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的复仇》 第一章 “赫连萱萱!你再乱动我的东西我就跟你誓不两立!” 赫连文文趴在阳台栏杆上朝着楼下急速逃离的雪白身影大吼。她在搞什么鬼!居然把她的cd给毁了喔——她可怜的柴可夫斯基!赫连文文看着手上那片已变形的cd有点欲哭无泪。 赫连萱萱逃离到附近的公园,在公园内的石凳上坐下。 笑话!谁都知道她那个二姊是有名的“恰北北”她才不屑和她多相处一秒哩!而且她又不是故意要将她那片宝贝“柴可夫斯基”给毁了,还不是那个死大林!好心借他cd,他居然敢把它给毁了! 赫连萱萱双手交叉胸前,怒不可遏地鼓着美丽的腮帮子。“就不要让我碰到那个死大林,要不然准要他好看!” “嗨,美丽的小姑娘,在等人吗?” 一句“美丽的小姑娘”让赫连萱萱的眼中冒出熊熊炽热烈火。 “大——林——”赫连萱萱转头对着来人大叫。今天她如果不是非常生气,她才不会毫无气质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吼,破坏形象;实在是因为他太过分了! 糟了!他怎么会感觉头皮发麻、毛细孔扩张?“萱萱萱”林岳挺直背脊,颤抖的开口。 “大林,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这个人了。”赫连萱萱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已快吓晕的林岳。 “怎怎么会呢?”林岳讨好的笑着。他肯定是惹到她了,他确定—— “怎么会我向天借了胆子偷拿我二姊的柴可夫斯基借你,你居然不好好爱惜,还把那片cd搞得变形!” 惨了!萱萱一定被她二姊给刮了一顿,否则不会气成这副德行。“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就把它毁了,你要是故意的那还得了!岂不尸骨无存?” “好萱萱,你就别生气了嘛!顶多我再买一片赔你二姊罗!” “如果你真买得到你还会来向我借?”那片cd是她二姊托别人从外国买回来的“洋货”台湾是买不到的。 “虽然不会完全一样,但总有类似的版本吧?” “限你在明天之前拿来给我,否则我跟你一刀两断。” “是、是、是。” “大林,学长在学校吗?” “可能在吧!做什么?” 赫连萱萱急忙拉起林岳的手。“那我们去学校,快点!” “学长——” 赫连萱萱的柔声叫唤听得林岳心里很不是滋味。喔——叫学长就叫得如此温柔,叫他就好像在杀鸡一样,这差别待遇也差得太多了吧?想他林岳哪一天不是替她拚了老命的跑腿,而且随传随到;她却如此待他,想到这里心里就很不爽。 赫连萱萱温柔的叫唤声似乎引不起任何反应,她干脆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手支着稚气的脸庞。“学长?”气死人了!怎么可以不理她呢她一把抢过放于学长桌面上的书。“学长!” “萱萱,别闹了。”尹是谚无力的撑着额头。“把书还我。” “不要!” “萱萱——” “不要、不要,我不要还你!谁教你都不理我。” “萱萱,不要发小孩子脾气,把书还我。” 赫连萱萱紧抱着书本不放,硬是不肯将书还给尹是谚。“除非你陪我去喝茶,我才要还你。” 尹是谚无奈的摇了摇头,摆明了不接受她的威胁,一手抢回她手中的那本厚书,摊开他未看完的那页,继续读着。 林岳在一旁看到这等情形在心里暗叫不妙,果真他随即在赫连萱萱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雾气,还来不及警告尹是谚,赫连萱萱就放声大哭了起来,哭得惊天动地、柔肠寸断。 尹是谚被她响彻云霄的哭声给吓住了。“萱萱”他不解的望着她,难以相信她居然这样就哭了,像个泪娃儿似的哭个不停。“别哭了——”这辈子他最不会应付女人的眼泪,这下子该怎么办才好?照她这种哭声,只怕等会儿就会有老师过来“关切” “你欺欺负我” 到底是谁欺负谁?“好吧!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投降了! “我我只是想要你陪我去喝茶而已,你就对我那么凶”看来她的计谋算是进行得挺顺利的。 “好好好——”尹是谚合上书本。“喝茶。你想喝茶,我们就去喝茶好不好?”他已经完全拿她没辙了。 “真真的?” “真的。” “好,那你还要陪我去逛百货公司。”赫连萱萱露出满含无限泪水的可怜眼睛,乞求的看着尹是谚。 “逛街”尹是谚吃惊的大叫。 “不行?” 眼看着她眼眶里的泪水又要倾盆而下,尹是谚忙道:“好,逛街就逛街。” “你可不要勉强喔!”她甜甜的看着他。 “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才怪! 赫连萱萱撒娇的抱住尹是谚的手臂。“那我们赶快走,说不定还有时间去看场电影。” 看来他今天是毁了。尹是谚叹了口气。 林岳不高兴的叫住走到门边的赫连萱萱:“萱萱,那我呢?” “你?你要去找cd啊!记得明天之前要拿来给我。”她好高兴喔!今天要和学长约会耶!赫连萱萱开心的挽着尹是谚走了出去。 林岳不高兴的看着远去的身影,愈想心里愈不服气,他哪里输给那个尹是谚?想他家财万贯,长得又英俊潇洒,哪里不如尹是谚?尹是谚不过成绩比他好一点而已,为什么那么多女生喜欢他?林岳愤怒的捶桌,以发泄心头不满。 尹是谚及时赶回家上英文托福课,授课的老师是他大哥千挑万选之下高薪聘请而来;为了让他能考好英文托福,好在高中毕业后顺利出国深造。 尹是谚的大哥可是尽了人事,现在只看他是否有出国留学的命了。 在课程结束后,尹是谚松了口气的下楼至厨房倒了杯水喝。 “是谚。” “咳咳咳咳”尹是谚被水呛得直咳嗽。他还在想今天真是幸运,他大哥刚好不在家,要不然被他大哥瞧见他差点赶不上家教,不被削一顿才怪,谁知—— “你最好解释一下今晚的情形。”尹是彻斜睨着尹是谚。 “哥咳你回来了。”尹是谚断续的咳着,努力想调整呼吸。 “你今天到哪去了?” “我我到学校去看书。” “尹是谚!”尹是彻斥声吼着:“你最好给我老实招来。”他的眼神严厉。 尹是谚吓得又喝了口水,顺了顺气才开口:“我是真的到学校去看书了嘛!” “傍晚的时候呢?你别告诉我,你看书看了一整天,看到差点赶不回家上家教课。” “去吃饭了。” “你别忘了你是个考生,今年要考托福。”一想到看见是谚和女孩子在速食店里又是拉拉扯扯、又是约会,就一肚子火。 他是怎么为了他这个宝贝弟弟高薪聘请一流的外语老师?为了是谚的学业,他还必须在忙于公事之余努力盯紧他;而是谚呢?似乎是连一点要考托福的兴趣也没有,反倒他才像个如临大敌的考生。 “我知道我今年要考托福,但是加拿大那边的大学申请都还没下来。”有时候他真的很烦,被一堆的abc给烦得想离家出走,远离英文、远离他哥 “难道申请还没下来,你就不想念?”尹是彻语带危险的威胁。 尹是谚不禁打了个冷颤,努力解释道:“也不是。” 尹是彻身体半倚着光洁亮丽的磁砖墙,面无表情地等着尹是谚的解释;假如他的解释有半句不顺他的心,他就得小心。 “我只是担心申请不知道能不能通过。”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只要把你该读的书读好就行了。”尹是彻点了根烟,灰白的烟冉冉随着空气攀升。“今天和你在一起的女孩子是谁?女朋友?” 尹是谚震惊的瞠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她是谁?” “她?只是个学妹而已。”虽然他有点想把他们之间的学长与学妹身分换成男女朋友。 尹是彻似乎洞悉尹是谚心里所想的,徐缓地吐出烟雾。“你最好别想在这段非常时期交女朋友。”看来,他得找那个学妹好好“聊聊”了。 “哥,我就算交女朋友,也不会影响学业——” “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最好不要让我警告你第二遍。”尹是彻二话不说的离开厨房。 “恶魔!”尹是谚忿忿不平的对着尹是彻的背影低咒一声。只容许州官放火,却不许百姓点灯;自己女朋友一个换过一个,却不让他交女朋友,这是什么心态 “赫连文文!” “赫连萱萱,我的名字是你能直呼的吗?”赫连文文手叉在腰上,满脸通红的瞪着房门口的人影。 “你以为你是谁?总统?皇帝?还是高贵的圣母玛丽亚?”赫连萱萱满不在乎的走进赫连文文的房间。“叫你的名字算是很看得起你,你真以为你是我二姊,我就得乖乖的叫你一声二姊啊!你想得美。”她在床沿坐了下来,专注的环视房间四周,然后便不屑地发出啧啧声。“唉,一点品味也没有——也难怪啦!看主人的穿着就知道别对她的住所抱太多期望,唉!” 赫连文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球布满血丝,极力压抑怒火。“你最好现在就离开我的房间,否则我会把你撕成两半丢去喂狗。” 赫连萱萱轻松自若的站起身,优雅的拍拍**。“可别说我没赔你柴可夫斯基。”她一个顺手将cd往床上一扔,柔嫩白皙的小手捏起裙角旋身离去,裙边正好不客气的拍打赫连文文那双最宝贝的nike鞋上。 赫连文文抓住衣角的手正气得不停颤抖,额上的青筋清晰可见,眼睛冒着熊熊烈火。“我会宰了你!”她会杀了她! “雅希,把今天下午的行程往后延。”尹是彻俯瞰着街上如蚂蚁般大小的人群、绵延不绝的车潮。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征服台湾百货业,更要将他的事业推向世界的最高峰;尹是彻如是的想。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秘书的声音。“总经理,行程往后延多久?” “半个小时。”他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跟他老弟的学妹耗,而他更确信依他的能力,半个小时是绰绰有余,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女孩是绝对敌不过他的。他缓缓吐着烟雾,自负的想。 “总经理,中午和胜凡负责人有约。” “我知道,顺便帮我从卖场的珠宝店里挑样礼物送到厉曼妤的公司。”厉曼妤这座冰山已快被他攻占,一点一滴的在溶解中;尹是彻不屑的笑着。女人,老是喜欢拿乔,而且越是美丽冶艳的女人越是如此,这点早在他懂事之时就已摸清楚,所以他能玩弄女人于股掌中而从未被螫伤过。 “和雪莉小姐一样的吗?” “随便。”不放任何感情地生活,他倒是极喜欢当自由人;何况,他确信今生今世已不可能会遇到令他打消单身念头、值得他用尽一生的感情就只为了锁住那粉红幸福感觉的女人了。 有人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越是坏、越带点邪气的男人越受到女人的喜爱,这真不知该称女人有被虐狂呢?还是坏男人容易赢得女人心? 或许也正因为坏男人都长得不赖,而且又有那么点闲钱、身价,所以才更有条件使坏吧反正,这句至理名言可不是凭空捏造的,自是有它的一套道理来解释。 “雅希” “总经理,还有什么吩咐吗?” “再送份礼到雪莉家。” “是。” 尹是彻驾着银白色的rover跑车狂飙于大台北拥塞的马路上,车上流泻着“歌剧魅影”的乐曲,透着奇情诡谲的旋律诉说克莉丝汀与剧院之鬼艾瑞克之间微妙的情愫。 一道煞车声划破天际,瞬间扬起一片土黄灰幕。 尹是彻英挺的身影从车内移驾至车外,帅气有型的外貌马上吸引无数女人爱慕的目光;深蓝色太阳眼镜虽遮住他那双令女人为之倾倒的勾魂眼,但从两抹剑眉中微微透露出的郁气仍能毫不费力的勾引住女人。 他倚在车门边,冰冷不带感情的扫视如沙丁鱼般的莘莘学子;昨晚那一瞥似乎已将她的身影深刻在他的脑海中,所以他毫不费力的就瞅住从校园内往外走来的弱小身影。 尹是彻微蹙紧眉头,他怀疑以台湾这个国民平均所得有一万多美金的开发中国家,居然还找得到“伊索比亚难民”? 他有丝不悦的叫住即将离去的身影。“你!”伸出食指,指着赫连萱萱。 “啊?”赫连萱萱莫名的张着口,左右观望。 “就是你,过来。”他像在勾引她的魂似的勾了勾手指。 喝!这个男人很过分喔!叫人像叫狗一样,好歹她也是个人见人爱的大美人!就算他长得很好看那又怎么样?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在路上随便找妹妹搭讪吗?而且还是以这么不客气的口吻 她如果理他,不就毁了她的一世英名看他想搞什么花样!赫连萱萱打算不理会他的叫唤,硬生生的拉住林岳的手腕往前走。 “萱萱,那个人好像在叫你你是不是认识他?” “不认识。谁认识那种自以为很帅的男人。” “可是他真的很帅,不是吗?” 赫连萱萱咬着牙紧捏住林岳手臂上的肉。“喂!你干嘛长他人之气,灭自己威风?” “但那是事实啊!”林岳皱紧眉峰,不停的搓揉手臂上的瘀青。痛啊! “还说!” “ok、ok!不过说实在的,那个人从刚刚就盯着你不放耶!” 赫连萱萱依言轻轻的转过头去。 “你——我有话跟你说。” “先生,我好像不认识你耶!”赫连萱萱甜甜的朝着尹是彻露出她惯有的甜蜜笑脸。“我妈妈说不可以跟陌生人讲话。” 我妈妈说尹是彻闻言差点没吓死。我妈妈说她到底以为她现在是几岁呀? “尹是谚你该认识吧?” 学长!阴谋,阴谋!学长今天没来学校参加毕业典礼,该不会是被绑架了吧?而这个人——现在正想连她也一起绑 天哪!难道她和是谚学长真的注定今生无缘?难道他们是对亡命鸳鸯?赫连萱萱紧拉住林岳的手臂,隐身在他背后。 尹是彻一看到她的表情,多少猜得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这个小女孩的心就像颗透明的玻璃球,太容易窥探了。“我是尹是谚的大哥,尹是彻。” “学长的大哥!”赫连萱萱马上忘了先前心里所有的“阴谋论”想像,惊讶的探出头来。 “我有些话想和你谈谈。” “和我谈学长?” “没错。”尹是彻透过镜片打量眼前的小女孩,一身的稚气实在难以想像她居然是位高中生粉嫩的瓜子脸、煽煽而动且微翘的眼睫毛、红润欲滴的小嘴、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和乌黑亮丽的秀发,如此俏丽的女子;也难怪是谚会喜欢她喜欢到差点荒废托福课业。“我们找个地方谈。” 只要是关于是谚学长的事就是她的事。“好。” “萱萱!”林岳震惊地大叫。 “没事啦!他是是谚学长的大哥啊!”尹是彻不着痕迹地瞥了两人一眼。赫连萱萱毫无防备的答应他的邀约,老实说他乍听之下还真有点想发火,但随即又将这股气给压了回去。“走吧!” 林岳可急了,这女人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随随便便就跟人跑了。“萱萱——” “你先回去啦!”赫连萱萱不顾林岳的反对坐进尹是彻的跑车里。 