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目女孩》 第一章 坐在入境大厅里,白睦琳无聊地蹬踢双腿,一双大大的眼满是悲悯地望着大厅外,在大太阳底下行走、挥汗如雨的人们。 南台湾的太阳实在太热情了,即使才初春,整个高雄就像笼罩在热力十足的火炉里,在阳光下曝晒过久甚至会有中暑的危险。 还好她考上北部的大学,毕了业后又正好留在台北工作,省去留在高雄这热得吓死人的地方,既不晓得找不找得到好工作,更可以将从小到大在高雄晒得像109辣妹那般焦的黑皮肤稍稍“漂白”一些,一举数得! 哎哎哎,窦经理的班机怎么还没到呢?她明明算准了时间才出门的,怎么等了将近十分钟,飞机还没降落? 可千万别出了什么爆炸啦、劫机之类的意外才好,不然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都怪她这个公关做得不够道地,得罪了公司想租用演唱会场地的地主先生,难怪case会谈不拢,也才会麻烦会计室的窦经理走这一趟。 其实也算窦经理倒霉啦,什么人家不好生,偏偏生长在窦家,不巧又成了“另类传播”老董事长唯一的孙子,将来的老板肯定是非他莫属,因此大大小小的“茶包”才会全像铁片遇上磁铁那般粘到他身上。 不过,以他这种身分背景,就算他对“另类”完全不感兴趣,恐怕也甩不掉这庞大的家族企业吧 那多辛苦啊?一不小心就会过劳死欸! 如果上天愿意给她重新选择家庭的能力,她还是宁愿像现在这般生在小康之家就好了,既不用担心家庭生计问题,也可以在足以养活自己的原则之下,保持心情愉快地轻松工作,多好! 反正家里有哥哥嫂嫂顶在上头,她只要偶尔回家“省亲”就好,多么轻松快活啊! “欸,你看,那是不是那个” “哎呀!真的是他本人吗?看起来比电视上还帅欸!” “噢太幸运了,就算是分身我也满足了” 突然之间,在她身后的几个女孩们一一騒动起来,间杂着太过兴奋的窃窃私语,令她好奇地回头看了下。 咦?她们在亢奋个什么劲儿啊?满头雾水地环顾四周,除了三三两两在机场饼境的人之外,并没有发觉太过特殊的人事物,真不晓得这大热天的,还有什么事可以让人提得起劲儿?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到这里来接机啊!在家睡大头觉多好? 夏日炎炎正好眠,虽然现在还不到夏季,可是已经热得像酷暑了。哈想到软软的枕头、美好的睡眠,她忍不住打起呵欠来了 “嘴巴张那么大,也不怕蚊子苍蝇飞进去!” 突然一个巴掌由她脑后“临幸”而至,巴得她莫名其妙兼满天金条,更差点没将口水往外喷! 油真不卫生! 她忙将冲到嘴边的口水吸回去,双臂迅速护住后脑,恼火地猛一转身准备开骂,却在看清身后的突袭者后怔楞住。“谁欸?” “干么?八百年没看过帅哥啊?”男人帅气地用中指顶了顶鼻梁上的太阳眼镜,适巧遮住人类的灵魂之窗。“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 “你你你”白睦琳张口结舌,以颤抖的指指着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就像是见到活僵尸跳过她眼前一般。“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上帝耶和华不!你你你、你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啊咧这家伙怎么老像他的名字“熊初墨”那般神出鬼没 她本来有拳头大的胆子,可从小到大,被他这么冒一次就吓一次、每次吓掉几两的情况之下,可怜她那拳头大的胆已经萎缩成一截指头般大小还是以小指来计量,着实让她无限感叹! “你发什么神经?”熊初墨翻翻白眼,正巧让太阳眼镜挡住那不雅的姿态。“观世音菩萨和上帝耶和华根本不是同一个宗教,有人这么把祂们摆在一起的吗?” 白睦琳的嘴角抽搐了下,瞠大的眼连眨动都不敢。“后!避管祂们是同宗不同教,还、还是同教不同宗,只要可以让我眼前的幻觉消、消失就好,我不强求的。” “可怜喏,八成是在台北住太久,回到高雄反而适应不良了?”怜悯地摇了摇头,他将左手插进宽松的西装裤袋里,伸出的右手直指她的眉心。“印堂发黑,看来你最近的运势不太好。” 印堂?感觉额上滑下三条黑线,见他十足痞子的模样,她终于说服自己认清现实,不禁悲呜般地哀嚎了声。 “噢”沮丧地垮下肩,她的头垂得比肩膀还低。“真的是运势不好啊!不然怎会这么倒霉遇上这个衰神” 真的很倒霉啊!这家伙是她哥哥的同学,勉勉强强可以称得上是她的学长小学学长。 由于学区的关系,这家伙又正巧住在她家隔壁的巷子,所以她才会不得不成为他的学妹;可他就是跟自己不对盘,从小整她整到大,无怪乎她会认为自己倒霉透顶! 熊初墨听了老大不爽,有些恼火地以臂环胸,以居高临下之姿,睥睨她坐在公共座椅上,硬是比平日“短”了一半的身高。 “喂!小白目,你说谁是衰神?你今天要是不好好给我说个清楚,我保证跟你没完!” “算了,你的保证根本没有实质效”用。眼一抬,敏感地察觉他隐在太阳眼镜后的危险眸光,她忙聪明地改了口。“没、没有啦,熊熊熊你这时候怎么有空在这里乱晃嗄?” 熊初墨是最近窜起的二线演员,由于之前饰演黑道大哥的剧本,彻底将他邪恶的本性呃,不,该说是演技,激发得淋漓尽致,因此他的知名度正以光速成长。 她记得他最近才又接了一档乡土剧,理论上应该所有时间都锁在摄影棚的啊,怎么会有空跟她在机场“偶遇”呢?真是他的邪门! 熊初墨挑起眉,对她的结巴不满到了极点,全然没有绅士风度地威胁道:“小白目我警告你,我可是有名字的喔,你要是敢乱叫你试试!” “啊到底是谁乱叫的嗄?” 白睦琳不满地嘟囔着,正巧身后又传来那些女孩极细微的喘息声,陡地一股坏心眼油然而生,她猛吸口气,用尽丹田之力放声大吼 “哎呀!熊初墨!真的是你我太荣幸了,签名签名!” 熊初墨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使出这步贱招,当场倒退一大步,瞠目结舌地瞪着她,连太阳眼镜滑下鼻梁都没注意,额头立即冒出冷汗。 “啊真的是熊初墨欸!”女孩们尖叫了,一股脑儿地冲上前,越过轻易被忽略的肇事者白睦琳,将无辜的熊初墨团团围住! “天吶,熊先生,我是你的头号忠实影迷,请你跟我握个手好吗?” “噢我真是太崇拜你演的那个角色了!你的演技真好!”“熊先生,我可不可以跟你拍照留念?” “呃”熊初墨无辜地扯开职业性笑容,认真地一一对付眼前如苍蝇见到狗屎不,是蜜蜂见到花儿那般的热情影迷。 “好、好,慢慢来,我签名喔,拍照?好,拍照” 白睦琳眼见有一堆热情的少女们堵住她的衰神,她可乐了,如果窦经理他们正好出境欸!说时迟那时快,她当真见到窦嗣丞一脚踩进入境大厅,身边还搂着一个女人。 咦?那个女人是谁啊?看起来好象有点眼熟。 没有多想,她立即趋上前去,全然没注意身后那双隔着太阳眼镜镜片的眼,紧紧追逐着她移动的身影。 “那边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堆女人围在那里?”基于传播界的本能,窦嗣丞很快便注意到那不寻常的騒动。 “啊?”下意识伸手撑住那个虚软的女人,白睦琳的脑袋瞬间有点打结。“喔,好象是个新崛起的男演、演员吧,影迷要求签名呢!”她避重就轻地选择性回答。 窦嗣丞眯了眯眼,就是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孔。“哪个男演员?” “那个”紧张地舔了舔唇,她踟蹰地不知道该不该诚实回答。“好象是熊、熊” “熊?”窦嗣丞挑起眉尾,很快地,有个人名在他脑海里成形。“熊初墨吗?” 头皮一麻,白睦琳心知逃不掉了。“欸,好象是” “很好。找个机会让经纪人去问问他的合约状况,有可能的话,跟他接洽看看。”他早就注意到熊初墨最近的表现,是个不可多得的演技派演员。 白睦琳心里不断响起警钟,才刚在心头扬起任何一丁点撇清的可能之际,只见熊初墨排开缠人的影迷们,大步朝他们走近 “白睦琳!”虽然看不清他的眼,但由他紧绷的下颚和咬紧的牙关,不难看出他的情绪就像头暴躁的大熊,节节朝他的目标逼近。“你好样的!这样整我” 窦嗣丞满是兴味地盯着白睦琳,清楚地瞧见血色由她脸上寸寸抽离。“怎么?你们认识?” “不”声音才溢出红唇,熊初墨凶神恶煞的阴晦眸光已扫射而至,硬是将她的撇清逼回肚子。 见她没敢再出声,熊初墨得意地哼笑一声,拿下太阳眼镜对上窦嗣丞。“你哪位?跟小白目是什么关系?” “熊初墨!”白睦琳恼了,火大地直吼他的名字。 “喏,她知道我的名字,我们是旧识。”随意扬了下大拇指,轻而易举就让她自乱阵脚。 他这一抢白,白睦琳更火了。“后!全台湾只要有看连续剧的人,全都知道你大明星的名字溜!” “是喔?我怎么不晓得自己这么红?”冷笑了声,他的眼还粘在窦嗣丞身上。“欸,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别闹了你!”白睦琳很想揍他,但手上还搀着那名女孩,她实在空不出手来,只能在口头上叫嚣。“他是” “窦嗣丞,你好。”窦嗣丞友善地腾出右手,待熊初墨伸出手,两个男人结实的大掌在无形间角力着。 “敝人代表另类传播公司,熊先生若是有兴趣的话,不妨可以谈谈合作的方式和空间。” “喔原来是另类啊!小白目,那不是你的公司吗?”痞痞地扬起下巴,熊初墨活生生像是个由电视剧里走出来的黑道份子。 白睦琳气炸了,当场不顾形象地跳脚。“不要再叫我小白目!你这个、这个人简直太欺侮人了说!”她无法将话说得完整,只因气急攻心。 熊初墨可不理会她的无理取闹,一双眼好奇地流转在窦嗣丞和那个手软脚软的女人之间。“你和小白目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窦嗣丞扯开优雅的笑,不答反问。 眯了眯眼,熊初墨的颧骨闪过可疑的红痕。“到底什么关系?一个问题而已,少扯那些五四三的废话!” 白睦琳狠抽口气,不敢相信他如此出言不逊地面对自己的上司。“欸,你”她正想发飙,却被窦嗣丞一手挡了下来。 “不过是同事关系。”窦嗣丞依然是优雅到不行地笑着,完全没被激怒的迹象,这让白睦琳稍稍松了口气。 “就这样?有这么简单?” “不论熊先生信不信,这就是我的答案。” 两个男人就像两只对峙的野兽,可笑地横亘着一个虚软的女人和一个目瞪口呆的白睦琳,传递着男人间才看得懂的吊诡讯息。 “我知道了,工作的事以后再谈,我先走了。”重新将眼镜戴回鼻梁上,熊初墨算是接受了窦嗣丞的“诚意” “慢走。”窦嗣丞也不留人,反正有缘自然能再相会,他一直坚信这个道理。 熊初墨朝他点了下头,霍然转向白睦琳。“你哥在家吗?” “我哪”正想推托不知道,却让他狠戾一瞪,当场她又缩回想说的话。“呃他他他晚餐之前、会回家” “嗯。”转身走了两步,他头也没回地交代道:“回去跟白妈妈说一下,我晚上到家里吃饭。”然后就潇洒地走人了。 “吃饭?”待他走远,窦嗣丞有趣地打量着白睦琳一直合不上来的下颚。“看来你们真的很熟。”他用的是肯定句。 “嘿、嘿嘿”呜她好想哭喔!可是她现在除了干笑之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怎么解释了 还是先把演唱会的场地问题给搞定再说呗! 。。 “啊”白家的厨房传出凄厉的哀嚎,只见白睦琳捧着喷血的食指,张大的嘴不断持续嚎叫着,直到白母黄苔后受不了地用一颗刚炸好没多久,还微烫的炸芋丸塞到她嘴里,才将她的嚎叫声残忍地塞在喉道里。 “后!只不过叫你切个猪肉苏,谁叫你把自己的手给切下去凑数?这块猪肉够大块,不用再给它加料了。” 黄苔后对这唯一的女儿着实没辙,不晓得是不是自己家教不严还是怎的,怎会生个厨艺白痴的女儿出来丢人现眼? “谁会笨到用自己的肉加料啊”无辜地抽了张面纸压住冒血的食指,白睦琳疼红了眼,可怜兮兮地瞪着自以为幽默的老妈。“我是不小心切到!切到手啦!” “好啦好啦,那么大声揍什么?”挥了挥手上的锅铲,还好白家的厨房够宽敞,否则以黄苔后圆滚的肥满身材,恐怕很难在厨房里转身。“几百年也不见你肥来一醋,一肥来就对我大呼小叫,啊呒我是欠你的喔?” 白睦琳翻了翻白眼。 “我两个月前不是才回来过吗?几百年?你又不是千年不死的老妖婆,要花上几百年才回来一次,我哪还见得到你?” “后!你这死丫头到底弃台北给我什么的?” 黄苔后老娘不爽了,手上的锅铲俐落地使出降龙十八斩,肥满的手臂轻松地抖动看起来像千斤鼎般的铁锅,瞧得白睦琳佩服得肝脑涂地。 “除了越来越会给我顶嘴之外,我还真看不出来你有什么长进!” “哎哟,我要长进做什么?”无力地垂下肩,她恨不得可以把自己缩小一点。“一百七十五公分溜,没事把我生那么高就已经够残忍了,还要我长进嗟” 或许就是这“傲人”的身长,害得她半点男人缘都没有。 算算日子,她也快二十五岁了,可偏偏受她吸引的清一色全是母的半只公的都没有!害她从来没机会尝试那种小说里写的,爱得死去活来的那种滋味,真教人感到无限沮丧 “谁教你们都要像你阿爸?”说起这个就气人,三个孩子的身材全像他们老爸,男孩子不用说,个个超过一百八,连唯一的女生都长得像根竹竿似的,全然没遗传到她这可爱的五短身材。“像我多好?像人家说的那个什么小鸡依人。” 白睦琳脚滑了下,差点没站稳地跌倒在地。“后!拜托!是小鸟依人好不好?”小鸡哪会依人?小鸡只会咕咕叫! “啊青菜啦!计较那么多做什么?还不一样都是动物?”放下锅铲,捞来一只精致的瓷盘,唰地一声,美味的三杯鸡成了料理一盘,准备待会儿上桌。 “咦?”捧着食指,白睦琳认真地思索起来。“鸟类跟鸡算同类吗?可是一种会飞,一种有翅膀却飞不起来” “哎哟,你这个死查某鬼仔怎么架啰嗦?”黄苔后将三杯鸡递上桌,操起白睦琳之前用过的菜刀,以飞龙在天之姿将一大块猪肉切成薄如蝉翼的肉丝。“弃啦!弃看你大勾二勾肥来了没有?” “好嘛!”扁着嘴离开厨房,白睦琳一张嘴还不满地嘟囔着。“勾什么勾?勾魂吶?嗟”老妈总是分不清“ㄡ”跟“ㄜ”的音,真教人受不了! “欸,阿琳吶,你看谁来了?”前脚才踏进大厅,马上听到大哥热情的招呼。“来来来,你们很久没见面了后?来打声招呼!”经大哥这么一喳呼,她陡地想起“那只熊”说要来家里吃晚饭一事,顿时脚底抹油,想在还没见到那只熊之前遁入房间 “见了面不打声招呼,你想去哪里?”就在她心动还来不及行动之际,蓦然眼前一花,一堵像铁壁似的肉墙已经挡在她眼前,教她贴着走廊墙面动弹不得。 “没、没有啊。”虚弱地扯开笑脸,白睦琳的脸像世界末日来临一般哭丧。“你还真准时啊!”恨吶!恼啊!她怎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早记得他要来家里,她就该找地方遁逃才是。 棒壁街的阿花家或两条巷子后的小美家,全都是她可以藏身的好地点因为那两个女生从小崇拜她到大,一定愿意为她解决危机! 可惜啊可惜,她太过崇拜窦经理的议价技巧,满脑子想的全是他下午解决场地问题时的英姿,全然忘了这么要命的事 呜她到底该为学了窦经理的谈判技巧而笑,还是该为忘了如此要紧的事而哭?她都胡涂了。 “有好料的吃,当然得准时。”他有好一阵子没来尝白妈的拿手菜了,说来还真教人垂涎。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下白家,看似不经意地问起。“你同事咧?” “谁?”微楞,白睦琳两眼像扇子般搧啊搧的,好不容易才将焦距对回标准状态。“喔,他们回台北啦!” “这么快?”他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白睦琳觉得他的问题很白痴。“事情解决完就回去啦,不然他们留在这里干么?明天还得上班呢!” “你呢?你不用上班吗?”盯着她天真无邪的眼,他心头微微一荡。 “我请年假。”察觉两人似乎太过贴近,她忙用力推开他阻挡自己的路,逃也似地跑到大哥身边的大嫂身旁,僵硬地和大嫂培养姑嫂感情。“大嫂,听妈说你有了?” “欸。”白家大嫂笑得好甜,一副幸福美满的模样。 “是啊,你大嫂小你两岁,人家都快当妈了,你却连个男朋友都没有,羞不羞啊?”白睦尔也不管小妹挡不挡得住,全然不给颜面地调侃起她来了。 “后!又没什么对象,那么早嫁人做什么?”一直感觉有道灼热的眼锁着自己,白睦琳心头不安指数急速上升,暗暗冒着冷汗。 “对啦、对啦,是你不想嫁,不是你嫁不出去” “哥!” 两兄妹旁若无人地调侃来、揶揄去,不知不觉已到了太阳西沈,全家围着吃晚饭的温馨时间 第二章 这顿晚餐吃得白睦琳食不知味,因为全家人对熊初墨的态度比自家人还亲,让她尝到彻底被忽略的矛盾滋味。 什么跟什么嘛!到底谁才是这个白家的小孩?瞧他姓熊的也跟人家混这么熟,干脆改姓“白熊”算了!至少白熊会比他这只大黑熊好看得多。 “阿琳呐,你怎么那么安静?你不是说这趟回来是为了谈什么场地的问题,谈好了没?”白九亮早由公务员退休!现在最大的生活重心在种种蔬菜和找邻居下棋,生活倒是过得惬意自在。 不过这唯一的女儿经常让他挂心,所以他没忘记她这次回高雄的理由。 “呃,是有遇上一点小问题啦!”虽然满心全是醋酸味,但好歹老爸开口问了,她也稍稍减去些许不平。“不过我们老董的孙子已经解决好了,所以就没问题了。” 白睦尔饶是兴味地放下筷子。“什么问题?你该不会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得人家地主不高兴了吧?” 一句话引来全家所有人的讪笑,因为大家全都知道她患了“不治之症”他这个小妹没什么不好,唯一的不好就是太不识相,对等于口语化的“白目” 从小到大,她不晓得出过多少馍事,全都是她那笨得不懂得察言观色的眼,和那笨得不晓得修饰言辞的嘴所害,连带也害得他和二弟白睦探吃了不少苦头。 