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号真命天子》 概拦出清新情梦孟沅 好感动哦! 原本以为这本小说又将无人闻问而石沉大海,没料到伟大圣明的飞象文化居然愿意采用我的心血哇!实在太感动了。(痛哭流涕貌) 编织美梦是爬格子的人职责所在,每当我在冷光闪闪的电脑前佝偻着身子(活像钟楼怪人),十指紧黏着键盘敲打,直到出现手部神经麻痹抽搐的徵兆还得强颜欢笑说服自己正朝梦想迈进一步。(看到没?这么卖命咧!)所以请各位读者大爷姑奶奶们一定一定一定要支持我啦!啊?什么?组成书友会?哎呀!不用啦,实在太麻烦您啦!不过您坚持组成后援会,我也不太反对就是了。(欲迎还拒貌,满脸虚伪笑) 嘿嘿,突然发现到写小说有一项非常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发泄。通常故事里的反派或比较“机车”的角色,都是不小心惹毛我的某人之名,犹记得某年邱x馨向我借了张惠妹的cd赖着没还,于是编派她成了配角;还有陈x伟这家伙打赌输了欠我一顿凯悦饭店下午茶,因此给他超级肉脚的角色。 至于贯串全书的“微积分”则是我心中永远的痛,读者大爷姑奶奶们,你们以为我如何描述夏婕微积分被当时的精神恍惚呢?唉,那根本就是切肤之痛嘛,将我本人惨痛经历移花接木在小说中这种创作灵感够呛了吧! 言归正传,我想藉这本单纯的校园故事衬托浪漫的情感,在平凡主角身上反映出爱情世界的纠缠与挣扎。我知道洒狗血的剧情一直以来容易引人注目(八点档肥皂剧!?),但我仍坚持这本在飞象文化的处女作,能够以清新谐谑的格调打进读者的世界里,想表达的是——其实爱情是平凡人心中的不平凡,出乎意料的宿命安排总让人措手不及,而不得不正视爱情的地位。 谁会料到贵为系花的夏婕,竟与微积分教授易天尧命中注定的红线牵在一起呢? 第一章 当、当、当—— 为时数秒的悠扬古老钟响,相伴着暖意拂人的微微薰风,正自在地高唱着一曲下课铃。 宽敞的教室走廊上陆陆续续地有学生走了出来,充斥着高谈阔论的说话声与嬉闹打骂声。 “哈哈哈哈,终于熬过了。”夏婕率性地拎起背包、捧着沉甸甸的会计学课本,自余温未散的木椅起身。她明艳的俏脸上泛满乐透了的笑意,活像是中了统一发票特奖似的。 “小婕,你也笑得太夸张了吧!”杜若琴不得不皱起眉头、捂住双耳,藉以抵挡夏婕那一大串既尖锐又耸动的高分贝笑声。 “喂喂喂,杜若琴同学,在这学期咱们相见的最后一天也好歹给我留个好印象吧?不陪我一起笑也就罢了,还八股地数落我?”夏婕负气地噘起小嘴,睨着杜若琴的满脸正经。 本来嘛,这下课铃一响,多少同学像逃难似的争先恐后冲出教室?而她夏婕为了保持大众熟悉的淑女风范,已经超级勉强地缓和自己激昂的情绪,按捺住兴奋愉悦的好心情——要不是监考教授尚在教室里孤苦伶仃地收拾着胡乱翻飞的期末考试卷,她早就把那过于厚重、不够轻灵的会计学原文书当飞盘当众扔了起来,消消饱受数个月荼毒的鸟气。她自认还算挺厚道的嘛! “好好好,夏婕同学,在这学期咱们相见的最后一天,我就摒弃平时含辛茹苦建立的良好淑女形象,喏——待会儿去哪儿疯?”杜若琴透过一千度超薄镜片,朝不满的夏婕递出友善的眼神。 原本瞋目相向的夏婕顿时噗哧一笑,随即亲热地搂着相识三年的死党。“去哪儿疯,当然得先问问杜若琴同学的高见了,不过小妹我倒是有个提议。”她调皮地挤眉弄眼一番。 杜若琴见夏婕神秘地眨动眼睛,霎时明白。“不会吧?又要去ypower跳萤火虫呀?” ypower是夏婕和杜若琴常常厮混的pub,两个大女生经常在三更半夜里溜出家门,打扮得怪里怪气到pub大跳自创的萤火虫舞。 她们前卫的装扮加上奇特的舞步,百分之百地吸引店里来客的目光,甚至还掀起一股萤火虫的风潮。 “嘿嘿嘿,难得嘛,今晚若不彻头彻尾地疯个二十四小时,怎么对得起这学期的辛劳呢?”夏婕煞是有理地说着。 她本性好动活泼,在系上算是风头甚健的一号人物,当初与杜若琴一搭一唱,虽然是大一新生,却公然向学长姐下挑战帖,大倡改革系学会的陋习,在选票支持下,竟破天荒地以新鲜人之姿挂上系学会总务长的头衔,连选连任、左右西华大学会计学系财务已整整三年。 “夏婕、阿琴,打算去哪儿疯啊?”一票清一色t恤牛仔裤装扮的男同学自教室门口笑嘻嘻地瞧着夏婕和杜若琴。 “陈新伟同学,有啥好建议可面呈总务长?”杜若琴搬出官腔,这堆缠人精一天到晚黏着她们,谁不知道全是巴巴地垂涎着艳光照人的夏婕?瞧他们流里流气的模样,想来不是什么好品种。 “哟——副总务长杜同学,别这么严肃啦,我们只想约你们去猫空喝茶而已,没别的政治建议喔。”陈新伟嗲声嗲气地学着杜若琴的语调,围在一旁的男同学顿时哄堂大笑。 杜若琴噘起嘴来、气得耳根通红。 夏婕反倒是老神在在、气定神闲地回答:“1815,真不好意思,我们今天有事,恐怕无法相陪。” 陈新伟涎着脸“小婕,走嘛走嘛,难得大考完,给我个机会请你去喝喝茶、散散心嘛。”他礼貌地伸出手来,示意要牵夏婕,软语相求,充分展现相当大的诚意。 “就说有事了呀,还缠!”夏婕皱起秀眉,不客气地甩开陈新伟。她生平最厌恶这种死缠烂打的追女伎俩。打从幼稚园起,她娇艳的姿容无不吸引同侪的目光,国小、国中、高中,皆是荣登校花之名,追求者多不胜数,各种追女花招、泡马子绝技她全都领教过了,也因此陈新伟的“诚意”在她眼中根本是微不足道的。 夏婕的明言婉拒,让这票自诩猎艳高手的男生脸上无光,编号1815的陈新伟只得无奈地告退。 杜若琴恨恨地瞪着他们讪讪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地骂道:“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重,三脚猫的功夫敢来泡系花?喂,小婕,这1815删掉了没?”她转头瞧着正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的夏婕。 打从出娘胎起,夏婕因为追求者甚众,常会搞不清楚对方的姓名特征,导致认错人的可耻行径一再上演,为了避免让对方难堪和自己窘迫,她便想出了个妙法——将每位追求者的姓名、特征、联络方式详记于笔记本中,并予以编号“系统化管理”一来有不会认错人的好处,二来有了详细资料,她更能精挑细选出满意的护花使者。 “唔——画掉了。这家伙是长得还可以,就是个性啧啧,一副不可一世的超级大帅哥模样,真够恶心的。”夏婕嫌恶地皱起鼻子,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大叉,编号1815的陈新伟自此淘汰出局。 “别理他们。待会儿在校门口碰头?”夏婕对这些追求者的死缠烂打是司空见惯,她熟练地收起笔记本,朝杜若琴问道。 “好啊!对了,要不要找1936一起去呀?”杜若琴想起夏婕上星期刚交了个法律系高材生男朋友,好像叫作汪建明。 “不必,早分了。”夏婕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昨天晚上她好说歹说,不知道浪费了多少宝贵时间,才哄得汪建明愿意分手,累得她熬夜到凌晨才惊险k完今天的考试科目呢。 “啊——又分了?这回是两愿分手,还是你一厢情愿甩了他呀?”杜若琴已见怪不怪,夏婕的速食爱情是远近驰名的,她很少有长过一星期的感人恋情。 “呵呵,这个嘛,当然是个性不合啦!”夏婕心虚地回答。 “个性不合?小婕,上大学以来你交往过的男友哪一个个性跟你合过了?少扯了!我看八成是你又玩腻了,把人家甩了是不是?”杜若琴发出“正义之鸣” 在一千人的会计学系中,夏婕不仅因美艳名闻遐迩,连大脑的发达也令人叹为观止,接连三年拿到“书卷奖”所谓“书卷奖”者,乃系上前三名成绩优异的同学才可获得。要不是每每败在微积分手下,算来她该拿到的奖学金老早不下十万元了。但夏婕虽是赫赫有名的会计系系花,世上难得一见的内外兼修大美女,但她视男人为无物的高傲、对爱情嗤之以鼻的不屑态度,却是让杜若琴最感不满之处。 她认为尽管夏婕条件再好,也不可以随便玩弄别人的感情吧! “没没有喔,是1936功课忙,没空陪我,我不得已才提出分手的。”夏婕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简直像是人家跪着求她提出分手似的。 “算了,你这爱情骗子,我也懒得管你。看哪天真命天子出现,让他好好惩治惩治你!”杜若琴咬牙切齿地说着,她可是忙着算日子,看看夏婕能否在毕业之前找着克星,否则这个蛇蝎美人出社会后啧啧啧,恐怕她所到之处又是一阵桃色风雨罗! 夏婕调皮地吐吐舌,美眸一转,瞅着杜若琴。“嘿嘿,我的克星是不会出现的啦,倒是你一进西大,马上被学长订走了。怎么,他放长假时有没有小约你出去晃晃呀?” 杜若琴想起正在当兵的男友杨浩,马上脸红地笑道:“哎哟——他呀,只顾着抱怨数馒头的日子闷,别提他了。”她眯起眼,反倒打量起夏婕来。“小婕,你已经编到1999号,快破两千了哩,我想这个荣登2000号的未来追求者一定很特别,说不定就是你这魔女的大克星。” 夏婕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克星?笑话!大学必修三学分:学业、爱情、社团,她哪一项不是修得吓吓叫,眼看即将修业圆满,哪来的什么克星?她最最不在乎的是爱情和男人,只要她勾勾小指,包准有一脱拉库的男人慕名而来。关于爱情,她可是身经百战千战,老手了啦,不去克别人就不错了,哪来什么克星能克她呢? “别扯了,我去柜子收拾东西,等会儿一起吃午饭吧。”夏婕率性地拎起背包,朝杜若琴笑了笑,往会计学系馆走去。 夏婕拐进系馆,她的柜子即在长廊最底的转角处。她信步走前,直走到长廊尽头时,只见有个男子正好站在她的柜门前。 “咦?”夏婕狐疑地打量着男子的动作,见他正要关上柜门。“喂!你干什么?”她先声夺人,以充沛的声量质问眼前行事鬼祟的男子。 易天尧被这么一喝,吓了一跳。“我” “你你你你什么?偷偷摸摸的。”夏婕见他满脸惊惶畏怯之色,心下更是生疑。瞧他鬼鬼祟祟站在她柜子前啊,一定又是偷偷塞爱慕信的追求者。 想到这,夏婕难得缓了神色,柔声说道:“我说呀,有什么话就直接来找我说,别老是塞我柜子,都塞爆了,你瞧瞧——”她打开柜子,哗啦啦滚出一堆信封信纸礼物,还有几束发臭的红玫瑰。 “唉,这么乱很难整理的。”她沮丧地瞄了下散落于地上、花花绿绿尚称可爱的信封。天!她已经够勤快了,每三天就来清理柜子,没想到竟还是塞了这么多追求者的小礼物和告白信。 “你看吧!别再塞我柜子了,害我要花很大的工夫来整理,你们这些人过意得去吗?也不怕我直接删除你的大名,永世不得录用。”夏婕一边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一边自背包拿出笔记本。 “啊?”易天尧有些困惑,怎么这女子说的话他全然听不明白?什么过意得去?什么永世不得录用?他简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啊啊啊——啊什么?”夏婕不耐烦地瞄起易天尧来,这个追求者做事不光明磊落,说话又支支吾吾的,真不想将他列入名册中。不过,上帝既然给他个机会,让他能“幸运”碰到她,恰巧今日她大考完芳心大悦,就姑且将他登记在笔记本上吧。 “我懒得找你刚塞的信,给你个编号两千的大优待,直接说姓名住址电话学系年龄兴趣专长血型星座交通工具,还有缴交一张满意的照片来,我会特别注明咱们曾有一面之缘,将你列为优先考虑的对象。”夏婕秀眉一扬,一古脑儿地说着,这登记的流程她可是再熟练不过了,她拿起笔来准备写字。 “抱歉,你说的我不懂你是警察吗?要做身家调查是不是?我今天第一次来西华大学,我”易天尧实在不明白眼前的女子为何一副盛气凌人貌?不仅说了一串他听不懂的话,还想调查他。对了,那个什么“优先考虑对象”该不会是“迅雷专案”扫荡的大尾流氓吧。 “哎呀,你这人很罗唆,难得给你优惠还嘀嘀咕咕的!既然要追我,男子汉大丈夫就要表现出男子气概来,一副婆婆妈妈的孬样,让我看了很倒胃口哩!”夏婕瞪着易天尧,失去耐性地数落起他的未进入状况。 “我、我没有”易天尧被夏婕一阵数落,马上涨红了脸。他差点惊得吐血——竟然敢骂他孬样,让一向极为爱护名誉的他火冒三丈。但他愈是急忙洗刷自己的冤屈,舌头愈是不合作地打上好几个结。 “你、你、你没有什么?”夏婕给易天尧一记卫生眼,这老实相的家伙。看来只是个大草包,连话也说不清楚,真让她没来由生出一股厌恶感,原本的好心情竟一扫而空。 易天尧被夏婕这么一顿抢白,登时语塞。想要说的辩词尽管组合好了却是话到嘴边挤不出来,又被她的来势汹汹压了气势,这下子竟落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真是的,白白浪费我这么多时间。还好今天我心情好,不跟你这结巴家伙计较,说吧,你的资料呢?”夏婕见易天尧满脸通红,破天荒的同情心油然而生,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说到机会,怎么这人都不告白的?她人可是好端端地站在他眼前,他竟不知把握机会好好甜言蜜语一番,难不成是“闭俗”过头了。 “2000号,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夏婕放软语调,翦翦双眸不时释出电波。本来嘛,被人爱慕表白时,总要做出温柔害羞的模样才符合女性特质。而且一旦温柔起来,不就在鼓励这个怯懦的追求者鼓起勇气告白,赶紧将他打发,别再浪费她宝贵的时间。 “啊?”易天尧的下巴差点脱臼,他实在不了解为何这女子像称呼犯人般的叫他2000号。 “又啊啊啊的啊什么?你这人很烦呢,难得我给你破天荒的大优待,让你直接表白,否则你可知道要花多大的精神才能见到我本人?”夏婕瞠大双眸,尖声质疑。这人实在不识抬举,她都已经准备好了被表白的姿势表情,怎么他还这么犹豫不决,摆明要考验她夏大小姐的耐性。 “啊?”易天尧不得不更吃惊了,想必眼前的女子是什么政要名人的,否则为何难以见到她本人呢? 又是啊——夏婕实在是被他弄得烦了,准备在编号2000上画个大叉。 “慢着!”易天尧紧急调整呈痴呆状的颜面神经,清了清喉咙问道“你在笔记本上写什么?”她一开始就拿了本笔记本问他资料,到底要调查什么? “喂,你的问题很多咧。我要将你的大名写在我的笔记本里,以免下次见到你认错了,懂不懂啊?”夏婕心中咒骂着,他难道没听过“会计系花的笔记本”? 开玩笑,她手中的笔记本走红的程度可不亚于影星的八卦消息,凡是要追她的人,总是千方百计索讨情敌的资料,继而一一铲除,怎么这2000号就愣头愣脑的,什么都“莫宰羊” “喔——我懂了。”易天尧认真的点了点头“原来西华大学的同学们都很用心经营人际关系,为了避免认错人的尴尬,还特别记在笔记本里,这种精神确实可佩,难怪外界称誉西华大学的学生特别有向心力和团队精神。”入境随俗,既然西华大学有这么优良的制度,他易天尧当然也得参与,等一下也要去买本笔记本才是。 夏婕瞪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啊?我这笔记本是用来登录追求者的资料。” “追追求者的资料?”易天尧不禁怀疑自己的听力是否正常。这个嗯,有点凶、不耐烦的女子,她手中捧着的笔记本竟然是什么追求者的资料!? 这实在是太夸张了——将追求者列入笔记本并且编上号码,如此荒唐之事他可是头一遭听到。 想来,如果说他是编号2000,那么不就代表已有一千九百九十九个人追求过这个嗯,有点霸气的女生,都可以凑成一个学校了吧。 易天尧不禁仔细打量起夏婕来——她乌黑长发卷成波浪披散于胸前,展现柔媚之美;珠圆大眼、漆眸深邃,俏鼻娇立、倔强有主见,朱唇皓齿、丰润可人,面容白净、身材娇小,约莫只到他肩头而已。整体而言,像是活灵活现的古典美女却又带有几分市侩之气。易天尧皱起两道墨眉,这女子看来精明干练,却又生得这般脱俗,由她咄咄逼人的话锋,足见她丝毫不吃半点亏,这番得理不饶人也难怪沾染了市侩之气。 “哎呀,怎么跟你耗了这么久!”夏婕瞄了手表一眼,想起与杜若琴的午餐之约,急忙合起笔记本,连大叉都没空画了,她砰的一声关上柜门要离去。 “等等!我我有件事要问问你。”易天尧急忙抽出思绪,结结巴巴、不甚流利地问:“你、你、你是不是以为我是追追求者?” 夏婕木然地瞪视着舌头活像打结的樱桃梗、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的易天尧;而易天尧则努力平息冲动脱口而出的疑问所带来的窘迫,迎视她突然而至的凶恶目光。 “shit!扯了半天,竟然回到这个问题上来?”夏婕嘴里兀自叨念着,此时此刻,她只想抓只布娃娃将它的头扭断。2000号实在是秀逗得可以,都耗了半天了,亏他还问得出这个问题。她实在不愿将2000号注明耳背这项特征,但明明她已解释了老半天,这家伙怎么还是“一元锤锤”一副不甚了解的模样。 夏婕一双媚眼恶狠狠地注视着面容呆滞的易天尧,忿忿不平的在心中叨念着,如果有人要劈柴,绝对不必客气找她帮忙,她现在气力可是十足充沛。 “你(你)”两人同时互望对方,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因气得面红耳赤而说不出来。 “你为什么要开我柜子?”夏婕首先发难,这个问题总不会是无解的,看来编号2000的这个头号白痴需要有人提醒他,是他将爱慕信塞进她柜子里的,始作俑者是他——虽然这只是个假设而已。 易天尧脸现惊异,张大了嘴。他、他、他、他哪有啊?他在半秒间心念一转从头想来,奇怪,自己怎么不一开始就问明白,竟平白无故与陌生女子扯起来,而且是扯这种乱七八糟、不知所云、毫无重点的事,真是莫名其妙。 “别跟我装无辜,我明明看到你关上我的柜门。”夏婕眯细眼睛,这家伙若要否认,她一定当场运气发掌毙了他。原因有三,其一是他说谎,其二是他间接骂她是睁眼瞎子,其三则是此仇不报非君子。 “我我是看到柜子门门没关好,才才关上的。”易天尧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他从未遇过这般凶巴巴蛮不讲理的女生,这回面对夏婕的厉声质问,纵使有理,理也屈了半截。 “哦?”夏婕心念一动,难不成她的假设是错误的?她茫然注视着柜子,突然间想起那天拿走会计学课本,似乎是一时之间匆匆忙忙,没检查柜门是否关紧就走了。天哪!她真的冤枉他了。夏婕目不转睛地凝视易天尧的脸,忽然发现他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大字:我是路人。 “我知道了,谢谢你好心帮我关上柜门哪。”夏婕保持镇静,礼貌道谢。如果有铲子,她会使出吃奶气力狠狠挖个十尺深,然后头也不回地往下跳——这太可耻了,她竟然误认路人甲为追求者。 这种随便将男子视为追求者的事若传了出去,岂不污了她夏婕堂堂系花大名!开玩笑,她怎能容许自己犯这种错?夏婕耳根子顿时不听话地泛红起来。 “不客气倒是我不明白,你似乎将我误认为追求者了?”易天尧推了推一千度深的厚重眼镜,拿出研究的精神,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势。 “啊?”夏婕情急之下只有装傻,并且佯装时间紧迫,不住地看着手表。“我来不及了,有缘再见吧!”她急忙逃离现场,以免可耻至极,羞死自己。 第二章 “对证券公司而言,套取差价损失可能是不常发生的,但其性质就该行业而言并非特殊,所以不符合非常损失的定义”讲台上一位头发微秃、戴着一副黑框厚镜片眼镜的教授,正口沫横飞的阐述着他用尽毕生精力所研究的学问。 可惜台下的学生一点都不卖他的面子,争相抢夺发言权,像群小麻雀般叽叽喳喳的讲得不停,好像要将一个暑假没说的话全补齐似的。 “好无聊喔!开学第一天就要上这乏味的课,简直是人间地狱嘛!喂喂喂,你也和我说说话,不然我快要憋死了。”杜若琴再次打了个不文雅的呵欠,向埋头苦干的夏婕抱怨着。 杜若琴真是服了她,所谓出污泥而不染,大概就指夏婕这类人吧。全教室乱轰轰的吵成一片,她居然还能不为所动地继续上课,难怪人家年年都拿书卷奖。 “说什么?”夏婕敷衍的回应,依然低头努力的振笔疾书。 “喂!别敷衍我,书本比我迷人吗?”杜若琴伸手拉了下夏婕的衣袖。 “嗯,是比你迷人,所谓书中自有颜如玉,古今多少文人就是凭着这股想像力,带给他们读书的欲望。”夏婕看着同班三年的同学兼死党,煞是有理的说着。 杜若琴噗哧的笑了出来,这是哪门子歪理啊?如果不知这个典故的人,还真会被她的说辞给唬了过去。“我看啊,你的书中只有钱吧!”她揶揄的说道。 “这个说法也说得通,古人不也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夏婕点头同意。 杜若琴有种被打败的感觉,一般人听到那种话也许会感到些许的不悦,但夏婕非但没有预期的回应,反而点头赞许。 “别再说那些作古的人说的话,死气沉沉的,小心人家半夜从棺材里爬出来,纠正你曲解了他文辞的意义。” “想吓唬人啊?那可找错人了,我夏婕可不是被吓大的。他们尽管来吧!说不定我还可以严刑拷问他们秦始皇的真陵墓在何处呢!” “不跟你胡言乱语了,今年暑假过得如何啊?”杜若琴试图转移问题,不想继续在毛骨悚然的话题上打转。 “还不就这样啊!”夏婕漫不经心地回答,眼睛不时瞄向台上授课的老师,期待他能说出一些商场上的实战经验,她就受益匪浅了。 当初会选择会计系的最大原因不外乎钱,常听别人说考上会计师执照后,就有一堆什么公司行号的排队来请你当顾问,不用做任何事便能有几百万的年收入,如此迷人的职业让夏婕好不心动。 因为从小生长在单亲家庭,夏婕显得特别的早熟,别看她年纪轻轻,对于人情冷暖可是非常了解,她并没有因为生得一副姣好的面貌而得意忘形,反而生活得愈是战战兢兢,要知道美人迟暮是没有任何人会为你惋惜的,这或许也是她迟迟不肯“认真”谈爱情的原因。 “别敷衍了事,你那编到1999号,满满几脱拉库的追求者呢?”杜若琴不满意的用手指头戳着正埋首作笔记的夏婕。 “他们一知道没有希望早就跑去追别的妹妹罗!你当他们会像王宝钗一样死守寒窑十八年,别痴人说梦了,这世界好男人都死光啦!至于那些使用过被淘汰出局的,是否会乖乖疗伤或是又出去招惹其他女生,这我可不清楚了。”夏婕抛给杜若琴一记卫生眼,不屑的说着。 “唉,皇帝不急,倒是急死太监了。”说着说着,杜若琴夸张地摆出一副忧愁的脸蛋,眉头皱成了倒八字。 夏婕被她逗趣的表情给逗笑,真是被她耍宝的个性给打败了。“别管他们了,你和你的阿娜答呢?” “还在辛苦的数馒头啊!他再不赶快退伍回来,我就要兵变了。”杜若琴言不由衷的说着,一想到杨浩,她的幸福便溢于言表。 “是这样吗?你不要送给我好了,人家暗恋学长好久了呢!”夏婕玩心大起,装模作样的说着。 “没听过朋友夫不可戏吗?”杜若琴满脸严肃,丝毫没有发现到夏婕促狭的神情。 夏婕看到她正经八百的模样,噗哧地笑了出来。“难怪孔老头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才说要兵变,这会儿又担心他被抢走,真是令人难以理解啊!”“你整我!?这是没有恋爱过的人所不能体会的,就是这种酸酸甜甜的滋味,才会令人如此着迷。”杜若琴满脸通红的诉说着她的恋爱经。 “恶——鸡皮疙瘩都掉满地了。”夏婕夸张地摩擦着双臂。 “说不过你!讲个令你兴奋的话题,我今天到系办去找陈老师时,听系上秘书说今年的书卷奖有你,该请吃大餐了吧!”杜若琴一副嘴馋的模样,正用贼贼的眼神看着神情木然的夏婕。 咦?怎么毫无动静?杜若琴用力推了夏婕一下。 “干嘛啦?”夏婕嘟着小嘴嚷嚷着。 “装傻啊!以为假装听不见就可以不用请客了吗?”杜若琴佯装生气样。 “唉!”夏婕长叹了一口气。 “无缘无故叹什么气啊?”杜若琴不解的问。不过吃顿饭而已,何必露出一副晚娘面孔? “怎能不哀怨呢?白花花的银子就这样从眼前飞走啦!”夏婕用着可怜兮兮的口吻说着,一脸心痛的模样。 “不会吧!懊不会又是你的微积分”杜若琴小心翼翼的臆测着,她这个好朋友什么都很优秀,唯独拿微积分没辙。 “就是那该死的微积分,那可真是一份永生难忘的礼物啊!你知道吗?我在生日那天收到成绩单,打开一看——天啊!那该死的教授竟然以五十八分高分当掉我,我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简直呕到极点了!”夏婕咬牙切齿愤恨的说道。 “真的是很悲惨的生日。”杜若琴不知道如何安慰夏婕,只能投以一个同情的眼神。 “这还不是最可恶的,后来我怎么都不相信会五十八分被当,还去找那老教授评理,要求重新批阅考卷,你知道他说什么吗?”夏婕双拳紧握,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好像想把人活活大卸八块,以解满腔的怨恨。 “说什么?”杜若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害怕一不小心失言,就引爆好友那蓄势待发的怒气,遭受到无妄之灾。 “那死老头竟然说因为特别喜欢我,所以把我多留一学期陪他。”夏婕想到此,便怒不可遏的用力拍了下桌面。 整个教室顿时鸦雀无声,数十道目光同时射向发出巨响的个体。 众目睽睽之下,夏婕这才恢复理智,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可耻的错误,她羞赧到极点,恨不得挖个洞立刻跳下去,不然可能会被那溢满的羞耻感所灭顶。 “咳咳!”台上的老师挪了下鼻梁上的厚重眼镜,轻咳两声舒畅一下喉咙,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沉默。 “这位同学,请问你对老师上课的内容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可以直接说出来,不用拍桌子抗议。”唉!这年头要混口饭吃真难,老师也不再是什么铁饭碗的工作,必须处处去迎合那些小毛头,否则一不小心被烙上什么体罚、性骚扰的标记,恐怕就要永世不得超生,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我”夏婕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心虚地瞄向旁边的杜若琴,努力的释放出求救的眼波。 “老师,夏婕同学并不是在抗议,而是听了老师那犹如醍醐灌顶般的上课内容,觉得内心深受感动,而不自觉的拍案叫好啊!请老师原谅她那潜意识下的举动。”杜若琴收到那强烈的sos讯号,脑中迅速的思索着锦囊妙计。她搬出官方的那套谄媚本领,依照她过去在系学会的三年经验看来,此计不出则已,一出惊人,即使是再刚正不阿的人,听到了都会在心里暗自窃喜而心软。 果然不出“女诸葛”杜若琴所料,台上的老师听到后果然是一副晕陶陶的模样。 “咳,原来是这样喔!下次小心不要再犯了。”老师收歛起陶然的神情,故作正经的样子。 “是。”夏婕猛点头的允诺。解决了这个可耻的危机后,夏婕转向身旁的好友,虚弱的向她道谢。 “唷,好朋友还谢什么,倒是没想到小婕你的魅力还真是无远弗届,老少咸宜呢!”杜若琴看见好友这个模样,使出反向的安慰法来激励她。 “什么意思?”夏婕又怎会听不出她的言下之意,交到这种朋友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虽然说她是极力想安慰自己,但若不是知悉她甚深,这种安慰法铁定被误认为落井下石。 “我说干脆将那老教授编为2000号的爱慕者算了。”杜若琴不怕死的继续说。声音才落下,便看见夏婕那双魔爪伸了过来,在她的大腿上留下红色的五指印。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哎哟——小人不敢。” 两人同时嘻笑了出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杜若琴提到了核心问题。 “还能怎么办呢?只能三修微积分罗。都已经大四了,年年拿书卷奖的我可不想因为这科而延毕,那将是我一辈子的耻辱。”夏婕顿时像极了一颗泄了气的皮球。 “别这样悲观嘛,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听学弟妹说今年来了一位新老师,菜鸟教师说不定比较好过。”杜若琴将最新的消息告诉夏婕,她的资讯网极为四通八达。 “也只能这样了。”夏婕满脸怨怼,无奈的表示。 慵懒的午后,校园里熙熙攘攘的学生正恣意的享受着属于他们这个年轻岁月中所应有的欢笑,但有一个人可不然—— 夏婕伸伸懒腰,打了一个不文雅的呵欠,嘴中不停的咒骂着:“这么好的天气偏偏要去上那该死乏味的微积分,微积、微积,乃危机是也。” 正骂得顺口时,后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掌轻拍在她圆润的肩上,让她惊跳了起来。 不会吧?那么倒霉?当场被老师逮个正着,这下准完蛋了嘛!阿弥陀佛、圣母玛丽亚、耶稣基督夏婕缓缓转过身,一个颀长的身影黑压压地挡住她的视线。 为避免被老师认出而得担上“毁谤微积分”的滔天大罪,她不自然地低着头,只用眼角那一丝丝余光偷偷地瞄着来人。 “对不起,请问502教室在哪儿?”易天尧清了清喉咙,非常有礼貌的问道。 这位同学是怎么回事,地上有黄金吗?易天尧盯着死命低着头的夏婕,心中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他不过是想问路而已,不懂这位同学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一直把头压得低低的。 咦?夏婕几乎怀疑自己是否得了幻听症,没有听到老师一连串的责骂声,反倒是简短的一句话。顿时,她将眼前这位仁兄与脑中幻想的秃头微积分教授一分为二。啊哈哈,只是问路而已。害她担心受怕整整一分钟! 夏婕弄清楚来者的意图后,原本歉然的表情倏地转换成凶神恶煞,她抬起头来骂道:“问路就问路,无缘无故干嘛吓人?”她得瞧瞧对方是何长相,竟在太岁头上动土,没事拿她寻开心。 易天尧却是一脸无辜,心中满是问号,搞不清目前的状况。他不过是想问路罢了,怎么没来由地招来恶骂。为什么他总是这么倒霉呢?受聘于西华大学不久,才来过两次校园,两次而已哟,竟不约而同都被劈头数落一顿,他究竟招谁惹谁了啊? 夏婕打量起易天尧来,竟有股好熟悉的感觉,这人似乎在哪儿见过。 “我咧2000号,是你!?”夏婕搜寻着模糊的记忆,竟率先认出易天尧,顺口大喊出他的编号。 “还真是有缘呢!”夏婕干笑了两声,今天到底是啥倒霉的日子啊!早上才在课堂上出糗,现在又遇到上次那个被自己误认为追求者的路人甲,唉唉,世界竟然这么小吗?回家非得洗个柚子叶澡来驱除霉运了。 听她的语气,他们似乎曾见过面,可是他怎么想不起来呢?易天尧迟钝地问:“请问你是”他看着她的脸,努力寻找吻合的资料,却还是徒劳无功。 不会吧!?自小到大,男人对她必是过目不忘,为何独独这2000号是个例外?这让夏婕的自信心大受打击,她压根儿没料到这地球上竟然有男人见过她自负极致的容颜后,居然会没印象。不过如果2000号是想装蒜以博取她的青睐,这招老套了,她才不上当呢! “仔仔细细看我一遍,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夏婕气结地道。并不是她过度自恋,而是纯粹就实际事实考量,她的确有过人之处,追求者有如过江之鲫、源源不绝。她对追求者随见随忘是理所当然的事,不然她就不用准备笔记本登录所有追求者的资料;反倒是没有任何人在看过她的绝美容颜后会毫无残留印象的。 如果2000号真的想不起来——夏婕在心中臭骂道:那你就一辈子失忆好了! 他应该认识她吗?易天尧不解地搔了搔头。 她只及他的肩高,长得白白净净的,有眼睛有嘴巴,但——全天下的女人全长得这副模样啊!她是他的谁啊?亲戚?朋友?此时此刻易天尧只想翻找传承十八代的祖谱和保留二十五年的通讯录;眼前的女子究竟与他是何关系,他应该认识她吗? 易天尧愣愣地摇了摇头,他对她根本毫无印象。 夏婕蹙眉瞪向眼前的大木头、二楞子、呆头鹅,他的五官平凡到找不出一丝特点,长相更是矬得不得了,就是那种费尽眼力多看十次也会忘记的样子,充其量可搬上台面的只有那颀长挺拔的身材,勉强给人鹤立鸡群的错觉罢了。 这种平凡到极致的男人竟然会不认得她——系花咧,她夏婕可是远近驰名的大美女呀!可恨的是,她反而对平凡到不得了的2000号留下深刻印象。就是那次可耻的邂逅,她误认他为追求者的丢脸事迹,这是让她之所以记得他的主要原因。唉!那实在是令人难忘、抹煞不去的污点记忆。 “暑假前夕,在学生活动中心的置物柜前,你不是不小心被人误解了吗?”夏婕实在不想回忆起那件可耻的往事,但只有这个办法可以让眼前的大木头想起自己,她的自尊心不能容忍自己被忽视到这种程度。 误解!?易天尧心念一转,失声喊道:“啊——是你。”真是冤家路窄,刚刚才想着来学校两次都被人奚落一顿,没想到还是同一个人,原来眼前的女子就是那日在活动中心前“小谈”许久的奇怪女子呀。 “总算想起来了,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夏婕撇了撇嘴,不满地讥讽道。 “真是抱歉,我的记性不太好。”易天尧傻傻的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 记性不好?简直是老人痴呆症。亦或他是故意说忘记,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夏婕不死心的偷睨着易天尧,算了,他起码还是想起了见过面的事,她在心中自我安慰。“我是夏婕,你叫什么名字啊?”多认识个朋友也不赖。 “我叫易天尧,刚才吓到你,真是不好意思。”他为之前的行为道歉,也许台湾的问路方式比较不一样,所以才会吓到人家女孩子,下次要好好请教一下别人。 “算了!是我自己不专心,你刚才问我502教室,你也要去上微积分吗?”人家都已经道歉,算扯平了,她也不是那么的不明事理。 “对,我要去上微积分。”易天尧一讲起微积分,手中的原文书抱得更紧了,脸上不自觉漾起满足的微笑。 若说起有什么是易天尧的兴趣兼专长,那准是非微积分莫属了。易天尧凭着过人的天资和后天的勤奋自学,以优异的成绩频频跳级,十八岁就拿到大学毕业证书,接着赴美国深造直接攻读博士。在修完博士学位后,他在加州州立大学担任副教授、研究数学;直到今年接受西华大学的聘书才飞回台湾,计划为国内数学界尽一分心力。他可算是国内数学界的翘楚,以黑马之姿进军教育界,成为西华大学立校以来最年轻的教授。 “一起走吧!”原来2000号也是饱受微积分荼毒。真好,找到同病相怜的人,夏婕一扫先前的阴霾。 易天尧点了点头。“对了,你上次不是提到什么笔记本和追求者的?”他想到上次被误认为追求者的事,就不自觉地心惊胆跳。开玩笑!近两千个追求者,都可以组成一个兵团了。他瞄着她秀丽的侧脸,实在不能明白世上竟然有如此荒唐之事,看来在微积分之外,还有许多领域是深不可测的。 “只是记录一些朋友的资料,好做备忘录而已。”夏婕在心里窃喜着,露出马脚了吧!就不信你真的对本姑娘免疫。她顽皮的本性又起,故意对易天尧抛媚眼。 “是这样喔,那我也该去买本记事簿才对。”易天尧煞有其事的点头道。他丝毫未察觉夏婕递射的柔媚目光,反倒是认真地想着何时去购买记事簿的芝麻小事。 这家伙还装蒜!“那你想不想当我的2000号?”夏婕软语低喃,双眸释放出强烈的电波,心中盘算着易天尧铁定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她不禁对自己的魅力得意起来。 “当个朋友也好,那等我买了笔记本一定把你列为no。1。”易天尧礼尚往来的说道。交友之道贵乎诚,既然夏婕将他登录为2000号,为了表示自己的随和,当然要将在西华大学认识的第一人列为头号罗。 “no。1?那岂不是还有2、3号?”夏婕快被他气得吐血了,顾不得什么气质不气质的,她只想将易天尧的嘴撕烂,瞧瞧他的舌头是否生疮。 “当然罗,我要学习你相交满天下的气度。”易天尧不懂得察言观色,还不停的说着。 夏婕的脸色愈来愈青,这2000号是生来吐她槽的吗?她的媚眼秋波显然不管用,反倒败在易天尧再平常也不过的三言两语间。 “你502教室到了,赶快滚吧!”夏婕想把他大卸八块,也不照镜子看看,竟敢拿他和自己比。什么相交满天下,他是存心讥讽吧! “喔,谢谢你。”易天尧赶紧绕到前门去,也没注意到夏婕七窍冒烟的跺脚貌和用词不雅的气话,只是一古脑儿地往讲台上走去。 那家伙真是白痴喔,走到讲台上去耍宝吗?算了,不想理他,让他丢一下脸出糗好了,夏婕挑了最后面的位子坐下。 “咳各位同学请静一静。”易天尧高声道。 “他是谁啊?”讲台下的同学们窃窃私语。 “学姐,他是哪一系的,怎么跑来我们教室?是要做社团介绍吗?”一年级的邱毓馨指着易天尧向夏婕问道。 “哼,木头系的啦!专门上台耍宝。”夏婕不屑地睨着易天尧,心中仍喃喃咒骂着2000号的不解风情。 一会儿,整个教室里的人终于安静下来。 易天尧环视讲台下的学生,朗声说道:“我是新来的微积分老师,我叫易天尧。”他自我介绍,并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名字。 什么!?夏婕听到这一席话,有如五雷轰顶。“他他”她登时舌头打了一百零一个结,吃力地托起下巴,担心一不注意,下颚即有严重脱落的危险。 “喂——学姐,你怎么啦?”邱毓馨皱眉看着夏婕的奇异举动,不过来了个年轻到不像话的教授而已,干嘛大惊小敝的,学姐实在诡异得很。 “没没事。”夏婕有气无力地朝邱毓馨苦笑着。天知道她怎么了,易天尧、2000号、微积分教授。这种机率亿万分之一的该死巧合偏偏让她碰上了,可耻的、愤怒的、羞赧的、复杂的情绪五味杂陈于心头,一言以蔽之,易天尧简直是她天字第一号的克星,毫不遑让的死对头! 第三章 喝!夏婕倒抽一口凉气,是哪个缺德鬼挑这紧要关头捉弄她?让她原本红艳的脸倏地刷白。“谁这么大胆?”她转身露出森白的牙齿,马上变成宛如电影中吸血鬼的吓人模样。 “对不起嘛,学姐,开个小玩笑,别在意罗。”邱毓馨连忙绽开最友善甜美的笑容“学姐不是有大胆王的称号,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我这只小虾米吓到?”她赶紧给夏婕戴高帽子,并将她推入502教室。 果然,夏婕的满腔怒气顿时消失无踪。“我说毓馨呀,学姐我虽然有大胆王的封号,但偏偏在今天派不上用场,你就别再费心机拍马屁了。”综观会计学系数百人,唯一挑战惊险刺激的剑湖山世界“擎天飞梭”连续十九次纪录而面不改色、从容离去的独有她夏婕一人,也因而受封为大胆王。 “学姐,这话怎么说呀?”邱毓馨脑子里冒出无限个问号,她坐下来翻开微积分课本。 “唉唉唉你忘了吗?今天要发微积分小考考卷。”夏婕幽幽地选了邱毓馨身后的位子坐下,万分哀怨地说道。上星期小考,她可是死k活背地熬了三天两夜,为的就是让微积分恶魔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邱毓馨无所谓的耸耸肩。“不过是小考而已,没甚么值得大惊小敝的呀。”她转头瞧见夏婕冰寒的目光,冷不防缩了舌头。“学姐放心,铁定过的啦。”她赶紧安慰夏婕几句。据说学姐去年也是跟大一同修微积分,如今大一都升大二,只留下夏婕这个大四学姐再跟新鲜人同修微积分咦?听说大前年学姐也是跟大一同修嘛,啧啧啧,真是情何以堪。 “我也希望如此。”夏婕瞥见邱毓馨同情的眼神,就感到一丝沮丧与不悦,打个赌,邱毓馨此时此刻一定在复习她夏婕与微积分的奋战史。 易天尧一面推着厚重的黑框眼镜,一面以稳重踏实的脚步迈进502教室。 “各位同学,今天发考卷。”他从牛皮纸袋中拿出一叠试卷,以鼓励的眼神巡视讲台下的学生,缓缓说道:“大家都考得不错,微积分原本就不是困难的学问,各位同学在经过这次考试后,应该都能感受到微积分的可爱之处吧。”说完他开始唱名叫同学到台上拿考卷。 “是吗?”夏婕嘟起嘴来,不屑的低声质疑着。微积分若是可爱,那么世间上的恶魔全都可以上天堂了。 “邱毓馨!” “有!”邱毓馨连忙走到讲台前拿考卷。 易天尧露出赞许的笑容“邱同学挺有微积分天分呢,考得这么好。” 夏婕以嫉妒到足以杀死五只大象的眸光迎接着邱毓馨回座。“学妹考得不错嘛。”为何这种好康的事情从来没轮到她,若是有人称赞她有微积分天分,她一定二话不说,献身报答知遇之恩。 “嘻——才八十九分而已学姐一定考得比我好啦。”邱毓馨满脸春风,还沉醉在被易天尧称赞的荣誉感中。 夏婕斜眼睨着得意非凡的邱毓馨,皮笑肉不笑地说:“恭喜你了,高分过关。”她在心中默祷着,自己不一定要像邱毓馨一样拿高分,只要能六十分及格就好,她就已心满意足了。 “夏夏婕夏婕学姐!”隔座的刘铭贤怯懦地叫道。 夏婕白了刘铭贤一眼,怎么这年头的男生老是一副没骨头的孬样。“叫魂啊!什么事啦?”她语气不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教教授在叫你。”刘铭贤极为困难地说道,耳根子早就因为不敢直视夏婕艳光四射的花容月貌而全红了,天知道他是鼓起多么大的勇气,才敢面对鼎鼎大名的系花学姐。 夏婕一惊,非同小可,赶紧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向讲台,以免教授在苦候无人的情况下做出错误决定,将她的考卷公告于布告栏上,供人认领。 “夏同学你唉唉唉!”易天尧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不仅摇头还哀声叹气的,他以同情的眼神瞄过考卷。 “教授,我的考卷?”夏婕焦急地猛瞪着易天尧手中的考卷,有道是眼不见为净,一看心就凉了半截——八分。 血腥的朱色笔无情划出不多不少恰恰罢好的八分。 “夏同学,你是否有学习上的困难?”易天尧好奇地盯着夏婕,莫非这位同学有学习障碍,否则依全班57。94的平均分数,怎么独独只有她拿到八分的超低分数,况且其中有五分是写了名字就给的送分分数,这实在让他太意外了,微积分有困难到这种程度吗? 夏婕霎时脸红,支支吾吾地答道:“没、没、没有。”她一把抢过令她深感可耻的考卷,头也不回地奔向座位去。 “喂——”易天尧丝毫不明白已经伤害夏婕的自尊心,还傻愣愣地妄想叫住她。他若有所思地瞅着夏婕的背影,兀自盘算着该如何与这位学生沟通沟通。 “唔,考卷有问题的下课来找我。请同学翻开课本第131页”易天尧转身在黑板上认真地写起算式来。 “怎么样?学姐考得还不错吧?”邱毓馨转着眼珠子,询问最后上台领考卷的夏婕。 “嗯,还好。”夏婕努力忍住掉泪的冲动,还坚强地向学妹笑了笑,而桌下的两只手正恨恨地乱揉着那张考卷。 易天尧匆匆走进办公室,泡了杯即溶咖啡,以一副累趴的姿势躺在沙发椅上。 “易教授刚上完课啊?”教应用统计学的赵天慈教授从书堆中抬起头。 易天尧叹了口气“是啊,我真不明白像微积分这么可爱的学问,为何学生们老是视它如洪水猛兽,退避三舍?”一下子上完三节课,自己讲得是口沫横飞,滔滔不绝;但学生的反应却是目光迷离、呆若木鸡,让他一点都体会不到教学的成就感。 赵天慈拢了拢西装外套“这年头学生对什么学问早就没有兴趣了,他们只关心如何交男女朋友,如何搞社团,要说对钻研学问有兴趣的也只有少数几个,算是凤毛麟角了。”他待在西华大学少说也有十五年,各式各样的学生全都领教过,称得上是西大元老级教授。 易天尧连连点头,想起班上还有几个在微积分上表现优异的学生,他又重燃信心,所谓的凤毛麟角正需要他这位有教学热忱的老师善加指导呢。“哎呀——不对。”夏婕那张八分的试卷尚历历在目,一想到居然有学生能在他的教导之下,还考得出这样的吐血成绩,易天尧不禁皱起眉头。 “什么不对?”和蔼可亲的赵天慈抚着斑白的八字胡,心想着易天尧这么年轻的教授大概有些教学上的问题要请教他吧,他可是一向不吝指教,愿意经验交流的。 “我班上有个学生的考试不尽理想,不知道她是否有学习障碍。”易天尧忧心忡忡地继续说道:“赵教授,像这种可能有学习问题的学生该如何指导?” “唔——依我看可以当学生的家教吧,私下指导他,帮他赶上进度,加强程度。对了,是哪个学生?”赵天慈挑眉问道。 “夏婕她好像是会计系大四的。”易天尧现在才觉得奇怪,为何大四的学生还在修大一微积分。 “啊——是她呀。”赵天慈便将赫赫有名的夏婕的光荣事迹尽数告知易天尧,包括了她风靡全校男学生的传闻,尚包括她三修微积分,出入系办n次的纪录。 夏婕深呼吸一口气,不断扭着手指,教授叫她来办公室,肯定是为了考砸的微积分成绩要将她数落一顿,她鼓起勇气敲门。 “请进。”易天尧迳自端了一杯咖啡递给紧张的夏婕,他绕到沙发前示意她坐下,依他的一贯行事风格是不希望带给学生任何压迫感。 “谢谢。”夏婕手中接过热腾腾的卡布奇诺,原本紧绷的心情顿时放松许多,但她仍怯怯的低着头,在心中暗骂自己的窝囊——她夏婕何时如此龟缩过了,全都是可恨的微积分害的。 “夏同学,关于微积分”易天尧清了清喉咙,语气温和地问:“你有什么打算?” 夏婕好不容易抬起头直视易天尧,老天!看到他这张脸,就让她有大叫2000号的冲动,曾几何时他摇身一变成为宰杀她微积分成绩的敏感人物?这不禁使她面对他时莫名多了几分尴尬。“打算?教教授,你的意思是?”莫非打算要狠心直接当掉她的学分,反正在学期末以如此低分平均,也是徒劳无功。 “呃——我的意思是我觉得你有必要请个家教。当然啦,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我是可以抽空帮忙指导你的微积分。”易天尧啜了一口咖啡提议道。 “什么?你你确定吗?”夏婕夸张地张口结舌,她没听错吧,2000号教授居然要当她家教?夏婕一双美目狐疑地在易天尧老实的表情上转圈儿,她想不透究竟有何天大的理由让眼前这位称得上是前途光明的有为教授,放弃在股市里买空卖空呼风唤雨的大赚头,转而窝在她狭小的宿舍里一题又一题卖力地揭示微积分的奥秘。 易天尧看到夏婕夸张的反应,登时莫名其妙。“当然啊,如果你能配合的话,我希望能当你的家教,帮你补救微积分。”他可是完全出于爱护学生的一番美意,但看着她眸光里的质疑就让他感到相当不解,她到底是想到哪儿去了? 夏婕没头没脑地阿沙力问道:“说吧!你要什么?”她才没蠢到去相信这世间有人不为名利,愿意无条件奉献青春拯救她的微积分。“你该不会是要我跟你”她下了个荒唐的假设,如果要以一夜情换取微积分及格夏婕忍不住眯起眼仔细打量易天尧。 她压根儿忘了2000号也是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虽然长相平凡了些,不过身材还算可以,就嫌个性太古板,一看就知道是属于没有情调的呆头鹅。 “我不清楚你在想些什么或猜测什么,我的用意纯粹是帮助你更有兴趣来面对微积分,况且我若教出一个总是考个位分数的学生,我想我也会感到颜面无光。”易天尧有条不紊地说道。“现在决定权在你,看看你愿意跟我学习微积分吗?”他老气横秋地调整领带,在夏婕炯炯有神的注目下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 夏婕嫣然一笑,风情万种地吐出彷佛玉珠落盘的清音:“既然教授都不介意纡尊降贵来指导我,我当然是百分之百的愿意罗。”真是再好也不过了,有了2000号这个靠山,微积分和毕业证书定能手到擒来。 “那么下星期二晚上你来找我,七点上课。”易天尧写下地址递给夏婕,交代道:“不要迟到,我不等人的。” 夏婕差点儿从椅上滑落。 “你要我到你宿舍上课?”夏婕尖起嗓子问道。这不符合家教的定义嘛,应该是易天尧来她宿舍上课才是。 易天尧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吗?”从来没有家教经验的他当然不知道所谓的家教是要亲自到学生家里上课的,他凭着一直线的思考逻辑,认为自己的宿舍没有面对大马路的嘈杂,环境算是清幽,最适合读书上课。 “没有。”夏婕简短将此话题作结,因为她突然想起跟杜若琴合租的宿舍是如何脏乱恶心,若是易天尧每周要来上课,那不就代表她得勤快地打扫两三次?这可便宜了同样生性懒散的杜若琴。 “很好,你可以回教室了。”易天尧起身到书架选了一本厚达百页的原文书。“先拿回去预习,我下次考你。”他将书拿给夏婕。 “喔。”夏婕不情不愿地接过书,2000号这么残忍,还没正式上课就先荼毒她,难保以后不会用什么复习、测验来折磨自己。 第四章 夏婕独自一人走在漆黑静谧的文山路上,嘴中轻哼着流行歌曲。 “初恋爱情酸甘甜,五种气味哟——哪听一句我爱你,满面是红吱吱。” 今天是和2000号的第一次家教,为了她的毕业证书及微积分成绩,她极力想塑造个努力向上的好印象给易天尧看,至少在她的平常分数加点分也好,她可不想再以五十八分的那种成绩而饮恨,所以她老早便出发搭公车到易天尧的住处。 “奇怪?怎么还没到呢?”夏婕纳闷的嘀咕着,易天尧明明告诉她到辛亥隧道站下车后,第二个红绿灯处左转便看得到他的宿舍啊!她已经走到腿快断了,这里却荒凉得连个鸟窝都没见着。 算了,反正姑娘今天统一发票中了二百元,二百元哪,叫份一九九元的披萨吃还有找。夏婕得意忘形地高声唱道:“心内的小姑娘,其实真欢喜啊啊啊——伊伊伊——巴比哺——”咳咳,高音唱不上去,她立即降八度继续用足以媲美遭阉割公猫正发情的五音不全歌喉,免费为冷飕飕的暗夜降温。 “啊啊啊——伊伊伊——巴比哺墓仔埔也敢去——”唱到这里,夏婕瘦弱的双肩突然微微一抖。 墓仔埔也敢去!?她的脸色逐渐发白,像被掺入牛奶的柳橙汁。咦——隐约感到背后袭来凉意,为了不亵渎大胆王的封号,她强打精神缓缓转头一探究竟——第二殡仪馆,没什么,只是某栋具特殊用途的建筑物而已。 恰巧殡仪馆的功用是收纳尸体,哦——尸体!想像冰冷的尸体从冰柜爬出来的情景,她不禁吓得牙齿直打颤。听说僵尸能感应人的呼吸而嗅出活人的位置夏婕赶紧屏住呼吸,触目所及竟又是殡仪馆的势力范围,她似乎感觉到有活死人往这儿摸索过来。 一阵冷意再度袭来。“该死的2000号!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也不想想看等着和我约会的人都可以组成一个兵团了,个个都争着要载我一程,而这个超级没良心的家伙竟然叫我一个弱女子独自搭车来,哇咧#%&”夏婕借着咒骂易天尧的不是来壮胆,据说鬼最怕听到国骂。 此时此刻夏婕只求祖上修桥铺路、行善积德的庇荫。“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立即捂住向来只包管惹祸的嘴巴,相当聪明地停止叨念不吉祥的话。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她神经质的侦察周遭,尽是一片漆黑,只有自己单薄瘦长的影子在地上诡异的摇晃。 最近新闻一直大幅报导什么割喉之狼、割腿之魔,夏婕真痛恨自己粗线条的程度,不仅晚上一个人在灵异传说甚嚣尘上的辛亥隧道里闲晃,还兼提供机会让歹徒上电视镜头或社会新闻头条。偏偏人在紧张的时刻大脑就愈不听使唤,思绪一直往坏处飘去,她开始后悔今天的穿着打扮——时下最流行的针织背心配上小迷你裙,露出了诱人的曲线,无疑的在召唤“狼君”的出现。 一阵阵的脚步声在这时传来,更增添鬼影幢幢的恐怖气氛,她压根儿不敢往后瞄,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就跑。 