尹是彻驾着跑车往市郊走,愈远离市区,赫连萱萱心里的危机感才逐渐发酵。 “你不用怕,我不会对小孩子出手。” 啥玩意儿说她是小孩子!她好歹也是个发育健全的大美人耶!“我不是小孩子。”光亮干净的车窗诚实反应出赫连萱萱的不满。 “对我来说所有未成年的人全归纳为小孩子。”尹是彻顺手将车驶入一处空荡的停车场里。“何况我还不想被人讲成是有恋童癖的人。” “大叔,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太过分了!赫连萱萱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瞄了瞄隔壁座位的尹是彻。既然他叫她小孩子,那她叫他大叔也不为过吧!何况依她观察分析,他们两人的年龄肯定相差一轮。 尹是彻微抽搐的笑着,颇有风雨欲来之势。“请你离是谚远点。” “你是开玩笑的吧?” 般不清楚状况,她现在是在他的车上,居然敢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 “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一脸“青蚵面”干嘛?想吓唬她啊!“为什么要我离是谚学长远点?” “是谚今年要考托福,我不希望他荒废了学业。” “如果我不呢?”她是存心想挑战人类蓄“火”量的极限。 “那很抱歉,我可能会用强。”尹是彻狡狯的笑着。 她连赫连文文都不怕了,哪会怕他!“虽然你限制我别接近学长,但今生今世总是会再碰到面,你总不能要我装作没看到他吧?”赫连萱萱说道。 “当然。我只是要你别接近他,并没要求你看到是谚别和他打招呼。”这女孩的头脑是不是有问题? “不行啦!”要她别接近学长,那还不如叫她去死算了! “为什么不行?”尹是彻脸色发青地冷峻开口。 “我很爱学长耶!你怎么可以要求我离开他?你这不是在强力拆散一对亡命鸳鸯吗?” 尹是彻深邃的眼眸此刻正散发出阵阵警告光波。“你是说你和是谚一直都在一起?” “是啊!”是谚居然敢说他们只是学长与学妹的关系。手背青筋浮现,尹是彻痉挛地握紧拳头。“我不管你和他的关系有多亲密,我要你离他远点。” 赫连萱萱若有所思的盯着尹是彻阳刚的脸部线条。“要我离学长远点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她想到开始放暑假了,记得听学长说他大哥经营了一家规模不小的百货公司。 尹是彻不以为然的睨了她一眼,女人都喜欢拿乔。“你要什么?钱?珠宝?还是衣服?” “拜托!那些东西多肤浅啊!我才不要哩!” 尹是彻颇为震惊的斜瞅着她。“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求什么你都会答应吗?” “只要你离是谚远点。” 意思是说,只要她离学长远点,不管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赫连萱萱有些兴奋的笑着。 这可有意思了。 第二章 轻风微缓吹拂,遍扫一地落叶;满谷七彩花瓣沐浴在温暖阳光下,泛起银白亮光。 赫连萱萱使着诡异眼神,从头到脚打量了尹是彻全身上下一遍。 “只要离学长远点,我开出什么条件你都会答应?”赫连萱萱讪笑的问。 “没错。”尹是彻不耐烦的爬梳着黑发。“你到底要什么?赶快说!”他望着手表,他没时间再和她闲扯下去。 “我要到你的公司去当工读生。” 喉间的硬块差点哽住他的呼吸,尹是彻勉强吞咽一口口水。“你说什么?你要到我的公司上班!” “是你说什么条件都答应的啊!你想反悔吗?”她正缺钱得要命,恰巧可以好好的捞一笔。 “不不是。只是你的要求就只有这样?”这似乎差点让尹是彻把英挺鼻梁上的太阳眼镜给摔碎。 “我只想在你的公司上一个小小的班,只要工作轻松,也不需要月入数十万啦!只要一个月的月薪加奖金有三万块就够了,不多、不多。”赫连萱萱红润的嘴角泛起甜甜的微笑。 这叫不多?她干脆去抢劫银行算了,工作轻松、月入三万?哼!尹是彻愠气直线上升。“你打算做多久?” “嗯——”赫连萱萱扳着手指细算,如果她想存够钱买部性能良好的笔记型电脑的话,至少也得做满两个多月“我看就做两个月好了。不过我话先说在前头喔!我不会英打、不会速记、不会影印、不会传真文件,我顶多只会中文打字,一分钟二十五个字。” 尹是彻一听脸都绿了一半,那还不如叫他双手奉送黄金万两来得快些。“你觉得你什么都不会,能做什么职务?” “做什么职务啊!这个嘛——”赫连萱萱很认真的想了想。“秘书吧!” “秘书”尹是彻惊讶的大叫。 “对呀!做秘书的人都好漂亮,像我的条件就很好啊!做秘书绰绰有余啦!” 耙情她把秘书的工作想像成是在公司里当花瓶?尹是彻毫不客气的反驳:“做秘书必须要会英打、速记、影印、传真文件、中文打字需要六十个字以上,你觉得你哪样符合?” 赫连萱萱被他这么一说,皱起眉头、满脸颓丧地道:“你的意思是我还不够格。”说着说着,她竟想掉眼泪。 “意思差不多——喂喂喂,你别哭啊!我又没欺负你!”尹是彻惊恐地胡乱摸索口袋找手帕。 “人家只是想做做看秘书的工作嘛!”赫连萱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着。 他还不想把他那位能干的秘书换掉,况且他受不了和这么孩子气、动不动就掉眼泪,好似哭泣是家常便饭的小女生处在一块。“现在还没有秘书的缺。不过只要你离开是谚,我可以直接开张四万块的支票给你。” 想用钱收买她?她是爱钱了点,但还不至于死要钱到拿条件去威胁别人;不劳而获的事情她才不做。“我不要。” “你不要听清楚,这足足比你要求的三万块还多出一万,你可以什么事都不做的就得到它。” “什么事都不做?但却逼我离开是谚学长,这样还叫什么事都不用做吗?” 这小女生说笨不笨,说聪明也不怎么聪明,摆明着给她好处,居然智障到不想要。“你到底想怎样?” “我就是要打工。” “你干嘛如此坚持?轻轻松松的接受这四万块钱不是很好吗?” “学长知道了会看不起我。” 尹是彻脸色蓦然大变。“都说了不准你再和他见面,你还怕他会看不起你” “反正我不要嘛!”这人怎么这么烦!都说不想拿他那张四万块的支票了,还想强迫别人中奖,世上哪有这种道理? “坚持?” 赫连萱萱沉默地点头。 “好吧!既然你想奴役自己,那你就来打工吧!” “真的?可是我不会传真、不会影印啊!”赫连萱萱无限可怜的看着尹是彻。 “我会找人帮你。”他到底是替自己找了个什么样的大麻烦呀! 赫连萱萱开心地在尹是彻的脸颊上印上轻轻的一吻。“谢谢是彻大哥我可以叫你是彻大哥吗?” “嗯。”尹是彻突然有种受骗的感觉。“我先送你回家,告诉我你家怎么走?。”他发动车子,将车驶下山。 “我肚子饿。” “啊?我载你下山回家后,你爱去哪吃就去哪吃。”他可没多余的时间和长不大的小女生混,时间对他来说就是金钱,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我现在就想吃东西嘛!”赫连萱萱无辜的摸着肚皮。 “你就不能忍着,等回到家再吃东西?”她太会闹了,难怪尹是彻会发火。 “不行,人家就是饿不了那么久。”赫连萱萱脑袋瓜倏地快速转动,语带威胁:“我可是有低血压哦!如果是彻大哥饿坏了我,让我血糖急速下降的话,我可不保证我不会昏倒在你车上。你也晓得啊!最近治安不太好,如果我昏倒在你车上的情形被路人看到,说不定别人会以为你是绑匪,到时就会有一大群维安特勤员警把你的车重重包围,当然也会有一大票的记者跑来采访独家新闻。哇!那是彻大哥的一世英名不就毁了呀!”赫连萱萱夸张地顶着一张绝容,努力让自己的一言一行看起来认真些。 尹是彻挫败的闭了闭眼。“我带你去吃饭。”他拿起行动电话拨号“雅希,把今天的约会再往后延两个小时。”他今天已经为了初次见面的她将工作往后延了两个半小时。“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赫连萱萱,你可以叫我萱萱。是彻大哥。”她咧嘴甜笑。 “想吃什么?” “想去吃汉堡。” 尹是谚,回家你皮就给我绷紧点。他在心中低咒一句。 一个汉堡吃了尹是彻一整个下午的时间,连带的毁了他整个下午的计划,连公司都没回去。到底赫连萱萱有什么能耐,能让他这个工作狂为了她一整个下午连公司都没回的陪她? 不过是“软性威胁”加上几滴超世纪无辜可怜的泪水。 他被赫连萱萱这招“软性威胁”给逼得无路可退,纵横商场许久的他居然敌不过一个小女孩的威胁 赫连萱萱抱着一大筒的爆米花吃着。“是彻大哥,我还要一瓶乌龙茶。” 尹是彻乖乖的拿了一瓶乌龙茶,他真得举双手投降,他真拿她没辙。 他百般无奈委屈的想,他现在居然要和她进电影院看电影一整个下午的计划被她毁了不说,晚上还得陪她进戏院看电影;更可怜的是她竟然看文艺片,他真的有点想哭。 尹是彻一脸不甘愿的走近赫连萱萱,她满心欢喜的接过冰冷的饮料。“是彻大哥,我们该进场了。”赫连萱萱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尹是彻进场看电影。 一场电影看下来,尹是彻接收了赫连萱萱更多的泪水。原本以为陪她看电影能让她停止掉眼泪,谁晓得适得其反,她反而哭得更厉害。 他们到一家咖啡厅喝饮料。 “喂,你可不可以不要哭了?”尹是彻冷着一张阒暗黑脸,不耐烦地低吼。赫连萱萱噙着泪,用着浓厚的鼻音道:“蜜雪儿菲佛好可怜喔!劳伯瑞福就这么在异地死了——”她说到伤心处,又哭了起来。 “喔!拜托——”他为什么要答应她看蜜雪儿菲佛和劳伯瑞福主演的“因为你爱过我”? “她真的好可怜喔!”泪水沾湿她粉嫩的脸庞,看得尹是彻忍不住递出手帕。“别哭了,那只是演戏。” “可是听说那是由真实故事改编”她擦掉脸上的泪珠。“如果我喜欢的人也遭遇到不幸,我一定活不下去。” “说什么傻话。” “真的!失去心爱的人是一件很可怜的事,如果不够坚强——” “彻——” 一道尖锐的女声打断赫连萱萱的话,气死赫连萱萱了!她生平最讨厌别人打断她的话。 “彻,好讨厌喔!都不来找人家。”雪莉娇媚地勾住尹是彻的手臂,整个人几乎都快贴在他身上了。“人家好想你耶!” “雪莉,公共场所请自重点。”尹是彻拂去雪莉的手。 雪莉百般不情愿的缩回手。“咦?这位小妹妹是谁呀!”就让她表现点大姊姊的风范。她亲切的问:“小妹妹,想吃什么告诉阿姨,阿姨请你。” 叫她小妹妹!这个妖女!“不用了,阿姨,爹地刚刚请我吃了好多好好吃的东西喔!我已经吃饱了,谢谢阿姨。” “爹地?”雪莉莫名地皱眉看着尹是彻。 “对啊!”“爹地?你的小孩?”雪莉狐疑地瞅看尹是彻。“我怎么不知道你曾经结过婚?”如果他曾结过婚,新闻媒体怎会不知道? 尹是彻什么话也不回答的任赫连萱萱即兴表演,看她到底玩什么花样。 “我当然是爹地的小孩啊!”赫连萱萱无辜的发噘。 “小妹妹,你几岁啊?” “我今年十二岁。”赫连萱萱心想反正每个见到她的人都说她像国中生嘛!十二岁,正好配她的娃娃脸。 雪莉直觉赫连萱萱在说谎,嗔笑道:“十二岁?彻,你到底是几岁当爸爸的?她十二岁,算算那时你应该才十三岁吧!”雪莉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眼赫连萱萱。 “我我是爹地的小孩没错,可是我可没说是他亲生的喔!”赫连萱萱连忙解释。“妈咪嫁给爹地的时候我才不到五岁,虽然妈咪和爹地的婚姻维持不到一年,可是我到现在都还是常常到台湾找爹地,每年暑假来台湾和爹地住呢!” “小妹妹,你是哪里人?” “新加坡啊!”她记得学长是新加坡人,应该没错吧! 瞧见雪莉一脸的犹豫,赫连萱萱又再度开口:“阿姨,我喜欢你耶!如果你跟爹地结婚的话,就可以当我的二妈,那我就有两个妈咪罗!”她一脸狡诈的挑高眉。 “我还有事先走了。”她可不想当一个十二岁小女孩的后母。雪莉像逃命般的急速离去。 尹是彻心想赫连萱萱的一席话正好帮他打发烦人的雪莉,看来她以后都不会再缠着他,刚好让他省了一笔开销。“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爹地了?” “我讨厌她,居然叫我小妹妹!就算我长得一副娃娃脸也不必说话这么毒啊!”赫连萱萱忿忿不平地搅动着杯里的冰块。“她那么讨厌,你怎么受得了和那种人在一起?” “大人的事你是不会了解的。” “怎么你也把我当成小孩子了!我今年就要满十八了耶!”她不服气的嘟嚷。 “满十八岁还没有投票权,所以在我的观念里还是归类为小孩。” “我不跟你讲话了!你们大人都好讨厌,自以为是。”赫连萱萱鼓着腮帮子,转头面向玻璃窗。 尹是彻看着赫连萱萱孩子气的表现。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但是行为却像,还口口声声称他们这些“大人”“还想喝什么?” “我不跟你讲话!”赫连萱萱用手支着脸颊生气。 “生气了?” “没有。” 她的样子摆明了就是在生闷气。“我送你回家。” 赫连萱萱抬眼瞪视他。“我明天就要上班。” 明天“是不是太快了点?” “我不管!我明天就要到你的公司去上班。” “你好像在威胁你的老板。” “谁教你说我是小孩子。” “那你明天九点到公司报到,你知道公司的地址吗?” “知道。” “很好。明天九点到公司后直接上九楼办公室,有人会带你到人事室报到。” “先说好,薪水是三万块,工作轻松,只传传文件、影印喔!”不先说好,他等会儿把她当成便宜外劳来操,那吃亏的可是她。 “到时候人事主任派给你什么工作,你就做什么。”尹是彻累惨了,他疲劳的转动发酸的颈子。 她真可怜! 赫连萱萱苦命的蹲在楼梯间,她是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躲到这里来的。 第一天上班就被人像免钱工一样的不停使唤,一下子泡茶、一下子又要她送邮件到邮局去,更过分的是居然还叫她搬货! 她是个女孩子耶!居然要她一个人搬那堆重死人的商品到卖场去!她怎么那么歹命,好好的为了一台笔记型电脑,让人当苦力使唤。 赫连萱萱低头望着身上原本雪白的洋装此刻已经东黑一块、西黑一块,原本想靠关系进来的话,工作会轻松点,没想到—— “那个死是彻大哥!讨厌鬼!”赫连萱萱伤心的哭了起来,愤怒的捶着大腿。“痛——”她摸着疼痛的大腿。生他的气却捶疼了自己美丽的双腿,实在不划算,应该捶是彻大哥才对! 愈想愈不值、愈不值就愈生气、愈生气就愈想大声的哭,最好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哇——”赫连萱萱放声大哭起来。 “你是想把我的客人都吓跑是吧?” 赫连萱萱被突如其来的男声吓掉了半条命,转头望着背后,在看见来人后又大声的哭了起来。“哇——” 尹是彻错愕的看着赫连萱萱伤心欲绝的脸。他有说错什么话吗?只不过恰巧经过,却见到她躲在楼梯间里大哭,泪水像开了闸的水般的流着。“你到底怎么了?”他不耐烦地问。 “我讨厌你!” 