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被逼婚》 楔子 杜内儿科在不知情人士的眼中,和其他地方的小诊所没两样,唯二令人侧目的是,看诊医生不过才刚过四十岁生日,但是他顶上浓密的发丝已找不着一丝黑发。 长久让他看病的人都了解,这是杜家几代遗传下来的特色,连从医这方面也是家传事业。 但是总有好事者会加以穿凿附会,说是让人折磨出来的结果—— 六个小恶魔联手创下的事迹。 杜内儿科并不收住院病人,只在二楼安静点的地方隔出几个小空间,让人打点滴用。 只有在杜内儿科工作过的人才知道,三楼外宾止步的禁区,看似杜医生的住家,其实却是一间病房。 没错,是一间病房。六十坪的空间,四房两厅,其中两间打通放置了六张病床,让人长期住院疗养,剩下的两间房间是让看护或家属使用的。 这六个小恶魔自有他们的主张,除了彼此之外,绝不允许外人同房。 六个因不同的病因体弱多病的孩子,没被家里人养出骄纵的脾气,却让病魔磨出固执的性子,常会令人感到无力招架而头疼不已,先后几任请来的看护,最短的纪录只待了三个小时便落荒而逃。 能在这么私密的空间疗养,并不代表他们家中的绎济情况能全数负担这笔不小的医药费。 起先这个病房只有楼歆苓一人使用,父母双亡的她继承了大笔遗产,还有个疼惜她的伯父,愿倾所有力量照料她,根本没有什么大问题,就只有无聊而已。 第二个加入的是黎星,她的母亲是楼歆苓的看护,工作福利之一是她能让杜医生看诊,久而久之两人便玩在一起,一起在无聊中找寻乐趣。 再来是秦白与秦橙这对堂兄妹,秦白是早产儿,身子比一般人虚弱,三天两头便要向杜医生报到;而秦橙在娘胎里也不甘寂寞,提早出来和她的父母见面,一家两个早产宝宝着实让两对初次为人父母的夫妻手忙脚乱。 他们出身书香世家的父母作育英才是很热心,但是碰上体弱多病的两人便成了紧张大师,在找到杜医生之前,两个孩子的生活一直被许多规矩规范着。 尹乔的家中重男轻女,将真正需要关切的她丢在一边,全心全力地照顾那个成天只会无病呻吟的唯一男丁。杜医生实在看不过去了,只好将她带进这个小团体中,希望能为她带来一丝温暖。 在六人之中,路家蓁家境贫寒,她的父母不仅在白天有份正职工作,还得在夜里兼差才能换得一家六口人的温饱。本来他们想丢弃这个丫头,甚至已经开始付诸行动,但慢了一步,孩子突发的病情让路家蓁妻被群众堵住,走不了人。 杜医生知道路家蓁非不爱这个孩子,只是无力照顾她,也将她揽人和楼歆苓作伴。 几个孩子都是很好相处的,只是不知怎么地,将他们聚在一块儿就会形成大灾难。 杜医生曾不只一次地责备自己,发了什么神经让楼家人说服开了病房,将麻烦揽上身,现在凡能数分数秒地期盼他们早日将身子养壮,快点出院。 只是,未来当他们将调皮捣蛋的舞台自杜内儿科转至社会,令杜医生不禁要为未来会碰上他们的人捏一把冷汗。 尤其是他们未来的另一半,可得要有老天保佑才能长命百岁。 在出,门前杜医生望人玄关中的镜子,想着自己的满头华发可能不单只是因为家族遗传,这六个小恶魔真的得要负起绝大部分的责任。 第一章 清晨的楼家大宅十分安静,在这个时候除了帮佣的李婶,和正在照料病人的曾采风,起床的就只有黎星一个。 黎星并不喜欢住在这里,却身不由己,谁教这家子离不开母亲的照料。 她的母亲曾采风是这家人的专属看护,起先母亲的工作对象是楼家的堂小姐楼歆苓,她和自己一样身子都不是很好,只要天一变、风一吹就得向杜医生报到。 但是后来楼家的女主人也病倒,末期癌症从病发到身故,并没有拖很长的时间便撒手西归,那段日子母亲的工作范围便扩大到她身上。 其实楼家并非负担不起多一个看护的费用,只是女主人不想让外人看见,自己在生死挣扎时可能有的难堪场面,连自己的丈夫、儿子她都避开,只想在他们的心目中留下个美好的记忆。 在三年前楼家女主人辞世后,麻烦开始了。 楼家的男主人楼中亮正值不惑之年,再加上英挺俊秀的外表、难以计数的家产,一举荣登黄金单身汉的行列,任何有心想当少奶奶的女性,无不希望能和他的名字连在一块儿。 在这时候住在楼家,和楼中亮近水楼台的单身女性曾采风,便成为所有女性大加挞伐的人。 有好几次,来访的女客人当着曾采风和黎星的面,说出许多不堪入耳的话,令黎星气不过想和她们理论,但是让母亲拦了下来。 曾采风说日久见人心,总有一天她们会明白,她们母女不是任何人追夫的障碍。 十岁的黎星不是不懂得人情世故,她知道各种绵里藏针的讥嘲,在楼中亮未迎娶新一任的女主人之前是不可能停止的,尤其现在曾采风的工作,扩大到楼家老太太身上,和这家人的关系更是剪不断。 有人说楼中亮和妻子嫌鲽情深,因此这辈子怕是不可能再将感情放在别人身上。 但事实上似乎又不是如此,他并不排斥和其他女性约会,所以才会令所有女性人人有机会,个个没把握。 一阵凉风吹来,黎星赶忙扣紧身上的薄外衣,昨夜睡不安稳让她又开始微微发烧。 在此时,她实在不需要病魔的造访,来令她更加地不适。 昨夜,楼中亮为独生子楼韶卿开了个小型宴会送行,过些日子他又要回去外国念书,喧闹的声音直过了十二点还未停止。 关于这种消息黎星已经听闻过许多次,有钱人家的孩子多半都会有此一行,毕竟外国的教育比较多元化。 楼韶卿不喜欢她们母女的存在,是非常明显的事实,毋需旁人的提醒,黎星就能察觉出他的敌意。即便曾采风曾直截了当地向他表明,她和楼中亮是不可能的,他还是恨她们。 黎星不明白为什么,但也没花心力去追究,她的生命里还有更重要的事,得让她花更大的心力去注意。 从母亲的言谈中,她知道自己这种虚弱的体质,是自父亲那遗传来的。懂事时,她心怀怨恨为何她会女口此虚弱,拖累母亲在夫家无立足之地,更多时候,她希望自己若是生为男儿身那该有多好。 但是从父亲亲戚那边的谈话听来,她明白自己会让祖母讨厌,并非因为生为女儿身,而是因为父亲坚决生下孩子的决定,让他的生命早所致。 祖母对父亲有浓烈的独占欲,令她在父亲过世之后,将夺走她爱儿的两个女人赶出家门。 她还小,对这件事有点似是而非的体认,要她释怀还得花些时候。 黎星向正在忙着准备早餐的李婶道声早,便从后门出去,她拎起放在那儿的水桶和勺子,往后头的小花园走去,桶子里装着今天早晨的洗米水,那可以让植物好好地补充营养。 说是小花园,其实该说是菜园才是。它占了不小的一块地方,里头种着的不是什么奇花异草,而是萝卜、小黄瓜、青椒、豆子,和李婶她们做菜要用的香草和调味料,楼老太太喜欢吃自家种的蔬菜,说是比较安全。 她会接下这个工作,也不是有人特意分派,只是因为没人有空,而她除了生病,时间多的是,与其等着吃闲饭,还不如找些事做。 “星星哪,今天天气有点凉,把水浇完就快点进来,免得生病了。” 正在切着腌菜的李婶仔细地叮嘱道,她明白这丫头在楼家并不好过,能少在里头待一分钟,她是不会多站一会儿的。可是她的身体并不容许她这么做,可真苦了这孩子,她不明白那些大人们不顺心,给黎星气受又能怎样,老爷还是不会看她们一眼的。 黎星回应了李婶好意地嘱咐,慢慢地往园子里走去,拿起勺子自各植物的根部给水。 她享受着宁静的早晨,殊不知正有人在一旁盯着她、算计她。 wwwnetwwwnetwwwnet 自房间的窗子望着那个弯着身子浇水的小小身影,楼韶卿的嘴角泛出了抹恶意的笑容。 他知道父亲要将他送出外,不是为了他的前途着想,否则会在母亲一过世就匆匆送他出外。 父亲只是不想在和情人双宿双飞时,看着他的脸想起母亲,而产生罪恶感罢了。 昨夜的宴会他虽然玩得很疯,但是与会的人背着他谈论的就是这件事,让他的玩兴顿时少了一半。 这些年他只能在暑假时回来度假,但虽说是度假,他却得将所有时间花在公司里,忙碌地在各部门实习,等开学后又被丢回学校去,父子间连深谈的机会都没有。 曾采风在母亲病中,违背母亲的信任和父亲胡来,这是所有人言之凿凿的事实,无论她再如何辩解,只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一句话也不相信。 他好为母亲不值,楼韶卿将右手紧握成拳,捶着墙壁发泄无从抒发的怒气,想起雪姨对他说的话,那把火烧得更炽, 这对母女从进入楼家以来,带给他们的就只是无穷无尽的祸端,才把母亲气到生病、身亡:, 而她们现在正用狐媚之术迷惑奶奶和爸爸,让他们都站在她们那一边,而楼歆苓那个小叛徒,更是早早就成为她们的俘虏,现在谁的话也不能相信,楼韶卿是这么认为的。 曾采风整天守在奶奶身边,让他不好下手,但是这个小妮子可不,她有太多的时间是一个人独处,正好符合他的目的。 他要给这对母女一个小小的教训,让她们知道,楼家并不是所有人都欢迎她们的进占。 明天他就要出发了,今天正是最后也是最佳的机会,他会给她一个永难忘怀的回忆。 “韶卿,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不好吧,你爸爸他肯定会不高兴的。”被楼韶卿称为雪姨的女人谨慎地说道。 蔡美雪的本意可不是为楼韶卿担心,她怕的是事后楼中亮万一想秋后算账,他大少爷躲得远远的,扫不到台风尾,倒霉的会是自己。 况且他还是孩子,顶多只会让人当成是恶作剧罢了,但她可不同,一不小心还会落得妒妇的恶名。 说她不嫉妒是谎言,自前一任的楼太太还在世时,她就渴望着这个位置,好不容易才盼到情敌倒下,谁知道还会临时杀出个曾采风来搅局。 虽然说楼中亮和曾采风除了共处一个屋檐下,没再落人口实,可是从他们相处间的互动,她还是可以嗅得出一丝暧昧,他们一个鳏夫、一个寡妇,现下又不是一百年前,要再娶、再嫁都不是惊世骇俗的丑闻。 但这就不符合蔡美雪的计划,若不是想逮住楼中亮这条大鱼,她又何必辛苦地制造事端和丈夫离婚,当然不能让计划成泡影。 她本来是想从楼韶卿这一边下手的,但是他在台湾的时间不够长到令她的反问计成功,而昂贵的越洋电话费她又不舍得出,只得走一步算一步,看能在短时间里达到多大的成果。 “你说什么?"警觉到她漏听楼韶卿的话,蔡美雪连忙回神。 楼韶卿并不以为忤“没什么,我只是说就算被知道又怎么样,黎星说的话有谁会相信?她一个小孩子,人家只会将她当成是嫉妒我而无的放矢而已。” 当曾采风心怀不轨时,黎星的说辞只会让人当成是由她主导的策略,目的只为了破坏他在楼家的地位,坐稳楼夫人的宝座。 “但是她总是小孩子,拿她来出气似乎不够厚道。”蔡美雪假意地悲悯黎星的处境,但是暗地里已经笑到肠子快打结了。 “是她的母亲不仁在先,要怪就让她去怪她的母亲。”楼韶卿已经气得失去理智,分不清是非对错。 “你怎么说雪姨就怎么配合,谁教你是我最好朋友的爱子呢。”蔡美雪不知羞耻地说谎。 她和楼韶卿的母亲,不过是初中曾经同一班,两人在班上分属不同的小团体,知道彼此的存在,但是却连点头之交也谈不上。 但是这些她却隐而不谈,反正只要她捉住他老爸,成了他的后娘,是怎么样都没关系。 她也想看看曾采风狼狈的模样,每每见她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镇定,就令她一肚子火,她要看看等到女儿生命受到威胁时,曾采风还能不能这样装模作样? wwwnetwwwnetwwwnet 将桶子里的洗米水全数浇完后,黎星没听李婶的话赶紧进屋里去,反倒是蹲了下来,开始拔起杂草。这种工作单调极了,但是只要不回楼家,就算要她犁地她都愿意。 她检视过小黄瓜,顺手摘了几根放进空了的水桶中,打算带回去尝鲜。这也是她喜欢到园子里来的原因之一,因为这些作物都是她一手照料出来的,她常不自觉地独享成就感。 一旁的萝卜还有得等,想到李婶打算拿它们来做腌莱,她的口水都快流了下来。 她讨厌青椒,但是它们都已经成熟了,再留在上面会失去它的味道,只能将它们一一摘下,吊在竹架上的莱豆也能吃了,煮熟后和蒜头未、香油一块儿拌,凉了也是道开胃佳肴。 再来是几棵结实累累的果树,水蜜桃鲜甜多汁得让一家子不分老小都爱极了,不过脆弱的果实不堪狭窄的空间折磨,得等她再拿容器来才能摘回去品尝。 等水蜜桃的季节结束后,就该换苹果了,苹果树结的苹果酸溜溜地,拿来生吃得要有过人的勇气,不过拿来做成甜点可就美味极了。李婶的苹果派可也是她拿手的一绝。 桶于里八分满的重量令黎星无法承受,但是快结束季节的李子又舍不得让它们只能成为堆肥,即使提不动了,她还是将它们摘了下来,将水桶剩余的空间填满。 光是这,几样战利品,应该能顶得过中午,黎星不是很专注地衡量,拍去掌心的泥土准备回屋里去。 原本在空气中微凉的水气、菜叶上沾染的露珠,早巳让太阳烤干,初夏的阳光在北台湾也相当毒辣,让她承受不起,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连背后有人靠近都没发觉。 “你在这里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黎星跳得老高,三魂七魄飞去了一大半。 黎星在乎复楼韶卿带来的惊吓后暗叫不妙,居然和他冤家路窄地碰上了,她还以为经过昨晚一夜的狂欢,他肯定仍爬不起来,直接睡到上飞机前更好。 两人并非友好,他甚至连友善也谈不上,每每两人碰上,他总是投以看着害虫般欲除之而后快的目光,令她心里快活不起来。 “是不是计划要自楼家偷走什么东西?"楼韶卿的语气再怎么装都不会友善,听在别人耳中总是刺耳。 “我不是小偷,只是摘些菜要给李婶。”黎星尽最大的努力,不在话中夹枪带棍。 黎星让他的话扎得全身不长刺都难,她知道他看不起自己,几次被他激得濒临爆发边缘,又不得不听母亲的话,不能和他与蔡美雪母子对抗。 所有的气恼只能一个劲地往肚子里吞,即使错不在自己,也不能和他们计较。母亲说了,她是楼家的雇员,该守的分际不能逾越。 “我的天文望远镜不见了,是不是你偷的?"楼韶卿根本不是在询问,而是质问,言下之意直指黎星是小偷。 “我没有。” 黎星简单地为自身的清白辩解后,便背对着他蹲在莱畦间,以不必要的力道拔除杂草,恨不得握在掌中的是他的脑袋。 “这里除了你,没别的人对星星有兴趣。”楼韶卿没察觉自己的语气已经和小一生没两样,同样地无理取闹。 黎星只敢对着土地大翻白眼,要是让他看见她这种行为,又会掀起一阵风暴,虽然错并不在她。 “我的名字有个星字,并不代表我一定会去偷你的天文望远镜,何况我连北极星都找不到,拿它有何用?"黎星用着她出生至今所培养的耐性回应他。 她不过才十岁,和十五岁的他光是在年龄上便差了一大截,很多方面她自知并不能和楼韶卿相抗衡,但是在许多时候她非常自豪,要比耐性她可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她从一出生就开始和病魔打交道,若是耐性不佳,很容易会让死神招了去,所以应付起楼韶卿她自有她的方式。 “我不管,你得负责去把它找出来。”十五岁的人说着这种话,楼韶卿一点也不觉得有任何的不妥。 身为楼家独生子,楼夫人在生前还能对他有着约束的能力,不让他染上一般富家子弟最易犯的骄纵毛病;但是楼夫人过世后,蔡美雪为了取得他的认同,对他的话奉若圣旨,逐渐地养成他目空一切的自大德行。 以至于他都已经十五岁了,有些时候却连七岁的娃儿都比不上。 “你自己弄丢的东西关我什么事,要用的话自己去找。”黎星还是看也不看他一眼,便拒绝合作。 对自己居然连一个十岁大的小女孩都搞不定,楼韶卿已经开始恼羞成怒,新仇旧恨今天非一并报完不可。 “你妈妈是拿我家的薪水,就是我家的仆人,信不信我有能力让你们明天开始流浪街头厂楼韶卿像个小霸王似的,用权势欺压黎星。 闻言,黎星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想点头赞同,反正她早就不想再留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而且老早就有人愿意将这个工作以无绐职的方式取而代之,还不如趁早走。 但是她想起母亲接下这里的工作,绝大多数的原因是为了自己的病情,若是她失去在杜医生那儿看病的机会,将来要是有个万一,母亲一定会自责颇深。 “好吧!"黎星勉为其难地答应“你等我一下,我去和李婶说一声。” 拎起水桶、勺子,她便想回主屋去。 “不,别去。”楼韶卿厉声阻止她的行动。 开玩笑! 要再多一个人知道,那还玩不玩啊? 这件事要越少人知道,才能保得住秘密,未来东窗事发后,找到主嫌的机会才会少些。 虽然他说得意气风发,但他还是惧怕父亲的威严。要是一气之下不认他这个儿子那就惨了,甚至有可能将他活活打死。 “我明天就要出发,只有今晚有空,再等你拖拖拉拉天都要黑了,现在就跟我去找。”他也不等黎星反应,拉了她的手便走。 水桶和勺子让小黄瓜的竹架子勾住,自黎星小小的掌间脱离,凌乱地摔在小菜园里,里头的鲜果蔬菜散落一地,但这才是事件的开端。 等到有人发现她的失踪,已经过了一天,那时楼韶卿早已不再家里。 虽然知情的还有蔡美雪,但是为了她的目的,她硬是隐忍不说,让楼家和警方当成是绑架案处理。 整整三天两夜过去,所有人毫无头绪,最后却急转直下,由楼歆苓和秦白、秦澄、尹乔与路家蔡等人找到。 所有的始末在他们的心中隐藏,他们体贴的不是楼韶卿的前程,而是黎星的心理状态。 自此,在他们六人的反对下,黎星不再住在楼家。 而楼韶卿这个人,黎星希望能就此从她的人生里抹消掉。 但事与愿违。 第二章 午后一点半,通常这个时候公司行号已经开始下午的工作,不会有人再在公司附设的员工餐厅里逗留。 但是在几乎已经清空食物的餐厅里,却还有两个女性坐在隐密的角落;两人慢条斯理的动作,让人以为她们是白目的摸鱼一族。 若要说摸鱼,是有一个,但绝非黎星。她可是正在吃她迟来的午餐,她讨厌午休时餐厅里所有食物掺杂在一起的气味,和人声鼎沸的嘈杂,那会令她不由自主地头昏,她只好主动值班,和别人错开用餐时间。 黎星并不介意在别人休息时工作,正好和别人相反;没人愿意在休息时间只能孤伶伶地留守在没人的办公室,而错过和同事聊是非的交际,她的惠他反倒令所有人感激。 没人在一旁干涉,黎星才能做她真正的工作。 明的她是楼氏集团总管理处资料室的员工,可是暗地里她可是楼歆苓的得力助手。在资料室里有着所有分公司的资料汇整,她能清楚而迅速地掌握状况,即使不为人知的部分也一样。 只要能为公司揪出贪污或窃取机密的害虫,或是能让公司取得庞大利益的话,她便能得到一笔不少的奖金。 楼歆苓并不小气。 她也不是不想将黎星拉在身边,只是不知被她怎么说服的,三言两语就糊里糊涂地着了她的道,让她得逞。 公司里有经验的人都知道,想要资料室的工作效率好,只要在午休前先知会一声,用完餐后一定能拿到,要是有人不知情地在黎星不在时才去找,那肯定只有等午茶后才拿得到。 因为整间资料室,虽然有三位正职人员和两位工读生,做事的却只有黎星一个人,其他人即使资料在她们面前像死鱼一样摊着,她们也视而不见。 不过楼歆苓会在这时候出现,而且还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没说话,倒是令黎星讶异。 她知道楼歆苓此时并不轻松,公司正打算介入新市场,未来五年内可能回收的利益就高达数百亿,她是不可能有时间坐在她面前悠闲地喝茶的。 “你如果要催天城的资料,得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的消息来源还没传来最新的进展。”黎星咬着鲜甜爽脆的竹笋,满意地赞叹了声。 她回过头去和正在收拾厨房等着她反应的王阿姨,比了个赞美她手艺的手势。 她和王阿姨有个不成文的交易,只要她将好菜事先留下,她愿意为她看她的投资报表。 看来这笔交易挺划算的,从王阿姨进楼氏工作至今,两人的配合十分完美。 “我不是要天城的资料,反正还不急。”见黎星吃得津津有味,楼歆苓忍不住嘴馋,伸手自她的餐盘中偷取一块来尝尝。 天可怜见,公司设立了员工餐厅,到现在她可没有一餐.在这里吃过。每天在外头应酬,连午餐时间都得要为公司奉献牺牲,别人看来是幸福,她这个置身其中的人可是当吃苦。 “那你能在这里坐超过十分钟,而家蔡却还没打电话来催,那肯定是有阴谋了。”黎星开始同情即将成为她计划中的倒霉鬼。 十几年的交情不是假的,黎星对楼歆苓的性子可摸得熟了,明白她的嘴比拉链还要密,更没有故障的机会,话要从她口中泄出,绝对不是偶然,而是出于她精心计划中的一部分。 她不动则已,否则绝对是一鸣惊人,要玩就要将场面玩到大,不然就太无趣,这是她信守的原则。 他们其他五人,都曾经是她的手下败将,结局就是被她收纳在她的手下听候差遣,差别只在台面上或台面下, “我会是下一个受害者吗?"为了不想死得含冤莫白,黎星警觉地问。 闻言,楼歆苓满口的茶水几乎要忍不住喷出来,好好地为黎星洗脸。如果不是同情她未来的日子已经够不好过了,她还真想玩一玩她。 黎星的脾气通常控制得很好,她从来不生闷气,好像不会被任何事激怒。但这只是表象,就算是泥人都有三分土性,她也有忍无可忍的时候。不过却从未在他们这群人面前失控过,让人好奇会是怎生的模样。 “我没在玩人,就算要玩也不是玩你们。”她可还有一丝丝的人性,嗯只在今天啦,朋友两个字她还知道怎么写。 黎星挑高了右眉,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去。她决定不和楼歆苓玩文字游戏,反正她也很少有机会玩得赢她,几次胜出若不是她放水,也不可能写下纪录。她还是赶紧将午餐吃完,后头的王阿姨还等着洗她的盘子呢。 楼歆苓让罪恶感折磨得坐立难安,尤其是路家蓁幸灾乐祸的口吻更让她忧虑,或许她真的有幸亲眼目睹黎星发飙的景况。 但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一连串的忙碌,让她一个不注意就忘了告诉她而已,这应该罪不至死吧! 而且她也衡量过了,黎星听到她将要说的消息,肯定会将她的食欲破坏殆尽,所以她还好心地等她吃饱了才说。 “韶卿回来了。”楼歆苓像丢手榴弹似的,丢出这个会令黎星又怕又气的消息。 而她还没说完的是,楼韶卿人已经在楼家,甚至明天就会回到楼氏接掌总经理一职。 这个消息已经在公司里传得沸沸扬扬的,男性莫不欣羡他的好运,可以比他们少奋斗五十年,便达到想望的境界。 未婚的女性可都开始“磨刀霍霍”这几日光是楼氏女性员工在各大百货公司消费的金额,可能就占了周年庆的一半。 一想到这么大笔的利润没能赚人口袋,楼歆苓便为之扼腕。钱哪,不会有人跟钱找麻烦,将它推出门外的。 可是黎星一向和同事少了那种交好的行动,别人也不会好心地将这个消息告诉她,所以她肯定是楼氏里唯一一个还不知道这消息的人。 “原来如此,难怪”黎星的语气没有太大的反应,有的只是臆测得到解答的恍然大悟。 她的没有反应,令楼歆苓忍不住将椅子往后挪了挪,这张桌子看起来没什么分量,对瘦弱的黎星不会是多大的挑战,要扳倒它不用花多少力气。 “难怪什么?"不过她的好奇心还是被挑了起来,难道黎星比自己还要早得知什么内幕吗? “早上周正光打了内线,约我今天晚上吃饭。” 周正光是蔡美雪的长子,还有个妹妹周蔷玲,对楼韶卿虎视眈眈。 