那道“鬼影”健步如飞,很快的逼近夏婕,甚至超越而横挡她逃生之路。“嘿!小姐——走这呢紧要去叨位?”身着花衬衫、满口腥红槟榔汁的流氓,操着一口台湾国语,伸手拦住夏婕的去路。 喝!夏婕倒抽了一口气。 “你你是人是鬼?”她半捂住双眼,既好奇又害怕地询问来人,心中拼命念着阿弥陀佛。 夏婕如此无厘头的反问,让流氓迸出一连串难听的笑声,捧着笑痛的肚皮说道:“小姐,你神经病哪!” 出来犯案十多次,被人质问是人是鬼倒是头一遭。 夏婕连忙确认流氓脚下的影子,有烧香有保佑,还好不是鬼。“那你干嘛在这里闲晃?”总不会跟她一样是来殡仪馆旁边散步吧。 “嘿嘿嘿——小姐你怕鬼呀?”流氓露出恶心的笑容,正摩拳擦掌朝夏婕逼近。 夏婕连退数步,流氓的yin笑让她背脊感到阵阵刺骨凉意,鸡皮疙瘩窜出了粉肤。 “喂——先生你很奇怪哟,干什么一直走过来?”她固然怕鬼,但坏人显然更有本事使她惊惶失措。 夏婕心急如焚地在心中嘀咕着,天啊!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她怎么这样铁嘴,果真咒到“狼君”现身,这次插翅也难飞了。 “干什么?小姐你很不上道喔,会不知道偶想要做虾米?偶不诉鬼啦,只诉想要请你陪我去玩玩。”流氓满脸yinhui,说罢便作势要去拉扯夏婕的手腕。 夏婕大吃一惊,踉跄跌倒。“你你别过来,否则我要大喊罗。”她出言恫吓匪徒,不过显然没什么用。 “水姑娘,不要怕嘛!我会好好疼你的。”流氓一双魔爪快狠准地抓住夏婕的小手。 夏婕吓得花容失色,急忙闪开他臭嘴的侵犯,吞了口口水强作镇定。“这里是殡仪馆,你敢在好兄弟面前作奸犯科吗?”她作鬼也不饶他。 流氓冷笑一声,从胸中掏出一把水果刀,在夏婕面前甩弄着。“你骗肖噢,当作偶诉三岁小孩啊,别挣扎啦,呒人来救你啦。” 夏婕语塞。其实流氓说得没错,刚刚她一路走来根本没有看见任何人,他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出来犯案绝对是胸有成竹,可是这不代表她就得成为他犯罪计划的被害人。开玩笑!她现在正值青春岁月,将所有时间都摆在读书上,还未享受到人生的乐趣就要香消玉殒,这样不是太可怜了? 她在心中盘算着,决定孤注一掷,找出个九死一生的办法,她绝对要逃出去把2000号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都是他害她在这荒郊野外受制于匪徒,现在呼天不灵、叫地不应了。 夏婕将装有微积分课本的手提袋拎高,用力朝流氓脸上砸过去,趁着他在地上哀叫的时候,还在匪徒下阴补上一脚,就赶紧头也不回地拼命跑走。 “臭婊子!给你面子,你还爬到老子头上来撒尿了。”流氓猛踹地上的手提袋,随即迈大脚步追她。 “救命啊——救命!”夏婕努力地喊救命,却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人影的出现,倒是流氓的距离和她愈来愈近,而她已经快跑不动了。 就在夏婕快要放弃的一刹那,地平线上隐约勾勒出一个人的身影,她使尽全力做最后的冲刺,奔向那闇黑中的一道曙光。 易天尧措手不及,被夏婕撞个满怀,手上拎着的牛肉面洒了满地。 “先生,救救我——”夏婕抬起头来,向眼前高大昂藏的身躯求救。这不望还好,一望却—— “你”对方竟然是易天尧。 夏婕绝望地哀号着:“天啊——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缺德事?老天要这样惩罚我?”老天爷分明在开她玩笑嘛!傍了她海市蜃楼的错觉,让她以为得救了,却叫了一个看起来比她“肉脚”的人出现,她的心里五味杂陈,彷佛从天堂里被硬生生的推入地狱。就在夏婕恢复意识的时候,两个声音同时在她的耳边响起。 “你没事吧?”认出了怀中的人,易天尧关心的询问,因为她的脸色看起来实在是糟透了,没有一点血色,跟在学校的时候判若两人。 “你还想逃?”流氓的声音在他们身后阴阴地响起。刚刚躲在树下观察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他好像是认识这个女人的样子,不过看起来好像很“肉脚”、“无啥小路用”的样子,这男人应该没啥好怕的。他大胆地从树下走出来,想追回到手的鸭子。 易天尧看向声音的来源,流氓正面目狰狞、眼露凶光的盯着他猛瞧;他再低头看看全身虚脱的夏婕,可怜哪——脸色被吓得青紫紫,他大概了解夏婕遇到什么困境了。 “小子!秤一秤自己有几两重,想表演英雄救美还太早呢!”说罢,为了增加自己的气势,流氓又把那把水果刀拿在手里甩来甩去。 “他说得对,你还是快跑吧!”夏婕很不给面子的附和着,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亡来得划算。 易天尧将夏婕轻安抚在一旁,直直地往那气势“摇摆”的流氓走去。 “喂!你不要找死啦!”夏婕在一旁紧张的大叫,她想到2000号肚子被刺个透明窟窿的可怕血腥画面。 她话才说毕,只见原本很嚣张的流氓被易天尧的一记过肩摔给甩得老远,丝毫来不及反应而作案的凶刀应声而落,痛得蜷缩身子滚在地上。 而夏婕则不敢置信地张大嘴 在数坪的公寓中,夏婕整个人懒懒的蜷在沙发上,兀自沉溺在刚才的情绪中,整件事的演变实在太过迅速,以至于她无法搞清楚状况,傻愣愣地就跟着易天尧来到他的住处了。 望着厨房中易天尧的背影,她实在很难把他跟英雄画上等号,就在她以为他一定会死在流氓的手中时,谁知情节骤变,在电光石火间,那个流氓已经奄奄一息,像只垂死的猪公躺在地上抽搐着。 “你没事了吧?”易天尧从厨房走出来,递给她一杯温暖的热可可,关心的询问。 “谢谢!”夏婕伸手接过热可可,双眸深情地望着他,脑中一直烙印着他帅气的身影。 “我脸上有什么吗?”易天尧摸摸自己的脸,带着疑惑的眼神盯着她看。 “没——” 夏婕的双颊迅速飞红,对自己这种突然而来的心悸感到陌生,她彷佛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 “刚才在树林的时候,谢谢你救了我一命,看不出来你的身手那么好。”夏婕由衷的赞美道,真是人不可貌相,以后再不能轻觑外表平凡的人,她在心中暗暗地告诫自己。 “那是小意思,我在美国的时候还曾经是三届青少年组的空手道冠军。”易天尧用手抓抓头发,谦虚地表示。 “三届空手道冠军!?”夏婕不敢相信的张大嘴巴。之前还觉得他是一只“饲料鸡”、只会死读书的那种呆子,现在对他的印象完全改观了,她平静的心湖似乎漾起了一点点涟漪。 “对了!你今天不是要上微积分,做什么一个人跑去荒郊野地里闲晃?”易天尧突然问道。 “你、说、我、闲、晃!?”夏婕温柔小绵羊的表情骤变为罗刹脸,火气一下升到最高点。 有没有搞错啊!她可是卖命来上课的,竟然说她闲晃,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彷佛被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不然上课时间快到了,你怎么还会出现在与我家反方向的地方?”易天尧不明所以的盯着她涨红的脸,怎么说变脸就变脸,比翻书还快。 “反方向?”夏婕耳尖的问道。 “你刚才走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到吗?”想也知道没有人会愿意住在殡仪馆附近的,有了那些生人勿近的邻居,晚上就寝时也会觉得毛骨悚然。 “这样吗?”之前到易天尧住处的时候,夏婕根本没有恢复知觉,只是下意识地跟着他走,哪可能注意到路标指示之类的东西。“可是你明明告诉我辛亥隧道下车后,第二个红绿灯处左转的啊!”她不满的争论着。 “小姐,我是说右转耶!”真是被她打败,一点警觉性都没有,也不会打电话确认一下,今天若不是他恰巧经过那儿,现在她不知道陈尸何处了,真不知她的脑袋在想什么。 “那是我搞错了。”搞清楚原因后,夏婕的怒气也消了。 “既然误会厘清,那我们可以开始上课了吧!”因为这个突发事件,他们已经消磨了许多光阴,易天尧觉得自己有辱为人师表的责任。 “不能再休息一下吗?”夏婕试图再争取一点缓冲的时间。他真是一点也不体贴,她今天受到那么大的惊吓,差一点性命垂危,而他却只想着上课。她现在没有心情去碰那恼人的微积分。 “我们已经浪费很多时间,而且你看起来也好多了,不能再有任何的藉口。”易天尧拿出为人师表的尊严,义正辞严的说道。 “喔!”夏婕心不甘情不愿的应道。 “课本呢?”易天尧挑眉问。 “送给色魔苦读去了,说不定他还会因此而受到微积分的感召呢!”她胡乱瞎扯着,满脸讥讽的表情。 “说得有理,对,对极了。”易天尧会心一笑,他衷心期盼微积分真能感召世人、净化人心,既然夏婕能明了他的苦心,他就更有必要让她了解到微积分的可爱之处,于是回头又拿了一本课本给她。 “你有没有搞错啊?微积分能感召色魔?”他的话让夏婕下巴差点脱臼,她一向都只是随便说说的,而2000号总是非常当真。 “喏——那我们开始上课了,你知道积分的定义吗?”一说到他喜欢的可爱微积分,易天尧双眼便流露出熠熠的光芒。 “不知道。”她敷衍的说。真是罗唆,她若知道干嘛还来上课啊!不过如果她真把微积分搞懂,说不定也可以在校外开班授课,给它赚得荷包满满。 “那你知道微积分有什么用处吗?”易天尧不死心的问。 “当然知道啊!”她白了他一眼,彷佛他问了一个什么蠢问题似的。微积分是毕业学分绝不可少的,除此之外她又发现微积分可以用来开补习班赚钱。 “真的,那你说说看它有什么用处?”他又重新燃起了小小的希望。 夏婕一副想当然耳地说道:“微积分是专门用来荼毒我们,让那些自命不凡的数学家炫耀智慧的啊!我看那些数学家根本就是吃饱没事干,无聊到发明一堆乱七八糟的符号。” 她义愤填膺,毕竟她就是那可怜的受害者。 “有这么糟糕吗?难道微积分没有别的用处?”唉!易天尧叹了一口气,他似乎招揽到一个大麻烦了。 “嘿——当然有啦!”夏婕神秘地挤眉弄眼。“你考不考虑和我合作?咱们开个微积分速成班、考前总复习班、重点整理班等等,你负责教课,我专司收钱管帐兼宣传等杂务。”她老练地规划赚钱门道。 “啊?”易天尧惊讶地望着夏婕,亏她想得出这种用处,不过身为师长,他应该将学生导入正途,告诉她学微积分并不是这种用途。 “我说一个故事给你听。据说曹冲小时候,有人进贡一只大象给他父亲,他父亲想知道大象的重量,可是却没有那么大的秤来秤这样的庞然大物,大家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曹冲想到了一个妙法。”他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如果是你,会采取什么办法呢?” “把它大卸八块后,看要清蒸、红烧、还是炖煮,然后通通吞到肚子里,再秤秤增加的体重,不就得了吗?”夏婕不假思索的应道,这么巨大的动物应该可以饱腹好几天。 “你的想像力还真是丰富喔!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方法呢?”他一步一步诱导她的兴趣。 “哪还有什么办法?”好像满有趣的,不过这和微积分有关吗?夏婕满脑子还在想补习班的地点要设在哪里,如何成功招生。 易天尧极有耐性地缓缓说道:“他先将大象牵上船,在船边水面处做一个记号,接着牵象下船,再以小石头装到船上” 夏婕不等他说完,便抢着说:“等到刚才作记号的位置,再去秤那些石头的总重量,就是大象的重量了。可是这和微积分有关吗?”她狐疑的问。 易天尧笑道:“渊源可大了,这就是利用分割来解决问题的方法,也就是所谓的面积法,是积分的主要概念。” 他已经成功的引起她的兴趣了,很快地她就会受到微积分的感召,发现它的可爱之处了。 “好像满好玩的样子。”原来微积分还有故事可以听,夏婕第一次听到这样子的另类教法,以前的教授都叫他们死背公式,乏味得要命。 易天尧接着又用许多的小笔事去阐述一些难懂的公式定理。 “这样你懂了吗?”他停下来询问她吸收的状况。 夏婕的双眸直盯着他瞧,她觉得他和以前追她的那些人完全不一样,虽然家庭背景或长相他都比不上人家,但他给她一种很安全的感觉;他不做作、不浮华,甚至迟钝到有点矬的地步,他是属于那种暧暧内含光的人,直觉的让人想信任他,她似乎 “喂!”易天尧在她的耳边大声叫道,把她从沉思的状况给呼唤了回来。 “做什么啦!我又不是耳背,你那么大声要死。”像个被偷窥秘密的小女孩似的,她怏怏不快的说道。 “今天教的你都懂了吗?”唉——女人心、海底针,见她在发呆叫醒她也会碰钉子,一点老师的尊严也没有。 “嗯!大致都了解。”夏婕点头以示了解,她伸手到背包拿出钱包,东摸西摸的才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发票递给易天尧。 易天尧不解地望着她,奇怪地问:“做什么?”他是教授,不是银行里负责兑现的行员。 夏婕对易天尧怀疑的眼神感到非常不满,她尖酸地说道:“我会那么低级拿假的发票给你吗?” 太可恶了,竟质疑她的人格。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为何要给我发票呢?”易天尧急急忙忙地摇头否认。唉!现在的小女孩真是难沟通,动不动就生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你觉得钱太少就说嘛!你的钟点费要怎么算?”一扯到和钱相关的话题,夏婕就拿出了会计人应有的精明。有没有搞错!这是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对到眼睛快脱窗,好不容易才对中的硕果仅存的一张中奖发票,价值二百元哪,叫份一九九的披萨吃还有找耶,他竟然还嫌少。 “什么钟点费?”易天尧一头雾水,不懂她为何拿张发票给他,又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你是不是西藏来的同胞,只会拉犁牛和吃糌粑啊?还是很久没出门,不知道社会中一般人是如何生活的?给你的发票拿去兑现,当作是家教的钟点费。” 2000号的祖宗八成是“生番”所以他这个后代子孙才对钟点费有此一问。夏婕开始怀疑易天尧的脑袋里除了微积分外,似乎缺少其他正常的东西。 “不用家教钟点费,你不会微积分的话就是我教学不力,教会你、让你懂微积分是我的责任,所以我不收家教费。”易天尧露出不容置疑的眼神,为了让微积分多感化世人,他绝对绝对要教会夏婕。 “你确定吗?” 夏婕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老师,竟然跟白花花的钞票过不去。 “当然!那我们今天就上到这里,我送你去坐车。”易天尧理所当然的说道,顺手开了客厅的铁门。 第五章 “hello!我在这里。”夏婕在拥挤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身材挺拔、高人一等的易天尧,她用力朝他挥了挥手,想不到2000号的长颈鹿身材在人海中倒是受用得很。 易天尧在人群中循声望去,她那舞动的两只手在波涛人海中格外像即将溺毙而挣扎求救的信号。“夏同学、夏同学!”他绽开谦和的笑容,总算松了口气。终于在黑压压的人群里找到夏婕,才没让他可耻的在热闹非凡的西门町迷路,当场成了名副其实的“台北俗” “2000号呃——教授啊,怎么现在才来呀?我等了快要半个小时哩。”夏婕不悦地睨着易天尧,他不知道她的行情吗?一向就只有别人等她夏婕的份儿,就算非得要等人,这二十二年来最久的纪录可是一直保持在五分钟以内。 易天尧尴尬地瞄了手腕上swatch表的时间“夏同学,真抱歉,其实我六点半就来了,只是人太多,实在是找不到你呀。”虽然他非佛门子弟,但从不打诳语却是他的原则。 “拜托!说谎也要打草稿吧,不是约七点在淘儿音乐城门口见吗?如果你老早就到了,为什么不在淘儿,却在麦当劳咧?”夏婕咬牙切齿地说。明明是迟到还要装无辜,要不是看在2000号曾救自己一命又身兼微积分救星的面子上,她才懒得理他呢,更别说特地排队买票请他看电影。 “这这个呵呵。”易天尧不好意思地傻笑起来,他虽然规规矩矩地寻觅淘儿的位置,但麦当劳对他的吸引力显然更上一层楼——唉,他就是酷爱黄澄澄、有嚼劲、超好吃的薯条嘛,才会不知不觉中逛到麦当劳去,迷失了原本就不怎么样的方向感。 “算了算了,还好我眼尖看到你。”夏婕撇着嘴角,自认倒霉。她睨着愣头愣脑的易天尧,怎么瞧都不像个冷血的微积分教授,倒像个傻呼呼的大男孩。 “夏同学,我们看什么电影?”易天尧推推眼镜,一副慎重其事的肃然貌。 天!才说像个大男孩,马上又露出那套老气横秋的正字标记表情。“可不可以请你别称呼我夏同学?”夏婕不自然地按捺脾气,不知怎地,她不喜欢易天尧提醒自己彼此是师生的关系。 易天尧为难地搔了搔头。“那我要怎么称呼你,夏同学?”他注视着夏婕阴晴不定的表情,隐约感受到她的不快。印象中女孩子是种奇怪的动物,说翻脸就翻脸,变化情绪的速度比光速还快,而夏婕同学看来也不例外。 又是夏同学!他不能换个可爱的称谓吗?“喂喂,你叫我小婕好了,左一声夏同学、右一声夏同学,待会儿看电影包准你被吓死喔。”她换下不悦的表情,转而露出贼贼的笑容。每次呼朋引伴去看恐怖电影,不管男生女生都不约而同被吓得魂飞魄散,就独她夏婕在散场后一副若无其事貌,照样谈笑风生,因此大胆之名不胫而走。为了撑足面子,她在死党里立下不成文原则,就是不够恶心、不够恐怖、不够限制级的电影,绝对不看。 夏婕秀眉一扬,神秘的说:“知道我请你看什么片吗?”这部电影可是她四处蒐集意见,亲朋好友极力推荐的十年难得一见的恐怖片经典之作,不带个人去电影院吓他一吓,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呢? 易天尧老实地摇摇头。“反正看电影就是乖乖地坐在黑漆漆的戏院中,接收二小时的声光刺激,达到感官运动的效果。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人们宁可花钱来浪费宝贵时间追求无谓的感官刺激,而舍弃去钻研学问或挑战工作能力的机会,难道他们不觉得光是选择要看哪一部电影就已经虚掷光阴,不仅牺牲宝贵的时间还兼乱花原可以捐给慈善机构的金钱,这样不是很愚昧吗?”他说得头头是道、条条皆理,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的浊世真言大声喝采。 站在售票口旁的一对情侣,对打扰到他们观看电影预告片的易天尧,一起投以相当不满的眼神,这男人是在指桑骂槐骂他们蠢吗? 夏婕立刻察觉到四周怪异目光的围堵。“闭上你的大嘴巴,ok?”她没好气地瞪着易天尧,心中不住叹息着2000号果然是块大木头,在娱乐场所也能说出自成一套的大道理,而且是这种肯定被砸垃圾的废话。 “走啦,开场了。”为避免遭到鸡蛋或其他不明物体的攻击,夏婕迅速拉着触犯众怒的罪魁祸首逃离,她宁愿承认自己不够义气的人格缺陷,也不要陪2000号受连坐之罪,让昨天在sogo百货逛了二个小时才买到的美丽毛线外套遭受池鱼之殃。 “喔——对了,小小婕同学,你还没说要看什么电影。”不明就里的易天尧急跟着夏婕火速的脚步,上气不接下气地询问。她的闷与相应不理让他尝到窘迫的难堪,他只不过抢先发表投稿于报社、而即将被刊登出来的内容而已,真不明白这样也会惹得她不高兴。 夏婕看到前面人多,便原地立定不动,思量着如何发挥台湾人插队的“美德” “哎哟!”易天尧煞车不及,不仅撞上娇小的夏婕,并祸及鱼贯入场的路人甲乙丙丁。 “搞什么嘛?”抱怨声如豆大的雨滴般,淅淅沥沥洒落下来。易天尧狼狈地说着对不起,赶紧低着头扶起夏婕,却不敢直视她——他可以想像得到小婕同学会如何将那寒冷的眸光化为冰柱,棒棒砸向自己。 “啊——夏婕?”一个面目俊秀、直比木村拓哉的男子认出夏婕。 夏婕本来准备对粗莽的易天尧臭骂一顿,但居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狐疑地回头一望。 “1936?”夏婕大吃一惊,世界未免也太小了,随便逛一下西门町就会遇到刚分手不久的旧情人汪建明。 汪建明绽开俊朗的笑容,展现翩然书生丰采。“真巧啊,居然在这里遇见你,来看电影的吗?好久没看到你了,还是这么漂亮呀!” 夏婕被前任男友突如其来的恭维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尴尬地笑道:“就是说嘛,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会在电影院前遇到你,你也是来看电影的吧?”她打量着汪建明,这个编号1936的前任男友,关于他们分手的经过她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 “当然罗,你也是看七夜怪谈吗?票给我吧,我去换个位子,我们坐在一起好不好?”汪建明热情地摊开手掌,既然上天给他机会与夏婕相遇,他当然要好好把握,当初是为了顾全自尊才勉强答应与深爱的她分手,两人分手本非他所愿,若能重新开始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不不用了。”夏婕对汪建明使眼色,示意她已有同伴。 汪建明这才注意到夏婕身旁的男人,他露出探询的目光。“小婕,他他是你男朋友吗?”不会吧,夏婕的品味退步了,这种条件也可以当她男朋友? 被冷落一旁许久的易天尧连忙摇头“不不是。”他与夏同学是男女朋友?这可是天大的误会,不可以乱讲的。 夏婕见易天尧拼命否认,心中升起不怎么舒服的感觉。“1936你别误会,他怎么可能是我男朋友!”易天尧似乎以做她男友为耻,这不由得让夏婕恼羞成怒,当她男友有这么可怕,要这样极力撇清吗? “1936?夏同学,这位先生也有编号?”易天尧看着陌生的汪建明,知道他也有个编号,心中油然升起一阵熟悉感。他记得她有将追求者编号建档的怪异习惯,眼前这位帅哥显然与夏婕有另一层关系。 知道易天尧并非夏婕的男朋友,汪建明吁了口气,真是好险,看来他还是有机会吧。“我是1936号,夏婕的前任男友,你是哪位?”他收起敌视眸光,他就说嘛,凭这男人平凡的条件当然对自己不构成任何威胁。 “我是夏同学的微积分教授,你好你好。”易天尧客气地伸手与汪建明相握,微笑问道:“这位同学是什么系的?”夏婕同学果然相交满天下,人缘真是够好的,他得虚心向她请益才是。 夏婕瞪着易天尧,心中有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看着1936与2000握手的模样,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道易天尧从来没有注意2000号的意义?难道他从来没有想过与她之间除了微积分,还有可能发展另一种关系?他真是单纯得可以,偏偏他的单纯却吸引了她。 “1936是法律系的啦!”夏婕替汪建明回答,转而发挥交际的本事笑道:“今天遇到你真是lucky极了,有空时来通电话跟我叙旧如何?啊——对了,我们我跟教授还有事,不聊了,我先走一步罗。” 她可不想与汪建明再有什么牵扯,看他的眼神就看出他打算进一步约她的意图。 “小小婕?”看着夏婕娇小玲珑的身躯隐没人群里不见踪影,汪建明满脸错愕。她能有什么事呀?不就是看电影吗?还有,她怎么会跟微积分教授来看电影?这太奇怪了! 易天尧闷闷地跟着夏婕走,心里七上八下的。 “小婕同学,你怎么了?”他畏缩地说道,而心中却有一股非常奇妙的感觉。有没有搞错呀,他可是教授呢,面对这个小女生干嘛畏首畏尾,一副犯了错、愿受责罚的小学生模样。 但话说回来,夏婕将他拉离人群,一路上沉默不语、阴阳怪气,让他隐约觉得好像是自己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惹她不高兴似的。 夏婕竖起秀眉,没头没脑地劈头问:“你是不是很讨厌我?那我也不勉强你跟我一起看电影了。”只要一想起易天尧那副极力否认他是她男朋友的模样,她就心头上火。 “啊——你说什么啊?我哪有讨厌你?跟你看电影一点都不勉强啊!”易天尧无辜地看着夏婕,真不了解她小小脑袋里在想什么,竟然可以说出这种乱七八糟的话。 “哼!你别假惺惺,如果你不讨厌我,为什么在1936面前你要拼命摇头否认你是我男朋友?”夏婕极力忍住想对易天尧饱以老拳的冲动。 “天啊!你就是在为这件事生气吗?”易天尧不禁苦笑。“哪有这样的逻辑?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我本来就不是你男朋友,当然要否认才对,这样说也错了吗?”易天尧恍然大悟原来夏婕是为这件事生气,他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她男朋友占她便宜,可是这时她的再度提起却让他突然想着与她成为一对的可能性。他和夏婕,可能吗? “对对对,你这样说当然没错,我也不敢说你有错。”夏婕换下气炸的表情,转而冷冷说道:“我没心情看电影了,你拿着票去悬赏吧,看看哪位美女肯赏光陪你看电影,我呢就算好人做到底,票送你啦。”她将两张票递给易天尧,都是他毁了她的好心情。 “这怎么行?我只要跟你看电影呀,你不看,我也不看。”易天尧回过神来,发觉目前的情势十万火急,看来他这回真惹毛了夏婕。“你别生气好不好?我跟你道歉。”他采哀兵政策,希望挽留夏婕。 “道歉可是万万不敢当,你还是别纡尊降贵吧,大教授!”夏婕仍不领情。 易天尧显得不知所措,有这么严重吗?“那你说吧,要怎样才原谅我,才肯跟我一起去看电影?”唉!又不是他的错,他干嘛要这样委屈,是他上辈子欠她的吗? 