听见赫连萱萱说讨厌他,尹是彻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讨厌我我哪里让你讨厌到哭成这样?” “明明说好工作轻松的,可是却要我一下子泡茶给全公司的人喝,一下子要我跑外务到邮局去寄包裹,居然还叫我一个女孩子搬重货——”赫连萱萱稚气的擦拭脸颊上的泪水。“我讨厌你!”她生气的转过头去,继续哭着。 “我说了,你的工作是由人事主任分配的,他分配什么给你做,你就得做什么。”尹是彻也生气了。“何况,是你自己硬要来打工,如果当初接受那四万块,今天又何需哭成这样?” “我哭关你什么事,我就是喜欢哭怎么样!哇——” 赫连萱萱死命的放声痛哭,惊天动地的哭声让尹是彻紧蹙眉际,奋力揽住她的肩窝将她拥进怀里,藉着厚实的胸膛挡住她如雷声般的哭声。“别哭了!你想把客人都吓跑?”他不悦的吼叫。 赫连萱萱抽噎道:“我就是要把客人都吓跑,谁教你欺负我——” 看来与她是无法理xin交谈,尹是彻抚着她微微颤抖的瘦弱肩膀,对她过于瘦削的身子不禁有些心疼。“中午吃了没?” 什么跟什么嘛!她在跟他吵架耶!“不用你假好心,明明故意要人事主任虐待我,干嘛还假好心的问我中午吃了没?”赫连萱萱使劲推开他的箝制,怒瞪他。 被她这么一闹,尹是彻原本就少得可怜的同情心瞬间消失无踪。“我告诉你,你再给我哭一声,我马上叫你走路。” “我讨厌你!”银线般的泪水再次开闸,悲凄无声的哭诉。 他到底是招谁惹谁尹是彻翻着白眼再次搂着她。“好好好,我帮你换个工作好不好?别哭了——” 赫连萱萱闻言缓缓的抬起头。“真的?” “嗯。”看她一下子哭得柔肠寸断,一下子又像没事般的说不哭就停,情绪转变得可真快。 “我不要再被人家当苦工一样使唤。” “我把你换到助理室去,你在助理室只要将资料输入电脑里就好了,这个工作很轻松。”得了便宜还卖乖。如果不是为了是谚,他何必两个月花六万块请个吃闲饭的小女孩;是谚这家伙如果托福没给他考过,就是在讨皮痒。 “还是是彻大哥最好了。”赫连萱萱开心的笑了。 第二天上班,赫连萱萱就被换到助理室,工作确实轻松;一整天工作下来,她总共只输入了五份资料,主要还是因为她的中文输入速度太慢。 “萱萱,二线电话。” 她的电话赫连萱萱好奇的拿起听筒。怎么她才上班第二天就有人打电话到公司找她?“喂——” “还习惯吗?” “是彻大哥!”赫连萱萱连忙轻掩住嘴,放低音量。“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 “问问爱哭鬼还有没有不顾形象的放声大哭!”声音那头的尹是彻脸上可漾着捉弄的笑容。 从早上开始,他心里就怪怪地。找不出任何理由,说不出原由的想知道她换了一个职务后,习不习惯、是不是又受委屈的泼洒泪水 “我才不是爱哭鬼!”真是讨厌。 尹是彻性感的笑声忍不住逸出,惹得赫连萱萱满心不快。“有什么好笑的?”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习惯了?” “这里的姊姊们都对我很好,我不会的地方她们都会教我。”事实如此,依赫连萱萱那张天真可爱的娃娃脸,很难让人不喜欢、不疼爱。 “所以是习惯罗?” “大致上” “大致上?”尹是彻怀疑的问。 “这里好晚才吃中饭,我肚子都快饿扁了。”一向嗜吃如命的赫连萱萱通常都很准时的在中午十二点吃中饭,助理室十二点半才休息吃饭的作息时间对她来说确实是晚了点,也难怪她要抱怨。 “十二点半不算晚。”公司一向十二点半休息的不是吗?怎么他从未听过任何怨言? “人家我在学校的时候都是十一点五十分下课,我十二点就准时吃饭了耶!” 那是她的作息时间和别人不一样吧!尹是彻微愠地想。 赫连萱萱再度开口抱怨:“像今天十二点半才休息,我都快饿扁在这里了。”若不是因为昨天工作过头忘了饥饿感的话,她早就连本带利的一起哭给他看了。“而且休息时间居然才半个小时” “如果你不能适应公司的作息时间的话,我看你还是离职好了。”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公司里批评公司体制。 “好嘛!我努力去适应总可以吧?是彻大哥你好凶喔!”赫连萱萱娇嗔的道:“是彻大哥” “嗯?” “晚上我们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晚上不行。” “为什么不行?”她大叫。 “大人有大人的世界,小孩子问那么多做什么?” “我说你晚上一定是跟女人约会,所以才不肯陪我吃饭对不对?”赫连萱萱吃味地讲。 “不错嘛!还有点脑子,知道我晚上要约会。” 什么跟什么?“是彻大哥——” “又有什么事?”尹是彻没好气的瞪着桌上的文件,一边讲电话的他仍一边的办公。 “你有了异性就没人性。”赫连萱萱说完就立刻挂上电话。 死小孩,居然敢挂他电话!这辈子从没哪个人敢挂了他的电话。 一阵强风正逐渐酝酿成飓风,伺机而动。 “是谚!” 罢下楼的尹是谚倏地被熟悉的嗓音震撼住。“大哥。”他唯唯诺诺的叫着。 “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此刻飓风正发威,眼看着尹是谚这根嫩草就要被连根拔起。 “你当然是我大哥啊!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你还有胆问我!”尹是彻敛紧剑眉,绷着面容倚靠在沙发背上。“我不是叫你读好你的书别跟你那个学妹鬼混吗?” “我没和她鬼混呀!”尹是谚无限委屈的澄清。 “是吗?”尹是彻目光透露着诡谲的异常,史上最强大的飓风夹带着零下五十度的冰雪狂袭着尹是谚。 尹是谚有不好的预感,本能地迭步后退。 “今天傍晚我在仁爱路的一间餐厅里看到你和你那位宝贝学妹在一起吃饭。”一股很不是滋味的奇妙感觉涌上心头,尹是彻努力的想甩掉这种感觉。 尹是谚放心的笑开了,他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萱萱打电话找我一起吃饭,我总不能拒绝吧?何况今天没家教课啊!”“没家教课就可以跑出去和女孩子谈情说爱?”尹是彻不客气的责问。 “只是吃一个饭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是大不了的事”尹是彻气愤的猛捶桌子。 “大哥”尹是谚被尹是彻愤捶桌子的声音吓到。今天大哥像座火山般到处喷洒又热又烫、还微窜出红黄色火焰的滚滚岩浆;他感觉自己就要被烫死在这了。 “当初跟我说想到加拿大读书的人是你!尹是谚,我告诉你,如果你再和你那个学妹鬼混下去,我马上把你送回新加坡,让爸妈管教你!” “哥——不要啦!不要把我送回新加坡,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不要叫我跟爸妈一起住,我会受不了的啦!”尹是谚苦苦哀求。当初他千求万求才得以到台湾来,远离他那两位可怕的双亲,现在说什么都不回去和他们相处在一起! 他真的很受不了他爸妈,并不是他们不好,相反的是他们太过恩爱而让他受不了;结婚已快三十年,每天依然像新婚般黏在一块儿,让他天天与鸡皮疙瘩为伍。 而且他老妈比他大哥还恐怖、还会唠叨,简直是照三餐念他;基于种种理由,说什么他都不要回新加坡。 “你确定?”尹是彻怀疑的问:“你确定你会认真念书,不再和你那个学妹鬼混?” “呃——”虽然他很想和萱萱在一起,可是和回新加坡比起来“我会好好念书。” 其实尹是谚的成绩算很优秀,每次模拟考都是全校排名二十名内,他的英文程度也可算是中等;依这种成绩尹是彻实在是不该操心,但毕竟望“弟”成龙,自然是不希望他申请不到学校。 严格算起来,尹是彻就只有尹是谚这个弟弟,从小到大对是谚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甚至到了溺爱的地步,任何事情只要尹是谚喜欢的、他想要的,尹是彻一定想尽办法弄到手;但唯独升学,尹是彻是铁了心来管教尹是谚,对他百般责难。 “很好,请你记住今晚给我的承诺。上楼读书去。”尹是彻挥挥手。 尹是谚楼梯走到一半停了下来。“哥,听萱萱说,她在公司当工读生。” “怎么样?”摊开当日报纸,尹是彻认真细读头版新闻。 “是不是该对她好一点,别让她工作得太累?” “怎么?她跟你抱怨?”尹是彻坚毅浓黑的剑眉不屑地挑起。 “她说公司很晚才吃饭,她饿到前胸贴后背。” “如果她不满意的话大可走人。” “哥,她是我的学妹,难道不能对她仁慈点?比如让她早半个小时休息?”他讥诮的言语听来颇为刺耳,让尹是谚感到不满。 尹是彻放下报纸,不悦的凝望尹是谚。“你知道她要求我付她多少薪水吗?” 他怎么会知道?萱萱又不说。尹是谚摇摇头。 “一个月三万,她什么都不会却开口要求要在公司打工。你曾听过哪个工读生的月薪是三万块的吗?”一股怒气直冲上脑门。“我对她不够仁慈我付三万块钱请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做什么?如果不是你,我干嘛白花这笔钱?”尹是彻深吸口气,缓和急速起伏的呼吸。“你叫她最好搞清楚状况。” 他大哥现正在气头上,他实在不应该质问他,自找罪受!尹是谚摸摸鼻子悻悻然的上楼。 尹是彻愤恨的将报纸往桌上甩。搞什么鬼!居然跑去跟别人哭诉,他对她还不够好、不够仁慈? 第三章 “是彻大哥,你找我。” “不然你希望谁找你?”尹是彻鄙夷地冷笑。 痹乖,今天天气冷了点喔!赫连萱萱打了个冷颤。 尹是彻把手放在光可监人的桃木桌上,略微紧绷的俊容透着一触即发的讯息。 “当初你要求在公司工读的时候答应我什么,可还记得?” “记得啊!”瞧她说得如此轻松自在,尹是彻不悦的瞅着她。“既然记得又为什么和是谚一同在餐厅里出现?” 赫连萱萱低着头拉扯裙角,活像做错事被大人捉个正着的小女孩。 “无话可说了吗?”他就是不想放过她,昨晚看见她和是谚一同吃饭就倍感不悦;不悦于他没答应和她一同吃饭,她仍能找到别人陪,这是她第一次做出让他感到如此不舒服的一件事。 “不是无话可说,只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不过是和是谚学长吃个饭而已,需要如此大费周张的请她到办公室来吗? “你答应不和是谚在一起,为什么昨天又约他出去?” “谁教你不陪我吃饭。”赫连萱萱娇嗔的抱怨道。 “为什么我要陪你吃饭?” “你是我的老板呀!” “是你的老板就得陪你吃饭,你当我是什么样的人?喜欢对员工下手的无耻之徒吗?”他随手一甩,文件犹如爆发的火焰般散乱在桌面。 赫连萱萱专注的审视尹是彻。“是彻大哥,我发觉你的脾气很不好呢!”她阳光般地朝着他笑。 尹是彻的眼眸此刻正散发出危险光芒,手臂上布满爆跳的青筋。“我严重警告你,再让我知道你和是谚在一起,你就马上给我滚蛋!” “好啦、好啦!吧什么这么凶,吃个饭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且我和是谚学长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呀!” 赫连萱萱肆无忌惮的噘语,惹得尹是彻大发雷霆:“赫连萱萱!” 原本就属胆小的赫连萱萱被尹是彻的怒吼吓得连忙捂住双耳尖叫:“啊——” 尹是彻惊于赫连萱萱的大声尖叫,心中悲凄得感叹他到底是招谁惹谁。 严守在办公室外的高雅希马上破门而入。“总经理!” 尹是彻不耐烦的抓着发丝,郁闷地开口:“没事,出去。” “是”高雅希犹疑了一会儿才又退出门外。 他紧蹙眉头,深吸口气,出其不意地咆哮:“安静!” 他的举动如预期般收到良效,赫连萱萱果真停止尖叫,睁着一双如铜铃般大的双目不可思议地瞅着尹是彻。 “现在,你可以回去工作了。”尹是彻的心情似乎已完全冷静下来了,无视于赫连萱萱的存在,低下头继续工作。 哼!不高兴的时候就传唤她来找碴,没事的时候就躲避她如蛇蝎,什么玩意儿嘛!赫连萱萱踩着生气的步伐离开。 “萱萱,可不可以麻烦你把这份资料送去给总经理。” “好哇!”赫连萱萱接过文件。 是彻大哥最讨厌了啦!没事就喜欢训她,又喜欢叫她小孩子,真是的!连和是谚学长吃个饭都要管! 赫连萱萱踩着重且响的步伐直捣尹是彻办公室,她根本就是在发大小姐脾气;赫连萱萱予人的感觉仅能以一字概括——“娇”她真的被宠坏了。 “咦?雅希姊呢?”赫连萱萱搔搔头,推开巨大的门。但一看到眼前的景象,她的表情变换千百种,赤红色占据了她的脸和耳,她尖叫一声,羞愧地遮住灵魂之窗。“啊——” “搞什么” “你们”赫连萱萱随即大叫。 尹是彻推开怀中的软玉娇躯,紧蹙眉际。“雅希呢?谁准你随便进来?” 赫连萱萱放下双手,露出一双无辜外加错愕的湿润眼珠。“雅希姊不在,我只是帮忙送份文件来给你。”说到最后她的嗓音已变得比蚊蚋的嗡鸣声还小。 尹是彻抓抓头皮,懊恼地咒了声。从认识她开始,这个抓头动作已成为他的注册商标,他怀疑还能保留这头黑发多久?“你们老师没教你进入别人房间时要先敲门吗?” “人家忘记了嘛!” 一句忘记就想为她的举动脱罪?他和厉曼妤两人是多么狼狈的呈现在她面前,她居然丝毫不感到愧疚反而表现出一副好像是他们的错,是他们不该在办公室里亲热的样子 尹是彻眯着带有危险讯号的深褐色双瞳,厉声的说:“一句忘记就想为自己的行为脱罪,请问如果现在角色调换的话,你作何感想?” “好嘛!萱萱不知道是彻大哥和这位漂亮阿姨在亲热,对不起嘛!” 厉曼妤原本冰冷冶艳的脸庞瞬间被赫连萱萱一声“阿姨”给激起一丝恼怒的反应,挑高修饰得无瑕的柳叶眉。“阿姨?” “是啊!”尹是彻看着厉曼妤的脸颊抽动,美丽的面貌顿时蜕变为墨绿色,心里不禁痴笑起女人来了。既然“老化”已成了事实,又何必怕人家明讲!虚荣、自己骗自己。 “你是谁?”厉曼妤不怀善意的口吻问道。 “我?我想阿姨你可能要问身旁这位大帅哥了”赫连萱萱亲密地拉扯住尹是彻那双结实而充满人体美学的臂膀,撒娇道:“对不对?” 厉曼妤挑眉看着尹是彻,等着看他如何回答。 看来她是想把烫手山芋扔到他头上,尹是彻一句话也没回答,跷着二郎腿优闲地倚靠着椅背,十指交叉叠放在结实的小肮上。 赫连萱萱对于尹是彻的反应很不以为然,有些讨厌他的毫无反应。于是又说: “你不知道我是他的女朋友吗?” “女朋友”厉曼妤尖叫出声。 尹是彻也差点喊出心里的惊讶。之前面对雪莉的时候不是自称是他的女儿吗?怎么这会儿又说是他的女朋友了?他深褐色的眼珠肆无忌惮地扫射白衫佳人。 “对呀!阿姨你很怀疑吗?” 厉曼妤望向尹是彻。 厉曼妤是什么眼神?好似他老牛吃嫩草。“萱萱,别闹了!” “生气了?”厉曼妤讥笑。 “曼妤!”他满腔怒火如蒸气锅,有冲入九重天之虞。 厉曼妤站起身,整理衣裳。“如果不是的话又何必发火?”她轻声慢言道。 好好的一个旖妮下午被赫连萱萱搞成这样,不发火才有鬼。“你先下去。”他对着赫连萱萱冷声道。 “原来当你的女朋友这么可怜,被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厉曼妤婀娜多姿的身形移至门口,在离开之际抛下话语:“还好我不是。” 