两人都以走后门的手段进入楼氏工作,只不过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们能力不足,也只能在基层打滚,就算有多大的空缺也顶替不上去。 “肯定是鸿门宴,你小心他会在食物里下毒。”楼歆苓仔细叮嘱。 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这么强的好运,没让火山爆发,还有个替死鬼,算那正光金丝膏白目,,为她顶过这一劫。 “可是我怎么想,都没有自己好友在背后捅一刀来得痛。”黎星的脑子没让这些事给搞糊涂,还分得出这其中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 “我不是故意的啦!你也知道,这些日子忙鸿扬的企划案忙得连哔眠的时间都没有,当然也挤不出哈拉的时间。”楼歆苓暗呼不妙,赶忙为自己找理由。 她不得不承认,对从未见识过黎星脾气这一点有些怕怕,人不必要亲眼目睹火山爆发的盛况,才明白它的可怕,这是秦白曾经说过的话。 “是吗?"黎星也不表态,只是莫测高深地应了声。 她对相识与不相识的人,都只有一个态度,淡漠到人家会以为她是个冰做的娃娃,只有他们这样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友才能明白,她是因为不想对任何人有所依恋才会如此,并不是她本性如此。 “你别想辞职不干,因为这样对你并没有任何的好处。”楼歆苓抢先开口表明她的立场。 黎星并不想否认,在听闻楼韶卿名字的那一刹那,这个念头曾不经意地浮现脑海,思及他以往做过的事,将他列为天敌行列才是明智之举。 “别说我不会准,连大伯也不可能会应允。”怕自己力量单薄,楼歆苓赶快再捉个有权势的人挡在前头。 但是提到他也不见得会有多大的效果。天知道黎星对楼中亮也没有多少好感,谁教她至今日子难过的罪魁祸首非他莫属。 “奶奶她要借重你的长才,你想她有可能让你躲得掉吗?"心神一转,楼歆苓终于想起教她赖皮把戏的始祖。 虽然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是很硬朗,但是耍赖的本事可没荒废,将这件事全推到她身上准没错,反正她也正喊着无聊,就当是让她活络、活络筋骨好了。 “楼歆苓,你一句话是要说多久?"有个被公事压到快抓狂伪女人正站在餐厅门口,发挥河东狮吼的本事。 路家蓁踩着高跟鞋,小碎步地上前捉人。她先紧紧地抱了黎星一下,这是她对好友的支持,她可没忘了此行的目的,将拎下来的手提公事包一古脑儿地丢人楼歆苓的怀里,推着她出去。 偌大的餐厅只留下黎星独自一人,面对着这不知该如何界定的情绪。 恐惧?抑或是 天知道! wwwnetwwwnetwwwnet 当一只没穿鞋的脚,在桌下隔着西装裤轻磨着他的小腿,所表达出来的意图绝对令人无法忽视。 楼韶卿不闪不迎,他想看看周蔷玲还有什么把戏可玩。 从他回到家的那一刻起,他便强烈地感觉到,她正在织一张网,准备将他困在其中。 和她有相同目标的女人,他在这些年可见过太多了,至今他还能全身而退没让任何人捕攫成功,自有他的“撇步” 但他还是被吓到了。 楼韶卿没想到楼家父子对蔡美雪母女会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不惜砸下大笔钱财照着他母亲的容貌整型。 第一眼见到蔡美雪时,真把他吓坏了,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那一瞬间以为是母亲不放心自天堂里回来了。但在气质方面便见分晓,蔡美雪在外貌上再相似,也还是模仿不来母亲那种沉静的个性,在她身边只会让人觉得疲劳。 蔡美雪似乎还嫌自己一人这么做震撼力不足,连周蔷玲也跟着整型,这就太超过常人可容忍的范围。 楼韶卿自认没有恋母情节,他怀念的是母亲对他的爱而非那张容颜,她们的行径只会令他觉得可怕。 他会答应和周蔷玲共进晚餐,是因为准备在今天和她把话说清楚,他绝对不会和她有任何纠葛,连理由他都想好了,当她顶着那张脸时是永远不可能的。 他很讶异她会选择这家餐厅,不是说它不好,而是它似乎不会是周蔷玲会考虑的范围。 这家餐厅色香味俱全,装潢不过于奢华,也不因为想多些营业额,而将座位靠得紧紧的,连些私密的话也说不得。 但令他讶异的是,它的价位是五星级饭店的三分之一而已。 她若不是在装抠门,便是另有所图。如果要他下注,他会押在后者。 “韶卿哥哥,你什么时候要到楼氏去上班?"周蔷玲露出一个堪称含蓄的笑容。 从进门到现在,她的眼角不时地往门口瞟,可终于让她等着今晚她想设计的女配角上场。 周蔷玲看着侍者将黎星和周正光带往她事先订好的座位,笑得更是灿烂。 “明天就去。”楼韶卿只是简短回答,不多做说明。 他此行回来不单是接掌自家事业,还有另一个目标。他已经多次察觉到楼氏里有人正在从事商业间谍的活动,刚开始令楼氏蒙受了不小的损失,但是在最近不知道因为何故,间谍所盗出的资讯似乎错误百出,反倒是折损了自己的声誉。 他并未将自己的想法对父亲和堂妹说明,若他们早有防范,便显得自己咄咄逼人,若是尚未知情,不等于自己在指责他们无能吗? “是吗?这样就好。你就不知道,楼歆苓还真以为自己是楼氏的继承人,这几年为所欲为,我都怕楼氏会让她给搞垮。”单单只是提到楼歆苓的名字,便能让周蔷玲气到咬牙切齿。 不论在何时何处,所有人巴结的对象就只有楼歆苓,还有她那班走狗,怎不令她气结。 想她也和楼家沾得上关系,而且她的妈妈未来极有可能人主楼家成为女主人,而她自己也将成为楼家的少奶奶,她们才该是主角。 “歆苓做得不错,这几年她能在不景气中为公司争取利润,是有她的才能。”楼韶卿并不知晓她们的勾心斗角,只单纯地赞美堂妹。 就是这样才更令周蔷玲气急败坏,她从未能在任何一方面压得过楼歆苓,不想连楼韶卿也失守。 “你才刚回来,一定还没有自己的班底,我去当你的秘书好不好,不然助理也成?"她一定要抢先其他女人一步,占住离他最近的位置。 现在有心攀上豪门成为楼家少奶奶的人,无不铆足全力要抢得这个职缺,只要能和他朝夕相处,就不相信不能将他的心掠夺到手。 否则她也还有釜底抽薪的一招,看准时机和他躺上床去翻云覆雨,造成既定的事实,让他想赖也赖不掉,最好肚子里还能再养块肉,占稳了地位,令其他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女人无法将她铲除。 要说精打细算的本事,周蔷玲自信不输给任何人,而且她还比其他女人占得一个先机,两家早有交情,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不好拒绝她的请托。 “公司用人有一定的程序,我不想在一回来还没有建树之前,用特权打乱了秩序,给人留下话柄。”楼韶卿轻轻一拨,将责任撇得一千二净。 现在这种非常时期,他不想随便找人在身边,当心腹能力是他的首要考量,而非关系。 “和你哥在一起的女人是谁?"楼韶卿不动声色并不代表他没有注意到,在周正光出现时,周蔷玲眸中一闪而逝的精光。 他有足够的经验得知,这代表着她正在进行一件对她有利无害的计谋,这种神色,他也曾在交往过的女人们眼中窥见。 不论她的目的为何,他都得向自己承认,他被那个和周正光在一起的女人所吸引。 她的五官在巴掌大的小脸上,有着一种不协调的美感,令人无法将视线移开,那对大眼睛是多少女性即使挨痛动刀也想得到的,她却是浑然夭成,顾盼之间自有一股韵味。 在两人适才不经意地四目交接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不知是否因为距离之故,令他有所误解,他认为那应该解读为恐惧。 对,没错,是恐惧。 楼韶卿对这个与其他女人大异其趣的目光感到好奇。 并非他自信过度,他光靠外表就已经能吸引众女爱恋的目光,再加上他背后所代表的财富,更让他成为目光焦点,但从未有女人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想夺门而出。 即使是现在两人的位子,只要稍移目光便能准确地望人彼此的眼眸,她却尽全力不让这件事发生,在这餐厅里所有的地方都让她巨细靡遗地看遍了,她就是不看他,此举不啻是在斗牛面前挥甩着红布,令他兴起征服的欲望。 周蔷玲耳朵没有问题,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兴味,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下,没有女人会乐于见到,自己的男伴对自己以外的女人感到兴趣。 但是她也大感讶异,她没料到楼韶卿会没认出黎星来。 “她还能是谁,不就是曾采风那狐狸精的女儿黎星。”周蔷玲以极贬抑的口吻说道。 黎星本来只是因为老一辈的争风吃醋而遭池鱼之殃,再者也因为她与楼歆苓的交好,而令她名列周蔷玲的厌恶名单。 但现在她可有理由光明正大的被讨厌,谁要和她抢楼韶卿,便是她周蔷玲的敌人;她听得出他对黎星产生了兴趣。 “黎星。”楼韶卿讶异的程度不亚于见到幽浮出现,眼前的女人和他印象中的女孩兜不起来。 他以前未曾对黎星有过好感,因此对她的外表也不感兴趣,只有些许模糊的记忆,她小时候似乎身体不是很好。 或许她现在的身体也不是很好,他看得出来她白皙的肤色并非美白保养的成果,而是虚弱的体质造成的。 在他分析着眼前的黎星时,一股莫名的情绪滑过心头,楼韶卿并未加以深究,只将注意力专注在当下。 现在的她外表柔弱,那股我见犹怜的气质会令人想为她撑出一片天,来保护她不受任何风吹雨打。 “是啊,现在她可和她那个不要脸的妈一样,一个忙着讨好老太太,一个巴结楼歆苓,在楼家呼风唤尔好不威风。”周蔷玲的语气酸到可以溶掉鱼骨。 楼韶卿并不以为然,现在的他不只年龄增长丁,见识也增加不少,对自己以前的孩子气行为,只觉得幼稚。他可以用当时经历丧母之痛,而令他无法明辨是非对错当借口,但事隔多年,再多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反倒令所有人不自在。 他看着黎星,思考着她是否也是这么想。 但又好奇她为何以惊惧的目光看着他,他曾经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吗? wwwnetwwwnetwwwnet “果然。”看着那对坐在隐密角落的男女,黎星刹那间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过去那惊恐的三天记忆,令她频冒冷汗。 她知道以这块正光金丝膏的脑袋,绝对想不出这么精良的计策,在这背后的策划者,绝对是那个正得意笑着的周蔷玲。 有时候黎星真不明白,为何这对母女得不到想要的男人,便将气出在不相关的人身上,又不是她和母亲绑住楼家父子,不让他们落人她们的网。 天晓得,这些年他们过的可不是出家人清心寡欲的生活,在他们的身旁不乏女性的温柔。 黎星向侍者点了浓汤和沙拉,她不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她的胃容得下更多的食物,她怀疑自己是否会被沙拉酱给呛到而送医救治,若是如此可就是好事一桩。 但是接下来她发现,周蔷玲干涉的不单单只是她的桌位,连座位可能都是她精心安排过的。 她不必花费太多力气便能看到楼韶卿——如果她真的想看,因此要避免这个举动,她所要花费的心神也就更大了。 “嗯,那个那个”周正光吞吞吐吐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是被妹妹硬打鸭子上架的没错,但今天他也有求于黎星。说实话现在能让他得偿所愿的,也许就只有她了。 “拜托,除非你扮阳婆婆的功力有好过阳帆,否则请你用正常的口吻说话就成了。”眼下的情景已经令黎星够不好受的了,她可不想再在听觉上折磨自己。 她约略能猜出他想要说什么,因为最近楼氏除了楼韶卿的人事布达,还有几个职位还未公布人选,许多够资格的人正摩拳擦掌准备一层长才,而资格不足的人也正忙着找寻漏洞,想走后门抢先别人一步。 目前行情看涨正热门的是企划部经理的职位。企划部每年拥有公司近亿的预算,只要脑袋够聪明、手腕够高明,年年人账千万不是梦想,前一任才被暗中砍头的企划部经理正是如此。 人类的贪念真是无穷无尽,周正光目前在采购部里,每一张账单都能为他污进几十万,每年加总起来可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是他仍是不满足,还想名利双收,真不晓得他打哪儿来的自信。 前任的企划部经理还是她查了近半年,将过去七年的账册看到眼睛脱窗,才捉到他的小辫子,难道周正光会比人家精明干练吗? “你也知道我进公司已经不少时日,总不能一直在采购部窝着,我也想发挥所学,让楼伯伯对我刮目相看,真要以实力论英雄,我绝对不输给韶卿。”周正光自信满满地说道。 他认为,楼韶卿如果不是生在富贵之家,今日他也不可能一步登天,一脚就踩上总经理的位置。 黎星只是挑眉不发一语,她想知道这人的自信能膨胀到什么程度。他以为一个总经理能说换就换的吗?没有董事会那些大头同意,谁也不能置喙,虽说楼氏里楼中亮和老夫人的持股占了大部分,但是光靠他们两人想在董事会里呼风唤雨,也得要有人附和才行。 若是楼韶卿没有三两三,谁也无法护航成功。 “只要你举手之劳,向歆苓提提我的名字,她会卖你一个面子,将我列人人选之中。”周正光直接说出重点。 蔡美雪这母子三人,别的不说,光是他们为了达到目标,敢于勇往直前的勇气便该令人拍手叫好,他们不会扭捏作态,只会伸长了手抢人怀里。 “你高估了我的影响力。”黎星四两拨千斤地回避道“我只是楼氏里最最基层的小职员,怎么有可能影响公司的人事,你或许该去找新上任的总经理套交情才是。” 若不是周正光已经开过口,便是楼韶卿事先给了他一个钉子碰,黎星敢打赌是两者皆是,否则周正光不会断了那个念头,将主意剪在她身上。 “我是想,你和歆苓、秦白都有交情,由你出面会比较妥当。”周正光随便说了个借口搪塞。 这一次企划部经理人选,呼声最高的人选非秦白莫属,他从进楼氏以来在各部门皆有不错的成绩,现在更是代理企划部经理的职位,做得有声有色,令其他竞争者黯然失色。 “像这种人事命令基层主导不了,你还是找别人吧!”黎星婉转地拒绝。“你只有这件事要说吗?没别的事我想先离开。” 黎星全身的感官清晰地感受到楼韶卿的存在,不是只有过往的恐惧,还有他过人的男性魅力。 自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热力,即使隔得远远的,她都能清楚地感受到,那种热足以和太阳相抗衡,相形之下周正光这等小角色散发的光芒,连哈伯望远镜都难以捕捉。 周正光再不服气也不行。 家世令楼韶卿拥有令人艳羡的学经历,造就了他的自信,两人的实力就好比天与地般无法相比。 若非如此,周蔷玲也不会一心一意地,想要将他猎捕入网。 如果让周蔷玲的计谋得逞,可怜的周正光这辈子别想脱离楼韶卿的光环,终其一生都只能活在别人的阴影底下。 “你别走。”周正光怕得连声音都在发抖。 他如果就这样让黎星离开,回头蔷玲一定会将这笔账记在他头上,他不明白蔷玲的想法,黎星怎会成为她诱捕楼韶卿的障碍,他们两人的梁子结得可大了。 “我们之间交情并不算深,但我明白你今天为何找我出来吃饭,随便你怎么说都可以。”大庭广众之下,黎星不想让场面太难看。 现在打住并不会造成损失,总好过一定会出现的短兵相接,她知道这是一定会发生的,周蔷玲绝对不会放过这种令她难堪的机会。 “可是可是”周正光完全没有半点男子气概地嗫嚅道。 蔷玲曾警告过他,如果在她带楼韶卿靠近之前让她逃了,绝对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她可不是在无的放矢,谁教他有把柄在她手上。 见真的留不住人,他赶忙隔空发出电波向妹妹求救,两兵交战流血、流汗的不该是他这个无辜的第三者。 有时周正光也想不通,为何蔷玲总是将黎星看成敌人,事事都要和她竞争。她只不过就是和楼歆苓走得近些,老太太和楼中亮对她好些,就算她再得宠,楼家的财产也不可能落在她手上。 蔷玲却总是要和她一较长短,事不论大小,只要能分得出高低的,她一概不放过。不知是否天意如此,蔷玲鲜少能取得领先地位,只有在楼韶卿身上她方能挣回一点面子。 瞧,这不就来了吗?她绝对不会让这个机会溜走,令黎星出丑的机会。 wwwnetwwwnetwwwnet “唷,我就说嘛,这个勾引人的狐媚子不是黎星会是谁。”周蔷玲用着全餐厅皆可听闻的音量嚷道,成功地将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她这儿来。 没办法,谁教她使唤不了楼韶卿,要不,也不必有失身份地高分贝嚷嚷。 “怎么,难道你还掂不清自己的分量吗?连我哥都不放过。”她极尽贬损的语气,会令自尊心脆弱的人当场气绝。 其实她不必出声,黎星也能在一阵香味袭来时猜出她的到来。她偏好的鸦片香水浓郁窒人,快令她喘不过气来。 在这种时候,多一句不如少一句,和她对呛讨不着便宜,还会惹来一身腥。 黎星只是盯着折成玫瑰花状的餐巾看,不想答腔。 但是周蔷玲此行的目的可不是要唱独脚戏,她是要让楼韶卿知道,她是有多支持他反对曾采风和她入主楼家。 “哇,好重的狐骚味,你干脆现出原形好了,省得坏了狐狸的名声。”周蔷玲字字锐利,直对着敌人扫去,她就不信逼不出反应来。 黎星和她交手过太多次,明了她的用意,说穿了还不是要做戏给楼韶卿看。思及此,黎星顿时起了玩心,忍不住笑了开来。 她的笑容令有幸见到的人心头不禁一阵轻颤,好像春风般宜人地迎面袭来,令人心旷神怡,绝对不相信她会是公害人物,何况那女人也说了和她同桌的男人是她的兄长,而非她的爱人。 “有什么好笑的?"从小到大,周蔷玲最讨厌的莫过于黎星的笑容,她从来无法清楚解读,隐藏在她的笑容后的是什么情绪。 如同以往,黎星也不对她的行为举止多言,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神秘感。 “你认为你还能作威作福多久,现在楼家正牌的继承人回来了,也就是你们母女的终结日到了,我等着看你们被扫地出门。”周蔷玲还知道分寸,这些话只敢小小声地说给她最恨的人听。 闻言,黎星只是眨了下双眼。“你都说完了?"她张口问道。 她的态度一如往常,好像周蔷玲适才说出口的,不过是天气不错般稀松平常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怒火中烧令周蔷玲嘴角克制不住地抽搐。 “你”周蔷玲咬牙忍住已然窜至嘴边的恶言,若是换个场合,她会让黎星彻彻底底地让她以言词做一次“洗礼”可是形象重要,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 “那我就此告辞了。” 黎星拿起皮包走至柜台,掏出五百元替她一口未用的晚餐结了账,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这期间她的目光一次都未曾和楼韶卿接触,将他完完全全地忽略,不当他是存在同一空间。 她不明白,此举看在楼韶卿的眼中是挑衅,她越要闪躲,他越想将她掠夺人怀,令她眼中只能看他,专注在他一人身上。 第三章 拢紧身上喀什米尔披巾抵御寒风,曾采风没料到一走出室内,会正巧遇上外出回来的楼韶卿。 从他回家以后,她有意减少两人见面的机会,极尽闪躲之能事地躲他,就像她躲他的父亲楼中亮一样。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以为他不会这么早回来的。 她知道他和周蔷玲有约,吃顿晚饭后再喝上几杯,在醉意醺人、意乱情迷之际,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料。 不过他的早归倒真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如果再早个一秒钟看见他,她会当场转身找个藏身之处躲开,但这下想躲也躲不掉,他也已经看见她了。 “大少爷。”曾采风中规中矩地向他问候,强调彼此身份的隔阂,接着从他身边走过,向花园走去。经过这次意外碰面,她更需要到外头透透气。 听着她的称呼,楼韶卿不知该如何回应。基本上他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只能点头表示他有听到。 在两人擦身而过时,他看着那与黎星神似的表情,想起了他早早摆脱周蔷玲的pub邀约,急忙赶回家来所为何事。 “曾特护。”他脱口喊出第一个浮上脑海的称呼。“有什么事吗?大少爷。”曾采风毕恭毕敬地问道。 她和这家子有关、无关的人都保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老太太、楼歆苓和李婶是唯三的例外。 楼韶卿一回来便发现这一点。他只以为这是她身为楼家雇员的本分,从没有任何的疑虑,直到这一刻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令他觉得不舒服。 “黎星回来了吗?回来的话让她到我书房来,我有事找她。”楼韶卿居高临下的命令。 话一出口,楼韶卿便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的本意并非傲慢无视于人,只是他对外习惯了如此说话,一时改不了口。 听闻自他口中说出黎星的名字,曾采风心头一阵紧张。她不明白不该出现在他生活中的黎星,又怎么会和他有所牵连,难道周蔷玲又编派了什么莫须有的罪名,栽在黎星头上了吗? 身为人母的保护欲,令曾采风挺身而出。 “我能知道是什么事情吗?是否黎星有所得罪?若是如此,我代她向你道歉。”曾采风向年轻的楼韶卿深深一鞠躬表达歉意。 没料到她会有此反应,楼韶卿反倒被吓住了。 他自认并不邪恶,以前的过节应该早已随着成长被丢至一旁才是,怎会黎星见着他眸中带着惊恐,而曾采风也不问清缘由,就向他弯腰道歉? 事有蹊跷,其中绝对有问题,但他却少了那关键性的锁钥,不得其门而人。 “你不必太过烦恼,我只是刚才在餐厅里,看见她和雪姨的儿子在一起吃饭,想关心他们是不是需要帮助。”楼韶卿一派正经地说着蹩脚的借口。 曾采风不知道是哪一件事教她哑口无言的,是楼韶卿的关心,还是女儿和周正光吃饭的事实。她一向不对女儿的社交加以干涉,但是一想到可能和蔡美雪结为亲家,就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来。 见她好半晌不发一语,楼韶卿以为她的戒心过重,一时半刻之间没办法信任他的用心。 “我听人说,她也是在楼氏工作,希望能和她讨论一些事。”