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唱反调》 楔子 那是一个很美的少女,明眸皓齿,笑容灿烂。 她的面孔很东方,但五官却有如西方人般深刻;圆睁亮丽的双眸,恰到浓度的细眉,白皙的鹅蛋脸上,有着俏挺的鼻梁与不必画上唇彩,就嫣赤的让人很想咬一口的小巧唇瓣。 她的美,不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让人更着迷的,是她那双彷佛会说话的双眸,生动灵巧的随时都让人眼睛为之一亮。 这张照片,他收藏了五年,但对她的记忆,却从十五年前就开始 “雷斯,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王室的一员,本王的儿子。”克里王在收养他的时候说道:“在台湾,你有一个才六岁的妹妹,叫作纪凉希” 纪凉希? 想起女儿,克里王表情充满温柔的慈祥。“她很漂亮,跟她妈妈一样;是个很聪明、很活泼,却也有点让人头痛的小捣蛋;她看起来像个小鲍主,可是脾气却很倔强。将来你有机会见到她的时候,要记得多让她一点;而如果见到她,我相信你也会很疼她的。” 凭着为人父的骄傲和自信,克里王相信,绝对没有人会不喜欢他的女儿。 每次从台湾回来,克里王总会说起这个女儿的事,而他听着、听着,居然开始对她有了记忆、有了心动。 而现在,克里王的父亲将他唤来,命令道:“雷斯,你去吧;去台湾,将公主接回来。” 第一章 她的母亲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作纪兰芳。 兰,是花中君子,禀性高洁,虽然在春天绽放,却不爱与艳花争妍;不够浓艳,却十足清雅的芬芳,轻易就令人沉迷,叫人无法忽略。 据说,她父亲就是被母亲那股独特的气质给吸引的,一醉二十多年,至今没有别的女人能再让她父亲多看一眼。 而她,是他们的独生女,叫作纪凉希。 很奇怪哦!她姓纪跟母姓呢!而且名字也没有很美,不是什么傲梅呀、水莲或水荷之类的,而是凉希一个看不出有什么诗情画意、什么美妙意境的名字。 为什么她会取这样的名字呢? 这原因说起来很复杂,其实也很简单,总而言之一句话,她的父母没有结婚,她的名字,是她母亲取的,就这样。 纪兰芳说,凉希,就是凉薄的希望。意思就是,她这辈子要跟父姓、要认祖归宗,是不大可能了,就跟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困难。妈妈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还有一点忿忿不平。 不过对于她、对于应该是她父亲的那个男人,母亲却爱的不得了,一点也不怨不恨。 难道她母亲是别人的情妇、小老婆之类的吗?不然为什么她不能认祖归宗? 其实这种说法是对,也不对。 首先,没错,她是个私生女,因为她的父母没有结婚,她的生父栏上是“父不详”三个字。 但她母亲可不是她父亲的情妇、小老婆之类,因为她父亲根本没有老婆! 没有妻子,所以她的母亲就不能算是第三者,当然也就不能用情妇、小老婆来称呼,对吧? 可是,她的的确确是个私生女呀! 前尘往事,一言难尽。总之,她是纪兰芳的女儿,喝纪兰芳的母奶、靠着纪兰芳画插图、写文稿挣钱养大的女儿。 既然是单亲家庭,要靠妈妈一个人赚钱养家,实在很辛苦,所以从她懂事以后,她便很努力地想着生财之道。 现在,她满二十岁了哟!正职是个青春无忧的大学生,副业则是到处摆地摊做生意,在不影响功课的情况下努力赚钱。 “哈唔。”纪凉希及时闭上嘴巴,没让自己的哈欠声发出来。 教室里,台前的教授依然口沫横飞地,继续讲解他最爱的那阙词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教授顿了下,将“谁怕”两个大字写在黑板上,转头看了看学生们。 “人生在世,除去名、除去利、除去困境、除去贫贱,还有什么好担忧害怕的呢?只要心情看得开,就算是穿着一袭蓑衣在风雨之中,也可以随性自在的过一生”教授说的一脸陶醉。 老实说,这“定风波”实在是一阙好词,苏东坡写出来的东西,一定有它豪迈潇洒的一面,而这阙词,更是写尽对于人生起落的启发。 问题是,从一开学,上到现在学期中,整整两个月的时间,他们当学生的早就把这阙词背的滚瓜烂熟,可是教授依然不减其兴致,就爱教这阙词,并且钜细靡遗、无一遗漏地逐句、逐字解释,所以到现在才讲解了半阙。可是,他们也只能由着他去。 没办法,他是教授呀,他最大。 不过,这位教授开学第一堂课就表明不会当人,说他们这群学生读了十几年的书,该知道自己对什么有兴趣,而国文这门课,他们更是从小学到大,有兴趣的人就听,当作充实自己;没兴趣的人可以睡觉,只要打呼别太大声,影响到他上课就行。另外,就是不要跷课跷的太厉害,报告要写,考试时,不用拉拉杂杂写一堆,只写出教授要的东西就行,自然轻松拿到学分。 不用说,对他们商学院的学生来说,这位教授必定当选为学生最爱戴之教授。 凉希,待会儿上完课,一起去吃东西、唱ktv怎么样?隔壁同学林碧雅传来一张纸条。 不行,我有事。凉希简单回了句。 有什么事嘛!周末耶,不出去玩太浪费了! 你们去吧,我不想去。她一边听课,一边忍住打瞌睡的欲望,还一边回纸条。 你真的不去啊?碧雅加画一个苦瓜脸。 对。凉希回了纸条,还点头以示强调。 可是你不去,我们就不能拗那些男生请客了。 你们若硬拗,他们还是会请吧?有没有我没差的。 有你在,他们会比较甘愿出钱。然后,她们还可以拗更多好料。 你们去吧,祝你们玩的愉快。她写完,顺便还替那些男同学们口袋里的“叩叩”哀悼一下,因为它们即将阵亡。 眼看劝说不动,碧雅只好哀怨地放弃,然后又好奇地问 凉希,你都在忙什么啊?怎么周末老是有事? 我要去赚钱。想到“”凉希的瞌睡虫好像跑掉了一点点。 赚钱!碧雅瞪大眼。 本来嘛,大学生又不是个个家境优渥、有着三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没课时兼个家教、打个零工,来证明自己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这件事发生在纪凉希身上,就太让同学们讶异了。 她看起来就是一副千金小姐的模样,明眸皓齿、五官白皙而美丽,略偏棕红的发色、再加上发尾的微卷,早在入学的第一天,就被冠上“企管系花”的称号,怎么看,她都是一副倍受呵护、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而现在她居然说要去赚钱 对呀,可以贴补家用哦。纪凉希笑笑的附加一句。 可是可是你要怎么赚钱?碧雅还在震惊中。 兼家教?不可能,凉希会迷倒国家幼齿的。 去餐饮店打零工?保证那家餐饮店一定天天爆满,可是她实在想像不出来,凉希对着陌生人说“欢迎光临”的模样。 在校内单位工读嗯,这比较有可能。毕竟成绩顶呱呱的凉希,一直都是系上教授们心里面的宝。 摆地摊呀。凉希很快乐地回答。 摆摆地摊碧雅受到的打击不小。 一个娃娃似的、娇滴滴的大美人去摆地摊?哦,不!她想像不出来那种画面! 呃你摆很久了吗?碧雅半好奇、半不相信地问。 凉希偏头想了想,在字条上反问 两年算不算久? 两年! 碧雅才要写些什么,下课钟突然响了 “今天先上到这里,下堂课再继续。”教授很干脆地宣布下课,收拾东西就离开教室。 “你摆两年了,那你都在哪里摆”顾不得写,碧雅干脆用问的。 “不一定耶,通常哪里热闹,我就去哪里。” “那夜市你去不去?” “去啊。”做生意,当然要找人多的地方,不然哪里有客人呢? “怎么可能!那我为什么都没遇见过你?”碧雅不相信。 “可能你没注意吧,再说,我又不是每天都会去做生意。”凉希笑笑地边收拾东西,边想着今天的货要怎么摆,什么样的说法最能引起顾客的购买欲。 “我不信!不然你告诉我,今天你在哪里做生意,我带人去捧场。”碧雅说。 “不要。”收拾完毕,凉希将背包背上肩。 “为什么?”碧雅有点傻眼。 “让你发现,那我生意就不必做了;你还是继续和其他人去吃好料的、唱ktv吧,下星期见。”摆摆手,凉希轻快地走出教室,不管身后同学的声声哀怨。 开玩笑!被她们这群专门以拗人为乐的同学们知道她在卖的东西,那不只是她生意别想做,恐怕还得贡献出一点东西给她们,才算有“同学之义”她可没那些男同学凯,更不想做白工。 凉希走的很快,所以没发现,自她走出校门口的那一刻起,就有一双眼睛注视着她,直到她搭上公车,他才自阴影处走出来。 就是她了! 戴上墨镜,他不理会自己金发蓝眸的纯西方俊美外貌,引起多少騒动,只是唇角微扬地坐进一辆黑色轿车里,公车走。 一离开学校,纪凉希就直接回家,从家里的储藏室拿出自己做生意的东西,因为还有一点时间,就坐下来继续做“手工” 所谓手工,就是将她去盘商那里买来的配件与饰品,对于看不顺眼的,就自己动手改装,原本价值不高的饰品,就因为她的巧思变得独一无二,因而可以卖个好价钱。 眼看快五点半,她收拾了东西,提着大包小包奔出门,然后搭捷运赶向目的地。 周末的夜市人潮汹涌,各类呼喝声不断,让人一来到这里,好像不吃点东西、不买点东西,就会愧对这些扯着嗓门整夜叫喊的商家。 就在热闹的夜市尽头,不属于市政单位规画的位置上,有一个小小的摊位,卖的全是女孩子喜欢的颈练、耳环、手练之类的小配件;由于款式特别、制工又精细,一下子就吸引了一团人潮,围在她摊子前摸摸看看。 纪凉希很努力地作介绍、帮客人作搭配,买的多了,她还自动给折扣,让买卖双方都尽兴快乐。 “咦?你的耳环好漂亮!”客人看上她戴的白玉耳环了。那是用白色的石头磨成圆形,再以纯银细练穿制而成的夹式耳环。 “这个吗?”纪凉希微笑地拿下一只给客人看。 “对,好特别,我可以买它吗?它可不可以改成穿式的?” “当然可以,这副耳环还有搭配的项练、手练哦。”她马上翻出同款的项练、手练。“如果你喜欢,我可以算你便宜一点,原价八百块,你整组买,我算你七百。” “七百啊六百好不好?”少女犹豫了一下。 “六百?这样我就赔本了耶!”凉希一脸为难。“其实我算便宜卖给你,已经没利润了。”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这一整组,老板,好啦,就算我便宜一点啦!”少女很老练地继续杀价。 “这”纪凉希心一横。“那算你六百五,真的不能再少了。” “好,那不用打包了,我要直接戴起来。”少女付了钱,很快地将项练、手练全戴起来,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纪凉希很快地将耳环改好,交给客人。 就这样,不到两个小时,她带来的货品已经卖了大半,连放在袋子里备分的都拿出来了。 突然,一阵哨音传来。 纪凉希一僵,飞快收拾东西,在警察喊出“站住”之前,背了大包小包就跑! 即使是逃跑,她也没有丝毫慌乱,只是提着重物费力奔跑的模样,让一直在不远处盯着她的金发男子终于看不下去,将车开近她身边,打开车门。 “上车!”他命令。 “啊?”凉希呆了下。 “如果你想被警察逮住,可以继续发呆下去。”他冷冷地道。 这么一说,凉希马上回神,拎着包包钻进轿车后座,门一关上,他马上开走。 凉希将包包放在身旁的座位上,就趴在包包上喘气,等呼吸平复了、确定自己免除了被开罚单的命运,她这才想到不对劲。 “你是谁呀?”她好奇地问。 “上车了才问我是谁,会不会太晚了点?”他双手纯熟地操控着方向盘,让车子在拥挤的台北街道,依然维持平稳的速度前进。 “不晚呀,至少我现在想到了要问;就算你要把我带去卖,我也已经认得你,知道卖掉我的人是谁。”她一脸天真地笑。 他从后照镜里瞄她一眼,而后吐出两个字 “雷斯。” “雷斯?”她眨了下眼。 “我的名字。”车子在一家餐厅门口停下,他先下车,然后绕到她那边替她开门。“下车吧。” 她依言下车,看着他把车钥匙交给门口的小弟去停车,然后再看了下这家高级的义大利餐厅。 “你不会真的要把我带去卖吧?”她好担心地问。 这家餐厅看起来非常高级,想必里头卖的食物价格也一定很“高贵”她倾家荡产大概也只能吃上几次。 “你觉得你在这里能卖什么好价钱?”他反问,脸上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是不能。而且贩卖人口是有罪的。 “那你不会是救了我,要我请你在这里吃一顿来谢谢你吧?”呃,这就心痛了。 赚钱大不易啊!要是这种花法,她一定会心痛到死的。 “我没有让女人付钱的习惯。”他说着,就往餐厅走。 哦,那还好!她松了口气。 “呃,那、那”她开口,想要回自己放在他车上的东西。 “进来。”他略沉了声,让她到嘴边的话马上吞回去,乖乖跟了上去。 “哦。” 进了餐厅,在服务生的引导下,他们坐在一个比较僻静的角落,点完餐后,她才开口。 “雷先生” “雷斯。”他纠正。 “雷斯。”她点头,从善如流地改口。“谢谢你帮我,可是我不认识你呀,为什么你会帮我?” “不认识,你也敢上我的车、跟着我走?”他眼神再度一扫,觉得她实在缺乏警觉性。 “呃情势所逼嘛”她连忙哈哈陪笑。要是不上车,她就准备被罚款耶,那她辛苦赚的钱就没了,多划不来,当然就先上车再说罗!“你还没有说,为什么你会帮我?” “路见不平。”他丢给她简单的四个字后,开始享受刚送上来的义大利面。 噗路见路见不平! 纪凉希差点笑岔了气,幸好及时吞下刚喝入口的开水,不然雷斯肯定被她喷得一脸湿。 “你、你”她笑得说不出话。 很难想像,从一个金发蓝眼、浑身西方味的异国男人嘴里,会听到这种用词。这个词,不是只有武侠小说里才会出现吗?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她深吸口气,看着他。 “我不信,你不像那种会多管闲事的男人。” “你的事,对我来说不算闲事。” “你认识我?”这就神奇了! “可以这么说。”他点头,继续吃他的晚餐。 “可是,我确定我不认识你啊!”他怎么会认识她?而且他还讲了一口好中文,让她的破英文不必派上用场。 “别急,你总会认识我的,先吃晚餐。”雷斯说。 “总会?这两个字听起来,好像你还要搞神秘很久、我还要一头雾水很久”她咕哝。 雷斯眼角余光瞟见她的表情,却当作没听见。 “你不该去摆地摊,抛头露面。” 抛头露面?噗好想笑!但她努力忍住。 因为他一脸严肃样、眼神锐利的像在生气,让她本能地知道,这时最好别不识相地笑出来,免得惹他生气。 一个从头到尾都是道地外国人的男人,却用这四个字来指责她的行为,再加上刚刚的“路见不平”那种感觉真的很怪! 她还以为比较食古不化的,应该都是东方人,谁知道原来西方也有这种人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在台湾应该没有人会用这种话来教训女孩子。”大概他对台湾还不够了解、对中国字不够熟悉,才会用错词。 “别人怎么样都与我无关,但你不同。” “我哪里不同?”她偏头望着他。 他真的很奇怪哦,她很确定自己不认识任何外国人、这辈子也还没踏出过台湾一步,怎么他老是一副跟她很熟的模样 “你身分尊贵,不该做这样的事。” 身分尊贵?他愈说,她愈糊涂了。 “雷斯先生,我想你一定认错人了。”她一本正经地道:“我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大学生,我的母亲也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台湾女子,如果我这样叫身分尊贵,那全台湾二千三百万的同胞,每一个都是王子和公主了。” “你不知道自己的身分?”雷斯吃饭的动作一顿。 “我知道啊,一个平凡的大学女生,今年二十一岁,没有不良嗜好,最大的兴趣是赚钱。”她很顺口地回答。 “除了这些呢?” “还有”她想了想。“我是一个用功的学生,每学期都领奖学金。” “还有呢?” “没了。”自认为说的很详尽,她开始努力吃面。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他暗忖。 “知道什么?”唔“高贵”的面果然还是有它特别的地方,真的挺好吃的!可是,她绝对不会没事跑来这里,让自己的荷包大失血。想到这里,她连忙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吃晚餐,是不是你要付帐?” “是。”别说他没有让女人替他付帐的习惯,光是她的身分,他为她付再多帐也是应该。 不过,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担心模样,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她在台湾是过的多清贫,不然为什么那么舍不得花钱? “耶,太好了。”不用付钱,凉希吃的更快乐了,没多久就把面给吃完,喝起咖啡。 “饱了?”在她专心吃面的时候,他早就吃完,悠哉地喝咖啡等她了。 “饱了。”她点头,用很满足的表情喝着咖啡。 “那就好。” 他招来侍者签帐,然后等她愿意走的时候,才起身离开。 “谢谢你。”被人家救了、又吃了一顿白食,她这会儿是满心诚意地向他道谢,觉得自己真是赚到了。 “不客气,上车吧。”等代客停车的服务员将车开来,他先替她拉开车门。 “去哪里?”她想拿回自己的东西就走人的说。 “送你回家。” 第二章 送、送她回家! 凉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推进车里,跟着,他也坐进车里,车子往她家的方向驶去。 咦?她又没有告诉他,她家在哪里,他怎么知道啊? 这个雷斯先生愈来愈奇怪了喔!他好像知道她很多事可是没道理啊!他们今晚才第一次见面耶! 到了她家公寓楼下,他将车停好后,替她将所有的包包拿下车。 “谢谢”她才开口要道谢兼告别,却马上被他打断。 “你带路。” 嗄?她眨眨眼。 “走吧。”他将包包扛上肩,示意她领路,然后两人一同搭电梯上楼。 让一个陌生男人、又是一个解救她免于被罚款、兼请她一顿好料晚餐的男人替她扛东西,凉希突然觉得很愧疚。 “我、我可以自己拿。”她回神,想拿回自己的东西,他却直接推开她的手。 “太重了。”这些东西让她再扛下去,她娇小的肩膀迟早被压垮。 “我以前也这样拿,我可以拿的动啊。”他的表情很瞧不起人哦! “那是以前。”他瞄她一眼。 “现在也没什么不同啊。”她自己可以处理得来的事,向来自己处理,不会依靠别人。 “现在当然不同。”他看着电梯灯号不断往上。 “哪里不同?” “因为我不会再让你单独做这些事” 当的一声,电梯停在十三楼,凉希很自然地跨了出去,往自家大门走去。 不会让她单独做这些事?什么意思啊? 她疑惑地望了他一眼,再回头掏出钥匙要开门时,动作忽然一顿。 “怎么了?”他看向门把,发现一条粉红色的丝带。 “我又得在门外等了。”她一脸哀叹。 “为什么?” “因为这个。”她拨了下粉红色的丝带,然后很习惯地在门旁的柜子后拿出一个摺叠式凳子,坐了下来。 “那代表什么?”他将东西放下来。 “代表某个男人来了,而我妈妈要和他过个罗曼蒂克的夜晚,我这颗电灯泡当然不能在这时候进家门了。”唉,今天真是诸事不顺。 妈妈一向喜欢那些室内的小摆饰,在门把上,她常常装饰上新买回来的吊饰:只有在“他”来的时候,妈妈才会特地用粉红色的丝带来装饰门把,这目的不是在暗示她别进门,只是表示妈妈很快乐幸福而已。 “什么男人!”他眉头皱了起来。 “我妈妈最爱的男人。”她随口回答,拿出包包里的一些饰品,开始动手作一些改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是谁?”他蹲下身,沉了语气。 “身分上来说,他算是我妈的”她想了下。“情夫。对我来说,他是我的父亲。” 听到“父亲”两个字,雷斯的表情马上变和缓。 “既然是你父亲,为什么用情夫来形容?” “因为他们没有结婚呀!”她看到他蹲着,就从包包里拿出一条铺巾,平铺在地上后,示意他坐下。 他还真的就坐下了,也不管他身上是不是一身名贵衣服。 “那又怎么样?” “因为没有结婚,就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我爸爸当然只能算是我妈妈的情夫罗,而我妈妈就是我爸爸的女人。”看在他是个外国人,大概不懂中国文化的份上,她耐心解释。 “你母亲对你好吗?”他转而问道。 “很好啊。”她继续做手工。 “如果很好,为什么放你去摆地摊,做这种辛苦的事?”他蹙着眉,看着她纯熟的动作,注意到她眼神瞄到哪里,顺手就拿了她要的东西给她。 她很自然地抬起头,回他一抹笑,然后继续聊天。 “台北生活大不易呀!要吃、要住、要用、要学费,什么都得靠自己,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生活并不容易耶!我妈妈出身平凡,看她那么辛苦,我这个当女儿的当然要帮忙罗。”只不过,她那乐观的妈妈从不以为苦罢了。 “她如果真疼你,就该让你专心读书,而不是忙这些事。”他还是不以为然。 “可是我想分担呀。”她很认真地说:“这个家是妈妈和我一起拥有的,一个可以让我们安心居住,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那些沉重的贷款总不能都教妈妈一个人还吧?我已经长大了,当然要学着分担呀!” 她们母女一直是相依为命的,她怎么可以放妈妈一个人辛苦咧! “那你父亲呢?他没有帮你们吗?”他不相信“他”会什么都不管,让自己在乎的女人一个人辛苦地扶养孩子。 “他有给生活费,但妈妈不肯收。” “为什么?” “我不知道。”她耸耸肩。 大人的事、大人的想法,自然有他们的道理,她只要知道,自己该怎麻做、妈妈为她付出多少就够了。 雷斯想了想,看着门把上的粉红色丝带。 “这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问。 “大概从我懂事开始吧,每次爸爸来的时候,妈妈就会放下工作陪他。” “你每次都被关在门外吗?” “我当然可以自己进去、或者按电铃吵他们呀!可是我爸妈相处的时间已经很少,就让他们多相处一下吧!”为人子女,当然要体贴一点呀! “你每次都在外面等?”他的表情又沉了下来。 “也没有每次,是最近几年才这样。”奇怪,他的脸怎么又黑了啊! “为什么是最近几年?”他又问。 “因为我比较懂事,也知道要留一点空间给爸妈了呀!”他的问题真多。 “你也可以进门后,不去打搅他们。”她一个娇娇贵贵的女孩在门口守夜,总是不安全。而且,冬天那么冷,难保不会生病。 “只要我进门,就会打搅到他们。”他以为她不想进家门吗?在外面守门是很可怜的耶! 要不是因为有一次她回来,拿了钥匙直接进门,结果正巧看见她爸妈呃,打的火热,她后来哪会这么乖地在外面等? “你在外面等,他们都没说什么?” “一开始当然会舍不得啊,不过后来他们就随便我了。”尤其在她长大,懂得怎么照顾自己之后。 “随便你?”他眉头又蹙了起来。 “他们知道我会自己找事情做。”她接过他递来的钳子,将一只手练的尾端别上挂勾,然后锁紧。 “像现在这样?”他拿起一条她刚刚改好的项练,除了单颗坠子外,两边再搭配上银色长形小避,整个感觉就完全不同,呈现出的质感也顿时美上好几倍。 “对啊。”说到她的生意,她马上兴致勃勃。“像这样的小东西,本身虽然不值什么钱,可是只要一点点巧思、再加上一点点改变,就可以变得很特别哦。”然后,就可以为她赚得很多利润。 饰品的利润算是最好的了,每样经过搭配后的售价,至少都比成本高上三倍,所以她也就改装的更勤劳、更快乐了。 “你很喜欢做这样的事?”由她那么快乐的表情推断,不无可能。 “对啊,呃”她想了想,又摇摇头,然后道:“也不能这样说,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我很喜欢赚钱,尤其是靠自己的本事、动脑筋赚来的钱,那更是有成就感。” “哦?”他望着她的眼神,突然多了一点点温度。 “在学校,我是学商的,这两年摆地摊,觉得做生意真的很好玩;如果以后有机会,我想开一家饰品店,专门卖一些由我自己挑选、或者改装过的饰品,那一定很好玩。”她一脸眉飞色舞。 “你的梦想就这么小?”只是开一家饰品店? “虽然小,可是我喜欢呀!”她理直气壮地道:“我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才不要为了任何理由委屈自己,让自己的人生变得不快乐。” 瞧她的表情,像在捍卫什么一样,他冷硬的面孔,不禁露出了一点近乎宠溺的微笑。 “天真。”他语气很轻,还抬手揉揉她的发,害凉希就这么呆住。 他、他这么一脸酷样的人,来做这种动作,根本一点也不搭轧,偏偏他做了,而且还一副很纯熟的模样,实在是一点都不符合他冷酷的外表。 就在她呆住的时候,挂着粉红色丝带的门突然打开。 “凉希,回来了为什么不进门?”她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女儿坐在凳子上,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样。 “我怕打搅到妈妈嘛!”凉希娇憨地回道,看着站在她妈妈身后的男人走出来。 “凉希,过来让爸爸抱一下。”他张开怀抱。 “爸。”凉希很乖地起身,走进爸爸的怀抱,让爸爸很慈祥地抱抱她。 “你怎么还是这么瘦,一点都不长肉?”爸爸皱眉。 “这叫苗条啊!现代的女孩子没行人希望自己胖的啦!”她笑嘻嘻的。 “胡说。”抱过女儿,他这才抬眼,看见由地上站超身的男人,他眉眼一挑。“雷斯!” “父王。”雷斯很恭敬地一行礼,纪家母女俩同时呆住。 案王?会用这种称呼,那那这个金发男人不是普通的外国人,而是从“那里”来的人! 雷斯,全名雷斯?卡莱尔。 辟方身分,是圣卡莱尔公国的政务大臣;而私人身分,是圣卡莱尔王室的养子,也是克里王相当器重的人,两人名义上为父子。 克里王也就是凉希的父亲,纪兰芳的情夫。 原来雷斯就是爸爸身边的人,难怪知道她的身分,而且两人明明没见过面,还一副很了解她的模样,准是爸爸透露的。 对于这个身分显赫的父亲,纪凉希从来不提,也打从心里,只认定他是她爸爸这个平凡的身分;妈妈说了,她的生命也不过是男人几亿只精子中的其中之一而已,没必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包何况,她的父母没有结婚,爸爸身分再尊贵也不关她的事。 于是,凉希真的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私生女。 但在克里王的心里,就不是这种想法了。 虽然凉希没有冠他的姓,但克里王年近五十依然没有结婚,也没有其他孩子,她是他唯一的女儿,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也因此,克里王对这个女儿当然是百般疼爱,觉得天底下就他的女儿最好、最优秀,没人可以比。 “雷斯,你怎么来了?”直接把雷斯带进客房,克里王问道。 在他这个王的“休假”期间,通常也是他底下“四大黄金男人”最忙碌的时候,而为首的雷斯更是忙中之最。 “奉太王之命,雷斯来请回公主。”所谓太王,就是克里王的父亲了。 由于上一任的卡莱尔王与王后仍健在,但他们却在十五年前,就将王位传给独生子克里,远离国事,过着颐老的生活,所以王上的父母,就以太王、太王后称之。 克里闻言,一脸深思。 “你对凉希提这件事了吗?” “还没有。”雷斯抬眼。“父王,公主不知道自己的身分吗?” “知道,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世。”对于这一点,克里与纪兰芳这对父母一致认为,该早早就让女儿明白,所以他们从来不隐瞒凉希什么,而在凉希懂事时,告诉了她这些事。 “那为什么公主还”在外面摆地摊? “凉希虽然是我的女儿,可是在这一点上,她们两母女却是相像无比。”克里王苦笑。 兰芳不希罕王妃的身分,凉希也从来不觉得公主的身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敝的,她还是在台湾过她平民小百姓的平凡生活。 “但是,公主一个人在外面做生意,总是不好。”雷斯很含蓄地道。 “这点我明白,但是,这是凉希自己的选择,她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在兰芳也赞成的情况下,我也不能说什么。”没办法,两票对一票,他是这栋屋子里的弱势,只好顺着她们。 “父王有想过把她们接回国吗?”对于以前的事,雷斯约略知道一些,但现在的情况跟二十几年前,已经大大不同,王可以决定很多事,再也不必受制于内阁那些迂腐的人了。 “兰芳不肯。”她不肯,凉希当然也不可能跟他走。 “但一直让她们待在台湾,也不是个好安排。” “这点我明白。”克里王点点头。“如果说国内的反对声浪是个小问题,那么兰芳自己的意愿就是另一个大问题,恐怕我们圣卡莱尔王后的头衔与身分,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吸引人。”他再度苦笑。 说来挺窝囊的,他是一国之君,去到哪里有谁敢不尊重?偏偏来到这里,他就是对这两个小女人没辙。 这辈子,他大概就注定要栽在她们手里了。 “可是,太王希望公主回国,雷斯必须做到。”老人家想孙子,雷斯既然深受王室的恩泽,当然必须尽力完成太王的交代。 “我不希望你强迫凉希”克里王正色说道。 他当然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回国,也许这么一来,兰芳也会跟着回去;可是这件事必须是凉希自己愿意才行。 “父王,在血统上,公主是真正的王位继承人,太王和太王后不会同意让自己的孙女留在台湾,而不回国继承王位的。” “这点我明白。”克里王笑了笑。“不过,如果凉希自己不愿意,我也不会让父王和母后强迫她,这是我对兰芳的承诺。再说,国内有你,我很放心。” “父王”这下换雷斯讶异了。 不会吧,父王的意思 “当初收养你的时候,我并没有这种想法,不过后来看到你的表现,我却觉得这是个好方法。”既然王位不能后继无人,那么何妨让一个跟王室有关、又具有能力的人来继承呢! “父王,雷斯不愿继承王位。”雷斯正色表态。 “不急,这件事等回国后再讨论吧。”身为一国之君,克里王所设想到的绝对比一般人多。很多事他都已经有打算,只是时机末到,所以他才没有公开而已。 “父王的打算,雷斯不便过问;但太王的委托,雷斯必须做到。”他这趟是为带回公主而来,雷斯不打算空手而归。 “雷斯。”克里王神情一整,对他摇摇头,不希望他带给凉希任何压力。 他一直都很欣赏雷斯,雷斯的表现也一直令人称赞,但自小教养他的克里王却明白,雷斯虽然忠于王室,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从来不会做不到。 “父王放心,我不会强迫公主。”雷斯淡笑地保证。 因为,让凉希不快乐,也不是他愿意见到的事。 从凌晨一点开门让凉希和雷斯进门后,爸爸和雷斯两个大男人,就一前一后自动闪到客房去谈事情,而她们母女俩则在客厅里,吃爸爸刚煮好的爱心消夜兼看电视。 说到爱心消夜,凉希不得不赞叹她父亲大人那出神入化的厨技。 对她妈妈这个煮饭白痴来说,挑男人首重厨艺;而依她看,天底下再也没有人比她爸爸更了解她妈妈的口味了,难怪妈妈会死守着爸爸,聚少离多也不会变心。 “今天生意好不好?”纪兰芳一脸愉悦地吃着冬粉,边问着女儿。她的男人来了,她心情当然也就好的不得了。 “很好呀!我赚了好几千块。”纪凉希先是一脸笑容,然后很哀怨地又垮下表情。“可是很不幸地碰到警察临检,害我东西没卖完。” “警察!有没有被抓到?”纪兰芳紧张地问。 “没有。”凉希皱了皱鼻头。拜托,好歹她摆地摊摆了两年多,该怎么躲警察,也已经很有心得了,怎么可能还会被警察抓到呢! 纪兰芳这才放心,又问:“那你怎么会跟雷斯遇上?” “我在躲警察的时候,他就出现了,把我载离那里,还请我去吃了一顿高级的义大利料理。”凉希把两人相遇的情况说了一遍。就是因为晚餐吃太饱了,所以她现在只喝小火锅的汤,没吃里头的好料。 “没见过面的陌生人,你也敢上人家的车!”纪兰芳皱眉。 “不小心嘛!”凉希吐吐舌。“而且那时候我只顾着要躲警察,根本没想那么多。” “你呀,平时看起来一副聪明样,遇到事情就乱了手脚。”幸好遇到的是雷斯,如果是别的男人,恐怕她连自己的小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不小心的嘛!”为了避免继续被念,凉希赶紧转移话题。“对了,爸爸什么时候来的?” “晚上才到,要不是你去做生意,就可以去接他了。” “我有没有在才没差哩!只要你有去,爸爸就开心了。”凉希偎在母亲身边,心里很清楚自己这对父母的德性。 每次爸爸来,都是到机场了才打电话通知她们,妈妈一定每次都去机场接人;而她这个女儿比较不孝,不是忙上课就是忙做生意,爸爸来,她一次也没去接机过。 不过,接机后,就是他们的“恩爱”时刻了,她这颗大电灯泡还是别出现比较不会尴尬吧! “话不是这么说,你爸爸也很想你呢!”纪兰芳替自己的男人说好话。 “我知道啊,不过想女儿要摆在想老婆之后,我不介意的。”凉希抬手掩去一个小呵欠。 “凉希,你会怪妈妈让你变成私生女吗?”没能给女儿一个正常的家庭,其实纪兰芳也很愧疚。 “没差啊!只要你跟爸不是冤家,而是因为相爱才生下我,没让我背负一堆什么上一代的恩怨,你们又成了什么罗密欧与菜丽叶就行了。”凉希最受不了这种连续剧的剧情了,人生过得这么“精采”的话,迟早得心脏病。 “你会想跟着你爸爸吗?”纪兰芳问。公国的人忽然出现,纪兰芳心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那你呢?会不会希望跟爸爸名正言顺的白头偕老?”凉希反问。 纪兰芳愣了下,一会儿,才迟疑地道:“都过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名正言顺,都不重要了。” “是吗?”凉希睁开眼,看了妈妈低落的表情一眼。 如果不重要,妈妈才不会是这种表情;不过,不知道爸爸又是怎么想的呢? 闲聊完毕,两母女继续埋头吃消夜。要知道,这是只有爸爸来的时候才会有的耕,当然不能浪费喽! 第三章 纪凉希是个私生女,但却不是那种见不得人、上不了台面的小可怜哦!相反的,她这个私生女,身分可尊贵了。 她的父亲是一国之君不说,更因为她父亲没有结婚,没有任何其他孩子,所以她就理所当然的成了圣卡莱尔公国这一代的唯一王位继承人。 而她爸爸为什么没有娶别人、也没有娶她妈妈呢? 事情是这样子的 话说二十四年前,身为王子的克里,卡莱尔旅游来到台湾,意外遇上纪兰芳,两人一见锺情、相爱不移。 因为她,克里停下环游世界的脚步,就留在台湾和纪兰芳培养感情,当时,纪兰芳还只是个美工科的学生,年方十九。 半年后,纪兰芳从学校毕业,克里就将纪兰芳带回圣卡莱尔公国,准备娶她为妻,可是却因为纪兰芳是孤儿出身,身分不够尊贵又是异国人,便遭到公国里各大臣的一致反对。 “一个平民出身、又无父无母的孤儿,配不上我国的王室,而她不是本国人,更不能成为我国王妃。” 因为大臣们的反对,克里的父母亲一时之间也无法接受纪兰芳,克里辛苦地夹在中间,一边要取得大臣们的同意,一边还要隐瞒纪兰芳事情的真相,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一个月后,纪兰芳还是知道了这件事。 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孤儿又怎么样?是异国人又怎么样?她又不偷不抢、也没做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犯不着在那里受别人的轻视。 虽然她爱克里,可不代表她就会是一个委屈求全的女人。 于是纪兰芳马上收拾行李回台湾,并且决定再也不要回去看人脸色。 她的个性就是这样,平时很好说话,可是一旦惹毛她,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虽然她出身贫困,可也是有自尊的! 就这样,两人没结成婚,可是克里王却是个很专情的人,没娶到纪兰芳,他也就决定终生不娶,每每在处理国事的空档时,他就飞到台湾陪她,从不嫌辛苦。 后来纪兰芳怀了孕,他甚至长期待在台湾照顾她,也在那时候,他练出一身好厨艺因为纪兰芳在怀孕期间,真是超挑嘴的,而之后的挑嘴则是因为被他养刁了。 尔后凉希出生,他在她坐完月子、身体恢复后才回国,之后固定每半年飞一次台湾,持续二十年不变,直到现在。 纪凉希从来不觉得自己这种身分有什么特别,可是雷斯来了,代表她得去面对自己的身分。 但这真的是没道理啊! “我回不回去很重要吗?”纪凉希很无奈地睐雷斯一眼,然后注意力继续转回手上的工作。 通常她没课的时候,不是去采购一些做生意所需要的材料、就是在家里读书或做手工,而这个雷斯,从他出现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天,天天都跟着她。 他的目的,在隔天一大早的早餐桌上,她爸爸就对她们母女俩说了。 而“回不回去”这个话题,他们也像现在这样,闲聊了三天。 “你是王室的血脉,回不回去当然重要。” “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耶!还血脉不血脉,听起来好怪。”她满脸不以为然。 没有她,圣卡莱尔公国还不是好好地存在着? “王室总会有一些旁人难以理解的怪习惯与怪传统;再说,寻血脉是很正常的,难道你不会想知道自己来自哪里、真正的父亲和母亲是谁吗?” “这我早就知道了。” “如果你不知道,你会不会想知道?”他问。很顺手接下她做好的一样小饰品摆好,然后递上另一个。 “我”当然会! “太王和太王后年纪都大了,他们会想见见自己的孙女,也是很正常的。” “他们从来就不承认我妈妈,何不干脆就当作没有我?”大家省的麻烦。 “但你确实是他们的孙女。” “说到子嗣,好像老人家都特别重视,至于生下子嗣那个女人,通常是最不被重视的一个。”说到这里,凉希忍不住翻翻白眼。 真是有够迂腐。 “看来,你对太王和太王后有很多的不谅解。”雷斯接下一个做好的饰品,再递另一个给她。 “也没什么好不谅解的,我只觉得他们要你来找我很多余。”她耸耸肩。 “是这样吗?” “本来就是呀,我习惯自己的身分是私生女,也喜欢在这里自由自在的生活,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只有我和妈妈,人生会简单很多。” “如果真的习惯当私生女,现在怎么会对太王和太王后这么不满?”他笑笑地,轻易戳破她的罩门。 凉希一时哑口无言。 他却是笑笑地看着她,让她没得隐藏。 “你很讨厌耶!”她抱怨。 “有吗?”他眼里含笑望着她。 “我本来真的很习惯自己的身分啊!谁叫你突然来,害我又意识到自己父不详的事实。”她是有一点点介意,但没有别人想像中那么介意就是了。 “你不想要回自己应得的身分吗?” “从来没有拥有,怎么要回?”她慧黠地反问。 “中国人有句话说,出生是没得选择的。”雷斯笑望着她。“不管你愿不愿意,都改变不了你身上流着卡莱尔王族血统的事实,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那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吗?” “不用去看我也知道它很迂腐。”她轻哼。手边的饰品做完了,她开始做一些吊饰。 “迂腐?” “会用身分不合这种理由来拆散两个相爱的人,不是迂腐是什么?” “那是二十多年前。” “可是二十年后,我也没看见他们承认自己迂腐呀,反而是叫你来把我带回去,谁知道我回去后,会不会又来一句身上流着一半不够高贵的血液,没资格成为王室中人?”不是她存心刁难,而是电视上的戏剧都是这样演的嘛!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接受一个人,随便都嘛找得出理由。 “你想太多了。”雷斯失笑。“事情没这么复杂。” “可是,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身分,对我来说就很复杂啊!”她咕哝道。 “那是你与生俱来的身分,不是多出来的莫名其妙身分。”看来,她对公国真的很反感。 “我已经长大、也成年了,现在才来补偿我祖父母的疼爱,未免太晚了吧?”她又不是刚断奶的奶娃,不需要人家宠的。 “那么,换个角度想,由你去安慰两个老人家的心,让他们开心,对你来说并不困难,不是吗?” “可能吧。”她耸耸肩,把最后一个吊饰放进袋子里,然后站起来,伸伸懒腰“雷斯,你对王室很忠心,对吗?” “是。”他点头。 凉希偏着头,很仔细地望着他,然后吐出两个字:“迂腐。”接着继续弯身将各类小包包分类归位。 “迂腐!” “对啊,我觉得忠心呀、尽忠职守呀、为王室死而后已呀那好像是历史剧里才会有的台词。”把古早人用的话常常挂在嘴边,当然迂腐罗! “现在,也会成为未来的历史,有些事情是永远不会变的。”他淡淡说道,眼神始终望着她。 咦?好像是一句很有哲理的话。 凉希好奇地抬起头,正巧望进他的眼睛里,这才发现,他有双很漂亮的眼睛虽然用漂亮来形容男人有点奇怪,可是她真的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了。 那种蓝,不深,很清澈,可是眼神却很深邃,不容易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什么看得太过专注,她忽然觉得头有点晕。 “凉希”看见她的反应,他马上伸手扶住她不稳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一手在她背上缓缓拍抚着,语音低沉地问:“你没事吧?” “没没事。”闭上眼没再看他,她的头晕好像好了一点。她摸了下空空的肚子。“我肚子饿了。” 大概坐太久、又太久没吃东西,才会害她血糖下降,一时头晕。 “你想吃什么?” “街口有一家面店,我们去吃鱿鱼羹面好不好?”既经济又可口的台湾小吃,吃的饱又不浪费钱。 “好。”他点头。 “耶,走了!”她拉着他马上直奔面店。 好烦啊! 雷斯老是跟她提回圣卡莱尔的事,很烦。 想到妈妈不能和爸爸名正言顺在一起的委屈,她犹豫着该不该真的去一趟圣卡莱尔。 凉希没有以为自己真的重要到可以改变一切,不过,有些事她总是得试一试才知道结果。 但想到圣卡莱尔是一个那么迂腐的国家,她还是很不愿意去 “我的小宝贝怎么了,愁眉苦脸的?”克里王坐进她身边的位置,慈祥地搂住她的肩。 看见宝贝女儿整张脸都皱在一起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念念有词,他就是有再大的事,也得搁到一边去,先安慰女儿再说。 “爸,可不可以叫你的宝贝乾儿子,不要一直跟着我?”凉希转身赖进父亲的怀抱里,嘟起了嘴。 从他来到这里后,每天都跟在她身边,她上课,他在学校门口等;她下课要去买东西,他陪着一起去顺便当司机;她做生意,他跟在一旁:她做手工,他就坐在她身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她聊天。 可是,所有聊天的内容,都可以扯上一件事她该不该回去公国。真的是 好烦啊! “很难。”克里王忍住笑。“雷斯一旦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就算是九头牛都拉不动他。” “换句话说,他的脑袋是水泥做的。”怎么讲都讲不通,只会顽固地认定他认定的事。 克里王笑了出来。 “小宝贝,你对他好像很了解?” “那是因为他表现的很明显!”拜托,如果有个人每天都跟你说同样的事,不管你说什么理由,他都只认定他认定该做的事,那这个人的顽固个性还不明显吗? “如果他表现的很明显,那你应该知道,就算是爸爸,也不见得能改变他的想法。” “连你下令都不行吗?”她苦着脸。好歹爸爸是个国王耶,如果他的话没人要听,那未免太没威严了。 “雷斯会告诉你,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克里王一本正经地回答。 “嗤!”这人真是走火入魔了! “我收养雷斯的时候,他才十三岁,可是从他知道我在台湾有个女儿,就开始学中文,现在他的中文程度,绝对不下于任何一个中文系毕业的学生。“尤其是那些典故呀、成语之类的,他应用的更是得心应手。 “爸,你为什么会收养他?”她好奇地问。 “因为雷斯的父亲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圣卡莱尔王室的侍卫长,在他得了疾病去世前,只要求我替他好好照顾雷斯,我答应了。在他死后,我就正式收养雷斯,让雷斯成为王室的一分子。”克里王说道,然后开始述说雷斯从小到大的优异表现。 “雷斯是个很优秀的人才,这点在圣卡莱尔的最新国防科技上,已经得到证明。他是很顽固,但也因为他顽固,所以能很有原则地做完任何一件事。小宝贝,雷斯决定依你祖父母的意思带你回去,在还没完成这件事之前,他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顽固的驴子。”她皱皱鼻头。 “你不喜欢他吗?” “不喜欢。”她连眉头都皱了。 “真的?”克里王挑了挑眉“雷斯在公国可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男人耶。” “那他一定很花心。”哼! “那倒没有。”这也是他很欣赏雷斯的地方。“虽然有很多女人爱慕雷斯,但据我所知,雷斯从没和任何女人发生什么不名誉的牵扯,比起另外三个人,在处理男女关系上,雷斯相当洁身自爱。” “另外三个人?” “卡特?巴尔,专长在法律;亚力克?葛里,专长在工业、机械;罗捷?布里德,专门解决经济问题,加上雷斯,他们四个人是公国里最受器重的年轻一代政治人,并称为圣卡莱尔四大贵公子,黄金男人。”克里王说道。“如果你有机会认识其他三个人,那么爸爸敢保证,雷斯绝对称得上是圣人。” “他是不是圣人才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别烦着我就好。”想到他像个背后灵似的天天跟着她,凉希只想叹气。 除了他真的很烦之外,他的外貌也引起太多注意。在一群黑色头发、黄色皮肤的人里,就他一个金发蓝眼。 幸好雷斯还挺懂得掩饰的,知道在学酗别让她成为太招摇的人物,所以接送她都用很低调、不引人注目的方武,否则哼哼! “小宝贝,你这么不想去圣卡莱尔吗?” “不想。”直接摇头。 “你对爸爸治理的国家,一点都不好奇吗?”克里王回望着女儿,神情依然慈祥。 “我”凉希迟疑了下。“我有点好奇,可是没有好奇到想去那里看一看。” “你讨厌那里吗?”克里王再问。 “不讨厌。”但是听到这个国家的名字,会很敏感就是了。 “那么,你怪爸爸吗?”他低声问。 对她们母女,克里是有愧疚的。他身为男人,却没办法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份最完整的保护与家庭,这是他的失败。 “以前怪,后来不怪了。”凉舷实地说。 “为什么不怪了?” “以前怪,是因为你不在,妈妈一个人扶养我很辛苦;后来我知道那是妈妈坚持的,她很爱你,你也只爱妈妈一个,所以就不怪了。” 凉希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可是如果你娶了别人,我就会讨厌你。” 克里王听了哈哈大笑。 “原来,我的小宝贝讨厌花心的男人。”他搂了搂女儿,很高兴女儿从来不曾排斥他这个不太尽责的父亲。 “对啊,在我讨厌的男人排行榜里,花心男排第一名。”凉希偎着父亲,低问:“爸爸,你希望我回去吗?” “爸爸只有一个希望,就是你快乐。”他低头望着女儿。“要不要回去,由你自己决定,爸爸不要你勉强自己。” 当然啦,如果凉希受到任何委屈,兰芳头一个就不放过他!他还不想被自己这辈子唯一爱的女人踢下床。 “可是他很烦啊!”她叹气。 “只要你答应跟我回圣卡莱尔,我就不烦了。”雷斯的声音突然在玄关出现,让凉希叹气叹得更大声了。 “爸,你看,连我们父女俩聊天,他都会突然冒出来,真的好烦哦!”雷斯的生肖一定是属背后灵啦! 克里王的反应是再度哈哈大笑。 看来,他的小宝贝和雷斯相处的不错,不然以她的个性,老早就不理雷斯了,哪还能允许他跟来跟去? 克里王看了看雷斯,意外地看见一抹近乎不高兴的眼神,仿佛对她被他抱着有多不满一样,再回头看了看在他怀里忙着对雷斯龇牙咧嘴的小宝贝,他忽然笑得更开心了。 他的宝贝女儿魅力很大哦! “小宝贝,爸支持你去拐他来当老公。”克里王低头在她耳边小小声地说,结果却引来女儿一阵错愕,瞪大眼望着他。 她老爸想到哪里去了! “雷斯是个好孩子,值得你喜欢。”克里王一脸鼓励。而且,根据他的观察,一向待人疏淡有礼、少有真心笑容的雷斯,只有在他宝贝女儿面前会常常笑,而且打破自己不跟人太过接近的习惯。 “爸,别乱点鸳鸯谱。”她回神,白了她老爸一眼。 “爸是说真的。”克里王愈看他们两个,愈觉得他们很相配。“如果你觉得他还不错,就别让他跑了。” “他跑了才好,省得一直要我去圣卡莱尔。”雷斯走过来了,她压低声音,在父亲怀里小小声地说。 “他走了,你不会舍不得?”克里王配合女儿,小小声地再问。 “才不会”她干嘛舍不得他咧! “有机会的话,逗逗他会很好玩的。”克里王开始做狗头军师,做狗头建议。 “为什么?”她好奇了。 “因为,雷斯做事太有条不紊了,也不常跟人说笑,他会很用心去做一件事,可是他不太懂得怎么照顾别人,也很少笑。”克里王一直觉得雷斯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好像一做了事,就不知道该停止“放轻松”这三个字在雷斯的字典里,简直是神话。 “会吗?”爸爸的说法,和她所认识的雷斯差好多。 虽然一直觉得他像背后灵,可是他对她一直很有耐性、很照顾,却是事实,而且,他很常对她笑啊! “总之,你记住爸爸的话,雷斯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在圣卡莱尔,他还有他必须尽的责任。但是,如果他心向着你,就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欺负你,也会保护你、也会为你做任何事。把雷斯拐来当老公,你绝对不会吃亏的。”这点他可以替雷斯背书。 是这样子的吗? 她怎么觉得爸爸说话时,一脸阴谋算计咧? 有个大帅哥在身边,会吸引的顾客真是不同凡响啊!今天晚上才摆了三小时,就把她带来的货全都卖光光。 三小时的劳动就净赚了上万块,让凉希高兴得不得了,看在这个背后灵还有这等用处的份上,她就不计较这几天他让她很烦的事了。 收好东西回到车上,她好心情地决定请雷斯吃消夜。 “请我吃消夜?” “对啊。”她点点头,然后忽然想到:“对了,你来台湾,可是都没去逛过夜市对不对?” “我去过好几个夜市了。”拜她之赐,他载着她至少去过三、四个不同的夜市摆摊。 “可是你都没有进去逛过啊!”她将东西丢在后座,然后爬到前座,坐在他身边。“我们去逛饶河街夜市,顺便吃消夜好不好?” “你想去?” “对啊。”她点头。心里开始想着卤味、蚵仔煎、天妇罗 “那就去。”说着,雷斯将车子开往饶河街的方向。 “你对台北的路很熟?”看他纯熟的操控方向盘,转弯、前进,一点犹豫也没有,让人怀疑他真的是第一次来到台湾吗? “在来台湾的飞机上,我已经把台北几个地点和几条大路记住,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是台北有名的,我大概都知道怎么去。” “只看地图你就可以知道这么多?”凉希一脸祟拜。 对她这个一向搭乘大众交通工具的人来说,就算台北是她住了二十一年的城市,她也不见得能把每条路通往哪里给搞清楚,而他居然靠看地图就弄清楚了!这真是太神奇了! “这只是习惯,如果你有机会去多一点陌生的地方、又得靠自己开车的时候,你自然就会了。”雷斯很平常地说。 “你去过很多地方?”她好奇地看着他的侧脸。 “也不算多,几十个国家的城市总有吧!” “哇!”她咋舌。 跑了几十个国家,这还不算多啊! “你有想过出国吗?”趁着等红灯,他分神瞄了她一眼。 “想过啊。” “那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日本看樱花、去加拿大看枫叶、去纽西兰看魔戒电影里的自然景观、去”很多很多地方。 “想过去圣卡莱尔公国,看看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他顺口问道。 “我”她顿了顿。“我想过。” “哦?”他再度看了她一眼,当车子开近夜市时,恰巧碰到一辆车开走,雷斯马上将车开进那个停车位。 “我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国家,会迂腐得欺负我妈妈!”她皱皱脸,语气嫌恶地说。 第四章 又是迂腐。 看来,她对圣卡莱尔真的彻底感冒,难怪他总是说服不了她;不过也因为这样,让雷斯明白,凉希是很护着她妈妈的。 进了夜市,他们暂时停止讨论这个问题,只顾着看和吃东西。 虽然是第一次逛台湾的夜市,但雷斯实在高兴不起来。 从进入夜市开始,他就一直小心地搂她在身边,不让任何人挤到她。 凉希注意到了。 因为他护着,所以她没有被人潮挤到;她想着从他出现之后所做的事,发现他对她真的很好讨厌!爸爸的话害她心里头开始觉得怪怪。她抬眼,看见他脸色臭臭的。 “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搂着她,再度痹篇一个人的推挤。 “明明有,你在生气。”刚刚他们一起去吃了一份蚵仔煎,此刻,她手上捧着一杯绿茶当餐后饮料,他的则是一杯咖啡。 “我没有生气。”他护着她继续在人群中走。 在他臂弯中,她走的自在极了。被雷斯护着,她甜在心里,低着头一直偷偷地笑。 “你吃饱了吗?”一会儿后,他问道。这种人多的地方,实在不适合她待太久。 “饱了,可是”她眼神转了转。“我还想买卤味。” “好。” 他搂着她到达卤味摊,在她选了几样后,交给老板去重新卤热,然后他付帐。拿着热腾腾的卤味,两人往出夜市的方向走。 “我说我要请你的。”她瞪着他。 如同刚才吃蚵仔煎和买饮料一样,他都很快地付帐,连掏皮包的机会都不给她。 “你有这个心意就行了。”至于付帐,只要他在,就轮不到她。 “大男人!”她嘟嚷。 “走吧,我们回车里吃。”他搂她搂的很习惯,直接拎过卤味就走。在走回车子的路上,不免又和许多人擦身而过。 雷斯也真厉害,一手搂着她、一手端饮料拎卤味,依然护得她没被半个人撞着、碰着,凉希抬起眼,发现他是真的很保护她。 走到斑马线,凉希一脚踏出去想过马路,正要开来的一辆轿车连忙踩煞车,而雷斯已经警觉地先一步将凉檄回来。 “咳、咳!”不小心又正在喝饮料的凉希,因为突然往后退,一口茶哽在喉咙里,害她呛咳不停。 “凉、凉希!” 谁谁啦?想谋谋杀她喔! “凉希,真的是你!”一张熟悉的面孔下车冲到她面前,是碧雅。 “碧雅。”呼,总算把那口茶吞进去了。 雷斯一直拍抚着她的背。 “你来逛夜市,和一个大帅哥!”大消息,他们家的校花果然有男朋友了,而且还是个金发大帅哥,要是传回学校,保证学校附近那群水果摊的香蕉,一定会卖到缺货因为被那群爱慕凉希的学长、学弟们给买回去,剥香蕉皮啃了! “对啊。”凉希瞄了雷斯一眼,因为他搂着她,所以她就一手圈住他的腰。 “他,他是谁?”碧雅好奇地一直看着雷斯。 “雷斯。”凉希突然发现,她一点都不喜欢碧雅看他的眼神。 “雷斯,你好,我是碧雅,凉希的好朋友。”碧雅马上转向雷斯,用英语自我介绍,还伸出手。 凉希当场闷了脸。 “你好。”雷斯简单答道,用的却是中文,然后无视于她伸来的手,注意力全在碧雅身后那个眼光猛盯着凉希的“司机” 他冷然一瞪,瞪到他气弱、赶紧把眼神别开为止。 “你会说中文!”碧雅的眼神更充满崇拜了。 “碧雅,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凉希挥挥手,然后和雷斯快快离开,一路杀回自己停车的位置。 “呼,人好多!”坐进车里,她拉出轿车前可以放饮料的架子,然后看着一波人出了夜市、一波人又进去。 “难怪夜市的摊贩那么多。”那么多人,足够制造商机。 “夜市本来就要热闹嘛!不然我们这些摆摊的人就没饭吃了。”凉希打开卤味盒,一阵香气马上飘散而出,她叉起一片豆乾交给他。“吃吃看,这家卤的味道还不错。” 雷斯接过豆乾,吃了之后,不得不承认的确好吃。 “一起吃。”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排斥,不像刚刚吃蚵仔煎的时候,问她问了老半天,才用那种壮士断腕的表情把东西吃掉,结果吃了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蚵仔配蛋加上一点点青菜,煎起来有那么好吃。 没办法,外国人用看的,是绝对无法了解台湾小吃的美味啦! “住在台湾的好处是,一逃邺十四小时里,不管你什么时候肚子饿,都一定找得到好吃的东西。”她吃下一片豆皮。 “你喜欢热闹?”他们刚刚分明是被人群推着走,根本没办法好好看什么东西,结果她却逛的很开心。 “喜欢啊!”她一脸笑容。“因为人多,我摆摊子生意才会好。” “你现在不是在摆摊子。”他提醒。 “可是可以来逛街,我心情还是很好。”要知道,平常她都忙着做生意耶,根本没什么机会把逛街当成乐趣。 不过,如果刚刚没有遇到碧雅,她的心情会更好。 “那,我可以趁你现在心情好,拐你答应回去圣卡莱尔吗?”他一边吃卤味,一边试探地问。 “当然不行。”她很正经地回道。“爸爸说你在圣卡莱尔是个大人物,很受器重,当然不能做拐人这种事。” “有时候为了要达成目的,我不介意使一点手段。”他嗓音含笑。 “你可以对别人使手段,但不可以对我用这招。”她叉了一朵香菇,直接堵进他嘴里。 雷斯冷不防嘴里被塞进东西,只好等吃下香菇才开口:“为什么不可以?” “我还只是个大学生耶,没出过社会、没见过什么世面,而你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怎么可以用那些大人的招数,来对付我这个小女生咧!”这样以大欺小,就太过分了。 “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跟我回去一趟。” “因为你是奉命行事,如果没完成任务,你回去无法交差吗?”她偏着头,看着他。 “因为我希望你亲自去看看,圣卡莱尔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给它一次机会。”他回望着她,因为背光让她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机会?”她努力看他的眼睛,可是她却又开始觉得头晕。 没道理呀!她现在吃得饱饱的,绝对没有血糖不足的问题,而且,坐着不可能发生贫血吧? 他的眼睛太漂亮了!漂亮到会把人给迷昏让人看着他湛蓝的眼眸,看着看着,不自觉就昏了头 “也许你去,可以改变一些事。”他打开车内的照明灯,凉希眨眨眼,头晕的现象神奇地消失了。 “什么事?” “你是圣卡莱尔的公主,有权力去改变一些你不喜欢的事,你不想试试那种权力的感觉吗?” “绝对的权力,只会带来绝对的腐败,”她皱皱脸。“你在教坏我。” “有吗?”他一脸无辜。 “你有。你想用权力引诱我回去,真是太奸诈了。”她哼道。 “谁叫你这么不好拐?”他还想叹气哩。 利诱不成,看来他得换别的方法了。 “谁叫你用错诱饵,我又不爱权力。”看他一脸挫折,她笑了出来。 “那你喜欢什么?” “我不告诉你。”她眼神转了转,迳自喝绿茶去。 “求你会不会有效?”他换一个方法问。 “会。”因为她心肠软嘛!“可是你不要求我啦,这样一点都不像你。” “如果有效,我就会做。” “你是个酷哥耶!怎么可以示弱呢?”这样多破坏形象。 “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雷斯不介意地一笑。他一向挺欣赏楚汉相争时的韩信。 凉希瞪着他,这男人很没节操耶! “不过,我比较喜欢用另一个方法来说服你。” “什么方法?”他神秘的语气让她好奇了。 “这个方法。”说完,他倾向前,低首吻住她的唇。 他、他在做什么!凉希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他的唇覆在她的唇上缓缓地辗转摩旋,而后,在她还在呆愣的情况下,他的舌探进了她嘴里,唇与唇更加相贴 吻他在吻她! 这代表什么他又在做什么 凉希的脑袋瓜混沌成一片,愈来愈亲匿的吻,让她胸口开始发热、呼吸开始困难,几乎瘫软在他的怀抱里! 察觉到她忘了呼吸,雷斯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在看见她一脸迷茫的可爱表情时,忍不住再度吻住她。 轰!胸腔再度失去呼吸功能。 凉希眼睛瞪的大大的,知觉也渐渐回到她的意识中。她知道,他在吻她,他的舌头探进她的嘴里,他强悍的唇,几乎吞噬了她两片小小的唇瓣## “唔”她试图推开他。 雷斯抱得她好紧好紧,她柔软的娇躯抵着他坚硬的体魄,而他狂烈的吮吻,真的让她快窒息了! “唔”她摇着头,捶他的肩。 她的反抗,终于让雷斯心不甘、情不愿地放松箝制。 “呼、呼!”凉希先喘几口气,然后瞪他一眼,继续用力呼吸。 雷斯的蓝眸,深深地凝望着她,看着她双颊艳红、娇小的唇瓣又红又肿,一边用力呼吸,还一边忙着瞪他。她不会知道,她这副模样看着他眼里,有多惹他怜爱。 “我不会道歉。”他的手指轻抚过她唇瓣,以为她瞪他,是因为生气他对她的侵犯。 “你不道歉?”她低叫。“你差点害我窒息,你还不道歉?雷斯,你很过分哦!”雷斯愣了下。 她气,不是因为他吻她而是气他害她差点窒息? “这是我的初吻耶!你应该再温柔一点,而不是用这种高难度的技巧考我”她开始喋喋抱怨。“你欺负我没有接吻经验、吻技很生涩哦?哼,从明天开始,我就找人练习,有一天一定比你会吻” “不准!”听了半天,他终于懂了,也低吼出声。“不准你找别人练习、不准你吻别的男人!”他一把搂紧她,粗鲁地把她的脸压进胸怀。 “喂喂,你要闷死我了啦!”