尹是彻眉心逐渐飘上一抹黑云,他没有挽留厉曼妤,只是将视线集中在眼前那张漾着浅笑的稚气脸庞上。 “真是不好意思,把是彻大哥的女伴赶走了。”赫连萱萱愧疚不已。 他点燃一根凉烟“你是真有心道歉?”透过袅袅而升的烟幕观看着赫连萱萱。 “难不成是彻大哥以为我是故意要气走她?”好臭的烟味!她捏紧俏鼻尖。 “不是吗?我以为你是故意要把厉曼妤赶走或者是我心眼太小,误解你刚才的行为。”尹是彻讽刺得很彻底,完全不让赫连萱萱有反击的机会。 她根本无话反驳,她是故意的呀!“我” “嗯?”尹是彻带着一抹谩笑凝望她,很满意能激得她脸色逐渐转为通红。 “我”赫连萱萱百般无奈的垂下双肩。“好嘛!我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我是故意的,干嘛还要给我难堪?”说到最后反倒像在责备别人。 尹是彻牵动着唇角浅浅而笑,将手枕在头后优闲地缓慢开口:“因为这是你第二次当着我的面气走我的客人。” 赫连萱萱不可思议的张大眼睛。“客人是彻大哥的客人都是做特种行业的吗?”光看她们身上那布料少得不能再少的衣裳,实在令她很怀疑她们的行业。 他性感的薄唇不怒反而上扬的笑开。“特种行业?真有你的——” “有什么好笑!难道不是?”赫连萱萱蹙紧眉心,愠怒地瞪着笑倒在一旁的尹是彻。 “是不是任何不得你欢心的女人,你都当她是做特种行业的?”他牵动着嘴角,心里原本不甚愉快的阴影顿时被挥去。 “谁教你认识的人都一个样!”赫连萱萱不高兴的抗议。 好笑了,难不成他要认识什么人还得经过她审核?“你认为她们哪里不好?” 赫连萱萱大摇大摆的在椅子上坐下,高傲地抬起下颚,很认真的思考起来。“嗯穿着太花枝招展。” “就凭这点,你就非把她们气走不可?” “不然你以为呢?” “我以为?” “对呀!凡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像妖怪的女人,她们通常都不是什么善类。”她拉起身上的白衣,骄傲地开口:“像我,白白净净的,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的女孩,你不觉得看的人也很舒服吗?” “是没错”尹是彻忍不住地呢喃。 “那就对啦!” “好吧!这次就算你有理。”他徐缓吞吐,尼古丁浓厚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赫连萱萱嫌恶地瞪着尹是彻。“是彻大哥,你不能少抽点烟吗?” “怎么?连我抽烟你都要管?” “烟味很臭,会污染我干净的肺耶!” “不想闻可以离开。”什么玩意儿 为了是彻大哥身体着想,还是帮他熄了吧!赫连萱萱想着就抢过他手中的香烟;尹是彻一见她的举动想挽救时已晚了一步,只见原本口中的烟已在她手中。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抢他的东西。 赫连萱萱将香烟熄灭“别抽那么多的烟嘛!听说抽烟会影响性功能耶!” “什么”一张俊脸愕愣着。 “性功能呀!听说抽烟会影响男人的性能力,这是我们护理老师教的。” “笑话!真是这样,那全世界会抽烟的男人不就都性无能!”抽个烟也有一堆话好讲!“下去、下去,去做你的事。我可不是花钱请你来管东管西。” “没风度。” 她低声的咕哝,仍逃不过他尖锐的耳膜,只见尹是彻大声咆哮:“萱萱!宾出去!” 她遮住耳朵,白色身影如逃命般窜出他的办公室。 “是谚学长,我好想你喔!” “萱萱!你现在在哪里?”尹是谚抓紧电话兴奋的问。自从上一次和萱萱一起吃饭到现在,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心里着实想得紧。 “我?还在公司啊!”赫连萱萱苦命的喊。 “找我什么事?” “是谚学长”赫连萱萱吞吞吐吐,不知如何开口。 “萱萱?”他总是喜欢萱萱的直言不讳,更喜欢她拉着他的臂膀撒娇;但自从她到大哥的公司去打工后,他心中可爱的萱萱就变得不再那么爱撒娇,讲话的态度让人觉得她似乎隐瞒着某些事不敢说。 “我” “萱萱,怎么讲话吞吞吐吐?有什么话就坦白的说啊!”她这样子,让他更是着急。 “我我可以约你出去吗?”赫连萱萱终于正经的问。 尹是谚笑着“当然可以呀!” “可以吗?”她先是兴奋万分,而后又埋怨了起来:“是彻大哥不准我和你见面!” 原来他大哥不只是不准他和她在一起,连她都被警告了。“我们当然可以见面呀!说吧!你要去哪里?我陪你。” 赫连萱萱原本嗫嚅的咬着笔杆尾不敢开口,现在则开心的吼着:“真的!” “当然。” 既然是谚学长都这么说了,那表示没问题罗!“那我们去先前原本约定要去逛的广场玩好不好?” “那就四点半在那里等。” 赫连萱萱点头如捣蒜。“嗯!”她一开心,连声音听起来都是分外地愉悦。 “萱萱,你今天要早退啊!”“嗯!”只要一想到要和是谚学长一起吃饭就觉得好快乐喔!赫连萱萱哼着歌,轻快的收拾东西。 “这样好吗?如果等会儿被总经理知道你跷班,那怎么办?” 赫连萱萱漫不经心地挥手。“没关系、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 “如果经理问起的话,就说我跑外务去了。”糟了,要迟到了! 赫连萱萱匆忙收拾好东西转身就往外跑,却很不幸地撞到一堵肉墙,只见她哎哟一声,就重心不稳地往后倒。 幸亏被人及时拦腰拉回下坠的身体。“这么不小心?” “是是彻大哥!” 尹是彻拉扯那张白嫩脸蛋。“做什么这么匆忙?” “没没有”瞧她!说得多心虚呀!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他,她在说谎赫连萱萱对于自己的口气颇为恼火,就见她揪着两道细眉、噘着嘴不悦。 “怎么啦?谁欺负你了,怎么不高兴的噘嘴?”尹是彻深褐色眼睛直视着眼前娇娃不放,就怕遗漏了什么。 “你干嘛无缘无故挡住我的路?”赫连萱萱吹胡子瞪眼睛的将怒火全转移到尹是彻身上。 “我什么时候挡住你的路了?”尹是彻扶正赫连萱萱的身子,双手交叠置于胸前,颇不可思议眼前这小女孩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现在。” “搞清楚,是你来撞我的,可不是我去撞你——”忽然,像想起什么事,他皱眉开口道:“你那么匆忙要去哪?” 她像个被抓住把柄的坏小孩,低下头嗫嚅道:“我我去跑外务呀!” “外务?” “对呀!我我送货到客户家;有什么不对吗?” 是没什么不对,他只是觉得奇怪罢了。前阵子可以为了被人事主任派去做杂工,哭得惊天动地;现在居然敬业到自愿送货到客户那这怎能教他不对她的行径感到奇怪? 尹是彻望向一旁的女职员“她要送货到哪个客户那里?” “这”她望向一旁频频向她打电波的赫连萱萱,困难地吞咽口水。 知晓赫连萱萱的把戏,尹是彻瞪了她一眼。“别威胁她!” “我哪有!” “没有?那你那是什么眼神?” “我哪有什么眼神?是彻大哥看错了啦!” “看错我眼睛脱窗了吗?”他的口气像狂扫落叶的冷风“轻柔”拂过柔嫩白皙的雪肤,赫连萱萱忍不住地打颤。 “我我真的没有嘛!”赫连萱萱无辜地睁着饱含水气的美目。是彻大哥很讨厌她吗?为什么时常用这种眼神及这种冰冷的口吻和她说话? 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充满尹是彻清晰的脑子,他有所觉悟地放柔声音道:“好好好,没有就没有。” 她眼角暗暗瞄到表上的时刻,糟糕!“那我可以走了吗?” “嗯。”赫连萱萱加快地迈步,怕尹是彻突然反悔也怕被他瞧见她急切的步伐,她的脚步走得异常畸形。 尹是彻仍是不放心地在赫连萱萱离开后拨了通电话回家,想证实他的想法。拨通了许久的电话,仍没有任何人来接。挂上话筒,他的眼眸出现了久违的严厉。 变了将近三个小时的街,再怎么厉害、怎么忍耐,仍是受不了由脚底板传至脑神经的那股疼痛。 “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好不好?”赫连萱萱猛捶着小腿,小嘴忍不住的讨饶,苦着一张脸乞求的瞅紧尹是谚。 “腿酸了?” “嗯——” “那我们就找个地方坐。” 两人来到台北的地标——新光三越百货大楼顶楼,在里面的饮料吧台坐下。 点了饮料,在坐了将近一个小时后,尹是谚开口:“脚还是很酸吗?” “好酸。逛街好累喔!”赫连萱萱上瘾般的捶着双腿,抱怨着。 尹是谚温柔地对她笑笑“是你说要去逛卖场。” “我怎么知道今天那么多人,何况”赫连萱萱急忙喝口水,却差点被那口水给噎死,若真如此,那就真的实在是天妒红颜了。“何况,我们本来就说好的呀!怎么可以把矛头指向我?” 尹是谚意味深长地睨着赫连萱萱。 “怎么啦?”他们真是哥俩好啊!都喜欢用这种表情看人。 “晚餐想吃什么?” 奇了!他们兄弟俩都把她看成是个天天只知道吃饭的饭桶,难道除了吃以外他们就不能想点新鲜的吗?赫连萱萱恼火地嘟起双唇。 “怎么啦?”尹是谚摸摸赫连萱萱的头,细声地问。 “没有学长” “嗯?” “你喜欢萱萱吗?” “喜欢啊!”尹是谚窃笑。 “真的?那你会不会娶我?” “娶你?” “嗯,会不会嘛?”赫连萱萱拉着他的衣袖撒娇。她这辈子没学长是不行的,她爱死是谚学长了。 尹是谚认真的思考。他是很喜欢她呀!可他从没想这么多,眼前他只考虑到升学问题,还没想到以后。“萱萱,你很想嫁给我吗?” “当然想呀!”赫连萱萱肯定的点头“这个世界上,萱萱最爱的就是学长了;没有学长的生活,萱萱一定活不下去,所以学长不可以离开萱萱喔!学长一定要娶萱萱当老婆知道吗?”她又问:“学长一定是爱萱萱的对不对?” 这是在强迫中奖吗?“在学校每天黏在一块儿,萱萱还觉得我不爱你吗?”他反问。 “那只是学长和学妹之间的关系,学长从来就没说过任何爱萱萱的话,我怎知学长是不是真的爱萱萱?” “爱,从来就不是由口传达。爱一个人,从言行举止上来审视才是正确的。”他摸着她柔嫩的面颊。“萱萱觉得学长的举止够不够明显?” 赫连萱萱偏着头想,学长对她照顾有加,从来不责备她;每天溺在学长温暖的羽翼里好幸福、好幸福。虽然他不明说,但他们的关系总是由许许多多关爱、包容来支撑,其实不用嘴说,她也该知道学长是爱她的。 “学长会交别的女朋友吗?”从他为了她对抗是彻大哥来看——但她总得确定自己在学长心目中的地位吧! “不会。”尹是谚很肯定的答覆。 “学长的心里就只能有萱萱一个女生喔!” “当然。相反的,萱萱的心里也只能有学长一个男生存在。” 这是在互诉爱意,互订终身吗?就算是,她也甘愿。赫连萱萱拿出先前在卖场买的戒指。“学长帮我戴上。” 尹是谚接过戒指,犹豫了一下。“戴哪一指?” “中指。” 第四章 整个尹家正陷入极度寒冷的暴风圈里,屋里两位男士谁也不让谁的僵持不下。 “距托福考剩不到两个礼拜,我不晓得你还有那个闲时间和小女生一起逛街。”尹是彻不客气的嘲讽。 “萱萱不是什么小女生。” 尹是彻冷哼一声,对于尹是谚的回嘴倍感不悦。“喔?那请问我应该怎么称呼她?小可爱?小女孩?还是甜心?” “哥!你不要用你对付女人的那套来看待萱萱!她和你那些露水姻缘的骚包女不同,她很纯洁!”尹是谚头一次放声对尹是彻咆哮。 以前,说什么他都不会用这么严厉的口气同他大哥说话,因为他尊敬大哥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对他如此不敬呢?况且,他还挺怕他大哥的。 “哼!纯洁”尹是彻牵动不屑的嘴角,对于尹是谚的话嗤之以鼻。“她要是纯洁就应该以你的学业为重,不要有事没事就找你出去瞎搞,浪费你的时间。” “是我答应要陪她的,你不要什么事都推到她身上。” 对于尹是谚这次反常的“护盘”行动,尹是彻是气得不得了! 尹是谚从没正面和尹是彻冲突过,也难怪他会心理不平衡的大加鞑伐外加毁灭赫连萱萱的人格。 “唷!她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还是以身相许,让你这么不顾手足之情的护着她?” “哥!”为什么他大哥这么讨厌萱萱?为什么要这么说一个无辜少女?尹是谚愤怒的大捶坚硬的桌面,霎时桌面上的杯子高跳了五公分,尔后坠毁在一片挺无奈又无辜的美丽地毯上,咖啡像在哭诉般地泼洒一地,染黄了可怜的毯子。 哼!很好,终于发飙了。尹是彻眼神充满不屑的睨紧尹是谚,双瞳逐渐收缩。 “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我不允许你如此毁谤她,哪怕你是我的哥哥!” “女朋友!尹是谚!你好样的,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尹是彻气到心脏快爆炸,他僵硬的站起身。“我告诉你,如果你托福没考过,放榜当天我就把你送回新加坡,你最好有所觉悟。”说完踩着重重的步伐离开尹宅。 他实在不晓得大哥为什么对萱萱有那么多成见?为什么就不能把她当成亲生妹妹般来疼爱呢?一定要这么禁止他们在一起?究竟萱萱是哪里惹火了大哥? 尹是谚双手支撑着额际,一脸的困惑。 不知尹是彻是故意的还是公司里真有那么多工作必须做,让赫连萱萱从早忙到晚,连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 所谓:人善,被人欺;人恶,让人怕。 从几天前开始,全公司就笼罩在强烈飓风下,尹是彻的秘书高雅希还算幸运,虽然最靠近暴风中心,但飓风眼反而是最平静无风的地方;反观公司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尤其是赫连萱萱—— “萱萱”高雅希担忧地站在她桌前。 “什么事?雅希姊。”她从满桌待打的文件中仰首凝望。 斑雅希硬是在桌面上挤出个空位放她手上的那叠纸。“这是总经理” “我知道。”赫连萱萱苦笑,却无言以对,因为她知道尹是彻是故意要这般虐待她,就算她抗议也没用;尹是彻甚至下令,只要谁帮她,谁就倒大楣。 对于赫连萱萱的遭遇,高雅希也仅能抱持同情。“萱萱,最上面这份总经理下班以前就要,你做得完吗?” “那我先做这份好了。” “萱萱,你到底什么时候惹火总经理?为什么他会把平常大家分着做的事全要你一个人做完?” “可能他嫉妒吧!” “嫉妒?”高雅希愕然地瞪着她。 “嫉妒我和是谚学长。” “你和总经理的弟弟是” “我是是谚学长的女朋友。” “难怪”高雅希恍然明白尹是彻的用心。 “难怪什么?雅希姊。” 她终于可以确定总经理为何要这么对待可爱的萱萱了 斑雅希浅浅的笑着,看得赫连萱萱更是一头雾水。 “雅希姊——” “不说这个了。萱萱,加油喔!” 她也想加油呀!奈何赫连萱萱望了眼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夹,霎时想哭。 呈大字型平躺在床上的赫连萱萱,脑中一边思考,嘴里一边不得闲地咬着红润甘甜的苹果。 “萱萱——” 赫连萱萱安静沉溺在无边的思绪里,却被突如其来宏亮嗓音叫得皱了眉,不耐地闭了闭眼。 “萱萱——” “做什么?”拜托!