他终于想起吃饭时周蔷玲提过的消息,光明正大的提出。 没想到换得的却仍是曾采风的蹙眉以对。 这个时候楼韶卿认定绝对有问题,而且问题肯定不小。这对母女的度量还真是小到不行,完全无视于他修好的努力,见个面有什么好怕的,他还能啃了黎星不成? 思及此,楼韶卿的眉心也跟着蹙紧。 “你既然听说了这个消息,应该也知道,她早已经搬出去不住在这里,从你离开之后,我就没让她再跟着我在楼家生活。”曾采风知道消息的供应者会是谁。 这个事实有如核弹般在楼韶卿的脑海中爆发开来,他不是白痴,光是往回推数,便能知道为了顾忌他的想法,曾采风做了什么样的牺牲,他年少无知时的跋扈,造成了旁人多大的困扰。 但是这还是无法解释,为何黎星一见到他害怕多过怨恨? wwwnetwwwnetwwwnet 进了家门,黎星已经习惯满室的寂静无声,和在楼家所感受到的排拒相比,她愿意选择独居的寂寥。 她按下电话答录机,听今晚的留言。 首先发声的是正在外地出差的秦白。 (星星,有问题打我的手机,不论多晚都可以。)他低沉的嗓音有着令人安心的感觉。 第二通是在图书馆工作的尹乔。 (星星,我最近都有空,欢迎你来找我。)连作息时间不定的她,都已经知道这个消息。 接下来是秦橙柔弱的声音。 (星星,打电话给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事。) 这种嗓音是她用来作戏给人看的,她的身旁肯定有别人在。 (有事就上来找我,我当你的靠山。)路家蓁的声音紧接着出现。 最后不必猜也知道会是谁打来的。 (星星,别不接电话嘛,还是你真的不在家?)楼歆苓顿了好半晌,才相信真的没人在家。 (我不是故意知而不报的,实在是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才接到韶卿的电话说他要回来了,他人就已经出现在家里。别生我的气好吗?)又等了许久,楼歆苓才将电话挂上。 这是最后一通留言了,黎星让电话答录机继续工作过滤来电。 她倒了杯热开水坐在客厅里发呆,不需要也懒得开灯。 在她的生命中,这些朋友比家人还亲,和他们相处的时间,老实说都比母亲要来得长久。 她不怨母亲超时工作,她明白这全都是为了体弱多病的她,在金钱和时间上耗损了不少。 今年离谱的暖冬似乎已经让冷气团驱离,她拉过披在沙发上的毛毯盖在身上,并将冰冷的脚丫子缩在身下取暖。 每每当冬天来临时,她就希望在寒夜中有人能让她取暖,一个人的被窝一点也不吸引人。 想到这儿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楼韶卿的面孔,一股暖流自心里泛出,慢慢流向四肢百骸,令她在这寒夜里有了一丝暖意。 她不知道他在外国过着怎样的生活,但对他而言应该是好多过于坏。 男孩的身躯蜕变成男人的壮硕,他的双肩宽阔得好似能为人遮风避雨。 他的五官在孩提时就生得俊美,得其双亲的优点,但在长大成人后更带有一种坚毅严峻的冷然,会让女人前仆后继地想为他带来温暖,而他的双眼更带着一抹勾魂的魅惑,让人更加无法抵御。 黎星随着手中马克杯转冷回过神来,她知道自己和楼韶卿之间只能止于幻想,不可能在现实生活中成真。 他眼底还残留有孩提时,在她面前出现过的冷酷,令她下意识地恐惧他的出现。 或许她真的该考虑辞了楼氏的工作。 现在景气不佳,离开楼氏她可能就得喝西北风度日,但主动离职她还能保有最后一点尊严,再恋栈下去,被人胡乱栽个罪名扫地出门也是早晚的事。 唉,真是自找麻烦,明知道这种场面随时都有可能上演,可是偏偏自己还要心存侥幸,只能怨自己还能怪谁? 她的脑子在这种寒夜里还能清晰地分析事情的利害,肯定今晚别想好睡了,黎星再加一笔账在楼韶卿头上,反正都已经多得数不完,没差这一条。 黎星拖着疲累的身子往浴室走去,若是幸运能让热水澡唤来几条瞌睡虫,或许可以两相抵消。 wwwnetwwwnetwwwnet 人冬以来威力最强的冷气团让每个人莫不将家里最暖的冬衣给挖出来,还恨不得将棉被裹在身上。 想起早上费尽所有力气才能离开暖呼呼的被窝,谁不在心里痛骂老板,没事将上班时间定得那么早作啥? 黎星的装备齐全,在这种寒冷的日子,她可不想随便引感冒病毒上身,头上戴着手织毛线帽,一条搭配的围巾也没给忘了,身上穿的是看似轻便,但保暖效果特佳的夹克。 拜科技进步所赐,要保暖可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必须将自己裹得像叫化鸡,一层层包得连弯腰都成问题不可。 黎星向才刚交班的早班警卫道声早,在安全室旁边的机器刷下自己的员工卡,她知道这个时候还没有人来上班,她能有自己的时间。 九点上班她往往八点出头就到了,利用这段时间查看电子邮件、吃早餐,如果还有多余时间,也拿它来看看网络笑话。 上班时间她可以将自己的神经绷得紧紧的,配合别人的步调,但她在私人时间却从不逼迫自己,能走绝不跑是她抱持的原则,又不是在参加运动大会。 但她没想到会有人比她早到,而且还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一早就看到楼韶卿只代表一件事——今天绝对不好过。 被他吓得慌了手脚,想躲都没地方藏身。 “没想到你会那么早到。”楼韶卿不容她有思考的时间,开口让她知道躲也来不及了。 “我一向都是这个时间来的。”既然已经避不了,黎星大大方方地步入档案室。 她在自己的座位坐定,将包包放在抽屉,开始她平素的程序,打开电脑电源、将早餐摆在一旁会客区的茶几上,当着他的面视若无睹地吃了起来。 如果他的肚子没选在这个时候叫起来,黎星真能将他当成空气般忽略。 看到茶几上只有一个小小的三明治,他不到两口就能下肚,还有一杯热红茶,没有其他多余的食物,楼韶卿知道要是厚颜地分食,连塞他的牙缝都不够,况且她也没有好心请人的意愿。 不过他的肚子自有主张,它用力地发出悲鸣,提醒他别忽略它的需要,而且时间还捉得刚刚好,就在她正要将三明治入口时。 这下脸可丢大了。 黎星挑起一眉,她大可以不管他的死活,自顾自地吃她的早餐。但是她知道今天对他而言会是困难的一天,要等到午餐才能再补充能量,或许他会撑不到那个时候。 “跟我来。” 黎星放下手上的三明治走出档案室,将他带到员工餐厅,不出她所料,王阿姨已经在里头为中午的生意而忙碌了。 “王阿姨,能不能帮他弄个早餐填填肚子,他今天有得忙的。”黎星轻声委婉地要求道。 “行,没问题。”王阿姨爽朗地答应。 她顺手将她放在用餐区以牛皮纸袋装着的文件拿给黎星,两人没多说什么,但似乎有着默契。 没等楼韶卿有所反应,黎星自顾自地走出员工餐厅,将他留给热情的王阿姨去招呼,她是能有多远就闪多远。 “等一下,你不跟我一起吃吗?"楼韶卿不敢相信她真的拿背对着他,好像他是世纪黑死病一样。 自他识得女性的温柔以来,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他知道彼此在以前并没有多深的交情,但是两人都是成人,孩提时的交恶没必要记恨到这个时候吧! “我的早餐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我去享用,这里的就让你独享。”对和他同桌共食一事,黎星可是敬谢不敏。 不给他机会再多说什么,她将脚步加快,原本要花上二十秒才能走出去的路程,她硬是缩短成五秒,违反了她能走绝不跑的原则。 她不管会给王阿姨等人多大的惊吓,她要是再和他同处,再要不了多久她又会违反一条原则—— 绝不惊慌尖叫。 这个冲动已然在她的心中蠢蠢欲动许久,她自诩的自制力才不过几分钟便已经出现裂缝,再下去要失控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看来,她的罩门可终于出现了。 她希望这项事实别让旁人发现。 wwwnetwwwnetwwwnet “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就不见人影,破坏掉周蔷玲想和你一起出门的计划?"楼歆苓好奇地问。 她暗恨自己没能早早搬出大伯家,才让蔡美雪那一家子破坏她私人时光,她们母子三人就扰得一屋子像市场般嘈杂,扰得奶奶才起床血压就往两百冲。 周蔷玲更呛,只差没揪着她的衣襟,要她交出堂哥来。还是大伯出面她才能脱身,她不禁要感叹自己是招谁惹谁,堂哥那么大的一个人是她能掌控得了的吗? 早晨没得清静就算了,可是她被迫放弃早餐这笔账可就必须要算在堂哥头上,即使路家蓁已经张罗来了,她仍未气消。 “我管不了她,工作上有许多该我专心的事,她还排不上边。”对堂妹,楼韶卿可以说老实话。 他是真的不想去管周蔷玲有什么想法,尤其她顶着一张酷似母亲的容貌,或许他因为母亲早逝而心生孺慕之心,但可没想过和那张脸大玩爱情游戏。 现在最能引起他征服欲望的,是黎星那张清丽的脸。 他现在能确定黎星是真的不愿和他共处,即使有外人在场,她还是避他如蛇蝎。若不是周蔷玲不顾形象地贴上来,他还以为自己何时失去了魅力。 “曾阿姨说星星不住在家里,那她现在住在哪里?"楼韶卿开门见山地问。 他知道如果用迂回的方式和堂妹打交道,得到的会是模棱两可的答案。 楼歆苓不知道是他话里的哪个部分令她皱眉,但是她确定自己不喜欢他对黎星的称谓。虽然不过就是两个字罢了,但她仍是不能忽略他话里所隐隐透露出来的意思。 “我宁可你还是和她保持距离。”她斩钉截铁地拒绝回答。 闻言,楼韶卿并不以为忤,甚至情绪更加高昂。 “我并不是要对她做什么,不过是想和她好好聊聊。我回来也好长一段日子了,还没真正地看她呢。”他笑得人畜无害般无辜。 天知道,也不过才两个日夜而已,听他说得好像过了两年似的。 他的表情只有不幸双眼失明的人才会相信,楼歆苓视力好得很,不想误将好友推人火坑。天晓得她的敌人已经一箩筐,但是黎星的加入会令他们相形见绌。 “你只要顾着和周蔷玲套交情就行,别把你的目标转到星星身上,她不是没人保护。” 听见楼歆苓口中说出黎星身边或许有别人,楼韶卿忍不住一股火气在心头升起。 她怎么可以有男人,楼韶卿完全不以为自己现在生出的独占欲有何不妥之处,好像黎星已经是他的人。 他的人,楼韶卿暗自玩味着这三个字代表的意义,他从未对任何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性有着如此独特的情绪,从来她们对他只是一场游戏,当cameover时大家一拍两散,没有拖泥带水的洒狗血,起码在他这一边是没有。 他能单身至今,在一开始就对交往对象诚实交代,这项原则居功颇大,或许总有一两个不相信他能做到的女人想打破原则,成为他以后的唯一,但都没能成功,在双方的热情冷却后也不得不承认失败。 他信守好聚好散,绝不对过往情人口出恶言,大家都在同一个社交圈里生活,怎么都会遇得上,没必要将场面弄得难看,又不是在演戏。 但他却对黎星生起这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却又是为何?楼韶卿想了半晌仍是无解。 “你听见我说的吗?"等不到他的回应,楼歆苓追问道。 她并没有勇敢到伸手去捋虎须,但还是得放胆一为,而且还不能只是做做样子。 上一回他才小试一下身手,就将黎星整得一条小命差点让鬼差收了回去,现在她相信楼韶卿的功力,定是已非孩子气的恶作剧。他若是有心,不仅会让他们吓破胆,代价肯定也不低。 可是她倒是低估了一件事,当一只斗牛正意气风发地等着和斗牛土对决时,拿块红巾在它眼前挥舞并不是让它冷静的良方,只会收到反效果。 她的反对就是那块红巾,只是当她想起后为时已晚,差点就酿成大祸。 “大家都是成年人,彼此只要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旁人是没资格置喙的。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其他的就别乱插手。”楼韶卿直截了当地要她别多管闲事。 他所受的教育是立定目标便勇于争取,这点是放诸四海皆准,有过许多验证,从没失败过。 见他大有一意孤行之势,楼歆苓不禁暗叫不妙。 若他不是黎星心中无法排除的心结,以她的了解,她会乐见他们终成眷属,或许有五成的机率吧,以她的乐观猜想: 但是黎星对楼家的男性没有任何好感,光看她和大伯的互动便能窥知一二。 虽然楼中亮对待黎星、楼歆苓一视同仁,打破了血缘隔阂,得到的反应却令他若有所失,因为黎星并未投桃报李的回应。她维持着下属对上司的分际,对他有礼到足以成为楷模,连她都无法达到十分之一强。 “如果星星不愿和我有所牵扯,她大可以明白表示她的意见,我并不会强人所难。”楼韶卿极有自信地说。 他相信这是不会发生的,他长这么大以来,没遇到过有哪个女人能抵挡得过他的追求,他还不晓得情场失意是怎生的光景。 “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除非你的心脏够强、eq够好,不然可能熬不过星星将给你的考验,更别忘了,还有周蔷玲在一旁兴风作浪。 “别怪我不顾手足之情,丑话先说在前头,你只要让星星受到一点点的委屈,届时你面对的报复不仅来自于我,想要给你好看的人会有一大票,希望你能有这个觉悟。”楼歆苓尽手足之情,告知他事情会有的严重性。 她是手无缚鸡之力没错,可不代表她没能力保护黎星,相对的黎星也不是没有自保能力,甚至就她所知,真要让她火起来,背后的报复会令人无力招架。 上一个小觑黎星的人,现在正在台北监狱里蹲着,正努力上诉希望能减轻刑期,而且他自楼氏挖走的钱毫厘不差地回到该回去的账,连对方为了躲避而藏在儿女账户里的也没能逃过。 但是也不表示黎星就得受他的骚扰。天可怜见,等着他骚扰的女性,光是排队就能将楼氏大楼围上好儿圈,根本不差黎星一个。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难得心情好,楼韶卿引经据典。“她并未贴上某人的标签,有心者自然能追求,否则不浪费了上天造她的本意。” 他那自大的语气,令楼歆苓几乎绝倒。 “上天造她的目的,也不是让她来给你糟蹋的。”单单只是想起堂哥之前的胡作非为,就令她想将他大卸八块。 要知道,落在她手上,她在公平之余,可能会看在两人的血缘关系放点水,给他一条生路,要是落在别人手上,就只能用尸骨无存来写下结局。 “不管你听不听得入耳,我已经尽兄妹情谊给你忠告,你如果一意孤行,后果自负。” 她那敏锐的耳朵已经听到熟悉的高跟鞋敲在地板的声音,为了不让楼韶卿在上班的第一天便血溅楼氏,楼歆苓赶紧将这段对话结束。 让路家蓁在这时候发难于事无补,反倒会让黎星想起不愉快的往事。人生在世日子要过得愉快,先决条件就是不要太拘泥于难过的事。 正主儿既然不想计较,他们这些跑龙套的就别再一旁叫嚣,用得上他们时,星星是不会羞于开口的。 老天保佑别让黎星太晚求援,而让她被拆吃人腹。 第四章 公司来了个黄金单身汉,所有仍小泵独处的女性员工大做麻雀变凤凰的美梦,尤其是这种美事真的在现实发生过,怎不让人心动? 瞧瞧大冷天的,天寒地冻气温只有十一度,有心狩猎的女性穿上贴身的针织上衣、短到只能覆住臀部的低腰短裙,和高到可能跌断颈子的高跟长靴。 这些装扮令她们像极了百货公司里的展示人偶,对工作效率没有任何帮助。但相对的,给了男性员工大饱眼福的福利,让他们忘却外头的低温,为大楼省去不少暖气费用。 光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那种高高在上的领导阶级,哪里是小职员轻易能见到的,想看还不如早早回家看新闻,要不,买份八卦杂志还要来得简单。 “黎姐,你怎么还是穿这样,看起来和平常没两样。”打工小妹难以置信地大惊小敝。 难得在上班时间前就看到所有人准时到达,让她怀疑起今天地球是不是倒着转,才让其他人转性。 这还不打紧,连一向强调自然就是美的女长老,也难能可贵地将整套彩妆画在脸上,浓郁冶艳的香水好像免费似的猛喷在身上,让她长年的花粉症提早在冬天发作。 但仍有例外。 黎星从听到消息至今一切如常,畏寒的她总是外套不离身,将自己包得密不透风。也只有她不会找遍借口也要往门禁森严的高层跑,虽然她有通行无阻的通行证,她只要能躲便不会自投罗网。 她不会错认楼韶卿眼中不容忽视的热情,不过她没有白目到以为他是被自己无可阻挡的魅力煞到。最有可能的是,他正在心中演练着诡计,要将她整得惨兮兮。 她知道自己只比南京板鸭多几两肉,是长在该长的地方没错,但在这种营养过剩的时代,还是属于营养不良的等级。 如果说在北京矮于一百七十五公分要算残障,那她这种风吹便得找个固定物的体重也是。 许多女人还很羡慕她的身材,但她却不以为然,那只是被错误的审美观所误导出来的无病口中吟罢了。 看在外人眼中,黎星是算不上美艳,却是玲珑有致。清瘦之余,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而她平素的服装也像在附和她的气质似的,总是以轻柔的布料剪裁为主,但是在盛夏才有幸得见。 即使天气回暖至十六度的温度,她还是羽绒外套不离身,她还有办法在气温二十五度时穿着呢绒外套,还不见她冒汗。 世界上可能就只有她这么一号人物,才有这般能耐。 只要是人就难免会有比较竞争的心态,虽然要论身材,像黎星这种小学生似的青涩绝对不是对手,甚至还得为她掬一把同情之泪。但是为了凸显自己的好,还三不五时得和她站在一起评头论足一番,方能重建自己的自信心。 “你以为大老板会纡尊降贵,到这个只会积灰尘的档案室来吗?这里连协理都难得来上一回。事多做一点,白日梦少做,免得成为不景气下被裁员的羔羊。”黎星难得重炮攻击,足见她积了不少怨气。 “你不能怪她们,谁教真有专柜小姐一跃嫁人豪门,成为总裁夫人的实例。这可不再是虚幻的好莱坞电影。”打工妹一脸梦幻地说。 黎星抱起分类完成的档案,将之以橡皮筋束好,贴上写了姓名的便利贴,再放人纸箱中。 “这些是今天下午各部门该来拿取的文件,别再给错,否则我要你自己去追回来。”她相信连这个工作都还会出错的话,那干脆到台糖的猪圈去请条猪来好了。 “不会了,我绝对不敢再假手他人,就算以和总经理约会为饵也不会。”打工妹信誓旦旦地抚心起誓。 开玩笑!在二十几层楼间狂奔不算什么,最令人直打寒颤的是黎星的脸色。她也不必真的发火,或是板着张脸,只要少了笑容,便足以令她想到庙里烧炷香,求佛祖保佑了。 这种听来没半点诚意的话,黎星没有任何信心。“少来,如果真的有这个机会,只怕你会排除万难,就算将所有文件推进淡水河里也在所不辞。” 打工妹露出被捉包的尴尬笑容“要说不心动是骗人的,总经理真的比f4还要帅,更重要的是口袋满满的,跟他a颗钻石应该不难。” 光是想像,打工妹的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闻言,黎星忍不住冷冷地嗤笑一声。“要熬过他包藏的祸心,还能留下小命一条就该庆幸,其他的别妄想了。” 黎星知道他不会是自己的白马王子,而是索命阎王。只是这话说出口是不会有人相信的,还当她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啥?"打工妹不解地问。 “没什么,工作了。” 黎星轻摇了下脑袋,自困扰多年的恶梦中跳脱出来。现在光天化日,没必要乱做白日梦,要重温恶梦就等晚上吧! 像她这种可有可无的存在,谁会花时间去记得还有这么一号人物,说不准这时他早被其他女人痴缠得忘了今夕是何夕了呢。 wwwnetwwwnetwwwnet 但是事实并非如人所想的那般简单。 当黎星消失在楼氏大楼里的至处时,楼韶卿正极力压抑住不耐,等着秘书传来好消息。 他不相信好好的一个人能在楼氏大楼里自在地游走,但却没人找得到她的行踪。若非他特地找了楼歆苓询问,确定黎星还在公司里,否则就要将她申报为失踪人口了c 当他的秘书进入他的办公室,送人等着他审核的文件,并将他看过的文件抱出去时,可以说是比踮着脚尖走路的猫还要小心,就怕一个不小心成为这头狮王的点心。 陈秘书知道自己被拔擢为新总经理的秘书时,他还以+;是平步青云。他知道也明白若不是总经理想阻绝女祸,才有他出线的份儿,公司里会有人不惜犯下谋杀罪,也想取他而代之,而且也有人愿将月薪交给他,只求和他互换工作。 但是他可不傻,那些短时间的收入看来或许十分诱人,但长远来看,和他会惹上身的麻烦可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等他白麻烦脱身后,便是前途无“亮”自此之后台湾没有任何一家公司会录用他,连个助理的职位也捞不到手。 原以为有他庞大的特助群掩护,秘书工作会像信手拈来般轻而易举,可没想到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总经理记性极佳,交代下来的事情绝不会忘记,而且比奴隶头子还要严厉,只要没在他要求的时间内完成,接下来便会像催命符般令人害怕。 “找到黎星了吗?"楼韶卿头也不抬地问。 陈秘书从不知道,在寒天里冒冷汗的感觉会是这么难受。 “还还没。”他简直想为自己不由自主地结巴一头往墙壁撞去,这种行为只有初出社会的毛头小子才会犯,这种表现一点也不专业。 “不过才一个人,有那么难找吗?今天已经过了一半,希望你能在下班之前将她给我找出来。”楼韶卿的语气直落至冰点,令人无法听而不闻。 陈秘书艰难地咽了口唾液,天可怜见,咽下肚的只是空气而已。 “是,我会尽快将黎星找出来的。”他已经可以想见自己的下场,上楼才不到一周的时间,便得再次打包回到人事部去。 抱起得拿出去归档的文件,陈秘书恨不得爹娘能多生他一双腿,好让他能用最快的速度消失。 年轻的总经理有多亲和,陈秘书只在互相自我介绍时见识过,为时不出十秒。现在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有他对工作完美的要求。在总经理的要求下,他能将完成工作的能力维持在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唯一破坏他纪录的便是现在仍不见踪影的黎星。 他不是没听过档案室的谣传,但是今日才算见识到。没想到档案室能安然存活至今,没在几波裁员风潮中消失,这要是传人在过年前被优退的人耳中,怕不气得将那群米虫扯碎不可。 百般无奈,陈秘书拿起电话按下档案室的分机,这个号码在今日已经让他拨了不下百次,想要忘也忘不了。 电话那头传来互夺话筒的争吵声,热闹的程度不亚于百货公司的周年庆。他忍不住将话筒举离耳边,他可不想因此而因公受伤,顺便也将身体微转三十度,避开办公室其他助理同情的眼光。 (你好,这里是档案室。)终于那一头的战役结束,由个嗲声嗲气的女人接手。 天知道那里的女人说话也只有这种态度,他连对方是谁都不想知道。 “请问黎星小姐回到座位了吗?"这个问题他也问到不耐烦了。 (黎星?)