她连忙推拒着他抗议。 刚刚的吻没弄昏她,他现在是想把她闷昏是吗? “你只能待在我的怀抱里,不准你不要!”他再度低吼,但命令的语气让她吓了一跳。 “待、待在你的怀抱里?”她抬头。 他一脸僵硬,但双臂一点也没放松,脸上的表情就是一副不准备放手的模样。 忽然,她皱皱鼻子。 “我可不爱你这种大男人的样子。” 他表情不变地看着她。 “我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她又说。 他还是没说话。 “还有,我比较喜欢你吻我的时候,是很高兴、笑着的,不喜欢你绷着脸。”她继续说。 她刚刚才发现,在他吻她的时候,他把剩下的卤味移到一旁,也把她手上的叉子拿开,免得伤到他们,然后将她搂到他身边,如果不是前座还隔着一个手煞车,她现在一定坐在他腿上了。 他望着她,良久。 “我太粗鲁了吗?”他的手指再一次抚过她红肿的唇瓣,漂亮的蓝眸里有着一丝懊恼。 他还以为她会怪他欺负她,结果 “有一点,”她快乐地指正他。“不过,如果你保证以后不再这么粗鲁,我就不生你的气。” “真的?”她的反应,实在很出乎他的意料,雷斯这辈子头一次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真的。”她点头,看着他的脸,她吞吞吐吐地说:“其实我很高兴你吻我这样说会不会让你觉得我很随便?” “不会。”搂着她的手臂更紧了紧。 “那你再吻一次好不好?”她双眼亮晶晶, 再吻她一次? “刚刚我呆住了,没有仔细体验那种感觉啊!”看出他的呆愣,她小小声的解释:“人家想记住那种感觉嘛” “凉希”他轻轻抬起她下颔。 “嗯?”她望着他。 “这次,要记得呼吸。” 这次,他真的慢慢来。他的唇,缓缓印在她唇上,先是轻碰,然后悄悄探出舌,顺着她的唇缘勾画着。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唇瓣会变得这么敏感,他的吻,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既热、又有点酥麻、刺疼,可是,她却忍不住想要更多,整个人不自觉更贴近他。 雷斯拉着她的手,搂向自己颈后,在她自然而然闭上眼的时候,他已入侵至她唇内,点了一把火,从她的唇瓣往她身上延烧。 凉希又开始觉得全身热了起来!他的吻,强悍中不失温柔,他不粗暴了,可是却更让她头晕、呼吸渐渐急促、浑身无力 他的呼息也没有那么平稳,在自己可以控制之前,雷斯强迫自己将唇移向她耳畔。 “再吻下去,就要停不下来了。”他语音格外低哑。 “停不下来?”她轻轻的重复一次,迷茫的眼神显示了她根本还没回神。 雷斯又重重吻了她一下,然后深吸口气,神情迅速恢复正常,双手忙着替她整理衣服。 凉希这才发现,她套头上衣胸口的拉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了下来,而她娇娇小小的上围至少露出一半。从他火速替她拉回拉练的动作看来,这无疑是他的杰作。 “你看到了!”她低呼。雷斯微勾唇角,替她理好衣衫,然后望着她一脸羞恼。 “男人!”哼。 雷斯这次真的笑了,低首轻啄了下她的唇瓣, “男人的自制力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好,而且你太吸引人。” “我还以为你很正经严肃的。”她镇了他一眼。奇怪的是,她是有些害羞,但却不觉得受到侵犯。 哇哇哇! 照妈妈的说法,她的麻烦大了!因为,她一定是比想像中还喜欢他了。女人只有在面对自己喜欢的男人时,才会不介意被他吃豆腐。 “碰到你,很难。”他抚着她的脸颊,眼里那抹灼热未褪。 凉希心一跳,连忙捧了他的咖啡给他。 “喝、喝咖啡吧。”虽然咖啡还是温的,但聊胜于无啦!车里没冷开水,只好将就了。 知道了她的不自在,雷斯接过咖啡,也把她的绿茶拿给她,然后自己一边动手收拾起卤味的袋子和叉子。 “雷斯,你吻我只是为了想说服我去圣卡莱尔吗?”凉希终于想到他们之前在讨论的事了。 如果他敢说“是”哼他就糟糕了! “我吻你,是因为我想。”雷斯一眼就看穿她在想什么,忍不住笑道:“不过如果这个吻可以让你变听话,那会省了我不少事。” “休想!”她捶了下他的肩,顺便送他一个大白眼。 才一个吻就想叫她昏了头,还早咧!虽然她真的被他吻到头晕晕的。 “你怕圣卡莱尔的人吗?” “我干嘛伯!”她才不怕! “不然,为什么不肯去?” “我讨厌那里不行吗?”她赌气地道。 “凉希,我在公国还有职务,不可能一直长留在台湾。我希望你给圣卡莱尔一次机会,就算讨厌,也去一次,好吗?”他柔声劝道。 凉希垂下眼。 其实她自己也很矛盾,她并没有一定要去圣卡莱尔的念头,可是因为爸爸、为了妈妈,她好像真的非得去一趟不可。 “只要去见太王和太王后一面,如果你不想留在那里,我会带你回来。”他加一句保证。 “如果我去了,会变成公主吗?” “只要父王发出公告,你就是公主。”谁也不能否认她的血统。 “可是,我不想当公主。”她闷闷地道。 “为什么?”如果是一般人,能成为公主早就乐翻了,偏偏她 哎如果她是那种贪图公主身分的人,他也不会花这么多时间在说服她了。 “当公主虽然好,可是一定也会有很多限制,不能自由自在、很多事都不能做,我讨厌那样。”小时候会觉得身分尊贵很好,但现在可不。那种身外的虚名,才不值得她用一辈子的自由去换。 “身分的事,可以过些时候再谈。”他笑了笑,见她眼一转,他就明白她的心思了。“你肯去圣卡莱尔了吗?” “我”她咬了咬下唇。“如果我去了,会不会像妈妈一样被赶出来?” “我绝不会让任何人赶走你的。” “如果我就是被赶走了呢?”她才不会忘记,妈妈在说她一个人回台湾时的表情,有多可怜和委屈。 虽然经过二十几年,但谁知道那些老而不死、自以为德高望重的大臣们,会不会就是有人看她不顺眼? “那我会和你一起走,不会让你一个人孤伶伶。你是我带回去的人,我一定会保护你。”他承诺。 “真的?” “真的。”他点头。 “君子一言”她起头。 “驷马难追。”他接口。 凉希想了想。 “好吧,我跟你回去,看看那里,可是不保证我会一直留下。”如果妈妈一直不被承认,她是不可能背弃妈妈,留在那里的。 “可以。”他点头。如果她不愿意,他也不会让任何人强迫她。 “还有,你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站在我这边,不可以帮着别人欺负我哦!”去了那里,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当然要先拐一个保镳来备用啦! “我答应。”她不必要求,他也会做到这一点。 “好吧。”凉希瞅了他一眼。“等我去学校请好假,就跟你去圣卡莱尔。” 去看看情况也好,有机会的话,当然还要替母亲讨到应有的地位罗! 第五章 这就是圣卡莱尔? 位在东南亚的岛国之中,一块有着青翠的山脉与土地、有着西式风格的建筑物、有着城堡的地方。 城堡! 凉希瞪大眼睛,从加长式礼车的车窗往外看,当车子驶进一道大门,他们正式进了王宫。 一路上,她看到的是干净、富足,没有台湾的拥挤,也没有台湾容易见着的脏乱。 听说,圣卡莱尔的国龄并不长,不过一百多年,王室是以前就存在的,因为拥有二十世纪最重要的能源石油而致富;外汇存底和国民所得都排在全球前三十名内,持续多年而不衰。 而最近五十年内,圣卡莱尔更积极在国防、科技各方面作加强。尽管它只是一个总人口数三千万的小柄,但其国力却不容小觑。 由于中西文化交会,人口里包含各种人种,所以在圣卡莱尔公国,中文和英文都算是官方语言。 在她答应雷斯要来圣卡莱尔后,他们就回家告诉爸爸和妈妈。 妈妈担心的不得了,爸爸则是直接把她的安全托付给雷斯。而他还有十天的假期,当然决定留在台湾陪妈妈。 真是的!就算爸爸再怎么讨厌她这个电灯泡,也不必那么迫不及待地把她送出门吧!害她连一点点离愁都来不及酝酿,人就到圣卡莱尔了。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宫廷偏殿入口,雷斯先下车,而后绕过来替她开门,牵着她下车。 “真华丽!”她赞叹。 “这里是你要住的地方,待会儿会有侍女替你梳洗换装,一小时后,我带你去见太王。” “我该穿着礼服正式觐见吗?”她开玩笑地问。 “还不用。”车子开走后,他低首吻了下她的额头。“今天你会见到一些王室成员,这是私底下会面,真正要把你介绍出去的宴会,我会事先通知你,让你先做好准备。” “好让我逃跑。”她笑嗔了他一眼,然后要提自己的行李,他却先提了起来,带着她进屋。 自从这家伙吻了她之后,对她的态度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以往他只在必要时才会搂着她如人多拥挤的时候,现在则是不时搂着她,而且一有机会就亲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很了解她,知道她能够接受的尺度在哪里,他的侵略,很独占,却不霸道。 “这是你的卧房。”他开门,将行李提了进去,里头已经有一个侍女在等。“莎娜会帮你了解王宫,现在你先休息一下,我一个小时后来接你。” 莎娜三十多岁,在王宫里待了十几年,很了解王宫里的生态、很忠心,观念又不至于太食古不化,应该比较能和凉希沟通,所以雷斯特地安排她来照顾凉希,这样他不在的时候,凉希才不会太孤单。 “好。”她点头。 “别担心任何事,我会照顾你的。”他看着她眼里的那一点点不安,在离开以前先站到她面前,抚了抚她的脸颊。 “我、我才不担心。”她逞强地道。 雷斯只是纵容地笑了笑。 “我会尽快过来。” “嗯。”她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莎娜参见公主”侍女恭敬地行礼。 “不要叫我公主,我不是,你叫凉希就可以了。”那个尊贵的身分,还不一定跟她有缘呢。 “不行的!”莎娜瞪大眼,一脸惊骇。 “可以,我不是公主,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见我的家人。”凉希坚持道。 “好、好吧,凉希小姐。”莎娜多加两个字。 “凉希”她纠正。 “凉希小姐。”莎娜也很坚持。 “不要加小姐啦!”听起来好像古时候的用语。 “不让我称公主,更少让我称你为凉希小姐,这样才不会太不恭敬。”莎娜的主从观念简直是根深柢固了。 “好吧,随你就是。”只要不是叫公主,其他称呼她就勉强接受了,不然可能还要在这里跟莎娜辩很久。 得到她同意,莎娜很开心,安排凉希先去泡个香喷喷的澡后,就俐落地开始替她整理行李,找出适合她穿的衣服。 事实上,凉希在王宫里会穿的衣物,雷斯都早一步替她准备好了,所以她带来的行李不多,除了一些非带不可的个人用品,衣服只有两、三套。当凉希从浴池里出来,莎娜已经准备好要替她穿衣服了。 “我自己来就可以。” “我是来服侍你的,这应该让我来。”她动手要拉掉凉希的浴巾。 “不用了!我习惯自己穿衣服。”凉希连忙抢救自己的浴巾。 “让我帮你穿,很快就好。” “莎娜,我自己穿啦!” “一个小时快到了,再不换衣服,小姐会来不及的。”莎娜坚持帮她换衣服。 “所以你先出去,衣服我自己穿,很快就好,一定不会迟到的!” 两个人就这么拉拉扯扯。 雷斯一来,看到的就是这种情况。 “凉希” “啊!你不可以进来啦!”一只枕头准确无误地丢向门口,凉希赶紧把被莎娜扯掉的浴巾再拉回来。 雷斯很顺地接住枕头。 “王子,小姐还没换好衣服,你不能进来,要在外面等。”莎娜挡住雷斯,然后不由分说把他给推出去。 砰地一声,门关上了,门里头再度传来两边的争执声,雷斯好笑地在门外等,十分钟后,莎娜终于又开了门。 “王子,请进。”莎娜很识相地退开,去收拾浴池。 雷斯一进门,看到穿着一身天蓝色礼服、足蹬五公分高跟鞋的凉希时,他的心禁不住一动。 莎娜将凉希过肩,有着自然卷的长发挽成髻,突显出她原本就很美的五官;她以很优雅的姿势坐在床上,可是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我讨厌化妆。”她抱怨。 雷斯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不管穿的多优雅、看起来多美丽动人,凉希还是凉希,天真的不懂得矫揉造作。 “但是你这样很美。”他站到她面前,望着她那张令他无比心动的面庞。 “你是说我平常的模样就不美了吗?”她马上抓到他的语病。 真是小心眼!“平常你也很美。” “你在敷衍我。”她很挑剔地瞪了他一眼。 “怎么突然计较起自己美不美了?”雷斯弯下身,轻笑地望着她。 “莎娜说,王宫里的女人都很美,而且有很多女人爱慕你,我怕你被别的女人迷走,当然会计较啊!”完了完了,来到这里,她的忧患意识好像特别重,也特别依赖他。 “别听莎娜胡说,我们可以走了吗?” “可以,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她一脸正经。 “什么要求?” “你要扶着我,不可以放手。”她顿了下,叹口气,很哀怨地说:“穿着这么高的鞋子,我不会走路。” 雷斯差点哈哈大笑。 “看来,我要好好扶着你才行。”她在他的扶持下站了起来。 “当然啊!要是我跌倒了,肯定拉着你一起出糗。”她皱皱鼻头,觉得自己突然离地五公分,让她很没安全感。 “那我还真的得扶好你才行,免得我们两个成为今天王宫里的最佳笑话。”雷斯打趣地道。 他以一只手臂撑着她,然后缓慢地、一步一步往外走,两人边走边斗嘴。 “咦?你愈来愈会说笑了耶!” “有你在,想不笑都很难。” “你的意思是,我是个笑话罗!” “这个嘛” “雷斯?卡莱尔,你敢说我是笑话,我就跟你没完” 两人笑闹着走到王宫的下午茶室,凉希的笑声在走到门口时停止,眼神转为戒慎。 “在首位的,是太王和太王后,其他的则是王室的重要人员。”雷斯低声对她说,很能了解她的反应。“放轻松,他们不会吃了你。” “你又不是我,当然说的轻松。”她咕哝。 “但是,有我在,我就一定会保护你。”他语气虽然平淡,却带着绝对的自信。 “你的意思是,有你在,我就可以高枕无忧?”睨着他无比自信的表情,凉希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是。” “别忘记这句话。”她笑的贼贼的。 雷斯才想细问,但注意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只好暂时把疑问压下。 像戴面具一样,他前一刻放松的表情,在下一刻变成冷肃和恭敬。“雷斯参见太王、太王后。这是凉希,父王的女儿。” “凉希”太王后神情激动,仔细打量着她。 她是克里的女儿,一种天性的直觉让太王后涸葡定。 她并不完全像克里,她很漂亮,跟当初儿子深爱的那个女人很像,然而她眉宇之间,却有种克里才有的坚定与温柔。 “爷爷、奶奶。”凉希没有跟着雷斯行礼,反而只是略微颔首,依她所习惯的称呼来称呼他们。 “放肆,一点规矩也没有。”太王和太王后还没开口,坐在一旁的红发美貌女子就先斥责出声。“若你不懂得宫廷礼节,至少该称一声王祖父、王祖母,而不是用那种不庄重的词,来贬低太王和太王后。” 凉希毫不畏惧地望过去。 “我来,是为了探望我的祖父母,而我的称呼,也很符合对长辈的称谓,恕我不知道爷爷和奶奶这两个词,哪一点有贬低的意思?”面对别人找碴的挑釁,她微笑以对。 “这里是王宫,可不是一般平民家里,来到这里,当然要用王室的称谓,才够尊重。”红发美貌女子昂高头,一脸骄傲地说道。 “王室中人也是人,同样一张嘴、一双眼、一条命,差别只是在于拥有比较多权力,比较富有,生活过的比较享受罢了,如果这是尊卑的标准,那世界强国美国的总统,不就天天要成万上亿的人跪拜,才叫够尊贵?” “你、你这是什么话!”红发女子看起来快抓狂了。 凉希瞥了她一眼。“人话。”这还用问吗? 如果不是人话,她怎么听得懂! 噗在场马上传来一声忍笑,然后被一阵假咳给盖过去,大家努力保持面无表情。 “你、你”红发女子气得哑口无言。 “爱丽克丝,坐下吧。”终于有人发出正义之声了,而且是在场人士中唯一咧出一嘴笑容的英俊男人。“太王和太王后都还没开口,你抢着说话,也实在太不礼貌了。”这是很含蓄的指责。 其实真要论没规矩,爱丽克丝这个从小在宫中长大的人,却在长辈尤其是太王和太王后面前,任意怒责别人,这比那个初来乍到、完全不懂宫廷礼仪的小鲍王更没规矩。 见状,凉希疑问的眼神转向雷斯。 雷斯低声回答:“那个红发千金是爱丽克丝,太王妹系的支脉,算起来是你表姐;而阻止她说话的,是她的兄长,罗捷?布里德。” 罗捷?布里德?凉希回想了下,好像听爸爸提过呀,他是王室四大贵公子之一嘛! “好了,除了雷斯,其他人都下去。”太王终于出声,第一个命令就是清场。 这下所有人再怎么好奇、不满,也都得先离开,只留下太王、太王后两夫妇、雷斯和凉希。 “凉希,过来让奶奶看看。”太王后很慈善地对她说。 凉希走上台阶,来到太王后面前。 太王后看着她,眼眶慢慢变得湿润。“没想到我真的有一个这么大的孙女,克里实在太不应该了,怎么可以不把你带回来,让你一个人在台湾试凄” “奶奶,我在台湾过的很好,没有试凄。”凉希拍拍老妇人。第一次见到奶奶,老实说,她还没决定要不要喜欢她。 “但是” “王后,好了,别吓着她。”眼看着太王后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太王沉声道。“凉希,过来。” 凉希只好又走过去,让另一个人看。 太王威严的目光很仔细地看了看她。 “你很有胆量。”身处于陌生的地方,依然不卑不亢、从容地应付别人的找碴,光这份冷静,就让他非常欣赏。 “不会呀,其实我胆子很小。”凉希顽皮地笑着。“只是,我不喜欢自己莫名其妙被欺负而已。” “你是圣卡莱尔王室的公主,祖父可以对你保证,以后这种情况不会再发生。”爱丽克丝今天的言行,也实在太不符合她平常的样子。 “爷爷,你不必刻意护着我,我只是回来看看你们,过几天,我还是要回台湾的。” “你要回台湾!” “是。”凉希点点头。 经过今天的阵仗后,她可以想像当年妈妈的情况。如果说连血亲的她都被这么对待了,那当年毫无背景的妈妈一定更惨。 “嗯?”太王的眼神望向雷斯。 “这是父王对凉希的承诺,由凉希自己决定去留。”雷斯回答。 “不,你不可以走,奶奶不准你走。”太王后抱住凉希“奶奶好不容易才盼到你回来,说什么也不让你走。” “你是圣卡莱尔的公主,也是王室将来的继承人,怎么可以不留下?”太王的态度就强硬多了。 一国公主的身分是何等尊贵,更别说她将来会成为女王,留在圣卡莱尔,绝对比她回台湾好! “爷爷,我书还没念完,当然要回去啊!”凉希一脸乖巧地笑。“有知识,人才不会无知,爷爷也不希望我变成无知的人吧?” “王室里有多位顶尖教师,你要学,可以留在这里学。” “可是,我在台湾很努力念到大三,还剩不到两年就可以毕业,我不想白费过去两年多的努力。”她一直很用功念书的耶!可不想让快到手的毕业证书飞掉。 “那张文凭对王室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太王不以为然。 “大学文凭对爷爷奶奶来说,可能没什么;可是对我来说,那是一种。努力的肯定。”凉希诚恳地望着祖父。“万丈高楼平地起,每一种不平凡,都是从平凡开始;如果不努力、不脚踏实地,就什么也不是。” 就算她有王室的血统又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平凡人,那些别人加诸的身分与恭维,对她来说才是最不重要的。 “你”太王愣愣地望着她,然后叹口气。“你就跟你父王一样固执。” 当年,克里也是这么对他说:身分尊不尊贵,不能改变他追求自己所爱的心意;在爱情面前,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 克里爱纪兰芳,一辈子就爱那个女人。当年他无法理解,但却不得不败给自己儿子的固执,因为除了纪兰芳,他不打算娶任何女人。 而现在,他的孙女虽然没明白地说出来,但他就是知道她并不在乎公主这个身分。 “好了,我的孙女才刚回来,不要谈这些问题。”太王后抹去眼泪,坚定地说:“我要我的孙女在这里待得快快乐乐,不许任何人去烦她。”她丢给丈夫一抹警告的眼神。 太王不情不愿地闭上嘴。 太王后将注意力摆回自己的孙女身上。 “凉希,你今天才刚搭飞机回来,先好好休息,如果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诉奶奶,或者告诉雷斯。”她拉住凉希的手,保证道:“不要担心任何事,奶奶不会让任何人找你麻烦的。” “谢谢奶奶。”凉希明白,太王后是真的喜欢她,决定要保护她。 “雷斯,关于王室里一些规矩和习惯,就由你负责敦会凉希,不必刻意勉强,但也不能一点王室威仪都没有,明白吗?”太王后下命令。 “雷斯明白。”雷斯点头。 “好了,你先带凉希回去休息,晚上再带她来和大家一起用晚膳。”太王后说完,又慈祥地抚了抚凉希,这才放手。 “是,雷斯告退。”雷斯恭敬行礼。 “爷爷,奶奶,凉希也先告退。”凉檄着裙子行了个淑女礼,然后和雷斯一起退出门外。 他们一走,太王马上发难。 “为什么不让我对她说明白?” “你看不出来,凉希并不想留在这里吗?”太王后反问。 “当然看得出来,但她是我们的孙女,是圣卡莱尔王室的公主,绝不可以再回去台湾当什么平民。”太王很坚持。 “要凉希留下来,得要她心甘情愿才可以,而在她留下来之前,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先解决克里的事吗?”自从五年前,意外在克里珍藏的书里发现凉希的照片,知道自己有个孙女开始,太王后就开始想这些事。 当初她太尊重议会的看法,才会让儿子二十年来孤孤单单,让儿子和心爱的女人相隔两地,无法好好照顾自己的妻女:现在,她绝对不会重复当年的错。 “克里有什么事?”他把国家治理的很好,行事从来不必他们操心,有什么事好处理的? “他和纪兰芳的事。”太王后说:“克里没行正式娶人家进门、没给人家一个名分,凉希就永远行个私生女的出身,我不允许我的孙女受到任何轻视!” “这”太王当然也明白,但是当年他们两老没能让儿子如愿,还让纪兰芳委屈地离开圣卡莱尔,谁能保证她不会记恨? “你亲自去通知克里,要克里把纪兰芳带回来;如果我们想要凉希留下来,就得先让她的母亲也留下来。”一旦父母都在这里,那凉希就没有离开的理由,也不会拒绝公主的封号了。 “但是,你真的愿意接受一个平民女子来当我们的媳妇?”做父母的,当然希望自己儿子娶的是最好的女人。 “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看不出克里的心吗?除了纪兰芳,任何女人他都不要。”太王后实在不忍心看儿子再孤单下去。“如果我们儿子的痴情打动不了你,那连我们唯一的孙女,你也不要吗?” 想到凉希,太王无法说他不要,尤其在刚刚见过凉希后,血缘天性、加上凉希表现出来的临危不乱,他怎么可能不要这个孙女! “我们都老了,没有什么好计较的。”太王后搭住丈夫的手。现在,没有什么事比他们一家团圆更重要。 太王想了想,叹口气,认为妻子说的对。 “但是,如果纪兰芳不肯来怎么办?” “那是克里的问题。”太王后一点都不担心这一点。“如果克里要老婆,他自然会想办法把她给带回来。” 堂堂圣卡莱尔的君王,怎么可以连自己的老婆都搞不定! 第六章 要照原路走回去,又是二十分钟的路程,凉希确定她不行了。 “我们休息一下好不好?”才转进王宫花园,她就不想走了。 “怎么了?”雷斯早就注意到她愈走愈慢了。 “我脚痛。”她可怜兮兮地道。 没办法,没穿过高跟鞋,头一次穿就挑战这种细跟、细带的,实在是太高难度了。 “你呀!”雷斯无奈地笑了笑,扶她到一旁的亭子里坐。“你在这里休息,我去拿另一双鞋子来让你换。” “不要了,你陪我坐一下就好。”她拉住他。“反正,练习一下穿高跟鞋的感觉也不错。” “脚痛你还觉得好玩?”雷斯好笑地道,在她身边坐下。 “反正,我迟早总要学会穿的。”就算现在当学生用不上,以后出社争工作,也难免要穿这种鞋子。“而且,我发现穿这么高的鞋子有个好处。” “什么好处?”瞧她一脸神秘。 “就是我们的距离拉近了呀!”她把手搭放他肩头,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身高才一百六而已,你至少超过一百八,你都不知道,每次要抬头跟你说话,我有多辛苦。” 现在她站着,他坐着呀!斑高在上的感觉真好! “所以,你现在故意站着,让我不得不抬头看你?”他轻易看穿她的心思。她真是孩子气! “没有啊,我站起来,只是因为我想站着,就这样而已。”她一脸无辜。 是吗?雷斯才不信。 “当斯”她迟疑地低唤,坐回他身边。“你知道当年的事吗?” “你是指,父王和你母亲的那件事?” “嗯。”她点点头。 “知道一些。” “那当时爷爷和奶奶的态度,是赞成还是反对?”凉希问。 “如果我说他们反对,你会不会告诉我,你要打包回台湾了?”他打趣地问。 “人家问的很正经耶!”她捶了下他的肩。 “好吧。”雷斯想了想。“其实当时,太王和太王后很高兴父王想结婚,虽然对你母亲的出身有些不满意,不过如果父王坚持,他们也不会不答应。只不过,当时议会所有人,都反对父王娶一个外国人,有一些人对你母亲的态度很不客气,所以后来你母亲才会负气离开。”这是他所知道的实情。 “哦。”她点点头。他说的,跟妈妈小时候告诉她的完全吻合。 “为什么问这个?”换他问了。 “多了解一些对我有益啊!”她坦白地说道:“爸爸说,到一个陌生环境,最重要的就是多方打听,在最短的时间里,分清楚谁是敌、谁是友,然后在事情发生的时候,才能作出正确的判断。” “王宫没这么恐怖吧?”他好笑地道。 她把来这里说的像打仗一样。 “还不恐布吗?”她哀怨地瞟他一眼。“刚刚我一进门,就差点被一只母鲨鱼生吞活剥掉了耶!” “母鲨鱼?”谁? “那个叫爱丽什么克丝的人。” 雷斯忍不住大笑。 “你别乱替别人取绰号。”如果被爱丽克丝听见,她肯定一辈子记仇。 凉希耸耸肩。“谁叫她表现的那么像。” “不过,你表现的也不差。”刚刚她那副无畏的模样,真的让他更加心动。 她外表看来娇弱可欺,但事实上,她却是个独立自主、能一个人摆地摊赚钱、能面对各种客人的人。太王说她很有胆量,但他知道,那只是她保护自己的本能而已。 她会害怕、会脆弱,可是却也倔强,不肯在别人面前表现软弱的一面。 “还说呢!你眼睁睁看着我被攻击,却不帮我。”她埋怨地道。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应付的来。”他搂了搂她的肩,却更发现他手臂底下的肩膀有多单薄。“而且,太王和太王后既然要我把你带回来,就不会任爱丽克丝继续撒泼。” “我开始觉得我上了贼船了。”她皱皱脸。 “后悔吗?”他忍住笑。 “我才不后悔,不过你应该多担心自己一点。”她戳戳他肩膀。 “为什么?” “别忘了来这里之前,我爸爸把我托付给你保护耶!如果我被欺负,看你怎么跟爸爸交代。”所以,她才不担心呢! “这样看来,上了贼船的人,应该是我。”他一听,顿时哭笑不得。 “后悔吗?”她快乐地问他,很高兴把他的话丢还给他。 “才不。”她的红唇近在眼前,让他忍不住低首轻啄了下。 凉希微红了脸。 “你你你”这里是公开场所耶! “走吧,我带你回去,在吃晚餐之前,你还得换一套衣服。”顺便要莎娜找双厚底、穿起来脚不会痛的鞋给她穿。 “啊!又要换衣服啊”她让他扶着走。 如果每做一件事,就得换一件衣服,那在这里,一天到底要准备多少衣服才够穿啊? 这顿晚餐简直是鸿门宴! 在一张长形的方桌上,几乎她在下午茶室见到的人都出现了,而她的位置,被安排在太王和太王后的身边,之后是雷斯,然后是其他旁支的王族成员。 显然她坐的位置很碍一些人的眼,经过下午的阵仗后,是没人敢再公然对她出言不逊,不过恶毒的目光可就多了。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现在大概已经是地上的焦尸一具。 而天哪,王室的用餐礼仪真不是普通的复杂,要不是雷斯一直暗中示范给她看,她很可能早就出糗了。 “再过半个月,王宫将为太王的生辰举行庆祝宴会,本宫决定,就在那天正式对外宣布凉希的身分。”太王后说道。 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统统抬起头。 “太王后,公主初回来,什么都不懂,这样会不会太快了点?” “太王后,公主是王上在外私生的女儿,这样贸贸然,王室就多出一个公主,只怕会引起国内诸多不好的揣测,恐伯有损王室形象。” “太王后,要宣布公主身分这件事是否等王上回来再作裁决?” 说来说去,王室里的人似乎都很不喜欢她回来当公主呢!这种情况实在很让人好奇哦! “凉希是克里的女儿,是本宫的孙女,这件事本宫已经决定,谁都不准有异议。”太王后态度相当强硬。 “太王后,身为王室中人,就一定得懂王室规矩,行事必须有王室风范,依公主现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突然要公主记住所有王室礼节,会不会太难为公主了?”爱丽克丝也插嘴。 咦?母鲨鱼会说出这种近乎帮她的话,实在叫人毛骨悚然多必有诈,突然的示好,一定有阴谋。 “还有半个月才鼹宴会,这些事本宫自有主张,你不必担心。” “太王后,不如让我来教公主一些事吧!毕竟我从小在王宫长大,对王室的事再了解不过,我和公主都是女孩子,也比较好沟通。” 是吗?凉希真是听不下去了。 下午还巴不得把她赶走的人,晚上突然说要帮她?这种改变也未免太大了吧! 太王后想了一下。“也好。” “等一下。”凉希连忙出声。什么也好,她才不好。 “怎么了吗?”太王后慈蔼地望向孙女。 “我想,这点就不必麻烦了!雷斯会教我,莎娜也会提醒我。”开玩笑,真被母鲨鱼教了,她还有命回台湾吗? “雷斯是男人,有些事他不方便教你。”爱丽克丝一脸和善地说道:“很多时候,女孩子比较能明白女孩子的需要。” “莎娜是女孩子呀!有莎娜在,这点你就不必担心了。”凉希也笑笑的。 “莎娜只是下人,怎么能跟我比?”爱丽克丝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 “可是”凉希迟疑着,吊了大家的胃口一下下梭,突然笑咪咪地道:“我比较喜欢莎娜。” “你的意思是,你宁愿让一个下人教你,也不肯接受我的指导?”爱丽克丝沉下脸。 “你这么凶,我怕被你打,当然要躲的愈远愈好啊!”凉希用无比天真的语气回道。 “你”“雷斯。”凉檄拉他的衣袖。 “怎么了?”雷斯努力忍住笑。 他猜,凉希只要再一句话,爱丽克丝就要发飙了。 “你帮我说话好不好?”她扮可怜。 “说什么?”雷斯很配合地问。 “如果我一定得当学生,那我可下可以挑一个比较不凶的老师?我会怕。”她小小声地说,可是全场的人都听见了。 “纪凉希,你说我凶!”爱丽克丝像被针刺到,差点跳起来大吼。“我好心要帮你,你居然这么说我,你这个这个在台湾靠摆地摊为生、只配在低下阶层讨生活的”她蓦然住嘴。 只配在低下阶层讨生活? 这种眨鄙的言词,对王室中人来说,简直是大不敬。餐桌上顿时一片肃穆宁静,太王和太王后同时沉下脸。 爱丽克丝明白自己失言了。 “看来,你很清楚我在台湾的一切呢!”凉希反而是唯一一个表现的若无其事的人。“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关心我呢!那我在台湾的一举一动,一定也都有专人告诉你罗?你的这份关心,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爱丽克丝,你调查公主,现在还当场污蔑她,依王室规定,对公主不敬要受什么刑罚,你应该清楚。”雷斯沉了声。 “我、我”爱丽克丝惶恐地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算了。”凉希忽然一笑。“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也不以在台湾的生活为耻,摆地摊,不偷不抢,我凭的是自己的能力,这没什么好见不得人的。” “公主” “雷斯,算了。”凉希对他摇摇头。“现在是吃饭时间,不要弄的大家都不愉快。晚餐的时间,就应该和和乐乐吃晚饭,厨师把晚餐煮的这么可口,如果我们没吃完,就太糟蹋厨师的心意了。大家吃呀!不要一直注意我嘛!”她笑着,率先继续吃。 “凉希”太王后望着她。 “奶奶,这是我来这里之后,第一次和你们吃晚餐,我希望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而不是在这里吵架。”她微微笑着,眼神里有着恳求。 “就依你。”太王后神情一软,示意侍女继续上菜,心里对凉希的喜爱更多了。 “谢谢奶奶。”凉希开心地继续吃沙拉。 太王后与太王交换一个眼神,然后转向众人宣布:“从现在开始,本宫不希望再听到任何对凉希不敬的言词,否则,太王和本宫绝不轻饶!” “为什么不让太王后警告爱丽克丝?”雷斯问。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必要弄得大家都不高兴。”凉希耸耸肩。 两人一同走向她的卧房。 “这么宽宏大量?” “你怀疑啊!”她本来就没有很小气的好吗? “是很怀疑” “喂!”她才抗议,他又接口。 “因为这不像你的作风。” “你又知道我的作风了。”她轻哼。 “下午那一次,你都能把人家取绰号叫母鲨鱼了,晚上这次比下午还严重,你却替她求情,这前后差太多了。”更何况,他那么了解她,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行为是真的还是假的。 凉希噗哧笑了出来。 “你很清醒耶!”像爷爷和奶奶就比较好哄了。 “既然这样,可以说说你在打什么主意吗?” “其实我没有打什么主意,只是不想把一顿好好的晚餐,给吃的食不下咽而已。”她还想留个好回忆回台湾。 “就这样?” “就这样。”她点点头,迟疑了下才又说:“我觉得爱丽克丝好像很讨厌我,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雷斯不自然地摇摇头。 “好吧!反正如果她再找我麻烦,我总会知道原因的。”凉希耸耸肩,决定这件事以后再说。然后她看向他“可是,我今天晚上很高兴哦!”她在自己卧房门外的走廊坐下来。 “为什么?”他蹲在她身后。 “因为你护着我呀!”她往后躺进他怀里,仰起脸看着他“这样我就知道,你真的很重视我。” 他本来就很重视她,这有必要怀疑吗? “可是,我不知道你的重视,是因为我的身分、爸爸的托付,还是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才不让我被别人欺负。” “都是。”雷斯坐了下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都是啊!”她表情低落。“我还以为,你全然是因为喜欢我” “有差别吗?”一样都是护着她呀! “当然有啊,女孩子都喜欢甜言蜜语、都希望自己在喜欢的人心里重要一点,这样才觉得自己很有价值嘛!” 真是小心眼的心思! “你这么没自信吗?”他忍不住笑。 “雷斯?卡莱尔,这句话不好笑。”她捶了他一拳。“我是很认真的。” 所以他最好快点说些甜言蜜语来听听。 “我向来不和任何女人独处、也不和任何女人有私人关系,你是唯一一个,这样你还需要怀疑自己有没有价值吗?”他叹口气。 “真的!”她听了,唇角忍不住上扬。 “真的。”他皱了下眉。“不许怀疑我的话。” “好吧,我相信你。”听到想听的话,她笑咪咪地偎在他怀里看月亮。 “雷斯,明天早上我们还得去跟那么一大堆人吃饭吗?” “不用。”早上通常是大家处理公务的时间,为了避免麻烦,除了特殊日子外,不必每天都聚在一起吃饭。 “幸好。”她松口气。 “怎么?”他低头看着她。 “如果每天吃饭都一定要这么精采,我怕我的心脏会负荷不了。”她抚着心口道。 “才怪,你没有那么胆小。”他笑着以指腹轻刮她的脸。 她娇憨地笑了,更往后坐,整个瘫进他怀里。 “雷斯,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很了解我?”现在想想,她几乎做任何事,他都不曾惊讶,而且还配合的很好。 像在做手工的时候,像接送她的时候,本能地知道她不愿意引起注意;像刚刚在餐桌她装可怜,他就马上意会,配合着演出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了解你,那就够了。”他低首,开始轻轻吻着她的唇瓣。 “可是”她总觉得有地方怪怪的。 雷斯将她转过身,搂住她的腰,深深吻住她,好一会儿才放开。 “你这样很不应该”她轻喘地说。他吻得她快不能呼吸了! “为什么?”他满眼笑意。 “别以为”她努力控制热气往脸上跑。“你可以用亲密来控制我” 雷斯低声微笑。“如果我想,你觉得有效吗?” “有啊!”她哀怨地瞥了他一眼,嘟高的嘴唇很快被他吻平。“你那么纯熟,而我是连初吻都给你的人,当然你比较占便宜。” “这你也计较?”小小的笑意,忍不住变成开怀的笑声。 “当然啊,我是女人,所以就是小心眼。”怎样,不行吗? “好,你小心眼。”他点头。“那表示我可以现在吻的你晕头转向,让你忘了计较这件事吗?” “当然不行。”她先捂住他的嘴,不让他有机会偷袭。“先告诉我你吻过多少女人、跟多少女人在床上滚过” 幸好现在他们坐在地上,不然他一定从椅子上跌下来!“滚滚过?”这是哪门子的烂形容词? “对啊,不然要怎么形容?周公之礼?翻云覆雨?洞房之乐?鱼水之欢?嘿咻?”她说一个形容词,扳一根指头,说到最后,连最现代的用词都出来了,够他选了吧! “凉希!”他眼角抽搐,强忍住按额角的冲动,生平第一次怀疑自己可能会得偏头痛。 “嗯?你喜欢哪一个?” “都没有!”他低吼。她她她好歹是位公主,言行至少别这么露骨吧! “都不喜欢啊?”她苦恼。“好吧,那我再想别” 雷斯实在听不下去了,低首再度吻住她那双既诱人、又气死人的唇瓣。 凉希却开心地用双手圈往他颈后,在他吻她的时候,她悄悄回应,在唇舌相亲的时候,学他的方法,挑逗着他。 雷斯昂然的身躯猛然一震,几乎要克制不住一股炽烈的冲动。 偏偏,凉希也不管会不会玩火上身,收回圈住他颈后的一只手,隔着衣服抚着他胸膛,感觉到一双温热的大掌,也不由自主地在她身上游移。 她轻喘着,纤柔的娇躯因为从未有过的刺激,泛起阵阵轻颤 雷斯猛然拉开两人的距离,一向平稳的呼息粗喘不已。 “雷斯”她因情欲而低哑的唤声,让雷斯再度一震。 “别说话。”他的声音也低沉不已,努力克制住狠狠搂她入怀、恣意而为的冲动。 可是凉希才不管他现在的自制力有多脆弱,就是偎入他怀里,拉住他的手环住她腰后,要他抱着她。 雷斯额角青筋微微抽动,显然努力控制自己。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要被你推开。”她轻声低语,却语气坚定。 “你”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整个人就这么偎在一个快被欲火焚身的男人身上! “是你,我不后悔。”她坚定的明眸定定地望着他,让他知道,她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你也不要后悔好不好?” “凉希” “答应我嘛!”她不自觉撤着娇。 望着她娇颜,雷斯点点头,应了她要求。 凉希开心地笑了,整个人埋进他怀里。一会儿,才从他胸口,传出一句轻柔、但坚定的倾诉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第七章 雷斯是个大忙人。 因为圣卡莱尔的国防计画要他主持,而他又是克里王的养子,是王室的代表,所以当克里王不在的时候,所有国事他都得帮忙处理。 虽然说这些事他已经做的很习惯了,但是为了带回凉希,他离开国家十天,所以堆积待处理事项加倍、再加倍的结果,是他从回来第二天开始,就一头栽进国事里,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再忙他也没忘记在晚餐前来看凉希,然后再带她一起去陪太王和太王后吃饭。 而晚餐过后的散步,就成了他们一天之中,唯一可以独处的时光。 如果说雷斯忙,那凉希也没闲着。 太王后一声令下,要在半个月后,太王过生日的庆祝宴会上正式对外公布,凉希是圣卡莱尔公国的公主。在那之前,对宫廷礼仪和宴会规矩完全不懂的凉希,将有一大堆课程得学习。 为什么她在台湾,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大学生活不去过,偏要跑来这里学一堆美姿美仪、复杂的用餐步骤呢? 吃饭嘛,不就是为了吃饱,是哪个人发明这种铺餐巾、餐前酒、大叉子、小叉子,又是汤匙、又是刀子,还有大小之分,吃什么东西一定要用哪支餐具的无聊事? “凉希小姐,你耐心点儿!这些吃东西的方法虽然比较复杂,可是吃起来很优雅呀!等你习惯就不觉得烦了。l趁着老师教导的空档,莎娜赶紧上前安抚凉希。 雷斯王子交代过,公主对这些事一定会很没耐心,更可能会抱怨多多,她得随时安抚公主,让公主耐心学习才行。 “又是雷斯要你看着我的?” “嗯。”莎娜点点头。“王子很关心你的。” 必心?她觉得说“监视”比较像。 雷斯真的真的很了解她耶!虽然他忙到没空一直陪着她,可是莎娜就像他的眼睛一样,随时注意着她的情况。 凉希是没有很不高兴啦!只是他每次都会预先知道她的反应,然后叫莎娜安抚她,真像她肚子里的蛔虫 “小姐,开心一点嘛!下一堂课是学跳舞哦!你不用坐在这里,可以站起来活动一下哦!”莎娜很努力把课程讲的很有趣。 “是吗?”