不过那都是过往的事了,现在想想竟也觉得超好笑,且两兄弟还经常拿出来讲。 “我哪有说什么?”白睦琳咬着筷子前端,大眼溜了一圈,满脸无辜地睐了眼白睦尔。“我不过看他们家小孩可爱,逗着他们玩两下而已。” “逗着他们玩两下?”白睦探不甚相信地挑挑眉,跟着放下筷子舀了碗汤。“你真的什么都没说?” 白睦琳摇头再摇头,对哥哥们的不信任感到无限气馁。“喝,我只是说那两个孩子不太像他们的爸爸,反而比较像正好到他们家来串门子、隔壁那个年轻的叔叔” “噗”白睦探老实不客气地将刚入口的汤全数喷了出来,直往坐在他对面的熊初墨招呼。撇开满脸无辜的白睦琳不谈,熊初墨堪称整个餐桌上最为冷静的一个。 只见他面不改色地将自己的碗高举过头,上身急速后倾四十五度,小心地避开任何被波及的可能,然后才冷静而从容地说了句:“小心点。”接着便不再发言,镇定地接续吃着他未吃完的饭。 “嗨哟!死查某鬼仔、死查某鬼仔!这种话你也敢安奈黑白讲?”黄苔后发飙了,毕竟是传统妇女的思想,认为女儿是坏了人家名节,犯的是大忌。“李叫伊某要怎么揍人?” 她这一急,国台语全混在一块儿,要不是大伙儿全听习惯了,还真是听不懂阿! “妈,应该是做人,不是揍人啦!”白家大嫂挤出僵硬的笑,在餐桌下扯了扯身旁的婆婆,小小声地在她耳边嘀咕。 黄苔后陡地一个侧脸,满脸惊奇地看了眼大媳妇。“啊你怎么猪道我想揍人?” 白九亮无奈地摇了摇头,既没力气指责女儿的不是,也无力纠正老婆的咬字,而白睦尔和白睦探两兄弟则是紧憋着笑没敢答腔.两张脸憋得像西红柿一样朱红,差点没因此而得内伤。 “唉,你们干么那么激动?”白睦琳似乎隐隐察觉自己又做了蠢事,可是她的理由很充分呐,因为她认为诚实是人类最难得的节操。“我又没有乱讲话,啊那两个小孩真的长得很像他们家隔壁的叔叔嘛!尤其是那双眼儿和嘴巴” “人呐,有时候不能太老实,太老实容易招嫉。”熊初墨陡地出声打断她想要说服大家的企图,堵住她的“狡辩” 白睦琳惊跳了下,忍不住红了脸颊。“你神经病喔?我是女人唉,不可能也绝不会去召妓!” 话一出口,彷佛瞬间吹过一阵超强龙卷风 只见整个餐桌上的人个个被吹得东倒西歪,连最有气质、在国小当老师的大嫂也抱着肚子,看起来很是痛苦的模样;只有熊初墨还能坐得稳如泰山,好似早就料到她会有此惊人之语。 “我的意思是招人嫉妒。”不疾不徐地将省略的字补了回来,相信她这回应该不会再错听他的意思。 “你”白睦琳为之气结,但以羞极生怒的转折居多。“奇怪了,你不是演那个黑道大哥吗?我记得那个角色,往往是有什么话说什么话” “所以,才死得那么快!越直的人往往死得越快,我想你不会想要这种“下场。”老实说,虽然演技充分发挥,但其实戏分并不很重,因为演没几集就被仇家给挂了,但后来却反而因此造成轰动,也是他接戏前所始料未及的结果。 她瞪他,狠狠地瞪他。“哪种下、场?” “啊就一狼怨狼全庄,全庄怨李一人咩!”黄苔后受不了地大翻白眼,搞不懂自己怎会生出如此“白目”的女儿。“你喔,目头不会学卡翘a一点喔—找赎 “妈白家大嫂忍不住了!再次拉拉婆婆的袖子。“是气死,不是气鼠啦!” 白睦琳再怎么不会看人脸色,也不难知道自己老妈已经发飘了;毕竟老妈那张圆到不行的嘴脸,是她由小看到大,要不懂,也着实太难。 但是,为什么不能说实话? 她最讨厌尔虞我诈的环境和人事物,也知道自己因为个性直接,往往得罪了人而不自知;可是为什么会是由他来残忍地撕开她的缺点,让她赤裸裸地暴露在大家面前?虽然在场的全是自家人,但已足够让人受不了的了! “啪”地一声放下筷子,她迅速推开椅子,撂下一句:“我出去走走。”然后便难堪地以火烧屁股之姿逃离现场,留下一堆惊愣的家人,和那个令人憎恨到恨不得”掌掐死的“外人” 蜷着腿、抱着膝盖坐在河堤上,这是白睦琳小时候经常来玩耍的地方,距离她家不很远,只有约莫十来分钟的路程。 她不晓得自己怎会来到这个幽暗的河堤,尤其在晚上,这个地方对一个女人来说并不十分安全,但她的双腿就像有自主意识似地往这边跑来,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就已经不由自主地坐在这里了。 或许是潜意识还念着这块曾经属于自己玩乐的地盘吧! 徐徐吹来一阵清风,她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毕竟现在才初春,虽然白天的气温很一局,但到了夜晚,晚风还是稍嫌清凉了些。 无力地轻叹口气,瞬时感到头顶一阵轻压,仿佛什么东西落到她头上似的;她抬起头,毫无预警地望进一双熟悉的黑瞳,顿时心头一乱,又迅速低下头去。 “晚上凉,”熊初墨率性地从在她的身边,两个人距离不到五公分。 “你来干么?”堵气似的,她饱含懊恼的口吻听起来有些刺耳。 他不答腔,直接由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从中抽出一支,再拿出打火机,然后以手掌稍稍围挡河堤边的凉风“啪嚓”一声,轻松地点亮了那根烟。 她微皱起眉,盯着河堤里流动的水,不愿多看他一眼。“空气已经够糟了,你不要再制造烟害好不好?” 其实她的工作得与许多人交涉,对于烟味不能说喜欢却也还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但不知怎的,她就是不太想看到他抽那种足以危害身体健康的东西。 “你这是关心还是嫌恶?”将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觑着暗夜里灼灼的烟头,他有趣地反问一句。 说不上来为什么,白睦琳往旁边挪移一寸。 “你、你开什么玩笑?当然是嫌恶!”她的声音略显尖锐,彷佛在掩饰其间真正的意图。 睐着她惊慌失措的小脸,他的眼在幽暗的河堤边显得异常明亮。 “你你干么这样看我?”下意识地摸摸脸,她竟开始担心脸上是否残留了刚才用饭时,不小心沾上的饭粒或菜肴,”颗脑袋混乱得莫名其妙。 “我在看你”他凑向她,硬是将她逼得后倾了些。“怎么去台北那么多年,半点变漂一见的迹象都没有?” 轰 一句话轻而易举燃起白睦琳胸口的怒焰,被他长久以来的欺压全数在心头爆发,顿时火烧功德林,将她所有的理智在瞬间燃尽。 “我变不变漂亮关你屁事?”愤怒之下,她连最基本的礼貌都忘光了,粗鄙的话语尽数出笼。“对啦,我又不在演艺圈,当然比不上那些花枝招展、妆化得像妖怪的女明星.!但好歹今年︻另类的选美会上,我的名字硬是占了一个名额,怎么样?怕了吗?”末了还哼笑两句,以兹“警戒” 熊初墨眯了眯眼,月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颜,映照出类似薄膜的淡淡光圈。“你们公司的人全瞎了眼吗?以你的姿色也上得了选美名册?嗟” 后!是可忍孰不可忍! 选美会算什么?她又不是自愿参加的,要不是公关组大半数全是雄性动物,其馀的女人偏又长得很“路人甲乙丙”属于过目即忘的那种,加上上头特地交代下来,不然她说什么都不会去蹬这趟浑水! 什么狗屁选美,她根本不屑! 可是,今天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嫌弃她的美色呃,是长相姿色,偏就他的话让人听起来特别刺耳、特别不舒服,直教她肝火上升,恨不能立即喝杯苦茶降火! “我们公司的人跟你有仇吗?”她像恐龙般喷出熊熊火焰,恨不得将眼前这只熊烧成木炭。 他耸耸肩,不置可否。“没有。可人家女明星也没跟你有仇,你干么批评她们妆化得像妖怪一样?” “她们的妆本来就化得很厚啊!”后!骗人没看过女明星吗?只要一下镜头,每个人的脸几乎都像墙面一样,刮个几层厚粉下来绝对没问题。 “她们妆是化得厚,但不一定像妖怪。”嘴角浮起笑纹,彷佛见她越恼,他就越爽。“可是你们公司的人眼光真的怪怪的,还是这另类的选美会,其实是专为人妖举办的?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夭寿喔这家伙越说越不像话了! 她哪一点像人妖?她只是觉得穿裤装比较方便,而且可以杜绝某些工作场合上的不方便,况且就算她打扮中性又怎么样?他管得着吗他! “你是不是太久没刷牙了?”她弯起手指,很想用拳头亲吻他性感的下巴 啊咧!心一提,她蓦然有些心慌。一定夜色太美.她一时被迷惑了,不然为会觉得他的下巴性感咧! 超恐怖!或许最近眼睛出了什么毛病也说不定,改明儿个得到眼科挂个门诊才是。 “怎么了?”他侧着脸盯向她,背着月光的脸更教她看不清了。“你怎么说我没刷牙?” 既然他诚心诚意地问了,她就大发慈悲,好心地提点他。“你嘴巴很臭!” “哈哈”他突然朗声大笑,笑声极其浑厚且醉人。“你闻到了?”他不以为忤,反而无厘头地反问一句。 “没有,我鼻塞。”她可老实了,因为她的立场不曾改变!诚实绝对是人类最难得的美德之一。 这可不是搪塞之词,或许就因为气温变化过大,从昨晚开始她就隐隐感觉自己的鼻管有些不通,此时正好可以拿来对付他无赖的德行,她就不信他能拿她怎样? “既然间不到,你凭什么嫌我嘴臭?”稍稍挪动位置,他朝她靠近了些。 “经过猪圈就一定得闻到猪味才算臭吗?”她獗了獗嘴,自觉有理可辩。“那都是生活经验所累积的心得,就像我不用闻到你的嘴臭,就可以知道你的嘴比猪圈还臭的道理是一样的。” 他邪邪地笑了。“可是我没有感觉啊。” “你没听过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吗?由于味道是从你自己嘴里散发 出来的,所以你才感受不到,就像有狐臭的人往往不知道自己有狐臭一样,这样你懂了喉?”她说得头头是道,全然没发觉他在不知不觉之间愈来愈靠近。 “不懂。”他的黑瞳闪过”丝诡光,快得令她来不及注立息。“我就是没感觉。” “后!那你的意思是说我骗你喽?”这家伙除了爱吓人、讨人厌之外,最最令人讨厌的就是他那张臭嘴! 明知道她最憎恨被人欺骗,由于这个莫名的坚持,也导致她连带地讨厌对人虚与委蛇;可这家伙偏偏爱挑她所不可能有的缺点来攻讦她,无怪乎她气恼得七窍生烟! “唉,那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什么话都没说。”他故作无辜地喊冤。 他不讲话还好,一出声却让她更火大了。“你以为我是笨蛋吗?你明明就是指责我说谎,不然你怎会辩称你没感觉?” “咦?你这不是欲加之罪吗?我是真的真的没感觉啊!”他都快指天誓地了。 “你还说?”她气炸了,吼得脸红脖子粗。“你明明就知道我不会说谎,为什么还要塞这种莫须有的罪名给我?” 熊初墨安静地看着她的激动,仿佛在观赏猴子耍猴戏一般,久久才冒出一长串的废话。“我没说你说谎,以我对你的了解,我也不认为你会说谎,但我要说明的是,我也没有说谎,真的。” 说来说去的一大堆“谎”让白睦琳听得是头昏脑胀、满天金条,她甩了甩脑袋,却只是让乱窜的血液更为紊乱,对晕眩半点帮助都没有,徒增一股莫名的心悖。 “算了算了,我跟你怎么都谈不出个所以然”抚着胸口,她的睑色在月光下显得更为白哲。“我要回家了。” 她想站起来,但他突然有了动作,而且动作比她还快! 强劲有力的大掌霍地拉住她的细腕,将她刚半弯站起的身体往下拉,这回竟让她一屁股坐在柔软的触感上,不似之前河堤的硬柏油 你干么啦?她惊呼,不由得将眼往下移,愕然地发觉自己竟坐在他的大腿上!“嘶”猛地深吸口气,她对两人倏地太过贴近的距离感到莫名不安。 他沙哑地低问:“怎么了?难道你从不曾跟男人如此靠近?”他暖热的气息喷拂在她白嫩的脸庞,引来她不由自主的轻颤。 “乱乱乱乱讲!”莫莫莫、莫名其妙嘛! 她从不知自己上下排的牙,何时培养出如此浓厚的感情,好到完全脱离她控制地“亲热”起来?噢!shit!stop—. “你你你、你管管那么多做、做什么?” 一声挪榆的笑声响起,正好临近她脆弱的耳膜,直教她双腿发软。“小白目,我敢打赌,你现在一定在撒谎。” “你这个人我刚刚就说了,我不撒谎,你干么老是爱说我撒谎?你、听不懂人话吗?”奇怪了,她又没喝酒,怎像会像喝醉了那般,感觉茫酥酥又软趴趴? 他的嘴越咧越大,看起来该死的欠人扁。“好,你没撒谎,可是我刚才就说了,我也没撒谎;因此我们不妨做一个小小的实验,很快就可以知道谁的话有问题。一 “实验?”不知怎的,她隐隐有种即将掉入陷阱的错觉。“难不成你还占口备了测谎机?” “测哈哈哈!”熊初墨先是愣了下,很快地便又开始大笑。“我的老天!你怎么会有如此天兵的想法?”测谎机?亏她想得出来。 真是个天真过了头的小女人。 他的笑声令她羞窘,不由自主地胀红了脸。“有、有什么好笑?电视上都是这样演的啊!”“什么节目?” “什么变色龙、瞳铃眼的”突地发觉自己似乎都看些没啥气质的电视节目,她感觉自己的脸更烫了。“新、新闻也有转播啊,难道你都不看新闻?” “看呐,只要有空我就看。”他还在笑,但已经不再发出夸张的笑声。 “喔。”她明白他指的是不拍戏的空档。 瞬时,两人都不再出声,整个河堤边静谧得吊诡且暧昧,令她不由得别扭起来,不安地扭动了下 “别动—.”紧绷低沉的嗓音仿佛在压抑某些不知名的情绪,他扶着她的腰侧,不让她再轻举妄动。“怎么样?要不要来进行实验?” 觉他的体温越来越近,她的毛细孔恍如是兴奋、又彷佛似紧张地绷紧了起来,刺激她一阵轻微的战栗。“实验什么?” “实验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口臭?”他低低地笑着,脸部线条逐渐放柔,在她所看不见的角度。 “不要叫我闻喏,我说了我鼻塞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会感觉“心理臭”因此她的答案绝对会带着自我的潜在意识,所以不准。 忍着笑,很难不佩服她说笑话的功力。“不用闻的,我们试试别的方法。”而且是他喜欢的方法。 “什、什么方法?”不知怎的,颊侧的每个细胞恍如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静电,她的眼惊恐地瞠大,没来由地耸起肩膀。“我不确定” 她并没有机会把话说完,因为她的声音全数被他吞进喉里,他吻了她。 第三章 为了帮黄苔后处理会钱的出入帐事项,正巧赋闲在家的白睦琳便成了责无旁贷的代跑族;在没有任何借口可以推托的情况之下,就算再怎么不情愿,她也只得乖乖地拿着黄苔后的银行存折和印鉴,无力地坐在公共座椅上等待。 真受不了老妈那古板到不行的思想,都什么时代了,也不办张提款卡好方便提领现金、转帐什么的,害她得在银行里像个白痴一样“痴痴地等” 可笑的是她一个青春年华的漂亮女人,等待的不是她的情郎,而是面无表情的银行办事人员,无奈啊视线凝望着空气中某个不知名的点,白睦琳蓦然回想起昨晚在河堤上,那个火辣辣到令人无比虚脱的热吻 他为什么吻她? 不是说她像人妖的吗?难不成他其实是好奇! 噢!她想尖叫!如果他真将自己当成人妖的话,那种近乎变态的企图简直令人发指! 还有,她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到家的?那个吻除了抽光她肺部的空气之外,似乎也破坏了她脑袋里的记忆功能,她对于昨晚回家的过程,半点影像都想不起来。 其实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竟然还将舌头伸进她嘴里每当想到这里,她就止不住一阵虚软,全身无力了起来。 天呐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他不是一向以吓她为乐、闹她为趣、整她为荣吗?怎么会突然想吻她? 难不成是她都躲在台北很少回一局雄,他因为太久没机会整到她而一次发泄个够?其实那个吻只是他恶整自己的另一种更为“激进”的手段? 噢!头痛、懊恼、沮丧她紊乱的脑袋全然跳脱不出这几个伤脑筋的字眼! “妈妈,那个阿姨好可怕喔”一个坐在她旁边也在等叫号的少妇,她那约莫五、六岁的儿子陡地巴着母亲的大腿,满脸无辜且带着些许惊骇,小心地偷觑着白睦琳,细嫩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她的耳里。 “嘘上母亲嘘了他一声!尴尬地朝着不经意望向他们的白睦琳点了下头。“别乱讲话,太没礼貌了。” “可是我没有乱讲话啊,那个阿姨真的好可怕喔” 咦!忙着胡思乱想的白睦琳,霍地察觉那个孩子的食指似乎是指着自己,她愕然地瞠大双眼,纳闷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时搞不仅自己到底可怕在哪里,竟然会去吓到小孩? 呵、呵呵这未免也太邪门了点吧? “你这个孩子怎么”少妇尴尬到不行,隐隐可见额角已冒出冷汗,即使银行里的冷气还算强。“对不起啊小姐,小孩子没恶意的” “没关系。只是弟弟,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很可怕呢?”弯起眼,扯开僵硬的笑,白睦琳不晓得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那看似害怕得快昏倒的母子较为适当。 “你你”小男孩戒备地觑着她,在确定她似乎没有任何危险性之后,拉着母亲的裙子嗫嚅地说:“你的嘴巴一下子上、一下子下地抖啊抖看起来好象怪、怪阿姨”他越说越小声,头也越来越低,小脸几乎快埋进母亲的膝盖之间。 白睦琳的嘴角抽搐了下,莫名其妙地感到脸部一阵灼热。“我真的有这样抖啊抖吗?” 怎么会?她一定是太过沮丧,才会忘了自己现在在公众场合,没注意便控制不了脸部表情 油好恐怖啊! “对啊。”小男孩轻点下头,眼里多了点怀疑。“你不知道自己的脸一直在皮皮到吗?”好奇怪喔,他都没有这种经验啊,这个阿姨是怎么做到的? “不、不知道。”完了,她该不会是精神分裂了吧?不然怎对自己的面部表情毫无知觉? 