回话的人好像还摘不清楚这人是谁似的,(哦,她目前不在,有什么事我可以代劳的吗?什么都可以。)她还怕人家意会不过来,特意强调她语意背后的涵义。 虽然身为大男人不该出现女性化的动作,但是陈秘书再也忍不住,用力地翻了个白眼,可怜的话筒差点在他手中硬生生被折断。 他忍不住要为公司忧心,将这些女人留在体系中,总有一天会让楼氏企业垮台。这些没脑子的女人分不清轻重缓急,又或许她们是故意的也说不定,故意想引总经理不耐久候而亲自出马。 但是她们的算盘可打错了,他敢用半年的薪水打赌,若让总经理出马,她们会在还来不及抛媚眼之前被扫地出门,到那时他或许会乐意买串鞭炮大放特放。 “她到底是去了哪里,你们都没有概念吗?"陈秘书勉强以仅存的自制力问道。 他可以想见对她们发脾气也于事无补。 (她常常这样,没有任何交代就消失无踪,要找到她得等下班时间了。)对方说得煞有其事,令人不得不信其中或许有几分真实性。 “是吗?"他淡淡地应了声,什么也没交代地挂上电话,以他今天累积下来的经验,对她们交代也没用。 “你要找黎星?"一个自营业部上来送资料的女性问道。 她的话对陈秘书而言,不啻是救命的仙丹。“你知道她在哪里?" 那名女性得意地笑开了脸,她可是自营业部出身的,从她口中所出去的消息是没有免费这二个字的。 她伸出纤纤玉手,摆放在陈秘书面前,意图自是不言可喻。 “你想拿什么来换呢?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反正迟早也会让你找到人的。” 只是找到之前,也许他早已经离开楼氏,这句未出口的结论是众人共同做出的,但是却没有人敢说出口- 陈秘书的下场不代表不会落在别人身上,大家都是为同一个老板做事,无法逃避责任。万一船底破了个洞,全体都会落水。 这种无奈的结局,陈秘书比任何人还要心知肚明,他知道第一个遭殃的会是自己,迫于情势他不得不低头。 “就拿一票难求秦橙的演唱会门票一张交换。”想起即将失血的荷包,陈秘书都快痛哭失声了。 “我一个人去看什么演唱会,要给也给两张,而且我不要离舞台太远,最好是能在前排中央。”营业部女员工狮子大开口。 现在光是一张五百元的普通票,黄牛价已经喊到十倍,而想挤进去的人也不是说买就能买得到,还得经过一番厮杀才能得出结果。 而最终敲定的价格,也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而且这个价格能买到的位子,遍远到外蒙古去了,就着台上另设的电视墙,能看到秦橙的舞姿就得庆幸,能挤得进去已经是老天保佑,还想要求什么? 不必用到脑子,他光是让指甲替他思考就知道,越靠近舞台的票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没有一点关系怎么可能弄得到手。 “怎么,有困难?那也没关系。”营业部女员工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我也不是那么想去看秦橙的演唱会。” 但是有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来这是违心之论,陈秘书更不必说。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勉强人。但是看着她转身就要离开,他所要的答案也即将离他远去。 如果再给他一天的时间,说不定他能掌握住黎星的去向。但是他背后那扇门里的男人可等不及了,他愿意用他的身家当赌注,明天一早不,或许今天下班时,他身上这张员工卡便会失效。 他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慢着!"他一声呼喊阻止了营业部女员工的步伐“两张中央后排的座位可以了吧!"陈秘书忍痛做了承诺。 “现在正是黎星的午休时间,没意外的话她应该会在员工餐厅。”营业部女员工接受了贿赂,爽快地将消息说出。 “我要台北这唯一一场的票,你可别弄到武汉、重庆去了。”营业部女员工离去之前,还不忘提醒他两人的约定。 这么简单的答案要花掉他那么多钱,陈秘书在想男人昏倒会不会太难看,而且还是为了这么可笑的理由。 wwwnetwwwnetwwwnet 当众人找黎星找得人仰马翻时,她正慢条斯理地品尝王阿姨的新菜色。 有时候连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可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也成了她工作的一部分。 嘴巴动着,她的眼睛可也没闲着,一对明眸在一大串文字加数字间梭巡着。 她知道王阿姨在包下员工餐厅的工作之前,日子并不好过。 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又拖着三个孩子,连吃饭都成问题,而她那个前夫却连一个子儿都不给,还拥着新欢住豪宅、出入有高级轿车代步。 不过他的好光景可没持续多久,还不到半年,在他还搞不清楚状况时,王阿姨的三个子女便拥有一笔基金,那笔钱让他们念到研究所都不成问题。 而王阿姨也得到一笔赡养费,和她前夫原有的财产相比是九牛一毛,但她执意说这些便足够,没将前夫刮层皮下来。 真不知道她这种慈悲心是基于什么,黎星只能寄望她的三个孩子别像妈妈那样好骗。 不过既然都伸手拉了她一把,能不帮到底吗?所以她才想帮她看财务报表,不让王阿姨再被骗。 这还是她好说歹说,以互惠的方式才让她点头说好。 “最近有些来路不明的人在公司附近徘徊,还不只一批,周正光和周蔷玲兄妹都有份,不过周正光在躲人,而周蔷玲似乎是和对方有约。”王阿姨神秘兮兮地报告她这些天的观察所得。 她觉得这样好好玩,比做饭好玩太多,有时她的孩子也会掺一脚,让他们的生活添点色彩。 对他们一家人而言,黎星简直就是天使的化身,想她带着儿女流落街头,她勉强压下尊严向她乞讨可以供孩子止饥的食物,却没想到会让她重新翻身,在这个世界上立足。 而后来的发展,在现在想来仿若梦幻般不实,却又真的发生了。 也因此只要她有要求,她便来者不拒,就算黎星要他们一家人上刀山下油锅都不成问题。 “而且那些人看起来都不太好惹的样子。”王阿姨的语气有着不容忽视的忧心。 倒不是为那对黑心兄妹的安危担心,她怕的是不论他们正在计划什么,最终的目标绝对是黎星。尤其周蔷玲那女人,没事把副总和她的秘书路家蔡看成眼中钉就算了,做什么看黎星不顺眼,她又没碍着她的前途。 “这年头软柿子已经不多了,所以在你看来任何人都不好惹。”黎星好笑地打趣道。 她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方面给人的感觉像颗软柿子,怎么每个人都认为她好欺负,她除了体型无法和正常人相比之外,她的脑子可一点都不输人。不过除了楼歆苓一行人之外,再没别的人能了解。 “你啊,就是心肠太好,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衡量一下,哪一天被人给卖了还在帮人数钞票。”王阿姨还是忍不住要念她几句,虽然自己是在她的善心下才有今日的。 心肠好是一回事,但是完全不设防可就危险了,会让有心人拿来利用,将她推人火坑里也是有可能的。 早就被人卖了啦!这项事实黎星不敢拿来召告众人,只敢在心里抱怨几句。而且买的人和卖的人还是同一个呢,楼歆苓那女人不愧出身商贾世家,利之所在她绝对不放过。 她只能在别人面前扮猪吃老虎,骗骗像王阿姨这样的老实人。 人要在受骗后学到教训,往后不再被骗只能说是天经地义,如果能再更进一步反过来骗人才是成功。 “你让我打探的消息有眉目了,害虫是出自公司内部没错,至于是哪个部门还得再深入探索。”王阿姨贴近黎星的耳边报告。 如果不是非常了解黎星的人,不会察觉到她脸部细微的情绪反应。比起外部来的侵略,她最讨厌的是“饲老鼠咬布袋”像这种贪心不足来刮自己人血汗钱的人,被她捉到算他活该。 “谢谢你,辛苦了。”黎星笑道“玩归玩,可别玩过头了,你可是有家庭的人,要是有个万一,我可不帮你养那三个孩子。” 这当然是玩笑话,王阿姨听得出来,她真要有个什么万一,最伤心的人除了她家中的宝贝们,再来就是黎星了。 “你尽管放心。”王阿姨拍胸脯保证“我又不是什么多重要的干部,没人会提防我这个老太婆的,他们甚至无视于我的存在。” 并非她在妄自菲薄,而是这年头人们的眼睛真的是长在头顶上。男的想攀枝牡丹花,看能不能少奋斗二十年,女的则想捉只金龟,想就此当个不知人间哀愁的少奶奶。 至于无法名列在他们狩猎名单上的人,都只是没有脸孔的路人甲乙丙,不必太在意。 只要她的儿女不会成为那种汲汲于名利的人,王阿姨原则上是不会介意别人将她视若无物,相反的这样她才好做事,完成黎星给她的任务。 “如果你愿意,今天你的成就绝对不输给秦先生和路小姐的。”这是王阿姨自识得他们以来心中难解的谜团。 她总猜不到,为何黎星明明有能力,却甘于窝在档案室里,被那堆资料给淹没。说不准她今天也会是企划部经理的热门人选,而不会让情势变成秦白一人独大。 不过如果黎星想出头,周蔷玲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王阿姨的思绪快速地转动着。 对秦白和路家蓁,周氏兄妹完全败在前者的优越能力,和后者的犀利口才,只要遇上他们,不但捞不到便宜,甚至只会自取其辱。 算他们有自知之明,没硬要让自己的短处曝光,不过他们也将火力集中在黎星身上。熟知内情的她知道,黎星绝不会让他们予取予求,那对兄妹要是再不知道悔改,哪天便会自食苦果。 “听你说的,我现在的日子过得悠闲不是很好吗?人活在世上能有多少时日,把时间用在自己有兴趣的事情上比较快乐。”黎星的答案说得十分顺口,几乎可说是不假思索。 这是她用来说给外人听的借口,只要听到这种无为而治的说法,能再坚持己见的人并不多,反正说到底也不干自己的事。 “黎星!” 一声疾呼自餐厅门口传来,来人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不知情的人会以为这人是打警政单位来的,准备逮捕什么十恶不赦的枪击要犯。 “陈秘书。”黎星知道他是谁,却不知他的来意。 她桌上并没有出现他的申请单,她没有耽误到总经理的任何工作,所以他眼中的气愤从何而来,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快跟我来。”陈秘书不管她是否吃饱了,一把攫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就要走。 黎星顺势轻轻一扭转,轻而易举地自他的掌握中脱困,陈秘书茫然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请问有什么事那么紧急,我的休息时间还没结束,而且档案室里还有其他人能解决你的要求。”黎星知道若让他拉着走,不只会让自己的臂膀脱臼,而且还得往虎穴一探。 听见她提到其他人,陈秘书就开始头痛。 “总经理不想找其他人,只想找你。”他再次伸手向前,准备技重施,他就不相信一个大男人如他,拉不动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 但是黎星不知道又使出什么样的动作,在他得逞之前居然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令他再次失手。 “我相信你一定弄错了。”黎星浅浅地笑道,但了解她的人可以看出笑意并未到达她的眼中。 “绝对不可能有错。”陈秘书的脑袋摇得犹如博浪鼓。 “我不想让你惹上麻烦,不如你再去向总经理请示,找我这么个无举足轻重的小职员有何指教,说不定只是口误也说不定。” 没等陈秘书反应过来,黎星以目光请求王阿姨的帮助,忙不迭地落荒而逃。 楼韶卿的目的为何她能猜出个大概,笑她胆小也好,她实在鼓不起勇气去面对他。 第五章 黎星没料到的是,楼韶卿会在百忙之中亲自出马捉人。在她奔出员工餐厅的同时,一头撞人他的怀中,若非他眼明手快地拉了她一把,现下怕不让反作用力摔个四脚朝天不可。 "我想我的命令是要你去见我,不是吗?"楼韶卿将黎星禁锢在臂弯中,不让她有逃脱的机会。 他可见识到了她的滑溜,居然得花这许久的工夫,才能见到她一面,若他有意开见行政院长也不必那么麻烦。 不过她真的太瘦弱了,单单只是拥着她,楼韶卿都怕自己会一个不留神便将她压碎。看向她为了逃跑而抛下的午餐,虽然只剩下少少的几口,他仍是不悦地蹙紧眉心。 楼韶卿押着她往餐桌的方向走,并以眼神示意陈秘书先行离开,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开始破冰之计。 "你先将午餐吃完再说。” 将黎星压人她原先坐的椅子,楼韶卿也跟着在她的左侧坐下。 他将椅子转了个方向,面对黎星,双腿叉愿形成一个简易的牢笼,将她关得紧紧地,丝毫没有脱逃的空隙。 原本就让人吓跑的食欲,在这时更是不知隐遁到哪儿去了,找也找不回来,令黎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的喉咙好像被快干水泥给封住,硬是食不下咽。 见她停顿了许久仍不见动作,楼韶卿取饼筷子挟了一小口的青菜送至她的嘴边。 "来,吃一口。”他的口气有着命令的霸道,却也有关心的温柔。 对他来说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和他交往过的女人就算是病了,也得不到他的一句安慰问候,更别说是服务了。 他对黎星缺乏肌肉的骨架蹙紧了眉头,她的身形令楼韶卿怀疑,只要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吹至天边去,他想像着她躺在自己身下的模样,忍不住要为她忧心,他害怕没能给她欢愉,反而将她压碎。 他要她多长些肉,不只是为了自私的理由,也为了她的健康着想。 她真的太瘦了。 但是黎星似乎并不领情,瞧她瞪着食物的眼神,好像那是剧毒似的,硬是不肯张口吃下。 如果她没让他等候许久仍见不着,如果她没在陈秘书出现时,表现出拒绝甚至逃跑的态度,他或许还有耐心等候。但在他的理智早巳消耗殆尽的此刻,楼韶卿决定和她杠上了。 他反转筷尖的方向,将青菜含人口中,在黎星意会到他的行动之前,以手掌捧住她的双颊,用自己的唇堵住她未施口红的嫩唇,舌尖灵活地橇开她的牙关,将口中物送入她的嘴中。 至此他仍不放心,他知道只要一松口,她便会将口中的食物吐出,非等她将它咽下才罢休。他以眼神向对他怒目而视的黎星无言地告知。 两人除了眼神和双唇外,并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亲昵的行动,但看在外人的眼中可不是如此。 虽然气愤他的霸道,但是黎星可没忘记,现在两人身旁还有外人在场,她知道王阿姨不是八卦婆,但可不代表陈秘书也同样让人可以信任,她只得在他的逼迫之下,乖乖地咀嚼并咽下口中的食物。 除了将食物送人她口中时,他的舌头安分地没敢越界轻薄她。 算他识相,黎星暗自起誓,只要他敢越雷池一步,就等着为她加菜。 即使带着血腥味,她也不介意。 "你到底是跑到哪一个部门去了,居然让我找不到人。”一想到差点便要发动动员令,楼韶卿又不悦起来。 直到口中的食物完全吞咽后,黎星才敢开口,否则她怕一气之下全送给他敷脸。 "我还能到哪里去,不就在各部门的资料室忙着归档。”黎星并不知道他在找她,还当他是在无理取闹。 她的作息在楼氏已经行之有年,连楼中亮也管不着,更别说才刚进楼氏的他,论年资她可是他的前辈。 "没人知道你在哪里吗?" 楼韶卿语带火气地质问。 他敢拿他的继承权为赌注,他现在的位置全公司上下都知道,所以她要敢点头便是说谎,后果得自理。 不知她是否解读出他未出口的威胁,只是潇洒地耸了耸肩,并未做正面回答。但是楼韶卿仍是不满意,忧虑和愤怒在体内奔腾多时,短时间内无法消弭于无形。 虽然楼氏的保全已经尽了全力,希望能做到滴水不漏,可是总会有遗漏之处,因而即使最安全的地方也会暗藏危机。 只要一想到,她有可能在无人发现时遭遇危机,而这个想法并不是不可能发生的,现在随手在路上捉一个小五、小六生,可能就能制伏黎星,更别说是一个别有用心的男人。 "看来你那个部门的组织架构需要重整,我不喜欢有人在楼氏里浪费米粮。”楼韶卿现在只想拿人开刀,而他并不介意裁撤一整个部门,尤其里头所养的以庸才为多。 他不知道为何会对黎星产生这么一股保护欲,但每每一见到她,就想保护她,不让她受风吹雨淋。 为什么呢? 楼韶卿好奇地暗忖,却没有答案。 "欢迎,最好第一个将我裁掉。”黎星自告奋勇地当敢死队。 她的言论引来高低不一的两道抽气声,引发楼韶卿不悦地瞪视。 早该闪人的陈秘书吓得连忙脚底抹油,以最快的速度逃回办公室,但王阿姨却仍堂而皇之地站在一旁,谁教这是她的地盘。 "楼氏并不是便利商店,让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楼韶卿为她不在意的口吻生气,忍不住火药味十足地回击。 "你当我是自愿的吗?如果不是有人捉到我的把柄,我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这些话黎星也只敢小小声地嘟哝,她要敢大声嚷嚷,不消十分钟绝对传人楼歆苓的耳中。 见她的态度有所保留,楼韶卿更是气愤。 她难道不把他放在眼里吗?他碍于不了解她,而不敢将脾气往她身上发,他还不明了她是否承受得住他的炮火。 依他的经验法则所得到的结论,女人都无法容忍他偶发的火爆脾气,若不是吓得噤若寒蝉,便是怯懦地猛掉泪。 纵使他有着圣人般的修养,也无法消受她们的反应。 "有话直说,别演默剧要我猜。”他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小心说出口,不想给她有任何误会的借口。 他虽然有心保持风度,可是不知怎么地,火气总会轻而易举地让她撩拨起来,不费她吹灰之力。 王阿姨光是将脑袋瓜子一左一右地摆动,看着他们斗嘴便觉得乐趣无穷,忍不住笑出声。 想想她认识黎星那么久,还没见过她对外人有相敬如“冰”以外的态度。以她这几年的历练,她敢肯定这对男女铁定不简单。 起码总经理这边绝对不单纯。 她眼睛可没瞎,会对总经理眼里那两把火视而不见,光是他能将黎星撩拨得沉不住气便值得嘉奖。 她总以为黎星那种冷淡的态度,说好听一点是待人以礼,要说白了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有识她甚深的人才知道,那是她的保护色,不知道的人都会以为是她为人太过骄傲,迟早会为她招惹麻烦的。 见此处要求不到希冀的隐私,楼韶卿一把抓住黎星不盈一握的皓腕离开,穿过重重人墙,不顾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不敢置信,找寻一个能让他们的谈话不落人第三人耳中的地方。 殊不知他们招摇饼市般的行径,非但不能令谣言止于智者,反倒令所有人传得更如火如荼,还有几个不甘美梦破碎的女人,眼睛里的隐形眼镜都吓得掉了出来。 楼韶卿知道,从下一秒开始,便会开始新的八卦,主角会是他们两人。 但他并不在意,或许他下意识里正期待着也说不一定。 wwwnetwwwnetwwwnet "可以放开我了吧。”黎星直到两人在他的办公室里独处方才开口。 她知道比力气是比不过他,只会徒劳无功让自己在肌肤上留下痕迹,她所能做的只有顺从他的意愿,免得多受皮肉之苦。 楼韶卿依言放开她的手腕,她若想突围逃离,必须先经过他的防卫,两人在体型上悬殊的差异,对她而言是难如登天的任务。 但是在下一秒,他却想拿把刀伤害自己,因为他看到黎星轻揉着被他抓过的地方,那里有一道令人触目惊心的瘀青。 "我看看。”他火速地上前查看,这一回他不敢再使蛮力,以捧着古董青瓷般的小心对待她。 在她的手腕上留着的指印好大一片,令他难辞其咎。 "我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他无法以言语来形容现下的心情。 "这没什么。”黎星挣扎着想脱离他的掌控“我本来就比别人还要容易瘀血,过两天就好了。” 这一回楼韶卿忙不迭地放手,生怕再次在她身上留下更严重的伤害。 头一回他真正地打量黎星,和他模糊记忆中的身形仔细地比较,惊讶自己对于她的了解是如此地少。 "我记得,你一天到晚都在生病。”这是他唯一记得的。 他记得,只要她或歆苓两人中的一个咳嗽,另一个也会跟着生病。 思及她的午餐被他所打断,他连忙想做补救措施。 "我让人再送些吃的进来,你得再多吃一些。”他拿起话筒就要按下内线吩咐陈秘书。 不料却遭到黎星的阻止。 "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黎星对他的关切没有受宠若惊,只有怀疑。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着了什么魔,怎会一改过往的态度?若非曾受到他强烈的“照顾”过,会误以为他的本性善良。 "有什么吩咐吗?希望你能在我的午休结束前放我回去。”说着,她还特意看了眼戴在右腕上的手表。 她行动中带着的无言的讽刺,清楚得比幽浮的存在还要明显,楼韶卿暗忖,他的小可怜是带着爪子的小野猫。 "为什么你要窝在档案室,和那些灰尘在一起?以你和歆苓的交情,应该坐得上更好的职位才是。”他不解地问。 而他未曾问出口的是,为何她的人事资料居然有加密,他在内部网络上无法查询,直接向人事部经理拿也拿不到。 他现在对她真的一无所知! 她的生日、血型、身份证字号等等的基本资料,全数付之阙如,又是所为何来? "如果可以的话,我连楼氏都不想进,职位对我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 黎星实话实说,若能惹他不悦那更好。 "如果你不想在楼氏见到我,可以将我直接开除,只要别在遣散费上刁难,我们可以就此一刀两断。”她进一步地提供作法。 楼韶卿不知道她是否还能令他刮目相看,在现在的世道里,谁不是拼了命地想保住堡作,她怎会反其道而行,说什么也不想和他有所牵连? 这种泾渭分明的态度是惹恼了他,但他并未顺从她的意愿,相反的,是和她杠上了。 "很抱歉,恕难从命,不论你有什么想法,你可以将它丢入焚化炉。你除了我的办公室以外,没有第二个地方可去。”楼韶卿已经很久没有仗势欺人,他都快忘了有多令人快意。 闻言,黎星气恼地握紧拳头,恨不得在掌心里的是他的颈项。 "你不能这么做,公司用人有一定的规矩章程,你这样做会让人以为我和你有暖昧。”黎星气得失去控制,拔尖了嗓门吼道。 见她失控,楼韶卿郁积的气愤终于有了出口,知道她也有情绪,令他好过许多。 "我可以为所欲为,这是我的权利。”楼韶卿笑道。 像是要验证他的话似的,他步步向她逼近。 不知道是畏惧于他的权势,抑或是气势使然,黎星居然不住地向后退,直至被困于他和书架之间,而他却还嫌这样不够,非将双臂置于她的左右,令她动弹不得。 一股无助的情绪浮现在黎星的眼底,她颤巍巍地深吸一口气,不料口鼻间充斥着的全是他的气息,引发了另一阵轻颤,而它的出现,却是因为另一种大异其趣的感受。 黎星从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明确地知晓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他身上所散发出的热力有如太阳一般让人心安,令她不由自主地想偎人取暖。 楼韶卿现在的心绪也不平静,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受了太多人工香料的迷惑,误将它们当成女人味,早已忘却自然无做作的纯净。 "你的味道真好闻。”他顺从心中的想法,将脸凑至她的颈肩处,轻轻地摩挲汲取她的气息,偶尔还张口吮吻着她柔滑似缎的肌肤,在上面留下印记,如同她的手腕一样轻而易举,但是带来的感受却是天差地远。 他的动作令黎星吓得倒抽了口气,讶异那股流窜在血液中的热力,居然会是出自于他。 楼韶卿不满两人间的距离,轻松地将她抬起令她双脚悬空,足尖点不着地;黎星为了求得平衡,只得将藕臂环在他的肩上。 他更进一步贴上她的娇躯,将迅速勃发的欲望紧贴着她的柔软。 他从不曾因为任何一个女人的挑逗欲望唤起得如此快速,也从未公私不分地不顾场合,她是第一人。 望着她微颤的红唇,像是他的救命仙丹一般,再不吮人口中便要一命呜呼,楼韶卿慢慢地覆上,为着她的甜美而发出低吟。 他的舌霸道地闯越她的防卫,引诱她的舌和他共舞。 黎星青涩的反应代表的意义更令他开心,他可以肯定,能一亲芳泽的男人或许一只手就能数完,他更专注在指导她如何回应的行动上。 若是他还有余力分心、顾及别的地方的话,必然会知道此时在他的办公室外面,正上演着防卫战。 突地,门被打开,外人的闯入转移了楼韶卿的专注,令他不悦地瞪向来人。 但他没想到,出现在门口的会是楼歆苓、路家蓁与秦白一行人。 "我相信,我没听见敲门声。”他不动如山地下达逐客令。 他不能移动身体,令黎星凌乱的外表展现在外人面前,他在忘情之下,几乎将她的衣物褪下。 "以你忙碌的程度,要听得见才有鬼。”楼歆苓的怒气有如利刃般,凌空划了过来。 他们跨进了办公室,将门牢牢地关了回去,阻挡有心人的窥看。 wwwnetwwwnetwwwnet 如果可以,黎星真希望地板能裂开个大洞将她吞没,她从未如此丢脸过,居然差点和楼韶卿在办公室里**。她可以肯定若非楼歆苓等人的介入,现在她早巳躺在楼韶卿的身下。 而她甚至连自己是怎么从楼韶卿的办公室离开的,一点记忆都没有,待她回过神来,她已经置身在楼歆苓的办公室。 想想那也没花多少时间,这对堂兄妹的办公室是比邻而处,说穿了只有一墙之隔。 "星星,你要不要紧子”楼歆苓关切地问。 拜托,别问了!黎星在心里求饶,她现在怎么面对比手足还要亲密的他们呢,让外人见到那种令人尴尬的场面,她毋需太过惊慌,谁晓得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 但是他们不同,不只三不五时会见到,甚至每天都会见上一面的。 "星星。”得不到她的回答,路家蓁跟着开口追问。 为了黎星好,她会不惜犯下重罪手刃楼韶卿,只要她点头。 "没事,当然没事,能有什么事?"她的解说非但没能排除众人的疑虑,反而让人更加为她操心。 方才只要再迟那么一秒钟的时间,黎星就会被楼韶卿生吞活剥得连渣都不剩,那可不是一句没事就能了结的。 黎星打死也不敢说出自己的心底话,她能说刚才那电光石火的一刻,她经历了第一次的悸动吗? 自懂事以来,她当然知道恋爱这两个字怎么写,也谈过几回纯纯的爱,但最多只到牵手就再也没有下文。 不是男生那一方面有什么问题,相反的,曾和她交往过的男性都兴致勃勃地以到达本垒为目标,但每回皆她刻意地主导下不了了之。 而他们都无法了解结局是怎么发生的,她自然也说不出口,该如何说呢?直言不讳地说她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吗? 幸亏她没遇到个凶恶输不起的男人,否则早就不知投胎轮回了几回。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休个长假远离堂哥。”楼歆苓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少了黎星在公司里的埋伏,对整体战力而言会有影响,但是若让她继续留下让楼韶卿撩拨,难保她不会反弹。 她不是看不出全局并非堂哥的一厢情愿,黎星的态度已经有所动摇,只是她仍看不出这会是喜抑或是忧。 黎星闻言苦笑道:“或许我该辞去楼氏的工作,那才是一劳永逸的良策。”只有限不见才能心不烦。 既然现在山不能转,那她就另觅出路,虽然是下下策,却也是目前她能想到的唯一计策了。 "逃避不是永久之计。”许久不吭声的秦白终于开了金口,”他在你心里造成的伤痕或许结了痂,但不能否认只要再去掀动又会鲜血直流,令你终此一生都在受苦,正面回应或许能结束所有恶梦。” 他们六人虽然有些没有血缘上的关系,但他们团结起来的牵绊却是固若金汤无人能破。 但这样真的好吗?秦白在成长后一直有所疑虑,这是否成为他们给黎星逃避的牢笼而非避风港,让她就此一个劲地将头埋入沙堆中自欺欺人。 他不是看不出来,黎星除了对他们这一伙人亲近,对旁人皆是防备心过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可是这也怕得太过头了,况且早过了十年不止了,她要再这么下去,对她的未来没有任何好处。 或许楼韶卿的归来不是全都是坏处。或许吧!秦白在心里暗加一句,起码他就是始作俑者,由他打上的结由他来解该是最妥当的安排。 但是这话还是不能明白说出口,怕黎星会为此却步,更怕且两几个女人会从中坏事。 为了黎星的未来着想,这是一定得走的一步,将她的心自惊惧中释放出来,为她的生命多添些色彩,让她也能放心地将感情交付给他们之外的人。 外头的男人不全都是洪水猛兽。 是吧?秦白的疑虑无人能解。 第六章 楼韶卿痛下杀手,真的将档案室裁撤掉,除了打工妹还跟在黎星身边,其他的女人全都并往其他部门,未来她们想偷懒还得先看看别人的脸色。 但是最令人不解的是,黎星居然平步青云地升任总经理特助,而打工妹的职称变得又长又饶舌,特别助理的助理,这要说出去会笑掉所有人的大牙。 虽然职称变了,但职务还是不变,她们管的还是资讯往来,只是黎星绝大部分的时间都让总经理室占用掉。 几次楼歆苓气不过大声抗议,得到的却是楼韶卿的相应不理,令她真想除之而后快。 "天城计划的资料外流了。”楼歆苓好不容易才逮到黎星落单,赶紧说说这档子事。 对黎星而言这是她预料中的事。“是哪一份数据外泄了?"这才是关乎打渔收网的关键。 "电子资料库的那一份。”楼歆苓真想仰天大笑,笑那偷儿直线思考的脑袋不知变通,或许该说他自认太过灵活了。 "还有企划部的明档。” 这两份资料里的数据大同小异,只要详细计算之后便能互相求得印证,唯一的共通点就是两份都不是真的,全都是她们拿来钓出内贼的饵罢了。 先前的几次吃瘪,肯定让偷儿心生警惕,为了让偷儿放心,她们将计划内容弄复杂一点,才有机会将人宁网成擒。 "你知道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作风,我只在一家人身上见过,再没见过还有第四个人能将之发扬光大。”楼歆苓有节奏地敲击着木头柜。 黎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我还当你将所有心力全放在我身上恶整,没空去多想呢。” 楼歆苓以苦笑回应,她已经指天誓日拿她所剩不多的信誉赌咒,就差没将背后的祖宗十八代请出来做保,却仍得不到谅解。 但是她仍不敢发言抗议,谁教她就是忍不住要将一干好友拉下水,跟着她一块儿受苦受难。 "小的有错,但罪不至死吧!"楼歆苓耍出“赖”字诀。 幽幽地叹了口气,黎星仍是无法生气。 她了解这是楼歆苓明哲保身之道,可是却一再地在她这一招之下姑息她,才令她的胆子越来越大,也将她吃得死死的。 相形之下,楼韶卿的霸道令她轻松多了。 被他收在身边,平白多了个狱卒,从她几点上班管到她一餐吃了多少东西,连她的工作量也在他的监控范围之内。 他不累,阳奉阴违的她可快累坏了。 打小她就不是对人言听计从的乖乖女,遇到他人立意好的管束,她大多采取这条计策省得和人打口水仗。 但是不知怎地,这一招对楼韶卿来说却不管用。 他总是有办法在她偏离他的管束时,准确地抓到她的小辫子,将她揪回他所立下的标准中,不令她称心如意。 这种手法连亲如姐妹的楼歆苓都做不到,他是怎么做到的?黎星时常不解地猜想着。 "你怎么了?哪里不对劲了?"见黎星呆愣了好半晌不吭气,楼歆苓忍不住忧心地问。 但是她的问题还没让黎星回神,门外便窜人一道壮硕的身影,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她,取她的地位而代之。 "不是叫你把这些劳力工作留给男人别逞强吗?女人就该有女人的自觉,何况你的状况又比别人还要差,辛苦不得的。”楼韶卿连珠炮似地对准黎星猛轰,也不在乎是否有外人在场。 况且,他对那不算外人的外人感冒极了。 "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谈,非得让她一心两用,你知道她的身体状况的。”他的责备可不管是否合理,谁让黎星累着了就是不对。 对他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楼歆苓惊得不知道眼见是否为真,反而将他的言词给忽略了。 她知道人会随着成长而改变,但不知道改变会这么地迅速。从他回台湾不,从他再次见到黎星至今,才不过短短时日,连一个月都还不到,他的改变令人讶异。 楼歆苓忍不住将目光调向黎星,见到她脸上的表情,令她真想去借副眼镜来摔碎。这会是她认识的黎星吗?她的脑子一片混乱,连思考都是一件困难的事。 在想像中,黎星在这儿的日子,肯定是冰着一张脸度日,将这儿弄得比冷冻库还要寒冷。她亲眼见过她对着一群不讨喜的同学,以冰原的温度共处四年,可以想见堂哥的待遇不会太好过。 他可不是排名在黎星喜欢的人的名单之中。 可是想像归想像,还是得眼见为凭,黎星脸上存在的不是冰,而是手足无措的窘态,微微泛起一层绯红。 在楼歆苓的印象中从没见过黎星脸红,连当年在大学那个堪称大白马的学长表明要追她时,她也不过掀了掀眼皮,投有任何反应。 就是如此才令她成为全校女生的公敌。 现在视她为敌的女性,只怕会比过去还要多上数倍不止。 "星星,你想现在还来得及吗?"楼歆苓真的慌了。 没头没脑的一个问题,令楼韶卿蹙紧了浓眉。“什么东西来不来得及?"他不悦地反问道。 楼歆苓不予理会,专注地看着黎星。 "只要你想,我马上批准你的辞呈,而且即日生效,再者我还可以奉送半年的遣散费,自掏腰包也成。”这些话一气呵成地说完,没有任何的迟疑。 她说话的速度从没那么快过,好似下意识知道,要是晚上那么零点零零零零一秒,会丢掉小命一条。 她的顾虑并非空穴来风,瞧她话才刚说完,便有两道锐利的视线凌空射了过来。 她她不过是护友心切,堂哥又何必当真,一副要将她埋了的表情。 怎么办?这下楼子可捅大了。 她该如何收拾? wwwnetwwwnetwwwnet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回了,只要见到总经理抓着黎星进入办公室,随之而来的便是用力甩门的噪音,所有人早巳习以为常。 而且接下来的便会是总经理的怒吼咆哮,自隔音良好的办公室中穿透出来。 第一回遇上,还有人打电话去问当初承包的建材公司,是否偷工减料用了劣质晶。 但是得到的答案却令人为之喷饭,材料是十足十的好,会有这种况状发生,只能说是有人天赋异禀。 听,这不就又开始了吗? "楼氏是哪里不好,你非得一而再地萌生去意。”楼韶卿一个字一个字地自牙缝挤出。 他不懂,在这种景气下,谁不想以不变应万变。可她却偏偏反其道而行,难道他是什么食人恶魔,还是开膛手杰克,令她有生命危险。 轻叹了口气,黎星甩着发麻的手腕默默无语。楼韶卿已经尽力不在她的肌肤上留下瘀痕,但是为了防止她中途挣脱,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拿捏不准力道,多少令她吃痛。 见到她的举动,楼韶卿的火气立即消失,上前握住她的手,为她仔细地按揉舒缓自己加诸的不适。 "你讨厌我?"过了许久,他终于问出藏在心中多时的疑虑。 他一直不敢问明她对自己的看法,怕的就是答案会令自己失望。 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从来他只有挡不完的桃花,没有过主动想追求的人,这迥异的立场实在陌生得紧。 看着自己包覆在他掌心间的手腕,细瘦得有如树枝般脆弱,只要他再多使点力气,便能轻而易举地伤害她。 但是这一点终究还是只能流于想像,他对待自己的态度有了极大的转变,已经不再像儿时那样,将她当成害虫欲除之而后快。 "怎么样?你好歹也说说话呀,我的心脏够强,受得住任何打击的。”楼韶卿逞强地说着反话。 不,他的心里正在凄厉地哀泣着,要她别狠心地摧残他不堪一击的心意。 每每见她一如往常的言谈举止,好像两人真的只是上司与下属般的交情,便令他心浮气躁,直想将她逼至角落,从她口中掏出真话。 现下算是如了他的愿,但是他又害怕起自她口中可能会有的答案,若依他粗浅的了解,她的话让自己气到吐血的机率最高。 她可以和陈秘书等人用最短的时间建立起感情,许多时候他都能见到她和助理群们有说有笑的,一旦面对他却总是面无表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会以为她不懂得怎么笑。 他知道,自己和员工吃这种干醋十分不合理,可总是忍不住,他要黎星对着他笑,只对他一人笑。 见黎星樱唇微启,像是要回答他,楼韶卿的勇气在这时像水库泄洪似地一泄千里弃他而去,忙伸手捂住她的檀口阻止她。“不,还是先别告诉我好了。” 黎星高扬起一眉瞅着他看似手足无措的模样,若非对他还算有些了解,会以为他对外表现出来的自制,是她无中生有的虚幻。 "我并不讨厌你。”黎星不顾他的退缩,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也好笑地发现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居然会让楼韶卿像孩子般笑了出来。 "但我也不喜欢你。”更好笑的是,这句话立刻让他的脸垮了下来。 她想他实在需要让人好好提醒一下,一开始将她当成不共戴天仇人看的可是他自己。 "我要你喜欢我。”楼韶卿不管这话说出口会有多幼稚,仍不顾一切地说。 因为他喜欢她,这句他只敢在暗地里补充。说喜欢还不足以将他心里翻腾的情绪一言以道之,他从没对一个女人有过如此强烈的占有欲。 见到她对他以外的男人说话,就想上前去将两人分开,见到她对他以外的男人微笑,即使只是虚应的假笑,他仍恨不得将那有幸得到她笑容的男人大卸八块。 "没有人能命令别人要喜欢自己。”黎星忍不住要笑不笑地说。 都多大年纪了,还在玩幼幼班的游戏,他还真把肉麻当有趣。 终于看见她的唇畔绽放一抹微笑,而且不是应酬式的,楼韶卿心里有说不出的舒坦,只要她的时刻刻都这么对自己笑,要他刀山火海去闯都没问题。 "我不是在下令,只是卑微地请求。”强势过后得用弱势来打动她,软硬兼施方是良策。 楼韶卿将她圈人自己怀中,双臂将她禁锢得牢牢的,却不敢太过用力将她抱住,怕一不小心便将她压坏。 他有些气她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自李婶口中旁敲侧击,探听出自她搬离楼家大宅后,从不主动拜访,更别说是留宿,即使家中仍是为她保留了一间房间,即便得花大钱搭计程车下山,她就是不愿多留。 家中除了祖母和歆苓,能和她算得上有交情的也只有李婶。知道自己的地位连帮佣的李婶都比不上,委实令人气短,也让他着实好好地反省自己以前的言行。 她可知道为了她,他做了多大的改变,若是他肯虚荣一点跟她邀功,或许能得到她的青睐。 可是眼前还有另一件事值得他花更多心力去注意,如果他刚才没有误会这两个女人的话意。 "你”他才要问出疑问,便见黎星又挂上对外人那种冷然拒绝的假面具,让他立刻将问题吞了回去。 对自己所受到的不平等待遇,真想仰天高呼不公,为什么同样出自楼家门,差别待遇会这么大? 他什么时候才能打破藩篱,取欲苓而代之。如果可以的话,能将地位凌驾于那五人帮之上会更好。 啊,何时才能完成这艰难的想望呢?楼韶卿首度加人怨夫一族,哀叹自身的委屈。千金难买早知道,若是有迹可循,他会修养自己的胸怀,而不是将她欺压得死死的,令他今日仍在为年少无知时做的事弥补过错。 "你想不想去约会?"为了美好的未来,就得跨出这第一步。从他吻过她,为她烙下所有权之后,吃尽了干醋,却连这最最基本的步骤都仍未实行,怎不令人欷吁。 wwwnetwwwnetwwwnet 每每坐在楼老太太的房间,黎星总忍不住要喜欢上这里。在这儿的东西都经过岁月长久的淬炼,尤其是放在房间中央的老火炉,更是在寒夜中温暖人心的东西,里头生起的火不但可以驱逐寒意,也能减少空气中的水气不让呼吸困准。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拿来我瞧瞧。”楼老太太看见曾-风望着手中的相片发愣了好半晌,捺不住性子伸长手要求道。 在黎星能阻止之前,曾采风将手中的相片递了过去,让她对相片中的人去评头论足。 "嗯,方头大耳、五官端正,看来是相貌堂堂值得依靠的模样。” 曾采风将脸埋人双掌中,希望能效法鸵鸟眼不见为净。 她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在发什么神经,都年纪一大把了还要她去相亲,说出去真会让人笑掉大牙。 而不知怎么地,楼老太太最近也对她的终身大事好奇,跟着一块儿起哄,偏偏连女儿也胡闹地玩起来了。 "我不是跟你大阿姨说过,要她别多事的。”曾采风质问女儿。 黎星潇洒地耸了耸肩“你是知道大阿姨的,她决定的事绝不许人说不。”她自己也有好几次没逃出她的魔掌。 饶是曾采风也拗不过自己的亲姐姐,只得举手投降。可是这多丢人,都一大把年纪了,早就对再嫁断了心思。 "去多看些人才能有比较,要不然隔着皮肤、肌肉加肋骨,谁看得出底下那颗心是好是坏?"仗着年纪大这个优势,楼老太太时常能在个个晚辈面前倚老卖老。 老实说,她还希冀着曾采风能当她的儿媳。不是想平白捞个看护,而是她温婉和善的性子,对儿子只有好处。可想归想,儿子却不开窍,没能把握住机会,等他现在想开了,人家却看不上他。 唉.好事多磨啊。楼老太太忍不住要感叹命运多舛,想她早年丧夫一手拉拔大两个儿子,寄望着他们能多产,壮大人丁稀少的楼家。 可没料到老二夫妇遭逢意外,只留下个令人心疼的幼女,而大媳妇又让病魔给带走,让她的美梦顿时化为泡影。 本来大儿子若早早续弦,或许能稍稍弥补些遗憾,偏偏他就像放牛吃草般,将大部分的时间花在公事,只在私人时间再挤出那么一点点来风花水月,人家女人想嫁想得紧,可他就像铁了心似的只顾着游戏人间,早令她不抱任何希望了。 不给那玩过头的儿子一点点教训怎能令他明白,众里寻她千百度,伊人却要从灯火阑珊处远走高飞啦! 而且不光只是儿媳妇要没了,连孙儿媳妇也快要跑了。 瞅着黎星看了许久,久到她老人家都要忍不住叹口气,这丫头打小心眼就比较密实,旁人有心的闲话听了她会藏在心里却不对人抱怨,受了委届也不求人为自己出头,只是笑着接受,再当成没发生过一般。 真令人心疼得紧呀,楼老太太真想将那些欺负黎星的人一一给予教训,好让人知道这丫头是自己在罩的,可是偏偏让她难受的就有自己的孙子,才更让她汗颜啊。 "你采月阿姨不是对作媒挺热心的,怎么会让你逃过一劫?"楼老太太打趣地说。 她知道曾采月对孙女揽住的好友可是虎视眈眈,非让这群年轻有为的男女为她的成就添点色彩不可。这几个年轻人实在优秀,甚至有些过了头,可惜他们不太爱招摇,否则怕不引起一阵乱。 黎星的笑有些勉强“我说只要她能将我妈成功地推销出去,我便任她宰割。”这可是她花了不少脑力才想到的借口。 自她成年后,大阿姨便以将她嫁给好人家为己任,完全不理会她的意愿,只要是她认为适合的男性,便拿着照片逼到她的面前要她决定。 不能否认照片上的男性多是才貌兼具之流,若是容貌不够优者,一定拥有不低的才能。这全得拜她任职于外交部的姨丈所赐,在所有的公家机关中,还有哪个单位会如此吹毛求疵。 听到她的回话,楼老太太笑得开怀,而曾采风却笑得无奈。 "别人家是拿长幼有序来堵人的口,你倒好,将我抬出来当挡箭牌了。”虽然成为女儿的挡箭牌,曾采风却也不生气。 她知道各人有各人的命,以现在这个时代,女人不再只有婚姻这条路可走,才能卓越的她,是该好好地过几年自己的日子,好不容易才稍稍摆脱病魔的纠缠,能开开心心的才是最重要的。 "可也要你能撑着才行,你没瞧见大阿姨可是铆足了劲,非要将你搞定不可,我听她说这还只是刚开始而已,接下来可还有一大卡车的人在后头后补。”黎星对未来并不看好,她还真怕那卡车里有个母亲的真命天子。 能够和楼中亮同屋共居还能够心如止水的人,全世界只有母亲一人了。想她不过是每天和楼韶卿同在楼氏十小时,而泰半的时间全让她用尽镑种理由闪躲开来,一颗心仍是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是她定力太差,还是不够冷情,到现在她仍是想不透。 "别想太多。”曾采风安慰女儿道“就算再来一货柜的男人,我都看不上眼的。”而背后的理由却不容道于外人,即便是自己生出来的女儿。 "哪里会来一货柜的男人,谁的行情有那么好?"一道不受欢迎的声音不请自来地插嘴。 屋内闲适地坐着的老中青三代女性,不约而同地哀叹出声。 只要她们三人凑在一块儿话家常,蔡美雪便会匆匆地介入干扰,不管她人在何处、正在做什么,她只知道不能让这三个女人连成一气,阻挠她在楼中亮心中的地位。 天可怜见,她的地位只怕连李婶都不如。 见着蔡美雪,黎星便要起身告辞离去,只要前者一出现,十之八九周蔷玲会跟着来报到。 "啧!真不知道怎么有人那么不要脸,三天两头便来巴结人家,就算觊觎人家的财产,也不必那么明目张胆地做。”果不其然,紧接而来的尖酸语气不是出自周蔷玲的口中,还有谁敢当着楼老太太的面前放肆。 