就不能让她安静个一秒钟吗?赫连萱萱冲至房门口朝着楼梯大喊。 “电话。” 有电话不会接上来呀! 原本想发火,怎奈叫喊的人是她大姊,为了在大姊面前维持乖乖女形象,赫连萱萱咽下冲口而出的怒骂:“接上来。” 接起电话的赫连萱萱将所有火气全发泄在话筒彼端。“谁啦!” “萱萱” 她兴奋大叫:“学长!” “萱萱,心情不好吗?” “也没有啦!只是工作的事好烦。”最近几天,是彻大哥不知吃错什么药,让她天天有打不完的资料,原本还算满意的打字速度顿时从一分钟二十五字的龟速跃升为五十多字的快手级;不知是该感谢是彻大哥的“操法”还是抱怨他折磨人? “如果烦就不要做了——” “不行!”赫连萱萱强力反对。“剩没几天就满一个月了,说什么我都要待到发薪日。”她可是为了宝贝电脑才勉为其难的任是彻大哥凌虐她,怎能前功尽弃呢? “为什么?既然烦,为什么还要继续待着?” “为了买我一直想要的笔记型电脑啊!”尹是谚在心里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萱萱,我下礼拜就要考托福考,在这之前我可能不会再打电话给你了,等到我考完后,我们一起去香港玩几天好吗?” “好哇!学长不可以骗萱萱喔!”去香港,太棒了! “当然,等你高中一毕业,我一定把你接到加拿大去。” 尹是彻趁吃早餐的空档坐在餐桌边看报表,喝着热咖啡。 他预计公司必须动用到一亿的资金来扩展广告和内部重新装潢,由于新成立的百货公司一家开过一家,大大增加了市场的竞争力,如果不砸下大把大把的钞票来做广告及将内部重新装潢一番的话,公司能在这个众多竞争者的市场上持续生存多久,谁也无法预料;何况设计新颖的百货公司众多,真能在消费者脑海中留下深刻印象的能有几家? 但是公司老一辈的股东是否敢在刀口上嗜血,这就是困难的地方了,他该怎么说服他们?拢着俊眉,尹是彻一脸的困扰。 “哥,早。” 尹是彻从报表中抬起头,狐疑的问:“你那么早要去哪?” “我和同学到图书馆看书。”同样是考生,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同学们家里没什么钱,所以仅能考国内的大学;而他却好运的出生在有钱人家,家里经济能力许可他考外国的大学,说来他也真的很幸运。 尹是彻一脸不相信的瞅紧尹是谚。 被尹是彻这么一看,尹是谚心里大感不舒服;为什么他哥就是不肯相信他是真和同学到图书馆看书呢?“哥,我是真的和同学约好了到市立图书馆去看书,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呢?” 尹是彻轻蔑的笑开“要我相信你,就请你先自爱点,不要老是对我说谎。” “我没说谎!” “希望如此。” “哥”他哥摆明了还是不相信他,疑心病怎么那么重? “还有事吗?” “为什么你老是不相信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难道是因为萱萱的关系?” “要别人相信自己,就要先说服自己别说谎。难道你敢说你没为了和她在一起而对我说谎?”他孤傲的抬高下巴。 尹是谚顿时感到十分委屈。他是曾对他哥说过谎,但,他哥怎能因为这样就确信他这辈子都会对他说谎?太不公平了!“哥,萱萱到底哪里不好,让你这么讨厌她?” 她是没什么不好,但每次知道是谚和她在一起,心里就觉得不舒服,好像有疙瘩在一样。“没有。” 尹是谚坐了下来。这阵子他有股说不上来的奇妙感觉,一直无法理解这种感觉到底因何而来,只觉得他哥在对待萱萱这方面的作法很奇怪,好像母鸡保护小鸡般。或许是他多心了吧!他大哥是不太可能会喜欢像萱萱这种小女孩。尹是谚不禁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还不吃早点在想什么?” “喔!” 尹是谚坐在安静的图书馆里,着手准备下礼拜托福考试的科目,现在所有科目里,最令他头疼的便是数学。 全世界都知道数学是他所有科目里最烂的一科,他对于托福考的科目,就是数学最没把握,他很怕到时所有努力会全被数学给拖垮。 “是谚,这题你会不会——” “抱歉,数学我不行。”尹是谚报以歉笑,他是真的对数学不行,老实说他有点想放弃数学这科。 “唉——”他无奈地摇头,合起数学自修准备先读别的科目。“先读英文吧!” 蓦地,他眼前一阵漆黑,被一双细嫩小手包覆住。“猜猜我是谁?” 他惊讶地拉下那双白皙粉嫩的小手。“萱萱!” 尹是谚的叫喊引来馆内其他人的不满,皆报以嘘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小声的问。 “猜的。”天可怜见,她真是聪明得没话说。赫连萱萱倨傲的在尹是谚身旁坐下,然后,她又因为某件事不禁脱口惊呼:“小琪学姐,你也在啊!”她的惊呼立刻又引来许多嘘声。 “萱萱。”尹是谚的同班同学小琪温柔的对着赫连萱萱笑,就因为她总是温柔地对待赫连萱萱,于是她变成了赫连萱萱最喜欢的学姐之一。 赫连萱萱像在抱心爱的宠物般紧抱着小琪不放,让小琪快无法呼吸。“萱萱萱,我我快不能呼吸了” “喔!对不起,小琪学姐。” 这时坐在对面的人不客气的朝尹是谚咆哮:“喂!你们不想念书就请走开,不要在这里妨碍别人!” “对不起——”被那人如此不客气的抱怨,尹是谚拉着赫连萱萱往外跑。 他们两人来到图书馆外一角人烟较稀少的地方停住。“萱萱,你怎么跑来了?”她现在不是应该在他大哥的公司打工?怎么会跑来这里?惨了!要是被他大哥知道,这下他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连在他大哥心里那一丁点的信用都没了! “我开小差跑出来的呀!” 开开小差尹是谚差点被赫连萱萱的话给呛死。“你开小差要是被知道怎办?” “不会啦!我把事情打理的好好地,不会被人发现。”赫连萱萱亲昵的挽着尹是谚的手臂。“是谚学长,我好想你、好爱你喔!” 尹是谚被赫连萱萱的惊人之语给吓红了双颊,全身血液顿时全冲上脑门,令他险些站不稳。“萱萱” “怎么了嘛?学长,你好像很不开心耶,是不是又被是彻大哥训话了?”赫连萱萱这辈子看来是不太可能会知道,她就是别人不开心的源头。 “萱萱,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怎么可以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向男人示爱呢?”其实尹是谚心里是高兴得要死,不过他总不能和她一块儿疯吧! “可是我就是很爱你嘛!是谚学长不想听见萱萱说爱你吗?”赫连萱萱双眸中饱含无辜泪水盯着尹是谚,一脸小媳妇模样可让尹是谚心疼得要死,恨不得将她揉进怀中好好安抚、安抚。 “好好好,是我不对。”他搂着她。“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她那么不顾后果的跑来找他,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没事呀!” 赫连萱萱的惊人之语又差点让尹是谚呛死在她的话下。“咳咳没没事” “嗯。人家只是很想你,想见你嘛!而且想和学长一起去吃三种冰。”她不顾尹是谚的反应硬是拖住他的手往大门跑。“走,学长,我们现在就去吃冰!”其实她才不是因为想和学长吃冰,所以大老远的跑来找他;而是她刚被是彻大哥训诫完,在赌气之下溜出来的。 她知道要是她找是谚学长的事被是彻大哥知道的话,是彻大哥铁定会气得七窍生烟,厉害点还会气到流鼻血。 哇!到那时,她不用动手、不需做什么事就可以报仇,多好呀!杀人焉用牛刀,而且还轻轻松松的呢! 尹是谚不解的望着赫连萱萱诡异、狡猾的奸笑,突然觉得在这夏季的大太阳底下竟冷风刺骨,冷得让他打起颤来。 唉,可怜的尹是谚孰不知霉神正在他身边徘徊—— “萱萱,我带你到个地方。”他心想反正被骂就被骂罗! 尹是谚拉着赫连萱萱来到一家电脑专卖店。 “学长,你带我来这里做什——”望着展示窗里一台台笔记型电脑,赫连萱萱整个人根本是黏在上面拉不下来,嘴里直惊呼:“哇——” 尹是谚和店员交涉了一会儿,只见店员拿出一台新型电脑。 “萱萱,你来看看。” 她勉为其难的将视线拉开展示窗转向柜台,然后快步冲向尹是谚身边。“好漂亮喔!”一台崭新的灰白色笔记型电脑呈现在桌上,自信地朝赫连萱萱展示傲人机型和功能,彷佛伸出食指勾引着她。 “喜欢吗?” “它好漂亮——” “送给你。” “送给我送给我” “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吗?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他笑了。 赫连萱萱不可置信的瞪着电脑,久久不语。 “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可是很贵耶!学长哪来这么多钱?” 尹是谚亮起手中的信用金卡。 “信用卡,是谚学长还是学生呀!” “大哥的附卡。” “那是是彻大哥的附卡”她不信地大叫:“是谚学长用是彻大哥的信用卡买电脑送我?”既然这样,那她当初干嘛还劳役自己!算了,至少电脑是拥有了,管他是用谁的钱买的。 “谢谢学长!”她紧紧抱住他,在他俊帅的脸庞上印下无数个吻。 她最爱的学长! 尹是彻真的被赫连萱萱气得七窍生烟! 就当他顺道路过助理室,想好好关切、关切她时,竟然发现她不知在何时从公司里“蒸发”而且全公司没人知道她溜到哪去? 聪明如他,脑筋稍稍动一下便能大概知晓她的行踪,肯定又是跑去和是谚幽会了! 当尹是彻了解到他这个猜测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可能性时,当场在公司里发了一顿火,可怜了第一个惨遭他炮轰的人——赫连萱萱的主管。 然后第二个可怜人——助理室的职员们,奉命在下班以前找到赫连萱萱,否则全部扣薪三天。 笑话!有人在他公司里不见,全公司几百名员工居然没人知道她的踪影、没人知道她最后曾在公司的什么地方出现莫怪他会想发火! 斑雅希推开门。“总经理” “什么事?”尹是彻满脸怒气的瞪着高雅希,想来脾气不甚好的他又将怒火发泄在别人身上了。 “萱萱回来了。”当高雅希看着尹是彻露出本世纪最冰冷的微笑时,很有同情心的马上在心里替赫连萱萱祈祷,尽管她害得全公司不得安宁,高雅希仍秉承着佛教的慈悲心,替赫连萱萱念起“大悲咒” “要她马上来找我。” “好。” 赫连萱萱刚和尹是谚结束甜蜜的约会,回公司不到一秒,马上被公司的人骂得臭头,她还一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三分钟不到又被高雅希请到了总经理室。 在她听见尹是彻那冰冷的讥讽声时,心中的警钟马上大响,倍感不妙。 “回来了,约会好玩吗?” “呃”他怎知她和是谚学长去约会?赫连萱萱惊讶之余仍不忘打马虎眼。“我不知道是彻大哥在说什么?什么约会啊?”她摆出无辜单纯的笑容面对他。 “很好,脸不红气不喘,说谎功力满深厚的嘛!” “我没有。” “说吧!”尹是彻才不信她。 “说什么?” 她肯定是在打迷糊仗。“你跑哪去了?” 奇怪!她怎没看到他气得冒烟或者是流鼻血?“我送货给客户。” 还在说谎!“喔?哪个客户?送什么商品?”尹是彻故作姿态地翻开一本书。“告诉我,我叫雅希向对方要资料建档,以后好做售后服务。” 赫连萱萱一脸的困扰,双手暗自绞着衣摆不放。 “怎么?忘记了?” 早死晚死都是死,况且是彻大哥那么聪明,他一定早知道她跑哪儿去。“好嘛!我偷溜出去了啦!” “去哪?” “去”赫连萱萱眼珠子狡猾地快速转动。“我回家去了!” “还说谎!” “我没有说谎,人家是真的回家去了啦——”赫连萱萱那如泉涌不绝的泪水又滴了下来,这招可是她用来对付尹是彻最有力的武器呢! “不准哭!”尹是彻恶狠狠地咆哮,管她现在是不是哭得像翡翠水库泄洪。 叫她不准哭,她就愈要哭给他看,居然对她那么凶!“啊——”赫连萱萱闭上眼使出吃奶力气,放声大哭。“我啊——我讨厌你——” “哭哭哭,一天到晚只会哭,真不知道是谚到底喜欢你什么!”这辈子他最恨女人用哭来对付他,莫怪乎有人会说女人是水做的,怎么掐都能掐出一大滩水来—— 尹是彻怒气冲天的离开办公室,在他离去的那一刻,赫连萱萱的眼睛停止了掉泪,但嘴巴可没停止,仍照常放声喊叫故作哭状 第五章 他一定是全世界最衰的人。 尹是谚从图书馆回家,才刚转动门把就听见他老哥的咆哮声,想当然耳他肯定是他老哥咆哮的对象。 他能那么肯定只在于他老哥已经指名道姓的在屋里开骂,且是一声声炮轰隆隆的说出不堪入耳的脏话。 当然,他很认命的进屋,因他不想直接进殡仪馆。“哥。” 尹是彻气喘吁吁的坐在沙发上“你可舍得回来了?”适才用力、使力、拚命的对着大门门板开骂的结果,使得他连日来因扩展业务而忙得焦头烂额、丧失大量体力的身体无力地半靠在沙发上喘气的原因。“说,今天你是不是和萱萱在一起?” 萱萱肯定被“抓包”了!“我在图书馆里看——” “你还想说谎是不是?”基于体力考量,尹是彻仅是体内大动肝火,外表倒是冷冷淡淡地质问。 “我是在图书馆里看书没错,只是萱萱突然跑到图书馆找我,我我就” “你就顺便陪她了?” 哇——好强的冷气团!冻得他快变成爱斯基摩人。“她要求——” “她要求,你就照做;为什么我仅要求你专心读好书,这么简单的事你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哥——” “难道我这个做哥哥的,你的亲手足说话的分量比不上一个小小的、毫无任何关系的同校学妹?” “哥,不是的——” “不是?”他真的累了,才会觉得头昏。“你的行为可不像这么回事。” 死了!他大哥现在一定非常、非常的生气,否则不会一直打断他的话,而且喘成这样,都快休克了还不放过他。“哥,我会听你的话好好准备下礼拜的托福考,我不会让你失望。” “我光看你这些日子以来的举动,就够让我对你失望甚至是放弃你。”尹是彻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胸腔急遽起伏的呼吸频率得以缓和。 “哥,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考上的。”尹是谚苦苦哀求。他是真想让他大哥相信他,岂知,自从他大哥知道萱萱的存在以后,就愈来愈不相信他说的话了。 “以你现在这种半上不下的成绩,我劝你还是放弃考加拿大的学校,乖乖地回新加坡读那边的大学,四年以后还是能得到学士学——” “不!我不回新加坡!”说什么他都不回去。 尹是彻不解为什么尹是谚要这么坚决。“为什么你那么不想回新加坡?不要忘了,你可是新加坡人,在新加坡长大的。” “我从没忘记过这点,但是,我就是不想回去。” 尹是彻明白的闭上眼。“既然这样,就请你好好读你的书,别再和你那个宝贝学妹鬼混。”他预先撂下狠话。“我先警告你,要是你托福没考上的话,我会立刻把你送回新加坡爸妈身边。” “但是萱萱——” “不要说什么萱萱!” 