凉希好笑地望着她。 不用说,这些话一定也是雷斯教她说的。 “是啦是啦,公主,快来吧!我们得先换适合的衣服,才能去上课。”莎娜拉着凉希先回更衣室,然后换了一套适合跳舞的衣服,再往隔壁的大厅走。 一推开门,里头已经有个人在等了。 “派崔克参见公主。”他转身,完美无缺地行了个宫廷礼。 “公王,他是宫廷里专门教人跳标准舞的老师,派崔克。”莎娜说明。在人前,她跟大家一样称凉希为公主。 “你好。”凉希这才回礼。 “莎娜,现在是上课时间,麻烦你先退开,让我能专心为公主上课。”派崔克温和地请求。 “好的。”莎娜点点头,然后退下。 “公主,欢迎回来圣卡莱尔。”他微笑地说道。 “欢迎词,也在教课的范围里吗?”凉希偏着头问,退开一步。 这家伙瘦归瘦,倒是挺高的,大概跟雷斯有得拚,可是雷斯看起来身形适中,全身既没有夸张的肌肉、也不至于显得太瘦,穿起衣服来,是标准的衣架子;而这家伙 他很英俊,但不是属于阳光或刚正的那种,而是阴柔,瘦削的脸形与身形显得文弱,少了那么一点男子气概:但是,有很多女人就喜欢他这型的俊美男人。凉希猜,他在宫里一定挺有女人缘的。 不过,可惜的是,她恰恰好不欣赏这种男人,更巧的是还有点讨厌。 “欢迎,只是表示我对公主归来的喜悦,也让我们能更熟悉一些,这样待会儿跳舞的时候,公主可以比较自然一点,不至于太生疏。” “是吗?”如果几句话就可以让两个陌生的人变熟悉,那世界上大概没有“陌生人”这个名词了。 “跳舞,是一种很快乐的运动,我希望公主能把它当成一种休闲,不要太严肃。”他还是一样温和微笑,稍稍透出仰慕的眼神直望着她。 “那得看是什么舞。”她拉了拉裙摆,问道:“现在要开始了吗?” “当然可以,不过在开始之前,我想先请问公主,是否有学过国际标准舞的经验?” “没有。”她摇头。 “那这样,我就从最简单的舞步开始教起。”派崔克定到她面前:“请公主把左手搭在我的肩上,右手放在我的左手上。” 凉希照做。 “我的手,会放在公主的腰上。”他边说边做。“然后右脚先跨出一小步、再来是左脚先小步、再跨大步,然后转回,右脚跨一小步” 凉希专心脚下,但是她的腰非常不舒服! “公主的腰身很美。”他赞美道。 “是吗?”她皮笑肉不笑地回应。 “身高适中、体态轻盈,是最适合在宴会中优雅旋转、接受众人钦羡眼光的美丽公主”他像唱诗一般地赞扬。 “是吗?”她抬头,一分心,却踩错一步。“唉呀!”她连忙退开。“对不起,我踩到你了,要不要紧?” “没关系。”派崔克努力维持面部表情自然,微笑俊美。“初学者难免会踏错步,我们多练习几次就好。” “哦。” “请公主再把右手搭我的肩上,左手放在我的手上”派崔克说着,转个方向再重来一次。 “左、左、右,右、右、左噢!” “啊,对不起!”凉希又踩到他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继续。”他的手放到公主腰上“先左边、再右边”在两人跨步的时候,手掌再度悄悄在她腰上挪移。 窗外,一双探望的眼眸在望见这一幕时,瞬间染上怒火,不过,在他还没采取任何行动之前,屋里就又传来一声惨叫。 “噢”“啊!对不起!”刚刚是脚尖,现在是脚跟! 被细跟鞋狠狠一踩,派崔克再也维持不住笑容,脸部抽搐着对她摇头“没关系没关系” “对不起,你一定很痛吧?”她一脸愧疚,其实心里想的是:痛死你最好! “还好”“我让莎娜找人来帮你看看脚,万一你受了伤,那我的罪过就大了。”说着,凉希就要转身出去。 “公主,没关系的,我没事,真的没事。”马上站正,他忍住去抚脚的冲动。“公主体态轻盈,就算是睬到我,也不怎么痛。” “可是”她一脸犹疑。 “真的,我没关系。”派崔克保证。 “噢,”她顿了下,再问:“你真的没事?” “没事。”他很确定。“公主,别浪费时间,刚刚的舞步你都记得了吗?” “记得啊。”只不过,会不会再踏到他的脚,就很难说了。 “那我们来配乐跳一次。”他马上转身去放音乐,就在这个时候 “派崔克老师、公主,莎娜打搅了,莎娜突然打开门, “莎娜,什么事?”凉希问。 “下课时间到了,我来接公王回去。” “这么快?”凉希装出讶异的表情,然后回身,很完美无缺地行了个致谢礼“派崔克老师,谢谢你今天的教导。” “不客气。”派崔克只能这么说。“派崔克恭送公主,希望很快能有机会再和公主共舞。” 凉希客气地回以一笑,然后让莎娜扶着走出上跳舞课的教室。 再和他共舞?她就要吐了! “小姐,你怎么了?”莎娜望着她。因为朝夕相处,再加上雷斯王子的提点,她已经很能分辨公主的表情了。 “没事。”凉希深吸口气,再吐口气。“接下来又要上什么课?”晚餐时刻还没到,不能跟雷斯抱怨,真是气闷。 “接下来没有课,不过”莎娜笑的神秘。“有人等着见小姐了。” “谁?” “就是他。”莎娜牵着她走到王宫花园的一角,雷斯已经等在那里了。 “雷斯!”一看到他,凉希马上奔过去,冲进他怀里。 而负责把人带来的莎娜,就在这一刻笑嘻嘻地退场,把空间留给王子和公主两个人。 “这个时候你怎么有空?”看到他,凉希可开心了。 “事情提早处理完,所以我就来看看你上课的情形。”在她面前,雷斯很自然地笑了。 “上课”她嫌恶地皱皱鼻头。 “不喜欢吗?”算一算,她也学了五天的课,难得她还没行在他面前说出“不上了”三个字。 “不是不喜欢,而是我不知道自己干嘛要留下来。”她离开他的怀抱,微拉着裙摆往花园里走。“我又不想当公主,也不求王室给我什么,我来了,也看过圣卡莱尔了,我在想我是不是该回去了。” “你想回台湾?”他跟在她身后。 “回台湾,总比在这里被人上下其手要好。”她一脸厌恶。 “派崔克对你不礼貌?”雷斯沉了脸。 “放心,我也没吃亏。”踩了他好几次,肯定他的脚会痛上好几天,也算讨回一点公道了。 “我会处理。”他承诺。 “怎么处理,替我换个老师吗?”她转回身,好奇地问。 “换一个人教你。”他点头。 “不如你教我,怎么样?”她笑着,睇望向他。 “我教你?” “对啊!”她走到他面前。“只是跳支舞,应该难不倒你吧?” 雷斯一笑,执起她的手、扶住她的腰,没有音乐,可是他们两个却同时跨开相同的步伐。 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小步、什么时候该大步,什么时候向左、什么时候向右。 对他来说,华尔滋的几个舞步根本不可能难倒他,只是他没想到,他们的步伐会这么一致。 放手、转圈,回归,他收搂怀抱,将她困在身前。 “我会了。”她轻喘着笑。 “你本来就会。”他纠正。 “可是,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她看着他陶口,没有抬头。 “什么事?”他低首,只看得见她一点点表情。 “我只想跟你跳。”她很小声、很小声地说。 雷斯心口一震,下一刻 “我讨厌他的手在我腰上摸来摸去。”好恶心! 雷斯听着脸色一沉,这个派崔克,需要被好好教训一顿! “我最讨厌那种长相阴柔的男人了,看起来就是一副变态小人样,自以为英俊潇洒盖世、无人可比,其实根本连狗熊都算不上”她小嘴不停留着,词汇之精采简直让雷斯大开“耳”界。 “哼!”骂完,最后还加上重重一个不屑的哼声,让雷斯更开心了。 “他很会跳舞,王室和各大臣的女儿有不少人爱慕他。”这是实情。 “爱慕他!那真的是只有一句台湾谚语可以形容。”她撇撇唇。 “什么谚语?” “目啁去乎蛤仔肉ㄍㄡ着。”她用台语念,知道他听不懂,特别翻译:“意思就是,那些女人的眼睛根本是被蛤肉贴住,看不见了,才会欣赏那种男人!” 她不屑又极度鄙夷的口吻,让雷斯大笑出来。 捧高怀里的娇躯,他低头,缠缠绵绵地吻住那张诱惑了他好久的小嘴。 本来,他真的担心她也会对派崔克起好感,不然至少也会欣赏他。谁知道,她最讨厌的,却是派崔克这类型的男人。 这时,雷斯真是无比庆幸。 幸好,他的外型和派崔克不同类,否则,她很可能在一见面的时候,就给他苦头吃呢! “如果没有其他意见,明年度的经济方针就此决定,散会。”雷斯一说,其他内阁大臣们纷纷起身,相偕走出门外。 “雷斯,最近满面春风哦!”身为经济部官员,罗捷?布单德一点也没有当官的威严,反而风流倜傥得像个花花公子。 事实上,他确实很爱女人,四大贵公子之中,就只有他花名在外。正事外,难得看他有正经的时候,他和雷斯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两个男人。 “是吗?”雷斯吩咐记录人员将这次的会议纪录整理好,明天早上交给他,然后才走向罗捷。 “不是吗?”两人并肩一起走。“自从公主回来后,你的注意力,几乎全摆在公主身上了。”虽然说他处理完公事后,通常不会留在王宫里,可是那不代表他就不知道王宫里发生什么事。 “该做的事,我一样也没忽略。”雷斯淡淡回道。 “是,我知道你从没荒废政事。”不像他,能少一件事是一件。“我的意思是,以往的办公狂不见了,现在你一处理完国事,就往公主那里跑,去关心她的生活起居,不是吗?” “是。”雷斯也不否认。 “所以,原来你不是不近女色,只是那些女色不是你想要的而已。”罗捷打趣道。 “你想说什么?”雷斯表情沉稳,语气却似笑非笑。 “你知道,爱丽克丝一直很喜欢你。”罗捷停步,双手背在身后,很明白地陈述道。 “她该知道,我对她从来没有别种感情。”雷斯也很坦白地说。在他心里,爱丽克丝只是一个王室亲族,仅此而已。 “我知道,但爱丽克丝毕竟是我妹妹,我得尽一下兄长的责任。”虽然同父异母,但还是妹妹。 “劝她死心。”雷斯明白地说。 “男女之间的事,本来就不能勉强,只是我要提醒你,爱丽克丝个性好强,你对公主那么好,再加上前两次让她下不了台的事,只怕她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你要小心。”罗捷特别加上一句叮咛。 一边是好友,一边是妹妹,该帮谁,真是教罗捷好生为难! “罗捷,你该知道公主是父王唯一的孩子,不论发生任何事,我只会帮她。” “我知道。”罗捷也相同。 虽然亲人重要,但他们同时也是王室器重的人,不能因私忘公。保护王室中人,是他们的第一目标。 “那就好,你的提醒我记下了,谢谢。” “不必客气。”罗捷敏锐地察觉出雷斯的心不在焉。心思一转,马上想到原因,忍不住促狭地道:“好吧,我该提醒的也提醒了,这就快快告退,免得耽误你去会佳人的时间。” 雷斯一怔,眼神闪过一丝不自在,但他却马上淡淡地反击:“我也不敢耽误你风流快活的时间。” 罗捷大笑,朝雷斯点点头,就迳自往出宫门的方向走去。 送走罗捷,雷斯才准备跨步往凉希所在的地方走去,可是爱丽克丝却先一步走向他。 “雷斯。”到他面前,她满脸笑容。 “有事?”雷斯疏远地点点头,算是招呼。“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吗?”爱丽克丝娇嗔着:“我好几天没有看到你了,知道你忙,不敢来打搅你,直到今天,大哥说可以,我才敢来。” 罗捷! 这个好友到底是在帮他,还是在替他找麻烦?前一刻还提醒他小心,后一刻那个他该小心的人就找来了。 “雷斯,我准备了最好喝的茶等你,我们一起喝下午茶,你也放松一下好不好?”爱丽克丝兴致勃勃。 “不用了,我还有事。”雷斯转身就要走。 “雷斯。”她连忙拦住他,语带请求:“就陪我这一次?” “我还有事。”他还是只有这句话。 爱丽克丝咬了咬红色的唇瓣。“公事还是私事?” “你问的太多了。”雷斯淡淡说道,越过她就走。 爱丽克丝拉住他,脸上的笑容没了。 “是为了纪凉希,对不对?” “放手。” “我哪一点比不上她?”爱丽克丝不死心地问。 “爱丽克丝,自重。”他略沉了声。 “我不要自重!如果自重的结果,是让那个莫名其妙的公主勾引你、把你抢走,那我宁愿下流一点!” “爱丽克丝,注意你的言词。”任何人都不能污蔑凉希。 “雷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认识的时间比她多太多了,为什么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爱丽克丝,感情的事没有就是没有,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只知道,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不可理喻。”雷斯要推开她的手,爱丽克丝却紧抓着他不肯放。 “对我,你永远都这么没耐心。”不只是她,对任何人尤其是对他有意的女人,雷斯永远都是这副态度,偏偏纪凉希却是个例外。 想到他对纪凉希的温柔、关怀备至,爱丽克丝忍不住嫉妒。 “可是,你对纪凉希却那么好、那么温柔,告诉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就算你比凉希好千万倍,你还是你,她还是她。”雷斯最后一次劝她。“爱丽克丝,你是罗捷的妹妹,我最多也只会把你看成妹妹,别把你的心思和感情浪费在我身上。” “我不要当你的妹妹!”她大叫。“我只要你、只爱你,雷斯,如果你不喜欢我,我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对别的女人好!”说完,她猛然踮高脚尖,紧紧抱住他,激烈地吻向他。 被带来找雷斯的凉希一到,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雷”她瞪大眼,胸口不禁一痛。 第八章 雷斯猛然将爱丽克丝推开。 “我是不是打搅了什么?”凉希力持镇定,可是她眼里的颤然,却没逃过雷斯自她出现后,一直盯着她的眼神。 “凉希”他开口,却被打断。 “没错!”爱丽克丝用力挽住雷斯的手臂。“就算你再不懂王宫的规矩,也该知道非礼勿视吧?” 凉希咬住下唇,努力作出自然的表情,反讽道:“就算你再白目,也该看得出这里是人来人往的走廊,在这里公然做这种事,无礼的人到底是你,还是我这个无事的路人甲?” “你”三两句话,爱丽克丝又被气得浑身冒火。 “算了,我就好心一点,把这里留给你们,慢慢使用。”一转身,凉希努力维持尊严,僵硬地等到离开了他们的视线,才拔足狂奔回卧房。 凉希一走,爱丽克丝却突然害怕起来。 “雷斯”他的眼神好冰、好冷酷。 “不要再有这种行为,也不要再让我听见,你说任何一句对凉希不敬的话,否则我会让你知道后果。”冷冷地说完,他厌恶地一抹唇,转身快步往凉希走开的方向追去。 爱丽克丝呆立在当场。 雷斯好狠!他把她爱他的心当成什么了! 好好她咬牙,眼里充满妒恨。 既然她要不到,那么,她也不会让他们快乐如意! 一路奔回自己的卧房,凉希整个人直挺挺地趴上床铺,脑猴不自觉又浮现那一幕 爱丽克丝紧抱住他,他们两个人亲密贴合,然后,她的红唇印在他的唇上 她觉得,自己被欺骗了、被背叛了,那种感觉像心在痛,很想哭,可是也很生气。 通常,小说里出现这种情节,就是那个爱不到男主角的女配角想制造误会,让女主角和男主角吵架,以便趁虚而人。但是,现在是真实的生活呀!有可能只是误会吗? 讨厌、讨厌!雷斯大骗子! 凉希愈想愈气、也觉得委屈,跪坐起来,开始用力捶着枕头出气,嘴里不断喃喃骂着:“讨厌,骗子臭雷斯讨厌” 当雷斯追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 他缓缓走近床,轻唤着:“凉希” 凉希身子一震,把正在捶的枕头抓起来,抱的紧紧的。 “凉希”他才伸出手,她就跳下床! “走开啦!”她离他远远的。 “凉希,你不相信我吗?” “大色狼!”相信个头啦! “如果我跟爱丽克丝之间真的有什么,你想,我会让你发现吗?”他坐在床沿,表情平静地问。 不会。 他做事不会那么笨,也不会那么粗心大意地留下破绽。 “你宁愿相信她故意设下的陷阱,也不要相信我、相信你自己的选择吗?” 别人碰到这情况,可能会急巴巴地否认或者解释,可是他没有,只是问问题,让她自己去想。 在事情一发生的时候,雷斯就知道自己被设计了,爱丽克丝是故意抓准时间,让来找他的凉希看见那一幕的。 这种方法很老套,可是在容不下一颗沙子的情人眼里,却是一个很致命的打击和误会,至少,它真的让凉希受到伤害了。 凉希满眼受伤地望着他。 其实,在她心里也是相信他的,否则,她不会生气的情绪大过于伤心。可是她还是难过。 “我讨厌她!”她语含指控。 爱丽克丝居心不良,想抢走雷斯。现在她知道爱丽克丝为什么一直找她麻烦、敌视她了。 “我知道。”他点头。凉希或许年轻,可是她却是聪敏的,爱丽克丝的态度表现的那么明显,她会感受不到才怪。 “我也讨厌你”这声指控,就委屈多了。 “我知道。”他叹息。是他的错,没料到爱丽克丝会突然强吻他。 “你”她咬咬唇,讨厌他这么逆来顺受的模样,一股气恼上来,她不假思索,将紧抱着的枕头朝他丢去。 雷斯伸手接住,将枕头放在旁边。 “还气吗?”他温柔地问。 “哼。”她白他一眼。 “要怎么样你才会消气?” “以前你跟爱丽克丝有没有感情?”她不答反问。 “兄妹之情,多少有;但其他的,没有。”他可以逗逗她的,可是她已经很委屈,努力克制着不对他发火、使泼,他不忍心再看她着急。 “可是她” “不管她怎么想,怎么做,我心里只有你,他坚定地道。 “真的?”一股喜悦顿时扬上她眉梢。 “真的。”他点头。 “可是,你却让她亲你。”她嘟嘴撇唇,用力表达不满。 “我没料到她会有这种举动,是我太疏忽了,但绝没有下次。”刚才的事,雷斯心里的怒气绝对不小于凉希,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看见他脸上掩饰不住的厌恶,凉希心里的气怒与委屈忽然平息了。 他也很不喜欢呀!被人强吻,说起来,他才是吃亏的那一方,可是他却得先安慰她 “凉希”他望着她,伸出手。 凉希迟疑了下,终于跨步走向他,一步、再一步,将小手放到他的大掌上,下一刻,她被搂入一堵胸怀。 “还气吗?”他轻问,下颔抵着她头顶。 “气她可是不气你了”她的语音,模糊又小声地自他怀里传了出来。 幸好。 听到她的话,他揪紧的心,终于得以放松。 “我讨厌她亲你”她小气地抬起眼,伸手用力抹着他的唇。 雷斯任她抹着,就算唇痛了也没关系。 “你喜欢她亲你吗?”她边问,边继续用力抹。 “不喜欢。”他眼神明显厌恶。 “男人不都很爱飞来的艳福?” “别人怎么想,我不管;但我不喜欢莫名的碰触。”在肢体上,他是那种很有洁癖的男人,讨厌与人相碰触。 “我以为,男人都喜欢多吃女人的豆腐。”她找碴地道。 “不是只有女人才有洁癖,有些男人就会讨厌被吃豆腐。”这个世界,不是只有美女才有贞操之危,基本上,长得帅或者多金的公子哥儿,同样有被女人生吞活剥的危险。 他近乎哀怨的语气,终于逗得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一笑,雷斯也放下心中那颗大石头。 “别再气了,嗯?”他抓住那只已抹够他的唇,要收回去的小手,放到唇边烙下一吻。 “要我不气?可以呀!”她努力止住脸上因他的举动而泛出的甜甜笑意,再努力板着面孔“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谤据连续剧不成文的公式,抓到了自个儿男人的把柄,当然就要好好把握机会敲诈他一顿。 “什么事?”嗳,她第一次勒索他呢! 她先瞪了他被“污染”过的唇一眼,然后道:“你保证以后不会再被别的女人亲到!” “我保证。”他额头抵着她,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他随时可以吻到她。 “还有” “还有?”不是说只有一个条件吗? “附带条件就是:你要刷牙洗嘴十次以后,才可以再亲我。” “十、十次!”他差点呛住。 “对!”她用力点头,一副没得商量样。 她讨厌他唇上沾着别人的味道啦! “所以,你就原谅他了?”电话里,纪兰芳的语气就是一副好好笑的模样。 “对呀,吵架很无聊的耶!” “哦?”“而且,也很累。”凉希抱着电话,跟妈妈分享心事“我知道他没有背叛我、没有喜欢别人,那我不原谅他,就是也让自己难过嘛!”她才不想跟自己过不去。 “听起来,你真的很喜欢他。”纪兰芳喃喃道。 她一手拉拔大的女儿,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被拐走了心,实在是叫她想不感伤也难。 “妈,可是我也好想你哦!”这是二十一年来,她们母女第一次分开这么多天耶! “撒娇!”纪兰芳笑了。 “真的嘛” “那你想回台湾吗?” “想。”她老实地说:“虽然爷爷和奶奶对我很好,也很护着我,可是,我还是想念台湾。” “那么,他呢?”这个“他”当然就是指雷斯了。 凉希沉默了下。 “我不知道。”凉希的眼迷迷蒙蒙地望向窗外。“他一定希望我留下来,可是我总觉得这里不适合我。” “为什么?”依凉希的身分、有个当国王的爸爸顶着、有雷斯护着,应当没有人敢欺负她才对。 “因为这里没有家的感觉,妈,我还是喜欢我们的家”虽然小小的,可是每天她们母女都自自然然地相处,嘻笑怒骂都没关系,没有一堆让人觉得疏远的规矩,没有一堆让人看了就不喜欢的人。 “凉希,人活着,本来就不可能每件事都如自己的意,你该明白的。”纪兰芳温柔的嗓音,很有安抚女儿的作用。“如果你觉得那里还不错,不要因为妈妈,就硬逼自己讨厌那里。” 女儿是她生的,纪兰芳多多少少也知道女儿的心思。凉希其实很护她这个妈妈,对当年的事,她记得比她这个当事人更牢。 凉希又沉默了下。 “妈,你心里真的一点怨也没有吗?”她半是疑惑、半是好奇。 “就算有,也被你爸爸的笨行为给抚平了。”想到他,纪兰芳语气里马上多了股甜意。 “笨行为?”啥呀? “这么多年来,他两边跑,忙着治理圣卡莱尔的同时,也时时刻刻挂念着在台湾的我们,每半年至少来陪我们半个月,然后又得飞回去忙他的国事。 其实,这二十年来,最辛苦的人是他。就一个男人来说,他为了我,放弃了娶妻的权利,宁愿忍受常常有的寂寞,就一个父亲来说,他不能陪着你长大、不能亲自教育你,心里常常有着为人父的愧疚。” 纪兰芳笑叹了口气。“虽然,我们母女有委屈,可是一想到他的辛苦,我就怪不了他了。” 因为体谅、因为明白,纪兰芳对“情夫”克里只有更深的爱意,早没有一丝一毫的怨了。 “妈,如果你跟爸爸一辈子只能像现在这样,你会不会有遗憾?” “会,可是我不怨。”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爸爸。”因为爱他,所以什么事她都能看淡。只要他们一直相爱,就算不能长相斯守也无所谓了。 两母女又聊了好久,凉希还对妈妈说学跳舞的时候被吃豆腐、和她把对方的脚踩成馒头的报复这才依依不舍地挂上电话。 女人总是对自己喜欢的男人心软呢!现在她也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对妈妈的感觉,就比较能体会了。 打完电话,看了看时间,现在雷斯应该还在忙国事吧,那她漫长的下午要怎么打发呢? 自从那一天她被那个叫啥米派崔克的吃了豆腐后,她该上的课莫名其妙地一个个停了。虽然没明说,但她知道这一定是雷斯做的。 没了课上是很好啦,可是她也闲的有点发慌。反正在宴会之前,她大概是回不了台湾了,不如来研究研究,怎么设计爸妈结婚,让他们名正言顺地长相斯守吧! 嗯该怎么做、从哪里下手比较好呢 “凉希小姐。”莎娜一进房,就看见她乱没形象地趴在床上,两条腿还在半空中甩呀甩的,差点笑出来。 “什么事?” “爱丽克丝小姐派人来请问小姐有没有空,她想邀你去喝下午茶。”莎娜说。 哇,百分之百的鸿门宴喔! 花园北方的凉亭里,就见爱丽克丝坐在亭子里,桌上摆着好几道茶点,而一旁站了四个看起来像是侍女的人。 基本上,凉希很确定自己跟爱丽克丝没什么交集啦,可是人家都来邀请了,加上她正好很闲,那就来喝顿下午茶罗! “爱丽克丝参见公主。” 基于伸手不打笑脸人、以及礼多必有诈的原则,凉希回了个礼,心里头暗自提防。 前两天才故意和雷斯制造暧昧,今天却表现出好心好意,邀她喝下午茶,她又不是笨蛋,当然猜得出爱丽克丝一定有目的。 只是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就是。 “公主,这是王室御用的特制花茶,点心也全是膳房刚刚才做出来的,你试试看合不合口味,如果不喜欢,我让人再换别种点心。”爱丽克丝有礼极了。 “谢谢。”凉希很合作地喝了口茶、吃了口点心。“很好吃。”王室的东西,果然就是不一样。 “那就好。”爱丽克丝放了心,优雅地也举杯喝了口茶,然后关心地问:“公主回到圣卡莱尔十天了,还习惯吗?” “普普通通。”人家客套,凉希也跟着客套地虚应。 “公主和雷斯好像特别好?”爱丽克丝试探地问。 “他是带我回来的人,比起其他人,我当然跟他最熟。”哦喔,重点来了喔! “说的也是,雷斯毕竟是王上收养的义子,算起来是公主的兄长,兄妹间感情好一点是好事呢!”爱丽克丝理所当然地一笑。 兄妹?凉希差点噗地吐出嘴里刚喝进去的花茶。 好吧,明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她还要自欺欺人,那凉希当然也就随她了。 “公主!你知道我们国家的女孩子,多半在二十五岁前就结婚了吗?”爱丽克丝突然问。 “是吗?”凉希不怎么感兴趣地回应。 “是呀!”爱丽克丝叹口气。“现在王室的女孩子,就我年纪最大,而且还没结婚,公主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这关她什么事咧! “因为,我在等雷斯。” 凉希表情顿了下。“等他?为什么?” “雷斯说,在还没有带回你,让你正武成为王室继承人前,不会谈结婚的事,所以,我只好一直等他了。” “是吗?”凉希不痛不痒地应了句。 这女人该不会是制造误会不成,改要来挑拨了吧? 拜托,这真的很老套耶!她该去多看看台湾的连续剧,这种过时的招数,连现在的编剧都不太用了耶! “我今天约公主来,除了是想跟公主多熟悉之外,也是想问问公主,是不是愿意留在圣卡莱尔?” “如果我留下,会怎么样?不留下,又会怎么样?” “如果公主愿意留下,那么”爱丽克丝娇羞了下。“我就可以请太王为我和雷斯指婚了。” “哦,那很好呀!你自己去跟爷爷说,你想怎么做,应该不用跟我报告吧!”凉希一副跟她无关的模样。 “公主,我知道雷斯跟你走得很近,也许你也喜欢雷斯,如果真是这样,我希望公主能高抬贵手,不要介入我和雷斯之间的感情。” 挑拨不够,还要再加上哀求,以便加强自己是苦主的身分? “如果你和雷斯真的有感情,那我又怎么介入得了?”凉希一脸微笑“而且,如果一个男人在跟你有感情的时候,又喜欢别的女人,那这种用情不专的男人,有哪点值得你死心塌地?不如早早忘了他,省得误了自己的幸福” “公主,我对雷斯的心意绝对不会改变,公主真的不愿意成全我吗?”爱丽克丝和善的面孔掉了一点点。 “我说过,你想怎么做,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谢谢你的招待,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回去了。”凉希站起来,却突然觉得一阵晕眩,连忙扶住桌子站稳。 “公王,你头晕吗?”爱丽克丝依然优雅地坐着。 “你”难道 “公主,我好言好语求你,你却不肯答应,那么,就别怪我要一点点小计谋罗!”她一脸得意。为了雷斯,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你下葯”凉希坐回椅子上,头很晕、浑身乏力,只有神志还是清醒的。 爱丽克丝娇声笑了笑,然后做了个手势,在一旁等待很久的派崔克马上出现。 “爱丽克丝小姐。”他行个礼。 “派崔克,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我知道,谢谢爱丽克丝小姐的成全。”派崔克喜形于色。 “那我先走了,你动作可得俐落点,别给我惹麻烦。”叮咛完,爱丽克丝带着她的人就离开了。 “公主”闲杂人等一走,派崔克马上涎着表情,走向浑身虚软的凉希。 “你”凉希皱眉,很努力想走,可是她没有力气 “公主我好想你”派崔克接近她,伸手摸向她的脸、颈项,滑下肩膀。“你好美” 他的脸,渐渐凑近凉希 “走、走开!”凉希用力挥开他的脸,手却轻易被他抓住,她挣扎,却甩不开。“你这个臭男人,放开我,否则你一定会后悔”她恨恨的怒叫,但在断断续续的喘息下,根本一点喝阻的效用都没有。 派崔克将她两手抓握住,然后就猴急地将她半压在桌子上,凉希马上感觉到他的亢奋。 “就算我是臭男人,你身上很快也会有我的味道;就算我会死,也会先得到你。”他充满色欲地说完,低头就吻她的唇。 凉希努力挣扎、不断闪避,却还是无法避免他的气味沾上她的脸。她好气、好恨,好恶心、好想吐 她怎么会让自己落到这种境地!不,她绝不放弃! 拚着残存的意志,她用力将脚往上一顶,正中他的脆弱部位 “啊!你!”派崔克一时没有防备,痛得放手退开,护住自己的下半身。 就是现在!凉希马上翻身离开桌子,身体却无力的跌倒在地。 “别想走!”派崔克马上抓住她“既然温柔的你不要,我保证会给你最难忘的经验!”他用力扯着她,往隐密的花丛里拖去。 “走开放开我你休想”她每说一个字,就是浪费一分气力。 而派崔克将她拖到隐密处,马上粗鲁地开始拉扯她身上的衣服。 他压住她的腿,双手在她身上乱摸,然后往下探 “不、不要”她挣扎不开,头也愈来愈晕,急得快要哭出来。 雷斯,雷斯救她,她不要受这种屈辱不要 第九章 正在会议室开修正法案会议的雷斯,突然眼皮一跳,心一抽,感觉极度不安。 “以上,一百八十四票对五十六票任意奸淫妇女自公布日起改为公诉罪,并且从重量刑。”镇日研究世界各国法律条文、努力分析其中优劣利弊,以期修正自己国家法律,能达到更公平公正公开、不枉不纵境界的法务人员卡特?巴尔宣布。 结果公布,众人正等着主席雷斯?卡莱尔作结语,但是雷斯却一脸心神不宁。 “雷斯?”卡特?巴尔低唤。 这是在开国家的重要会议耶!鲍然分心也未免太离谱了!话说回来,雷斯从来没有这种失常纪录,是怎么了吗! 雷斯猛然回神。 “会议暂停,大家先休息一下。”说完,他马上向外冲去。 哗!神迹!卡特?巴尔瞪大了眼。 认识雷斯二十八年,他从来不知道雷斯也会有这种近乎惊慌的神色。 到底是什么事引起雷斯的失常呢? 实在太好奇了!卡特?巴尔马上跟着追了出去。 来去看看雷斯的惊慌! “凉希呢?”火速冲到凉希的卧房,只看见莎娜。 “被爱丽克丝小姐邀去喝下午茶”话还没说完,雷斯已经如来时一样,像一阵狂风般飙走。 莎娜乾瞪着眼还没回神,另一个人又飙了进来。 “雷斯呢?” “去北花园找”话一样还没说完,卡特也已经追了出去,留下莎娜暗自咕哝,不知道这些主人们是怎么回事,在练习折返跑也不是这种练法 整片王宫花园,最适合喝下午茶、风景最好的地方,就是北花园,雷斯不假思索地冲去,心里的不安持续扩大。 凉希、凉希 “走开、走开!”尽管全身没力、尽管被拖到花丛里,她还是努力叫喊、反抗。 就算徒劳无功,也比任人宰割好! 也幸好她这么倔强、这么不屈服,她的喊声,让一来到花亭的雷斯马上听见。 拨开花丛,地上的那一幕让雷斯脸色铁青,生平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一拳将那名压住凉希的男人揍飞! “哇”现场只听见一声哀叫。 而在地上,失了力气、衣衫被扯得零零落落的凉希,一看见他,一直没有掉泪的眼眶蓦然泛红。 “雷斯”看见她,她心头一松,却怎么都爬不起来。 雷斯马上脱下外灰盖住她的身体,然后站起来,大踏步朝掉在地上、刚要爬起来的派崔克走去,迎面又是一阵铁拳横扁。 “啊不要饶饶命”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派崔克哀嚎着求饶。 但是雷斯连听也不听,继续揍人。 苞在后面追来的卡特?巴尔一看见这种情况,不必多想,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雷斯,够了,住手。”卡特拉住他。 再打下去,雷斯就要把人给打死了。 “别阻止我。”雷斯阴沉着脸。 “我不能让你犯下杀人罪。”卡特沉声道:“这样够了,我保证不会让他逃掉,你应该快去看看她,她的脸色不对劲。” 听到这里,雷斯再没有争辩,马上回到凉希身边。 “凉希”他轻唤着,搂着她,支撑她坐起来。 “我被下葯没有力气”她努力说明情况。“他爱爱丽克丝”她颤抖着,气息极度不稳。 “我知道、我知道。”雷斯紧紧搂住她。 幸好、幸好他、心神不宁幸好他及时赶到 “我没有被他被”她慌乱着,只想解释。 “我知道,你别说了;我在这里,你放心。”雷斯心痛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在他的保护下,她居然还受到这种伤害、这种侵犯 “雷斯,你先带她回去休息,好好照顾她;至于派崔克,我保证他绝对跑不掉。”卡特说道。 雷斯点点头。 “凉希,我带你回去。”他先对她说,然后横抱起她。“卡特,帮我问出一切。” “我会。”卡特承诺。 “拜托你了。”抱着凉希,雷斯迅速离开。 能让雷斯这么重视的女子,一定是他还没机会见到的凉希公主了,而对公主下葯卡特摇摇头。 为了夺爱,爱丽克丝也未免做的太过分了! 回到卧室,让一脸惊骇的莎娜重新更换上衣服后,凉希的情况并没有随着时问过去而好转,反而看起来更加痛苦。 脸色潮红、浑身乏力、体温略微上升、身体莫名燥热,这些症状 “医生?”雷斯焦急地看着为凉希看诊的王室专属医生。 “雷斯,公主是被下了迷葯和”在这么美丽、娇滴滴的公主面前,老医生倾近雷斯,悄悄说了一句。 “真的?”雷斯脸色一变。 “真的。”老医生点点头。“这葯刚服下时,不会那么快发作,大概要过一个小时后,才会愈来愈明显。比较幸运的是,这种葯没有副作用。现在只要等葯效褪去,公主自然就会没事。或者你和公主”去做ài做的事。 雷斯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神情痛苦的凉希,明白了老医生的意思。 “没有办法让她好过一点吗?” “与其开葯方或打针,不如等葯效过去,因为这样最不伤身体。”本着为病人好,老医生这么建议。 “我明白了,你把公主的情况做下纪录,先回去吧。” “是,王子。”老医生告退。 雷斯让莎娜也退下,然后坐在床沿,握住她一只手。 “告诉我我怎么了”被他握住,她觉得有种异样的舒适感。 “葯里有”他迟疑着俯身,低声在她耳畔说了句。 来不及为他的接近所带来的舒缓感到舒服,她被他那句话惊呆了! “她”她居然下这种葯! “别紧张,你会没事,只是会难受一点,等葯效过去就没事了。”他连忙安抚她。 这下,凉希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燥热的反常了,也明白为何他的接近,会带给她一种奇异的舒适感。 懊该死 她抽回被他握住的手,集中注意力控制住自己,不朝他扑过去。 “凉希?” 她转开身,离他愈来愈远。 “不,不要过来”她抓着被子,露出苦笑。“我不想对你霸王硬上弓” “凉希!”他无奈,却又想笑。 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有办法说笑话。 “我可以熬过去的。”她闭着眼,抵抗愈来愈冲动、愈来愈昏沉的意识。 雷斯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觉得自己是那么没用。她受到葯物折磨,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痛苫,没办法帮忙。 “你走,不要留在这里。”她能感觉到,自己盖在被子下的皮肤异常敏感,连摩挲过棉被,都会有异样的舒适感。 “我不走。”她现在这样,他怎么走得开? “你走!”她咬牙,感觉泪意往眼眶里涌。“我真的怕我会和你”雷斯看不下去了。 “凉希,嫁给我。”他握住她的手。 “嫁”她愕然。 “虽然这个的求婚时机很怪,但是你愿意嫁给我吗?”他的眼里,既有深情、有心疼,也有不舍。 “不”她咬着唇,只能逸出一声可怜兮兮的拒绝。 “不?” “不要这种情况”她的意识想抽回手,可是,身体的欲望,却令她想贴上他昂藏的身躯。 “凉希” “不要”她咬得唇泛血丝,猛力抽回手,跌跌撞撞下床。 “凉希!”雷斯大惊,马上就冲过去要扶她。 “不要过来”她尖叫,即使没有力气,她半走半爬,也要走到浴池! 虽然还不到沐浴时间,可是房后浴池的水一直是满的,她努力撑到浴池,跌了进去。 “凉希!”看她跌了下去,雷斯就要下水救她,她却探出头,双手环住自己,浑身湿透地闭着眼。 “让我在这里”池水是冷的,至少可以让她保持清醒,不会做出连自己都唾弃自己的举动。 “凉希”他唤着,心不断抽疼。 在他眼前,她受这种苦,他却无能为力 她闭着眼,冷得打颤,娇小的身躯冷热交缠斯再也看不下去,也跟着下水,紧抱住她。 “雷斯”她张开眼,没有力气地靠着他。“你不必陪我水很冷” “我要陪你。” “你会生病” “无所谓。” “雷斯”她抬头。 “别说话,保留一点气力。”他爱怜地吻了吻她的额,将他的心疼,都含在吻里了。 “我我想嫁你可是我不要我们的第一次是在这种情况下不要你只是负责任那跟喜欢是不同的”她颤抖地说。 他愣然,蓦然了解了她的心思,既苦笑,又心疼无比。 “不管有没有今天,我都会娶你。”他轻柔地低语。 她听了,虽然脸色苍白、浑身泡水、狼狈不已,却也笑了。 “记不记得你说过我很小心眼?” “记得。” “我不要我们之间的事有任何强迫”忽然一阵急剧的颤抖,让她再也说不下去。 “我明白”他点点头,只是更拥紧她,让她靠着自己,不至于整个人滑进池子里。 她的倔强,让她连在这种时候也不肯认输。 如果她要受这种痛苦,他却帮不了她,那他就陪她。 “雷斯” 她冷得打颤,身体里的熟却渐渐舒缓,这样冷热交替的感觉,让她疼得难受,靠在他怀里,禁不住流出泪水。 他知道她哭了,但没有费事替她擦泪,只是更紧地抱住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身体里空虚的热渐渐消失,寒冷却一步步占据她的知觉,她的感觉渐渐麻痹 才离开不过两个小时,老医生又被招了回来,听到雷斯说的情况,当场失去风范地低咒连连。 依他看来,雷斯和凉希两个人根本就是郎有情、妹有意,在这种非常时候,还xㄍ1ㄥ什么咧? 泡冷水?真亏公主想得出来。 被葯物折磨了近三个小时,凉希终于昏倒在雷斯怀里,一察觉到这点,他马上抱她出浴池,唤来莎娜替她换衣服、擦乾身体,接着又派人十万火急地再将老医生给找过来。 下午发生的事,到了傍晚已经传到太王和太王后耳里,当他们一听到爱丽克丝所做的事,根本惊讶得无法反应。 简直太无法无天! 现在,一群人等在床旁,老医生正忙着替凉希看诊。 凉希躺在床上,紧闭的双眼、苍白的脸色,让所有人都担忧不已。 仔细诊察过,在凉希手臂上打了一针后,老医生终于回过身。 “凉希要不要紧?”这一句问话,至少有五个人同时说。 “大毛病没有,但小毛病恐怕要持续好几天。”老医生脸色有点凝重。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太王问。 “回太王,公主身上的迷幻葯葯效已经退得差不多,但是她泡在冷水池里那么久,已经受凉了。我刚才替公主打了退烧针,今天晚上到明天要特别注意。我担心的是如果公主一直高烧不退,情况就会比较麻烦。” “冰希”太王后一听,心疼地走向床铺,伸手摸着孙女苍白的面孔,感觉到面孔上泛出的热度。“我的孙女” “如果高烧不退,又会怎么样?”太王再问。 “很可能会引起并发症。”老医生顿了顿。“到时候,希望太王能同意,将公主送到医院去,那里设备比较齐全,要做治疗也比较方便。” “那今天晚上呢?” “我会开葯,磨成粉状后,再加上葯水,每四个小时喝一次。记住,无论如何,一定要喂公主把葯吃进去。另外,今天晚上得有人照顾公主才行。明天一早我会再来。” “莎娜,你跟着医生去拿葯。”太王命令道。 “是。”莎娜马上跟着医生走出去。 太王走近床铺,握了下凉希的手,面色沉凝。 “雷斯,通知克里回来。” “太王?” “凉希发生这样的事,他必须知道。”爱丽克丝毕竟有王室亲族的身分,这件事的后续处理,需要他这个一国之君出面。 “是。”雷斯点头。“请太王、太王后先回去休息,今天晚上我会留下来照顾凉希” “不,我留下来照顾她。”太王后说道。虽然不曾长时间相处,不像一般祖孙间有着那么浓密的感情,可是凉希这样叫她怎么放得下心! “雷斯,你也陪凉希泡了冷水,该好好休息。”初听到这件事,太王就明白雷斯对他的孙女有多深的感情。 “我没关系。”雷斯摇摇头。“今天晚上由我照顾,明天再麻烦太王和太王后,好吗?”他还年轻,可以熬夜,但太王和太王后年事已高,自己的身体也得顾着才行。 太王想了想,扶起太王后。 “就照雷斯说的吧。” “太王”太王后握住丈夫的手,一脸难过。 “雷斯,”太王看向他。“我把凉希交给你了,好好照顾。” “雷斯明白。”他保证,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凉希。 太王这才点头,扶着妻子往外走。明天,再换他们来照顾凉希,现在,就把这里先让给他们小俩口吧! 情况并没有好转。 凉希高烧退了又热,人一直在昏迷中,整个圣卡莱尔王室笼罩在一片担忧中。 而远在台湾的克里王一接到消息,马上在最短的时间内,带着纪兰芳回到圣卡莱尔。 现在,纪兰芳在房里照顾凉希,而克里王、太王与太王后、雷斯、加上来报告兼探情况的卡特共五人,则在房外的花厅讨论。 “派崔克招了吗?”克里王在了解情况后,随即问道。 “招了。”卡特回道。那个没用的家伙,光是被雷斯打的浑身是伤、再遇上他最擅长的威吓逼供法,在被带到讯问室五分钟后,马上将一切原委招了。 而爱丽克丝也被带到拘留房关着,免得她逃掉。 现在这件事在王室与大臣间传的满天飞,但卡特很谨慎地没让消息外露,所以大众媒体还不知情。 “这件事必须从严处理。”