依黎星长久以来受这对母女攻讦的经验,她知道只能听若罔闻,否则就算像猫有九条命也不够气。 "大抵就是这样,你若是有疑问直接问大阿姨,她会有详尽的资料,如果没疑问也请你去叨扰一下她,否则她会用绝命连环call来了结我的。”黎星亲昵地在母亲颊上印下一吻,然后又在不甘寂寞的楼老太太颊上如法炮制。 她简单又不失礼貌地对蔡美雪母女点头告辞,速度之快令她们反应不过来,待她们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丫头竟目中无人将她们当成是路人甲乙了。 但她们不敢发作,因为她们想攫捕的父子二人正近在咫尺,后果会得不偿失。 可是不代表她们就不能找机会报仇,周蔷玲趁所有人都没注意时退出楼老太太的房间,缩在一旁打了通电话,结束通话后她的眼神绽放出一抹恶意的光芒。 当她再度回到房间时,就听见楼老太太大喊道:“哎呀,星星那丫头把她的皮夹给忘了。” 那只光明正大躺在她掌心上的皮夹,绝对不可能是无意间出现,原因只有一种可能,楼老太太不知何时在神不知鬼不觉下,自黎星的口袋里拿了出来。 曾采风在某人热烈灼人的目光中,差点要幼稚地翻白眼,强将那股冲动隐忍下来,她取饼那只皮夹,以最平稳的步伐离去,让楼家人去联络感情。 她只希望女儿的口袋里不是空无一文,要回到她的住所只怕走到天亮都还走不到。 否则只能期待在这个乱世中,还有人雪中途炭让她搭个便车。 第七章 事实证明,这世上坏人还是多过好人,而且年龄层还有往下降的趋势。 当黎星听到有人从背后喊她的名字时,还以为自小到大听到的鬼故事成了事实,而且还发生在她身上了,所以她加快了脚步没敢回头。 但是背后的人以为她是有了警觉,急忙催加机车的油门,赶到她前头阻挡她的去路,没等车子熄火贴在后座的两人便跳了下来,将她前后包抄夹在中间。 不必细看他们的脚是否存在,黎星也能知道他们是真人,否则还要担心他们是不是变种萤火虫,差别只在真的萤火虫会亮的是尾部而非头部。 在星月无光的夜晚,三颗金色的脑袋在路灯的照射下还真的能反射出光线,真难为他们为了国家节省能源。 "我们老大说有人要你好看。”还在车上的那人看来应是带头者,因为第一句话是由他说的。 接着另外两人抽出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的铅管,威胁性十足地甩动着。 黎星庆幸着他们手中不是唾手可得的西瓜刀,也不是比上石流还要泛滥的手枪,起码能将血光之灾往后推迟。 "我能请问是怎么好看法吗?"她秉持着良好的礼仪规范问道。 三个年轻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呆愣了会儿。 "好看就是好看,还有分程度的吗?"饶是输入不输阵,带头的可不想让其他两人看扁,气愤地回道。 形势比人强,对方人多势众,黎星也不好太过嚣张,只敢将感叹藏在心中。 "我的意思是只将我打一顿就好,还是得断手断脚,还是我得以死捍卫我的贞操?"为了怕他们不懂她的咬文嚼字,她还好意地为他们补充说明。“意思是你们被吩咐来强暴我?" 听闻她的说明,三人不由分说地倒抽了口冷气。 "你开什么玩笑,我们没那么下流,何况强暴犯在监狱里会被瞧不起的。” 听他们的说法,似乎连犯罪也有分等级,黎星为他们的天真感到好笑。 "那就是要我断手断脚哕?"她继续猜测着可能的下场。 但是三个年轻人饶是有心逞强斗狠,对象也多是男性,要他们打女人还是头一遭,他们这才发现,难怪组里称得上角色的“哥”字辈的都不肯接下这差事,左推右推却推到了他们头上。 这可怎么办,三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两全其美的方法,眼前区区一个弱女子不必三人出马,只要其中一个就能将她打成重伤,可是接下来呢?只要风声传了出去,对付弱女子的他们和那些强暴犯又有什么两样,都是仗着男人体力的优势欺侮女性。 然而不能完成任务,回去老大哥们全都会拿他们出气的呀,他们长年受过的拳头都是经验。 见他们三人迟疑,黎星不敢相信自己遇到的居然会是坏人中的好人,而他们的好只是历练未深未被染黑的结果。 一阵寒气袭来,她的气营不舒服,令她猛咳了好一会儿,等她的咳嗽稍停,黎星差点没能将笑意压下,她发现那三个应该忠人之事给她一顿粗饱的少年竟然面露难色,开始在互相推拖这个丢人任务。 "你去啦!"金毛前喊着后头的人动手。 但是论年纪、论排行,金毛后跟他是龟笑鳖,谁也占不了上风,他只能拐个弯将烫手山芋丢出去。 "应该是你去才对,你站得比较近。”他指着站在两人之间的黎星,比画着计较彼此问的距离。 金毛前不自觉地举起一脚想上前看个仔细,在足尖即将离地的一刹那紧急煞住。“好险,差一点就让你骗了。”万一他这一步走了出去,怕不真的应了他的话,让他跟黎星靠得更近。 眼见计划失败,金毛后不禁暗恨起金毛前的精明。 "我哪会骗你,真的是你比较近好不好?"反正现在打死也不能承认,只要一口咬定,谁有疑问就拿尺来量不会。 "你们是有完没完,赶快动手!"机车上的人等得心慌,恶声恶气地催促道。 这里虽然是郊区,可不代表能任他们为所欲为,四周都是他们一辈子也买不起的豪宅,保全措施肯定做得不错,迟早会有人看见他们而阻止。 "那就老大来好了。” 两只金毛有志一同地将责任转嫁出去,还怕他少了武器,铅管两根递到了他面前。 平时三人谁也不让谁,都想占住上风,现在自己被孤立而让这两个人有机可趁,看情势急转直下,机车上的人颈后不自觉地凉了起来。 "既然叫我老大,杀鸡不必牛刀,你们动手就好了。”从出生以来就属今晚的脑子最为灵活,都能将中国谚语表达个八成。 "不然你们三个一起来好了,不过好心点,结束后替我叫辆车。”黎星没心情让他们争出结果,她明天还要上班。 听了她的要求,机车上的人也觉得有理,如果等会儿还由他们送她就医,那不如上警局自首算了,他取出手机拨了一一九要求派辆救护车。看这态势是躲不掉了,前后两名金毛少年兄只好学学武侠小说里的金毛狮王,来声狮子吼看能不能吓到黎星,好让她拔腿跑开,他们就能网开一面不去硬要追赶。 等他们吼完,原本满心高兴,这下终于解决一件事回去也好向老大的老大交代,但是他们没料到黎星竟在原地没动。 是他们太过恶形恶状将她吓呆了跑不动吗?他们的疑虑在看向她的脸时得到回答,哪是吓到了,她还一脸的笑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正在观赏喜剧片,现下反过来是他们吓住了。这女人的脑子里装的是豆腐吗? 看身高、体型,讲身手、力气,全都是她不可能对付得了的,怎还会如此地没有危机意识,还是她是将他们看作纸老虎了? 一想到有可能是这种情况,三人原本怜香惜玉的心情开始在慢慢消退中。 将她包夹在中间的两个金毛少年,将手中的铅管抡得呼呼作响,只要被扫到轻轻一下,骨头就算没断也要裂开。 但是黎星仍是一脸无所谓地等待着,等着他们出招她才好动手,她可不能让人知道学习过武术这项事实。虽然这算不得什么天大的秘密,能多骗一刻还是别太早泄漏才是保身之道。 "对不起!"机车上的人心怀歉意地说“我们跟你无冤无仇,实在是听命行事,希望你别怪我们。” 他们真的想用这一句道歉来弥补心里生出的罪恶感。 才说完,前后包夹的两人异口同声地大吼挥动铅管攻击,还是早点动手早点回去交差。 或许别再学人家混黑道了,他们心里有着共同的心愿。 wwwnetwwwnetwwwnet “啊。” 一阵阵的哀号或高或低地喊着,地上倒了三个人。 老天还是看顾着她,黎星心里暗喜又一次不必将王牌打出,但是老天派来救援的人选却让她无法克制地头疼。 楼韶卿甩着一场混战下来有些痛楚的双拳,他虽然学过防身术,可是只懂得皮毛而已,是从未停过上健身房保持自己的体力,可是以一敌三还是在慌乱中被打了几拳。 比起现在躺在地上的人他可算是好的了,最后还能站着的是他,不是吗? 他将从头至尾没尖叫过,甚至没吭一声的黎星揽人怀里,心跳还是无法镇定下来,他真不知道要是晚来个十秒钟,看到的会不会是她像破布般地躺在地上? "你还好吧?"他很想将她上上下下检查一遍,但又不想放开她,只能希望她会据实以告。 "当然很好,我又没躺着不能动。”黎星本来不想一出口就这么尖锐,但一见着他,似乎总是能引出她性子里最恶劣的部分。 听闻她的话,楼韶卿打了个冷颤。“拜托,先别让我想像那幅影像,我的胆子都快吓破了。” 他不知道得花多久的时间才能忘却她有多接近危险,和死神失之交臂。 他曾经怀疑过,只要个小学生就能撂倒她,结果居然真的得到印证。这三个手持铅管的少年,随便一个都能完成多年病魔无法达成的目标,要她去向阎王报到。 不再理会地上的三人,楼韶卿搂着黎星上车,迅速驱车离去。他能听见远方狂鸣的救护车警笛声,如果可以免除麻烦,他会留下来非要这三人得到应有的教训不可。 但是这三名少年连有没有满十八岁都有问题,若要追究罪责,怕会是替人顶罪的羔羊,万般不愿还是得放他们一马。 在车上,黎星不发一语只是看着窗外,好像向后消逝的景色会比他好看,天晓得现在外头一片暗黑能看见什么。 "这是你掉在奶奶房里的皮夹。”他将那小巧可爱又干扁的皮夹,拿在她眼前晃动着。 黎星伸手要收下,他却立即收回放在他的大腿上。 "我以为你是要拿来还我的。”见他反常的举动,黎星感到不解。 楼韶卿转头向她得意地一笑,笑中带着令人无法漠视的热烈。 "这下你可欠我三个人情了,你说该怎么还呢?"他要是一脸垂涎地说这话,真会让人当成无赖。 "你的算术真的有问题,充其量也不过就是打退那三个小混混而已,哪里来的三个人情。”黎星希望别让他赖上,使尽方法也要让他知难而退。 将右手举在她面前,手指一根根地扳动数着,楼韶卿可不打算让她轻而易举地将他推拒至千里外。 "我将皮夹送来给你就是第一个,第二个才是英雄救美。”见她想插口辩解,他连忙接下去说:“第三个就是这一趟的温馨接送情了。” 面对她从未见过这一面的楼韶卿,黎星不禁伸手扶了扶下巴,生怕自己克制不住而在他面前出糗。 这会是那个曾经相看两相厌的楼韶卿吗?她的眉心紧紧地纠结在一起。 "你到底是哪个星球来的物种,假冒楼韶卿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有心要入侵地球,小小一个楼氏还无法撼动世界金融经济,去拿比尔盖兹开刀才划算。”她脱口说出的话连自己都想笑。 听听她说的,楼韶卿还真想看看她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但是听她无法将自己和以前的印象比对吻合,便让他的心情更加地愉悦。 不过他还是得为自己的身份正名“现在在你面前的是货真价实的楼韶卿,如果你还有疑问,光看周蔷玲的表现就能知道我是正牌的楼韶卿。” 不是他要老王卖瓜,从他回台湾至今有多少女人明示暗示就想邀他共餐,他当然知道背后不只是吃饭那么单纯,接下来的目的才是重点,看能不能拐到他一时的失足,一起到饭店开房间,或许能让成为楼家少奶奶的机会大增。 想想楼家有多少年没个女主人当家了,只要能稍稍沾点关系就够作威作福的了,要是能嫁为楼家妇那更是唯我独尊。 可是偏偏就这女人什么也不想,还恨不得他能闪得远远的,若非现在的车速使然,跳车的后果就算不丢掉一条小命也得断手断脚,她肯定会打开车门往外跳。 "我是长得凶神恶煞,还是一脸抱歉、麻子脸,让你嫌弃到连看都不想看一眼?"满腹的辛酸委屈无处诉,只能向始作俑者倾吐。 黎星轻快地眨动眼睫,不解他为何对自己抱怨,她从未对他有过任何不适于君子之交的电流吧!她暗忖着,况且他本身就像捕蝇纸一样,就算动都不动还是能沾满数也数不清的苍蝇,她没兴趣成为人人喊打的昆虫类,还是敬谢不敏得好。 "你如果想要女人崇拜的目光,还是去找周蔷玲吧!就算你杀人放火了,她还是会将你当成圣人看。”她的语气冷淡到快能将空气冻结。 但是就少了一股醋酸味,楼韶卿真希望能从她口中知道自己可以在她心中占多少分量,可是现下看来他还没能挤进她心里。 真是得不到的最好吗?他在惴惴不安中思考着,是因为她的不假辞色,才令他兴起追求之意,是否在她的心意改变之后,他又会将她弃若敝屣? 不,他的潜意识在否认。不会的,若真是这样,那他的风流史可就不只现在的程度,也不可能至今还不能定下来。 "你能不能对我和颜悦色一点,我是真的喜欢你。” 但是在接下来的车程中,黎星不再开口说话,而曾被遗忘的皮夹再一次地被遗忘在楼韶卿的腿上,原本波澜不兴的心却无法平静下来。 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wwwnetwwwnetwwwnet 真的,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楼韶卿执意送她上楼让她无法推辞,就已经令人头痛万分,但是见到那抹站在楼梯间的圆润身影,黎星便知道这灾难般的一天还未过完。 "姨,我已经将照片拿给妈妈了。”她不必想得太过深入,也知道热心的大阿姨在这又冷又湿的夜里,还移尊就驾来她这里所为何来。 曾采月却只是摆了摆手,一副意不在此的模样。 "你办事我放心,我是为另一件要紧事来的。”说着她的情绪高昂起来,只要再在她身上加层羽毛,便能像生蛋的母鸡般咯咯叫。 "来,你瞧!"这时她才见着跟在外甥女身后的男人。“他是谁?"她劈头就问,生怕这人的存在会让她的计划腰斩。 黎星头也不回地说:“他只不过是送我回家的路人甲罢了。”这样他更该知难而退了,她在心里向老天祈求。 "喔,是吗?"曾采月还有疑问,但是又不好介入太深,毕竟黎星都已经成年了,管太多显得自己太过鸡婆,便将心思转至今晚苦候的目的。 "来,这叠是你的。”她一古脑儿地将抱在胸口的文件塞给黎星,分量之沉重差点没让她往后摔个倒栽葱。 就着昏黄的灯光,黎星早已辨识出怀中之物到底是什么,分量足足是她今晚送出的十几二十倍。 "这是要做什么?"黎星不由得生出不妙的感觉。 "做什么还有疑问吗?当然是给你挑老公用的。”曾采月圆圆胖胖的脸上,笑得一对眼睛像两枚弯月般挂着。 她家里的儿女早早就让她给销了出去,住在她左邻右舍的还不是在她的运作下嫁得风光,她怎么可能独漏黎星一人呢?自己视若女儿的黎星,值得更好的人来爱她、宠她。 她心疼妹妹在情路上多舛的命运,绝对不允许心爱的外甥女有步上其母后尘的情节发生,这种洒狗血似的剧情让电视去演就行了。直到这时她才记起黎星身后还有个男人“这位先生贵姓啊?有没有女朋友?" 曾采月作媒做上瘾了,只要见着条件还不错的男女,都会来上这么一问。 在大冷天里,黎星却猛冒汗,急忙打断身后的楼韶卿回话的机会。“他真的只是送我回来的路人甲而已,没什么重要的。”她可不敢让阿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天晓得阿姨可是全台湾不,或许是全世界对楼家这对父子最为感冒的人,她可从未对楼中亮有好脸色过,她也不寄望楼韶卿能有较佳的待遇,或许没拿刀追杀已经是最佳的应对方式了。 "天哪,你不会又要感冒了吧!”望着外甥女额上的汗珠,曾采月大惊小敝地叫道。“快进去,赶快洗个澡上床去,你只要一感冒就比别人还要难痊愈,可别真的病着了。” 任何事再要紧都要紧不过外甥女的健康,曾采月不急着要知道那男人的身份,反正抱在黎星手上照片上的人都是一时之选,绝对不逊于眼前的男人。 如果楼梯间的灯光亮一些,曾采月绝不可能做下如此错误的结论,也不可能会认不出这个黎星口中所谓的路人甲,有着一张和楼中亮相似的脸孔。 wwwnetwwwnetwwwnet "你可以走了。”才一进门黎星便想将门板甩上,将楼韶卿隔绝在外头。 但她忽略了两人体力上的差异,她寸转个身还没能站定脚步,就让他强行突破还未能设下的防线,而且整个人站都站不稳眼看着就要摔倒。 幸亏楼韶卿眼明手快将她捞个正着,整个往怀里带,紧紧地抱住她,也堂而皇之地进入她看成个人堡垒的家。 能将她抱满怀令楼韶卿心神为她清新的气味所吸引,感觉想将她揉进身体里,别让任何人有机会夺走。但是阻隔在两人之间那碍事的照片,令他想起正有一群人虎视眈眈他的所有物。 若是可以,他想放把火将那些照片烧个精光,来个眼不见为净。 他从未对任何交往过的女人有着如此强烈的占有欲,甚至有些女人在与他交往时脚踏两条船他都未与之计较,只是将彼此的关系淡化,该给的金钱没少过,但是若要上床便免了。 可是这小妮子知道他的这一面吗?答案铁定是否定的,楼韶卿的埋怨不由得浮现在脸上。 "你怎么可以去相亲?"他一开口气势便矮了好大一截,甲头一想这样没有任何的威胁性,连忙做一百八十度转变。“你不可以去相亲。” 本来黎星就没打算要出席,但是听到他的口气,就想要气气他,将怀里的照片抱得更紧了。 "你又不是我的谁,没立场对这件事情说话。”她的一句话便将他打人地狱。 也对,感是他脸皮再厚,也没有立场避她管到太平洋去,两人既没有血缘上的关系,也无感情牵扯,八竿子打不着。 黎星几乎要绽出赢得最后胜利的笑容,却在将成形的那一刹那让人给破坏了。楼韶卿将嘴巴直接覆上她软嫩润泽的唇。 他霸道地撬开她的防线,灵活的舌如人无人之境般横冲直撞地入侵她的口中,掠夺了口中的香津和她的呼吸,也深深地进占住她的灵魂。 初时,黎星整个人僵直地站着,以无言抗议他的蛮横。但是他的坚持一点一滴地化解掉她的顽固,令她不由自主地回应他的索求,抱着的相片全数自她失去控制的双臂掉落,而她腾空出来的双臂攀住了他的颈子,将自己拉向他的怀中。 突然间两人身上的衣物成了累赘,防碍他们对彼此的探索,大衣、毛衣、牛仔裤,没两三下就成了地毯让他们踩在脚下,只剩下贴身的内衣、底裤。 楼韶卿不再甘于在唇舌间的吻,放开了对黎星的禁锢,往她身上细滑柔嫩的肌肤探索。 在见着她身上仅存的衣物时,他差点没能克制住鼻血狂喷的冲动,那几片薄薄的蕾丝布料在她身上的影像,比任何的**片都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地煽情。 他此时的心跳速度之快,令双腿只能凭借着意志力撑住他的身体。 "天哪,如果我真的要在此时心脏病发,我宁愿是在床上。”说着他一把打横抱起黎星盲目地往内走。 黎星克制不住地咯咯笑出来,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做出这么幼稚的行为。 "我真是大开眼界,我应该没有那么轻吧!"在此同时她的脑子已经停摆,只能想到这么微不足道的一点小事。 若是此时她能有幸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绝对不敢相信会有媚惑的表情出现在她的脸上,让他什么都不能思考,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埋人她的体内,烙下专属于他的印记。 "放心,你还没有一件被子重。” 此时楼韶卿才惊觉到怀中的人儿是如此轻飘飘的,好似随时来阵风都能将她吹走。 听到他的话,黎星又忍不住地轻笑出声,她从来不觉得可以和人如此轻松、言不及义地交谈,而今对象居然是他令她觉得不可思议。 若是她的脑袋仍能作用,她或许能在第一时间将疑问理清,但此时此刻除了他在身上所创造出来的火热,别的她一概无法顾及。而一波波袭来的热浪令她的四肢无力,只能像冤丝似的攀住他不放。 不过一直有个警笛在脑海中大叫,在这之间有个细节都被他们忽略了,而且还非常重要。 "你有没有忘了什么事?"黎星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你忘了什么事?"楼韶卿摸不着头绪地反问。 他埋首在黎星的颈间,忙着品尝她柔滑细嫩的肌肤,在上头烙下印记,根本快忘了今夕是何夕。 黎星知道这件事肯定很重要,可就是想不起来,尤其楼韶卿的唇与双手在她身上引燃的热度,早将仅存的思考能力燃烧殆尽,除了他之外无法想其他的事。 楼韶卿就像是块热烫的钢铁,令密密实实地熨贴在她身上冬夜的酷寒全教他驱离开来。自她口中喘呼出的空气超乎想像的炽热,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多、更多。 不是出自于想像,在楼韶卿火热的欲望入侵至黎星毫无防备的体内所受到的阻碍,令他明白粗暴将会为她带来痛楚,不管他身上流窜着要他狂野驰骋的呼喊,他用尽全身仅余的自制力放慢了步伐。 他不想让黎星的第一次有个灾难般的结局,他要给她一个难以忘怀的经验。 突破她体内那道天然的屏障是个艰难的任务,却是必要的。当他狠下心来迅速地突击攻破,黎星檀口的惊呼让他吞人,他用深吻慢慢地将她的思绪引导开来。 他不知道此举是否有用,因为她被突如其来的不适吓住了,有好些时候只能僵直地躺在他的身下一动也不动。 "你还好吧?"楼韶卿心疼地问。 他不敢稍作停顿,在她的脸庞、肩头洒下不计其数的细 "很痛耶。”黎星不自觉地娇声抱怨。 从未见过她如此无防备的一面,楼韶卿忍不住笑开怀,见她吃痛地在眼眶蓄满水光,连忙又收敛住。 "要我停止吗?"一边问着,他不着痕迹地在她体内动了动,他下定决心只要她点头,就算会要了他的命他也要坚守承诺。 其实并没有想像中的疼,但是黎星真的有很强烈的不适感,若要她停止却有种怅然若失的心情,而且他刚才的那一动又将半熄的火焰给撩拨起来。 "不,别停。”现在才要退缩已经来不及了。 楼韶卿暗自松了口气,从问出口之后他便摒息等待她的答案。 有了她的首肯,他火力全开地向她进攻,在越夜越寒之际将彼此的身体灵魂越烧越热。 当爆发的时刻来临时,黎星看见了满天星斗几乎伸手可及,地紧抱住带着她翱翔的楼韶卿,两人的灵魂在此同时合而为一。 第八章 健臂往身边一搭却落空地直落在床垫上,让楼韶卿自好梦中惊醒,双眼一睁见到的是陌生的房间,他方能肯定不是做了场春梦。 房间里简单利落的布置,看得出符合黎星的性情,她不像一般女性将脑中的梦幻化真在生活中。 大窗前挂着的白色窗帘,厚重得足以抵挡夏日艳阳与冬日寒风,上头印着的花朵图案说明了她的性别,只可惜他认不出上头的花名。 一个双扇门的衣柜看起来不大,虽然知道有窥探他人隐私之嫌,他还是厚着脸皮开门一窥究竟。结果却又是令他大感不可思议,里头的衣物井然有序地摆放着,没有花费不赀的名牌华服,却都有着她的风格。 轻轻关上门,一眼又瞧见旁边的五斗柜,他没有任何迟疑地将之拉开。 最上层的抽屉摆放着黎星最贴身的衣物,他发现不注重外表打扮的她,却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砸下大钱,纯棉、丝缎各种材质皆有,而样式更是齐全,举凡保守传统抑或是冶艳撩人,她都分开一一保存。 想起早先为她褪去的性感小裤裤,他庆幸自己是第一个碰触到的男人,他也有心想成为唯一一个。 将所有抽屉巡视过一回,他发现这个房间比起他曾拜访过的都要来得朴素,可却让他停留得没有任何的压迫感。 他见到自己的衣物都让黎星拾起,折叠整齐地放在床尾,不免心生一股满足感,虽然只是她举手之劳,在男女之间却是彼此有情才会这么做的。 他只穿回内裤和长裤,便开始找寻黎星的任务。 