尹是彻异常激动地嘶吼,吓坏了尹是谚。 缓和了心中的怒火,尹是彻放慢声调:“是谚,你该知道从小到大哥都是怎么对你,你想要的东西我尽可能满足你,为何你就不能让我少操点心?” “家里就只有我们俩兄弟,我知道哥你一直很疼我。当我告诉你想到国外念书时,你也是尽可能的帮我收集一切资料,请最好的外藉老师到家里教我较高阶层的英文,而我也一直很尊敬你。”尹是谚说着露出感激的眼神。 “那你为何还要和赫连萱萱在一起?既然你也承认我是尽了力想让你考上加拿大那边的学校,为何你还要一再地撒谎?你能了解我一直都是为了你好才做这些事的吗?”尹是彻颓丧的放松绷紧的情绪。 “我了解。这礼拜我会努力用功,在考试之前不再和萱萱见面。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哥。” “希望你真的不会让我失望。” 得到尹是彻的肯定,尹是谚脑子又胡思乱想,皮痒讨骂、口出惊人之语:“哥,你似乎表里不一。” 尹是彻闻言冷吼:“什么叫表里不一?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大哥,我发现你表面上虽摆明着讨厌萱萱,但其实心里是非常喜欢她是吧?”尹是谚根本是一针见血、狠狠揪出连尹是彻本身都未曾发觉的事实。 “我喜欢她?”尹是彻谩笑出声:“你觉得活到二十五岁这个年纪的我会喜欢一个老是把哭、尖叫时时刻刻挂在嘴边的小女生?”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他大哥肯定尚未察觉自己对萱萱的感情有多深,甚至于比他对萱萱的感情还深。 说实话,当初他会答应当萱萱的男朋友是为了想就近保护她,甚至于让她别走歪至歧路;但可爱如萱萱,虽然她非常的小家子气,又喜欢撒娇,任谁见了都会想好好疼爱她。但是谁又知道她是个非常两极化的人,敢爱敢恨、想法极端;如果谁惹火了她,她肯定不会让那个人好过,相反地,她如果爱一个人就一定会想尽一切方法将对方抢到手,并且大声地向全世界宣告她满满的爱意。 而他大哥虽在情场上打滚多年,身旁一直不缺女人;可是他真懂得爱吗?真的了解“爱”这个字的真正涵意想必是不晓得,否则他不会如此吼叫。 “大哥,你是否真的仔细地摊开过自己的心扉,好好地、好好地想一想?” “你现在是在教训我罗?”尹是彻冷笑。 “不,我不敢。” “很好,希望你想管别人、教训别人时,先管好自己的事。”尹是彻丢下此话便出门。 几乎是马上的,尹是谚听见了rover跑车引擎狂啸怒吼声—— 机场大厅 “我不要——”一张梨花带泪的娇容惹来了机场熙熙攘攘的人群的注目。 “由不得你不要,你是所有事件的开端,没资格要求!”蹙了剑眉、黑了俊貌,尹是彻深邃的眼眸散发着不容外人所理解的苦。 赫连萱萱惹人怜爱的小脸蛋皱紧,放声对着出境处嘶喊:“学——长——” 尹是谚闻声百般无奈地转过头看着赫连萱萱,在朝着她挥挥手后隐身消失于出关处。 “学长——”她愤恨的将所有不满、怒气全发泄在尹是彻身上,握紧拳头奋力捶打他。“你为什么要将学长送回新加坡!为什么?” 尹是彻被赫连萱萱的动作惹得恼怒,一把推开她;赫连萱萱重心不稳的被狠狠推倒在地。 “收敛你的孩子气!不要尽作些丢人现眼的举动!”破天荒地,尹是彻第一次对赫连萱萱的言行举止感到不耐烦,甚至是反感至极。“是谁害他得回新加坡的?请你好好想清楚!如果不是你,这时候的他已是个加拿大留学生了!”他对着她怒喊。 “学长”赫连萱萱趴在地板上痛哭起来。 “起来!”尹是彻箝住赫连萱萱的肩膀,毫不客气地将狼狈的她拉起来。 “你不要碰我”她强而有力的推开他。 赫连萱萱的反应让尹是彻更是怒火中烧。“我也不想碰你!”她要丢人现眼是她的事,他何必在这里陪着她丢人尹是彻对着赫连萱萱大吼:“你如果还要在这里丢人现眼,那是你的事,我没义务也没那闲时间陪你。” “我讨厌你!我讨厌是彻大哥——”对着尹是彻的背影,赫连萱萱竭尽力气嘶喊,眼眶里泪珠激动的跳脱出限制它们活动的范围,泛滥成灾。 “请便。” 赫连萱萱一路哭回家,一进家门,她那张可怜兮兮的苦瓜脸马上引起家里一阵骚动。 “萱萱!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怎么哭成这样?”赫连妈妈柔声的问她,赫连爸爸却像没事般,坐在电视机前猛盯着萤幕。 赫连萱萱克制不住地冲进妈妈的怀里,放声痛哭。“妈——” “怎么了?”萱萱哭得她好心疼。 赫连萱萱找了个舒服的位子,在妈妈的肩窝上放心地继续哭着,别人关心的问话全被当成蚊子叫。滂沱泪水真的是愈来愈像水库泄洪,唉! “萱萱,你别哭了,倒是说个话呀!”赫连妈妈担心的扶正怀里的娇躯。“到底发生什么事?” “学长走了”赫连萱萱哭得肝肠寸断、欲罢不能。 “学长?哪个学长?”赫连妈妈问她。 在旁观赏了许久的赫连文文终于开了口:“就是那个让她主动示爱的学长。” 她怎么会知道?赫连萱萱震惊不已,脑子却突然恍悟。“你偷看我的日记!你居然进我的房间偷看我的日记!你好卑鄙,赫连文文!” 对于赫连萱萱的指控,赫连文文倒仅是浅笑回应,似乎不打算和她斗。 “是真的吗?萱萱,文文说的都是真的?” 惨了,现在如果不用哭来拉开妈妈的注意力的话,那她就完蛋了。赫连萱萱想着,娇俏的脸蛋又蒙上一层水气。“妈妈——”她干脆整个人又趴在妈妈的身上,不要命地大声哭。 “好了、好了,别哭了好不好?发生什么事情告诉妈妈,别哭了。” 赫连萱萱一面讨同情的啜泣说出事情原委,心里一面盘算着如何报复赫连文文的过分“多嘴”通常人不犯她,她是绝不会犯人;但要是别人太过分欺负她,那她绝对是会加倍向那个人讨回来的。赫连文文,你完蛋了! “是彻大哥把是谚学长送回新加坡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她一句也听不懂。 赫连萱萱脸上挂着两串银线,擤着鼻水哽咽地将事情的始末倾诉一遍给仍懵懂不知的赫连妈妈听。 而听完了萱萱可怜兮兮的真情告白,赫连妈妈倒迟疑了一下。“你学长的哥哥真的这么过分?” “嗯——” 赫连妈妈抚着萱萱美丽的黑发“我可怜的小心肝。” 怎么好像整件事里,赫连萱萱变成最可怜的受害者,尹是彻倒成千古罪人了? 赫连萱萱又可怜兮兮地哭诉:“现在是谚学长回新加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看到他” “没关系,老妈出钱让你到新加坡去看他,这样好不好?”赫连妈妈可真是现代“火山孝女”啊! “可是还是不要好了,我不想花妈妈的钱” 看着赫连萱萱装模做样的故作懂事状,说正格地,赫连文文有股冲动想一把捻死她。“真是恶心。”她喃喃自语着,满心希望别人会听见,但,似乎没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要不你姊夫月底要到新加坡去视察,你大姊也会跟着去,那你就顺道和他们一起去好了。” “这样好吗?大姊和姊夫去新加坡不是要顺便二度蜜月,我跟去不就变成电灯泡了?” “不会啦!我去跟你大姊说说。” “妈,你真好。”太好了!不用付钱就可以出国玩。赫连萱萱开心的想。 沉默许久的赫连爸爸突然出声朝着她们大喊:“你们快来看!”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转移到电视萤幕上。“怎么了?电视在播什么?” 一则新闻插播却毁灭了赫连萱萱这辈子所拥有的梦,那是她永远恶梦的源头、开端—— “一架今早从台北中正机场直飞新加坡的飞机tf-1050班机,在飞往新加坡途中不幸失事,坠毁于南太平洋。机上两百五十二名旅客经新加坡政府派员抢救,已确定死亡一百七十三名、行踪不明七十九人。死亡名单经本台向该航空公司查证如下——” 赫连萱萱不敢相信的盯着电视萤幕,脸色因萤幕上的名单而变得苍白死寂。不!这不会是真的—— “萱萱,没事吧?脸色这么苍白?” “不——”赫连萱萱双腿一软,便跪地不起。 “萱萱!” “不为什么?” “萱萱,你别吓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赫连妈妈着急不已。 “学长这不会是真——”一连串剧烈冲击让赫连萱萱的身体无法支持而昏倒在众人眼前。 一阵惊呼,赫连妈妈算是接稳了她下滑的身子。“萱萱!” 赫连萱萱粉色系的卧房里杵了赫连一家子,等待着她的苏醒。 “文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赫连妈妈急迫的抓着赫连文文问着。 “我看八成是她爱慕的学长也在那班飞机里吧!”赫连文文不在乎的轻松说着,好似尹是谚死了对她来说是无关乎痛痒、如芝麻绿豆般小的事。 “怎么会这样?”赫连妈妈心疼地摸着她最疼爱的小女儿。 “学长学”赫连萱萱沁着满身冷汗,嘴里喃喃自语可吓坏了赫连妈妈。 “萱萱”赫连妈妈哀愁地抚着萱萱柔细的发丝。“我可怜的小女儿。” “老伴,就让萱萱好好休息,别吵她了。”赫连爸爸扶起赫连妈妈。 “可是” “就让她休息吧!” 赫连妈妈仍不放心的望了一眼床上的赫连萱萱。“文文,多关心一下你妹妹。” “知道了。”要她多关心萱萱,萱萱何时又关心过她了?反正她总是家里最不得人疼的就对了。赫连文文不满的在心里抱怨,不甚甘愿的待在赫连萱萱房里;原本她是打算和申思瑞去打球的,现在恐怕是无法出门了。 赫连萱萱从震惊中清醒,她的心态却有着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她变得苍白而且比以前更加瘦弱,她将自己关在小小房间里,瑟缩在床的角落,不停的哭泣,停了又哭、哭了又停,每天就这么停停哭哭地。 赫连萱萱的举止让赫连妈妈好生心疼,每天都催促着她吃饭,但每每送至她房门口的食物却全原封不动。 “老伴,萱萱一直不吃东西,这可怎么办?”赫连妈妈苦恼不已。 “唉——” “你别再叹气了,想想办法呀!萱萱再不吃,一定会倒下去的。”她着急了。 “去和她谈谈吧!让她一直将自己封闭在那间卧房里,迟早会病倒。”萱萱那傻丫头竟将自己关在卧房里,将窗帘拉上,不让阳光的温暖侵占她房间小小的一角;这可怜的傻孩子,真那么痴情。 “我去和她谈谈、我去和她谈谈。”赫连妈妈急切地往楼上走去,却在赫连萱萱的房门前迟滞停下。“萱萱——” “萱萱——”一两分钟过去仍未听见任何回应声,赫连妈妈心里升起不安感。“我进去罗——”她打开门,阴暗空冷的房间令人全身泛起冷飕感。 断续微弱的啜泣声传进赫连妈妈耳里,直捣她担忧的心。“萱萱,你在哪里?” “我的学长” 赫连妈妈循着声源找到缩在角落的赫连萱萱,她紧紧抱住萱萱颤抖的身子。“萱萱” 赫连萱萱像辛苦寻遍四方温暖、坚强、包容的依靠,却突然在远方寻到般,她窝进妈妈怀中。“不要离开我我还等着你带我到香港玩,等着你带我玩遍全世界,等着你的求婚,等着和你白头偕老;我还想帮你生可爱的小娃娃学长,你不可以离开我” 赫连妈妈望着赫连萱萱紧闭的双眼,呓语不休,更加搂紧她。“萱萱醒醒别吓妈,萱萱” 赫连萱萱从梦中苏醒,苏醒后的第一件事是抱着妈妈不放。“妈——” “萱萱乖。”赫连妈妈心疼抚着她柔顺的发丝。“我的小女儿” “妈妈,为什么是谚学长不要我了?” “他没有不要你——” “你骗我!是谚学长回新加坡就不再回来了!他不会再回来了——”一连串深重打击让赫连萱萱失去理智,她喃喃自语:“学长答应考完试要带我去香港玩,他答应要娶我的!他不会离开我,他答应的啊!”“萱萱,醒醒!你该醒醒了!”赫连妈妈奋力摇晃她脆弱娇荏的身躯。“你别让妈操心!” 她被猛力地摇晃,倏地放声痛哭:“妈——” “嘘——不哭,妈妈都知道不哭了” 赫连萱萱可怜地向妈妈尽情哭诉:“妈——是谚学长死了。他不要我,他永远地离开我了。我不要!我不要啊!”她蓄满泪水的眼睛变得透明晶亮。“我不原谅是彻大哥!我不原谅他!是他拆散我和是谚学长,是他害死是谚学长!我永远都不原谅他!”她用尽一切力量愤怒地大叫、大喊,眼睛阴冷地凝视远方。 她不原谅他!她永远都不会原谅那个拆散她和是谚学长的刽子手!永不! “萱萱,你要坚强下去。虽然你的学长发生了意外不幸丧生,但你还是得坚强的活下去。相信他也不愿看见你为了他而活得如此不快乐,对不对?” “妈”她当着赫连妈妈的面点头。“我会好好活下去,我不会让您和爸操心我不会让您们为我操心。”但是她今后活下去的力量却是由对是彻大哥的“仇恨”所构筑,因为夺走她今后一切幸福的人是他。 “乖,这才是我最疼爱的萱萱,我的小女儿——” 连着两天,赫连萱萱到公司找尹是彻,却失望而回。 她要找到他,她不能原谅他的所作所为!就是他让她失去了钟爱的是谚学长,让他们天人永隔。她要报复!报复他的冷血,报复他让她失去了是谚学长的爱! “萱萱” “雅希姊。”赫连萱萱伤心地走到高雅希的桌前,她今天又来找尹是彻了;就算他要一直躲着她,她也不会放弃。 “萱萱,总经理回新加坡处理善后还没回来。” “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有。”自从总经理的弟弟遇难后,萱萱的脸色就愈来愈苍白,神情也憔悴许多。“萱萱,其实总经理也很痛苦,你”“他痛苦?是他硬要送学长回新加坡的!如果他不那么坚持,学长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我就不会失去学长了!”赫连萱萱激动不已。 “但是萱萱,你有没有想过,总经理是他的兄长,是谚毕竟是他的手足啊!”“手足?是彻大哥又何时顾到手足之情?”失去挚爱的萱萱一时之间连做人本身原有的一点理智也伴随着尹是谚的死而消逝无踪。 “萱萱!理智点!”对于赫连萱萱过度的反应,高雅希心里莫名涌起一阵不安感。 她打算将自己的一辈子交到是谚学长手上,他是她这辈子唯一认定最爱的人啊!她不容许任何人夺走她的幸福;如今,是谚学长却被是彻大哥害死,是彻大哥夺走了她一辈子的爱,让她的心落空了。 “我还不够理智吗我失去的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学长呀!雅希姊!” 萱萱的反应让人不免替她担心,现在恐怕任谁对她如何劝解都没用,唯有让她自己去化解心中的那道情结了。 “雅希,给我倒杯咖啡”尹是彻突然出现在办公室。 这倏来的熟悉声音一时吓着了里头的二人。 “总经理!”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尹是彻注意到赫连萱萱的存在。“萱萱,你怎么来了?”忽然失去唯一的弟弟,尹是彻顿时显得苍老许多;从知道尹是谚出事开始,他没有一天不自责,没有一天不难过。 “终于让我等到你。”赫连萱萱用充满仇恨的双眼直视着尹是彻。 “有事?” 赫连萱萱倏地笑着:“当然。” “那雅希,倒两杯咖啡进来。” 第六章 苞着尹是彻进入他的办公室,赫连萱萱的心里就涌上更多的愤怒和恨意。 尹是彻一身沾满灰尘的西装和脸上新冒出的胡髭让他更显颓唐。