小男孩这下敢大胆地看着她了,因为他突然觉得这个阿姨好象有点好玩,跟他以前所见过的阿姨都不一样。 “那,你也不知道,你的脸很红喽?”他一本正经、慢条斯理地问了句。 白睦琳错愕地膛目结舌,霍地觉得眼一刖的小男孩似乎精明得令人汗颜。“嘎?” “阿姨,你的脸真的很红哦。” 男孩无辜地眨巴着眼,放开妈妈的裙摆,壮大胆子往白睦琳靠近一步。 “一直很红喔,你会不会是生病了?是发烧吗?还是你得了可怕的沙士呢?” 白睦琳不由自主地往后倾了些,整个背部紧紧地贴上座椅的背靠垫。 哇咧—.这小孩怎么如此“咄咄”逼人哪?简直比专业医生的问题还多! 她顿时有些错觉,仿佛自己回到小时候,被熊初墨追着恶整、却无处可逃时的困窘,令她的额头不断沁出冷汗。 “阿姨,你真的不知道吗?”晶亮得过分的眼紧盯着她的紧张,小男孩全然不晓得自己差点逼疯一个成熟的女人。 “我”骇然地扶着椅背站了起来,白睦琳倏地怕极了面对眼前这个男孩。 少妇脸上堆满僵硬又害怕的笑,看起来比哭还难看,似乎无法控制自己孩子的好奇心,更多害怕的是!目前全台令人惊恐到不行的怪病。“别这样对阿姨不礼貌” “四百三十六号,四百三十六号请到十二号柜台。” 扩音器适时传来呼号的声音,白睦琳愕然发觉自己手上的号码牌,正好是四百三十六号,忙不迭踉跄地“滚”到被指定的十二号柜台,连回头看一眼那个小男孩都不敢。 将填好的单据和存折、印鉴一股脑儿地推给行员,白睦琳双手攀着银行柜台,神经紧绷到几近弹性疲乏的临界点,依稀还感觉得到小男孩那晶亮的眼眸仍粘着她的身影移转。 霍地,一只手掌毫无预警地覆上她微颤的肩,立即引来她失控的尖叫 拍她的人没意外地被她激烈的反应吓了一大跳,不假思索地伸手捣住她的嘴,不经意发觉银行行员神情戒备地盯着他,手臂隐在桌面下,似乎随时准备按下警铃。 “对不起,我可能吓坏她了。”扯开职业性的笑容,熊初墨从来没有这么糗过。“我是熊初墨,她是我朋友,我没恶意的,不信你问她。” “小、小姐?你真的认识这位先生吗?”行员不敢松懈,紧张地蹙紧眉心。 白睦琳恼火地用手肘顶撞熊初墨的腹部,引来他一声问哼,不觉松开捣住她嘴巴的大掌。 “噢,这样好多了。”动了动下颚,她先是回头瞪了眼神出鬼没的熊初墨,才又转头面对那神经兮兮的银行行员。“对啦,我们认识。” 熊初墨得意地弯起嘴角,行员也接受了白睦琳的澄清,这才放下戒心,缓缓弯起嘴角,大大地松了口气。 见那行员还盯着他瞧,熊初墨没好气地揶揄她。“你看你;要不是你大惊小敝的尖叫,我也不会被人家误会。” “没关系的,先生,我想这位小姐只是太过兴奋。”行员将办理好的存折和印鉴摆上柜台,推还给白睦琳。“小姐,下次请你控制一下音量,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谢谢你的惠顾。” 顿住收放存折和印鉴的动作,白睦琳不敢置信地瞪着行员,纤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几乎瞪凸了眼,声音不觉扬一局起来。“我?你说我太、过、兴、奋?” 什么啊!那只熊的行为严重地戕害了她小得可怜的胆子,更过分的是,她为什么要兴奋?她又不是他的影迷,甚至避他唯恐不及,而这个两光男竟然说她太过兴奋?他的眼睛是脱窗了吗? 她愤怒地挥动两只长臂,彷佛意图对那个不长眼的行员“施暴”;熊初墨一见苗头不对,赶忙攫住她的腰肢,不顾一堆好奇者扫射而至的多事眼光,半拖半拉地将她拖出银行大门。 努力扳开他箝制自己的大掌,白睦琳喘了口气,这才有气力指责他的不是。“熊初墨!吧么啦你?当心我告你绑架!” 头痛地按压了下额角,熊初墨恨死了她的不识时务,火大地朝她吼道:“你不知道冤家路窄吗?我干么要绑架你?刚才那个行员差点没按下通往警察局的学一铃,我几乎因你愚蠢的行为引来不必要的牢狱之灾,你到底搞不搞得清重点呐?” 白睦琳瑟缩了下噤声不语,眨巴着眼没敢出声。 “干么?”见她不讲话,熊初墨的火气更大了,两手插腰地吼得更大声。“现在倒成了蚌壳啦?嘎?别以为不讲话就没你的事,看看你如何赔偿我的损失?” “你哪有什么损失?谁教你每次都这样莫名其妙冒出来”她闭了闭眼,没敢声张地将抱怨含在嘴里。 “你说什么?凶狠地瞪她一眼,熊初墨的表情像极了面对敌手时的里“道老大,毒辣且狠戾“有种就说大声点,那么小声像什么样子!” 后!不然他想怎样嘎?白睦琳恼火了,却仍没胆子回嘴,埋怨地低喃。“你你你你干么那么凶?” “我这样就叫凶?”挑高眉尾,他的神情不屑到极点。“你又不是没看过我更凶的样子。” 某些记忆片断闪过脑际,白睦琳扁了扁嘴,头,低下了,声音也软了。“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哟呵!这丫头吃错藥了吗?怎会这么“轻声细语”对他讲话? 下意识吞了口口水,熊初墨扒了扒黑发,瞪着她的发旋问道:“你还准备到哪儿去吗?” “没啊。”用眼角偷觑他,怕他又突然发火。“我只想回家睡觉。” “睡你个大头觉!”没来由地又扬起火气,见她委屈地咬了咬下唇,他不觉放低音量。“现在才十点多,不是才刚起床没多久,你就又想睡了?” 她胀红了脸,头垂得更低了,双瞳可疑地凝着他的大脚丫飘来飘去。“我、我昨晚没睡好。” 天!她说了谎,事实上是她根本睡不着! 蹙起眉,熊初墨不顾她的闪躲,硬是抬局她的下巴,果然在她眼眶下方发现淡黑色的阴影,顿时让他揪了下心。 微叹口气,他握住她暖热的小手,不发一词地拔开步伐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有点惊慌、有点失措,小脸上满是仓皇。“怎么,你今天不用拍戏吗?” 熊初墨没有回答,仅是加大步伐越走越快,令她不得不小跑步才跟得上他的大动作,而不至于跌跤。 “喂—你讲讲话好不好?”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 “惦惦啦!多嘴的女人!” 依稀记得,熊初墨最生气的一次,是哥哥们不带她去河堤边玩,而她要牛脾气硬是要跟,结果却失足掉到河堤里的那天;那时候她才十二岁,刚由小学六年级升上国一的那个暑假,天气热得吓人 “哥,快来,我们来放风筝。”手上拎着自制的风筝,白睦琳兴奋地跑在河堤上的最前端,边跑边分心地向后喊着远远落在她后方的大哥、二哥。“跑快一点啦!你们是属乌龟的吗?” “后!你小心一点啦!”白睦尔以手背擦了擦额上豆大的汗粒,边说边望着河堤的另一头。“奇怪了,明明约好两点的说,大熊那家伙怎么还没出现?” “哎呀,他一定会来的啦!只是不晓得他会从哪个地方冒出来而已。”白睦探拉起白色背心就往脸上招呼,在肚园附近留下一块汗渍。 那家伙每次都这样,总让人搞不清他会由哪个方向跑出来,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出没不定。 白睦尔指了指白睦探身上,已染上灰土及汗渍的区块。“喉你又用衣服擦汗了,不怕被老妈荆喔?” 黄苔后打孩子是附近出了名的狠,除了白睦琳因为同为雌性,较少被她“盯”上之外,顽皮的两兄弟三餐总少不了一道名菜竹笋炒肉丝。 “嗨哟!早就叫老妈别买这种死白的颜色,难看又容易脏,真是讨厌死了!”随意用手抹了两下才擦过汗渍的地方,料不到那个区块更黑了。“啊!你啊!”白睦尔翻翻白眼,受不了弟弟的耍宝。“没办法,老妈说白色的比较便宜啊,三件五十块还送一颗气气球。” “什么东西还送气球?”熊初墨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熊熊吓到两个正在专心讨论的“白目”兄弟。 “后!惊系!” “看吧!我就知道这家伙每次都这样。” 两兄弟横眉竖目地发着牢騒,没发现熊初墨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们身上,而是眯着眼望向河堤上远处的身影。“你妹也来啦?” 白睦尔无力地大叹一声。“唉没办法啊,叫她别跟又死爱跟。” “就是爱哭搁爱跟路咩!”白睦探接着说道。 十七岁的眼已略具成熟地炯亮,他紧盯着河堤上奔跑的身影,语带责备地嘀咕了声。“你们怎么让她一个人跑那么远?” “我们在这里等你啊。”白睦尔无辜地回道,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身后的妹妹。 哎哟,她就像匹野马一样,我们就算想管也管不住,总不能要我们拿条绳子把她绑起来吧?白睦探则是满嘴牢騒。 眼见她越跑越远,熊初墨不知怎地,心头隐隐泛起一抹强烈的不安;他用手掌圈住嘴巴,狠吸口气朝白睦琳的方向吼道:“小白目,别跑那么远!” 才刚让风筝飞扬到空中,在河堤上跑得正高兴的白睦琳,猛然听见那个爱闹她的“大熊哥哥”的吼叫,一时间没注意到堤防上凸起的石块,脚尖一勾,整个人失去平衡地倒向恰巧在修护的护栏。 “啊”凄厉的尖叫透过空气的流动,很快地传到三个大男生这一头,接下来便是一声清楚到不行的“噗通”声,直让三人的心脏提到喉头。 “阿琳!” “啊!惨啊!”就在两兄弟尚不知该如何回应之际,只见一个黑影以凌风之姿扫向白睦琳落水的位置,另一个卟通声随之响起,动作之快几乎让人看不清楚。 “唔、救”白睦琳紧张地挥动手脚,手上还拎着自制的风筝。 河川的水好重,重得让她连抬头呼吸空气的力量都没有,只能无助地感到水波不断淹至她的口鼻,甚至不慎喝了好几口水,让她的喉咙好痛、泪水直流。 “哥救命” 呜她就要淹死在这从小玩到大的河水里了吗?可是她的风筝怎么办?她还玩不到两次唉 陡地一双有力的手臂顶一局她的下颚,让她的头顺利地浮出水面。即将窒息的她一接触到空气,就像个贪婪的饿死鬼般用力地将空气吸进肺部,让氧气维持在足以延续生命的标准。 “放轻松,别怕,我们很快就可以上岸了”架着她往河堤边游,熊初墨的心跳同她一般剧烈;在她掉落河里的那一瞬间,他也以为自己快要窒息了。 “大熊哥哥?”她努力地吸气、吐气,泪水模糊了她的眼,可是却感受到他已转为成人的低哑嗓音安抚了她的紧张,甚至忘了这个人正是平常最爱恶整她的熊初墨。“我的风筝” “别理它!”粗鲁地挥开缠绕着她手臂的鱼线,那面画着大大笑脸的风筝嘲讽似地“仰天长啸”仿佛在和炽热的太阳比赛两者间的热情指数。 她的泪掉得更凶了,可这回不是为了不舒服而落泪,而是为了哀悼那只被大熊哥哥嫌弃的自制风筝。“不我要留着。”困难地捞住即将飘离的鱼线,她好不容易救到了她的风筝。 虽然这个风筝只得到美术老师上八十五分的评价,却是不擅劳作的她,生平第一个亲手做的风筝,因此特别有意义,她不能如此轻易地抛弃它。 熊初墨不敢置信地瞪着她,再次挥开她手上的鱼线。“你疯了—.是你的命要紧,还是那个丑风筝要紧?” “我!”咬了咬唇,两人的眼在空中交会。“当然是风筝要紧。”几经挣扎之后,她还是嗫嚅地说出、心里的话。 刹那间,河水的温度似乎升高不少,她明显地感受到他的手臂变得僵硬,脸上的表情也因水滴的流窜而显得有些狰狞 他生气了—.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她却能明白地感觉到狂炽的怒火! 好不容易游上岸,熊初墨将虚软的她丢向愣在岸边、张口结舌的两兄弟,却没有大发慈悲地为她捡回那只风筝。 “赶紧带她回去!”他扶着岸边的大石喘着气,一边命令呆滞的朋友领回他们的妹妹。“趁着白妈还没回来前快点回去,万”让她生病了,看你们怎么向白妈解释?” 黄苔后今天因为朋友住了院前去探病,所以这个时间还没回到家;要不是因为如此,两兄弟也不敢没报备就“偷跑”他们还是会忌惮母亲那根比水管还粗的藤条。 “喔。”架着白睦琳,白睦尔头一个回神。“那你呢?” “我在这里坐一下。”他背着三人坐上大石头,连看他们一眼都懒。 白睦琳不安地在哥哥怀里扭动了下,白睦探这才猛地回神。“那你咧?你也全身湿答答” “天气这么热,一下就干了。”他头也没回地丢出一句话。 两兄弟对看一眼,仍企图说服熊初墨离开河堤。“可是” “别让我说第二次。”低沉的嗓音饱含威胁,却不愿让任何人瞧见他的表情。 两兄弟聪明地噤声不语,架着白睦琳准备回家。 白睦琳不安地回头看着大石上湿漉漉的背影,懵懂的她不知为何漾起心酸。 “大熊哥哥” 只见那背影微微一震!优硬的背脊挺得比之前还直。 “回去!” 结果那个午后,结束在熊初墨那复杂又理不清原因的低沉咆哮里 第四章 随意将钥匙丢在矮几上,熊初墨打着赤脚踏进屋里,在没听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时,没好气地回头睐她一眼。“进来啊,站在门口干么?” 白睦琳小心地探看他走进的屋子,原先她的心情还带着些忐忑,却因他接下来的调侃而烟消云散 “我家可不需要门神,进来后把门关上。”大剌刺地脱掉榇衫,露出仅着白色挖洞背心的结实身材,他不忘嘱咐一声。 这家伙的嘴非得这么贱吗?虽然他们至少有两、三年没见过面了,但就算讨债也不用讨得这么急吧?催催催,连n催,他干脆改行当催命阎罗算了! 白睦琳火大地踢掉懒人休闲鞋就是没脚后跟的那种,懊恼地跟着踩进屋里。 不上班的时间她喜欢休闲一点,即使依然穿著一成不变的裤装,但却不再折磨自己的脚丫子,非得穿上那种较为正式的密闭式包鞋不可。 一进屋,她就成了刘姥姥,好奇地在他的屋子里东看西看。 她从没不曾如此“深入敌区”过,站在属于他的土地上,竟令她莫名地产生一种类似“激动”的亢奋! 好恐怖!她怎会有如此可怕的想法?莫非人家说世界上最难了解的人是自己,而她不幸地正好也属于那种完全不了解自己的可怜人? 噢天可怜见,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握自己的感觉,那么,她是不是可以马上离开 “你想做什么?”鹰集般的锐利眼神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熊初墨率性地将自己摔坐进沙发里,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过来这边坐好。” “啊?”呆滞地跟随他的指,看到自己因下意识的意图逃脱而覆盖在门把上的手,瞬间有种像偷儿被逮到时的困窘,双颊不禁胀得火红,双眼瞪着大门不敢乱动。“呃,我突然想到我、我还有点事” 正当她挣扎着该不该立即夺门而出之际,她已经失去落跑的先机。 “刚才不是还说没事?既来之则安之,何必急着走呢!”鬼魅般的嗓音在她耳际响起,她猛地一震,错愕自己竟没发觉他的靠近,长久以来面对他时的懦弱难以压抑地再次窜起。 无措地回头凝住他深邃的眼,说不上来为什么,她竟有如被催眠般地失去主张,紧张地舔了舔干燥的唇。 或许是还不太适应南北过大的温差,所以才会失常地感到火气过大、脑袋晕眩,不正常地无法坚持己见,她想。 熊初墨的黑眸似乎黯了下,不顾她的意愿和轻浅的挣扎,便将她带往沙发坐下。“我倒杯开水给你,冰的吗?” 深吸口气,她命令自己镇定。“不,普通的白开水就可以了。”老妈管她管得可严了,总是不准她喝冰的饮料或吃冰品,她说那对女孩子的身体不好;因此即使在黄苔后看不到的时刻,她还是谨遵母亲的教诲,没敢违背。 微微勾起嘴角,熊初墨拿了个杯子提起水士亚倒水,没忘记自己多少耳闻她“严谨”的家教。“是白妈规定的吧?没想到你时时刻刻都记得。” “那是当然的喽!”噘了噘嘴,她对自己这点能耐可得意了。“虽然我的书念得不是很好,可是我娘的话,我可半句都没敢听漏掉。” “喔?”扬高的尾音显示他的相信度并不是满分。 “嗯.”怕他不信似的,加强语气。 慢条斯理地将白开水放到她面前的矮几上,他说了句气死她的话。“我想你之所以遵守多少是忌惮于白妈的藤条吧?” “喂!”她想抗议,可是话到唇边又缩了回去,因为她实在无法否认那枝藤条无边的“威力”只能无奈地轻叹道;“你一定得说得那么实在吗?” 哎懊恼啊!原来太熟悉对方的生活背景和方式,也是苦恼一桩。 “我这个人一向如此。”噙着笑,熊初墨在距离她不到五公分的位置坐下。“我们认识这么久,你还不了解吗?” 他陡地变得低嘎的嗓音,莫名地牵动白睦琳的紧张神经;她竟然害怕他“变声”后所散发出来的吊诡性感,那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虚软和无助。 慌慌张张地伸出手,她意图拿些什么东西来掩饰自己的失态,而桌上的水杯自然成了最佳的“掩蔽物”她毫不考虑地向它伸出魔爪 “啊!”完了,太过紧绷的状况让手部末梢神经不听使唤,原本想拿起它的动作竟成了撞翻它,很快地,矮几上一片汪洋,她下意识地惊呼了声。“糟糕!” “没关系,我来。”大掌压住她急欲跳起的动作,他霍地弯身在矮几下找到原先就放置在那里的面纸,却没想到这个举动反而让两人更为接近。 噢!她想尖叫、想喊救命,可是她此刻只能像尊铜像般僵坐在原地。 脸,红了;心跳,乱了;呼吸,喘了;甚至连手脚都有些微控制不住地颤抖即使她完全弄不懂自己之所以脸红心跳的原因。 俐落地处理掉满桌子的水渍,感觉到她的紧绷和变化,熊初墨忍不住笑了。 “你、你笑什么?”她感觉自己有点变成观光区木头人的错觉。 就是那种脸部一个大洞,身体其馀各部分全以油漆或防水颜料画好,可能是原住民或是其它奇奇怪怪的装扮,反正就不是平常随意可以看见的那一种;它们通常被摆放在某个堪称风景秀丽的定点,让一刖往观光的人们套进自己愚蠢的大头拍照留念。 她荒谬地感觉到自己变成了那种木头人,只有脸部还能自在活动,真是没用到了极点! 熊初墨紧盯着她,不曾敛去嘴角的笑意。 “小白目,你怕我。”半晌,他说了句止目定句,完全看穿她伪装的坚强。 白睦琳瞪大美眸,回视他的眼就像看到鬼一样圆瞠。“谁、谁说的?” 在公关部门打滚了许久,她学习到一个“例无虚发”的诀窍面对越可怕的敌手,表面上就要表现得越自信,这样才能以气势压倒对方。 恍似两人在比赛大眼瞪小眼那般,千万得保持面无表情,看似平静无波,直到其中一方先败下阵来为止。 