克里王还没说话,太王就先出声:“王室里,绝对不容许这种事再发生!” 克里王沉吟了下。“卡特,依法该怎么处理?” “主谋与从犯同罪,没有谁轻、谁重,根据最新修改过后的法条,冒犯王室中人是罪上加罪,最高得以判处死刑。”王室的威仪,是不容亵渎的。 “等一下。”这时,罗捷?布里德在莎娜的带领下走了进来。“罗捷参见太王、太王后、王上。” “免礼。”克里王示意他起身。“有事吗?” “罗捷是为舍妹爱丽克丝求情而来,请王上网开一面。”罗捷并没有起身,依然单膝跪着。 “罗捷,本王明白你疼惜妹妹的心理,但是爱丽克丝的行为实在让人难以原谅。”克里王说道。 “王上,罗捷不敢太奢求,只希望王上能念在罗捷为国家尽心尽力的情分上,饶了爱丽克丝的死刑。” “罗捷,本宫明白你爱护妹妹,可是这样的事如果雷斯没有及时赶到你知道凉希会有什么后果吗?”太王后既伤心、又愤怒。 “现在凉希还病着,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太王后哽住声,深吸口气,再一个字、一个字说道:“本宫绝不轻饶罪魁祸首。” 第十章 太王后震怒,场面顿时一片僵凝,没有人敢再多说一句。 良久,克里王终于开了口:“怎么论处,稍后再议。卡特,人犯由你看管,不得出任何纰漏。”现在凉希还没清醒,要判刑,克里王也真的没心情。 罗捷是他器重的人才,从成年后也替国家贡献不少心力,他破天荒地求情,克里王无法置之不理,但爱丽克丝实在太没分寸,做出这种事,实在叫人想饶她一命都很难。 不过,现在,一切都以救醒凉希为第一要务,其他事可以之后再说。 就这样,所有人都把重点放在凉希的病情上。 连着两天两夜,凉希一直在不断发烧与退烧之中,时而昏迷着呓语、时而平静地睡着。身上的汗出了,纪兰芳和莎娜就忙着替她擦乾身体、换上乾爽的衣服,而她发烧时,她们又忙着喂她喝退烧葯。 医生说,最麻烦的是,凉希的葯总是喝不进去,三次里有两次半是吐出来的。吃不进葯,那么她的病情就很难好转。 凉希一直没有醒,让所有人担心透了,尤其是雷斯,就算不能守在床边,他也一直留在这里,始终没有走,也没有好好休息,谁都劝不动。 在凉希醒来之前,他绝对不会离开半步。 “等凉希病好,我要带她回台湾。”趁着又一次凉希渐渐退烧的时候,纪兰芳暂时让雷斯看着,然后拉着克里王到一旁说话。 “兰芳,我知道你心疼女儿,但我们也同样担心凉希” “克里,我不要我们的女儿再有任何危险,她来圣卡莱尔才多久而已,就被伤害成这样” 最让纪兰芳难以接受的是,前不久还拿着电话跟她有说有笑的女儿,现在却一直昏迷。她多怕!怕女儿再也醒不过来! “我懂、我懂。”克里王将她拥入怀里,安抚道:“现在我们以照顾凉希为先,祈祷她快点好,其他的事等凉希好了之后再说好吗?” “你在安抚我,你根本不同意我把凉希带回去”纪兰芳的声音从他怀里模糊地传了出来。这男人她爱了那么久,还会不了解吗? “就算是安抚,你就可怜我这个从回来后,就一直忙的天昏地暗的男人,答应我,现在别提,好吗?”事实上,除了“拖”之外,克里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兰芳一旦拗起来,他是绝对没办法让她改变心意的。 “哼,早晚你总要面对的。”偎在他宽阔、充满安全感的怀里,纪兰芳也希望她可以不要有任何烦恼。 早晚,只要别是现在就好。克里王苦笑,望着床上苍白未醒的女儿,看着守在床畔寸步不离的雷斯。患难见真情,看来雷斯是真的爱惨凉希了。 而凉希凉希绝对不能有事! “凉希,你想回台湾吗?”听见他们谈话,雷斯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我答应你,只要你醒过来、恢复健康了,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只要你醒过来、好起来”雷斯心痛地垂首,额头抵着她的手背。 整整三天了,虽然连续发烧的次数有减少,但她始终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凉希、凉希雷斯不断低唤,在嘴上、在心里。 几乎叫人无法察觉的,凉希的手轻轻扯动了一下。 雷斯一怔 过了二秒钟,她再动了一下,这次比较明显了,雷斯也回神。 “凉希?”不是他的错觉吧?凉希真的动了两下? 这次动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唇瓣轻蠕了下、眼睫眨闪了下,愈闪、愈明显终于,她睁开了眼睛。 “凉希!”雷斯几乎不敢相信,他的祈求成真了! “雷”她开口,要出声却很困难。 “别急。”雷斯连忙以棉花棒拭湿她的唇,然后好小心地望着她“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她抿了抿唇,摇摇头。 “我怎么了” “你病了三天、整整昏迷了三天、发烧了三天” 凉希伸手,摸向他憔悴的面孔。 “你好丑。”她皱皱鼻子。 “因为我在照顾你,都没有好好睡。不只我,太王和太王后、还有你的爸妈”说到这里,雷斯连忙回头。“父王,凉希醒了!” 凉希醒了! 正相拥着互相安慰的“情夫、情妇”同时一怔,然后冲到床边。 “凉希!”两人同时惊喊。 凉希绽出一抹虚弱的微笑,对自己的爸妈打招呼。“爸、妈” 凉希醒了、真的醒了,太好了! 凉希醒了,这个消息让太王和太王后高兴不已,她才刚醒来,房里就挤满一堆人,其中还包括被紧急召唤来的老医生。 “公主的病没有什么大碍了,接下来只要好好休养,很快就能恢复健康。”老医生诊察完毕,总算也松了口气。 天知道公主的病一天没好,他的心理压力有多重;但对公主的行为,他也真的是服了。 “谢谢你。”凉希对老医生说道。 “公主不必客气,这是我的本分。”老医生告退。 “凉希,你真的好了吗?让奶奶看看。”太王后坐在床沿,看着孙女依然苍白的面孔,握住孙女瘦弱的手。“我可怜的孙女,你让大家都急坏了,现在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奶奶马上让人去煮。”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太王打断。 “凉希,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还会晕吗?” “我”还没有机会说下一个字,她的话再度被父亲打断。 “凉希,你刚醒来,病还没有完全好,别太累了。”爸爸的关心,永远都是以她的感受为第一优先。 “我”依然没有机会把话说全,纪兰芳就先开口。 “凉希,你让妈妈担心死了!”兰芳坐在床沿另一头,紧握住女儿另一只手。 凉希这下连“我”都不想说了,接下来还有没有要发表慰问宣言的,麻烦一次说完,别老是打断她的话。 然而在场唯一还没有开口的,只首斯。凉希望向他,他也回望,那种关心,只要一个眼神就懂了,他不必开口。 “凉希,你想吃什么,快告诉奶奶。”太王后再度开口。 “凉希,妈煮你最爱吃的粥给你吃,好不好?”纪兰芳说。 “兰芳,这点小事,让膳房去准备就好了,不用你亲自动手。”太王后说。 “我的女儿,我自己照顾。等她体力好一点,我会带她回台湾,不再给你们添麻烦。”纪兰芳很见外地说。 “凉希是圣卡莱尔的公主,当然留在这里。”太王后放开凉希的手,脸色微沉地看着纪兰芳。 “她是我的女儿,不是什么公主。圣卡莱尔王室何等尊贵,我们母女高攀不起。”纪兰芳也放开女儿的手,专心应付太王后。 “我绝不会让你把凉希带走!”太王后站起来,眼神转怒。 “我一定要带她回台湾!”纪兰芳的怒气才不下于她。 “你试试看,没有我的允许,凉希休想走!” “你才试试看,你绝对阻止不了我!” “兰芳,如果不是看在凉希的份上,你现在还无法踏上圣卡莱尔的土地!” “谁希罕来这里,等凉希一好,我们母女就走,不必人赶!” 两人愈吵愈凶,在一旁看情况不对的父子马上向前,一人拉住一个。 “王后,少说一句。”太王劝道。 “兰芳,别这样。”克里王也劝。 “太王,你看看她那是什么态度。”太王后真是很不想生气,可是实在忍不住。其实,她很想成全兰芳和克里的,但是兰芳的坚持实在太过分了,说什么她都不能让王室唯一的血脉,离开圣卡莱尔。 “克里,凉希没有亏欠你一分一毫,她是我的女儿,我绝对不会让她留在这里,继续被人欺负!”兰芳才不管那么多,女儿是她的心肝、她的宝贝,绝对不可以再有半点闪失! 两个女人愈吵愈起劲,凉希翻翻白眼,觉得很没力。 “还好吗?”唯一有空、又把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的,只有雷斯了。 “好吵。”她瘪嘴。 现在她终于知道,被众人拱在手心关爱,是什么滋味了。可是她实在无法忍受。 噪音哪 “雷斯。”她朝他勾勾手。 “嗯?”他贴近她。 “你带我去外面透透气好不好?”她低声说。 雷斯看了看那头愈吵愈有力的“大人”然后回过头微笑,对她点点头。 伸出手,用被子将她包了个密实,抱了起来,他们两个悄悄溜出房间,就把卧房让给他们继续吵罗! 雷斯抱着她,走到屋外水池旁的椅子上坐着,小心拉好被子,不让大病初醒的她再被夜风吹的着凉。 “雷斯,她们一直这样吵吗?” “不,是刚刚才开始吵。”之前忙着担心凉希的病情都来不及了,哪还有心思吵架! “在我昏迷的时候,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她问。 “你昏迷、发高烧,把我们都吓坏了”雷斯开始说。 她的昏迷不醒,让大家担忧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后来克里王带着纪兰芳回来,纪兰芳更是接手了照顾她的工作,和太王后两个很合作地看护她,至于胆敢算计侵犯她的人 “派崔克被父王处以无期徒刑,终身劳役,而爱丽克丝由于罗捷求情,父王网开一面,判她不得再入王室之籍,终身贬为庶民,除了到寺庙为尼半年,忏悔自己的行为外,也要她在还俗后,到老人之家服劳役十年。” 老人之家,是圣卡莱尔公园为年纪大的人所设的政府单位,而里头的劳役,就是洗衣、烧饭、整理环境等等,劳其筋骨,正好可以磨一磨爱丽克丝骄纵任性的个性。 “现在,你别想其他的事,只要好好把自己的身体养壮就好。”天知道,她这一病可把他吓死了。 “我很难忘记”她偎着他,眼眸微闭。“如果他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活得下去” “别想!”他收紧手臂“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凉希睁开眼,望着他比她更痛苦的表情,她深吸口气,知道自己不能再难过下去,不然,有人会比她更痛苦。 “我让你很担心,对不对?”她望着他,轻问。 “对。”他点头。 “我很麻烦?” “对。”他又点头。 她瞄着他。“可是你还是喜欢我?” “对。”他笑,眼里还是有残存的惊惶。 凉希望着他,把手从密封的被子里伸出来,朝他勾了勾。 “嗯?”他低首。 她再勾一次手指。再近一点。 雷斯再低首。 嗯,距离够近了,近到凉希可以抬起头就吻到他。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从他憔悴的面孔,一向潇洒深邃的眼眸变成担忧、惊惶,不必多说,她就可以想像得出,他这三天是怎么过的了。 如果说,她病了三天,一直被病毒和高热折磨;那么他就是在担忧,和恨自己无能为力的自责中过了三天。 但是,雷斯面对她,却只有笑容。 “你醒了,才是最重要的。” “你对我太好,会让我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她捧着他的脸颊。“我没有那么好,让你这样” 雷斯点住她的唇,以唇,不让她再继续往下说。 “可是我心甘情愿。” “雷斯”她感动于心,眼眶不觉泛湿。 “凉希,嫁给我。”他低语,再次求婚。 嫁给他? “我知道,你还年轻,也许还不想结婚,可是我无法忍受你再出任何差错;结婚,我才能日夜守着你。”天可怜见,他的心脏,绝对再也禁不起这类的惊吓了。 “你爱我吗?”她问。 “我爱你。”他点头,轻语,却再诚挚不过。 “好,我嫁给你。”她点头。 “真的!”他疲惫的神情顿时一扫而空。 “真的。”她点点头,然后再补一句:“这三天,你为我受了好多苦,我不忍心再吊你胃口、让你等了。” 雷斯笑容一僵,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你呀”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来安抚他吗? “我很皮,对不对?”她灿着笑容问。 “对。”他没力气再点头。 “可是,我爱你。” “你说什么?”她突然的一句,害他又愣掉。 “好话不说第二遍。”她一脸促狭。 “你呀”雷斯真的认栽了。 她才刚醒,可是让人七上八下的功力却更高杆了,一下可以让他高兴像得飞上天,一下却又让他沮丧得想跳水。她呀磨人精 偏偏,他就爱这个磨人精,而且一动心,就是十几年,无法改变 “雷斯,帮我一个忙好不好?”她忽然道。 “什么事?” “我记得,再五天就是爷爷的庆生宴会了,在那之前,我们一起离开圣卡莱尔。” “为什么?”雷斯不懂。 “因为,我要让爷爷和奶奶承认妈妈这个媳妇,让爸爸和妈妈能够正武结婚。”这是她之前就想好的,幸好她还来得及实行。 “你想怎么做?”他问。 “利用我们的失踪,让他们不得不照我们的希望做。我知道爷爷奶奶早就接受妈妈了,只是嘴巴上还不肯轻易放松而已。”因为他们最在乎的是她,所以,她当然就要做一次坏宝宝了。 雷斯也聪明,很快意会。 “离开了这里,你想去哪里?” “当然不能回台湾。”这是肯定的。“我们去别的国家走走好不好?” “去哪里?”他笑,很高兴她的精神恢复的这么好。只要她好,就算是整人,他都会很乐意配合。 “嗯”她想了想。“先去日本。”去北海道,看看寒冷的雪景、看看好玩的冰雕。 “然后呢?” “再去欧洲,看看百花开。” “再来?” “去英国,看社交季、看雾都的模样”多么美好的计画呀! “我看,你主要的目的不是为了撮合父王和兰姨,而是为了溜出去玩吧!”他斜睨她一眼。 唉呀!被发现了。 “呃,顺便嘛!趁现在还没对外公布我是圣卡莱尔的公主,当然要好好玩一玩呀!要是以后大家都认得我了,那我就没有自由了。”她低嚷着撒娇:“雷斯,好不好嘛,带我去嘛” “好。”他还能说不好吗?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她快乐地偎进他怀里,肚子却不小心咕噜一声。“呃”“我都忘了,你该吃点东西才是。”雷斯温柔地笑了,免去她的尴尬。“我们去膳房找东西吃,好不好?” “嗯。”她点点头。“你真好。”后一句,是针对他没有取笑她说的。 “我宁愿你饿了,多吃一点,也不要你苍白地躺在床上。”他笑着,抱着像毫无重量似的她,大步往膳房走去。 凉希望着他、偎着他,心头既感动、又酸楚。 她知道,他虽然是笑笑地说这句话,可是,那却是他用三天的担忧、差点白了发换来的领悟。 他对谁都可以冷漠疏离,唯独对她包容又温柔,纵容她的一切、了解她的心思。 她怎么能不爱他呢! 尾声 太王的庆生宴会上,太王和太王后端坐在首位,克里王伴坐在旁,然后是纪兰芳,接着空了两个位置,之后是众大臣与各国大使馆的官员。 现在时间,晚上七点半,宴会早该在半个小时前就开始,然而所有人却面色肃穆、气氛沉凝,眼神不时飘向那两个大大的空位。 “找到了吗?”太王忍不住再问。 “回太王,没有。”侍从回应,然后继续去找人。 整个王宫几乎动员起来找人,因为那两个空位那两个迟迟没有出现的人,一个是克里王的养子,雷斯王子,一个却是克里王的亲生女儿,凉希公主;这两个重要人物莫名失踪,谁还有心情吃寿宴呀! 突然,一直伺候凉希的侍女莎娜急忙奔了进来。 “王上,我我找到了。”莎娜上气不接下气。 “找到他们了?”克里王马上问。 “不是,是这个。”莎娜马上呈上从公主枕头底下翻出来,署名给王上的信件。 克里接过,马上拆开来看 爷爷、奶奶、爸、妈:对不起,让你们紧张了。 放心,我和雷斯没有失踪、也没有被绑架,只是伦溜了而已。 爷爷和奶奶想趁今天晚上认孙女的心愿,可能要落空了。不过我替爷爷、奶奶想了个补偿辨法,那就是认了妈妈这个媳妇。在寿宴上,爷爷和奶奶可以宣布爸爸和妈妈的婚讯,爸爸妈妈快快结婚,我和雷斯也就会快快回来。 千万不可以误会哦!我绝对绝对没有要胁你们的意思!这阵子发生好多事,我想我应该再去增长一些见闻、多看看l些地方,有雷斯陪着,安全问题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爷爷,祝你生日快乐,福如柬海、寿比南山。 奶奶,要跟妈妈好好相处哦!婆媳也可以像母女嘛! 爸,处在两个女人中间,你要坚忍不拔,加油! 妈妈,别替我担心,要好好抓住这次机会,别再总是和爸爸两地分离了。 雷斯、凉希敬上 敖注:别费心找我们了,因为那大概只是白费力气,雷斯那么厉害,我们一定会躲的你们找不到。不过,我保证,在爸妈结婚周年的庆祝会上,我和雷斯一定会回来! 看完信,克里王真是气也不得、笑也不得。 这、这两个孩子真是 同一时间,一架飞往日本的夜间航班,载着许多旅客的商务舱最右边后排座位,分隔二人座的中间横隔被拉起,从毯子底下的身形,约莫可以看得出一具娇小的身躯、依偎着身边那具昂藏的身形而睡。 忽然,那张露出毯子外的娇美睡颜皱起眉头,表情充满惊惶、害怕! “不、不要” 那种惊惶无助的失措,让她猛然睁开眼。 灯光昏暗着,耳边还传来闷闷的引擎声,她不在那个隐密花丛,而是在飞机上,身边偎着一堵熟悉的胸怀。 雷斯她仰起脸,伸手抚着他的面容,然后往下,滑过上衣,从衣服下摆伸了进去,冰凉的手指,触着他温热的体魄。 “凉希,你在做什么?”他隔着衣服,抓住那双捣乱的小手。 她一动,他就醒了,本以为见他睡着,她会继续睡,结果她却伸手开始非礼他。 “我想要你。”她低语,移动着身体更贴近他,然后主动吻他的唇,身体整个贴上他,一只小手抚触他还不够,另一只也伸了进来,抚摩的动作虽然生涩不已,但是对他却有十足的影响力! “凉希”在她的密吻下,他很困难才能发声。 可她的唇却移往他颈部,刷摩着他颔下的敏感处 不由自主地,他有了明显的反应,呼息愈来愈重、愈来愈沉、愈来愈低促;凉希感觉到,热吻中断了一秒,接着更卖力地吻他、抚摩他,小手还一路移往他身下。 雷斯根本没有回神的机会,就被她突来的热情诱得无法保持冷静,双手不自觉也解开她的上衣,接着挪往背后解开她的胸扣,然后覆住她胸前小巧的浑圆,以指尖逗弄着中心的敏感点,引来她紧绷的震颤,一股空虚的热顿时全往身下窜。 棒着两层衣料,他的亢奋紧紧抵住她的柔软 她再度一颤,直觉想退开,就这么一顿,雷斯硬生生止住。 “雷斯”她低哑开口。 他捂住她唇,闭着眼努力自制。 幸好,他及时停下;幸好,他们覆着一张毯子,光线昏暗,使人看不清毯子底下的举动;幸好,他们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幸好,现在大部分的旅客都在休息,没人发现 幸好他重新睁开眼,虽然残存的欲望没有完全控制住,但理智已经重回他眼里。 “凉希,怎么回事?”她不会无缘无故有这种失常的举动。 “我”他没有怪她、没有喝斥她的不当,只有关心的询问:凉希低咛一声,委委屈屈地说:“我我作恶梦花丛里他” “别说了,我知道。”不愿意她多回想一次那场恶梦,雷斯圈住她的腰搂向自己,两人侧身相对。 “我我不要身体留着被他摸过的记忆”她搓着双臂,很无助、很慌乱“雷斯,帮帮我” 所以,她突来的热情,是为了抹去痛苦的回忆。 她没有受到实际上的伤害,但在心里,却留下一道阴影。她烧退了,很快恢复精神,很高兴地设计撮合自己的父母,可是,她自己受到的伤害,却一直藏着,甚至睡着也会作恶梦。 如果不是现在他们正好相依着补眠,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她心里的伤 “一到北海道,我们就结婚。”他抚着她赤裸的背,温厚的手掌,却不带任何一丝情欲,只有安慰。 “结婚?”她抬眼,不明白。 他低首,缠绵地吻了吻她唇瓣。 “结婚后,我会每夜陪着你,让你永远忘记那种无助”至于他们迳自结婚,回去会不会被那群“大人”臭骂一顿,那就以后再说了。 “可以吗?”忘得掉吗? “一定可以。”他保证。“现在,闭着眼再睡会儿,等你醒来的时候,飞机就会降落在我们跷家的第一站日本国的土地上,到那里,北国的冬天一定会让你忘记很多烦恼,只顾着堆雪人、打雪仗我们可以去看冰雕、可以看看田园的风光、可以去泡汤”他在她耳边低语诉说。 她听着听着,安了心,惶惶不安的神态,终于恢复平静,缓缓沉入梦乡。 而他的双臂,一手搂着她、一手抚着她,圈成了一个最安全的保护网,将她护在怀中,永远不放开!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