夏婕其实也在踌躇,开玩笑,票可是她辛苦攒下零用钱买的,真教她送给别人看电影,无疑是跟抠门的自己过不去,她可是会心痛的。“这样吧,只要你答应我下个星期不考微积分小考,我就原谅你。”既然他给她台阶下,她也很识相地仅仅提出“小小”的要求而已。 易天尧叫道:“什么?这怎么可以?”他已经告知全班要小考,若临时取消那他的教授面子往哪里摆? “随便你,条件我开出来了,就看你有没有道歉的诚意。”夏婕表面上冷若冰霜,一副事不关己,却在心里得意地偷笑,若不考微积分,这个周末她就可以大玩特玩了。 “这个”易天尧为难地看着夏婕,她也真够狠,连面子也不给他。 “怎样?考虑好了没?”夏婕装作不耐烦地说道:“我想走人了哟——” 易天尧连忙安抚她。“好啦好啦,我答应取消小考。”他完全栽在这小妮子手里,怎么会这么背呢? “虽然你答应得不情不愿,可是我不跟你计较,走吧,看电影罗!不过我们从另一个门溜进去,以免又遇到1936。”夏婕调皮地挽着易天尧的手,她吃定他了,他绝对跑不掉。 夏婕两颊刷白、印堂发黑、嘴唇泛青、眼神涣散地飘出戏院。 易天尧瞅着夏婕的神色,不禁怀疑她与电影里的鬼是孪生姐妹。他担忧地问道:“小婕,你还好吧?”他非常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膀。 “啊——”被突如其来的“慰问”夏婕却犹如惊弓之鸟使出全身气力尖叫。 易天尧也不遑多让,立即感染到骇异可怕的氛围,也放声尖叫:“啊——啊——” 周六夜晚九点半,两个人驻足闹烘烘的街头突兀地尖叫着,相当卖力的为电影“七夜怪谈”做免费宣传,当然引得路人纷纷前来关心。 “少年仔,你还好吧?要不要买条口香糖?”一个路过电影院门口、兜售口香糖的老婆婆,实在不堪承受噪音骚扰。 易天尧随即发觉自己的严重失态,立即闭嘴,而夏婕还处在惊吓的幻境中持续发出高分贝的噪音,他只得在围观众人的指指点点之下,火速捂住她的樱桃小嘴,像个绑匪似的将她拖入狭窄的巷弄里。 哪知夏婕突然咬了他一口。 “哎哟!”他赶紧抽回被烙印齿痕的手掌,老天!她就不会斯文一点吗? 她朝地上啐了一口。“你存什么心?干嘛堵我嘴?打算绑架我?”她张望了周围环境,闇黑狭隘的小巷子难道他真的不安好心? 易天尧马上举起双手,标准的投降貌,表示他没动什么坏念头。“你总算不再乱叫了,刚才真的非常丢脸,我们两个在街上大叫”一想起来,他不得不开始烦恼要如何穿越人群又不被认出来。 她有乱叫吗?“我哪有乱叫,明明是你动歪脑筋把我拖到这个乌漆抹黑的地方来啊——”夏婕骇然地倒退一步,糟透了!背后是冰冷的墙。 他只能苦笑“请你仔细回忆刚才的事情,我只是轻轻拍了你的肩膀,然后你就死命的尖叫,接着我发挥短跑的功力将你带离电影院门口。” 夏婕抚着急速跃动的心脏,实情似乎是如此。“喔——照你这么说,你是清白的,没有预谋绑架我?”虽然嘴里兀自诬赖着他有不良念头的可能性,其实她心中明白他的为人,正直果敢,还算是平凡中的唯一优点。 “你看我像绑匪吗?”真希望有面镜子让他照照,他可从来不觉得自己长得一副坏人脸。 夏婕倒是很听话,她安静地仰头望着他,彷佛听见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她想像着他西装下厚实的胸肌,充满男性的安全感,双颊竟在无意间感到燥热。 “还好啦,我是没见过这么斯文的绑匪。”她咽下因呼吸急促而哽塞喉间的口水,面对易天尧,竟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 灯光朦胧,易天尧并未察觉到夏婕早已面若桃李、双颊红艳了。“我就说嘛,我怎么可能像绑匪。”他无比赞同她的说法。 “你被吓到了吗?”易天尧郑重地问。看着她低垂双眸,他以为她还在害怕电影中的恐怖镜头。 “没没有啊!”她死鸭子嘴硬,分明被吓到胡里胡涂才做出可耻之事,让她原本苦心经营的淑女风范全化为乌有。 “真的吗?”易天尧实在不怎么相信,他狐疑地观察她的神色。 他的关心在夏婕耳里却变成讥讽。“你是要笑我胆小吗?”她恨恨地抬头瞪着易天尧。真是窝囊极了!不是刻意安排请他看恐怖电影吓吓他的吗?哪知竟然吓到自己唷——乱可怕的。 “2000号,我们走啦,别待在这里。”夏婕回忆起电影中鬼从井里爬出来的恐怖画面,顿时觉得这条阒暗的小巷刮起惨惨阴风,她冷不防地打了个哆嗦。 易天尧却不合作地说:“不行,得在这里待一会儿。如果我们现在就回到大街上,那些看我们笑话的人大概还在遛达,这么快就出去不就被认出来?”他很是尽力的在维护西华大学师生的名誉。 她缓缓提议道:“我知道现在出去非常可耻,但是如果我们不出去,恐怕会发生更严重的后果。”她想像着电影中女主角被吓死的狰狞模样,实在没有兴趣模仿。 易天尧皱眉“什么后果?”人言可畏,他想不出有什么比被流言打击讪笑还严重的事。 “就是我会被鬼吓死。”她十分肯定地回答。 易天尧先是愣了半晌,接着突然不可遏止的大笑。“哈哈哈——”像是浪潮般一波波翻涌,震得她怒气陡升。 “你笑什么?”夏婕直觉受到侮辱,冷冷说道,她不断在心里痛斥自己的没用。不是素有大胆王的封号吗?怎么这回出师不利,在她心中怯懦的易天尧竟然在看完那么恶心恐怖的电影后若无其事,反而自己处处显出弱势,惹来他的嘲讽。 易天尧连忙识相地收歛笑容,正经八百地说:“小姐,那是电影,是骗人的把戏,是造假的玩意,是虚构的故事。”他偷瞄夏婕冷然的神情,咳了几声先压住自己的失态,话锋一转:“有些人太融入剧情里,受情节影响而产生幻想也是在所难免,所以” 她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所以什么?”再掰呀、再转呀,瞧你如何圆得让我心服口服。 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所以你会怕鬼是正常的。”他心虚地看着夏婕,他这么说应该不会惹她不快了吧! 明知对方已经绞尽脑汁给自己台阶下,但个性好强不服输的夏婕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找碴地说道:“糟糕,那你一定不正常。” 易天尧吃了一惊。“此话怎说?” 夏婕装模作样地摇着头“因为你不怕鬼呀。” 易天尧忍俊不住地笑道:“是吗?”这小妮子脑筋转得快,懂得绕圈儿骂人,丝毫不吃别人的亏。 “嘘——”她示意他压低声量,并比手势要他靠近。 易天尧搞不清楚夏婕的用意,但仍依她要求走近她身前。 “头低下来嘛。”夏婕软语相求,声音令人全身酥软。 他迟疑了几秒,终于俯身贴近她的脸庞。 “什么事?”易天尧用气声小心翼翼地问。如此挨近她令他不由得掌心冒汗,他可以清楚地看着她艳丽的容颜,闻到她身上如兰的淡香,甚至可以“不经意”触碰到她耸立的双峰。 易天尧非常确定自己已方寸大乱,她像个磁铁,以强大的磁力将他吸引过去,让他呼吸急促,完全不知所措,而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奇异感受,他竟然无法压抑狂奔的情绪,他凝视她如水双眸,生怕自己就此迷陷其中,不可自拔。 夏婕将嘴唇凑近易天尧的耳边“我跟你说喔——喝!”她用尽所有力气在他耳际大叫。 可怜的易天尧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弹跳,还撞倒墙壁旁的垃圾桶,简直是无法形容的狼狈。 “哈哈哈,还说不怕鬼呢,这会儿不是被我吓到了吗?”她嚣张得意的指着易天尧狂笑着。牛牵到北京还是牛,2000号毕竟不负“大木头”的本质,傻愣愣地中她计,她心中有说不出的整人舒畅感。 “你你太邪恶了!”易天尧无辜地站起身来,还亏他担心她饱受电影的恐怖惊吓而愿意安慰她,没料到她居然恩将仇报,不怀好意地吓他。 夏婕吃吃地笑着。“人家哪有?”她无辜地嘟起嘴,这可是他自己笨嘛,谁教他要乖乖受骗上当呢! 男人啊,呵呵呵。男人有几根骨头她早就摸得清清楚楚,偏偏2000号又是一脸憨厚样,若是这样的傻大哥还不被她吃定,她就不姓夏。 易天尧原本要发作受惊的怒气,但一见到夏婕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却又凶不起来。“罢了,好男不跟女斗。”算他涉世未深,不知江湖险恶,蛇蝎美人最是需要提防了。 “喂喂喂,你客气一点喔!什么好男不跟女斗,是我让你咧。刚才我只耍七分的坏心眼而已,要整你还不容易吗?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你真是搞不清楚状况。”夏婕得理不饶人地辩道。 易天尧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想必她的牙尖嘴利已经到达某种程度,天底下的便宜全让她一人占尽了。 “小婕,如果你将聪明用在微积分上,就不需要我费尽心思帮你补习了吧。”他非常感慨地说。 夏婕一听到令她头疼的微积分,马上出现精神官能症。“哎哟——”她感到头晕脑胀。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就非得在周末假期摆出教授尊崇的姿态,教训她在微积分上的低能吗? “怎么了?怎么了?”易天尧见夏婕满脸痛苦,急忙地探询她的状况。正欲向前一步时,又警觉到这可能是另一个陷阱。 天性顽皮的夏婕却正思考着该如何让微积分大教授栽在她手里,而那吓人的伎俩已然使过,他总不会蠢到重蹈覆辙吧。 “哎哟,头好晕啊——我要昏倒了。”她放软全身,得意自己的演技可以角逐奥斯卡金像奖了。 易天尧见状不疑有它,依旧以诚实待人的本性去推测对方并无不良企图,他焦急地向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夏婕。 “你还好吧?走,我们离开这里,我带你去医院好吗?”他的关怀之情溢于言表,丝毫不怀疑她的脆弱。 夏婕突然感到有一点羞愧。没想到2000号竟真的重蹈覆辙、以诚待人,而这是她自己承认绝对永远达不到的境界。 她瞠大美眸似笑非笑地瞪着易天尧,妩媚地嗔道:“你不怕我又整你?”她将全身重量瘫在易天尧身上,刚才的羞愧最多维持三秒钟,热度一降,整人计划重新开张,戏照常演下去。 “当然怕啦,不过看你不舒服的模样,就算被整我也要扶你一把呀。”他正在认真考虑是否需将夏婕打横抱起冲向医院的必要性。应该是挂急诊吧,先问问医生为何她年纪轻轻,看起来却像得了骨质疏松症而全身软趴趴的。 听到易天尧至诚的回答,她深受感动,世间居然有这样善良的人? 夏婕眨着长睫毛,以崇拜的眼光端详这个绝种好男人的脸,她刹那间忘了整人的毒计,在光美、气氛佳之下忍不住在他脸上一吻。 易天尧足足呆了半分钟,脑中呈现空白状态。 待他的神智回转后,竟发现夏婕的脸色呈现前所未见的潮红,可能是太热太闷了。噢——他摸摸自己两只红通通的耳朵,再加热一下就熟得可以啃了。 谁来告诉他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易天尧盯着夏婕,沉思了一会儿。“你有问题吗?”天啊!他慌乱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夏婕耸耸肩,故作泰然。“你才有问题!才亲你一下,脸就红得不像话,嘿嘿嘿,该不会你从来没被女生亲过吧?”在镇静的表情下,其实她清楚自己心中小鹿乱撞,这心动的感觉完全是因这个不平凡的2000号而起——她不禁期待他们的师生关系下一刻就变质。 “啊!你真厉害,你怎么知道?”易天尧吃惊地望着夏婕,真是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种隐密的私人档案她居然也知道,简直可以进调查局了。 听着易天尧直截了当的老实回答,夏婕差点儿没被喉间哽住的口水噎死。“不会吧?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真的从来都没有被女生亲过?”没料到玩笑话居然是事实,莫非2000号从不近女色?天哪,他到底是不是正常男人啊! “这会很奇怪吗?”易天尧无辜地望着夏婕,沉默三秒,却突然说:“哎呀!我说错了!我有被女人亲过啦。” 易天尧的修正,让夏婕不得不认定他曾经有女友,或是现在还在继续交往中,她神经兮兮地问:“是谁?哪个女人?你跟她还在一起吗?你们彼此相爱吗?”天哪!2000号什么时候爆出一个女朋友来的?真够霹雳。 易天尧认真地想了想“这个女人我们曾经住在一起过,也彼此相爱着。”他奇怪地看着眼里迸出火花的夏婕,她干嘛这么气愤啊? “果然果然你有女朋友,果然你有了爱人。两人还同居过,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夏婕顾不得形象,直指着易天尧鼻子说:“说吧!既然是曾经住在一起,那就代表现在没在一起,是不是你抛弃人家?是不是你始乱终弃?”原来2000号是衣冠禽兽,在老实的外表下惦惦吃三碗公。 面对夏婕莫名其妙的指控,易天尧瞠大眼睛。“你想像力真是丰富。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还说什么抛弃人家?哪里有这种事,你别瞎猜!”他自认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花心大萝卜。 “你还否认!那个可怜的女人呢?是在美国还是台湾?我要告诉她你是伪君子、小人!”夏婕觉得自己有义务揭穿2000号欺骗感情的真相。 “你你你你你太夸张了吧?我是伪君子?我是小人?”易天尧一向爱惜名誉,怎能容忍夏婕的无理辱骂。 “怎么?还不承认吗?你这个自认为情圣的爱情骗子!”夏婕不留情地追骂道,原来2000号的爱情是有历史的,这让她心中很吃味,说起话来更是口不择言。 “你也讲点道理好不好?我什么时候自认为情圣了?还有爱情骗子的大名我可担当不起,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易天尧感到非常无力,他头一次领教到孔老夫子所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哼——吃乾抹净就拍拍**走人,你是抛弃了人家吧,还敢在这儿大言不惭!”夏婕来个冷嘲热讽,对易天尧老实憨厚的印象完全扭转。 易天尧自知不敌夏婕的牙尖嘴利,只得无奈地做最后的辩解。“我实在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从小到大我亲近过的女人只有我妈,我妈当然亲过我啦,我跟我妈彼此相爱、母子情深,我曾经跟我妈一起住在美国,现在我回台湾当然与她分开” “啊?你妈?”夏婕一听脸都绿了,原来她搞错了! 易天尧理所当然地说:“是啊,就是我妈。这有什么疑问吗?我不了解你怎么会说出我是爱情骗子这种话” “够了!”夏婕体认到这是个多么可耻的误会,现在她只想敲昏自己那不长大脑的头壳,她竟然断章取义地误以为易天尧拥有无数情史。这么说来,2000号绝对是纯洁得如一张白纸! 易天尧马上听话地闭嘴,好像他的解释是多余的。“你还是认为我是伪君子、是小人?”他丧气地问。 夏婕像是变脸似的,马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怎么会呢?我都是胡说八道的,你可别当真。”她偷瞟着易天尧,确定他是货真价实的傻大哥,从不近女色的柳下惠——当然,他也名列“不正常男人”中! “你该不会有什么隐疾吧?从来没有接触过你妈以外的女人吗?”夏婕担忧地瞅着易天尧,觉得等待他回答的时间无比漫长。 这样开门见山的问法使易天尧满脸通红,他连忙说:“当然当然没有隐疾,我我只是很少跟女人接触” 她给他的亲吻就如一段令人酥麻的热舞后,浑身散发出甜腻和妩媚的诱惑。这种新奇的感受是易天尧虚长了二十五岁第一回真真切切的尝到,实在让他不由得惊慌与失常。他从未预料到,自己会对环绕于身边的女性有了另一层崭新的感觉,而这全拜夏婕之赐。 “喔——”夏婕偷睨着易天尧,心中揣测他是同性恋的可能性有多大。 “你别这样看我,好像我真的有什么问题似的。”易天尧央求道。为降低两人之间沸腾的高温,他刻意转移话题,憨憨地笑道:“呃,你肚子饿不饿?我们去吃消夜好不好?” 第六章 易天尧皱着两道墨眉走进嘈杂的pub,战战兢兢的眸光不断梭巡着陌生的环境,试图在这黑夜天使蛊惑漫舞的堕落殿堂中,找寻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约莫十七岁的亮丽美女以纤细的手搭上易天尧的肩膀,脸上泛起娇艳神秘的微笑。 “先生,一个人吗?”她挑逗地在他背上画着圆圈。 易天尧略微受惊地回头,这女孩穿着一袭鹅黄色皮制紧身削肩低胸短裙,蓄着劲爆染紫的头发,但时髦的造型却掩不住脸蛋的稚嫩。 “小妹妹,现在都快半夜十二点了,怎么还在这里闲逛?还不赶快回家去,爸爸妈妈会担心你的安全呀。”易天尧板起脸谆谆教诲跟他搭讪的年轻女孩。他实在不懂时下父母为何放心让子女深夜在外游荡,看这女孩应该还在读书吧,他不禁正气凛然地肩负起长辈教导晚辈的责任。 “哇拷!你是我爸吗?spp有够机车!罗哩罗唆不嫌烦哪,到底怎样嘛,阿沙力就一句话,别他妈的ggyy。”女孩不耐烦地拿起海尼根啤酒一口饮尽,真他妈的衰到脚指头去了,要钓个穿西装的上班族,谁知竟然是个食古不化、未老先衰、只会讲一堆不入流大道理的男人。 易天尧惊讶地瞪大双眼,直觉明天该预约耳鼻喉科看看听力是否健全,这个y世代新新人类显然对他的苦心劝告嗤之以鼻,不仅不考虑接纳,还说出一堆他听不太懂的话。 女孩被他盯得浑身发毛,不爽地说道:“你到底要不要?一晚五千以上,可是我要去饭店哟。” “什么要不要?小妹妹,我不懂你的意思。”易天尧更是胡涂了,他也才离开台湾几年而已,怎么社会变迁如此之快,看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难道他有义务要请不相熟的女孩子去饭店吃五千元大餐?这是什么世界嘛! “阿尧,刚到啊?”一名身材高挑、穿着浅灰色阿曼尼西装,看来仪表堂堂的男子绽开俊美的笑容朝易天尧走来,他器宇轩昂、玉树临风的气质,断能风靡各年龄层女子,吸引女性的热烈追求。 丙不其然,他才跨进门便陆陆续续有女性狩猎的灼热眸光瞄准在david身上,似乎在伺机而动,蓄势待发。david像光源般毫不费吹灰之力,即能攫取众人的注意力,不论是男性的嫉妒或是女性的爱慕。 “david,你怎么现在才出现?我等你很久了啊。”易天尧对这个外型无懈可击的留美同学投以怨责的目光,他一听到人群中些微的骚动就知道david已到。 原本与易天尧正僵持不下的女孩眸光激射出兴奋,像是着魔般只顾对着david傻笑,她立即忘却与易天尧的交易谈话,转移目标向david打招呼:“嗨!我叫甜甜。” 哇塞!真正的帅哥! “你好,是阿尧的女朋友吗?”david回报甜甜足以迷死众女的超级帅哥笑容,没想到阿尧回国还混得不错嘛,泡了个幼齿辣妹。 易天尧马上抛给david一记卫生眼。“你来得正好,赶快帮我劝劝这位小妹妹,告诉她不要半夜在这种声色场所鬼混。”什么女朋友?他易天尧会无耻到去摧残国家幼苗吗? “哈哈哈——你还是没变嘛,讲出这么八股的大道理。” david对易天尧逗趣地挤眉弄眼,阿尧就是这副牛脾气,老是摆出高姿态自以为是地教训青少年。 易天尧被这顿抢白气得脸色发青,他这算什么朋友?“喂!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什么八股?我们身为知识分子,就该有匡正天下” “对对对,还要斩奸除恶,锄强扶弱,和平统一救中国啦!”david不屑地说,随即转头向被冷落已久的甜甜说道:“我跟阿尧有事要谈,这是我的名片,打手机给我吧。” 甜甜宝贝地接了david的名片,还回瞪易天尧一眼,才蹬着五寸高跟鞋找别人去了。 “不是我在说你,女人嘛,喏——两三下就摆平了。”david一脸轻松惬意,应付女人对他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具备先天优秀的外表再加上高学历,几乎没有一个女人不深陷他随心所欲撒下的情网中。 唉,标准的花花公子。 “我知道你很行总可以了吧,可是她才十几岁还在念书咧,你给她名片存什么心?”易天尧虽然在心中对david玩世不恭的行径不以为然,但是同样身为男人的他却也不得不承认david的确有令异性倾心的完美条件。 david无所谓地耸耸肩,他才懒得管对方是臭老还是幼齿,是她们自动送上门来的,可不是他设计诱拐,当然不玩白不玩罗!“阿尧,你管得也太多了吧,婆婆妈妈像个娘儿们似的。” 易天尧瞅着david,正经八百地说:“你以为我吃饱没事做吗?我可是为你好,诱拐未成年少女可是触犯刑法” “好了好了,shutup!shutup!老兄,我才刚下飞机就直奔这里见你,别忙着教训我成不成?”david无奈地向酒保点了杯“新加坡司令”再听阿尧说下去,他耳朵不长茧才怪。 “你还敢说?偏偏选了这个堕落颓废黑暗荒唐的pub,还约半夜见面,这种会面实在让我浑身不对劲,生理时钟全搞乱了。”易天尧望着穿着暴露却坦然扭动身躯的男男女女,心中有说不出的不自在。 “少土了好不好?这是台北市最ㄅ1ㄤ的地方,你瞧瞧有多少美得冒泡的辣妹等着让你钓哩。再说我从美国搭机回来,飞机又不是我开的,它就是要飞到半夜我哪有办法,这怎么可以怪我。”david煞是有理地说着,但他省略故意带从不涉足风月场所的易天尧来开开眼界的本意。 易天尧用眼白回敬david,恨恨地说道:“早知道我说不过你。” “好兄弟别介意啦,都来了不是吗?走!我们去舞池那里看看。”david怂恿着易天尧往人群聚集的地下室走去。舞池里的男女像是共同举行某种仪式,以肖似的身体语言膜拜着重金属音乐的有力节奏。 “阿尧你瞧,他们在跳什么舞啊?好像很high的样子。﹂david拉着易天尧挤进闷热的人群中,好奇地观察着舞池里舞动的人们。 “天哪,这哪算跳舞?不是探戈,也不是伦巴,更不像恰恰,乱七八糟地扭挤在一块儿,简直像面团。” 易天尧巨细靡遗地研究前后左右打扮妖媚、穿着清凉的女子,发觉她们的舞姿甚是怪异,一会儿三三两两前后紧黏着扭动着肚皮,一会儿又独自摆动着手脚和用力甩着头,这样激烈运动居然不会头晕。 站在david和易天尧身后的女子突然说:“你们两个是第一次来吧,这里没人会跳过时的探戈、伦巴或恰恰。” 被人当场奚落,david霎时满脸通红,不悦地抱怨:“阿尧,请你少开尊口行吗?” 他心中咒骂易天尧俗到最高点,根本是现代北京人。 易天尧无奈地闭嘴,看来这年头提出自己的浅见并不受人尊重。 “这个啊叫作萤火虫舞,够high吧。”穿黑色热裤的女子说道。“学着点儿,就这样跳。” 易天尧和david面面相觑,只见女子神态自然地将双手置于另一个女子的腰间,两人似乎沉迷于彼此摇摆的热舞中。 david顿时觉得自己落伍了,原本还打算秀一段美国流行的街舞,藉以成为众人崇拜的舞神,让自己行情水涨船高。却没料到台湾的pub充满“地方色彩”什么“萤火虫舞”倒是头一回听到。 “可以谈谈这种舞的由来吗?” 易天尧充满了解萤火虫舞来源的兴致,凡是任何新奇事物,他总要详加考究推敲,这才符合作学问的精神。 剪着三分短发、装扮中性的女子向舞池中央努了努嘴。“你们运气好,创始人正巧在那里带头跳呢。” david和易天尧穿越重重人墙,愈走近舞池中央空气就愈稀薄,彷佛整间pub都被二氧化碳占据,高热的体温互相传递着迷醉的抚触。两人以高人一等的身高定睛一看,舞池中果然有几个女孩正在热舞着。 “原来台湾的妹妹不赖嘛,比起美国的辣妹毫不逊色。”david猎艳无数的职业目光精准地锁定舞池里一个身形娇小,但脸孔美丽绝伦的女孩。“依我看,她就是什么萤火虫的创始人。” 易天尧不甚相信,提高声调说:“david,你也太夸张了,这么多人都跳同一种舞,你凭什么认出创始人?” 他只瞧见炫目的旋转灯光轮流在每人身上停留半秒,要看清动作已经很难了,怎么可能一眼认出所谓的创始人呢? david自信满满地说道:“阿尧,你不常在女人堆里打滚,缺乏经验也难怪。这么多人在同时扭动着跳同一款式的舞,但你没发觉那个穿亮绿色小可爱、扎着马尾、染成火红色头发的辣妹,她一举手一投足都让其他人群起效尤,是整个舞池的主宰吗?”他眼底的眸光开始燃起狩猎的兴致。 “哪里啊?有吗?我怎么没看到?”易天尧眯细眼试图透过一千度厚重的镜片,寻找红发绿衣的庞德女郎。 “唔,身材娇小玲珑,凹凸有致不过穿得太少了,起码给她块布遮肚脐吧,站在冷气口下不会着凉吗?”易天尧出自肺腑赤诚,神情凝重地说。“还有,染那什么颜色的头发,红得像鸡冠一样,乌黑柔顺的秀发不是很好吗?怎么会喜欢伤害发质呢?哎哟——真是怪得不得了哇,哪有人在肚皮上贴反光亮片的,学萤火虫腹部第二节发光吗?” 庞德女郎顺着舞步缓缓转过身来,瞬间,易天尧的双脚如被超黏强力胶沾附,丝毫动弹不得。他的表情媲美五星级程度的呆若木鸡,神色呆滞如被风干的远古化石。看清红发绿衣女孩的真面目——那个他前一分钟还在喃喃评语的前卫y世代,此时此刻他脑中响起平地一声闷雷,轰的一声巨响轰断他少得可怜的思维,心中只得不断呐喊着: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夏婕? 易天尧摘下眼镜,努力按摩着原本就视力欠佳的双眼,企图以更清楚的视力辨识,但一切都该死的没错。 她确实是如假包换的夏婕,只不过秀发显然以挑染剂虐待变色,实验结果像个红鸡冠;她大概因为经济拮据缺钱,所以无法购买较多的布料蔽体,还有显然她善用艺术天分,具有创意地结合人体美学和现代科技,特别将反光亮片浮贴于雪白无辜的肚皮上,呈现新视觉艺术。 david不屑地睨着神情呆滞的易天尧。“你确定是我朋友吗?