而这个任务简单到他只打开房门就完成了,黎星正坐在起居间里,对着电脑全神贯注。 看着她专注的对象不是自己,楼韶卿没来由地对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吃起干醋来。他想起本来他的打算是将黎星自睡梦中吻醒,再和她温存一回,这一次要她更加离不开他才行,却没想到希望会落空。 楼韶卿注意到她用了块布罩住印表机,掩盖住运作时会产生的嗓音,他才会没被吵醒,而从她手边累积的纸张数量来看,她肯定工作了有段时间,但是最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她竟然已经沐浴过了,剥夺了他想与她共浴的权利。 看来她肯定过于专注,才会没注意到他已经站在她身后。 本来他认为她可能是在和人通信之类的,并没有多花心神在荧幕上,但是当他理解到上头显现的内幕时,几乎要活生生掐死她。 "你在干什么?"他厉声地质问。 楼韶卿真不敢相信,依黎星的职等竟然能拿到不外流的机密文件,这些文件连参与计划的人员都不准携带出公司。 "你以为我在做什么?"黎星堂而皇之地反问回去,也不做任何掩饰,例如关掉荧幕这种欲盖弥彰的动作。 "为何你会有这些资料,你打算将它们如何处理?"楼韶卿倒抽了口气“原来你就是那个商业间谍?"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小女人,会是他欲除之而后快的人。 对他贸然所下的结论,黎星回以嗤之以鼻的轻哼,不屑于回答将目光焦着在手上的纸张,但是已经不像先前的一目十行,反而连一个字都读不进脑袋。; 她没料到他只是一句指控便能令她失去控制,以往再难听的话她都被人骂过,往往都能一笑置之,怎会对他没有任何的免疫能力呢?她实在不解。 不满她的相应不理,楼韶卿夺过她手中的文件,随手往旁边一放,将双掌扣住她的纤肩,用力地将她旋过身来令两人四目相视。 "为什么?"他痛心地质问。 他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内情让她想要将楼氏毁灭,想起才刚发生的心神交会,痛苦便威胁要将他撕裂。 他不敢相信,若是商业间谍是楼歆苓本人,对他的伤害都没来得是黎星要深,或许他只当是小事一桩不以为意,但即使是眼见为凭的现下,他还是难以相信她会是那个伤害楼氏的祸首。 "给我一个理由。”他沉重地要求道,还一心冀望着能找到借口来原谅她。 真的只有她才能令他软化,否则以他一向的作风早就联络检调单位,将她依法究办。 "理由?"黎星语气中有着不敢置信,星眸轻轻地合上再睁开,即刻将所有的新仇旧恨一古脑儿地往他砸了过去。 "你要理由找错对象了,我是哪根葱、哪颗蒜,有幸让你楼家大少爷登门兴师问罪,还是没权没钱的我哪儿招惹到你了。 要知道,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可没有死缠着你不放,别将我和别人混为一谈。”黎星边说边一步步地进逼上前,伸出葱白般的纤指直往他的胸口上戳。 但事后她很后悔这冲动之举,在他锻练过的肌肉上她讨不着便宜,徒然为自己的指尖惹来麻烦,很疼哪。 "我?"很难相信本是理直气壮的自己,会届服在她的盛气凌人之下,楼韶卿怀疑她到底还有多少面貌是自己未曾了解的。 "算了,懒得跟你闲扯。”黎星伸回手指,握在掌心里抚着。“想知道所有来龙去脉,自己看清楚去,看完了就绐我滚出去。” 不等他的回答,黎星径自返回卧室。 没多久,楼韶卿剩下的衣物像天女散花般地被她抛了出来,再将门狠狠地摔上,上锁的声音清晰得令人无法忽视。 虽然并未正式地被扫地出门,楼韶卿却仍是安心不得,因为也差不多了。 wwwnetwwwnetwwwnet 即使是在怒气冲冲的情形下,黎星居然在头一沾上枕头之际便睡着了,只不过脑子里还热闹地将两人没头没尾的冲突一再地在梦中上演,令她不能安稳地入睡。 迷迷糊糊之间,一个带着冬寒的物体窜入她的被窝中,还紧紧地抱住她不放,令她打了个寒颤被冻醒了。, 那双抱住她在胸前交错的手臂,就算在梦中她都不可能错认。 "破门而人是会让你吃上官司的。”而她会保证让他进监牢里,好好地修身养性一番。 楼韶卿在她的颈间印上一个轻吻,笑道:“那个喇叭锁看起来不怎么牢靠,你应该检查一下是不是确实锁上了‘” 他真的得感谢老天保佑,才能及时捞到个弥补的机会,尤其是在看完她电脑里所有的档案,只要她没加密的都不放过。 原来那个潜伏在楼氏的老鼠会频频吃瘪,全是拜她所赐,说起来她算是楼氏的守护天使。 "我确实下达了逐客令。”黎星眼儿也没睁地说道。 好不容易才窝暖的被窝,让个冰棍似的人绐闯入,让她想不清醒都不行,口气自然也不会有多友善。.. "乖乖休息,有什么事等天亮养好精神再说。”楼韶卿可没忘了先前他可是让她耗尽体力,瞧她现在眼睛下方都形成黑色的暗影。 说实话,之前的**对他而言不过是暖身运动罢了,可是要他现在再度对黎星予取予求他也不愿意,他又不是个不知体恤的粗鲁男子。 但是该是他的福利他也不愿错过,他使出熊抱式,将她牢牢实实地锁在怀里,不知道是她太过劳累,抑或是真的原谅他早先不经思考的指控,只要能不被扫地出门,他都不会质疑自己的好运道。 若他真的听从她的逐客令,就这么走出去,那他等于和黎星一拍两散。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横亘在他俩之间的,不仅只是以前的误解,还有几个大小不一的活动人墙,随时准备挡在他的面前。楼歆苓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有时连秦白都在公事外的私暇,强力无言地警告他,更不必提路家蓁那对雷达似的目光。 楼韶卿真不明白,他们难道都没别的事好做了吗? 他承认,黎星是他们之间看似最弱小的一个+但那只是外表罢了,他们看不出来其实她的坚强连他都觉得很头痛。 虽说他刚侵入被窝时,冰到黎星直想一脚将他踹出去,但不到一眨眼的工夫,他居然跟火炉一样热,让这床她永远都睡不暖的羽绒被,都快起火燃烧似的。 而那股热比禁药还要令她容易上瘾,她真不知道未来若没了他这个天然大火炉,是否还能安然入睡? 他的热度一再地在为她加温,令黎星忍不住想起两个小时前,在他怀里体会到的高潮。 即使再投经验,她也知道那种感觉就是所谓的高潮,而她不该为了它的出现大惊小敝的。从她开始识得男女感情时,从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光是用吻就能令她热起来。 以前那些从未能将她得手的男人,对她都只有一个评语:冰美人鱼。这还是好听的,有些没风度的,还对着她骂过更难听的话,不过那些人的下场也没有多好过就是了。她虽然讲求和气生财,但还是有个底线存在,超过她所能容忍的程度,后果便得要他们自行承担。 "你应该离开了。”不管楼韶卿的体温有多么地令她向往,黎星决定还是早早将他推开,免得日后伤心。 "现在太冷了,等天亮后再说。”楼韶卿将她搂得更紧,但也没紧到令她呼吸困难。 他的手像是有意识似的,在她还没来得及阻止之前,寻到了她睡衣的缝隙,迅速地钻了进去,在他念念不忘酌凝脂肌肤上轻滑。看似有意又似无意地向上移动,但又在即将接触到那诱人的浑圆前煞车,只以指尖描绘着两道令人心醉的弧线。 一阵轻颤应和着他的举动,自黎星的体内涌现,也再次点燃她刚刚才熄灭的欲望。 她不知道怎会对他有这种禁忌的反应,他是楼韶卿,那个她该怕得保持距离的男人,也是周蔷玲不择手段要得到手的男人。 若要说她该拒他于千里之外,最后一条就是最佳借口,她才不想和周蔷玲为同一个男人相争。 即使优秀如他也不行,黎星有些自欺地想着。 她隔着衣服压住他不安分的手道:“我累了。” "我知道。”楼韶卿的语调中充满男性挫折“否则现在在你身上的不只是我的手,而是我整个人了。” 光只是小试牛刀的手便已经令她不能成眠,那紧贴住她俏臀的灼热,更把最后一只瞌睡虫驱逐出梦境。 在这个时候,黎星也只能拿出相传在野外遇见野熊时的招术——装死。 但黎星僵直的身子,是比探照灯还要明显的答案,两人都明白这下半夜要能眯上几分钟,已经算是大幸了。 两人睁着眼等待日出,没人开口再说话。这一刻,任何的言语只会破坏得来不易的和谐。 wwwnetwwwnetwwwnet 这一夜不光是黎星和楼韶卿拉近彼此的距离,惊觉到情势已经超出掌握的楼中亮,也在惶恐不安中找曾采风摊牌。 "为什么你要答应去相亲?"楼中亮怨怼地质问道。 一直以来,他总以为她这辈子应该就此留在楼家了,即使只是母亲的看护,但总是在同一个屋檐下。 他对曾采风并非一见钟情,相反地在妻子过世后的几年间,他对她是视若无睹,即使外人传得绘声绘影将两人兜在一起,他仍是抱持着不在乎的态度。在他的潜意识中,还认为这是她自己一手编导出的把戏,为的是要争取他的注意。 直到黎星意外失踪后,她要求辞职搬离楼家,他才正视到他的态度已经对这对无辜的母女造成伤害。 为了弥补他及儿子造成的伤害——从所有证据看来,黎星的失踪在幕后推动的黑手肯定是楼韶卿没错,他答允黎星搬出楼家,却否决了她的辞呈。 跟着他发现,自己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受到她的吸引,在她身上流连,也暗恼她似乎对他无动于衷。 他不信这会是事实! 自他再度成为单身后,女人前仆后继地涌来令他推辞不完,而他也乐于享受她们的崇拜一-虽然绝大多数崇拜的是他的钱,在各色美女中戏耍。可是从头至尾,曾采风连眉毛也没动一下,仍是安守着她看护的本职,维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 等他醒悟到他爱上她之后,距离已经造成了。 他的风流她全程参与,要她相信他的心意是出自真心而非一时兴起,所要下的功夫要比盖摩天大楼还要困难。 但他还是不改初衷,他相信滴水可穿石,总有一天她会看到他的真心。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中间竟会跑出个程咬金来。 “不准去。”在惊慌之余,他霸道地命令。 现在的他不是商场上受人敬畏的老狐狸,只是单纯害怕失去所爱的男人罢了。 三更半夜被他唤至书房,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曾采风没想到他会无聊到管起她的闲事。 本来她就无意随着大姐的想法跟着起哄,就算再难缠,只要打定主意终能打消她的好意。 但是楼中亮的语气却引起她的反抗心,就算为了反对而反对,她也得赴约走一遭才是。 "我相信这不是楼老爷该插手的。”站在一个理字上,她的话将他堵得死死的,一个转身便要离去。 若不是急得没了主意,楼中亮还不知道什么叫先下手为强。原本站在落地窗前的身子,在察觉到她的意图之前,早抢先一步欺近,将她拥人怀中,速度之快,看不出他已是近六十岁的人。 不论曾采风想要再说出什么气死人的话,都无法成功,全让他一口给吞下肚去,也堵住后头一长串的咒骂。 如果说在年轻时因为早婚而中断风流的学习,那这些年他肯定是将不足的教育补足了。 楼中亮吻住他朝思慕想的唇,将他长年的想望一古脑儿地向她发泄,以弥补他的不满足。 从未见过他在商场上的厮杀,也该了解他的本性肯定带有几分霸气,否则不可能将一个楼氏带人廿一世纪,还能屹立不摇。 曾采风虽然嫁了一任丈夫、育有一女,对情爱的了解却不多。 在模糊的记忆中,她依稀记得和夫婿那种绵密坦白的爱,在外人看来或许嫌温吞不够火热,却已令她满足。 这种烈火般灼人的感情她还是第一遭遇上,终于知道为何明知不可行,但仍阻止不了人盲目地飞蛾扑火。 "这样,你还会说我不该插手吗?"两人额头相抵,楼中亮望人她清澄的眸中喘息道。 他的身体、血液和理智全都高喊着要她,和他如此贴近的她不可能察觉不出,更何况两人都不再年轻,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在无用的风花雪月中,更该将所剩无多的日子善加利用才是。 "别说我这只是欲求不满,要知道只要我一声口哨,多的是自愿的女人排队。”为了不想听到她气死人的话,楼中亮先行警告。 曾采风的眸中闪过一道暗恼的光芒,现在若真的说出这种话,只会显得自己不够成熟,在耍孩子脾气。 "我太放任你了,才会让你认为可以我行我素,完全无视我的存在。”才一个热吻还不能解楼中亮长年的不满,他已决定要绝地反击,争取自己应有的地位。 "我想蔡美雪不会同意你的说法,她会认为我做得还不够。”曾采风仍是一派的不忮不求。 想来真是龙生龙、风生风,母女俩的性子真是如出一辙。如果可以的话绝不想和麻烦打交道,像那种挤破头的跳楼大拍卖是看不见她们的身影的,不是她们钱多到可以当肥料洒不想省钱,而是嫌太累。 听闻她提起的姓名,楼中亮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她又与我何干?”若是她提出的是别人的姓名,或许他责无旁贷,得一肩扛下在无知间欠下的风流债。但是蔡美雪这一桩,是他排除万难说什么都得撇清的。 几年下来,再迟钝的人都知道她对自己动了什么手脚。只可惜她的大费周章却收到反效果,只要一见她那张脸,想到的不是对亡妻的爱,而是为了保留下两人的美好记忆,不被有心人破坏。 每每一见蔡美雪,他会以最快的速度闪人。若是躲不开她的痴缠,他死拉活拉也得拉个垫背的作伴,否则一个不注意,他有可能被她生吞活剥不留骨头。 "你不能否认她对你一往情深。”曾采风紧抓着这个借口不放。 她若在此时此刻输了这一局,未来也不用混了,肯定被他吃得死死的。 "我为人崇尚自然,对人工产物没兴趣。”几个字便道尽他的立场,楼中亮不允许自己的姓名和蔡美雪并列。 "我是你的雇员。”这已经是曾采风的最后一道防线,若连这道也守不住那她肯定只有沦陷的份了。 "我没拿职位欺你,也没拿身份压你,所以别讲得好像是性骚扰似的。”楼中亮以额轻撞她的以示薄惩。 好半晌曾采风没作声。 她完全陷人强力要避免的窘境,她是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连她自己都摸不着头绪。 她的挣扎全都显现在她那掩不住心思的眼中,楼中亮乐于见到她长年所筑起的围篱,正慢慢地让他摧毁。 "我不求你现在就得回答我,只要你答应我,不考虑和我以外的男人交往。”他乘胜追击地进逼。 双眼微眯了眯,曾采风很想将他霸道的命令扔回他的脸上,让他颜面无光,但又觉得不妥而作罢。 这男人不思改进的作风,实在需要一次再教育,心里虽然对黎星的爸和楼韶卿的妈还有着一丝丝的内疚,不过她已经能够接受这个花心又霸气的男人。 谁能不爱他呢?曾采风暗暗自问着,但是他已经让许多女人给宠坏了,她不想再参上一脚。 她会让他知道,疼爱女人用糖比用醋还要来得有效。 第九章 如果楼韶卿先前对黎星的疼宠,还没让所有想攫捕他的女人死心,那他和黎星的出双人对,肯定会让仍痴心妄想的女人看破去另觅良缘。 不过,总会有个例外。 反正死会的男人都能活标,更何况他们只是过从甚密而已。 周蔷玲对自身的条件有绝对的自信,她相信楼韶卿现在只是一时的迷惑,只要他一走出迷雾便能明白,只有她才是他的最佳伴侣。 但她也不甘被黎星比下去,她不过是以楼家雇员之女的身份和楼家沾上边,居然就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了,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还真以为楼家能任她们母女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不,周蔷玲打死也不会给黎星有取而代之的机会。 只要有自己和妈妈在,誓死也不让出楼家父子身边的位置。 所以她得付诸行动,否则不让人给瞧扁了。 她知道黎星并非总是那么无动于衷,她也有她的罩门在,而她哼,周蔷玲得意地冷笑着,正好知道黎星的罩门所在,要玩她玩到死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她提着气味浓重的食盒,自待客大厅中便引起许多人注意。现在正好接近午餐时间,闻到的人无不开始饥肠辘辘,想着员工餐厅里不知是哪一道会是今日特餐,只要被冠上今日特餐的头衔,不消半小时光景,晚到的人就只能瞪着空盘子哭了。 在这个只供高级主管与贵客使用的电梯中,充斥着中华料理的香味,让人觉得还是中国人才懂得吃这门学问,连这么单调的食材,也能烹煮成如此诱人的料理,肚子里的馋虫都给勾了出来高唱大戏。 有了这些人的表现,周蔷玲更加地得意,唇畔的笑容更多了几分邪佞,自然为了不让外人得知她的本性而破坏形象,一秒后又立即消失无踪。 这回,看黎星还能活得了多久? 敢跟她抢男人,就得看她饶不饶得了她再说。 wwwnetwwwnetwwwnet 在所有人都还在为最新的合约拼小命,只为了将那一纸合约——不论是用字遣词,还是数字之精准都力求完美无瑕,毕竟背后代表的利益,是他们所有人为楼氏做一辈子白工也赔不起的,不小心怎么行! 黎星是最忙的一个,所有的资料全是她一个人张罗来的,而这期间她还不时得出马,应其他部门所求,再额外汇整各部门的文件。 所以当其他人看起来只是略显憔悴,她却快要不成人形了。 原本比正常人还要白皙的脸蛋,连皮肤底下的血管都清晰可数,有时旁边的人还要担心一不小心撞到她,可能会当场将她撞碎。 "恶呕!" 一阵作呕声比雷还要响亮地出现,突兀得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不说别的,光是最近的耳语,便要令人怀疑起她是否会因为先上车的关系,而搭上楼家少奶奶的顺风车。 酸灼的胃液一阵阵地涌上喉头,令黎星几乎要当场傍自己惹来麻烦,只有她才明白这次发作的原因,而那“始作俑者”正逐渐增加浓度,将偌大的办公室盈满它的气味。 往日的恶梦夹带着猛烈的攻势令她无法招架,连人类最本能的逃避都没办法做到,只能坐以待毙接受攻击。 "唷,怎么大家都在,都快午休时间了不是吗?"周蔷玲明知故问地道。 是快午休时间了,可是最重要的工作还没告一段落,谁有胃口去吃饭。听者无不用力赏她几个卫生眼,一点也不欣赏她的白目。 "韶卿哥哥在里头吧!" 为了怕白白吃道闭门羹,她连忙阻止陈秘书的通报。“别忙了,我自己进去就好了。” 像阵风似的,周蔷玲不容人阻止强势地径自开门进去,门也不关,她要所有人都看着她如何卖弄风情,而楼韶卿又是如何拜倒在她的魅力之下。 眼见黎星一张脸惨白,一手紧压在胃部,希望能抑止它别在体内作怪,一手捂住嘴巴,只求不要在大庭广众下丢脸的拙样,她可是暗乐在心里,但并不吝于表现在脸上,将丰唇手术后号称性感的唇笑开。 对周蔷玲的不请自来,楼韶卿并没有给她好脸色看。 论公,她是楼氏的员工之一,和其他人站在同一地位,没道理能享有特权频频违规;再论私交方面,两家人的交情淡如水,他也没必要容忍她一再地骚扰。 "你饿了吧!韶卿哥哥,这可是我在五星级饭店的中华餐厅订的,绝对是外头小陛子比不上的美味。”她绝不上没有服务生开车门、领台带位的地方吃饭。 要捉住男人的心,得先捉住他们的胃,还有谁的手艺能比得上那些被重金礼聘的大牌厨师。 "滚出去!"楼韶卿不领情地下达逐客令。 周蔷玲没想到,原本为了在第一时间看见黎星丢人的下场才没将门带上,现下却让门外的人看见她的窘境。 "韶”她连忙娇嗲着声音要安抚他,好挽回一城。 但是对她们母女的死缠烂打已经失去耐性的楼韶卿,连一刻都不愿再忍受下去。 "滚出去,我再给你三十秒,以防你的短腿走不快。以后若再让我看到你在上班时间出现在我的面前,那就别怪我用怠忽职守的名义,请你加入领失业救济金的行列。”他的声音寒冽到能将水冻成冰。 一向没有男人能在她面前不失足,周蔷玲不相信楼韶卿能成为例外,只以为他是作戏给门外的人看。 "别那么不近人情,不过就是一顿午餐而已。”她连忙装出一副贤慧的模样,将带来的食盒一一在待客区的桌上摆好。 楼韶卿二话不说,扯起嗓门对着外头大吼:“陈秘书,通知人事部经理,将周蔷玲以旷职的条规解职,即刻生效,再让警卫上来将她给我撵出去。” 他知道就算没对打这通电话的人指名,门外那群人也会个个自告奋勇抢着做。对周蔷玲他们可不只是感冒而是已经厌恶到骨子里。 听闻他不留任何情面的下令,周蔷玲不由得呆成了泥人一尊,手里本还握着的筷子,让她失手落到地上,染了灰不能用了。 现在即使听到黎星克制不住冲进女厕向马桶报到,她也开心不起来。他这么做,比亲手甩她一巴掌还要令她无法忍受。 自她认知到,自己整型过的容貌能为她带来利益后,她从不吝于使用,也因此无往不利。只要她想要的,没有失手过,她不明白,这张脸不是该让他更疼惜她,怎会反其道而行? 她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是那个没权没势的黎星,而不是我?她甚至没有我漂亮。”她无法相信会输给黎星,说什么也不相信。 "我已经不记得你以前的模样,或许真的比星星美,但以你现在的容貌,终此一生我都不可能会看上你。”楼韶卿脸上的鄙夷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 闻言,周蔷玲完全无法置信,他怎么可能舍这张酷似他亡母的容颜,去就黎星那张只能以清秀形容的脸蛋。 气愤令她泛白的唇只能无声地张合着无法出声言语。 "还不明白?" 周蔷玲用力地点头。 "我是人而非兽,对**悖礼没兴趣,你若想成为我妈,顶着这张脸或许能骗过我父亲,但是请别来招惹我,我想这辈子除了星星之外,是不可能再喜欢上别的女人了。” 为了使她断念,不再对他死缠烂打,楼韶卿不禁加重了语气,以示他的认真。 如果这些话能顺便让门外的黎星听到那更好。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周蔷玲喃喃地重复这几个字,就算是警卫出现也停不住。 对警卫使个眼色,楼韶卿让人将她带走。 之后他便无心在工作上,反而一个劲地瞪着敞开的门口瞧。 他相信适才的纷争已经是人尽皆知,黎星怎么还能静得下心对此视而不见,连对他的告白都无动于衷。若是一般寻常的女人,不是会对他的这番表现感动不已吗? 但是才这么想,他立刻像气球消了气地委靡不振。 就因为黎星不是寻常女性才会令他心仪的,不是吗?若她和周蔷玲之流相同,他也看不上眼的。; 唉?身陷恋爱中的男人还真命苦,对另一半的心绪无法掌握,只得一个人暗自苦恼,何时才能出头天。 午休的悦耳铃声在整幢大楼响着,一般职员全都往员工餐厅集合去了。思及等一会儿的饭局,他就觉得头痛。 如果能有时间和黎星两个人一起用餐那该有多好,他已经沦入痴心妄想中。 可怜的他连顿浪漫的情人餐都还没能捞到,能让他不哀怨吗? 还没有从自怨白艾中抽身,他便留意到门外开始一阵骚动,和平时午休的情况大不相同。