他已经两天未曾合眼,回新加坡处理是谚的身后事、安抚父母亲激动的情绪。 基于种种考量,身为天主教徒的尹是谚在三天之内下葬圣基亚墓园;葬礼当天母亲曾多次体力不支昏倒在父亲怀中。 或许是他不习惯将哀愁情绪表现在脸上,所以他一滴眼泪也不曾滴下过;亲戚们说他冷血,说他没感情,自己的亲生弟弟死了居然还能这么冷静!他何尝想这般,如果他不坚强起来,难道要他和家人一样崩溃? 尹是彻转过身面对赫连萱萱。“有事吗?” 啪!赫连萱萱二话不说的给了他一巴掌。 “你——”尹是彻震惊地抚着脸颊。 “我恨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赫连萱萱疯狂地嘶喊。 “萱萱” 她不让尹是彻有任何说话的机会,抢着开口:“是你!是谚学长是你害死的!我不会原谅你!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尝到这种痛彻心扉的滋味!” “你冷静点——”尹是彻紧抓住她过分激动的身子,拥入怀中。“萱萱——” “放开我!你这个刽子手!”她捶着厚实胸膛的小手因尹是彻紧紧的拥抱而无法使力。“我恨你”布满泪水的小脸深埋入充满阳刚气息的怀抱中。 “对不起对不起” “不——”赫连萱萱猛然推开尹是彻。“不!别碰我!濒子手!”过分的激动使赫连萱萱迭步后退至门边。“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让你痛苦一辈子!记住,从今以后,我赫连萱萱将是你一辈子的敌人、你心中永难磨灭的对手、永远螫痛你良心的刺!”这是对他的承诺,也是她对自己的誓言;她会让他后悔一辈子,让他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偿还。 “萱萱——” 八年后 “被削了?”林海华同情的看着刚走出电梯,满脸挫败的陈建民。 陈建民无奈地闭眼,垂头丧气的重重点头。“我的报告没通过。”他自认为他所提的方案是万无一失,而且完美得让人无法挑剔呀!怎么? “怎么会没通过?我们不是开过会,而且地点也选得很好啊!”林海华不解。 “总经理嫌建设公司不好。” “不好?恚彻是台湾最好的一间建设公司,总经理怎么会嫌它不好?” “那你就得自己去问他了。”当总经理宣布将在南台湾开设分店时,要他评估好一切开店条件;由于这是他第一次负责这么重要的案子,理所当然的他必定尽全力以求做到最好,谁知道亏他熬了三天两夜的时间赶报告。 “那现在呢?总经理决定将工程签给哪家公司?” “大林。”陈建民呐呐的说道。 “有钱人的思想果真和普通人不一样。”林海华笑笑。 “我不是有钱人,你问我我也没法回答你。” 如果将“恚彻”和“大林”两家公司拿来相比较,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一间是国际性的建设公司,一间是南台湾的一家小鲍司,总经理的思考模式可真奇特。 林海华眼中闪烁着戏谑。“我也知道你不是有钱人,所以才没问你,我只是在自言自语罢了。” “是啦、是啦!反正我再多奋斗个几辈子也不可能变成有钱人,行了吧!” “我可没说。不过你还算有些自知之明,知道有钱人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当的,除非你有个有钱老爸,或者被某个四五十岁的有钱老女人包养,否则想当亿万富翁?我劝你别妄想了吧!” “喂,你损人也不是这样损法,至少也得看在我和你同事多年的份上,多给我留点面子。还好现在办公室里人少,要不然我不丢脸丢大了。”陈建民抗议道。 “说你需要找个老女人包养,又不是什么多丢人的事,那么紧张!何况,现在的社会是笑贫不笑娼,星期五餐厅不是一家开过一家,全台湾的牛郎甚至快追平舞女人数。”林海华吊诡的对着陈建民发笑,笑得他头皮发麻,从头凉到底。“喂,你哪天要是真想开了,到星期五餐厅做,我一定找几个姊妹淘去捧你的场。” “林海华,你正经点!” “我是很正经呀!”林海华睁着一双认真的眼睛。“我真的会去捧场嘛!哪怕一个小时要花上我一个月的薪水——” “林——海——华——”陈建民吹胡子瞪眼睛的瞅着林海华,被她气得双颊泛红,几乎都快青紫了。 “好啦!”她不满地嘀咕:“我只是想尽点做朋友的道义,这样也不对。” “你这个人的思想怎这么歪,居然劝朋友下海当男妓” “不是男妓,是牛郎。”林海华认真的纠正。 陈建民生气的喊:“还不是都一样!都是在做!” “那可不一样,至少牛郎听起来就高级点。” “高不高级都是违法的事,我懒得和你说。”陈建民不理林海华,转身往自己的办公桌走去;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着想,还是少和她在一起为妙。 况且,他还得把“大林”公司的评估报告打好呈交上去。 嫣红枫树林、潺流溪水和悦耳鸟鸣声,落霞孤鹜的美丽景致竟无法吸引红衣美女。 “你还是决定这么做?”落叶知秋,林岳捡起一片枯老枫叶,拿在手里把玩。 红衣女子并没有回话,眼神远远地看着起伏山峦间渐渐隐没的夕阳。 “当年或许是他的错,但经过八年的煎熬也该结束了。” 红衣女子漾起一抹阴冷绝美的笑容,透过精致美目看着林岳。 “难道你还想继续互相折磨下去?八年的自责还不够吗?”林岳害怕他最要好的朋友会就此迷失自己。 “或许你该问问,我这八年的伤痕是否缝补好了?可以原谅他无心的过失?”她嗤哼一声。“或许让我告诉你答案还没。那道深及脏腑的伤痕,几乎可以说完全无法修补你觉得呢?” “仇恨并不是人生的全部,为什么你硬要以报复为目标来鞭挞自己呢?” “对你,仇恨不是全部;但对我,仇恨就是我的全部,是我到现在还能生存在这个世界的动力。没有当年的仇,现在的我应该是个拥有全世界最深情爱意的幸福的人;没有恨,此时此刻你的谈话对象恐怕早变成一座无语墓地。” “妮可——” “别说了,八年前决定这么做,八年后你也别劝我停止。”她打开鲜红色的车门。“况且,坚强如他,我不见得能伤得了。” “妮可——”林岳急忙坐进车里,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劝眼前被仇恨蒙蔽心智的妮可,她固执得连一句良言都听不进耳里。“妮可,听我说——” “开车。”妮可笑笑地命令。 连浅浅的微笑都那么令人发颤,她怎会变成这样?林岳发动车子驶出,一路的下坡让窗外景致飞逝得好快,几乎看不清样貌。 “听说工程由大林得标。”妮可将墨镜戴上,开口。 “我还没接到通知。” “大概就这两三天。” “我非常好奇,为什么他会舍恚彻这家国际级建设公司,而选择名气不大的大林?” “今天恚彻的负责人如果换人,也许他会选择恚彻。” “就因为恚彻负责人的关系,所以他宁愿选择名不见经传的小鲍司。” 妮可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今年商界的晚宴,我决定参加。” 多年来她刻意避开他所出席的宴会,在于她还不想这么早和他正式面对面。 八年了,八年的时光够他苟延残喘,当然也够她躲在暗处计划一切。今年正是让她所有计划一一施行的恰当时机,她要一次溃绝他的一切、一切 林岳不敢相信的问道:“你决定参加后天的商界晚宴” 林岳的口气惹得妮可大笑出声:“别那么吃惊嘛!”蔻丹红的指尖妩媚地轻拍着林岳的肩头。 “你真的决定了?”当她决定参加今年商界所举行的晚宴,他知道自己已无力说服她蛰伏多年的报复决心;一旦她决定参加晚宴,就表示她已决定在今年展开复仇计划。他很担心到最后,受伤最深的会是她,他实在不忍见她如此堕落下去,但自己又无力劝她放弃。 “你很清楚不是吗?”她不答反问的看着他。 他就是因为清楚,所以担心的情绪始终没平缓过。“我还是只有一句话想提醒你,如果真决定如此做,那么请你好好爱自己,别让自己再受到更大的伤害好吗?” 妮可平心静气,温和的看着他。“我知道,谢谢你。” 林岳暗吁一口气。是朋友,所以不愿见她不开心、不愿驳斥她、凡事顺从她、照她的意思做,才会造就了如今满怀复仇计划的妮可;让她一点一滴地将过去开朗、活泼无心眼的个性抛开。也许,他也算是她背后那双改造的祸手吧? 心里的思念让尹是彻尝到痛彻心扉的感觉,八年不见,她长大成熟,变得妩媚动人;已不复是以往那个全身上下充满稚气的小女孩了。 当他踏进宴会厅的那一刻起,他以为他就要因窒息缺氧而死。天,他被她美丽容貌震慑得几乎忘了呼吸。一件粉色系柔雅雪纺纱包裹住那玲珑有致的美妙身段和温静气质,嫣红的浅笑嘴角深深勾动了他微扬、飘泊的心。 此时此刻他才真正了解自己的心意。原来,痛了八年、混沌八年的心原来只因她,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居然起源于他爱她? 是的,他爱她,而且是倾尽一生的爱恋! 八年里,有关她的所有一切他全紧紧抓牢,不愿错过任何和她有关的消息;他躲在暗处关心她,八年的时间够了。当她的身旁一再出现异性,亲密地搂抱着她时,他真的受不了!他受不了她变质的性情,为什么她会变得如此随便? 尹是彻伤痛的闭紧双眼,努力平复心中急切起伏的心跳;当他做好心理建设,再度睁开眼时,他发誓,他恨不得此时此刻能杀人。 她身旁突然出现的男伴竟能毫不在乎的搂着她纤细的腰,心中那股嫉妒酸潮像海浪般激烈翻搅。他无法视而不见—— “好久不见。” “你好,尹先生。”妮可甜甜的笑道。 尹是彻逐步趋近,三十三岁的他显得稳重、成熟;帅气俊容隐隐的散发出诱人的吸引力,全场不论已婚或未婚女子全倾心的带着仰慕眼光瞅紧他的身影不放。 “尹先生?”尹是彻挑动浓黑剑眉,用着不悦的语气问:“八年不见,我们之间的距离有如此遥远吗?”他嘲弄的笑着:“尹先生?” “我不记得我们之间的距离曾近过。” “喔,是吗?或许我该提醒你,以前你都称我为是彻大哥。萱萱。” “果真如此为何我会不记得?还有,纠正你一点,我不叫萱萱,我叫妮可,尹先生。”自从尹是谚去世后,赫连萱萱不再让别人叫唤她“萱萱”那会让她想起他,会让她勉强撑着的心志瞬间垮掉。所以,她取了个英文名字——“妮可” 妮可?她到现在还在恨他吗?尹是彻眉头轻皱“这位是” “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男朋友——林岳,他是大林的负责人。”妮可似乎有意特别加重“大林”两个字的音调。 “男朋友”不!他不相信!等了将近八年怎能让她就此落入别人的掌心她是他的,哪怕他们仅是男女朋友关系,他都不容许!不容许! “怎么?很奇怪吗?”妮可偏着头瞧他。 林岳占有性的将手一缩,妮可便紧紧地靠在他身侧,这火热亲密的举动看得尹是彻红了眼。“妮可亲爱的,这位就是你口中常提及的尹是彻先生吗?” “你常提起我?”尹是彻捉住这最后一块浮木,闪动异常兴奋的神情瞅着她。她还常提起他,是否意味着他们之间仍有希望? “是。”她先给了尹是彻一丝希望,再狠狠地将他踢入万丈深渊。妮可倾身靠在他耳边说道:“别高兴得太早。我只是告诉他,你是个多么冷血的人,狠心让手足命丧在你手里。” 满意的看着尹是彻发青的俊容,妮可开怀大笑地挽着林岳的臂膀离去。 她竟恨他如此深。他们之间那道隔阂深远到无法合起,越离越远。他真的做错了吗?做错了吗? “妮可,这样好吗?”瞧见刚才妮可在尹是彻耳边低语,让他脸色大变的情景,林岳担心的问。 她笑道:“有何不妥?” “我不晓得你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但他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 “放心,我没说什么。”她满不在乎的笑道:“他可能是吃坏肚子吧!” 真是吃坏肚子那还好,最怕就是她光明正大的向尹是彻宣战,那就不得了了。 “别担心嘛!”妮可倾身靠着林岳,状似亲密。“如果你现在不搂着我,明天我就告诉桦枫,你学生时代的风流史。”妮可甜笑,在林岳耳边咬牙,不晓得内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恩爱到在公开场合光明正大的谈情呢! 而远远站在他们身后的尹是彻便是如此想,看到他们如此亲密的依偎在一起,他眼底都快冒火了。 闻言的林岳马上搂住妮可的纤腰“他在后头监看吗?” “何止”妮可转头朝着身后的尹是彻倩笑。“他眼睛都快喷火,恨不得一刀砍死你。” 看来他离死期不远了。林岳哀怨不已的为自己可怜、叫屈,他怎会交上她这种朋友呢?专门替他找麻烦,还得跟在她后头帮忙收拾善后? “你为什么要跟他说我是你男朋友?你这样做根本就是在老虎身上拔毛。”他根本没料到她会出这招,这回他要怎么跟桦枫解释嘛! “这个你不用担心,况且” “嗯?” “事情还不止这么简单。”妮可眺望着远方想得失神,脑子正一点一滴的组织着一切计划。 林岳看了她一眼,心想也许他该先替自己打理好身后事 林岳对着下车的妮可讲:“妮可,我觉得你还是多想想吧!一切还有别的方法解决,事情不一定要用如此决绝的方法去进行。” 妮可冷着脸道:“我以为凭我们多年的交情,你应该是最了解我的人,但我没想到,原来连你都不了解我。” “我当然了解你!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再次受到伤害。八年了,这八年的时间你还是没想通吗?” “八年了”妮可讽刺的笑着“这八年的时间够我思考,够我再度了解一个人、了解过去的一切。”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也是他的手足,他比你更痛苦——” “痛苦?他不让我参加是谚学长的葬礼,他竟能狠心到如此的地步!”她一想到自己竟无法参加是谚学长的葬礼,心里对他的恨意就更加深。 “萱萱,你怎会变成这样呢?”林岳再度唤起她不愿让人提及的名字。 泪水悄悄滑落她痛苦脸庞,沾湿了衣襟,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凄凉:“当你永久失去所爱的人,你也会变得如此。” “或许真如你所说的,因为我没失去心爱的人,所以不明白你的处境吧!” 妮可擦掉脸上的泪水。“我想,这次的工程,大林失去机会了。” “你不是才说工程是大林得标吗?怎么会失去?” “在尹是彻知道大林的负责人是你后,你想他还有可能把工程发给大林吗?” “恚彻和大林都没得标,那——” “不过你放心,虽然大林已经失去机会,但恚彻却死而复活;我想恚彻可能会是这次竞标的最大赢家。”事情似乎一步步朝着她所计划的方向进行。 “尹是彻不是因为恚彻负责人的关系才把工程标给大林,为什么恚彻又变成最大赢家了?”他实在不懂。 “那时,他还不知道你是大林的负责人,更不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所以他把工程给大林。现在既然知道了,你想他还会照先前的决定,把工程给你?”妮可将恼人的发丝塞到耳后。“不过这样也好,他正好走进我的计策里。