大美女也能被你批评成这样,真不明白你的审美观。”他用手肘微撞易天尧,这家伙就不能够清醒一点吗? “阿尧——易天尧先生,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david忿忿不平地吼道,但比起震耳欲聋的音乐显然是微乎其微的细语而已。 舌头原本就不大灵光的易天尧此时更是结结巴巴。“david,你知道她她是” 他的视线无法离开舞得香汗淋漓的夏婕,这个深夜在不良场所游荡、又穿着奇装异服活像个街头太妹的年轻女孩,竟然是那个苦恼微积分的夏婕,两者怎么可能画上等号呢? 热情有劲的舞曲恰巧结束,缱绻动人的慢舞转而上阵,舞池里男女各自成双成对跳起罗曼蒂克的慢舞。david见机不可失,连忙又拽又推着易天尧朝夏婕走去,心中盘算如何使红发呛妞首肯,与自己共舞一曲。 “你这么急要去哪里啊?洗手间在左边啦。”尚弄不清楚现在状况的易天尧不合作地拒绝前行,反倒拉着david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阿尧,拜托拜托,别再耍宝可以吗?谁要去洗手间啦,现在跳慢舞,我要去泡泡呛妞,对了!朋友妻不可戏,虽然听到你刚才对她的评语,足见你对她兴趣缺缺,不过我先小人后君子,还是说明白你别打她的主意。”david立即转向,信心十足朝第n任准女友的方向前进。 朋友妻不可戏?易天尧吃了一惊,莫非david是认真的要追求夏婕?“david,她她是我” 他脑中正快速思考是否要将自己与夏婕的师生关系向david坦白,并且打算劝阻这个花花大少高抬贵手,别糟蹋清纯的下一代。 正汗流浃背、感到热不可抑的夏婕不停地扇风吹凉,虽然已尽量穿得轻薄短少,可是仍然感觉热气蒸腾、很不舒服。 杜若琴对着夏婕红通通的脸蛋嫣然一笑。“总算是跳慢舞了,小婕该不会又要落跑了吧?”每次放慢歌时总有一堆缠人的苍蝇呃——男人,争先恐后向夏婕邀舞。 夏婕淘气地眨了眨眼。“萤火虫舞跳完了嘛,该走了吧?”阿琴不愧是女诸葛,一语道破她的想法,她实在懒得和自以为是的男人周旋。 杜若琴本想点头同意,却看到两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朝这里走来。“要跑就快,喏——苍蝇来了。” 夏婕顺着杜若琴的目光看去,咦?右边那个戴眼镜的似曾相识、好面熟哦。她原本无谓地盯着苍蝇,但不消半秒即脸色大变! “完蛋了!完蛋了!”眼镜仔看来矬矬的,若非她眼花,绝对就是 杜若琴瞅着突然间神情怪异的夏婕,不解地问:“你在着急什么啊?不过是两只苍蝇,我们现在落跑不就得了。” 夏婕却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凭她的聪颖却怎么也料不到会在这里碰到易天尧。她低头看着不及大腿三分之一的短裙,烦躁地扯着刻意搞怪的红发,这副刻意标新立异的造型让易天尧看到还得了? “小婕,你跳昏头啦,像个神经病猛拉裙子干嘛?它就这么短,拉也拉不长啊!”杜若琴开始担忧起夏婕是否正常,每次来pub她都是辣得发火的呛妹,还嫌裙子不够短呢。 “2000号哎哟,我死定啦!2000号来了,他是不是认出我了啊?”夏婕六神无主,她该拉着杜若琴逃跑,还是就地掩蔽?该死!哪里可以躲呀? 杜若琴瞠大了慧黠的双眸。“2000号?哦,原来是情人来啦,那更应该相认,一起跳黏巴达增进感情才对,走走走,打招呼去。”她细细打量两只“苍蝇”心中揣测夏婕口中的2000号应该就是左边这个身材高挑精瘦、面孔俊俏绝美的男子。不愧是会计系花,精挑细选的情人确实具备过人的外型,俊男美女的组合果然登对极了。 夏婕却拼命摇着双手,涨红着娇滴滴的脸蛋。“不行不行,你不知道啦,他若是看到我这副德行”她可以想像易天尧吃惊之下笨手笨脚滑了一跤,惹得旁人哄堂大笑,接着佯装若无其事貌,一面推着厚重眼镜,一面忽视众人的目光,专心地以他原始人的审美观将她批判得体无完肤,最后慷慨地对她抛了个鄙弃的眼神——唉,真没想到你是这种女人。 天哪,肯定让她无地自容,即使再挖十二尺深的坑洞也无法填满她的情何以堪。 “什么德行不德行的,难道他不能接受你的外型吗?不会吧,艳名远播的会计系花居然还有人敢嫌弃,真是岂有此理。”杜若琴义愤填膺地说道。“正好趁这个机会修理修理他,让他知道我们会计系娘子军不是好惹的。” 夏婕急得要命,杜若琴又会错意了。“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是”眼看着易天尧愈走愈近,这会儿连遁地都来不及了。 脸色尴尬的易天尧和神情怡然的david已走至紧张慌乱的夏婕和不明就里的杜若琴面前。 “你好。”david漾起风靡众生的笑容,猎物就在眼前,近观她更觉亮丽迷人,更加深他攫取佳人芳心的念头。“你真美。”他优雅地执起夏婕的纤纤玉手,礼貌地一吻。 夏婕只得挂着僵硬的笑容,她不时瞟着易天尧,只见他平静如常,自己怕被认出的忐忑不安顿时消弭——有什么好怕的呢,他是你的谁,凭什么对你的装扮指指点点?你又何必在意他的想法,这一点都不像我行我素的夏婕。 夏婕深呼吸了一口气,向david点头微笑。“你过奖了。”她实在很想抽回手,不过这个男人应该是易天尧的朋友,为顾及2000号朋友的颜面,只得暂时作罢。 “真巧啊,大伙儿在这里碰到。”杜若琴机伶地先说句场面话,她暗中观察夏婕和david的一举一动,发现这个2000号哪里像是嫌弃夏婕的沉鱼落雁之貌,她敢打赌他那双满溢恋慕的眼神没有一秒离开过夏婕,小俩口闹脾气的假设已是不攻自破。 杜若琴立即转向易天尧“我渴死了,陪我去bar喝杯酒如何?”制造机会让小婕和2000号好好聊聊。她没有破坏恋人谈情说爱的兴趣,也绝对不让不相干的第三者介入夏婕恋情的发展。 “啊——什么?”易天尧莫名其妙被杜若琴环着手臂,见她又不停地向自己眨着眼,努着嘴,举止怪异。他恍惚中瞥见夏婕泛着亮彩的眸光,心中不禁一动——想起那日在巷中她突如其来的一吻。 易天尧感到浑身发热,窘迫得低下头来。 “太好了!这位先生答应陪我去喝饮料,你们自己先跳舞吧,我们就不打扰罗。”杜若琴以为易天尧点头答应了。 “那么阿尧,就麻烦你照顾这位小姐啦。”david顺水推舟地说道,他别有用意地拍着易天尧的背,惹得易天尧一阵咳嗽。并向杜若琴致上谢意的微笑,感谢她鼎力相助、如此帮忙。 夏婕看易天尧并不推却阿琴的邀约,心中顿时不快。她也纳闷为何阿琴亟欲带易天尧离开,但当她抬头再一次看到david完美的面孔时,在这瞬间便已明白。 “小琴”夏婕赶紧唤道,阿琴又误会了,这个人不是2000号呀。 很遗憾晚了一步,杜若琴早已与易天尧相偕走入人群中,空留下夏婕尚哽在喉中的苦恼。 “美丽的小姐,可以请你跳支舞吗?”david绅士地摆了姿势,诚意十足地邀请夏婕共舞。他双眸中早已烧炙着熊熊欲火,如此费心地布下通天蜘蛛网,就等着眼前这只美丽的蝴蝶入网。 “阿保,给这位先生一杯vodka。”杜若琴像个大姐头跨坐在单人椅上,豪迈地请易天尧喝酒,作为他相当配合的谢礼。 “谢谢,我不喝酒,给我一杯柠檬水就可以了。”易天尧闷闷地坐着,他正在厘清刚才的一团混乱。 杜若琴别有深意地瞧了易天尧一眼“你跟2000号是朋友吧?”依她的阅人本领,2000号一看就知很滑头,漂亮得不够实在,她不由得忧心夏婕会遭玩弄。她打算问易天尧2000号是怎么样的人,好给夏婕忠告。 “2000号?”易天尧弄不清楚杜若琴的语意,但2000号这个字眼对他是再熟悉也不过了。“抱歉,我不懂你说的2000号是指谁,不过我恰巧也叫作2000号,是夏婕帮我取的。”原来很多人都叫2000号呀,这个称号挺流行嘛。 “什么!?”杜若琴脸部神经霎时僵硬,她吃力地牵动嘴角一字一字地问:“你、说、你、也、叫、2000、号?”哈哈哈——真是太精采了,他刚才好像还说是夏婕这么叫的吧! 杜若琴懊悔不已,顿时有芒刺在背的恐惧感——肯定是夏婕的怨念在作祟。“shit!懊死!我咧#%你怎么不早讲?”她埋怨起易天尧所表现的缄默,若她因此惨遭夏婕修理,她绝对要真正的2000号负责,而那个诚恳向她道谢的冒牌货,她也不会放过。 易天尧无辜地问道:“你要我早讲什么啊?”他茫然地眨着眼回视杜若琴不甚友善的眸光,突然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有了直接的体认。夏婕和她的朋友果然是心性相通——杜若琴剑拔弩张的表情,真是像极了于系馆初遇时,夏婕那横眉竖目、盛气凌人的模样。 还有,这两个手帕交同样有个胡涂毛病,就是怀有将人唬得满头雾水、不知所以的本事。 他开始觉得夏婕鸭霸的神气,还有她对他不时微带俏皮的揶揄,都格外的纯真可爱。 对于易天尧的丝毫未进入状况,杜若琴像被踩扁的气球,有气无力地幽然叹道:“真是时也、运也、命也。想不到想不到你才是2000号,是我搞错人了。”夏婕真是命运乖舛呀,冒牌货可能是绣花枕头,而真正的2000号却包准是只大笨牛,她不由得为夏婕感叹,突然想唱首“男人何苦为难女人” “搞错人?”易天尧松了松领带,事情发展得扑朔迷离,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瞅着杜若琴瞬息万变的表情,还有她没头没脑的问话,这一切真像是悬疑小说,吊诡得可以。 “你还不明白吗?”杜若琴心灰意懒地睇着易天尧满头汗的狼狈模样,不得不怀疑夏婕受了什么打击,这种三脚猫竟然也入围角逐情人?她原以为2000号有多特别,起码皮相的条件也不能差于那个冒牌货吧。 “没时间让你洗耳恭听我的高调,现在请你挪开尊臀随我来。”杜若琴宛如龙卷风,呼啸声中又将易天尧卷向舞池去。 夏婕心思不宁,寻觅的眸光无时无刻不飘向吧台。她不专心地踏着舞步,内心兀自在想着易天尧和杜若琴,不知他们在聊些什么。 “哎呀!”david惨叫一声,俊俏的脸顿时扭曲成芥末色。“小婕,你踩到我的脚。”说完后,他瞬间又恢复成神采奕奕,并且努力挂着风流倜傥的微笑。 夏婕一惊,愧疚地说道:“真是抱歉。”她仍无法专心于舞步,焦急的眼神依旧兀自飘荡。 david温柔地提议:“小婕,你很不专心喔。是不是不喜欢这支舞?要不要先休息,待会儿我们再跳别支舞好不好?”开玩笑,再不哄她休息,他那只可怜的右脚就得寿终正寝了,夏婕总共踩他七次,七次!看哪,他的右脚多像被砸烂的马铃薯呀。 夏婕巴不得与david这只黏人的苍蝇分开“好呀,我举双手赞成。”她点头如捣蒜。 “小婕!”杜若琴带着易天尧再度出现于舞池中,这次她专程来赎罪。“喂,你是死人哪?”她拉长脖子在易天尧耳畔“轻声细语”授意易天尧向夏婕邀舞,多多少少弥补她认错2000号的愧疚。 夏婕看见易天尧与杜若琴连袂出现,原本忐忑的心情更加强烈,她当然信得过好友——毕竟杨浩的魅力对阿琴来说是无法挡的。但是易天尧的态度是如此捉摸不定、混沌未明,说不定刚才与阿琴闲聊聊着聊着就聊出感觉来了,这还得了! “你们喝完了?”夏婕冷冷地睇着易天尧,她刻意武装自己,特别是易天尧竟敢在她面前与杜若琴交头接耳,让她妒火中烧。 易天尧像个傻大个儿,递给夏婕天真的笑容。“是啊,杜小姐请我喝vodka了。”他正在考虑是否该听从杜若琴建议向夏婕邀舞,可是他实在无法忽视夏婕的红鸡冠和微露酥胸的紧身上衣,天哪——她跟那个甜甜的打扮如出一辙,不良少女!不良少女!他不能抑制自己想要冲向前臭骂一顿呃——苦心劝谏的冲动。 夏婕秀眉一扬,挑衅地说道:“vodka?很烈的酒,适合你喝吗?”该死的2000号,竟敢以醉酒之名与其他女人打情骂俏,他眼底到底置她于何处,蓄意来此耀武扬威吗? 午夜两点,愈夜愈美丽的pub气氛开始骚动起来。dj不再播放浪漫的情歌,黑暗中高张的情绪以及放纵的热舞,皆随着节奏诡谲的纽约黑人乐曲现在才要登场。 “嗯——是有点烈,不过味道挺醇,满不错的。”易天尧感受不到夏婕妒火的热度。 易天尧的回答更是让夏婕大为光火,她百分之两百确定他尽是嘲弄的弦外之音。她狠狠地瞪着易天尧,却朝david说道:“我喜欢跳快舞,陪不陪我跳?”顺便抛几个媚眼给性好渔色的david,故意气气易天尧。 彷佛为了衬托音乐中抗议爱情虚假的歌词涵义,夏婕和david恍若一拍即合的旷男怨女,在喧嚣的舞池里大显挑情的身手,俊男美女的冶艳狂舞很快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 杜若琴惊讶地瞅着夏婕,好友似乎在烦恼些什么,不然不会一反常态地与苍蝇跳这种撩拨**的舞。“易天尧,小婕跟david居然在跳三贴舞?”她不甚明白夏婕扭动的肢体背后,究竟藏着什么心情。 易天尧当然也注意到了,事实上打从夏婕与david搂在一起,他的目光就未曾离开过。“什么是三贴舞?”他隐约觉得三贴舞是不甚高尚的舞,虽然心系于明艳娇俏的夏婕,也不住偷瞄着她的一举一动,担心她短裙走光,担心她被心怀不轨的david吃豆腐,但每当夏婕有意无意将眸光凌厉地射向他时,他就驼鸟地闪避。 “你说呢?”杜若琴挑眉说道:“看就知道啦,胸贴”她不好意思再往下说了,这种麦芽糖式的舞步标榜煽情动欲的视觉功效。 夏婕一面小心应付着david不安分放错位置的手,一面故意示威性地逼向易天尧,她偏偏就要在他面前跟别的男人大跳三贴舞,她设想着他的反应。但他似乎对她视若无睹,每当她与david做出限制级的动作时,他总是一脸漠然,她甚至怀疑他究竟有没有看他们跳舞。 夏婕打定试探的念头,她干脆引着david共舞到易天尧面前,伸出修长玉腿卖弄她的风骚性感,当她的美腿抬高时,他依旧表情木然——但在他心中早已掀起狂风大浪,天知道他正极力镇定脸红心跳的羞窘,却得辛苦地佯装无动于衷。 夏婕成功撩拨他的欲火,易天尧第一次感受到热气上窜的麻痒难受,这不同于她吻他脸颊的触电感觉,而是更为强烈。他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对david有十二万分的嫉妒,恨不得在轰隆隆的节奏中,将他一脚踢向外太空。 “我累了。”夏婕的所有动作戛然而止,既然2000号还是无所谓,那她也没必要继续卖弄色相。 被迫停止舞步的david错愕地说:“可是还没结束,不是吗?”音乐还在放啊,为何不跳?他不解地望着眸光冷然的夏婕。 “阿琴,回家了。”夏婕旁若无人似的,一把拉走同样错愕的杜若琴,面无表情地扬长离去。 第七章 夏婕耸耸肩,叹了口气“唉,我知道你一定不信啦。可是我对2000号真的来电哟,感觉对了。”她向站于身旁的俊俏waiter点了一杯酸酸甜甜、就像恋爱滋味般的“蓝色珊瑚礁” “不可能吧?你在耍我。”杜若琴啜着辛辣的“玛格丽特”调酒,在店里烟雾缭绕的昏黄灯光中,不可置信地观察着夏婕的反应。 杜若琴摇了摇头,夏婕对易天尧来电这太夸张了吧。 她一直在思考到底什么条件的男子才能收服花蝴蝶夏婕,绝对是十全十美的谪仙人,否则清算夏婕过去1999个恋爱故事,各种出色的形形色色男子她不都已接触过了? 若非完美的异性,断不能让花心程度无人能出其右的夏婕在这儿哀声叹气,兼摆出愁眉苦脸的不幸姿态,但事实的真相却大爆冷门,她实在难以相信。 “小琴,你知道吗?2000号一点都不出色,不是帅哥也不温柔,相反的还傻愣愣的,我自己也很挣扎怎么会那么倒霉,不去喜欢布莱德彼特或是木村拓哉,偏偏煞到一个平凡得不得了的男人。” 夏婕玩弄着湛蓝色透明的吸管,想起易天尧不仅其貌不扬,还缺乏聪明温柔体贴的好男人优点,顿时让她陷入更深不见底的无奈中。她心烦意乱地抽了根seven薄荷香烟,似乎在吞云吐雾中,才能暂且忘却恋爱的纠结。 杜若琴听了夏婕一席话,登时呆了。“你是认真的吗?” 她甩了甩长发,不对不对,夏婕太反常了,要她乖乖爱上人本就困难,而今她竟吐露出对方是个非常不怎么样的人。 “我实在很难想像你跟一个不怎么样的男人出双入对啊!我想到了!你一定是故意整我的!”杜若琴抓着夏婕的香肩猛摇,这太可恶了嘛,好友竟然在耍她。 “女诸葛大人明鉴,你嘛帮帮忙啊!我哪敢耍你?我可没有任何不良心机整你。更何况我说的都是句句属实,绝无虚构。”夏婕幽幽地叹气“真命天子出现你却不信,真是吊诡。” 杜若琴死命地瞅着夏婕,看来她说的是真的,不过既然好友身陷情网,她当然要很有义气地倾听她诉苦。 “好啦好啦,我暂时先相信你,不过既然你喜欢他,就和他在一起就好了呀!吧嘛一副苦媳妇的模样,不符合你的个性。”杜若琴狐疑的表示。 “这就是我烦恼的地方啊!他好像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那天我和david大跳艳舞,也不见他有任何反应。”她无奈的耸耸肩,当初杜若琴的一席话竟一语成谶,2000号还真是她的克星呢!她猛然将饮料灌了下去,不小心呛了下。 咳!咳!咳!夏婕咳得满脸通红。 “你还好吧!”杜若琴温柔的轻拍夏婕的背,帮她顺一顺气。 “没事”夏婕勉强的扯出一抹浅笑“小琴你帮我想一想,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测出我在他心里的地位?”她无助的求着杜若琴,她从来没有遇过这种情况。 呵——从未料到向来在情场上呼风唤雨的自己,也有为情所困的时候。 “那你就故意和david出去约会,看看2000号的反应如何?”杜若琴以精明的脑袋为她的好友思考着恋爱战略。 “这样好吗?万一”夏婕不安的盯着好友。万一易天尧当真以为她有意于david,岂不错上加错?再者,如易天尧那样懦弱的个性,说不定认为他绝对无法同david竞争,继而放弃追求自己的念头,岂不适得其反? “如果这样2000号还没有反应的话,我看他一定是个gay,不然怎么会对我们的夏大美女没有任何感觉呢!”杜若琴下了最后的结论,不过凭恃她女人的第六感,她敢拍胸脯保证易天尧绝非同性恋。 “可是”夏婕难得优柔寡断,但一旦遇上难分难解的爱情习题,任谁都不能果断地骤下决定。 “别烦了,陪我去逛街吧。”杜若琴朝柜台招了招手,心中却担忧着夏婕的爱情帐何时才能买单呢? 木栅动物园 “hello,看这里,小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david紧紧盯着夏婕衣袂飘然的身影,兴奋的高举双手不停挥舞着。 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连续打了十一通电话都无法邀得夏婕出来同游,好不容易居然等到她想通了,竟主动约自己。 今天的约会万万不可搞砸,他必定使出浑身解数,让她再次见识他白马王子的魅力。 “等很久了吗?”夏婕礼貌性的询问,她今天穿了一袭粉色系的细肩带洋装,衬托出青春洋溢的少女气息,显得特别的耀眼迷人。 “真是没有想到你会约我出来,那天你一声不响的走了,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呢!”david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令人为之动容。 他原本还懊恼着他的魅力怎会失效,现在才知原来是夏婕为引起他的注意,故作矜持。不过她也确实达到目的了——搔得他心痒难耐,她果然挑起他征服的欲望。 “怎么会呢?”夏婕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他的表情真是做作,说辞太过恶心,他把她当作傻瓜吗?david显然没有用心作身家调查,她可不是初尝爱情的清纯玉女,论起“情场老手”的封号她绝对比他有资格。 “你等会儿,我去排队买票。”david俊俏的脸上荡起对任何女性皆所向披靡的笑容——oh!这么完美的微笑简直是上帝的杰作。他心中虽然掩不住狂妄得意,却依然行止有礼、风度翩翩的走到卖票口去。 夏婕美丽的菱唇亦自然地扬起弧线,以黄莺出谷的嗓音答道:“好呀,快去快回哟。”她极力维持天使的形象。 熬到david离去后,她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去呕吐。实在太恶了,这是什么对白啊?要不是阿琴献策以此计逼出易天尧,她打死也不愿客串这出“人与苍蝇的约会” 对了!2000号——夏婕狐疑的眼光如雷达,在方圆百尺内侦测易天尧的隐藏位置。阿琴不是专程打电话去通知易天尧今天她和david约会的事吗? 依阿琴推测,如果2000号在乎她,若非出面阻止,就一定会尾随跟踪。她昨晚捺着性子对着电话发呆,苦等到凌晨四点,仍未收到他意图阻止的讯息,看来他应该属于后者吧? 可是依“夏婕号雷达”侦测的结果,发现目标仍未出现。夏婕更是心情黯淡了。该死的2000号,他就这么不在乎她吗? 表鬼祟祟的易天尧此时正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小心地伸长颈子频频探出头向外观望。 “david跑去哪里了,怎么放心放下小婕一个人?唉,如果有十足十的大变态盯上她那可糟了!”他相当担心独自一人的夏婕会成为歹徒觊觎的目标。 大好的艳阳天,暖烘烘的初夏味道随着热风袭人。虽是摄氏二十九度高温,但易天尧穿了一件足以抵挡寒流的卡其色风衣,戴上遮蔽冷风绰绰有余的大帽子,再添上深紫色太阳眼镜的遮掩真面目必要装备,以及配上卡通mickey的口罩彻底与外界隔绝,他的精心装扮格外的引人侧目,亦非常符合他口中“变态”的形象。 目送夏婕和david进入了园内,易天尧当机立断马上起身,火速地冲到售票口去购票。 “先生,对不起,请让我们看一下你的证件。”动物园的警卫不得不顾及民众的安全,他拦住易天尧的去路,冒着生命的危险询问这个行迹可疑的奇怪男子。 “为什么?我是台湾人啊。”易天尧不明所以地抗辩,难道法律明文规定进入动物园得检查身分证吗?眼前这个一看就知是尸位素餐的胖子警卫大概是没事找碴。他露出充满敌意的眼神。 “看什么看?”警卫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种故意捣乱的无聊男子。他粗眉皱起,恼火地喝道:“你跟我到警卫室来,我要好好调查你的身分和证件。” 易天尧大惊失色,被这么盘问几回、时间一拖,夏婕和david早就不知逛到哪里去了。“警卫先生,我”他天花乱坠胡扯一通,与平日的结巴口拙却是大相迳庭。 眼看夏婕和david已然消失于转角处,易天尧再也顾不得解释,连忙奔至售票口,胡乱的掏出证件,购票进入园内。 “david,你看那长颈鹿好高大喔!”夏婕像个小女孩似的,雀跃的指着长颈鹿兴奋地大叫着,先前搜寻2000号失败的阴霾全部一扫而空。 因为从小生长在单亲家庭,母亲心烦于家计问题,实在没有什么多余时间可以陪她到处游玩,以致她的童年回忆几乎是一片空白。 今日一游动物园,彷佛回溯儿时单纯的快乐,使她如破茧的蝴蝶忘情地飞舞起来。 “对啊!真的好高大呢!”david顺着她的话道,他没想到夏婕竟会那么高兴,想必是他这位护花使者适时发挥同游的乐趣吧。一般约会的地点,他都会选在pub或disco中,才能展现他迷人的风采和精湛的舞艺,但有监于上次不会跳萤火虫舞的可耻教训,他再三徵询夏婕的意见,然后毅然决然选择了动物园,企图以接近大自然的健康形象深植于夏婕心中,让她对他产生好感。 夏婕正仔细研究长颈鹿的脖子究竟有多长时,david乘机伸出右手环住她那纤纤柳腰。 “可恶!大色魔,快将你的手拿开。”藏身于黑熊区的易天尧忿忿的将栏内的叶子扯得粉碎,喃喃咒骂david无耻下流。 屋主黑熊先生岂能看着他如此撒野,它挥舞着毛茸茸熊掌,张大满嘴的尖牙利齿,愤怒的朝着侵入者一吼。易天尧受惊之下,连声道歉:“哎哟——对不起、对不起”他意识到自己无意间竟摧残了黑熊大哥的庭园美景,一面对栏内大王露出谦卑求和的微笑,一面机伶地收回尚未成为屋主点心的十只手指,一溜烟的逃跑。 “哇!那猴子好可爱哟!你看它还会模仿人类的动作哩。”夏婕大幅度的舞动着双手,期望小猴子能够看见。但猴子却一窝蜂地围住堡作人员抛入的香蕉堆,显然食物比人类更富吸引力,让满心期盼猴儿青睐的夏婕好生失望。 “别难过,民以食为天,何况是动物呢?我们也去吃午饭,一会儿再过来看。”david轻拍夏婕的肩以示安慰,不安分的手指却暧昧地滑下她的背,画着圆圈。 “你这个花心大萝卜,小婕才几岁呀,你真是可恶透顶,竟然摧残国家的幼苗!”站在离夏婕和david三尺外的安全距离,易天尧顾不得旁人诧异的眼光,愤怒地将手中的游园简介丢在地上猛踹,然后非常不道德地把踩得稀烂的纸抛入栏内香蕉堆里。 猴群对打扰它们用餐的人,齐投以恼怒的眼神,似乎商量好群起而攻之,有样学样地将香蕉皮丢回栏外易天尧的头上。 “可恶!”心情不佳的易天尧,咽不下“人在动物园被猴欺”的鸟气,他不干示弱地拾起地上的小石头向栏内丢去。 此举更是激怒猴群,只见全体总动员—— 猴儿们搁下进食的神圣大事,同仇敌忾的以香蕉皮为武器攻击易天尧,一场人猴大战立即引起了园内游客的侧目,全驻足观看嘻笑。 “咦?你看那里怎么突然聚集了那么多人?”不待david的反应,好奇心特重的夏婕已经硬把他拉到人群中了。 “好好玩喔!一群猴子在欺负一个人。”夏婕骨碌碌的双眼好奇的盯着眼前的状况,无法置信。眼前的人东躲西闪、模样狼狈不堪,但栏内的猴群似乎没有偃旗息鼓的休兵意愿,仍兀自加强“炮火﹂中。 “大概是园内安排的表演活动吧!”david望着那个穿着怪异、行为举止像个小丑的人,怀疑动物园设计的活动品质。咦,好眼熟,小丑的身形好像阿尧。 哈哈哈,绝不可能。他记得并未告知阿尧自己与夏婕约会,阿尧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太荒唐了,david摇摇头否定这个荒谬的想法。 易天尧在围观的人群中眼尖地瞧见那熟悉的粉红色倩影,为了避免被认出而尴尬,只得骤然停止反击动作。但他不再丢石头的行为被猴群解读为弃械投降,小猴们于是更狂丢猛丢。易天尧颀长的身形此时看来反觉笨重,笨拙愚蠢的躲着四面八方的“炸弹﹂,逃离战场。 不一会儿,人们的好奇心已消失,围观的群众逐渐散去。 “我们去吃饭吧!”david拉着夏婕的柔荑往餐厅走去。 “刚刚真好玩,看那人手足无措的滑稽模样真有趣。”夏婕回忆起先前的状况不觉笑道,但心中隐约有股说不上来的同情与不舍。 “对啊!没有想到台湾的动物园如此贴心,还会安排这种特别秀,回去一定要告诉阿尧。”david觉得不虚此行,这次约会他与夏婕之间可望再进展一大步。 易天尧躲在一个大垃圾桶后面,偷窥夏婕和david约会的情况发展到什么地步。他竖直双耳仔细窃听,咦?他们好像有提到他的名字?为避免被发现,他只得抱着垃圾桶偷偷地向前滑行。 “小老弟,你新来的吗?”一位穿着破烂、浑身散发出阵阵恶臭的老乞丐和易天尧打招呼。“嗯!”易天尧随便敷衍着老乞丐的搭讪,他一步一步向前,谨慎而扎实地攻进敌区,想努力的听清楚夏婕和david的对话。 “你和2000号呃,易天尧是怎么认识的啊?”夏婕尽量不带任何情绪的问,佯装随便聊聊的语气,她想听听别人对易天尧的印象。 “我和他是大学的室友,他呀老实人一个。”david实话实说,一边将热狗递给夏婕。 “小老弟,你干嘛一直抱着垃圾桶往前走啊?”老乞丐沉着性子观察新来乞丐的怪异举动,他发觉新乞丐的獐头鼠目不符合丐帮光明正大乞讨的气质,倒像是胆小如鼠的偷窃之辈,这令他心生厌恶。 “嗯,我在找食物。”易天尧不理老乞丐的质疑而胡乱诌着,他只求占据最佳位子,以期能清晰听到重要“军机” “哦,原来如此。小老弟呀,俺告诉你,抱着垃圾桶找食物是不行的,会被园内的清洁夫赶出去的,这种觅食的风险实在太大。喏——这是俺早上捡到的,老哥哥够义气请你吃吧,欢迎你今天的加入。”唉,可怜的小伙子原来是不懂行乞之道,竟蠢到搜垃圾桶的食物吃。 老乞丐从脏兮兮的袋子里掏出一盒吃剩的便当,前嫌尽释笑眯眯地拿给易天尧。 “谢谢!”易天尧心不在焉地接受老乞丐的好意,双眼犹兀自盯着夏婕猛瞧。 “那他有交过女朋友吗?”夏婕小心翼翼的旁敲侧击,她略微紧张的脸部神经正不自在地抽动,若2000号真有情史,那她该如何自处呢? “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他?如果有,铁树都会开花了!你瞧瞧,他老是一副正经八百的模样,满口八股的思想道理,活像个现代北京人,真是令人受不了。”david最受不了易天尧这一点了。“还有你知道吗?他这个人喔” “够了!”夏婕从齿缝迸出两个字,打断david的谈话。一来她不想听易天尧的坏话,再来david的话——“铁树开花﹂直深入她的心坎中。她也感到很矛盾,为何她会喜欢上一个如此平凡的人。 “怎么了?”david对夏婕突来的打断感到疑惑,他以为她对易天尧素无好感,本想藉机会损阿尧。 “没事没事,我想去洗手间。”夏婕烦闷的转身离开,毫不理会错愕茫然的david,她要去洗洗脸,让自己的神智恢复正常。 易天尧看见夏婕气冲冲的离去,急忙把便当塞还给老乞丐,一脚踢开挡路的垃圾桶,追着她而去。 “小老弟!这区是俺的地盘,以后混不到饭吃尽管来这儿找俺好了。”老乞丐大声嚷着,无非是昭告天下易天尧俨然成为旗下子弟兵,他可是非常满意自己照顾后辈的泱泱大度。 夏婕走到洗手间,扭开水龙头,哗啦哗啦的水霎时流泻于指缝间,她双手掬水泼洒在脸上。 易天尧看清楚左右无人,深呼吸了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后便蹑手蹑脚的走到夏婕的背后,轻拍她的肩头。 “david?”夏婕见对方没有回音,将脸上的水珠抹去,试图看清楚来人的面貌。 卡其色风衣+紫色太阳眼镜+mickey口罩变态。 “啊——”夏婕惊声尖叫,想起上次差点没命的恶梦,她的声音又提高了三十分贝。 易天尧见状,赶紧捂住夏婕的嘴巴,生怕她惊动整个园内的人,尤其是那个超级难缠的胖子警卫。“拜托你不要再叫,我就放开你。”他哀求道。 夏婕点点头佯装顺从,待他一松手便又伺机放大嗓门尖叫:“救命啊——有变态喔!” “嘘、嘘——是我啦!2000号,易天尧啦。”他急忙表明身分,并以诚挚的眸光询问道:“你保证不会再尖叫了?”他仍不放心地捂住夏婕的警报系统——她的樱桃小嘴是也。 夏婕努力的点头保证,他再不松手她可能就要窒息了。 重新呼吸清新的空气,夏婕感动的大大吸了两口气,才看向易天尧。“该死的2000号!你想要谋杀我吗?”她双手叉腰,母老虎般的抛了一个卫生眼给他,当然是眼白居多。 “那那是因为你一直尖叫,我被你吓到了,所以”易天尧含糊不清地解释着。 夏婕像极了母夜叉,咄咄逼人的质问:“被我吓到?你有没有搞错啊?”任谁评理,都会认为饱受惊吓的受害者是她这个软弱无辜的小女子。 “对对不起。”易天尧实在无法反驳她的话。打从相识至今,他从来无法辩驳她的话,但唯独微积分例外。 “算了!喔——天啊,看看你穿成什么样,你疯了吗?干嘛打扮得像一个大变态一样?”夏婕对他的装扮实在无法苟同,大热天穿着风衣,全身包得密不透风,简直是个神经病。 “可是我看电视节目中,那些跟踪的人都是这种打扮啊!”易天尧不满的为自己辩解着,那些连续剧明明都是这么演的啊!电视节目不是最佳的民风写照吗?他只不过撷取部分精华,努力装扮出密探侦察的形象而已,虽然缺乏创意,但是能达成效果就好了嘛。 “电视节目?拜托你也动动脑好吗?穿成这种德行可以看吗?”真是个大白痴!偏偏她喜欢上这个二楞子,她怀疑自己是否头壳坏掉、秀逗了。 睨着易天尧全副武装、有备而来的模样,夏婕想到他必定是千里迢迢跑来跟踪,心中不禁一动。 阿琴果然洞烛机先,2000号还是在乎她的。“喂!2000号,你干嘛要跟踪我?”她掩饰自己雀跃的心情,立即故作严肃的问道。 “我我”易天尧不知道要怎么去解释,总不能说他吃醋吧! 吃醋!?易天尧抚住心跳乱序的胸口。他不敢相信,他竟然会想到这样的辞汇,反了反了,乌白头、马生角、天降红雨了吗?还是世界末日?他压根儿不熟悉吃醋的定义与用法,而今竟在心中转念,莫非——他喜欢上夏婕了? “你怎样啊?”夏婕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或许他准备说些甜言蜜语,看在他苦心装扮成怪叔叔,忍受旁人异样的眼光还不辞辛苦、费心跟踪的份上,她当然要给他机会,不是吗? “我担心你一个人和david出来不太安全”易天尧含混不清的解释着,而心中却为刚才的突兀念头震惊不已,原来——他喜欢上夏婕了。 “你担心我?你不会是偷偷喜欢我吧?”夏婕满心期待他会说出肯定的答案,双颊酡红。她千盼万盼,盼的就是2000号的表白,那么她与苍蝇呃——david的约会就可说是功德圆满。 “我”易天尧腼腆的低着头,事到临头他却不敢抬头正视夏婕俏丽的脸,只得缄默地规避她探询的眸光。他——易天尧,一颗心空了二十五年,而今有她来填补。他应该如何表达出对她的恋慕与牵挂? “警察先生,找到了、找到了!她在那里!”david匆忙的和几个警卫赶到。 刚刚一听到夏婕的尖叫声,david就急忙的跑去找警卫,想到夏婕面临的极可能是穷凶极恶的匪徒,他就不敢一个人贸然前来演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那个变态在哪里?快找快找,把他捉起来。”有了其他人的壮胆,david毫无顾忌的指挥了起来,他有把握让夏婕崇拜他威风凛凛的模样。 “你快点跑吧!”夏婕见易天尧还傻愣的呆在原地,赶紧叫他逃跑。她可不想四处筹借金钱、欠人一**债就只为了专程到警局替他交保。 易天尧还在迟疑,却被夏婕硬是连踢带踹地要他跑向园区出口。 而警卫们领着警犬还尽责地驻守此处,四处搜索歹徒。 “你没事吧?”david见歹徒逃跑,赶紧过来安慰佳人受惊的心。 夏婕懒得领教david夸张的安慰法,于是垮着脸说:“没事。”她悻悻然地微微抬起三寸高跟鞋,用力踹在david全新的gucci皮鞋上。 “哎哟!”david惨遭不明物体攻击,可怜地哀号。 夏婕假惺惺地关切问道:“怎么啦?”她心中回旋着报复的快感——都是他害她没有听到易天尧的告白。 第八章 “先生,抱歉让一让。”书店里的工作人员正拿着扫把,不客气地刷过易天尧闪闪发亮的新皮鞋面上,口中嫌恶地叨念道:“又不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么早来看书装学问啊!”七早八早不过九点半而已,店门刚开马上就来了这个不打算买书的客人,一站就僵个半小时,简直妨碍他清扫的工作嘛。 对于工作人员恶意“擦拭”新购尚未足二十四小时的versus皮鞋,易天尧浑然未觉。他一心一意专注于字里行间,即使此刻有人大喊失火也未必能唤醒他对外界动静的注意力。 手中的书皮亮漆几个金黄色大字:“恋爱圣经”膝边的平台上则摆置着五本才翻过的书,分别是“完全泡妞手册”、“调情百分百”、“魅力必胜”、“来电档案”、“追女十大法则” “爱情像牛肉面,香辣刺激;爱情像草莓冰,酸甜有味;爱情像苦瓜炒豆豉,苦甘相参;爱情像竹笋炒肉丝,痛感永远是历久弥新。爱情的方式无限多种、多采多姿” 易天尧喃喃覆诵书中字句,与夏婕共处的每个片段重叠于脑海中,但一追忆起在动物园仓皇逃跑的狼狈,就不知夏婕对自己是否会投以鄙夷的眸光? 而一想到david那嚣张的得意貌,他就不由得揪紧心口,一股懊恼冉冉升起。 不行!男儿当自强,从小到大无论做任何事他都以认真严谨的态度面对,既然爱情乃人生必然之关卡,就更不应该容许自己窝囊地退缩。易天尧恍若在头上绑着“必胜”的布条,凭着誓死的勇气步向柜台。 瘪台小姐神经紧绷地打量着眼前举动怪异的男人,怯怯地问:“先生,有什么事吗?”收银机也才刚装上发票而已,这个外表斯文的男人若真要抢劫,她会尽职地尖叫。 易天尧却大剌剌地将怀中六本大书砰一声放下,以宏亮的声音喊道:“我要结帐。”他发誓绝对要向夏婕表白自己爱慕的心意,这次不允许自己再临阵脱逃。 “我们从定积分的立场来观察这题的作法,将上面的ln及un与前一节定积分的定义中的ln及un比较,就会发现此处的”易天尧转身在黑板上熟练地写了四行算式。 这时悦耳的下课钟声响起,台下学生亦骚动了起来。 “好,其余的题目我们下星期再讲。”易天尧推了推厚重的眼镜,敏捷地拿起夹于书页的一张便条纸,他抹去额头的汗滴,抬头一望教室。 “不会吧?大家都离开了?”他看了表,钟响后不过二十三秒,台下已不见任何学生,霎时成为空荡荡的教室。 “同学们大概都非常上进、勤奋向学,急于到下一堂课的教室里等待上课吧。”他点头赞许、喃喃自语,但当他意识到手中捏紧的便条纸时,眸光不自觉地扫到那个他向来视为禁地的座位。 彷佛前一刻夏婕面无表情地翻书、作笔记的模样还残留在座位上。 他数度于课堂上与她眸光相遇,却又屡次因为尴尬而特意避过,毕竟在教室里他们仅止于师生关系。 被易天尧自言自语的回音惊醒,刘铭贤失措地抹去嘴角的唾液,急忙向左右邻居问道:“上到哪里了?” 易天尧略蹙墨眉,原来还有一个学生没走,瞧他梦醒的茫然样子,八成早已凭恃着讲台下的死角安然昏睡许久。“睡得可好?”他额头上青筋暴露,双眼不怒而威,走下讲台踱步到讲桌前的第一个座位。 “教教授。”刘铭贤畏怯地看着卷起双袖站在身旁、满脸杀气的微积分教授。“下下课了吗?”他困难地咽下口水,没料到才拜别周公,同学早已不够意思地弃他远去。 “你说呢?”易天尧皮笑肉不笑,这学生向熊借胆,居然在他最爱的微积分课中跟古人弈棋,吃定他是新教授而举止猖獗。 “呃——我内急要去洗手间,教授再见。”刘铭贤赶紧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尿遁也,心里直骂左右邻居的十八代祖宗,闪人也不通知一声。 易天尧将刘铭贤按回座位,腹中有成篇训词正待倾泄时—— “喂——夏婕呢?”杜若琴一脚跨进门来,环视整间教室不见夏婕芳踪,只剩易天尧和一个男生。 “你怎么来了?”易天尧惊讶地看着杜若琴,语气里有许久不见的生涩。 杜若琴秀眉一挑,尖酸地反问:“怎么?我不能来这间教室呀,易、教、授?”每回见到易天尧她总有满腹鸟气,瞟着他笨拙的呆样只会让她为好友夏婕再度感到不值。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易天尧不敢得罪夏婕的挚友,他可不想在夏婕心里多添一笔烂纪录。 刘铭贤见双方火药味浓厚,不敢蹚浑水,赶紧抓起背包,火速落跑。 杜若琴白了易天尧一眼“我只是路过这里,顺便进来找小婕,既然你们已经下课了,又不知道小婕跑去哪里疯,我先走啦。” “等等,请你帮个忙,麻烦你把这张纸拿给她。”易天尧将皱巴巴的纸摺好,递给杜若琴。“你今天会跟她碰面吗?” 杜若琴感到奇怪而问道:“她刚才不是上你的课?你怎么不自己跟她说?” 易天尧窘迫地搔头。“我本来想拿给她的,可是同学都跑得太快,我来不及拿给她。” 杜若琴不信他的说辞,皱起眉头骂道:“2000号、易大教授,你掰的理由也太差了吧?”干脆承认自己胆小,不敢拿给小婕,这样她或许还会相信他的人格。 “我说的是真的,半句不假。”易天尧不多做争辩,反正清者自清。 “好吧,反正我下午的课会碰到她,你的纸条我会传给她的。”杜若琴接过纸条翩然离去,还在咒骂全然不得她缘的易天尧。 “一定要拿给她呀,拜托你了。”易天尧追出教室再三交代,那张纸条攸关他的爱情,他的一切。 夏婕反覆读着杜若琴拿来的字条,喃喃念道:“五点,醉月湖畔拱桥边的榆树下,请你前来共赏美景。”真的是2000号写的字条吗?她不厌其烦地一再阅读字迹,好似要将黑色字体深深嵌入眼底。 “啧啧啧一定是他写的没有错。”这种像蚯蚓般歪七扭八的字,的确符合易天尧的书写风格,但她却又忧心地喃喃道:“该不会有人设计整我?”不对,将人际关系放大思考,最近她待人和善,应该没有得罪小人。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竟已走到相约处。她看着手表,才四点五十二分,伸伸懒腰,好个惬意的傍晚时分。 “嗯,2000号开窍了,还会想到来这里约会。”她抬头所望,无垠穹苍有晚霞夕照的绯红点缀,墨绿树林间偶有白头翁展翅飞过,茵绿的青嫩草坪有几对情侣相互依偎着。 如此美景好似琼瑶小说里男女主角互诉爱意的绝佳地方,夏婕想像着自己与易天尧话语缠绵、情思难抑,宛如书中誓言此情不渝的男女主角咦——她瞠大美眸瞅着自远方走来,逐渐清晰的身影。 “是他是他。”早上课堂中的易教授西装笔挺,映衬那张社会脸。但此时不知是夕阳余晖的柔情效果还是他改头换面了,他穿着洁白的素面衬衫和蓝色levis牛仔裤,脚上踢着nike新球鞋,还破天荒地梳了头整齐清爽的发型,整个人散发出青春的朝气,与以往老气的大叔形象相去甚远。 夏婕立即打消准备在教师节送易教授长袍马褂的构想。她老是嫌他长相平凡,举止老气横秋,但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今天的2000号看起来特别不同,有股温厚迷人的气质,似乎可以放心酣睡于他宽阔的臂膀,体会到甜蜜与安全感。 随着他脚步声的靠近,夏婕却顽皮地躲了起来,藏身在宽粗的树干后,她要准时在五点蹦出来,给他个惊喜。 “四点五十五分,她还没来。”易天尧自拱桥另一头走来,他前前后后看表的次数不下十次,张望榆树下起码八次,每看表一次、张望榆树下一次,就心跳失速一次。 原来等待是如此磨人,他焦急地在湖畔来回踱步着,深深怀疑夏婕赴约的可能性。“她会来吗?”会不会她跟david已生米煮成熟饭,早就两情相悦了,而自己只是一厢情愿?噢,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奇怪,怎么毓馨也来了?”夏婕眼尖地认出一年级学妹邱毓馨,她正朝这个方向走来,似乎是来找2000号的?她屏气凝神观望这场出乎她意料的情形。 易天尧愈想愈烦躁,干脆闭目养神以求平心静气。脑海中隐约浮现夏婕娇滴滴的甜美脸蛋儿,反正四下无人,不如先“练习”表白。 邱毓馨走到易天尧面前。“教授”她立即噤声,真是怪异!为何教授闭着眼睛站在这里,黑暗中能欣赏明媚湖光吗? “他为什么也约毓馨来?”夏婕狐疑地猛盯着湖畔两人的动静,易天尧背对自己,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邱毓馨略蹙蛾眉的脸。 易天尧闭目沉思,脑中转着六本书中表白的用语,便咽下口水、清清喉咙,想像夏婕就在跟前,稳健而深情地说:“今天约你出来是想告诉你,搁在我心底许久的话。我很喜欢你,朝思暮想都是你的倩影,我想我爱上你了。” 夏婕大惊之下一个重心不稳,跌个踉跄。 “2000号!你这个伪君子、贼胚子,你敢整我!你你你太可恶了!”她顾不得尚沾在裙摆的几片草叶,气急败坏地从树后奔出,冲到易天尧面前指着他鼻尖臭骂。“你这没良心的,存心给我难堪,想要气死我是吧?你脚踏两条船,无耻!”夏婕恨恨地瞪了邱毓馨一眼,什么时候学妹也跟他搭上线了,竟联合瞒她。 易天尧听到熟悉的一连串骂声,也骇然地睁开双眼——天啊,现在是什么情况? “小婕你”他受惊的嘴巴合不拢,舌头往后三百六十度翻转呈现僵硬状态。 夏婕活像是座喷发的火山,瞠目叉腰气冲冲地指着自己开骂,滚烫的岩浆和漫天的火山灰顿时扑盖了他全身。 邱毓馨更是胡涂,夏婕竟然从树后一声不响地蹦出来,现在是演哪一出惊魂戏?“学姐你怎么”她怯怯地吞回所有疑问,因为夏婕阴鸷的眸光直挺挺射进她无辜的心窝。 “什么都不必解释!易天尧你给我听好,从今天开始我拒绝再上你的家教课,也请你别再玩送什么纸条的小把戏,如果你觉得我没有达成让你耍得开心的目的,那么我感到很抱歉,这种差事我一向都无法胜任!” 夏婕怒不可遏地如机关枪连珠炮地说道:“原以为你本性善良纯厚,没想到你披着老实人的假皮,骨子里全是下流低贱的念头,既然你喜欢她,就别再来招惹我,不要浪费心力专程骗我来这里听你们浓情款款,以为我会吃醋或是更加在乎你,你错了!你不必再耍我,因为我从来没有在乎过你!”她不屑地哼了一声,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夏婕的话如一道闪电霹雳,轰然劈爆易天尧的脑袋。他呆了半晌,她从来没有在乎过他天哪!这是个超级大误会,她怎么可以毫不给他解释机会,全盘否定他对她的认真。 “教教授,你还好吧?”吓坏的邱毓馨嗫嚅地小声问道:“她学姐怎么会这样凶啊?” 易天尧勉强跨过饱受打击的阴霾,黯然地说:“误会,一切都是误会!”他为自己的百口莫辩感到悲哀。“你怎么会在这里?”对,误会的来源乃邱毓馨同学,都是她没事站在他跟前听他表白,惹来大祸。 他不善的质问语气更是让邱毓馨觉得委屈,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扑簌簌掉了下来,呜咽说道:“人家人家只是来问这一题这一题怎么算嘛。” 她翻开刚才一直抱在胸前的微积分课本“我本来要回宿舍却碰巧在这里看到你,只是想顺便问问你这题的算法呀,这也错了?”师者乃传道、授业、解惑也,她只有“解惑”这个小小要求而已。 易天尧长叹了一口气,真是冤枉。他接过课本,无力地问:“就是这一题啊?”瞥见手腕上的表,恰好五点整。 为了实践所出之言,夏婕不仅一个月没有去上家教课,连学校的正课也拒绝出席,使原本就“营养不良”的微积分如雪上加霜。 “这题是这样算的吗?”她眨着大眼眸,若有所思地侧着头询问刘铭贤。 牛排馆里夹杂吵嚷的人声和不怎么悦耳的音乐扰得夏婕心情欠佳,她的桌上摆着还没吃完的牛排和半杯翡冷翠奶茶。 “应该对吧,我也不太确定,学姐何不问微积分女王邱毓馨呢?”刘铭贤自知肚里墨水有限,学姐的花容月貌让他心生怜惜,不忍以自己微末道行再三荼毒她那可称得上是岌岌可危的微积分。 夏婕秀眉一挑,不屑地说:“哼——叫我去问她?”与其问邱毓馨倒不如直接请教易天尧,可她偏偏跟2000号杠上了,打死她也不愿再与易天尧多说只字片语。有时在校园见到易天尧熟悉的身影,她总是故意低头闪避。 但易天尧却紧咬着能连系她的唯一线索——她那总是被爱慕信塞爆的柜子。 自从认识2000号以来,她就再也懒得去整理了。而最近柜子竟变得非常整洁,似有专人整理,当然她心中雪亮知道这个免费的清洁工是何许人也。 “算了,既然你不确定算法,我再去问别人。”夏婕俐落地收拾桌上的课本笔记,向刘铭贤甜甜一笑。“谢谢你教我微积分,你的午餐算我请哟。”不待刘铭贤起身阻止,她身形轻灵地走到柜台付帐。 走出牛排馆才知午后艳阳高照,闷热的气温恰似她烦躁的情绪,她撑起阳伞咒骂夏日的酷热,却又不得不认份地走回学校上课。 咦——他鬼鬼祟祟地在做什么?夏婕站在走廊,遥望易天尧赖在她柜子前探头探脑的模样。 “拜托拜托各方的神灵呀,请召唤夏婕到此一游。”易天尧恭恭敬敬地将一封粉红色的情书放在刚才费力清扫后显得焕然一新的柜子里,口中兀自念念有词。“拜托拜托耶稣上帝佛祖关公各方有名的神哪,千万别让夏婕看都不看就撕信。”他可是翻遍各大书局爱情畅销书,数夜未眠,绞尽脑汁,孜孜不倦修改因极度缺乏文采而狗屁不通的文章,好不容易才展现出一丝丝情书的风格。 夏婕不动声响,待易天尧离去后才翩然走到柜子前。 “他搞什么鬼?”她保持安全距离,凝视擦得光可监人、亮晶晶像片镜子的柜门,丝毫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足足与柜门对视三秒后,她不得不佩服他的闲工夫。“真是陌生,擦得这么亮,看得我都闪到眼睛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根本不像我那一向别具特色的柜子,唉——真是不习惯。”犹记得这个看了三年多的柜子,总是沾有无法辨识的异物和从来不肯搬家的灰尘。 夏婕深呼吸一口气,刷地打开柜门。“哎呀呀,真是够诡异了,居然这么干干净净。”没有她预期中被柜内潮湿空气闷到发霉的玫瑰花,也没有洪水般倾泄而出的信封和小礼物,更难得的是柜子不再飘出一阵阵不清楚是哪种昆虫尸体的恶臭,反而散发出淡淡清香。 这让她有说不出的感动,天知道每开一次柜子,她就得担心六脚飞行生物或四脚爬虫类争先恐后地钻出,忒是多礼地向早已吓得半死不活的她打招呼。“原来柜子这么大啊!”夏婕再一次感到惊喜,从来不知道学校如此慷慨分发给学生空间广大的置物柜,她以往只清除靠近柜门的杂物,长久以来秉持“只要能关得上门”的整理原则,光这样就已够她累了,遑论用大脑去思考柜子空间究竟有多大,总是挑战柜子的置物潜能。 分外刺眼的,偌大的空间里静静躺着一张粉红色信封。“用肚脐想都知道准是2000号写的。”她略微颤抖地伸出手去,拿起信封。 夏婕犹豫了一会儿才拆开信封,瞥见整篇拙劣的字迹而叹了口气。“下次建议他用英文写好了,省得我看得眼花撩乱。”但仔细一看,漂漂的信纸上美美的枫叶旁竟然有微积分符号?她的心不禁凉了半截。 真是微积分狂!夏婕读着信的开端“我对你的爱如1/90。99999999的循环小数,永远除不尽算不完”恶!她只感到头昏,这二楞子脑子里除了数学还装什么呀,连写情书都不能暂时忘却恶心的数学吗? 她眼角余光瞟到一条贪凉的癞皮狗。“噢——不行,我不能昏倒在这里,像个白痴指望着那条笨狗会将我送医急救。”夏婕还是忍着与数学相克的天性,勉强自己将信读完。 夏婕呆滞地再度环视空荡荡的柜子“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没想到2000号也会有小人的一面。” 她终于明白为何易天尧不辞艰辛一肩挑起清扫柜子的重责大任,第一个理由当然是让恍若全新的柜子讨好于她,第二个理由乃藉机写情书求和,而第三个卑劣的理由就是假藉整理柜子名义,将任何爱慕者送她的信件和礼物一并丢弃,不费吹灰之力击退所有虎视眈眈的情敌。 “唔——2000号没有外表看起来那样笨嘛。”她满意地下了个结论,上帝是公平的,至少衪给了易天尧孺子可教的机会。 “小婕,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啊?”刚从系办公室回来的陈新伟不解地望着夏婕。 “1815是你啊,没事没事,我要去上课了。”夏婕连忙将信塞入口袋,转而递给陈新伟礼貌的微笑。 陈新伟目送着夏婕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小婕有点怪怪的,最近柜子虽然干净许多,只是”只是他放的信和礼物好像蒸发掉了,早上刚塞而不到中午就迅速消失,不像过去起码有三天的保存期限。 又到了每年第二丰收的日子,夏婕意兴阑珊地瞪着墙上的日历发呆。 铃——早晨八点钟,舒适的星期天,该死的门铃肆无忌惮地吵闹着。 夏婕整个人从沙发中跳起来,冲去开门。 “夏婕小姐对吧?这里有五束你的花。”花店小弟勤快地交付花束。 夏婕还伸着懒腰,打着睡意犹浓的呵欠签收。 杜若琴钻出温暖的被窝,一头乱发外加一身像酸菜的睡衣,表情木然的说:“小婕,生日快乐。” “喂喂喂,我生日你也摆出诚意来嘛,苦着脸作啥?”夏婕俐落地将花束堆置在迷你沙发上,皱着眉向好友抗议。 为了尽量避免吵死人的门铃和电话干扰到室友杜若琴,她已做好万全准备,昨晚早早上床彻底补眠,今天清晨六点她就梳妆打理完毕以应付今日的备战紧绷状态。 她已经尽力缩短来客等门的时间和按门铃的长度,她知道又臭又长的门铃声向来是杜若琴最为痛恨的噪音。 每年只有两天她会破例在早晨六点以前起床,首推二月十四日情人节,其次就如今天的生日。 唯独这两个特别节日,她没有出去玩疯的计划,反而是认份地待在家里,等着签收如雪片般飘来的挂号信、如垃圾之多的花束,还有每隔半小时就得去清理一次信箱,回绝每过四十分钟就准时响的电话邀约或恭贺。若不乖乖地在家处理,恐怕不仅阿琴抱怨,连带惹来邻居的微词,她就别想继续住下去了。 “这还不都托你的福,今天有的忙罗。”杜若琴不理夏婕的抗议,懒懒地走向洗手间。“我今天要去图书馆写报告,不能帮你整理花、信、礼物、电话还有其他拉里拉杂的事情,你呀千万要撑下去啊。” 她满担心晚上回来时看到夏婕已被花束淹没,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什么?”