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黎星在洗手间昏倒了。”不知是谁的惊叫震动了楼氏上下。 外头的骚动掩盖不住这句令人心惊的叫喊,几乎要令楼韶卿的心跳吓停了。他倏地起身,飞箭似的自门口弹射而出,带起一阵强风。 在男人的禁地女厕前方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潮,已经有几个好事的三姑六婆型的女人,在对黎星可能母以子贵的可能性大肆八卦起来。 尽管句句清晰入耳,楼韶卿无暇去理会,他只忧心黎星的状况,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昏了过去,难道他使用的小雨衣真有个晶管不良的劣质晶,让小尖兵突破重围得手了? "看在老天的份上,哪个吃了青椒的人给我滚出去,别在这儿污染空气。”比他还要早一步到达的楼歆苓火爆地下令,若是眼前塞把刀给她,她甚至会先斩后奏,将碍事的人除去。 "我”楼韶卿不必有狗鼻子,也能嗅出自己身上那股浓重地化不开的气味。“星星有没有怎么样?" 楼韶卿不明白,青椒味和黎星的不适怎会扯到一块儿,可眼前最重要的是黎星的状况,这件事暂且搁置一旁,他大步走近伸长手臂便要搂她人怀。 不知为何,黎星好不容易才停止的呕意,立刻又回来报到。 楼歆苓没那么好打马虎眼,所有累积下来的压力就这么爆发开来,一古脑儿地全往楼韶卿身上飙。 "所有的事全都是因你而起,只要你别来招惹她,她就不会无辜受害。”反正说到底始作俑者就是他,全都是他的错。 "总经理接下来还有行程要赶,这里有我们就行了。”不愧是楼氏最佳秘书的第一把交椅,路家蓁要来得圆滑得多。 "可是”楼韶卿这时候哪里还管得着行程是怎么排的,就算是国宴招待他也食不下咽。 "这种事我们要比总经理来得有经验,交给我们是最好的解决方法。”路家蓁回身挡在他和黎星之间,不知不觉中将他逼退拉开距离,只要有扇窗是开着的,要她出手推人都没有一丝罪恶感。 "快一点,陈秘书,如果迟到让人等可就失礼了。”她的借口冠冕堂皇,找不到破绽。 尴尬地候在一旁多时的陈秘书,立刻领命将他带走,而被召唤来的秦白自在地步人女厕,轻松地将已经昏迷的黎星一把抱起往外走。 在两方人马交会时,楼韶卿心慌地以为会就此失去黎星,直想尾随而去。 一向镇定的他,从未如此不安过,第一次体会到“怕”这个字怎么书写。 wwwnetwwwnetwwwnet 意识清醒后,第一个闪过黎星脑海的念头便是痛。许久未曾体验的胃痉挛,令她几乎忘了有多难受。 就像有人用一把烧得火红的刀子直接戳进她的腹部一样,才不过就那么一下下,她真有走过地府一遭的感受。 她好奇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全身的肌肉似乎不听使唤,也没有任何感觉。轻轻地伸个懒腰想舒缓身体的僵硬,才发现她的左手被紧紧握住无法动弹。 楼韶卿没有睡在床上,反而拿了张矮凳子坐着趴睡在床沿,他高大的身子无法配合床面与地板的高度,睡得很不自然,看起来真的很不舒服。 她认出这间熟悉的房间,想起最后的记忆是杜医生那一头的中年白,她知道会回到这儿来肯定得感谢那群好友,如果让这个睡翻天的男人作主,她绝对得住院住到他满意为止。 上初中之前,她几乎是以杜医生的诊所为家,不是她没地方去,而是她的身体三天两头出状况只得就近让他看顾。 而罪魁祸首就是这个睡到打呼的男人。 她曾经以为会恨他恨到要对他剥皮抽筋、挫骨扬灰才过瘾,但却没想到会对他手下留情,还奉送上自己,这笔账亏本亏大了。 她听见客厅那里传来轻声细语的对话,虽然音量不大,内容却清晰入耳。 争论的人有楼歆苓、路家蓁和秦白,内容自然是对周蔷玲的不满,语气十分义愤填膺。 她的容忍已经将所有人的耐性全消磨殆尽,再不跳出来为自己主持公道,只怕这群人都要起来为周蔷玲重整五官,而只要他们真动了手,世上医术再高超的整形外科都无法修复。 黎星将手微微扭转,希望能自楼韶卿的钳制中脱困。她时常觉得好笑,这人前世若不是捕快,便是缚人绳转世。全身上下好像带了锁似的,只要让他缠上,即刻像五花大绑般无法挣脱,而现在光是要将手掌挣开,只怕要花好大一番工夫才有可能。 在她几次地用力挣脱下,惊动本来就不敢沉睡的楼韶卿,令他不顾肌肉可能会产生麻麻的感觉,忽地跳了起来。 "星星!"见到心爱的人睁开双眼,他忍不住忘情大喊,一把抱住她,使出的力道几乎令她骨折。 "我真的不知道所有的祸都是我闯下的,却是你在付出代价。” 也不管她到底清醒了没,楼韶卿一古脑儿地开始他的忏悔告白。“我让歆苓惩罚,过过你曾经历的日子,那可真不是人过的。” 闻言,黎星不禁高扬起一眉,"三天?你的意思是我睡了三天?"她不以为自己真虚弱到得花三天三夜来恢复。 但若他真的完全经历过三天的青椒地狱,那她可就得小心防备,谁晓得那股气味是否会顽固地成为他的一部分。 "别浪费你的同情心,只有一天而已。”楼歆苓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早在楼韶卿大嗓门的通报后,一群原本在小小客厅商议对策的人全挤了过来。 黎星漾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给这三个一起长大的挚友,也庆幸没有全员到齐,她可不确定体力已经恢复到可以 见到她第一个笑容不是给自己,楼韶卿觉得自己的心里酸酸的。他知道这几个人的情谊有若手足股交好,但他才是她的亲亲爱人,地位要比他们要来得重要才是。 他伸手握住她的下颔,将她的脸转过来面对着他,也将那还未消失的笑容收为已有。 "虽然只有一天,你也应该知道,依歆苓的个性我也讨不了好处。”他努力地装可怜,摆出低姿态好博取黎星的同情。 "我过去一天的生活,足以令我决定这辈子青椒绝对上不了我的餐桌。” 对那绿绿的蔬菜他已经是深恶痛绝,恨不能让它们自地球上消失。 "那是你家的事,和我们无关。”路家蓁的语气将他直接排斥在外,要打进他们这群人之中,所要下的功夫可不是耍耍嘴皮子就成的。 "我真的很后悔以前对你所做的种种,那都是年幼无知下的产物,你能原谅我吗,星星?"语气、心意都是百分之一百的诚恳,只要能求得她的谅解,要他当小狈也成。 只要是人都会犯错,重点是能否知错弥过,不是吗?楼韶卿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遭黎星排拒,那比什么都要来得令他生不如死。 看着他有些戏剧化的表现,黎星虚弱地只想笑。她一直以为像他这样说一不二的硬汉,要他低头会比杀了他困难,没想到他居然会在一票人的面前,表现出这么委屈的一面,更别说在场的都是他的下属,明天之后还得在公事上打交道,他不嫌难堪,她都为他感到害羞。 能说什么呢,罚也让楼歆苓惩罚过了,现在再不原谅他,不是反而显得自己气量狭小。 她想转头望向楼歆苓,在这种时候她一定有法子能化解这种尴尬的场面,还不必让自己示弱。 但楼韶卿的掌力和意志一样坚定,不让她看他以外的人。 "唉,你怎么说都行,可以吧!"只要别要她再在好友面前上演这种含情脉脉的把戏,让她的鸡皮疙瘩出来行军,要她将他捧成天下无双都成。 饶是年纪老大了,但是只要亲爱的人说出口的话,都能让人开心地笑上好半天,就算少了点甜蜜也没关系。 "现在不是说这些风花雪月的时候。”楼歆苓无聊地大翻白眼“你说说要让周蔷玲那一家子怎么办,难道还要放他们一马不成? 就算你再宽宏大量也没用,那家人除了钱以外,对任何事情都没感觉。就算外星人降落在他们面前,他们想到的也只有该如何卖出最高的价钱,和如何收钱而已,所以这一回我们再也不听你的话了。” 她还以为只有女人才爱听那些无趣的山盟海誓,没想到男人也时兴这一套。但楼歆苓好奇的是,堂哥不知道有没有理解到,黎星其实并没有真的给他一个确实的答案。 摸棱两可可不是男人的专利,当女人利用起来,争法会比男人还要棋高一着。 "当然不。”黎星的忍耐限度已经被突破了“等一下我自然会放话出去,让人去行动,你们只要忙你们的事别管过界。” 在她的规划下,所有人都有各人的职责才不会出乱子。 楼歆苓兴致高昂地想参上一脚,但让秦白和路家蓁阻止。 而唯一不明就里的楼韶卿,好奇地想知道他们葫芦里装了什么乾坤。 "你们想怎么做都没关系,也让我加入吧!"他才不想被晾在一边当物看。 "你闭嘴!"在场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对他吼,这感觉真好,毕竟能把老板当孙子吼的机会比捉到凤凰还难得。 "你只要看着就好,绝对不会令你大失所望。”黎星俏皮地预告。 再不发威,真让人看成无三小路用了。 第十章 详细确实的证据,让蔡美雪母子三人无法抵赖。 蔡美雪为有心进入楼氏的人所开的虚拟后门,在收取斑额的费用之后便关闭,要以诈欺罪办她,光只有一个人的指-控是不够的,但是集结所有受害者的力量能将她多关些日子。 周正光的贪污在公司留下了所有单据,他名下的财产被扣押,连他私下另外开设的公司也在其中,人头账户一个也没放过。 这对母子虽然逃不过几年的牢狱之灾,但相较之下,比周蔷玲要来得轻松多了。 她收取敌对公司的重金,将楼氏的机密外流,不但没能将真本给对方,也早已经将前金花光,连赔都没得赔。她不仅要面对楼氏的法律诉讼,还要小心和她共谋的人买凶解决她。 和她打交道的某些人士,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但周蔷玲却能在要被约谈的前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独自落跑逃避法律的制裁。 匆忙中,她只来得及收拾些体积小斑价的珠宝随身带着,她所有的名牌华服全都得留在家里带不走。 为了不让她抖出幕后黑手,那些花钱要她干下肮脏事的人,不会留她括口指证,就算她保证绝不松口也一样。 这也是她处心积虑要嫁人楼家的原因之一。 她真不明白,楼氏每年赚进上千亿的营业额,为何要和她计较这几千万的小买卖? 况且她所卖出的消息对他们而言,也不过是少赚了几亿而已,不是吗? 这一切一定是黎星在背后搞的鬼,为的是报那天的青椒之仇。 让她现在如此狼狈的恨,再加上失去楼韶卿和他所能为她带来的名与利,这些新仇旧恨全都该算在黎星头上。 "你这些东西卖不了多少钱的,别说买把枪,连把蓝波刀都买不起。”一个一脸横肉的男人,将一小包包裹丢在周蔷玲面前的小几上。 若以相由心生来论,眼前的男人绝对可以和凶恶之徒画上等号。 在黑道中他还算不上大,带领着十几二十个小弟跟班,在市场、夜市跟商家收取围事费度日。 在他手上的枪,都是外头的角头们不要才捡回来的,拿出来吓吓无知的老百姓可以,但是要拿来用他可就不敢,子弹并不便宜,况且谁知道这些枪会不会不小心擦枪走火,要了自个儿的小命。 周蔷玲愿意拿她自己的身体来和他交易他也不敢,万一出了事警方一定会先找他去问话。 "你胡说,这些都是我花了不少钱买来的。”周蔷玲以为他想黑吃黑,污了她仅剩的财产,连忙打开小包裹查看。 东西和男人拿出去时相同,一件不少,她还一件件拿起来检查,看是否有被掉包的迹象。 "不必看了,看货的那个人有最好的眼力,他说的不会错。”男人不耐烦地说道。 他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被哪只鬼迷了心窍,怎会以为和周蔷玲在一起是交上了好运道? 从一开始她就是拿他当奴才看,找上他的全都是些麻烦事,绐的甜头根本弥补不了他的损失。 确认东西全都是真品后,周蔷玲跋扈的脾气发作起来。“你到底懂不懂名牌,这些东西每一件都值几万、几十万,怎么会换不到钱?" 她就知道,和这些没水准的人在一起只会气死自己而已,不过是要他拿些珠宝去典当,好买把枪,这么简单的事他都做不到。 "宝石成色不佳、金饰纯度不高,只能当破铜烂铁看,值不了钱。”男人将收货的人说过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述给她听。 若别人不说,他还真不知道这些东西这么没价值,看起来还那么金光闪闪的说,刚打开时他还以为自己会被照瞎呢! 这些东西摆在店里时,可不是他收收保护费就能买下手的。想想有几十万他就能买把新枪,还有一大堆的子弹。 "他给多少?"周蔷玲按捺住不满的情绪问道,她想知道这些不长眼的人会开出多离谱的价格。 男人伸手比了个手枪手势。 "七十万,勉强还算可以接受。”周蔷玲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能要求太多。 "不,是七万。”男人说完立刻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 "七万?只有七万!"周蔷玲拔尖了嗓门大叫。“你找那是什么买主啊,居然认不得这些珠宝的价值厂 她要杀了那不识货的人、她要杀了那个害她如此落魄的黎星,要将他们碎尸万段才能消她的心头之恨。 这些全是讲求时尚的女性梦寐以求的精晶耶,在精晶街买到手时是一毛不减,还要和许多人一块儿竞争,才能在第一时间抢到的。 "他也说了,如果你拿去二手精晶店,也许能卖到比较好的价格。”他再度转述那人的话。 锵的一声,一个马克杯砸向斑驳的墙壁碎了一地。 "我要是能出去还用得着委任你这个死猪头吗?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难怪一辈子只是小混混等级。”周蔷玲气急败坏,口不择言。 只要是人都有不能被提起的弱点,混江湖的谁受得了让人混混、混混地叫。周蔷玲这一出胄便将自己逼到了绝路,男人已经不管打女人是孬种的表现,抡拳便往周蔷玲那张精心装扮的脸蛋和身体招呼过去,她就是欠人扁,才会这么嚣张到目无中人的地步。 也不想想她现在是什么状况,不好好来巴结伺候他,反倒还在使性子。他是人好心地善良才绐她一点尊重,既然她不感激他的付出,不好好的在她身上讨回怎么行? 男人揪住她的衣襟,刷地一声将她仅存的一件名牌衣服五马分尸,变成了一堆碎布,再用力将她抛至床上,扬声唤入在外守候的跟班,只见他们早有准备,扛着摄影机进来。 "给你脸你自己不要,老子倒要看看谁才是老大。”没有任何的温存前戏,他就要用力进人周蔷玲体内。 凄厉的尖叫自周蔷玲口中大喊出来,她只求老天爷派个人来救救她,别让她遭遇到这么非人的待遇,她没有杀人放火、作奸犯科,不是十恶不赦的恶徒,不该有这种下场的。 就在男人即将得手的千钧一发之际,一群警察手持着枪纷涌而入,在不知不觉中化解了一场可能的强暴危机。 在这一刻周蔷玲眼中的泪落了下来,不再是为了赢得男人的怜爱,而是货真价实的恐惧和迟到的恍然大悟。 wwwnetwwwnetwwwnet 在侦讯室中,身着好心女警暂借的运动服,周蔷玲仍被早先的意外吓得惊魂未定,有一口没一口地啜着咖啡,慢慢地她觉得又开始像个人了。 这杯咖啡的提供者,居然会是她恨极一时的黎星。 警方的人全退了出去,只留她们两个女人独处,反正她也没羞,她相信自己单手就能制住黎星,不费吹灰之力。 "听警方表示是你报的案,他们才找到我。”她不觉得该感谢黎星的救命之恩,反倒嫌她多管闲事。 也不觉得吃人嘴软,反正又不是她开口求她为自己带杯咖啡来的。 黎星并不急着开口,只是以胸有成竹的笑容看着她,好似眼前的周蔷玲是透明的,藏不住任何秘密。 黎星的表情对周蔷玲而言就是最好的恢复良药,一下子便让她再度跋扈了起来。 "从你开始逃亡那天起,所有的行踪全在我们的掌握中。”好像还觉得她不够落魄,黎星落井下石地道出真相。 简单地说,她实在可以不必被人用强暴的威胁吓得魂不附身,只要黎星早一天报警捉人的话,周蔷玲为时已晚地知道真相。 见她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黎星提醒道:“不过就算你早一日被捉到又如何?依你的性子,只怕还会引发其他类似的状况发生。” 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瞧她现在不正在恢复中吗?黎星真的觉得周蔷玲没救了。 "这全是你在背后一手策划的,该死的,我竟然会栽在你手上。”周蔷玲抡拳重击着桌面,恨不得能将它打碎。 头一回,她开始正视自己或许不如黎星优秀。 她没有惊世的美貌,可是却有颗聪明得可以混乱世界的脑袋,她做事讲求的是精密的计划和确实的执行能力,这是她所无法比拟的。 光看她这一回的脱逃计划,原本她还在沾沾自喜,没料到自己只是她手下的一颗棋,正以她规划的路子在走。 "全都是为了楼韶卿,对不对?全是争夺楼韶卿的计谋。”周蔷玲想不出两人有什么理由要反目相向,唯一的交集点就只有楼韶卿了。 黎星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再缓缓地摇头。 她真不明白,她的格局有那么低吗? 她怎会为了一个男人和周蔷玲反目,她不认为自己的行情有那么差,得用这种手法来抢人。 "难道你盗取楼氏的机密,为的就是楼韶卿吗?"她倒要瞧瞧她要如何为自己的罪行圆谎。 "那是不同的,只要我成为楼太太就不会这么做。”周蔷玲用尽全力为自己开脱。 "原来如此。”黎星好像真的有所醒悟似的点头赞同“也许为了减少损失,我应该力荐楼韶卿娶你才是。” 话才一说完,便有一道怒气排山倒海凌空杀来,令黎星几乎要忍受不住喊热。早知道就别让他躲在一旁偷窥,闹得她无法畅所欲言,有他动不动就来道烧刀子,要她怎么办事? 唉,真难为! "没关系,反正过几年出来,又可以重新开始。”周蔷玲乐观地表示。 听到这句话,黎星不禁要举手投降,只能说她是打不死的蟑螂。她跟周蔷玲也没有什么好沟通的,除非她自己想开,愿意和检方合作减轻刑责。 反正人生是她自己的,她自己决定就好。 话不投机开口都嫌哕嗦,黎星起身想离开,再不走,躲在别室的那个男人,快要抓狂进来捉人了。 “等一下。” 不论周蔷玲有何打算,她这句等一下和随之而来的动作,都代表着她别有所图。 周蔷玲用力抓住黎星的左肩将她向后扯,若是依她所想像的那般,黎星早该跌个四脚朝天,但是她居然安稳不动,甚至微往前倾就将她往前牵制,换她要跌倒在地了。 在这一刻,原本该关着的门被人撞了开来,冲进来的人的力道,让周蔷玲结结实实地摔个狗吃屎。 楼韶卿看都不看躺在地上像摊烂泥似的人,反而上下仔细地检查黎星,生怕她有哪儿缺了一角。 还能不死心吗?周蔷玲抚着抽过脂的臀,努力靠自己站起来,男人靠不住,还是钱最可靠。 "你能不能解冻我几个账户,我要请律师。” 那些钱是她凭本事偷楼氏的机密赚来的,他们怎么可以夺走,那可是她未来的老本。 黎星觉得好笑,都这种时候了,她所记挂的却还是金钱,她不得不佩服她的思想。 "不然,我拿幕后主事者的名单跟你换。”为达目的她管不着那些人了,反正这一行本来就有风险,没有损失全在她身上的道理。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总而言之,她就是爱钱,而且比起另一个视钱如命的女人,她的道行还浅着呢。 "民事赔偿该跟你开个什么数呢?" 楼韶卿已全无耐心,这几个人能丢多远就丢多远,别在眼前看了碍眼。话一出口,就让黎星狠狠地在脚踝踢了一下: 这人真是帮倒忙,要让人合作得心甘情愿,拿鞭子甩人有什么用,骨头硬一点的不对杠上才怪。 追根究柢还不是他惹的祸,这时候出现在周蔷玲的面前,跟西班牙奔牛节时对牛只挑衅有什么两样? 黎星瞪了他几眼,要他有自知之明别来碍事,而后将脸转向周蔷玲,提出她进门以-最冤大的提议。 "要不,我来替你辩护如何?我可是正牌领有执照的律师哦。” 在场的两人差点没腿软摔倒。 她这是在演哪一出的爆笑喜剧? wwwnetwwwnetwwwnet "你真的要替周蔷玲当辩护律师吗?"楼韶卿实在对内情不解,今天会有这样的结局,不就是因为两人的交恶才造成的,怎会又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这一招叫以退为进。你以为她真的相信我,会让我为她辩护吗?要她拿刀自戕还来得简单。” 两人并肩步出警局;不只是并肩同行,黎星发现挽着他的手臂已经成为无法戒除的习惯了,就像他的吻、他的热情和他的霸道。 "没这样吓吓她又怎么能让她和检方配合,早日将这些麻烦结束,我可没力气再这样玩下去。”她早就有忙不完的事,不想再揽下这桩麻烦。 "那我们就有时间准备结婚的事了。”楼韶卿没头没脑地说出藏在心中多时的打算。 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令黎星一时无法承受,虽是走在平坦的地面,却双脚打结,差点对土地公公行五体投地大礼。 见着她的反应,楼韶卿的不悦又轻易地达到沸点。 "别告诉我你从来没想过这件事。”他语气中的火药味绝对令人无法忽视。 黎星傻笑几声打哈哈,她当然明白这时候不能将事实说出口,否则今晚可能又要体无完肤,而他虐待人的方法,就是让她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这一回没那么容易就让你敷衍过去,我要明确的回答,最好连日子都定下来。”不管大街上行人来来往往,他将她锁人怀里硬要她给答案。 别的事能让她唬弄唬弄,是因为最后他总是能在床上要到他想要酌答案,成为最后赢家。但是这件事他可不想马虎草率行事,不想未来的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她突然心血来潮拿这件事来说嘴。 女人家最爱计较这种事情,而且会记得很久,久到让人不敢忘记。 黎星摆出她自认最无辜的脸,希望能打消他的念头。开什么玩笑!她才刚刚习惯和他谈恋爱的这项事实,还没把这种受宠的快乐享受个过瘾,怎么可能拿把大锁把自己锁进牢笼里。 "除了yes以外,别的答案一概不受理。”既然都已经以霸道起了头,他继续使坏下去。 "怎么可以这样,我也有我的人权。”黎星不满地抗议道。 虽然身高比不过他、体型比不过他,当然力气更是没得比,但一样身为人类,他不能蔑视她的权利。 "反正就算你的回答是no,最后还是要成为我的老婆。”楼韶卿宜示着自己的主权。 啧!还贬值得真快,她连新娘都还没当过,立刻就已经成了他的老婆。黎星生气地在心里抗议着。 "不然怎样,你咬我啊!"楼韶卿一时不察,脱口说出幼稚的话来。 都让他这么挑衅了,怎能不反击回去! 黎星伸手拉住他的领带,将他高过她脑袋一截的头拉低,准确地对着他的唇咬下去。 但是力道轻多了,没听他呼痛,也没见着他出血。 这样答案应该是呼之欲出了吧! 或许。 在一旁看热闹的民众,捧场地对他们欢呼,似乎让结局就这么成定局了。 谁知道,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的,不是吗?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