乾净的净" 净儿?! 无名突然一愣。天底下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公子,你怎么了?" 他回过神来,"没事,我帮你一起找。 "这位大爷、这位大爷,你醒醒呀!" "干嘛?吵死人了!"睡得正香甜,被人这么一打搅,赤枭火大的吼了出来。 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个道士站在树下。"干什么?想收我吗?"他知道自己现在的长相和穿着看起来很像妖怪。 "不敢、不敢。"道士拱手作揖,甚是恭敬地道:"贫道早就已经看出大爷不是妖怪,乃是天上谪仙,全身散发出不可忽视的仙力" "哼!放屁!"赤枭跳了下来,抱胸站在道士的面前,他上下打量着道士,"你是打哪儿来的?吵我睡觉干什么?" "贫道西成子是受无名道长所托,前来找大爷的。" "哦!"赤枭怀疑地问道:"无名死到哪里去了?他为什么叫你来?" "他被一个厉害的妖怪困住了,要我赶紧来找你,希望你帮忙他脱困。" 咦?这倒是奇事喔!无名的道行如此厉害,很少有对付不了的妖怪,除非是 不过,如果是遇到对手,以无名的个性应该是宁愿自己战死,也不会拖他下水的。 可是眼前这个道士没有任何妖气或鬼气,应该是个人,但他总觉得有一点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我凭什么相信你?"赤枭大剌剌地质问。 "无名道长也有考虑到这一点,他要贫道告诉你,你就是'方天君',你就会跟贫道走了。" 笑话!一个"方天君"的称呼就要他跟一个陌生人走,未免也把他看得太呆了吧!整个天界谁不知道"方天君"就是违背玉帝旨意,请辞仙职、私自下凡的笨蛋。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赤枭的嘴角还是泛着亲切的笑意,"走吧!" 反正一直睡觉也很无聊,他就跟去看看这个臭道士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就不信,这个道士能将他这个落难神仙怎么样。 "净儿、净儿,你在哪里?净儿、净儿,你回答娘呀!"妇人仓皇的奔走在山路间,持续的叫喊着。 无名跟着她,一路向路人询问,但是都没有人看过妇人口中的小男孩。 天色渐渐黑了,人烟也渐渐稀少了,四周是看不到人的荒野。 "净儿、净儿,你在哪里?净儿、净儿,你回答娘呀!"妇人似乎陷入疯狂,头发散乱,衣履磨损。 再也看不下去了,无名抓住她,温言劝慰着,"夫人,你冷静一点、镇定一点,想想看你儿子会去什么地方。"妇人狂乱的摇头,"我想不出来、我想不出来,我得快点找到他,他一定哭着在找我。净儿、净儿"她想要挣脱开来。 无名还是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臂。"夫人,不要这样,请你再想想你儿子喜欢吃什么,说不定他正在店里呢!" "我不知道"妇人面露疑惑,"我为什么会不知道呢?"她紧紧地抓住无名的手臂,脸上露出狂乱的神情,"我是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是不是一个坏女人?不然,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儿子喜欢吃什么呢?" 无名的表情吃痛,因为妇人尖锐的指甲指进他的肌肤。"不是这样的,你只是太过慌张而已,你冷静下来,仔细的想一想,一定会想起来的。" "不!我想不起来!我真的想不起来!"妇人的表情更显得狂乱,"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她尖锐的指甲更深的指不对!真的不对劲!"那你住在哪里?"无名还是保持着温和的笑容。 "我住在我想不起来!"妇人大叫,整张脸变得狰狞,原本红润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不已,双手更有力的抓住无名的双臂,"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会想不起来?为什么?"