夏婕吓得大叫:“不会吧,你要抛弃我?” 噢,她可惨了,没有阿琴去解决邻居必然的登门拜访,有条不紊地答覆警员再三疑虑她们在做什么送往迎来生意的盘问,她铁定招架不住。 “哎哟——我也没办法呀,谁教报告要明天交。”杜若琴溜到房间换好衣服准备走人。 夏婕如尝被袍泽抛弃在战场的滋味。 这时门铃又响了,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应门去。 “请问你是夏婕小姐吗?你的挂号。”邮差将包裹递给夏婕,笑道:“好像是满贵重的礼物哟。” “大概吧,谢谢你邮差先生。”她绽开今天第一个笑容,目送绿衣男子离去。她突然想到去年在生日那天,总共认识了九个邮差。 “小婕我走啦,祝你大丰收,bye-bye!”杜若琴的话还余音绕梁,人却早就消失了。 夏婕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只得硬着头皮面对接下来的挑战 铃——铃——第十三次门铃声。 嘟——嘟——第二十九次电话响。 她疲惫地刚整理完信箱,爬上楼来。“累趴了,我要许愿明年生日请三个工读生帮忙才行。” 又是门铃声,不过听起来不再刺耳,在经过多次蹂躏后显然收歛许多。 夏婕吃力地从满屋的鲜花礼物中探头出来打开门,幽幽问道:“谁啊”送花小妹冷不防打了阵哆嗦,大白天的就阴风惨惨。“夏婕小姐在吗?我是真爱一世情花坊,请签收这束花。”她眯起眼打量着夏婕,唷——一副家有不幸的样子,大概是刚办完丧礼心力交瘁所以脸色苍白。 “谁送的啊?”夏婕无力地接过花朵,非常习惯地问道。她太熟悉接下来的步骤了——将花束丢在迷你沙发上,卡片则扔在纸箱里。 “易天尧。”小妹口齿清晰地说道,她只想快点交差快点离开,心中不断念着阿弥陀佛,别让她倒霉到不小心瞥见灵堂。 “啊?”夏婕瞬间停止扔卡片的动作,她差点儿要秀秀百发百中的投篮神技呢!“易天尧?”她僵硬地掀开卡片,不可能吧,2000号什么时候也学会送花、送卡片这招了? 小妹追忆男人昨天来店里订花的模样,说道:“没错啊,是易天尧。就是那个戴着眼镜” “看起来矬矬笨笨,穿着黑白配的制式西装,拎着肥厚的公事包,笑起来的时候一脸无辜,但你却很想扁他的家伙,对吧?”夏婕流利地接完小妹的叙述。 “对对对,那就没错啦。”小妹点头答道,她不可能送错地址嘛。 夏婕浏览过卡片上不能免俗的祝贺语:生日快乐。“对了,还有花”她这才意识到尚未以完美的抛物线坠落于沙发的手中花束,噢——不!不!不!她一看立即胆战心惊地感受到自己的阳寿短了二十年。 小妹嚼着口香糖,一副非常缺乏诚意的样子。“请节哀顺变吧,bye-bye。” 彼不得邻居可能误以为有惨案发生,报警前来处理,夏婕实在控制不住地全身寒毛直竖,尖起嗓子大叫:“天啊!这个白痴!这个该死的混蛋!易天尧我恨你!”她手中的白菊花因为她激动的身躯而兀自颤抖不已,纯白的花瓣马上惨遭夏婕辣手摧残,一瓣瓣恨恨地撕扯落地。 夏婕总算明白小妹为何要说节哀顺变,她一年一度的华诞,他竟然送了丧礼专用的白菊花来“祝贺”还好她心脏够强壮,尚能承受这种可恶至极的诅咒,否则她哀恸逾恒而昏死过去,阿琴回来就刚好替她立牌位、上香。 “这个笨蛋,我总有一天会被他气死!”夏婕忿忿不平地说道。她伸出十指如数家珍地计算易天尧惹毛自己的纪录,啧啧啧到今天为止正好满十次,再多就得动用脚指头以敷计算需求。 “他真的是存心惹毛我”夏婕紧抓着残缺不全的白菊花,冲到房间翻箱倒柜,果然找到了——他的粉红**书。 “一、二、三好哇,好极了,总共三十七封。”夏婕邪恶地贼笑,手也不停歇地寻找打火机,一怒之下,她要烧光这个蠢蛋的信和专程送来故意吓死她的白菊花。 “找着了!”她得意地狂笑起来,火红的焰光正要触及花瓣时,花束中突然掉落一张粉红色信封。 夏婕睨着这再熟悉也不过的粉红色信封出神,或许她应该拆开瞧瞧吧,先看看信里的内容有多么倒胃再决定要吐几口唾液,到时再烧毁泄恨也不迟。 她提心吊胆地念道:“小婕,祝你生日快乐。白菊花是我千挑万选、考虑好久才决定送你的,因为我认为唯有白色才能映衬你那纯真的笑靥,只有菊花才能烘托你高雅的气质和脱俗的美丽”还好,没有更震撼的打击,代表她夏婕的小命尚不到寿终正寝的时候。 夏婕面无表情地读着信,直到最后一行的三个字她在小的时候还不知台湾两个字怎么写,就已毫无错误地辨认出这三个字的字形及涵义。 既熟悉又陌生的三个字,写在别张信纸上显得平凡俗气,而写在这张纸上的每一字却如铸铁声铿锵敲入她心坎底。 我爱你 夏婕忘却才刚构思不久准备放火烧易家的计划,她无法形容此刻复杂的心境,也许正是所谓的又爱又恨吧。 “喔——mygod——”她倏地站直身来,掩不住眸光里的感动与快乐,排除挡在身前堆积如山的花束和礼物等障碍,凝视着电话。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战战兢兢地拨着虽是一眼看过就过目不忘却从未打过的电话号码,话筒里的嘟嘟声所激起的空荡回音,强烈撼动着她放弃等待的反向意志。 “嘟嘟” 没人接,可能在洗手间吧。 “嘟嘟” 响了二十声,大概快睡醒了。 “嘟嘟” 这家伙竟然在我生日时跑出去跟别人约会,太可恶了!我怎么会蠢到相信他只在乎我一人? 邱毓馨甜美的容颜和笑声闯入夏婕的心中,她决心挂掉电话。 第九章 整座图书馆充满了书香的气息,汪建明拿了三本法典正准备离开时,眼尖的瞄到了那娇小熟悉的身影,只见夏婕来回不停地穿梭在层层的书堆之中。 “hello,小婕,这么巧在这遇到你。”汪建明将法典放下,兴奋的跑到夏婕跟前跟她打招呼,自从上次电影院一别后,他也曾试图联络她,却盼不到适当的时刻,老天给他这么一个偶遇的机会,他岂能不好好珍惜。 “是你呀!1936号。”夏婕从书堆中抬起头来望了汪建明一眼,随即又埋首手中的工作。 “你在找什么资料啊?需要我帮忙吗?”汪建明不气馁的再接再厉,希望唤起她的注意。 “还不是那老秃头教授,无缘无故的交代了一份期末报告给我们,害我这大好的天气还得窝在图书馆里。”夏婕心不甘、情不愿的咬牙切齿说着,顺手将眼前的工作推到他面前。 “教授是为了你们好,他一个人要改这么多份作业负担也很重啊!”他好脾气的拉了一张椅子在夏婕的身旁坐了下来,接手她的作业。 “他不出作业,我不写作业,这样不是都轻松吗?”她嘟着小嘴不满的抱怨着。 汪建明摇摇头,嘴角含着笑容,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你上次不是去看七夜怪谈,感觉怎么样啊?听说满可怕的,有很多人看到去收惊呢!你这大胆王呢?” “你不要再说了!自从看完那部电影后,我都不敢一个人在家,甚至连房间的电视都搬到客厅去了,晚上要将插座拔掉才敢睡觉,黏阿琴黏到她都嫌我烦了。”夏婕两手交叉用力搓揉着双臂,努力将窜出粉肤的鸡皮疙瘩给抚掉。 “这么严重吗?你不是一向最爱呼朋引伴一起去看恐怖电影,看到别人吓得哇哇叫还能维持着谈笑风生的夏大胆小姐,听说你还在死党里立下不成文原则,就是不够恶心、不够恐怖、不够限制级的电影,绝对不看。”汪建明轻声揶揄着她。 “是这样没错啦!我原本也是想吓吓那2000号,谁知道最后贞子竟然从电视中爬出来,害人家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所以”夏婕低下头两颊酡红的解释着,试图为自己挽回一点面子。 “2000号?”汪建明听到令他既敏感又熟悉的编号。莫非小婕有新欢?那他岂不是没有机会重新追求小婕了,他要问清楚情敌的资料,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一定要小婕再次回到他的怀抱。 “我有说吗?你听错啦!”夏婕愈急忙否认,愈显出心虚。 “小婕,2000号是那个微积分教授吗?”汪建明狐疑的盯着她瞧,他回忆起那天电影院的相遇情形。 “嗯!他就是2000号。”既然人家都猜到了,她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她点点头承认,准备接受下一步的质询,她还记得上次杜若琴那无法置信的眼神。 “今天应该不是愚人节吧!小婕,你一定是在开玩笑。”汪建明将桌前的作业推到一旁,努力盯着她想看出真假,希望找出一丝玩笑的神情与破绽——不会吧,夏婕品味降低了,那种条件也可以当她男朋友? “我像开玩笑吗?”夏婕正色的看着他,为什么她说喜欢易天尧,大家都要用这怀疑的眼神看着她呢? “可是,你上次不是说他不是你男朋友吗?”汪建明不死心的问着。 “我有说是吗?”夏婕神色黯淡的说道。她没有说谎,2000号除了生日那次在信上说过爱她之外,几乎没有其他表示了,若不是看到房里那束被她压干的白菊花,她真要以为是她自作多情呢! 看到夏婕幽幽的表情,使得汪建明暂时噤声。不管2000号到底是不是小婕的男朋友,凭这男人平凡的条件当然对自己不构成任何威胁,他有百分之两百的信心,可以重新赢得佳人的心。 “听说第二集上演了,我好不容易买到预售票,还送了一只贞子娃娃,但我想你也不会想看了?”汪建明非常了解她的性格,知道如何去引起她的兴趣。 “真的吗?我要、我要贞子娃娃。”夏婕一扫刚刚的阴霾,像个任性的小女孩吵着要娃娃。 “那我们下星期一起去看复活之路好吗?”汪建明战战兢兢的提出邀请,跨出追求的第一步,就怕从小婕的嘴中听到否定的字眼,那他爱情的“复活之路﹂肯定无望了。 “嗯好啊!”虽然1936不是他的男朋友,但他们还是可以维持朋友的关系,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就这样说定罗!那到时我再去接你。”汪建明难掩雀跃的心,迅速地和夏婕确认约定,生怕她再次反悔。 “我不会忘记的,我要去上课了。”夏婕将散落整个桌面的作业迅速的收拾整齐。 “嗯!一起出去吧!”汪建明也拿起被遗忘许久的三本法典一同走向门口。 易天尧正好上完企管系的课,打算回到教授休息室,见到夏婕一人站在图书馆前,正想趋前去向她打招呼,随即看到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子碎步跑到她身边,两人有说有笑的从他眼前走开。 那男同学不是上次在电影院看到的1936号吗?他记得小婕一向有将追求者编号建档的怪异习惯,眼前这位帅哥显然与夏婕有另一层关系。他心里突然有一股重重的失落感,因为他们两人看起来是那么的相配,不但郎才女貌,而且年龄相近,小婕和他在一起好像很快乐的样子,不像他老是笨拙的惹她生气 “所以呢?定积分就等于某个函数的微分,这样了解吗?”易天尧站在讲台上教授着微积分,他的眼神瞄了一下夏婕,她的心思显然不在课堂上,反而是凝视着窗外,不用看他也知道汪建明又来等她了。 这些日子以来,汪建明必定准时的来接送夏婕上下课,极其浪漫的又是送鲜花,又是送礼物的,在校园内常看到他们两人穿梭在花间草丛中。自从上次告白失败后,他一直找不到时间和她独处,但依现在的状况看来他似乎也没有告白的必要了,小婕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了,他摇摇头要自己遗忘,专心的上课。 夏婕东张西望,不经意的望向窗外,一束鲜红玫瑰映入她的眼帘中,不用说也知道是1936号,可能是上次和他看完电影后给了他错觉,以为有旧情复燃的可能性,他又开始热烈的追求她,不但每天接送她上下学,定时送三餐,还刻意选在每次的微积分课程时送她一束束不同的鲜花,好像刻意要向2000号挑衅似的,她回头看看台上的易天尧,不禁无奈的摇摇头,偏偏人家像个大木头似的只陶醉在自己的微积分世界中。 汪建明探头朝窗内正在上课的夏婕兴奋的挥挥手,露出一抹帅气的笑容,夏婕也回以礼貌的笑容,这一幕正好被易天尧瞧见了,他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或许他真的该放弃了! 虽然1936号对她很好,但不知怎么的她就是无法对他产生情愫,她得找个机会早点向他说清楚。她的情史韵事多到可以写一本书,但她的恋情都很短,通常都不超过一星期。不了解她的人可能会以为她是个见异思迁的女人,但她不过是习惯给别人和自己一段认识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她会待对方很好很好,把对方当作一个情人般看待,可是总是没有一个人可以持续她的热情,这时她便会采取快刀斩乱麻的态度,毅然决然的和对方分手。 长痛不如短痛,她不想虚情假意的去装作还有情意存在,更不想去耽误人家的幸福;讽刺的是好不容易她遇到一个她真心相爱的人时,可是对方却没有一点表示,完全都是她主动,她不禁怀疑是否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她转头又看了易天尧一眼,易天尧的眼光正好也瞥向她,两人四目交接,深深的情意流窜其中,只是彼此都不自知,倒是易天尧先窘迫的回过头去。 当——当——当—— “那我们今天就上到这里,下个星期我们要来一次小考,希望各位同学好好准备。”易天尧拿出老师的尊严宣布道。 班上同学作鸟兽散的一窝蜂冲出教室,易天尧走向仍坐在位子上的夏婕。“夏同学,下次考试要好好的准备。” “是,教授。”夏婕硬生生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难过的撇过头去,他们俩似乎又回到仅是师生的关系了。 夏婕和汪建明在校园一隅优闲的逛着,湛蓝的天空十分耀眼,而明亮的阳光却无法扫去夏婕满怀的委屈及阴霾,为什么2000号要对她这么冷漠? “小婕,你怎么看起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有什么困扰着你吗?说出来也许我可以为你找到解决的方法。”汪建明关心的询问着,打从下课那一刻开始,夏婕就看起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好像有千万个烦恼堆在心中,一点也不像平日他所见的那个活泼有朝气的女孩儿。 夏婕感动的望了汪建明一眼,他的贴心让她感到有一股暖流沁入心窝,对于他的好她煞是感激,她喜欢1936号,但仅属于朋友间的那种喜欢,却偏偏无法爱上他,记得有人说过:喜欢是一种感觉,但爱却是一种生命。但是她却爱得好苦、好累。 “1936号,你不要对我那么好,你要的我给不起,我只能把你当成好朋友般看待。”夏婕神色忧伤的看着他。 “为什么?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快乐吗?”汪建明激动的按着她的双肩,无法接受听到的残酷事实。 “对不起我真的试过去接受你,可是就是没有情人般的感觉。”夏婕挣开他的手,悲伤的摇摇头。 “是因为那个微积分教授吗?”汪建明不死心的追问着,为了他深爱的小婕,他连自尊都可以放弃。 过去,他曾试着遗忘她,但仅是在欺骗自己,在电影院遇到她的那一刻起,又重新燃起他的爱慕之意,这次他不会再轻易的放手。 “嗯!”夏婕语气坚定的望着他。 “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他?”汪建明情绪失控的扯着她的双腕,他不敢相信,易天尧是那么的平凡、不出色,自己有哪点比不上他,若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你抓痛我了”夏婕因为痛苦而蹙起秀眉。 “对不起。”汪建明赶紧放开箝紧的双手,心疼的看着烙印在夏婕手上的十个红通通的指印,羞愧的道歉着。 “1936号,你真的很好,既体贴又浪漫,比他还好一千倍、一万倍,但我却情不自禁的爱上他,虽然他有时迟钝到令人发火,憨厚到接近傻瓜,但他让童年失欢、情感飘泊的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心甘情愿的安定下来。”夏婕诚实的剖析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 “我了解了,可笑我竟然输得这么彻底。”听到夏婕深情款款的告白,除了放手,他还能说什么呢? “对不起”夏婕难过的道歉着,她真的无心伤害任何人,但感情的事是无法强求的。 “为什么要道歉呢?你不过忠于自己的感情罢了,只能说我们两个没有缘分,不过早点认清事实也好,省得整颗心老是悬在半空中。”汪建明自嘲地说。 “我们还是朋友吗?”夏婕小心翼翼的问。 “当然,我可不想同时失去一个情人及朋友。”汪建明释然的点头。 “谢谢!”夏婕感动的抱着他,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意。 “那他知道你的心意了吗?”汪建明关心的询问,他是衷心的期待夏婕能得到幸福。 “我不晓得。”易天尧在她生日后一点表示也没有,令她也无法确定。 “爱一个人,就要让他知道,不要留下任何遗憾。”汪建明苦涩的说出自己的见解。 “嗯,我这就去找他说。”夏婕漾起一个甜美的微笑,生命中能遇到这样一位朋友,夫复何求呢?说罢她便转身朝教授休息室跑去。 易天尧一个人坐在休息室中,心中犹念念不忘刚才瞥见的那一幕,夏婕亲密的依偎在汪建明怀中,他如战败的斗士迅速的离开现场,无法再多停留一分一秒,他内心纠葛,努力的想厘清这恼人的情丝。 “或许我真的不适合她吧!”他扪心自问的说道,不论是师生间的距离,亦或外在条件,汪建明对夏婕都是一个绝佳人选,比他合适上千万倍。 叩——叩—— 易天尧抬起头来,夏婕的身影立刻映射在他的眼眸中。 “一个人在想什么啊?”刚才她在门外站立许久,可是他都没有发现到,一副愁眉深锁的样子,好像在思考一些沉重的问题。 “是你啊!”易天尧半分喜、半分忧的说道,喜的是朝思暮想的女孩现在就站在他面前,忧的是爱她却不得在一起的痛苦,想到刚才那一幕,就让他感到心碎,他之前未完成的告白,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怎么不欢迎呀!”见他神色凝重的模样,夏婕感到有一些陌生,是什么事困扰着他吗?她多想同他分享心灵的点点滴滴,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罢了! “我哪敢呀!有什么事吗?”易天尧勉强的牵出一抹微笑。 “我”夏婕有些难为情,虽然她的行为举止一向以大方闻名,但要她向一个大男人告白,这毕竟是破天荒头一遭,令她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有什么事吗?”易天尧瞧她神情怪异,于是又问了一次。 “你要回家了吗?”夏婕转移了问题,她必须要多争取一些时间做好适当的心理准备。 “嗯!”易天尧看了一下墙上的钟,点点头。 “那顺便载我一程吧!”夏婕要求道,也许一会儿在车上,她就有勇气说出自己内心的感受也不一定。 “喔!好。”易天尧狐疑的盯着她,汪建明今天没有等她吗? “算我拜托你,以后不要再开这辆车出门了。”真是丢死人了,她破天荒第一次坐到如此破烂的车子,速度比小绵羊机车慢不说,在学校和宿舍短短一公里的路程中竟然熄火了三次,还要劳驾她下来帮忙推车,她火冒三丈的踹了他的九二年红色喜美一脚。 “好歹我们还是快到你家了。”他心疼的摸摸被她踹凹的小喜美车,它今天已经够争气的了,按照以往的纪录来看,至少要两小时才能到目的地。 她随便指着停在路旁的黑色敞篷车“我也没有要求你买这么高贵的车子,反正你一年的薪水也买不起人家的一个车轮,但你好歹也换一台较像样的车子吧!随便一台二手车也强过你的数倍”她不满的一直数落着。 易天尧被她责备得很不是滋味,没仔细思考便顺口回道:“你一直嫌它烂,你可以不坐啊!”话一出口,他随即后悔了。 “你说什么?”夏婕不悦的反问,她不过是随口说说,他却一点君子风度也没有,竟然要赶她下车。 见她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易天尧失去平常的理智,酸溜溜的嘲讽:“我说你可以叫汪建明同学来载你啊!人家可是高级的宝马跑车,不像我这破铜烂铁。” “你不想载我就直说好了,何必扯别人下水。”夏婕气愤的表示,这是他们俩的事,为何无缘无故扯到别人身上。 “我可没这样说。”易天尧醋意满怀,到现在她还袒护着汪建明?他的情绪跌到了谷底。 “你的脸上明白的表现出你内心的感受,又何必说自欺欺人的话呢?”夏婕讥讽道,她有股想哭的冲动,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原本高高兴兴的想对他说出她的真实感受的,但事情的骤然转变却令她措手不及、无法做出适当的反应。 “我”看着她一副委屈欲哭的模样,易天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他开始痛恨自己的不理智,为何要逞一时口头之快而伤了小婕的心。 “你当初说爱我,原来都是虚情假意,我被你骗得好惨”夏婕凄凄然的说道,原来一切真的是她自作多情,人家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心里。 “小婕”看着她难过的模样,易天尧心疼地想将她拥入怀中,他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夏婕满心苦楚的问,她第一次深刻的体验到爱情给人的无助与伤害。 易天尧想点头告诉夏婕,她是他这一辈子最爱的女孩,但理智却由不得他如此放纵自己的情意,汪建明才是她最佳的选择,他不能耽误了她的幸福。 “对不起我配不上你。”他压抑自己的情绪说出了违心之论。 “为什么?”夏婕咆哮着,完全不管旁人异样的眼光。 “我是你的微积分教授,在一些主观或客观的条件都配不上你,你还是和汪建明同学在一起吧!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和他在一起,你才会得到快乐,我真心的祝福你们。”易天尧忍住心痛的感觉,悲伤的说完这字字句句。 他知道失去了她,他很难再去爱上另一个女孩,但他不能自私到耽误了她的终生,一个人心碎难过,总比两个人都痛苦来得好吧! “说完了吗?谢谢你的祝福,我走了。”夏婕觉得很讽刺,她稍早前才和汪建明讲清楚,现在他却要她和汪建明在一起,她满腹委屈不知要向谁诉说。她难过的滴下泪水,决绝的转身离去。 易天尧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恢复知觉,她刚才的泪水是为他而流的吗?他烦躁的捶着方向盘,脑中思维纠成一团,所有的事都被他搞砸了,他伤到了小婕的心,望着她的泪水,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哀伤与无助。 第十章 “好久不见呀!”夏婕笑眯眯地对杨浩说道:“数馒头的日子过得惬不惬意呀?咱们杜若琴小姐对你可是日思夜梦,巴巴地盼你赶快退伍呢!”她促狭地对杜若琴挤眉弄眼。 “真的吗?”杨浩故作惊讶地望着女友杜若琴,夸张地说:“喔——怪不得这几个月我在队上老是觉得耳朵痒得不得了,原来是有人在想我哟。”他推了推银色镜框,认真地点了点头。 “哪有?你少臭美了!”杜若琴圆眼娇睨,甜甜地埋怨起夏婕:“小婕最爱胡扯了,我看她才是巴巴地盼你赶快退伍。”她温柔地依偎在杨浩的怀里,数月不见,情人间最难捱的两地相思,总算随着这个阿兵哥难得的放假回家,而有多多少少的补偿。 “唷——这话问题可大了!我为什么要巴巴地盼杨浩退伍呢?放心啦!我对你的大情人一向是非常守规矩的,你可别随便安个戏朋友夫的罪名给我,真是天大的冤枉。”夏婕连忙撇清杜若琴话里意有所指的任何可能,她怎会不明白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的道理呢,尤其在深刻爱过之后。 杜若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在怕什么嘛,我又不是说你暗恋杨浩,瞧你吓成那副德行。”她马上正经地问:“你不是一直跟我提要借资料的事?”夏婕老是在她耳边嘀咕这件事,教她想忘都难。 “小婕有什么事吗?”杨浩问道。 “瞧瞧我这么烂的记性,要不是阿琴提醒恐怕我就忘了。对啦——杨浩,我要向你借考会计师的准备资料。”再没多久就要毕业,会计系科班出身的夏婕当然以考上会计师为重要人生目标。杨浩是毕业后马上考上会计师的优秀系上学长,不赶快向他调个资源,顺便多多请益以增长应试功力,岂不浪费了系上优良人才把高级笔记传给学弟妹的传统呢? “好啊,我明天拿给你。”杨浩爽快地答应,随即挖苦起杜若琴来。“小琴你呢?完全没有打算跟我借笔记和考古题考会计师呀?你是准备喝西北风还是包袱细软都收拾好了,等着我娶进门呢?”杜若琴肚里有几条蛔虫他算得一清二楚,依他料想,她活泼外向、聪明伶俐,会计师这门死板板的行业肯定无法吸引她。 “怎样?不行吗?”杜若琴气嘟嘟地噘起嘴“我就是打算喝西北风,杨大少爷你有什么意见吗?” 女诸葛的外号一对上智商高人一等的杨浩,立即呈现出旗鼓相当、彼此较劲的局面。想起当初与杨浩结缘的经过,两个人老是斗来斗去,杜若琴不禁莞尔。 “咱们女诸葛要喝西北风,谁敢插手管闲事啊?”夏婕笑着帮腔,她知道唯有杨浩才治得了杜若琴。 “就是说嘛,谁敢向天借胆?”杜若琴叉腰瞪眼。 “唉——这么恰北北,有这样的老婆我以后可惨了。”杨浩装模作样地哀声叹气。 夏婕敲起边鼓来。“喔,我听到了哟!杨浩已经打算娶阿琴,准备席开几桌啊?阿琴好命罗,不必像我一样可怜兮兮地考会计师,真是幸福,一毕业后马上就有现成的会计师娶回家疼惜。”看着杜若琴与杨浩恩爱甜蜜,她不由得想起与易天尧相处的时候,他们也曾如此快乐吧!