而胜者,往往是那个伪善者呃,不,是那个坚持得较久的人;所以她绝对不能承认自己怕他,尤其在他这张太过英俊的“熊脸”面前。 咦!包、更正,她一点都不认为他英俊,一点都不充其量只能称之为性感! 噢她完了!她怎么会觉得这只熊性感咧?她一定是糊涂了,不然就是快被他太过靠近的距离给逼疯了,否则她绝不可能会产生这种恐怖的错觉! “嗯?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既然不是你,那你说,会是谁说的?”熊初墨觉得好玩,逗她逗上了瘾。 他使坏地缩短两人的距离,近到可以感觉到她散发出来的炽热体温和身上淡淡的馨香,也感觉到自己的身躯騒动了起来,但,他却不想阻止。 他一向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非常清楚。 她,曾经是一株稚嫩得令人想细细呵疼的小白花,如今已长成娇媚诱人的火焰百合,他,不想再忍耐了 天哪!他一定要提醒她这么令人胆战心惊的事实吗? 两人独处引她怎会笨笨地任由他拉着自己深入他的虎穴,然后让自己落入如此求助无门的地步? 噢让她屎了吧! “不讲话?嗯?”指尖滑过她的手臂,快速引起敏感反应;她的手臂上泛起一排鸡皮疙瘩,在他指尖经过的路径。 “你、你别这样”她不习惯别人如此靠近,尤其是他,那会令她感到心悸。 她以为自己的音量够大、气势够吓人,而事实上,她的声音跟小猫撒娇的时候差没多少,甚至可悲得连小猫都比不上。 “怎样?”他微合眼睑,尾音消散在她颤抖的红唇里。 白睦琳感觉自己好没用,她明明想抗拒的,但两手是抵上了他宽厚的胸膛,却虚软无力地推不开他,甚至还有些贪恋他胸口炙人的温度! “你好甜。”沙哑地喟叹一声,他满足地舔吮着她的嘴角,像只成功地偷了腥的坏猫。“跟我想象中一模一样。” 白睦琳虚软迷糊地听进几个音律,昏沉的脑袋还是察觉了些许蹊跷。 苞他想象中一模一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好象他肖想自己很久了似的,咦?不、不会吧?这不会是真的! 她的眼越瞠越大,好不容易对准焦距,在凝向他的瞬间,也同时注意到他唇边明显的笑纹。 哇咧!现在演出的是哪段戏码,她怎么有看都没有懂?而且还越看越心惊,心头竟隐隐泛起一抹令人羞涩的不安。 难道难道他带自己到他家来参观,其实是存有“不良目的”的? “我要你上他的眸清楚地透出火光!是她所陌生却无法佯装不懂的欲念。 瞧!大野狼终究还是露出它锐利的尖牙和邪恶的真面目了! 白睦琳狠抽口气,为他赤裸裸的陈述而羞红了脸,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等不到她的回应,他没了耐心,开始动手拉扯她胸前的钮扣这女人爱穿衬衫的习惯百年不变,所有的外出服几乎全是外扣式的宽松样式,半点女人味都没有! 因为那宽松的布料完全掩盖住她的身材曲线,也因为如此,使得他更强烈地想拆开她身上那密不透风的包装,好看清她真切的模样。 “你、你你做什么?”攫住他“行凶中”的大掌,她的脸比刚摘下来的西红柿还要红。“你怎么可以” “你没有拒绝,所以我当然可以。”丝毫不曾停下动作。 白睦琳张口结舌地瞪着他。 这是哪一国的理论?她从来没听过这么鸭霸的论调?她气坏了也羞极了,不禁羞恼地大声吼道:“我只是还来不及拒绝而已!” “你错失最佳时机,现在抗议无效了。”迅速解开她“台面上”所有的扣子,并扬手将衬衫由两侧拉开 霎时,两人的抽气声在同”时刻扬起。 白睦琳之所以抽气,是因为紧张、因为无措,这辈子她从来不曾在任何人面前如此“清凉”过,也无怪乎她会在一瞬间呆滞了。 衣服总是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所幸她就读的学校也没有所谓的游泳池和游泳课,再加上她根本是旱鸭子一只,所以这绝对是她出了娘胎后的头一次如果扣除掉小时候还没有自主行为能力时,仅能仰赖父母大人维持她最基本的自身清洁的话。 而熊初墨,他的抽气声就显得有“内涵”得多。 他猜测过她的身材,也曾依照她的身材比例有过模拟想象,可是他料不到隐藏在那些布料底下的,会是如此诱人且比例完美的曲线。 那双炙热的眸,散发着足以熔化任何坚韧钢铁的超高热度,不仅烧得她浑身发颤,也烧得她的肌肤泛起粉色。“你、你不能” “来不及了,我并不想停止。” “熊初墨!”那句话里隐含的明显意图令她更为羞赧、紧绷。 完了!她怎能如此任由他为所欲为?虽然到目前为止她还不觉得讨厌噢!她在想什么鬼东西啊? 镇定点,她这么好的女孩怎能让这色痞轻易得逞咧?至少也得象征性地抗拒一下哇咧夭寿死短命!她一定是起肖啊!就算春天到了,也不必在这紧要时刻发舂吧? 不行,她得想个什么方式来阻止他才行— “停止你的蠢念头!你以为你还能怎么做?阻止我吗?从小到大试过那么多回,怎么你还没学乖?” 这丫头总是不断地逃他、躲他,逃得他心生烦躁、躲得他耐性全失,也因此他以更多的心力和耐力与她拉锯,硬是拉近她、贴靠她,纠缠到让她无处藏匿。 他在这一躲一追的“躲猫猫”游戏里,充分得到胜利的成就感,直到惊觉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倾注太多的注意力在她身上,想收回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以前她逃不开他,现在和未来也将如此,因为他不会放手!不管她的意愿为何,她只有一条路能走,那就是无条件接受。 说他霸道也好,说他无耻也罢,只要能将自己烙印在她心上,他不在乎她赋予在他身上的任何评价。 或许是惊怕某个人事物到某个程度,反而就不再那么害怕了.!虽然听起来有点莫名其妙,但白睦琳此刻竟不再觉得他有什么可怕,可怕的反而是她自己的心、自己的反应。“你一定要吗?” “我要!”他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和停顿,恍似这个答案早已深印在他的脑海里。“我要你,不管你肯不肯给。” 微颤了下,她被他的气势和坚定烧融了。“可是你你不是不把我当女人看?” “我这么说过吗?”他轻笑“我只是说你不像个女人,可没说你不是女人。” 拜读过太多编剧手下浮滥的华丽词藻,他乐得和她玩起文字游戏。 一直知道她介出息自己较一般女生来得高跳的身材,所以他鄙劣地利用她的弱点加重她的自卑;虽然手段称不上高明,但他只能那样做。 因为她会觉得自己不够吸引男人的目光,自然会对她有兴趣的男人产生怀疑,甚至不敢碰触感情;所以即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也不至于被别的男人追走,这就是他最大的企图。 “那还不是一样?” “当然不一样。如果不把你当成女人看,我们现在不会是这个样子躺在这里,我并没有不同于一般人的性向。” 躺在这里?是我躺在这里,而你压在我身上吧?她忿忿不平地暗忖,脸上却很弄地窜起红潮,看起来没有半点要责备他的意思。 “怎样?你给不给?” 拜托!他都在人家身上胡乱摸来蹭去了,还干么多此一举地问这种问题? “如果我说不呢?你会不会就此罢手?”总觉得女孩子还是得要有点矜持,所以她倔强又很俗地反问一句。 但说不上来为什么,她的心头竟因此泛起谜样的可惜不!她怎会觉得可惜咧?她正在努力维护她的贞操呢! 漾起迷眩的笑,熊初墨俊朗且自信的表情令人憎恨。 “不会。”顺着声音的脱口“我说过不论你肯不肯给,我都要。” 又羞又气地狠瞪着他,那个瞠怨的眼神仿佛诉说着八个子那你不是问废话吗? “哈哈。”他大笑,俯低上身贴了上来。“至少我维持最基本的尊重啦!” 这死人头!她在心头不屑地暗骂。 “你”咬了咬牙,她豁出去了“要就快点,随便做一做就行了吧!” 熊初墨的手顿了下,黑眸渗入一抹不可思议,和笑意重迭在一起。“随便做一做?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 “是、是吗?那也得做过才知道!”倔强地咬紧牙关,逐渐失焦的眼和配红的粉颊,以及那漾满红潮的娇胴,完全和她逞强的言辞搭不上边。 眯了眯眼,熊初墨愉悦地接下她的“挑战书” “那就来吧,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五章 白睦琳从来不知道,人类脱衣服的速度可以这么快! 只见熊初墨三扯两剥地,两个人身上便莫名其妙地光溜溜,真教人不好意思! 虽然她可以大发豪语,而且以为这个过程不会太难熬,但没想到接下来的刺激程度,远远超出她所能想象及负荷的范围,使得她为此而后悔不已。 她紧紧攀着他的颈项,终于放下所有的顾忌投入他的怀抱,只愿留住这如梦似幻的一刻温存。 。。 “嘿,你这几天是怎么搞的?从上礼拜去高雄出差回来到现在,就像彻底变了个人似的?”一个蓝色的公文夹毫不客气,啪地一声打上白睦琳的头顶,将坐在位子上发呆的她拉回现实。 “哎”睐了眼自以为幽默的万仁弥,白睦琳无预警地扬起一声轻叹,连她都被自己的叹息声吓了一跳。 “你干么?吓人呐?”万仁弥这下可好奇了,连忙拉了把椅子就往她身边一坐,半点都没将她当成女人似的。“你在高雄发生什么好事?不然怎么会这样失魂落魄?” “无啊,万先生。”没好气的以“先生”称呼那熟到烂的无聊同事,白睦琳实在拿不出半点兴致来面对他的质问。“你是太闲了是不是嘎?什么时候开始,连我的事你都有兴趣了咧?” 这个万仁弥自以为他个人就同他的名字一样“万人迷”看到漂亮的女生多看他一眼,就以为人家美眉去煞到他了,真教人受不了! 还好,从她进到“另类”工作至今,还不曾得到万仁弥太过热情的“垂青”至少到目前为止,她都没有被“騒扰”的不舒服感;讲白话一点,这个男人根本将她当成同类,而且是属于“哥儿们”的那一种,不至于对她构成情感上的威胁。 “哪有啊?”万仁弥无辜地眨巴眼,指了指另一张桌子上成堆的公文资料。 喏,经理没事丢了一堆陈年资料叫我看,我都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害我忙得要命! 挑高眉尾,白睦琳的反应绝对是反射性的。“干么?你又搞砸case啦?” “唉?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万仁弥一听可不爽了,听她的语气,好象他一天到晚在犯错似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就不信你进公司到现在,没犯过任何失误!” 哇咧将军!一句话堵得白睦琳哑口无言。 是啊,要不是她多嘴,前几天也不用劳烦窦经理跑一趟高雄。因此,基本上她是没有立场去评论万仁弥的不是,因为她的过失也不小,只不过幸好有窦经理为她解决了。 所以她和万仁弥根本就是一个半斤、一个八两,谁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干么?”睨了眼白睦琳张口结舌的蠢样,万仁弥忍不住笑了开来,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放心啦,别吓成这个样子,我又不会生你的气。” 白睦琳正想回嘴,但不经意地瞧见不知何时倚在大门门框边的男子,一张嘴更是讶然地闭合不上,两颊泛起可疑的桃红。 “唉?你的脸红了耶,怎么会这样呢?难道你突然就煞到我了?”万仁弥正好背对着大门,压根儿没注意身后男子那直想将他千刀万剐的狠戾眸光,仍不知死活地对着目瞪口呆的白睦琳“调笑” 马不停蹄地将手上未完成的戏分拍完,熊初墨全然不理会整个剧组人员的哀嚎和求饶,为的就是赶回台北“活逮”那个趁着他安心沈睡时,没留下只字片语便偷偷落跑的小情人;料不到迎接他的竟会是如此碍眼的一幕,直教他怒火中烧! 惊恐地瞪着熊初墨的怒颜,两双瞳眸紧紧纠缠于窒闷的空气里,白睦琳这才清楚地明白,自己这几天之所以如此心不在焉的原因 天!她想念他!她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未曾停止地思念着他! 一哎哎哎,别那副如丧考妣的死人脸行不行?”一股洋洋口口得充满万仁弥的心口,他得意于公司的选美王后之一会对自己倾心,半点都没发觉她的不对劲“虽然女人爱上我是经常有的事,但是我还是很高兴可以得到你的欣赏啊!”他兴奋地自吹自擂。 熊初墨的眼眯了起来,泛着血丝的眼倏地露出凶芒。 白睦琳惊跳了下,偏偏旁边的万仁弥又在耳边嘀咕个不停,她人在心不在地虚应道:“啊?你说了什么吗?” “我说” 正想再扯些没营养的哈啦话题,陡地一阵突兀的敲门声阻止了万仁弥准备好的“长篇大论” 万仁弥微恼地猛一转身,正想好好藉题发挥”下,没想到对上前阵子经常可以在电视上看到的熟悉脸庞,令他微微怔仲了下。 “不好意思,我打搅到你们谈话了吗?”熊初墨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充分展现巨星的架势。 白睦琳敢发誓,这张脸和她刚才看到的那张脸截然不同,甚至不属于同”个人至少在她认为,一个人的脸部表情不可能转变得这么快! “熊、熊初墨?”万仁弥立即由椅子上跳了起来,像只动作迅速的猴子冲到他身边,完全不顾熊初墨的反应,热情地拉着他的手紧握着。“真的是你?天!我今天竟然有幸亲眼见到我的偶像!” 白睦琳翻了下白眼。她从来不知道万仁弥会有男性的偶像,她一直以为那家伙的眼睛只看得见漂亮的美眉,其它任何事物全入不了他的眼。 不着痕迹地脱离万仁弥的热情,熊初墨脸上笑容依然。“哪里,这位先生是” “呃,你好!我真没礼貌,竟然忘了先自我介绍!我叫万仁弥,那个,当然比不上熊先生的万人迷丰采啦,可是这是小弟敝人我的贱名,还望你不嫌弃。” 头痛地抚了抚太阳穴,白睦琳对万仁弥的介绍词是又好气又好笑。 她相信,熊初墨绝对不会对他这个人有太大的兴趣,就像她对万仁弥从来不很感兴趣的道理相同;还有,什么叫做“望你不嫌弃”?他以为他在干么?相亲吗!嗟 “很高兴认识你,万先生。”表面工夫谁不会做?尤其干演员的在这方面做得特好,一般人绝对得“甘拜下风”“不过我今天来,是有点事想找白小姐” “咦?”万仁弥惊讶地瞠大双眼,那是白睦琳从不曾见过的“同心圆”“原来熊先生认识白小姐啊!呃,不晓得熊先生想跟自小姐谈些什么事?不知道我能不能代劳?” 熊初墨和白睦琳同时在心头暗叹口气。这个人怎么这么不长眼呐?人家都表明了要找的是白小姐,偏偏这位万人迷先生就是老处在状况外,直教人不叹气都难。 不过白睦琳是感谢他的,至少他为自己挡掉和熊初墨之间的尴尬场面,让她稍稍有些面对他的心理准备。 “我找她谈的是私事。”特意强调最后两个字眼,熊初墨希望这不断耍白痴的家伙能“长眼” “私事?” 万仁弥的声音拔尖了起来,大大地敲响了白睦琳心头的警钟。 糟糕!懊死的熊初墨,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万仁弥除了喜欢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之外,他还有个要命的毛病他是公关部有名的强力广播站,任何事只消让他听到一点风声,很快地便会有十种八种不同版本流窜于公司的各个部门,传染力之强,是本世纪sars病毒所比不上的迅速! 扯出虚软的笑,白睦琳的心其实在落泪。“万子,你误会了。我想呃,熊先生的意思是,我们上礼拜在高雉有过一面之缘,而窦经理认为我们有合作的可能,所以” “所以我可以帮忙尽快安排熊先生和窦经理见面!”不待白睦琳说完话,万仁弥急功好利的性子又冒出头了,霍地兴奋一击掌,急呼呼地插进话来。 “不是啦万子!”白睦琳快昏了,受不了他的抢白。“只是初步提起,还不” “我知道、我知道!就让我为你跑这一趟,我马上去通知窦经理。”热情地拍了拍熊初墨的肩,万仁弥很“好心”地将办公室留给另一位伙伴和他心目中的偶像,一溜烟地往门口冲,很快便不见踪影。 闭了闭眼,白睦琳简直欲哭无泪。 如果一个人命里至少会遇上两个如何都甩不掉的债主,那么对她而言,熊初墨就是她的大债主,而小债主则非万仁弥莫属。 她怎么这么命苦啊?一个熊初墨就够她受的了,偏偏每天还得面对那自以为是的万仁弥,真是够了!她的生活的确因为这两个人而彻底被颠覆了! 就在她忙着自怨自怜的同时,一个她想忘却忘不了的人出声了。 “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解释?小白目。” 白睦琳果然没有夸大万仁弥强力“放送头”的功力,经过他口沫横飞地大力宣传,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整个“另类传播公司”所有员工,全都晓得新窜起的演技新星熊初墨大驾光临,而且人就在公关部,和白小姐商谈“合作事宜” 如光速蔓延的消息,自然也由万仁弥亲自传送到会计室窦嗣丞的耳里。身为“另类”的接班人,加上对熊初墨这个人有些兴趣,因此他便直接杀到公关部找人了。 眼见窦经理走得这样急,数不清的好事者皆相互揣度谣言的真实”忍不住好奇地偷偷跟上他的脚步上堆人浩浩荡荡地朝公关部前进。 窦嗣丞不是没发现那些无聊人士的追随,但眼下对他而言,熊初墨显然比趋离那些闲杂人等要来得重要许多,因此他脚步不曾稍停地继续前行。 来到公关部隶属白睦琳的办公室,窦嗣丞想也不想地推门而入,不料这一推,推出了所有人的抽气声 只见熊初墨和白睦琳正在相互拉扯中,一个看起来极力想推开对方,一个看起来偏又舍不得放开的样子,好巧不巧构筑成一副暖味到不行、绝对很难令人不胡思乱想的吊诡画面!而空气,似乎就冻结在这开门的一瞬间。 包糟糕的是,公关部有名的美女白睦琳,嘴唇微肿、满脸红潮、衣着凌乱,”副才被狠狠“关爱”过的羞怯模样,直教好事者大呼此趟没有白走,硬是看了一场免费的好戏。 