她现在的模样简直像个鬼。 无名流露出悲伤的神情,"你的名字是不是叫做霞露?" "我的名字?!"妇人瞬间露出疑惑的表情,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对!我就叫霞露,你怎么会知道?" 无名哀伤的流下泪水,"因为,我就是你的儿子,我就是净儿啊!娘,你记得吗?我们常常一起放风筝、做水船" "有吗?为什么我什么都记不得?不!不对!我的净儿只有五岁,你是个大人,你不是我的净儿!你不是" 闻言,无名想起从前娘亲也曾歇斯底里的说过类似的话你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个正常人,不是像你这样!你是个妖魔!你不应该存在、不应该 "我长大了。娘,你不记得吗?"他轻轻地说。 "我的净儿长大了?!"妇人疑惑的摸上他的脸颊,但脑猴还是一片空白,"不对!你不是我的净儿!"语毕,她欲将手抽回来。 无名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止目定的说:"我是你的儿子。娘,你终于找到我了。" 突然,妇人的神情放柔了,雪白的肌肤变回红润了。"净儿我的净儿呀"抱住他,她就像个慈母一般。 "娘亲"无名任由她拥抱着。 多少的孤独漂泊,多少的秋冬过去,他想念娘亲的容颜、想念娘亲的声音,他多想再一次感受娘亲的体温、和娘亲说说话,却再也不可得了,因为是他亲手杀了娘亲 "娘亲,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感慨的低喃。 他多希望眼前这位夫人真的是他的娘亲呀! "无名,小心!" 一个劲道窜了过来,赤枭推开无名,大喝道:"大胆妖物!看招!"一道劈雷闪过,劈向惊愕住的妇人。 "不要!"无名大叫,心念一转,立即挡在她的身前,"蔼-"硬生生地承受住赤枭的掌风,他口吐鲜血,跪倒在地。 "净儿!"妇人吃惊的抱住无名。 "无名!"赤枭也讶异的奔向他。 "你伤害我的孩子,我饶不了你!我跟你拚了!"妇人站了起来,脸色又变得狰狞恐怖,她往赤枭的方向扑了过去,"我跟你拚了!"她突然伸出尖锐的指甲。 "疯子!"赤枭长手一伸,大声喝道:"暴风!去!"一阵暴风吹起,妇人马上往后飞了好几尺,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 "娘!"无名大嚷着,往她的方向奔了过去。 "娘?!"赤枭吃惊地重复道。无名的娘不是早就登天了吗?"你的脑袋是被轰昏了吗?你娘早归西天去了。她是个妖物!你让开!快让我收拾她!"冲上前去,他打算用暴风把这个妖物卷摔得碎尸万段。 "不准!谁都不准伤害她!"无名的手里幻化出一叠符咒,符咒一且时便像利剑般射向赤枭。 赤枭往后跳,躲开符咒的进击,他大声叫骂,"我是为你好耶!你竟然对付我,你是存心要跟我翻脸的吗?" 无名怒瞪着赤枭。谁都不能欺侮他的娘亲,虽然这位夫人只有容貌与他的娘亲相像,但他就是不能忍受她有任何损伤。 "不准伤害她!不管她是谁,我都不准你伤害她!你走开!"赤枭气得跳脚,"你竟然为了一个妖婆跟我翻脸,好!我走!以后不准再找我,听到了没有?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我不管你了!"变身成夜枭,赤枭振翅一飞,飞向黑暗无际的夜空。 见状,无名心痛不已。多年的好友知己得来不易呀!但他等了两千年,才看到神似娘亲的熟悉脸庞,他怎么能让人伤害她呢! "娘"无名想要将妇人搀扶起来。 然而,妇人的身躯却乾枯了许多,容颜一下子老了好几十岁。 "净净儿"她的发色也迅速的变白,肌肤快速的乾裂。 "娘!"这是怎么回事啊? 还没有理出头绪,妇人就在无名的怀里化为尘沙,从他的指缝溜走,不留一丝一毫。 "娘!娘"他心惊胆战的大叫。 那个时候,他也是抱着血流不止的娘亲,眼睁睁地看着娘亲咽下最后一口气,含恨的离开人间,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不!不要啊!"为什么还要再让他经历一次?为什么? "哈哈哈" 是谁在笑?。 无名颤抖的站起身,看到远处有个道士正笑得一刖俯后仰。 "太好看了!这出戏真是太好看了!之净,都已经过这么久了,你还是放不开呀!" 这声音这声音是 "爹亲?!" "没错,是我!"道士陡然回复原本的样貌,金黄的毛发、青色的肌肤、血红的大眼睛、尖锐的撩牙,额头上还有一支雪白的长角。"你娘也死了两千年了,这样的'扫墓'够特别了吧!哈哈哈"他挥舞着大黑的衣袖,得意地道:"真是过瘾啊!很少看你这么激动,也不枉我为一具僵尸花费这么多的工夫了," 她是个僵尸?! "爹亲,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这样糟蹋娘亲的容貌?"无名咬牙切齿地骂道。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他还是无法摆脱这个梦魇?为什么? "糟蹋她的容貌又怎么样?我连她都糟蹋过了,不然,她怎么生出你来呢?说到底,你还要谢谢我糟蹋她了呢!" "不准你侮辱娘亲!听到了没有?"他紧紧地握起拳头。 "我就偏要说那个贱女人,她不守妇道、不够贤良,竟然敢教唆儿子来反抗我,我恨不得喝她的血、啃她的骨" "住口!"无名发动真气要冲过去教训他,突然一个昏眩,他跪倒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别乱动喔!小心'尸毒'会发作得更快!"他一下子就来到无名的面前,"虽然你有不死之身,可是一旦尸毒遍布全身,你还是会变得很丑,变得比我还丑喔!" 尸毒?! 对了!刚刚那个妇人的指甲指进他的双臂无名赶紧拉开衣袖,他的手臂果然染黑了一大片,还有腐烂的现象。 真可恶! "身中尸毒的你是打不过我的。之净,放弃吧!跟我合作,我们一起统一四界,你当皇帝,我当太上皇,我们可是一对绝佳的拍档。不要管你娘亲说了什么,也不要守护那些软弱无能的人类,那些没用的人类要全部杀掉才痛快" "现!"突地,一把锐利的长剑出现在无名的手上。 "干嘛?你想杀我吗?"他摇了摇头,"我不是说过了吗?,现在的你是打不过我的,乖乖地妥协吧!别逼我把你弄成什么都不懂的傀儡!" 无名却没有听进去他的话,他用力举高长剑,长剑一落,他砍下自己的左手臂。"啊"他吃痛的咬牙。 "你疯了吗?!" 无名冷笑道:"这样你的尸毒就不会对我构成威胁了" "我还是可以把你抓回去,在你处理完尸毒之前,将你的脑袋变得空空的!"突然,一阵旋风呼啸而过。 "那你可要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赤枭霍然现身,他掠起长发,嘲讽一'你不是走了吗?'他亲眼看到赤枭飞向天际的啊!为什么他挑拨离间的计策没有成功呢? '我又折回来了。'赤枭两手一摊,'你想要残害我的好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首先,你得要先打败我,不过,我这个风神可不是当假的。'他吹了一口气,一把扇子立时出现在他的手上,'我要把你吹得东倒西歪的,再将你封在天山下,要王母娘娘好好地看管你!'语毕,他就要揭了过去。 '改天再讨教!'他识趣的迅速向后退离。 '哪里逃!'赤枭欲追上前去。 '等等!'无名乏力的呼喊着。 闻言,赤枭转过身去。'无名,你还好吧?'他上前扶起无名,看着他血水渐止的左手臂,皱着眉头咕哝道:'用得着把整只手臂都砍了吗?' '赤枭,你来砍我另外一只手臂。' '什么?!'赤枭瞠目结舌的叫嚷。 '没关系,我死不了的,无论是千刀万剐,还是碎尸万段,我都死不了的。'无名用着右臂使劲的抓着赤枭,他苍凉痛苦的声音彷佛呐喊着千年来的悲凄。'可是我好想死、好想死,无论我尝试过多少次,我还是死不了,我的存在是被天地诅咒的,这个世间对我而言像是镜花水月,永远都无法拥有。赤枭,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赤枭唯一能为好友做的事,便是捡起掉在地上的长剑,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名,准备好,我要砍了喔' 此恨何时已?滴空阶,寒更雨歇,垂泪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