记起他看她的温柔与宽容,却也无奈地记起他要离开她,夏婕低垂眼眸而黯然神伤。 “怎么啦?”体贴的杜若琴立即察觉到夏婕的情绪变化。 “没什么,我们继续聊嘛。”夏婕故作坚强,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杜若琴狐疑地瞧着眼眶泛红的夏婕,她分明是受了委屈。“是不是2000号又给你惹麻烦了?”她以敏锐的女人直觉一针见血地道出夏婕的心事。 “我”看着杜若琴关怀之情溢于言表,夏婕欲言又止,只是摇头。 “我就知道一定是那个木头!”杜若琴气愤不平地问道:“他欺负你了?我找他理论去!”她准备找易天尧的晦气。 “你冷静点好不好,这么激动要去找谁开打啊?”杨浩见劝不动杜若琴,二话不说将她紧搂在怀里,让她无法动弹。 看着眼前的这对恋人,夏婕更消沉而幽幽地说:“你别生气了,2000号离开我了,你口中的木头再也跟我毫无瓜葛。” “离开你?怎么说?”杜若琴与杨浩面面相觑。 “他说配不上我,要我跟汪建明复合。”夏婕娓娓道出与易天尧分手的经过。 杜若琴凝神细听后,万分赞同地点头。“总算2000号有自知之明,既然配不上你就识相得自动退出,不错不错。”她认为易天尧那张微积分脸怎么看都跟夏婕不登对。 “我倒不认为如此。”杨浩提出相反的意见。“依夏婕这么说来,我想易天尧成全的美意一定出于非常深的爱意,你想,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把心爱的人拱手让人呢。小婕,我认为你不能就此放弃易天尧,像他这种苦心为你着想的好男人到哪里找呢?” 夏婕听着杜若琴与杨浩截然不同的看法,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想了很久,或许2000号就像是杨浩说的为我着想,所以才要离开我。”她扪心自问,难道她体会不到易天尧对她的好吗?如此说来,她似乎太冲动行事,好歹也应该给彼此一个机会解释,而非掉头就走。 “才不是!”杜若琴眯起眼。“我看一定是易天尧懦弱,知道夏婕跟汪建明交情不错就要离开她,这算什么?他没有鼓起勇气更加把劲的追求小婕,反而未战先降主动将小婕让给汪建明,这种懦夫行径根本不值得托付,小婕你离开他是对的。” “未必如此。”杨浩挑眉说道:“小婕,你知道爱情的占有欲有多强吧?但是用占有欲多寡来证明爱的深浅,似乎太肤浅了吧?以同样身为男人的立场,我能体会易天尧的心境。在爱情国度里不分男女都有强烈的占有欲,今天他肯抛弃狭隘的占有欲,不因为与别人的意气之争而以追到你为目的,反而是用客观的态度来看待你们的爱情,他因看得愈透彻而发现你们之间的盲点。 他自始至终设身处地替你考虑,他认为唯有汪建明才能给你快乐所以离开你,由此种种看来足以显现他是个善良而包容的情人,而爱情中往往最缺乏的就是包容。易天尧能包容你与别人相爱,只要你过得幸福,请想想他是不是超脱了狭隘的爱情观,是不是具有足够成熟的理性?一个成熟理性、你又深爱的男人难道不能给你幸福吗?” 夏婕沉默不语,杜若琴和杨浩的词锋交战犹如天使恶魔两极化的立场在拉锯着,她该何去何从? “喂,杨浩!你口口声声说男人的立场,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女人的感觉?”杜若琴气到鼓着腮帮子。“小婕,你听我说,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回头,是他先不要你的对吧?为了女人的自尊,你何必苦苦哀求他回心转意呢?天涯何处无芳草,又不是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你还这么年轻,往后的爱情说不定更缠绵悱恻,不需为了2000号这个生命里的过客而拉下脸,想想咱们女人的矜持吧。” 杨浩好气又好笑地摇头“女诸葛大人,你这算哪门子的朋友?这种事只有劝合不劝离的啦!”他认真地向夏婕说道:“别听这个女性主义份子胡说八道,你的爱情掌握在你手中,为了一时意气和无谓的矜持,就这样白白错过了一生中相知相爱的人,值得吗?” “值得吗?”夏婕若有所思地反问自己。 “小婕你别上他的当!这家伙老是站在男人那边说话”杜若琴见夏婕似乎动摇,顿时气得跳脚,想要破口大骂却被反应灵敏的杨浩一掌捂住嘴。 “你好好想一想吧,我们不吵你。”杨浩笑着将杜若琴像小鸡般拎着,却被泼辣的她咬了手掌。 “哎哟——”杨浩发出惨叫声。“你要谋害亲夫吗?”他瞪大眼睛。 “哼——亲夫?你少往脸上贴金了,本姑娘不见得非嫁你不可!”杜若琴回敬杨浩一记卫生眼。 夏婕看着这对欢喜冤家吵吵闹闹的,想想这一生中还能遇到第二个让她欢喜让她忧的冤家吗?唔——似乎不太可能,毕竟具备酷爱麦当劳薯条兼是个微积分狂的稀有双重特质的人,实在是太罕见了。 醉!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自己灌醉。 “阿保,给我一瓶vodka。”易天尧失魂落魄地瘫在吧台上,醉眼迷蒙地要烈酒喝,据说一醉能解千愁,今晚他要醉得彻底,醉得忘记所有。 “易先生你别再喝了,这vodka烈酒只能浅尝,不能狂饮的。”阿保忧心劝道。像易天尧这样牛饮非常伤身,恐怕会醉得一塌胡涂,吐得淅沥哗啦。 “连你也管我?”易天尧双眼布满血丝,愤恨地握拳吼道:“我是来买醉的,难道这个酒吧不卖酒?”vodka酒精在他胃里发生化学反应,直接迷醉大脑中枢,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量。 “我看你不是在买酒,比较像是在卖命。”david坐在易天尧身旁,看到易天尧喝得烂醉如泥,他不禁皱起眉头。 易天尧勉力瞠开因酒精作用而渐感吃重的眼皮,david熟悉的身形映入眼帘。“有什么事吗?”他冷冷问道。 david察觉到易天尧似乎不怎么友善,连忙漾开他所向披靡的阳光笑容。“怎么这样问?咱们可是好哥儿们!你到底怎么啦,这么颓废?”向来滴酒不沾的男人今晚居然独自一人在pub买醉,这实在是令人跌破眼镜,简直比外星人入侵地球还夸张。 “你说呢?”易天尧抬起头来看david,双眼努力对焦中,只可惜david俊俏的五官此时在他视网膜上全糊成一团。 david闻到易天尧传来的阵阵酒味。“这是几啊?”他伸出食指,比了个一。 易天尧不屑地笑了笑。“哼——当我笨蛋吗?这是三嘛,一、二、三,三根手指头。”他仰头又灌了一杯酒。 “啧啧啧”david摇头叹息,看来他非得唤醒易天尧不可,如果易伯母知道她乖巧的儿子在台湾当酒鬼,他就算死九次也担当不起。“阿保,借我一桶冰块。”没办法,临行前受易伯母嘱咐要多关照阿尧,他当然要“尽责” david拉开易天尧衬衫后领,拿起整桶冰块哗啦往下倒。 “总该醒了吧?”david赶忙站得远远的,远观易天尧的反应,他要保持安全距离以免成了易氏劲爆拳的沙包。 易天尧昏沉的脑袋被整桶冰块敲醒,他觉得背后冷飕飕,大概是冷气开太强了。唔——不对,愈来愈冰,一块一块滑滑的东西 “david,你做了什么好事!”易天尧终于发现david竟然倒冰块在他衣服里,实在太变态了。 “别紧张嘛,只是帮你醒醒酒而已。”david一副无所谓貌,这种事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敝。 “你这家伙还说是哥儿们,你要冰死我呀!我绝对没有这样残忍的朋友。”易天尧急忙脱掉衬衫,不顾别人眼光而拼命跳着,直到所有冰块都乖乖离开他火热的身躯为止。 “唷,这么说太无情了吧?我只是奉你妈的命令,好好照顾你,看到你在灌醉自己,我当然不能等闲视之啦。”david优雅地道。“很有效吧?清醒了一点没?” “你你你太可恶了!”易天尧狠狠瞪了他一眼,抓起衣服准备离去。 david却抢先一步将他按回椅上,摆出笑脸说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上次夏婕”自从他知道易天尧对夏婕是认真的,他发誓就再也没动过招惹夏大美女的念头。 不提还好,一提到那位让他垂头丧气前来买醉的伊人,易天尧不知从哪儿生出的怒气骂道:“你还敢说?朋友妻不可戏的道理都不懂,拜把子是拜假的吗?” “事情都过了那么久,你还在记恨啊?阿尧,女人就是衣服,旧了换,破了当然要换,你是我朋友,我这人一向讲义气,怎么可能重色轻友呢?”david头头是道地说着,不过想到夏婕这男人心中的尤物,他心中难免大叹可惜。不过既然夏婕无意于他,他凭着男人的自尊,当然不可能屈就而苦苦追求。 “你这家伙嘴里说得好听。”易天尧瞪了嘻皮笑脸的david一眼,看他多少有求和的诚意,本性宽厚的易天尧也不再追究。 “好啦!”david拍拍易天尧的肩“现在可以说说看有什么郁闷的心事吗?说给我听可比灌酒有用多了。不过像你这么少碰酒居然可以灌这么猛,可见具有当酒鬼的潜力,兄弟我佩服佩服。”david在心中大叹果真人不可貌相。 “这是什么安慰法?”易天尧白了david一眼,竟然说他有潜力?怪不得这世界总有一些酒鬼,他们大概都被这样恭维而不断用酒精证明自己很棒。 “ok,算我胡说八道好了。”david耸耸肩“我猜让你来这里买醉的原因,准是夏婕。”根据他的经验,唯独女人有能力把男人弄到这种自我毁灭的地步。 心事被说中,易天尧心跳漏了一拍。“我能信任你吗?”他带着悲痛的眼神看着david,此时此刻真的需要朋友听他倾诉。 阿尧居然也有为情所困的时候?david惊讶于他哀怨的神情。“这样看来,你果然陷得很深。”在他印象中易天尧无论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只是没想到他连失恋都这样认真。“唉——别难过了,我就说嘛不过是女人而已,这个不成换另一个不就得了?” “夏婕是无法替代的,在我心中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她。”易天尧湿红的眼眶有泪珠在滚动。 david难得安静的听易天尧将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所以你离开她了?”他再确认一次。 “嗯,其实我很挣扎,我无法否认自己仍是想念她,更不能欺骗自己对她投注的所有感情。”易天尧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只是为了她的幸福,我宁可相信她跟别人在一起才会快乐,我只能祈祷别人给她的远比我多。”他对自己的付出无悔,但离开她毕竟让他心痛。 “shit!什么为爱牺牲奉献而自动退出,这根本是洒狗血的剧情嘛。阿尧,我看全世界就剩你一个人会主动赶大美女走的,你真是笨到极点,好不容易追到夏婕又轻易放她走?你真是蠢得没话说。”david不以为然地臭骂易天尧的决定,他从不相信什么“为你好,所以我离开你”这一套狗屁话。 “就算我笨我蠢,只要她好,我都无怨。”易天尧认真地说。此时夏婕在做什么?会不会跟汪建明聊到天亮?深夜一点半,她梦中有他吗? “什么无怨?”david睨了神情憔悴的易天尧一眼“如果无怨你就不会坐在这里灌酒啦,我看你根本是自欺欺人嘛,明明忘不掉夏婕,不甘心放她走,又强迫自己当圣人故作宽容。你以为把马子让给别人是很屌的事吗?” david说的字字句句无疑是说出易天尧放了又舍不得的矛盾。“我不是要当圣人沽名钓誉,我只知道她没有我会过得更好,她还年轻,总有机会找寻真正幸福。”易天尧感到心好痛,原来爱人如此痛苦。 “ok、ok,既然你坚持离开她的决定是正确的,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就要放得下,你已经离开夏婕,就应该忘记她而追求你自己的幸福才对,总不能没有了夏婕你就准备剃度出家吧?”david掏出皮夹子,拿出张小照片。“喏——这张是cathy,这个短头发的是victoria,还有这个大眼睛美女叫张于琴,这个穿比基尼的” “我对这些女人没有兴趣。”易天尧斩钉截铁地说。“虽然我不会因此剃度出家当和尚,不过这辈子我宁愿单身也绝不娶别人,除了夏婕我不可能会爱上别人了。”他想起夏婕对自己的重要,没有她在身旁,他就像是无魂的行尸走肉。但这是他所选择的,且让他独自承受这后果,让他负担一生深爱她注定带来的寂寞与痛楚吧。 “啊——你都不喜欢?这些女人都是万中挑一的喔,你真的不考虑?”david自讨没趣将照片一张一张收回皮夹子,埋怨道:“你就这样消沉下去好了,最好变成满脸胡渣、浑身狼狈的酒鬼,再等几年用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去参加夏婕的婚礼好了!”搞什么嘛,他可是好心为阿尧安排相亲,没想到他对夏婕这么死心眼,竟然不领情。 “婚礼?”易天尧恍若大梦初醒,他似乎忘记夏婕当然有嫁作人妇的一天。 “糟糕!我忘了叮咛小婕结婚时要谨慎考虑,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就嫁了。”即使做不成情人,他也应该以师长或朋友的身分当夏婕的爱情顾问,生怕她识人不清而吃亏。易天尧后悔不该与夏婕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不然最起码她能当他是朋友,多少能接纳他虚长几岁的意见。 “噢——我真的被你打败,难道她结婚的新郎人选也要经过你审慎评估?”david苦笑“分都分了,既然离开夏婕就别再插手管人家的闲事嘛,她死活干你何事?我看你果然不是好情人,比较像是好父亲,一天到晚操心女儿的终身大事。” 被david如此讥讽,易天尧无语辩驳。“如果能以她父亲的身分为她挡风遮雨,我也愿意。”他无法压抑想见夏婕一面的渴望,想知道她最近几天过得好不好。他又强烈感到一阵心痛,夏婕决绝离去的背影浮现眼前。他离开她是对的吗?为了自己背负爱情十字架的艰苦难捱,他不得不质疑。 “够了阿尧!你实在太恶心了吧,何必这样委屈自己?眼睁睁看情人琵琶别抱还要帮人家拉礼炮祝贺,这太不正常了。”david挑眉说道:“你听好,现在你只有两条路走:第一,从此忘了夏婕,不要他妈的分手了还故作殷勤当什么爱情顾问,人家可不见得会领情。第二,不准再欺骗自己,你仍然深爱她,既然爱就不要轻言放弃,就得证明她跟你在一起绝对会快乐幸福,不要管劳什子男人面子,不准用什么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狗屁藉口,只管赶紧追回夏婕。” 易天尧奇怪地看着分析得有条不紊的david。“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大脑了?”太反常了,david一向只有泡妞战略,何时改行变成失恋谘询专家。 “喂喂——这什么话?”david没好气地瞪着易天尧。“你朋友我本来就是四肢发达、大脑更发达的文武双全人才,是你自己眼睛被蛤蜊肉糊到,久久不知道身边有个具备智仁勇三达德的良师益友。” “还真的咧——良师益友!”易天尧终于露出一道灿烂的笑容。“说吧!最近是什么喜事让你神智清明起来?”他现在才注意到david西装笔挺,散发出彬彬有礼的气质,八成又是陷入爱河。 “唉——不算什么喜事。”david反倒叹口气“我老爸要调我回美国总公司,他说不放心我在台湾当美猴王,要我乖乖回美国当什么总经理。”这样一来,他再也不能自由鬼混了,哪算喜事呢? “好哇总经理,你得要洗心革面哪!首先必须了结在台湾的所有烂帐,欠哪个女人一瓶香水,欠哪个女朋友一辆跑车,还有追不到的美女得赶紧加油猛放电”易天尧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 “嘿嘿——追不到的美女就只剩夏婕啦,阿尧你到底是选第一条路走呢,还是第二条——重谱2000号恋曲?”david吊儿郎当说道:“如果你决定选第一条路得赶紧告诉我,这样我才能重整旗鼓追求夏婕。怎样?决定好了没?我后天就要回美国了,你可别故意浪费我的时间哪。” “你这花心大萝卜休想打夏婕主意。”易天尧实在不忍心看到夏婕被david辣手摧花,为了夏婕的安全着想,似乎第二条路比较好吧。 当——当——下课钟响。 夏婕帅气地背上背包走出教室,今天终于考完期末考。解除考试压力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连在校园里晃来晃去的野狗看起来都格外可爱多了。 最后一科是恼人的微积分,只有助教前来监考。“还以为2000号会来监考呢!”夏婕难掩失望之情,不过还好易天尧没来监考,否则传染他的呆气,她原本猜对的题目说不定全写错答案栏了。“嘿嘿嘿,这次微积分一定会过的,我出运罗!”她料准易天尧不敢当她,开玩笑——他不是说过吗?如果她成绩不及格,丢脸的人可是他这位大教授呢!包何况他还曾经是她的家教虽然打从与易天尧分手后,她就再也没去上家教课来个考前总复习。 夏婕愉悦地哼着歌,信步走到柜子那儿,学期末大清仓,她看看有什么“好康的”可以搬回家增加家产。“咦——怎么有个人鬼鬼祟祟在我柜子前?”她皱起秀眉,跨步前往决定质问来者。 一定又是追求者。“喂——你这个人干嘛开我柜门哪!别塞啦,里面都塞爆,我已经很久没整理了”夏婕叉腰絮絮叨叨念道,那人却猛然抬起头来。 “2000号?”她大叫。 易天尧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我我只是来帮你整理柜子。”他带着几分说谎的紧张,因为整理柜子的目的就是扫除所有来历不明的追求者,然后将易氏标记粉红**书干干净净摆在里头。 “多谢你的好意,柜子我自己整理就可以了。”夏婕故意冷冷说道。但她无法否认看到易天尧,她有多么开心。“你怎么没来监考微积分?原来是躲在这里好心地帮我整理柜子呀。”她酸溜溜地说,心中却有一丝兴奋,原来易天尧还是在意自己的。 面对夏婕有意的讥刺,易天尧哑口无言。“我”他该不该再次表明非她不爱的心迹,若是错过这个机会,他与夏婕还能相遇吗? “你你你你什么啊?”夏婕泼辣地说道。“喔——我想起来了,你一点都没变嘛。我们初次见面你就是这样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好,就是这样贼头贼脑站在我柜子前面” 易天尧突然泛起一抹微笑。“你还记得我们初遇的经过?我也忘不了我们之间共同的回忆。”真的是老天安排吧,他们居然又在此处相遇。莫非追回小婕是上天的安排? 夏婕听到易天尧难得感性的话,不由得一阵脸红。“我才不是故意记得,明明是你笨得让我印象深刻,想忘都难。”她强辞夺理。他说忘不了他们之间的共同回忆,有什么意思吗? “你还是这样得理不饶人。”易天尧凝神望着夏婕,她依旧美丽活泼,他不禁心跳加速。 “嘿——这已经不关你的事了吧?易大教授!”夏婕拒人于千里之外,冷冷说道。她当然希望能与他复合,而改不掉的尖牙利嘴只是更强调她女人爱面子的矜持。 “我”易天尧很想做些解释,却因为过度紧张而开不了口。他捏紧手中的情书,明知该鼓起勇气拿给夏婕,却怎样也做不到。 夏婕瞅着易天尧支支吾吾的胆怯模样。“有什么事吗?”她皮笑肉不笑地说:“今天期末考完,我待会儿还有许多活动,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请让开,我要整理自己的柜子。” “喔——好好好。”易天尧相当配合地挪开挡在柜前的身躯,在未告白成功之前,先别惹毛夏婕比较妥当。 没想到易天尧还真的让开?那不就表示他果然没什么事找她。“谢谢。”夏婕冷冷地道谢着,搞什么嘛!还以为他有备而来专程告白。 夏婕生着闷气,将所有不满全发泄在柜子上——她先是将所有信封和礼物粗鲁地从柜内挖出来,然后砰的一声甩上柜门。 “看什么看?”夏婕白了自始至终目睹全程的易天尧一眼。一看他那副懦弱的样子她就有气,杜若琴说得对,这种懦夫怎么配得上她呢? “小婕”易天尧好不容易等到夏婕“忙”完了,才敢开口:“我想我们”他想复合,他想对夏婕说他爱她。 “我们?呵呵——2000号,我是我,你是你,没有什么我们。”夏婕虽然刻薄地说道,心中却有难以言喻的酸涩。“我要先走啦,祝易教授假期愉快。”她转身欲走。 “等等!”易天尧赶紧向前拉住夏婕的手。这次说什么再也不能让她走,他根本不能过没有她的生活,他的生命因为有她才充满阳光与爱。 夏婕感到一道电流从易天尧温厚的手掌传来,她有些晕眩。“喂——你这个人很奇怪耶”她准备转头开骂,若他无意复合就不该这样拉拉扯扯。 正当夏婕转头时,易天尧索性向前一步搂住她。 夏婕吃了一惊。“你做什么?”2000号搂着她有什么意图?她转过身来正对易天尧,倒要瞧瞧他打什么主意。 “我”易天尧凝视夏婕绝美的容颜,点滴爱慕之情全蜂拥而至。“我爱你!”天啊——好紧张! “啊?”夏婕非常怀疑她是否听错,易天尧真的说出这三个字吗?怎么可能,难道木头真的开窍了。“你有没有发烧呀?”她伸出纤纤柔荑轻触他额头,不烫啊!“我在作梦吗?”她狐疑地捏自己脸颊,如果是梦就快让她清醒。 “我爱你。”易天尧深情地看着夏婕,情不自禁吻上她那可人的樱桃小嘴,唇与唇相触的电流扩及两人全身,直捣心扉。 夏婕愣愣地让易天尧吻住,完全不知所措。 “我真的爱你,我很爱很爱你。”易天尧不舍地离开她的双唇后,再度**的告白。原来告白一点都不困难,只要把心里想的全说出来就行了,怎么他以前老是觉得这比杀头还可怕呢? 夏婕的表情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菱形嘴角缓缓漾起一丝微笑。 “我们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易天尧终于说出心底期盼。“我是说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呃,或是你干脆做我老婆好不好?”反正他这一生也不可能爱上别人,除了夏婕没有其他女人能进他易家门。 “贪心!”夏婕娇睇着易天尧“我都还没答应要跟你在一起,你就已经想到要娶我了呀?”虽然是埋怨,却有说不尽的甜蜜。 “什么?难道你还要考虑?”易天尧紧张得推推镜框,是他告白得不够诚意吗?“我都献出我的初吻了,你还要考虑?”他这辈子只吻一个女人。 “初吻?”夏婕差点跌倒,她头一次碰到这么在意初吻的男人。“唔——为了表示我愿意负责”这真的是2000号的初吻吗?夏婕突然想不起来她的初吻在多久以前就失陷了,好像是八岁吧。 “你是答应当我女朋友了?”得到完美的答覆,易天尧开心地跳起来。“不对不对!”他若有所思,脸色从快乐得不得了转为冷静。 “哪里不对?”夏婕心惊,难不成他要反悔?这怎么行!她都三贞九烈得非他不嫁了,他怎么可以抛弃她。 易天尧认真地说道:“当女朋友还是会跑,除非你答应当我老婆。”他开始构思结婚时要投给哪些亲友红色炸弹。 夏婕这才松了口气。“好啦,老公。”说不定她能跟杜若琴一样好命罗,毕业后当少奶奶去了,就不用碰那烦人的会计。 易天尧喜出望外,忽然想起那封刚才还在手里的情书。“怎么不见了?”他要拿出来献给老婆,以示真爱不渝。 “什么不见了?”夏婕莫名其妙地问道,她瞥见地上有封粉红色的信。“那是什么啊?”她蹲下身想捡。 “情书啊!”易天尧动作迅速抢先捡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拍去上面的灰尘,傻笑道:“老婆大人,给你的。”恭敬地递给夏婕。 “你也太不像话了!情书是拿在地上踩的吗?”夏婕摆出太座气势,硬是教训准夫婿一顿。 她拆开信封,柔情的眼神在字里行间中梭巡。 爱情不是一加一的数学,而是高难度的微积分 天——真被他打败,这么浪漫的情书中还能扯到微积分?她只能苦笑了。 尾声 夏婕一大早就到会计系办公室看公告栏,学校在开学前二个星期会贴出上学期各科成绩,让学生选课作参考,被当要重修也有心理准备。 “小气老公,叫他直接告诉我都不肯。” 夏婕碎碎念,易天尧主宰她微积分的生死大关,成绩直接问他不就得了,只是她怎样哄拐怎样骗他都不肯说。 “哎呀——看看是八十分还是九十分,成绩太好我又不会吃了他。哼!不说就不说,姑娘我自己来看。” 与往常不同,她一点都没有忐忑不安,因为她算定易天尧不敢当她,肯定是为了给她惊喜,才让她自己来享受高分修过微积分的快感。 “学姐!”邱毓馨和刘铭贤双双出现在夏婕面前。 “咦——你们也来啦?看成绩吗?”夏婕这下子可得意了,在学弟妹面前拿到高分是多么不可一世呢。 “当然啦,学姐专程来看微积分成绩吗?”邱毓馨甜甜地问,小手紧紧圈住刘铭贤的手肘。 “你们”夏婕惊讶地盯着两人,随即了然地笑问:“什么时候在一起的?”真是黑瓶子装酱油,一点都看不出来。 刘铭贤和邱毓馨相视而笑。 “学姐比较关心微积分,才不管我们怎样。”邱毓馨娇嗔着。 “说到微积分我还不知道考多少分呢。”夏婕将视线拉离恋人,转而投注在公告栏上。“九十五分!”夏婕高兴到差点断气,易天尧果然识相,她可以光荣毕业了。 “呃,学姐你看错行了吧?”邱毓馨尴尬地说道:“那是我的名字。” 经学妹提醒,夏婕定神一看: 会计一邱毓馨——95分。 “喔——真是抱歉,我看错了。”有什么了不起嘛,自己绝对比她高分。 夏婕满怀信心往下看—— “不!”她将视线锁住九十五分下面那行的数字。“不可能!”她再一次确认,是她的名字没错啊,不过怎么可能?“是不是搞错了?”把别人分数贴到她那行上也是有可能的行政疏失。 “学姐,节哀顺变吧!”刘铭贤同情地说道。 夏婕对刘铭贤的话恍若未闻,她整个人还沉浸在无法置信的情绪里。“怎么可能?噢——怪不得,怪不得他不敢跟我说!”该死的2000号分明向天借胆,敢跟她作对。 鲍告栏上残忍地列出: 会计四夏婕——58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