虽然没有人亲眼目睹办公室里两人,之前进行中的“好事”但单凭这足以产生无边幻想的场景,就可以让另类全体员工津津乐道一个月以上。 窦嗣丞是头一个回过神来的人,他尴尬地清清喉咙,微微朝满面怒容的熊初墨点了下头,随即转过身关上大门,先将跟在身后的”堆同仁“就地解散” “呃,我想接下来的会议将是熊先生能不能跟另类合作的重要关键,为了公司的前景和福利,麻烦各位先行避一下,等事情有了明确的消息,公司内部将会择期公布。” 人,该知道有进有退。既然公司未来的接班人都说得如此客气了,他们再多事地追究下去,也不是个很理想的坚持;不如就打蛇随棍上,既给了窦经理面子,也正好给他们再去传播“最新发展”的机会。 于是很快的,所有人便一哄而散,动作之敏捷远比火灾演习时还快,着实令窦嗣丞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很好,那么他该去面对在办公室里“胡作非为一的男女主角了。 按了按紧硼的额角,他伸手正想敲门,不料门已经由里面打了开来。 是熊初墨那张几乎全黑的臭脸。 “熊先生,很高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再次见到你。”愉快地扬起笑纹,窦嗣丞的神情全然不似才受过”场毫无预警的惊吓。 人家不都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肯定有个了不起的女人?而那个女人,如果他没料错,好死不死正好是他的员工;而且这个成功的男人现在正好在他的地盘上,天时、地利加上极为凑巧的人和,看来他们合作的机会很大而且是非常大! “我却不怎么高兴见到你。”熊初墨可没那么好气度,狂烧的火气让同为男人的窦嗣丞哭笑不得。 “很抱歉,我实在没想到你会这么急躁。” “我急躁?你是不是男人呐你?” “这点你大可放心,答案绝对是无庸置疑的。” “见鬼的无庸置疑!”他就不信这家伙在面对他自己的女人时,还能这么坐怀不乱! 微叹口气,窦嗣丞怜悯地看了眼已呈呆滞的白睦琳,然后再将视线转回熊初墨脸上。“熊先生,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如果你愿意跟另类合作,条件我们可以谈。” “条件?”坏坏地挑起眉,熊初墨显然对他的提议产生兴趣。“你的意思是,任何条件?” “是的,任何条件,如果不是太离谱的条件,我们都可以接受。只要你有合作的意愿,我们绝对会派出最有经验的经纪人与你合作。” “相信我,我的要求对你而言,绝对不会是太离谱的条件。” 第六章 青天霹雳! 白睦琳被调职了,从接到公文的那一刻开始,她的身分就成了熊初墨的宣传。 她简直不敢相信会有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自己竟会从一个公关人员变成宣传?姑且不论职位究竟是明升暗降,还是明降暗升的问题,重点是,这根本就是史无前例的怪事. 在熊初墨没有理由地出现在“另类”的隔天一大早,她便接到人事部给她的职位更动通知;在看清公文上的声明之后,她除了感到青天霹雳之外,心情更是直掉谷底、无力爬升,甚至连脑子里都出现了从来不曾有过的回乡念头。 完蛋了!她在台北轻松自在、逍遥快活的日子,难道就得葬送在这样莫名其妙的改变里吗? 不!向现实低头不是她的作风,虽然她得面对全新的工作和她目前最不想面对的男人,但她还是得坚持自己的立场,绝不能让熊初墨以为她是挟着尾巴逃走那太没面子了,她丢不起这个脸! 但问题是,她对宣传的工作一窍不通啊!她该怎么做才能做到坚定自己的立场和保卫自己的尊严咧? 正当她苦恼得不知所措之际,她好狗运地在公司里,巧遇以往曾有数面之缘的救星编剧白淳士。 白淳士的老婆蓝岚就是以宣传起家,目前则是因为怀孕而赋闲在家。 白淳士很够意思,在得知她的困难之后,二话不说地代替蓝岚答应了要教会她所有宣传技巧的任务,因此她现在才会在白家当客人呃,其实是当个学生,有点超龄的学生。 “不是啦!”蓝岚头疼地抚着额,她从没见过资质这么差,却还妄想当个宣传的人。“不是你的伙伴在拍片时你就能乱跑,你要一直跟在他旁边才行!” “为什么?”白睦琳的声音只能用哀嚎来形容。“拍片时间很长啊!如果不能乱跑,那、稍微离开一下总可以吧?”她努力地争取行动自由,即使只有一丁点的可能都好。 “不行!这样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他才不会找不到人处理。”蓝岚抚着七个月的大肚子,完全不给馀地地否定了。 “那万一突然尿急或肚子饿啊、不舒服的时候该怎么办?”后!人类都嘛有无法控制的生理现象,这些规定简直没有天理。“而且我也不能跟他进男厕啊,这根本就强人所难嘛!” 蓝岚翻翻白眼,开始怀疑老公是真的好心想帮助这个女孩,还是根本只是故意想整她?不然怎会找了个这种不长眼的烫手山芋回来? 她深吸口气,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波动影响到胎儿。“不只是你会有这个困扰,而是每个人都可能遇到这种情况,所以导演在适当的时间会安排休息,那时候再麻烦你去解决你的困扰行不行?” 白睦琳扁了扁嘴。听了老半天,她对于宣传这个职位,只有一个感觉可以概括,那就是“宣传根本不是人干的工作”! 什么嘛!这也不行那也不能的,每天还得比那只熊早起床,更可恶的是还得比他晚休息难道他们都不知道那只熊体力过人吗?只消让他操个三五天,难保不用多久,她就会从美少女变成臭老的欧巴桑,那她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见白睦琳没答腔,蓝岚终于露出松了口气的微笑。“很高兴你了解我的意思,那么大致就是这些注意事项,我应该没有遗漏什么地方。你还有问题吗?” 白睦琳眨巴着眼偷觑蓝岚,看起来满腹心酸。 蓝岚假装没看见她那副欲言又止的哀怨模样。没办法,不是她狠心,而是她真的感到有点累了,而且腰酸得厉害,是该到床上躺平休息的时候了。“白小姐?那我们就” “对不起。我可以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吗?”想了又想,白睦琳还是出声了。 蓝岚的嘴角抽搐了下,努力维持的完美笑靥逐渐产生裂痕。“呃请问。” “可不可以我这是假设性的问题喔—.” 瞄了眼蓝岚越来越狰狞的“微笑”如果那还称得上笑容的话;她舔舔干燥的唇,说话的语气有点太过小心。 “我可不可以自备尿壶?” 既然已经上过所谓的“职前训练”不管像不像,总学得三分样,然后就到了该跟那个“伙伴”共同上阵的紧绷时刻了。 一早,她认命地带着自己的笔记和熊初墨的行程表,一路杀到他位于台北的住所,想先来一场“事前协调会”好将两人工作伙伴的关系先做一个清楚的界定。 可惜她太高估自己的耐力,原以为可以心平气和地与他和平相处,没想到话才讲不到三句便搅起她熊熊火气,令她将千叮万嘱、警告自己收起利爪的决心忘得一干二净。 “后!我就知道一定有问题,原来是你在背后搞鬼!”否则怎么可能她公关做得好好的呃,虽然茶包仍然不断,可是也不至于被转调到她全然不熟悉的部门嘛!原来他就是幕后的那只黑手! “要是故意搞鬼我就不会跟你讲了,你还是认命吧,小白目。”哎哎哎,这女人半点长进都没有,有人会像他这么光明磊落地把自己干的坏事全数招供吗?真是,老将他看得这么扁。 或许是他的笑容太过刺眼,顿时教她理智全失,当场决定包袱款款回家吃她老娘! “嘿,你到哪里去?”熊初墨根本运动都没动,维持慵懒的姿态坐在沙发里,笑看她背起包包往大门冲的修长身影。 “回家,回高雄。”将地板拖鞋很没气质地踢脱脚掌,她恨不得立即由他的势力范围之内消失。 熊初墨舒服地将手臂枕上后脑。“我不记得最近有排在高雄的通告。” “谁还管你的死人通告?”紧急煞车,双脚完美地停在大门前的位置,小手伸出来正好握住门把。“我、不、干、了!” 就在她涮地一声拉开大门之际,熊初墨纳凉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行喔!除非你想进牢里吃公家饭,不然你的愿望恐怕无法达成。”成功地消弭了她的所有冲动,迷迷糊糊地又将大门关上。 后!他以为她是笨蛋吗?三两句就被他吓倒?她不过是辞职回家吃家里,就不信中华民国宪法哪一条规定员工不能离职的?他分明是唬人嘛! “我不干就得吃牢饭?”她哼哼地冷笑两句,半点都没认真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啊无你是头脑打结还是疯了,这么脱离现实的鬼话你都掰得出口?给你一个忠告,该到医院检查检查你那颗中古的脑袋了!哼”末了还不屑地嘘了声。 扬起好看的笑纹,熊初墨对她的贬损全然不以为意。“我看脱离现实的人是你吧?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眯起眼,隐隐听出他话中有话。 熊初墨突然拿起距离身边不远处的无线电话,顺手拨了一串号码,然后莫名其袅云登晃。 “干么?”她神情戒备地瞪着他手上的无线话筒。 “听啊。”他命令道,脸上的笑容邪恶到不行。“我在帮你认清现实。” 什么跟什么嘛!”通电话能改变什么? 她像一阵风般回头卷走他手上的电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回到之前站好的冲刺点,才将话筒贴上耳朵 “喂。” “阿琳呐!后!你们台北的公输真正好喔!”她才刚喂了一声,黄苔后浑厚的嗓音便透过电话线,毫无困难地千里传音过来。 “妈?”她愣住,脑中隐隐响起不妙的警钟。“我们公司是不错啊,怎么啦?”福利好、薪资佳,以不景气的现况来讲是很优的了,除了将她乱调职务一事之外。 “哎哟,就睦探咩,他说准备要结婚了,而且你大嫂也大肚子了,再不久我们冢就热闹了说。”黄苔后一点都没发觉女儿有什么不对,一打开话匣子就再也关不上了。“所以我就想啊,把隔壁那间空了好久的房子也给它买下来啊,然后再给它打通,这样我们家的房子就会变得粉大粉大,然后全家人就可以都住在一起,多幸胡啊”“啊?”不安地睐了眼太过轻松的熊初墨,白睦琳的不安越来越深。“是、是很幸福啦,可是我们哪有那么多钱买房子还装潢?” “咽不素你公输拿两百万给我们,梭是你跟公司签约的福利金” “啪哒”一声,不待黄苔后讲完话,白睦琳便神色慌张地挂上电话。 “什么福利金?那是什么东西?额上冒出三条特粗黑线,白睦琳开始相信熊初墨的自信其来有自。”而且我根本没跟公司签什么狗屁约!”控制不了自己尖细的嗓音,她快抓狂了。 “有啊,是白妈帮你签的。”弯起好看的笑弧,他由矮几下抽出一份影印的合约丢到桌面上。“喏,就是这一份。” 白睦琳激动地冲到矮几一刖拿起那份合约翻看,每看清一个条文,她的脸色便铁青一分。 合约里写明了“另类”与员工白睦琳签定三年工作约,言明白睦琳是位极优秀的员工,因此“另类”才会与她签此长约;公司方面除了支付白家两百万的签约金外,每个月白睦琳还可以领取原有薪资,但条件是这段期间白睦琳不能中途离职,否则将赔偿“另类”十倍签约金之金额。 最恐怖的是,合约最后还有代理人签署栏,上面明明白白地签了歪歪扭扭的“黄苔后”三个字—. “这哪是合约?这根本是“买身契!”恼火地将合约丢回桌上,白睦琳铁青的脸转为火红,一股血气直冲脑部。“这一切都太荒谬了!他们凭什么这么做?” 当怒气高涨到某个程度,它便会转化成可怕的恨意,熊初墨正处于这种极端的愤怒之中。 “我为什么要滚远一点?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好歹得向你收取一点报偿。”他眯起眼,脸部完全看不出他的想法,唯有闪动吊诡幽光的眸,稍稍泄漏了他的懊恼。 “我根本没叫你那么做!” 大哥要生孩子,二哥要结婚,老妈想要大房子,那就叫他们住家里的人赚钱去买啊“使用者付费”的道理没有人不懂的吧! 要说她自私也好、没血没泪也好,反正她迟早要成为别人家的媳妇,为什么要用她“卖身”的钱来买她用都用不到的东西?她不服! “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闲事喽?” “不管是闲事还是急事,我都不希望你插手管我的事!” 她的吼叫无疑打中他心中最脆弱的一处,她不要他,她正明白地告诉他。不要他! 为什么?跟他在一起不好吗?她就这么讨厌他,讨厌到连看到他都受不了? 再怎么说他也算稍有名气的二线演员,虽不至于大红大紫,但他有自信可以做到成功的境界;多少女人巴望着攀上他,可是她却恨不得将他推得老远,最好从此不见 不,他没办法接受这种结局!他要她,好久以前就下定的决心,他绝不轻言放弃—. “来不及了。”咬了咬牙,熊初墨一把将她扛到肩上。“你的事我管定了!” “啊”白睦琳放声尖叫,突然离开地面让她感到心慌脚麻,更对他的举动感到深沉的无措,因此她更为用力地拍打他的背脊。“熊初墨!叫你放开我你是没听到喔?该死的熊,你该去重修你的中文了!” 对她的呐喊充耳不闻,熊初墨打定主意要征服她的决定早已无法改变。 踢开房间大门,熊初墨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抛上床,引来她更为高亢的吼叫;但他已经不在乎了,现在除了征服她这件事之外,再也没有任何足以让他在乎的事了。 “你、你别乱来!”隐隐察觉气流里暖昧因子的晃动,白睦琳狼狈地爬坐而起,试图跟眼前这只听不懂人话的熊沟通。“我不是不是你随便可以乱来的女人” 熊初墨哼笑一声,粗鲁地褪去自己身上的t恤。“现在才说这个不会太迟了吗?对你,我早就乱来过了。” 他可不许她忘了两人之间那段令他回味再三的热情缠绵,只要想起她的喘息、她不曾让其它男人见识过的柔媚,总让他亢奋得无法入眠;如果她的忘性真有这么好,他不介意提醒她,即使要他每天说上一日,他都不会厌倦。 两颊一红,她瞬间明白他的暗示,也因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而起的无边春色而感到羞惭;半合眼睑地流动眼波,就在不晓得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来阻止他的“兽欲”之际,吊挂在他房门后的一只老旧风筝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那是”她怔愣地凝住那只风筝。 那段掉入河堤里恐惧的记忆,随着那只风筝突兀的出现方式而全部浮出脑海,但恐惧在此刻已经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只她以为早已沉入河中的风筝,为何会在此刻出现在他台北的住所里? 而且看起来保存得很不错,她甚至可以隐约看出当年用不透水颜料涂绘在上面的笑脸 熊初墨心口一阵凝缩,他凝窒半晌,陡地胀红颧骨,动作迅速地用刚脱下的t恤盖压住那只风筝。“什、什么都没有!” “骗人!”不想让他盖住那只满是回忆的风筝,她踉呛地下了床,跑上前去拉扯他的t恤。“那分明是我的风筝,我以为它早就沉入河底了,你为什么不还给我?” “你、你看错了”他显得有点结巴,似乎不知该怎么解释这只风筝的“来历”“怎么可能是你的?那、那可是我在街上随便买来摆的。” “是吗?”认真的眼对上他,却发现他居然显得比自己还紧张。 熊初墨屏气凝神,望着她认真的美眸,半晌他竟发不出任何声立 第七章 一男一女大眼瞪着小眼,滑稽可笑地全挤在房门口,谁也不肯让谁。 “别这么闷不吭声的。”白睦琳对熊初墨那张口结舌的模样感到新鲜且有趣,平常都是她才会有那种呆滞的表情,今天总算让她见识到这头熊也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平常你不是很会说吗?怎么不再说了咧?” 后后!这种感觉好棒喔!以往她只有被他欺压的分,没想到自己终于也有一天可以尝试如此咄咄逼人的快感,真是快乐得不得了 “你你这女人!”熊初墨恼火地用整片背脊挡住她和风筝之间的空隙,彻底遮住她盯看风筝的视线。“我说买来的就是买来的,你问那么多干么?” “为什么我不能问?除非你心虚。”当一方显得欲盖弥彰,另一方便会诡异地更加冷静,这似乎已经成了不成文的定律。 熊初墨深吸口气,那双性格的虎眼呈现出她所不曾见过的图瞠。 “心虚?你说我心虚!我心虚个屁!”额头沁出汗滴,他以爆烈的口吻压盖令自己莫名困窘的问题。 “你别那么大声行不行?”蹙起秀眉,她大胆地责备起他来。“你以为比大声就赢了吗?我又不是在跟你比谁的嗓门大,我只是要个答案而已。” “我就说了不是,你是听不懂喔?”仿佛听不懂她的奚落,熊初墨不仅声音更大,连带地加入焦躁的肢体动作,跨了一步朝她逼近,成功地将她逼退一步。“夜市两个一百五、三个两百,你要真有这么喜欢,我可以多买两个来送你!” 她也跟着恼火了起来,伸直双臂抵住他不断逼近的身躯。“我只要你挂在门后的那一个!” 轻而易举地抓住她的双腕,熊初墨卑鄙地以身材上的差距将她压入大床上。“好啊,你准备用什么来换?啊?” “我为什么要用换的?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她羞恼地意图摆动双手,但很不巧,属于她的双手此刻正被他的大掌紧紧压制在大床上,动弹不得。 熊初墨在她脸上吹了口气,吹眯了她的眼。“你怎么就是学不乖?我说不是就不是了,你何必跟我争呢?” “我哪有跟你争?”她气坏了,弓起膝盖正想给他“致命一击”不料却让他抓住了脚踝。 “啊!你做什么啦?”呃,很、很好,至少她空出一只手来,应该还是有办法可以抵抗他 “嘿!小心你的手!”挡掉她迎面而来的攻击,他似笑非笑地扯扯嘴角,黑眸快速搜寻着四周可以利用的“工具” 既然她的手如此不听话,那么他就想办法让她听话! 顺手拉起吊挂在床头的皮带,迅速将她的双臂高举过头,一次将它们捆绑后在床头支架上缠绕固定,这下子她更难脱逃了;而且,他的双手正好来对付她也不太听话的两条腿,轻松得很! “放开我!”白睦琳不敢相信这头熊竟然敢绑住她?这根本是“刑求”!“你这个坏人!大坏人”她愤怒地扯动双手。 逸出一声轻笑,因为她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他已不复之前的焦躁。 “我是坏人?这不是你早就知道的事?嗯?” “不”虚弱地抗议着,她既想甩开绑住双手的皮带,又想摆脱他在自己腿上的纠缠,却没有一样能成功,直教她委屈得红了眼眶。“你不能再这样欺负我” 硬的不行来软的,他不是不想看她哭吗?那她就努力用力地哭给他看! “没有用的。”轻易看穿她的企图,他狠下心来对她泛红的眼视而不见。“就你哭到昏倒,也休想我会放开你。” 破、功! 白睦琳羞极反怒,收起泪眼攻势武装强悍“不然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没发觉自己的语气有那么点撒娇的意味,但熊初墨却注意到了。 松开她双腕间几乎绞紧的皮带,熊初墨心疼地吮去她含在眼角的湿意,并轻吻她腕间的红肿。他很清楚自己是造成她这些伤痕的罪魁祸首。 修长的指缓慢且小心地轻触她饱满的额,慢慢滑下她笔直秀气的鼻梁、深陷的人中,然后,是他最最贪恋的红唇。 浅浅地在她唇上印下一个满是爱怜的轻吻,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挂在门后的那只风筝。 其实那只风筝的存在,代表着两种极端情绪的拉扯、冲击,有时他也搞不仅自己为何会留下它,甚至将它留置在最贴近自己的地方。 是睹物思人吧!在她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 其实他也不知道何时对她的感觉变了质,变得舍不下她、思念她,然后,再也放不下! 最初,她只是个同学的妹妹,整天跟在她哥哥后面像只小苞屁虫,那种感觉绝对不是喜欢,甚至带点不知名的厌恶;因为有个小女生在旁边跟前跟后,对南进入成长期的青少年尤其是男孩,很多时候都不很“方便” 不能在她面前讨论哪个班级的女同学很騒、哪个女明星看起来很正点,更恐怖的是,对那个年纪而言被归类为“禁忌话题”却是所有冲动的男生最感兴趣的事 性,那更是一个字都提不得!彷佛在那小女孩澄亮清澈的眼前,研究那种超级有趣的男女情事是种亵渎。 很奇怪且莫名其妙的感觉,但当时确实是存在的,所以他喜欢欺负她,因为她让所有玩在一块的大男孩没了该有的“乐趣” 然后,或许是种习惯,在她跟前跟后的日子里养成的一个要不得的习惯他开始不再适应没有她“出没”的时刻,就像是一条隐形的细绳在心头牵扯,每当她不在的时候,他的胸口总有种说不出的烦闷。 那是种超级可怕的折磨,再怎么说,当时的她只是个全然没有女性特质的小孩,而他竟会对一个孩子产生这种莫名的依恋! 因此他开始怀疑自己心理有问题,该不会是心理学上所说的“恋童癖”吧f二要真是这样!那还得了! 于是他试着让自己少接触她,甚至对她视而不见,只为了消弭心头那要不得的错觉,直到她掉到河里的那一天 那种冲击无非是经历了一场震撼教育,他没有办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的情况,那让他感到恐惧和惊怕,也庆幸是自己救了她。 没错,在他们三兄妹终于离开河堤之后,就是他很没骨气地游回去捡回了那个风筝,但他却没有还给她,不然,那只风筝不会安静地挂躺在他的房门后面。 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之所以没将风筝还给她的原因。 就在那一个午后,对感情懵懂无知的男孩心头悄然地住进了一个女孩,虽然当时他并不了解,但,时间和经验会堆迭出所有举止的真相,让人再也无法逃避潜藏在心头、连自己都不曾发现的秘密 “我不会放你走,就像那只风筝一样。”他凝着身边秀丽的睡颜低喃,暖热的唇印上她微启的小嘴,以吻封缄。 。。 努力写着笔记,双眼盯着录影现场,白睦琳的心却早已远扬,全然不在声光晃动的摄影棚里。 好吧,她承认自己战败在那头熊设下的两千万阴谋里,也承认自己逃脱不开他令人无法抗拒的情欲技巧,可是她为什么会就此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傻呼呼就听了他的话,呆呆地搬到他台北的住所和他同住咧?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公众人物,就算名义上她是他的宣传,可孤男寡女同住一室,就算真“没什么”也会被当成“有什么”何况他们还真的有什么,哎熊初墨不知何时踱到她身边来,猛地拍了下她的头。“在想什么?”打从摄影中就发现她心不在焉地长吁短叹,这让他心头有点不是味道。 这女人,她的男人正在卖力地发挥演技,她应该是满脸崇敬地盯着他的表现不放才是,偏偏她的反应就跟一般人不同,不仅视线不在他身上,连心都不在了,怎不教叫他气馁? “啊?”怔愣了下,白睦琳茫然地眨了眨眼。“咦?休息啦?” “是收工了。”为了心疼她无聊的等待,他一气呵成地将今天所有进度全数拍齐,更运用绝佳的带戏方式带领其它的演员共同配合,所以才能这么顺利收工。 “走吧,回” 他话还来不及说完,陡地数道闪光灯密集地直冲他们而来,顿时令片场一阵慌乱,而他们则下意识地用手臂挡住刺眼的闪光灯。 “熊先生,听说你跟你的宣传传出新恋情是真的吗?””位小姐是不是就是传言中的白小姐呢?” “请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白小姐,可不可以麻烦你发表一下对熊先生的看法?” 接踵而来的突发状况和问题让白睦琳苍白了脸,她几乎不曾去设想到这种情境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没想到此时此刻就活生生地发生了! 熊初墨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她往身后移,不让她遭受媒体的“蹂躏” “熊先生,请你回答刚才的问题” “熊先生,这件腓闻的真实性到底如何?” “甚至有人目睹你们已经共筑爱巢同居了,是否真有其事?” 熊初墨蹙紧眉心,感觉到身后的白睦琳微微发抖。 她果然是单纯得过火,半点都无法适应演艺圈过于复杂的交流模式,保护她最好的方式就是三缄其口,不做任何表态。 “熊先生,可不可以稍微一让开一下,让我们拍一下女主角?” 这个要求显然挑起熊初墨的反感,他大剌剌地推开眼前的记者,不顾身后记者群的追赶、叫喊、纠缠,紧搂着白睦琳火速离开片场 第八章 台湾媒体最厉害的招数就叫做“信口雌黄”而且没有理由的,每个记者全写得一手好小说,功力之强,足以将死人说成活人,更遑论其中有部分是事实。 由两人的初识到“相恋”她不知道自己和熊初墨之间适不适合用这两个字,但报章杂志都是这样写的;其中剧情曲折离奇、血泪斑斑,内容之精彩绝对足以拍成洒狗血的连续剧,看了直教两人虚软无力。 当然,她为了这件事被上司海骂一顿,熊初墨则是被经纪人急召回“另类”密谈,连她这个宣传也没能跟着;毕竟她也是这件绯闻的当事人之一,跟在他身边没有好处,只会让事情更糟而已。 无所事事地在家闲得发慌,不能看新闻,因为新闻上全是sars的病态报导,看了让人的心情更乱;也不能看杂志,因为报章杂志几乎都大篇幅地报导她和熊初墨的奸情呃,感情事件,因此也是“非礼勿动” 无聊地盯着墙面上的钟,视线随着秒针移动好几圈之后,她突然想起挂放在熊初墨房门后的那只风筝,即刻让差点被寂寞吞噬的她精神大振! 平常她想多看那个风筝两眼,或稍稍给它摸上一摸,熊初墨那只熊总是不准。 说起这个,他不准的理由还真是千奇百怪!什么她刚吃过精,摸了会招来蚂蚁之类;要不然就是会留下指纹呐、变脏什么的,全是无法说服她,却又让她想不出反驳方式的理由,也因此她一直找不到“研究”那只风筝的绝佳时机。 此刻,她闲得发慌而他正巧不在,那么此时不摸更待何时? 正当她兴冲冲地由位子上跳起来,准备往他房里行的刹那,说时迟,那时快,电铃竟选在这个有点紧张又不会太紧张的时候响起,差点将她吓得瘫回位子上。 哇咧!那头熊不会正好选在她正要做坏事的时候回来吧! 呃,其实严格说来也不算壤事嘛,她只是想去看看那个风筝,到底是不是她时候亲手做的那个。 不过也不对啊,那头熊是有钥匙的,不可能按电铃呐!那,到底会是谁呢? 这么想过之后,她的罪恶感稍稍平复了些,原本朝向熊初墨房间方向的脚尖转而面向大门的方向前进。 “哪位?”拉开大门,门口站的人令她有丝讶然。“唉?大哥?” 白睦尔的表情有点严肃,不像她印象里他该有的表情;但那张脸的确是她的哥没错,而且她很确定大哥没有孪生兄弟,所以还是侧身让他进门。 “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奇怪了!她记得大哥的“势力范围”应该不会超过南以北,今天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还是怎的,怎会突然不通知一声就杀到台北来了?“家里有事吗?”这纯然是直觉反应。 “家里没事。”疲累地坐进沙发里,白睦尔犀利的眼凝向她。“倒是你,怎么会在初墨家里?” 白睦琳心跳快了一拍,她几乎忘记自己现在所在位置有多不合宜,暗暗责怪自己没想到这一点;八成是住得太习惯,才会没发现不合情理。 “我呃,我我、我现在是他的宣传嘛,所以才”她吓出一身冷汗,开始试图解释自己在熊初墨家里的合理状况,也隐隐揣度到大哥此次前来的目的。 白睦尔皱起眉心问道:“你不是做公关的吗?什么时候从公关变成宣传了?”上次她回去时怎么都没提?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啊”尾音拖得老长,她也不知该怎么跟大哥解释这段孽缘:.不,是这段情势的转变,毕竟这实在不是她的能力所能控制的,而且她老妈黄苔后也应该负一半以上的责任!“啊就、就公司调职嘛,常有的事、常有的事,嘿嘿”“所以才会住在初墨家?”白睦尔挑高眉尾,他也不罗嗉,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到底是谁规定宣传得跟负责的演员住在一起的?嘎?” 白睦琳心虚地退了一步,紧张得都结巴了。“没我没” “没跟他住在一块儿?阿琳,再骗就没意思了。”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想介入妹妹和好友之间的感情,但母命难违,就算是敷衍母亲的吧,他还是必须浮面地关心一下。“初墨放在外头的鞋柜有一半都是女人的鞋,你该不会告诉我,那是他女朋友的吧?” 嗯,那个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他的女朋友,还是只能以“床伴”来表示双方的关系?白睦琳搔搔头发,企图抓掉爬上脑门的烦恼。 清清喉咙,白睦尔有点受不了她的呆滞。“我进来这么久,你不用倒杯茶给我吗?”连这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熊初墨到底是怎么宠她的?真教人受不了! “啊?”白睦琳稍稍回神了,她没头没脑地反问一句:“怎么,你很渴吗?” 白睦尔翻翻白眼。她这要不得的“白痴问答法”从小到大都没变,害他连回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嗯,那你、等一下喔!”见大哥一副无奈的模样,她赶忙摸摸鼻子倒了杯茶水递给他。“喏,开水。” 编了大半杯的开水,白睦尔这才有气力接着往下说。“你们决定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她眨眨眼,不是很明白他的问句。 白睦尔瞪她,凶狠地瞪她。“你都跟他住在一起了,还敢问我怎么样?” 哎,该说这丫头是天真还是愚蠢?男女同居在他们那乡下地方是要不得的丢脸事,她倒好,一个人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真教人捶心肝呐! 他白睦尔怎会有这么个白目的妹妹咧?真是没天理! “最!”白睦琳冷汗涔涔,急中生智,陡地没来由地大叫一声,让白睦尔瞠大双眼。“钦,大哥,你可不可以来帮我看个东西?” “什么?看什么东西?”白睦尔让她这么一叫,顿时也忘了自己这回到台北的主要目的,下意识地跟着她的话转弯。 “来来来”二话不说地拉起白睦尔,白睦琳没敢停顿地拉着他直往熊初墨的房里走,就怕他又提起那令人尴尬到不行的话题。“你帮我看一下,这是不是我小时候做的那个风筝?” 白睦尔真的被她唬住了,认真地对着那只老旧的风筝研究半天,过了半晌终于有了结论。“你头壳坏去喽?那么久以前的事,我怎么会记得?” 白睦琳一听差点没跌倒。“后!就是我掉到河里的那一次嘛!你们都没有人愿意帮我捡风筝还说!” 电光石火之间,白睦尔似乎想通了什么,不禁多看两眼那只有可能是她亲手做却当真不怎么好看的老风筝 难怪啊难怪,难怪熊初墨那小子会像个同性恋,对倒追他的女同学半点兴趣都没有,还被大伙儿闹了好久,原来他是想着想着,白睦尔忍不住笑了出来。 “拜托—.这有什么好笑的?”白睦琳可搞不懂他在乱笑个什么劲儿,只觉得他笑得很莫名其妙。“你到底认不认得出来啊?看那么久都不晓得看懂没有!” 白睦尔讪笑地看着老在状况外的妹妹。”应该问你比较清楚。如果这是你亲手做的,应该记得自己在上面做了什么记号吧?譬如说笑脸呐、名字之类的?”他耐着性子提示她。 “哪有?咦?”这一提,倒让白睦琳想起当时最爱随手涂鸭的小图案。“啊—.在这里!这真的是我的!”她兴奋地指着风筝的角落,一个剥落得差不多的浅色图案。 白睦尔好奇地多看两眼,实在看不出那个歪歪扭扭的图案到底是什么东西。“这鬼才看得懂。”这是他最后的结论。 “后!我画得这么清楚说!”恼火地戳着她自己做的记号,认真地教导白睦尔“图形认知”“你看看,这不是一个头吗?两只耳朵和半个圆,加上一个笑脸多清楚啊,这根本就是一张熊脸!” 白睦尔楞楞地听着她的长篇大论,听到最后两个字时,不禁噗哧一声喷笑! 哎哟!这两个活宝,根本早在对感情毫无所觉的青涩年代就哎,情事恼人呐! “唉唉唉,大哥,你不觉得这样取笑自己的妹妹很不道德吗?”白睦琳可不爽了,她自认为这只风筝已经是她所有美术作业里,最成熟的一件作品了。“你也知道我的手不巧嘛,不然我就去念家政了说。” 白睦尔笑着摇头再摇头,他笑得没办法说话,直到一个声音介入他们兄妹之间。 “什么事笑得那么高兴?”熊初墨打从在大门一刖就发现一双陌生男人的鞋,他心里打了个突,急呼呼地开门而入,”进门便听到熟悉的笑声,顿时令他安了心,循声找回自己的房间,这才见到他想见的人。“睦尔,你怎么来了?” 白睦尔敛去笑脸,盯着老友的黑眸里除了亲切,还有一份不寻常的认真 。。 白睦尔此次前来,是因为领了黄苦后的命令而不得不来。 现在资讯如此便捷迅速,全台湾每个角落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收到来自各地的新闻,如果没有意外,一般大众最津津乐道的绯闻自是不会成为漏网之鱼。 熊初墨和白睦琳的消息一经传开,在乡下那闭塞的地方立即形成一股凡人无法挡的风潮,以火烧森林之姿迅速蔓延。 每个跟白家稍有关系的人,不论深浅或只是点头之交,甚至是邻近住家,没有一个不被媒体和舆论波及到,不是被媒体采访,就是无聊人士问些有的没的八卦问题,扰得附近人家鸡犬不宁。 如此一来可让白家的“皇太后”大发雷霆,铁了心要熊初墨给个交代,即使一家之主白久亮百般阻止都没用;而被指派为“议和”的代表,自然是熊初墨多年的同窗兼好友倒霉的白家长子白睦尔。 由于着实无人得以推托,因此白睦尔只能丢下家里大腹便便的娇妻,硬着头皮北上;还好熊初墨曾留有北部的地址,免去他当只无头苍蝇之苦。 “大致上就是这个样子。”白睦尔慢条斯理地对此次行程的目的做了完整的说明。 白睦尔每说一句,白睦琳就心惊一分。她万万没想到这件事,除了引起演艺界和公司的轩然大波之外,连家里的人都被天摇地动一番,教她内疚万分却又无话可辩。 她也不想让事情变得这么复杂嘛!还不都是他,那头熊,全都是他一人只手遮天,才会造成现今无法收拾的地步 “嗯,所以呢?”熊初墨慵懒地窝在沙发里,似乎对他的来意没太大的反应。 白睦尔顿了下,深深看了白睦琳一眼。“我只是想问清楚,你到底怎么安排睦琳往后的生活?” “钦?”还烦恼着该怎么解决现状的白睦琳,一时之间被点了名,突然有点恍神。“我的生活干么由他安排?我自己可以.:” “你觉得呢?”熊初墨对她的发一一肓充耳不闻,对着白睦尔问道。“我想你应该有腹案了吧?” 白睦琳感到些许懊恼,仍试着发表自己的意见。“喂,打断人家的话太没礼” 白睦尔对她的抗议睬也不睬,兀自进行他们男人之间的对谈。“就算我有腹案,决定权还是在你,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后!这两个男人有点给它过分唷!“我” “关于这个问题,我才在经纪公司跟他们谈过。”漾起吊诡的笑,对他而言,这根本不会是个麻烦。 “钦!你们” “哦?”白睦尔感到有趣,也想听听他怎么打发那些烦人却又无法得罪的家伙。“相信你给我的回答应该跟他们相差无多吧?” “后!实在是” “嗯哼。”既是早已决定的事,加上时势的转变,他正好顺水推舟,得来全不费工夫。“回去跟白妈讲一声,我会给她满意的结果。” “咦?什么满意的结果?”一直插不上话的白睦琳,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把疑问含在嘴里,倒显得有些碎碎念了。 “是吗?那么我这趟就不算白来了。”白睦尔满意了,他清楚地收到好友给他的讯息。 烦躁地扒扒头发,白睦琳再也没发声的力气;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谈些什么东东,反正就是有关她的事,听听就算了呗,只要他们别再一次把她给卖了就好。 “嫂子还好吧?” “就那个样,最近孕吐得较为厉害。” 咦?不是她的事吗?怎么又变成大嫂的事了? “孕妇嘛,在所难免。” “是,往后你总有一天了解我的苦处。” 啊咧她怎么越听越糊涂?他们怎么跳来跳去地乱聊?她根本就抓不到重点嘛! 熊初墨逸出一声轻笑。“那我得加把劲了。” “是啊,你是得多加油了。”起身拍拍裤管,白睦尔算是完成老妈交代的任务。“我该走了,免得家里担心。” 啊?这样就算聊完了吗?他们到底想怎么样?那件事还是没解决啊! “那么,我就不留你了。”熊初墨跟着站了起来。“我送你。” “嗯。”白睦尔笑了笑,转身跟小妹打了个招呼。“阿琳呐,我回去喽,等跟老妈研究好日子再通知你。” “唉?”什么日子? 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全然被这两个男人搞得满头雾水,直到关门的声音传来,她才由复杂的沉思里转醒,但,已失去问清楚的机会 事情发展得有点太过诡异。 不过是短短的一天,她还记得熊初墨回公司“交代”、大哥来访,然后接下来,所有的麻烦事仿佛都不曾发生过似的;而且还在今天一大早,她昏昏沉沉地接到公司的来电之后,意外得知自己回复到原来的工作职位! 这个讯息令她有点兴奋又有点不安,感觉很是复杂。 这“另类传播”的行事作风真奇怪,先是没头没脑地丢个熊初墨给她“负责”然后在她好不容易适应宣传的工作后,却又突然叫她回到原先的工作岗位! 避它的,有钱的企业总会有一、两个怪怪的作业方式,只要她能回到自由自在的生活,管它到底怪不怪? 简单地梳洗过后,白睦琳发觉熊初墨一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她乐得不用跟他多费唇舌,背起她的小包包准备上班去了。 至于她的行李下了班再回来搬呗,反正已经不再是他的宣传了,也没了跟他住在一起的必要;何况她的东西本来就不多,随便几个纸箱就打发了。 幸好她还没把之前的租屋退掉,真是有远见呐! 走出大门之后,她回头看了眼自己住了好一阵的熊初墨的住所 哎,她干么舍不得咧!她跟那头熊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好吧,她承认自己有点难过、有点失落,那又怎么样? 那家伙除了贪恋她的肉体之外,恐怕,再多也没有了。 吸吸鼻子,有点迟疑且带着点难解的心伤,她毅然离开了这个自己居住一段不算太短时间的临时住所。 越是接近“另类”她的脚步越是沉重。 一早出门时,她压根儿忘记了之前的新闻闹得满城风雨,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束的一天,所以在她刚一走出熊初墨住处的时候,差点就被埋伏在他家附近的狗仔队堵住;要不是她眼尖、腿够长,说不定现在还被记者先生小姐们勾勾缠咧! 想必公司里也是耳语不断?哎,公司要她在这敏感的时刻回去上班,真的是明智之举吗?她实在不懂公司的策略啊! 待会儿要怎么面对同事们好奇的眼光?他们会不会像那些记者大人们,老问些没营养又让人答不出来的问题?这这这她该怎么“过关斩将”才好? 一个头两个大地走进公司,警卫一见到她便露出满口白牙。“白小姐?你回来上班啦!” 惊讶地瞠大美眸,她不记得自己跟警卫先生有这么熟!“唉是、是啊。”她胆战心惊地应了声。 “那不浪费你的时间了。”让开走道让她进入公司,警卫在末了还补上一句令她莫名其妙的祝福“恭喜喽!” 咦?恭喜?恭喜她回公司上班吗?这种祝福方式也未免太怪了点,她不得不怀疑警卫先生是不是故意消遣她! 拉了拉背包,她有丝无措地走进公司大厅 “白小姐,早安。” “恭喜白小姐、贺喜白小姐。” “精神不错喔,白小姐,我们都听到你的好消息了唉。”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她被吓得说不出话来,感觉自己好象成了动物园里的猴子,不然怎么所有人看到她,全都围了上来,左一句恭喜、右一句贺喜的,让她不自在极了。 “根本像爱情的剧本一样,羡慕死人了!” “就是咩,多浪漫呐” “白小姐该算一算还有多少年假,好一次请个够!” 年假?她才刚回公司上班,马上就要再请假?不被上头砍死才怪! “对呀,一辈子一次的蜜月可不能太马虎,总要玩个够本才值得。” “就是说嘛,我到现在还后悔没到国外度蜜月呢!” “我就好了点,起码到美西游了一圈,虽然几乎都坐在车上,可还算挺好玩的啦!” 蜜、蜜月?那是什么东东?怎么会扯到她身上来了? “哎哟,人家日子都还没订出来呢,你们在急呼呼个什么劲儿?” “说得也是,白小姐,你们日子倒是挑好了没?” “这日子可得仔细挑,千万得挑个绝佳的日子,将来才会幸福美满。” 白睦琳越听心越惊、胆越战,心头猛地窜起不妙的预感,粉不妙 第九章 突如其来且莫名其妙的祝福让白睦琳手足无措,她几乎是逃难般地由公司大厅逃回办公室,却怎么也没想到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砰、砰”才一脚踩进办公室,公关组所有成员列队欢迎,就像电影里迎接黑帮老大那般盛大,只差没铺红地毯;更夸张的是,竟然连拉炮都跑出来了! 白睦琳是满天问号抓不到,一颗心群魔乱舞,所有想得到的字汇里,独缺“冷静”两个字。 “恭喜恭喜” “所有事项全搞定了吗?那可是很复杂的!” “就是咩,少了一样可不吉利,至少得备齐十二个项目才行。” “需不需要介绍旅行团?喔,记得得避开sars的疫区,免得去玩还染病回来。” “什么嘛!这是喜事,干么触人家霉头?嗟” “就是嘛,煞风景!” “等、等一下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奇怪了,难道她“出外勤”的这阵子,公司里发生什么大事了吗?她听得头好痛喔—. 刹那之间,所有人被她的疑问吓住了,个个像在看妖怪似地瞪着她。 吧么?她说错什么了吗?“你们怎么全都变哑巴了?” 众人一听,差点没“聚众跌倒”! 平常跟她交情最好的万仁弥,抹了抹脸,决定跳出来问个清楚。“那个,呃,我们听说你要结婚了不是吗?” “结婚引”惊讶地张大眼睛和嘴巴,白睦琳的“表现”绝对没让大家失望。“谁啊?谁要结婚了?” “噢”话一出口,霎时哀鸿遍野。 “老天!现在是在演哪一出啊?” “不会吧?简直是天大的玩笑嘛!” “哎,这样也好啦,省得我还要标会筹礼金” 撇开嚎叫不断的同事们,白睦琳紧张地拉了拉还算镇定的万仁弥,将他拉到两人独立的办公室“讨教”“这底是怎么回事啦?我都被你们弄糊涂了。” “我们才被你弄糊涂了咧!”万仁弥抚额大叹,搞了半天原来是场大乌龙! “后!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可不可以一次说个清楚?”白睦琳不高兴了,当所有人都知道,唯有自己一人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很不好受,她当然忍不住要发飘了。 “啊事情就是” 原来,昨天熊初墨被召回“另类”商讨绯闻事件可能引发的后遗症,以及对公司收益和他往后星运的影响,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秘密商谈之后,结果公司接受了他的决定。 在他的人气正以如日中天往上窜升之际,他决定先完成自己的终身大事,不仅企图让影迷们接受他的妻子,也正好消弭整件可笑的腓闻案。 当然,没有意外地,他的妻子人选自然是绯闻中的女主角白睦琳。反正他们之间的“故事”早已让媒体描写得天花乱坠,他只不过借力使力,让所有事情有个合理的圆满结局,真可谓是皆大欢快。 随即这个消息便以一传百,迅速地蔓延开来,连媒体都以大篇幅来夸大接下来可能会有的豪华婚礼;但千料万料,料不到女主角竟然全不知情! 白睦琳呆滞地盯着万仁弥的嘴不停张合,当她在听到自己即将和熊初墨结婚的那一刹那开始,她其实已经听不住任何音律了,整颗脑袋乱轰轰的,根本不晓得自己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她要结婚了?跟那头熊?这是她从来没想过的荒谬事! 不是不想结婚,不是没想过成为人家的妻子,但她就是没想过对象会是他,从小整她整到大的冤家! 不行!她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好好地想一想,想”想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牵扯和转折,不然她没有办法面对所有人,包括她自已 。。 漆黑的屋子里没有一丝灯光,白睦琳呆坐在自己之前并未退租的房间里。她没有开灯,因为她的心情太紊乱,根本没察觉到黑夜的到访。 窗口斜射进皎洁的银丝,那是月亮温柔的光芒,勾引她探出细指轻轻探触,却怎么也摸不到那抹光洁的虚幻。 轻叹口气,蜷缩在沙发里的瘦削身影低垂下头,将泛疼的脑袋支撑在拱起的双膝之间;她总是理不清熊初墨的心,但至少,她可以面对自己真正的感情 喜欢他吗?这似乎是个满愚蠢的问题。 在高雄乡下成长,从小到大一直被当成男孩看待的自己,从来没有任何男孩的身影在心头逗留过,唯有他,让她想志也忘不了。 或许这是他让自己记住他的方式呵!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他的思考逻辑恐怕有点问题。 这么变态的方式,让人避之唯恐不及,却偏偏硬是一让她记住了。 包可怕的是,它就像个被烙了印的疼痛印记,偶尔会遗忘,但却经常在不知不觉间隐隐泛疼,轻轻浅浅且不容忽略地提醒它的存在。 傻啊!那纸合约根本是个说服自己的借口,真相是她贪、心的想多些时间跟他相处,即使他是如此霸道、不讲道理如果不喜欢他,她怎会容忍他对自己为所欲为? 想必老妈受不了女儿做出这么不知羞耻的丢脸事,才会让大哥北上来关切吧! 哎,为什么单纯的喜欢会变得如此复杂?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是否会选择再次飞蛾扑火?她不知道,也无法在这个时候决定要不要与他共度一生。 倘若他是真心的,结婚这种属于两个人一辈子的大事,他为何不找她商量?只字片语都不提的他,莫非是等着让她“惊喜”? 惊,是太多。 喜,那就算了吧! 如果绯闻一定得用婚姻来作完美的ending,那么整个演艺界恐怕不再有单身贵族。 颊侧滑下两行清泪,泪湿了她的棉质白色长裤,也滴凉了她的心 。。 焦躁地开着车子在台北的大街小巷里穿梭,熊初墨就像只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窜,只为了寻找他心里所思念的女人。 由于昨天已经跟“另类”谈好让她回去做原本的职务,因此一早他便一人前往片场拍戏,一忙下来倒是忘了关心她的工作状况。 还好公关部是她所熟悉的工作环境,心想应该不至于有太大的问题,没想到他在她临下班之际到“另类”接人却扑了个空,直教他心乱如麻! 她是少根筋、她是不怎么会看别人的脸色说话,但这并不表示她就没有女人该有的纤细和敏锐;她一样会受伤、会惊怕,他怎么会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点? 最最糟糕的是,他几乎已经昭告全世界,他熊初墨要结婚了、要娶妻了,唯独忘了透露这个讯息给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她 或许是多年以来的心愿即将成真,他被兴奋冲昏了头,所以忘了这个世界传达消息的速度比光速还快;抑或是太笃定她一定会欣然接受这既定的事实,所以即使忘了通知她也不放在心上? 懊死!他怎么会做出这么愚昧的蠢事! 手机铃声打断他的思绪,他戴上耳机接通来电。“熊初墨,哪位?” “是我。”电话线那头传来白睦尔的声音,语气里有掩不住的愉悦。“老妈挑了几个好日子,你要不要找个时间回来看看,还是我直接报给你选算了!”他指的是回高雄,带白睦琳一起回去。 熊初墨胸口一阵紧缩,那是一种深沉的疼痛,使得他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回答好友的问话。 “喂?干么闷不吭声的?吓人呐!”白睦尔蹙眉将话筒拉离了些,再莫名其妙地附上耳际。 他记得自己还没将好日子的“明牌”报告给这个未来的妹婿知道,怎么他就沉默地思考了起来? 咬咬牙根,熊初墨的眼仍紧盯着任何一个她可能出现的角落。“她不见了,我正在找她。”沙哑的声音掩不住焦急的忧虑,他忧心如焚哪! “不见了!”白睦尔的声音瞬间拔局,在怕惊动其它家人的顾虑之下,他很快地压低音量。“怎么会?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不然他不需要到处乱闯。 电话两端出现静默,久到他们几乎要忘了现在正在通所费不赀的长途电话 “你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吗?”打破岑寂的是白睦尔。 “不知道。” 白睦尔忍不住低吼。“不知道怎么找人?” “我尽量。”他只能如此回答。 白睦尔安静了两秒,陡地想起一个可能。“她以前租的房子呢?你去找过了没有?”这个傻妹妹在台北应该是无处可去,而这是最大的可能。 愣了下,熊初墨蓦然知道该到哪里找人了! 好不容易说服房东借给他备份的钥匙,熊初墨怀着志忑的心情扶阶而上,希望她不会让他白走这”遭。 轻巧地打开大门,迎接他的是满室乌黑,顿时让他的心凉了一大半。 “谁?” 就在他差点被黑暗击倒的刹那间,一声轻扬的沙哑女音拯救了他的绝望,而那声音,对他而言宛如天籁! 必上门,借着微弱的月光找到她的身影,他几乎要喜极而泣了,心跳加速地朝她缓步迈进。 觉人类的气息逼近,白睦琳不由得心慌了。 她无心思索是谁会侵入她好一阵子不曾回来的房子,但天生的防御能力让她警觉了起来,小手不假思索地摸上摆在身边的木质面纸盒;她准备拿这当武器攻击来者,如果那个人胆敢对她不利的话。 对方的脚步移动得很慢,却阻止不了她不断加快的心跳,她甚至听得见占h己如擂鼓的心跳声,双手紧捧着面纸盒不敢放松;就在她瞧见对方的鞋尖暴露在月光下时,她咬紧下唇闭上眼,快速地扬一局手上的面纸盒 “睦琳!”直觉反应攫住她的细腕,熊初墨被她的举动吓出一身冷汗。“是我,你看清楚!是我。” “啊”白睦琳狠震了下,虚软地惊喘一声,瞠大双眼看清他俊秀的脸庞,她瞬时像被抽光全身力气地呜咽出声,然后像个孩子般嚎哭起来。“呜哇” “睦琳”心脏一阵揪疼,他不知所措,只好坐到她身边将她抱至腿上,轻轻地摇晃起来。 他不知道这个方法能不能止住她的哭泣,但他看过母亲在哄骗哭泣的孩子时,约莫都是利用这种方式!但愿能在她身上看到成效。 失控地窝在他怀里哭了好一会儿,白睦琳突然觉得难堪;这么大的人了,还哇啦哇啦地哭个不停,像个小婴儿似的,丢脸死了! 吸吸鼻子,她的声音沙哑得难听。“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不知道。”他坦白招供。“我开着车在街上乱晃,看能不能好狗运地捡︼到你;要不是睦尔正好打电话给我,提醒我还有这个地方可以找,我可能得在街上晃到昏倒为止。” 他试着用轻松的语调转述他的没头没脑,因为气氛已是太过紧绷,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喜讯的发布和自己对她的疏忽,只好轻松带过。 果然白睦琳没辜负他的期望,她逸出一声轻笑,着实让他给逗笑了。 这家伙壮得跟头熊一样,她实在无法想象他会有昏倒的一天。“你太夸张了吧?昏倒?我才不相信呢!” “真的!”她还笑得出来,表示自己还有挽救的机会,他努力扮演可怜的姿态。“我到公司接你下班,谁晓得你同事跟我说你早就离开了,而且你也没有回家,你都不知道我快急疯了!” 白睦琳娇瞠地睐他一眼。“这里才是我家!” “不,有我在的地方才是你的家,明天我就把这里退掉。”握住她的手,他为自己还能碰触到她的体温而感动。 一阵酸涩涌上鼻尖,她乍然想起自己似乎该藉题发挥一下,免得让他以为自己果真如此容易便轻饶了他,往后岂不就随他搓圆掐扁,永无翻身之日? “才不呢!我现在又不是你的宣传,根本没必要跟你住在一起!而且你不觉得,你不该有为我决定任何事的资格?”推开他温暖的胸膛,她轻巧地跳跃在绝美的月光下。 熊初墨眯了眯眼,要不是太了解她就在自己面前,他真会以为在自己眼前跃动的是月光仙子,不小心偷溜到几间来游玩。 伸出手想触碰她顽皮的身影,却一让她灵巧地闪躲开来,这让他的黑眸一沉,瞬间扬起抓不住她的恐惧。 “都快结婚了,我当然有资格!”他好慌,不知这话是对她的宣告,还是安抚自己不安的心? 白睦琳停了下来,高跳的清丽身影停顿在闪闪银丝之下。 “结婚?你要结婚了吗?”她佯装惊愕地顿了下,红唇随即扬起漂亮的上扬弧度。“喔,你的婚礼我恐怕不方便参加,不如我就先在这里祝福你喽!” 闭了闭眼,熊初墨心魂俱裂 她还是不要他吗?事情发展至今,她应该全然明白他的心意,为什么她就是不懂、不肯接受? 扯开一抹难看的笑,他的心却在低泣 祝福! 他能欣然接受任何不相干的人对他的祝福,唯独她她的祝福显得何其讽刺? 如果生命里不再有她,他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初墨?”没注意自己何时喊他的名喊得如此顺口,就像是天生自然,她合该这么唤他。 他没有回答,安静得像尊不会讲话的石娃娃。 “你怎么了,初墨?”或许是不习惯他的沉默,也或许是察觉了自己的玩笑开得有点太过火,她慢慢敛去笑容,有点犹豫、有点不安;最后她选择接近他,轻缓地蹲跪在他敞开的双膝之间。“为什么不说话?你不喜欢我的祝福吗?” 她开始觉得难受,左胸泛起同他一样的痛苦情绪,他们却都感受不到对方说不出口的痛楚,只是暗自舔舐自己的伤痛。 “你凭什么认为我该喜欢或接受你的祝福?”再次睁开的眼满布红丝,他像只负了伤的雄狮,除了拚着最后一口气反噬之外,完全跳脱不开心头那股深沉的悲痛。 “我”白睦琳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哀伤的表情,也是第一次听见他的语气里不再藏有隐含的宠溺,有的,只是无情的冷淡和严厉! 嘲讽地轻笑一声,他撇开头不愿再看那张令自己无法不爱恋的容颜。“不必用那么无辜的眼神看我。想必你也已经听到风声了吧?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熊初墨想娶你白睦琳为妻,要是你不愿意,你可以用千百种理由来拒绝我,而不是以那声该死的祝福!” 他越说越大声,到后来简直是用吼的,就连用咆哮来形容都不为过,却怎么也掩不了其间颤抖的哽咽。 才刚风干的泪痕重新爬上她的脸颊,蓦然想起他挂在房门后的那只老旧风筝,突然之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初墨那个风筝,其实是我的,对吧?”就算他像蚌壳一样死不开口,她还是要问个明白。 他紧闭上眼,因为眼眶灼烫得令他睁不开眼。“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不过是个没用的风筝罢了!” 白睦琳伸手捧住他的脸,在月光的照射下,他密实的眼睫下方竟隐隐闪动着水光! “告诉我,初墨,那个风筝到底是不是我的?”噙着眼泪,她不放弃地再次追问。 她执意要个足以说服她的答案,即使答案已是如此明显,她还是要听他亲口说出来才甘心! 咬了咬牙,熊初墨终究还是睁开湿濡的眼,神情狼狈地瞪着她。“你究竟想证实什么?为什么非得问这个问题不可?” “因为这个答案对我很重要。”更重要的是他的心,他之所以老爱逗她的主因。 他深吸口气,顿时屈服在她莫名其妙的坚持之下。“没错,那个风筝,的确是你掉到河里的那一个。” 他投降了,对她,他总是只有投降的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以后就算他想投降,恐怕也没机会了吧! “我记得你叫我不要去捡的。”她的泪掉得更凶了,为的,却不再是伤心。但熊初墨显然是误会了,误会她为了别种不知名的原由而哭,即使心疼,却再没有为她拭泪的权利。 “我捡都捡了,不然你想怎样?再拿回高雄丢到河里?反正那是你的东西,随你高兴怎么处置都行!”他赌气地言不由衷,天知道他的心如同被割般疼痛! “我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吗?”她笑了,很浅很浅的笑,小心地不一让他发现。“随便我爱拿走,还是放在原地?” “我管你爱拿到哪里去?”他心痛得失去理智,全然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暗示”“你要丢就丢、要拿走就拿走,就算你爱放在原地我也无所” 恼火地叨念着,直至“有问题”的关键句,他的声音凝在喉头,心跳加剧且不敢置信地转头,看着她又哭又笑的小脸,他竟一瞬间失了心神,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十章 “初墨,你真的无所谓吗?”白睦琳娇羞地理了理他微绉的领口。 眨了眨眼,熊初墨好不容易回神了,分不清是因为她的声音还是她不曾有过的亲昵举动?“什、什么?” 天哪!他都忍不住要结巴了! “风筝啊!”努努嘴,她开始编些莫须有的故事。“如果有一天,出现一个能让我心动、也心动于我的男人嗯,如果有一天,他向我求婚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带着我那只风筝” “别再说了!”他心痛如绞,憎恨自己又让她牵着鼻子戏耍了一回,再也听不进任何伤人的字眼。 白睦琳无辜地瞅着他。“初墨。” “我把它还给你什么都还给你,这样总可以了吧!”他心力交瘁,无力再承受更多,当真只有投降的分。 她非得这样伤害他吗!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可以面对她遇上真心相爱男人的书面,因为他总会不由自主地将那个男人幻想成自己的脸而这一切,不过是再一次的痴心妄想! 踉跄地推开她,他起身没来由地凄苦发笑。 之前不顾任何抗拒,几乎可称为强迫侵占她的行为,如今看来竟是如此鄙劣。 她不要他,从来都不要他。 她曾经明白地表白过,只是全让他蓄意忽略了;现今想想,他那些自以为是的作为跟禽兽有何不同?却残忍地全部加诸在她瘦弱的肩上 “初墨?”让他这么一推,跌坐在地上的白睦琳,脸色苍白地盯着眼前看似万念俱灰的男人。 是她的试验太过了吗?还是他根本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不晓得她口中指的男人只有一个,一个叫做熊初墨的笨男人? “对不起”背着她,双眼酸涩得难受,突地感觉颊侧一热,唇角渗入一丝咸味;他分不清那是什么东西,只知道那水液苦涩得难以吞咽。 对不起?那是什么意思?白睦琳大骇上时无法接受他头一回对自己表达的歉立息,神色变得更为惨白。 “原谅我对你做过的一切,你说得没错,我是个不可救藥的壤男人。”现在承认错误来得及吗?只怕再也收不回如江水般澎湃奔腾的感情。“明天,明天我把那个风筝还给你。” 他没办法再将字句说得完整,他需要好好地喘口气,他需要找个地方躲起来疗伤,他需要该死的!他需要的只有她!一直只有她啊! 白睦琳赫然明白,他并不如外表那般看似坚强,他的心里有一块非常柔软又脆弱的地方,而那个地方是专属于她一个人的禁区;直到此刻她才了解,自己是多么幸福! 这样的男人,这辈子她不可能再遇上第二个,他的专情令她动容。 即使他总是蛮横、鸭霸、不讲道理,可是他的心总是明白地摊在她的眼前,明明白白地宣告他要她、不让她逃离;是她太过盲目,才会从来都不曾看清他的心。 “初墨!”出声喊住他,她不能让他就这样心碎地离开。 凝住脚步,他的鞋尖停顿在距离大门约莫二十公分的地方。 “还有事吗?”过了好久,他才有办法开口说话,而那声音粗嘎得几难分辩。 扶着地板站起,她温柔地凝着他僵直的背脊。“我话还没说完,你还不能走。” 沈默,他的沉默因为等待,等待她把话说完,也好让自己完全死了这条心 “你回过头来听我说好不好?”微颤地拉了拉他的袖子,才发现他也在发抖,而且抖得比自己还厉害。“初墨?” 吸气、吐气,再吸气、再吐气如此反复数回,他还是无法拒绝她的要求,让自己半垂眼睑却仍旧掩不住伤痛的黑眸对上她的丽颜。 就当作是最后”次吧!至少留给她”个还算“尚可”的好印象,总比让她憎恨自已一辈子来得好。 “有事快说,我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强迫自己对她冷言冷语,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想紧拥她入怀 她浅浅地点了下头。“嗯,除了那只风筝不,你得看着我,我才要说—.”他倏地撇开头,而她,有她的坚持,不肯把话说完。 此刻,熊初墨是恨她的,恨她的残忍、恨她的无心—. 她到底还想怎么样?他都已经认输了还不够吗?何苦再逼他如此煎熬?两人再这么牵扯下去有何意义?她终究还是不爱他啊!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勇气再看她了吗?只怕再多看她一眼,他就会说服不了自己贪婪的心,忍不住会想跟她索取包多、更多而他可以预料,那绝对不是不爱自己的她可以承受的! “熊初墨!”气恼他不顾自己的要求兀自转身,白睦琳几乎因而跳脚! “爱说不说随便你。”他真的好累,心太痛,痛得他快要喘不过气、快要无法呼吸了,所以他不能强迫自己多看她一眼却什么都不能做! 白睦琳委屈地红了眼。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很会拿乔喔!人家只不过想考验他一下下都不行吗?小气鬼! 等不到她的声音,熊初墨轻叹口气。“不说吗?那我要走了。” 后!这头熊还当真要开门了!白睦琳眼明手快,一把按住他亟欲开门的手。 瞪着她压覆在自己大掌上的小手,他愕然地忘了自己的挣扎,狼狈地用满布巾丝的眼瞪她。“你这是” “除了那个风筝你还欠我一样东西不还不行!”好,他急着要走是吧?那她就尽量节省时间、快人快语,一次说得他头晕目眩! 熊初墨明显地愣了下,似乎被她毫无分段的叙述方式给唬住了。“啊?” “啊什么啊?”恼火地以臂环胸,她大小姐还一股火气没地方发咧!“我说你还欠我一样东西,除了那个风筝之外!” “我哪有呃,有吗?我还欠你什么东西?”他突然不再确定了。 “当然有!”不管有没有,对她而言就是绝对有! “那什么东西?我明天一并还给你。” 后!他又想缩回他的龟壳里去了!白睦琳紧抓着他的手臂,不让他再问躲自己的眼睛。 “你、你这女人”这回,他是气得结巴了。 难道他想保住自己仅存尊严的机会她都不给?她真有这么恨他吗?天!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你还欠我一颗真心。”让他看清最认真的自己,然后轻轻地贴上他的胸口,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脏一毫无节奏地狂猛跃动。“你不是要娶我吗?那就拿出你的真心来向我求婚呀!” 紧紧揪住他的衬衫,噢她说得自己都不禁脸红了呢! “睦睦睦”他惊讶不,或者该说他是狂喜过度,才会连她的名都喊得不轮转,活像只愚蠢的呆头鹅。 木你个大木头啦!白睦琳无奈地暗叹一声,指尖无意识地在他胸口画圈圈。“初墨,你到底还不还人家真心?” 狠抽口气,熊初墨不敢深想这一切到底是事实,还是他自己的幻想? “初墨”讨厌!他还要人家等多久嘛! 每次他想“胡作非为”的时候动作都特快,怎么才一个问题而已,他就迟疑老半天不给人家一个答案?真是讨厌死了! “睦琳!”猛地拉开她面对自己,一颗心顶在喉头,又喜又惊的情绪难以平复。“你是说你会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他几乎被她难得的柔情溺毙,但在被淹死之前,他先得弄清她的心意才能死得心甘情愿! 白睦琳故意撇开头不看他。“你又不拿真心出来跟人家求婚,我为什么要自投罗网?你真以为女人有那么好骗哪?” 紧张地摇头再摇头,心脏一会儿上扬、一会儿下降,要是没有强而有力的健康心脏,恐怕他早就死于心律不整了。 “我没有想骗你,一次都没有!” “没有吗?那那个风筝的事怎么说?”后!还说是夜市买来的,两个还一买一百五?她就不信那个风筝一买得了那么高的价呃,是那么贱价咧! “那是是”糟了,他心虚地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唯一的一次,真的,再多也没有了!” “那,你为什么想娶我?”好吧,饶了他,直接问重点就好。 “啊?”这个问题像个定身咒,不仅让他全身僵硬,更好玩的是,竟逼得他满脸通红。 “嗯?”不满地蹙起秀眉,白睦琳可不准他再这么蒙混过去。“到底是为什么嘛?我不管,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一个答案—.” 原来女人撒起野来是这么的可怕! 熊初墨困难地吞了口日水,冷汗不断由额头、鬓角、鼻端冒出来。 “你不说是不是?好啊,你如果不说,就不会有婚礼。”要比耐力是不是?她就不信自己会比输他—. 熊初墨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不肯点头嫁给他—.“可、可是白妈都看好日子了” “要嫁的人是我,关我妈什么事?” “可是报、报上也都刊登啦!” “反正我不是公众人物,无所谓。” “那” “那什么那?你到底说不说?” 后!就算是圣人被么严厉的逼供,也会狗急跳墙的吧! 熊初墨忍无可忍之下,猛力将她扯进怀里,在她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尖叫之前,霍地堵住她的红唇 呵他心心念念、贪恋不已的潋滟红唇呐! “坏人你不可以” “我可以,你说了要嫁我的,说出来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我不会让你有反悔的机会。” “你还没说!你根本什么都没说!” “哎,你到底要我说什么?”要装傻谁不会?他是个演员,装得比任何人都真! “就是就是”啊咧—.怎么换成她自己不好意思说了咧? 他忍不住轻笑。“瞧你,自己都说不完整,竟然好意思要我说明白?” “就、就算我说不清楚,你也不必啊—.不要给人家乱摸啦—.” “丈夫摸妻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没有人敢反对的。” 她根本还不是他的妻,何况就算两人结了婚,她还是有说不的权利。“那那那那我反对总可以了吧?” “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你注定要让我吃定一辈子。” 白睦琳又有新的主意了。人家说夫妻床头吵、床尾合,那么,在床上的男人是不是比较容易说实话呢?没关系,反正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逼供! 等着接招吧,他奶奶个熊! 热闹盛大的婚礼,自是少不了众星云集。毕竟熊初墨是演艺人员,大小牌的明星总是好歹露个脸,以争取上镜机会。 白睦琳则是宴请了家人,还有与她同期当选“另类美少女”的其它四位女子,有企划部的祁淇、总务部的萧岚旅、会计室的甄孝齐和秘书科的郎月眉。 “后!原来你们都名花有主了嘛,害我还想替你们制造机会呢!”一堆女人聚集在休息室里,除了女人家之外,男人和宾客全被“隔离”在休息室之外。 “还没呢,人家月眉可没有。”笑嘻嘻地喝口牛奶,甄孝齐的身子可不同其它女人,她是孕妇,喝奶补奶。 郎月眉挑挑眉,不意外话题绕到自己身上。“你们聊天就聊天,干么扯到我身上?”害人家浑身都不对劲! “你没听过女人家最爱聊八卦的吗?”萧岚旅打了个呵欠,坐着坐着周公就快来召唤了。“哈糟糕,有点想困了说。” “是不是你的阿娜答没给你休息的时间呐?哎,男人呐,全都是一个样!”祁淇陡然有感而发,一句感叹就这么脱口而出。 郎月眉不安地僵直了些,她挺起腰杆,两颊莫名泛起桃红,显得十分不自在;头一抬,却被眼前一致点着头的四个女人吓一大跳,霎时不知该怎么反应才好。 “唉?月眉,你怎么脸红了?不舒服吗?”由于白睦琳正好坐在郎月眉正对面,因此也是头一个发觉她脸上有“异样”的女人。 郎月眉瞠大美眸深吸口气,慌张地摇了摇头;不料这一摇可摇来所有女人瞪着她瞧,瞧得她是冷汗涔涔,脸上的笑容怎么扯都不自然,嘴角甚至还微微抽搐呢! 一向大而化之的祁淇率先笑了出来,大刺剌地直吐郎月眉的槽。“喉月眉还是在室a后?” 郎月眉胀红了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应该还是吧?我们每个都有男伴,就月眉没有,应该还没尝过鲜吧?”接着祁淇之后是萧岚旅,她跟着打趣道。 话匣子一启动开关,反正满室全是女人,说起话来也不怕别人笑话,竟有越说越露骨的趋向。 郎月眉的脸越胀越红,虽然不断地灌饮花茶,却仍感到日干舌燥。 “后!你们别再逼她了啦!”白睦琳经过老公熊初墨的“熏陶”逐渐学会看别人的脸色;她一见郎月眉的小脸几乎快起火灾了,连忙好心为她帮腔。“不过啊,想一想还真的有点遗憾钦。”不知怎地,她也突然感叹了起来。 “过了今天就死会了,你还有什么遗憾?”祁淇突然沮丧了起来。 虽然她跟任达华的感情还算稳定,但她心里总有个小小的心结。因为当初追求她兼好同事的那个人还没寻到他的春天,所以她也坚持不跟阿达进礼堂,也因此格外羡慕每一个新嫁娘。 白睦琳跟着叹了口气。“不知道,就因为快死会了才遗憾呐!” 突然之间,所有女人都不再说话了,情势之吊诡直教郎月眉头皮发麻。 “睦琳,你的意思该不会是”顿了下,萧岚旅的脸上也泛起些微赧色。“婚前没有比较的机会?”她说得好小声,好象担心被别人听了去似的。 郎月眉紧张兮兮地瞪着眼前四个陡地瞠大眼眸的女人,心脏几乎停摆。 老天爷,这四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好恐怖的话题、好难懂的问题她虽然跟她们同处一室,却觉得自己好象个外星人似的,完全都不懂她们谈话的内容! 没多久,四个女人的眼同时弯了起来,一瞬间竟有八个眼睛对着郎月眉直发笑 妈妈咪啊!她好紧张、好想咬人喔! 怎么办?谁可以让她好好地咬个过瘾?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