把工程给恚彻正好顺了我的意,这样一来,他便一步步照着我的计划走。”她狡黠地发笑,笑意里隐含着令人惧怕的诡谲。 当恨意蒙蔽了一个人的心智、理性的思绪后,就只剩下囤积已久、满满的愤恨和无止境的报复 尹是彻倚靠在偌大的窗旁,任冷风刺骨且不留情的从他身上呼啸过,而他竟感受不到一丝冷意,只因他的心比风更冷。 他只是和弟弟同时爱上她而已呀!原本深藏心中的情感竟是被是谚狠狠挑起,在不自觉中加深了对她的爱。 他知道他们的年龄差距太大,但奈何情感这种东西无法解释,他就是爱上了她;当知道是谚和她已从原本学长与学妹之间的关系变质成情人,他的心就像被刀割般疼痛,在知道是谚没考上托福的那刻起,自私的心顿时遮蔽理智,于是做了令他此生后悔的事。 如果当初如果他没有被私心所蒙蔽,今天他就不会同时失去挚爱的两人。 天!一时的私心竟让她的心和他渐离渐远。他真的爱她如此深,这深切的情感让他惊慌、不知所措。 今晚冷言冷语的她,他已不认识。几年不见,她的改变竟那么大,如此彻底的改变让他几乎快不敢相信。 他点上根烟,让灰白的烟雾在冷空气里袅袅而升,一切景致变得模糊而不真实;多年来他倨傲的性情依然不改,唯一改变的是他游戏人间的态度。像为钟爱的人独善其身般,身旁不再有那些庸俗的脂脂粉粉,伴随在侧的只有日以继夜的思念与无尽的折磨。 或许他是真的做错了。错在不该爱上她,更不该因一时的私心而葬送一生的幸福,这一生中唯一的爱和唯一牵系的亲情。 可是他怎能毫无感觉地看着她走进别的男人怀中?成为别人的最爱?莫非是情潮作祟、莫非是上天爱捉弄人,才会让惯于游戏红尘的他遭此现世报,失去所爱? 用指尖捻熄烟,让实质痛楚掩盖椎心刺骨的心痛,尹是彻脸上出现苛责颓丧的神情,悲伤的对两个他今生的至爱愧疚万分。 自成年起,赫连萱萱就离家独居甚少回去;她尝试独立生活,品尝孤独的滋味。八年前她原能顺利达成心愿和学长厮守一辈子的,但,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这八年的时间里,她先是从高中毕业后,便独自跑到国外求学,远离台湾的一切;在国外三年,她攻得了两个学位。 然后,她回来了。反覆思考许久后,她以妮可之姿回来了,回到这个熟悉地方;先是在自个儿姊夫的公司里见习如何当个经理级主管、如何好好经营一间公司。一年的时间,她从基层做起爬至人事主管的位子。 尔后三年的时光中,她藉着姊夫的资助和同在国外求学的好友冷桦枫,开设了一间颇具规模的建设公司,也就是恚彻。 恚彻在短短三年里迅速成长为大型企业,底下员工从原本五十人跃长了近三百人,公司市场经营方向从国内辗转移往国外,成为国内外知名的建筑企业。 没人知道为何公司要取这如此奇怪的名字——恚彻,全世界恐怕只有三个人知道这名字其中的秘密 从她成为恚彻负责人开始,便谣言满天飞;小小年纪二十四、五岁的她到底是怎么坐上国际企业负责人的宝座? 有人说,她是靠着她的美色、坐人大腿的本领,靠着解裙、脱衣手段迷乱了国际肯斯特集团的总裁——肯斯特?迪森的理智,让他砸下大把大把钞票为她开设了恚彻;也有人说,恚彻的所有资金全是靠她当人家情妇得来的。 反正谣言众说纷纭,什么样不堪入耳的说法都有,而她却见怪不怪,任流言像炽火般狂烧不灭。 从那时起,她摇身一变成为社交圈里名声最不堪的交际花。她也不听家人的劝告,硬是放任自己的行为,男人一个换过一个。而最近一位和她传出绯闻的便是林岳。 蓦然,妮可轻笑。可怜的大林,真是难为他了,硬被她拉着演戏;怕被桦枫误认为假戏真作,又怕被传播媒体过分炒作,惹火尹是彻。他可真是悲情男子呵! 回想起来,她的一切事情恐怕尹是彻是了若指掌;但令她唯一不解的是,他怎会毫无动静,几乎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的待在暗处看她作戏。 一阵敲门声惊扰了她的思绪。“进来。” “总经理,世纪百货的负责人亲自来找你洽谈他们南部分店建造的合约事宜。”秘书清楚的说道。 “请他进来。”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他终于还是找来了,她还以为他仍能保持着这三年的无动于衷,对于昨晚的一切视若无睹恐怕他这次是再也禁不住了,才会亲自跑来找她。 分店建造的合约问题?哼,看看他是不是真为了公事而来! 妮可冷然地盯着门板,等待着尹是彻的到来,昨晚她已做了一切该做的心理建设,也料到尹是彻今天必定会来找她;对他为何事而来,她也算知悉一二,反正脱离不了这三年社交圈的流言和昨晚的一切。 当门应声而开时,妮可怀疑她真做好了心理建设,真有心理准备接他的招? 因为当尹是彻俊帅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时,一切防护像玻璃般脆弱,轻易地就崩落一地。忽然间,她感到了一丝后悔。 为什么她没有叫大林或者是桦枫来陪她呢?为什么她要固执、爱面子的想独自一人面对他?她真是活该!活该要一个人孤军奋战。 “总经理,这位是世纪百货的负责人。”秘书恭敬的开口。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尹是彻挺拔身影占去妮可所有视线,他仍一如以往的吸引人。 尹是彻专注的瞅视坐在桌后的娇小身影。没想到八年不见不但没让他忘了她,反而让他更迫切的想与她再度见面;他永远也放不开她,这是昨日和她“正式”碰面时脑中唯一的念头。 两人之间牵系的是几生几世也扯不开、剪不断的情丝,而他的心像无波的湖水,任她轻易的激起阵阵涟漪。一切事情怎会变得如此复杂? “请坐,尹先生。” 第七章 “尹先生今日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妮可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世故些,因为这是她现今唯一的一道保护色,防止她再次受到伤害的护身符。 “我们一定要表现得如此陌生吗?”尹是彻痛心的问。 当她一声声叫着他“尹先生”时,他的胸口总是剧烈的翻滚、绞痛,就像在伤口上涂抹一层厚厚的糖衣,任无情化作一只只蚂蚁,在伤口上螫蚀。 “尹先生请坐。”妮可仍用着陌生且客气的口吻和他说话。 “有关于南部分店的建造事宜,我想和你谈谈。”尹是彻泄气不已。 妮可惊讶的说:“是我们公司得标吗?” 她的反应真的惹火他,他不想见她如此满怀心机、表现得如此世故,这些都是多余的!“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你早就知道我会把工程给你,为什么还要表现得如此假装好像认为恚彻会得标是意料之外的事” “尹先生言重了。我从不认为恚彻会在这次竞标中得胜,所以对于你所谓意料之外的事这项指控,很抱歉的我不能认同。”妮可优雅地点上根烟,慢慢地吞云吐雾。 尹是彻愤怒的扯下她手指中的烟。“萱萱!” 妮可笑得异常灿烂。“尹先生该不会霸道到容不下别人在你面前抽上根烟吧?世上最好的享受便是抽上根烟,我相信尹先生应该比我更清楚这点。” “你怎会变成这样”尹是彻痛心的看着眼前整个人已变了样的妮可。“我知道八年前全是我的错,但你为什么要这么这么——” “这么作贱自己是吗?”她僵直的站起身“没错,我是在作贱自己。没有爱,世上任何事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她转身面对窗户,以掩饰心里面对他的不安和多年的痛苦。 他攫住她瘦弱臂膀,激动的喊着:“我不要你什么都无所谓!你该知道我是爱你的呀!” “爱我哼!是否爱一个人最好的表现就是毁了她的一切?让她活在痛苦中生不如死八年!” “你何尝不也在折磨我,让我活在痛苦的深渊里。” 妮可愤怒的推开他。“你有我痛苦?有我痛苦吗”她几乎泣不成声的说:“你知道你让我失去了什么吗?是谚学长的爱,他满满的爱啊!你怎能这么狠心——”她猛力捶打他厚实胸膛,哭倒在他温暖的怀里。 尹是彻温柔的安抚她,拥她在怀中的感觉如此美好,怎能让她再度从他怀中流逝,怎么能?“不哭嘘,不哭我都知道、都知道——” 他的拥抱好温暖、好温暖,几乎让她忘却了所有对他的仇恨,只想一辈子溺在这片专属她的小小天地里。 蓦然,记忆之钥开启了痛苦的回忆之门,是谚学长那张腼腆含羞的笑脸真实呈现在她眼前,一切全又涌上心头。 她用力的推开他,离开他的拥抱隐隐地让她感到失望,但尹是谚俊秀的笑脸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她,别忘了努力多年的最终目的。“你知道不,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这些年我一个人是怎么度过、怎么让自己去适应没有学长的生活,让自己在孤独里求生存,坚强起来!这些你知道、关心过吗” 妮可确是问得让他无语回答,但是,难道他就好过?她痛苦,难道他这些年的苦楚会比她短少?“萱萱——” “我的名字叫妮可!”愤怒的红潮猖狂的袭上她苍白双颊。“请你别忘了。”她又变得冷酷,言语之间无情、冰冷。 妮可的反应惹恼了尹是彻,当他放下一切身段承受她的怒气,任她一次次重击他脆弱至极的心时,她却将他过度的容忍视为理所当然,狠狠地踩在爱她的心上;蹂躏它,让它逐渐丧失生命力。 “我今天来是要正式通知你,既然我把工程给了你,就请你好好规画,然后把规画好的建筑蓝图拿给我看。”他釉黑的双眸正散发着冷厉的光芒。“如果你公司的设计我不满意,我照样会把工程让给别的公司做。请你记住这点,我不会因我俩认识就包庇任何粗糙的设计。” 妮可脸部险些变形。“你放心,我们公司建筑品质是世界级水准,而且我也不容许任何粗糙设计出现在我的公司里;至于你所说的套交情,这种情况在我的公司里是不允许发生的,何况是对外。”她温婉的看着他,眼眸中透着一丝柔情,彷佛已忘了和他之间的所有仇恨。“所以你可以放心,我的公司会提出一份足让你满意的作品来。” “我就等着看设计蓝图。” 结束一段不甚愉快的访谈,尹是彻坐在轿车里久久不语,独自沉浸在思潮中。 尽职的司机一直不敢打扰他的思考,但尹是彻这一坐,不言不语就是半个小时,司机只好颤抖地开口:“总总经理” 尹是彻想得过于投入以至于没听见司机的问话,可怜的司机只好提高音量再度开口:“总经理——”要命,总经理的脾气是公认的坏。 回过神的尹是彻心中充满不悦。“什么事?” “总经理现在要上哪?回公司或是回家里?” “回家里。” 尹是彻独坐无人的客厅里,空洞的房子显得冷清空旷,一如以往般陪伴他度过无数夙夜仅有空洞毫无生气的偌大宅第。 阒黑的夜空像强力的漩涡,让人情不自禁的回溯不堪过往;往事一幕幕如昨日诉事般呈在眼前,无力逃脱仅能任由被扯入层层回忆中—— 他釉黑的双眸,光芒正逐渐消失,新生的青髭正逐渐蔓延于极阳刚的轮廓上;尹是彻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握紧液体仅剩不到一半的酒瓶。 细碎月光透过酒杯里金黄色的液体将亮白光线反射至暗处,如同一盏小小台灯想藉由自身弱势的能力去照耀昏暗大地般。 “世纪”的公文正式发下来,送到恚彻公司,这意谓她的计划可以着手进行。 妮可将手中的公文夹合上,转身望着窗外的景致若有所思,专注到连门被打开的声音都未曾听见。 “妮可。”冷桦枫叫唤着,妮可似乎没有任何回头动作,令她再度开口叫喊:“妮可,你还好吗?” “呃?”妮可惊吓的转过头,在望见眼前的冷桦枫后,她不禁歉笑。“对不起,我没听见你在叫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只是想问世纪的公文你看过了没?”冷桦枫侧身在椅上坐下来。 “刚看完。” 冷桦枫用手支着下颚,少见地忽然认真起来。“妮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一个问题我不想同你俩夫妻解释两遍。” “我和他八字还没一撇,少说我和那个呆头鹅是夫妻,那会辱没我的人格。”冷桦枫大声嘟嚷。 “但是听人家这么说,你心里还是很高兴不是吗?”妮可被冷桦枫心口不一的举动惹笑。 冷桦枫羞红了脸噘着嘴说:“妮可!我才没有很高兴呢!” 女人呀!千百年不变,还是很爱面子、装模作样、除了发噘还是发噘;当别人精辟见解说进她心坎里去时,除了会脸红就是佯装发怒,嘴里不停地嘟嚷直说:才没有、才不是,人家才不想和某某某在一起,我和他才不是一对哩! 喏!冷大小姐不就把千古女人合该有的个性、缺点诠释得非常完美,无从挑剔,甚至可说将这种种推至最高境界。 “其实大林这个人不错,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答应他的求婚呢?他可是为了你当了许久的空中飞人,高雄台北两头跑。”如果她没记错,林岳可是在见到冷桦枫的第一眼便向她求婚了。 “为什么我就得嫁给那个呆头鹅、大木头?”油嘴滑舌,从没见过哪个男人那么不要脸,才第一次见面就当场下跪向人求婚。 “口口声声称人家是呆头鹅、大木头,你可曾见过哪只鹅、哪块木头在见面第一天就向人求婚?没有吧!所以我说嘛!你就答应嫁给他,可别到时这只煮熟的鹅跟人家跑了、飞了,才在那里后悔,那就来不及罗!” “我我我才不会!他要跟人跑那是他家的事,我我才管不着。”她又在死要面子了! “真的那我可真会情变喔!”林岳不声不响的走了进来。 “你!你偷听我们的谈话,卑鄙!”冷桦枫现在的脸可好比关公,红得像被火猛烈燃烧般。 “冤枉呀!我哪有偷听,是门没关上,我刚巧经过就顺便听一下。” 冷桦枫转头看着妮可。 “嘿嘿嘿!这里可是我的办公室,没关门的是你不是我,别这样瞪我。”妮可急忙澄清。 这下子标准女人冷桦枫真的恼羞成怒了。“是啦,是啦!都是我的错,全部都是我的错可以了吧!”生气了、生气了!而且还气得不轻,林岳惨了!“好啦!你要怎么情变就去情变,随便你啦!反正我这辈子是绝不嫁给你!不嫁!” “千古女人”还忘了加上一点最重要、超级经典的特性——恼羞成怒。 “枫——”林岳可急了。 “别叫我!我不认识你!”冷桦枫将脸撇向另一边,双手生气的交叠胸前。 “枫——别这样——” “怎样?我怎样?”冷桦枫不可理喻地用手臂顶着林岳。“你说呀!我到底怎样——” 林岳被冷桦枫逼得哑口无言,悲怜低喃:“枫” 妮可似笑非笑地摇头,这种“恶女逼迫良家痴男”的戏码,一天至少上演一次,而他们什么地点不挑,却偏偏独钟情她这间办公室的风水,喜欢在这不足十坪的办公室里吵闹。 林岳眼看着不行了,非得求救兵帮忙不可。“妮可——” 妮可一脸爱莫能助的朝林岳挥手。“别找我,我治不了你老婆。” “谁是他老婆!”冷桦枫不满地吼叫:“谁想当他老婆我才不想当一只鹅的老婆。”她敛紧眉目忿忿地瞪视他。 “枫——” “喂!你当我的名字是什么?绕口令?咒语?还是啥?不要有事没事一天到晚挂在嘴边,你叫不烦我倒听得烦了,烦到想扁你。”她越来越嚣张,连别人喊她名字都有事。 妮可盯着过分放肆的冷桦枫,发觉她很像那个非常疼她的卫霜姊姊。 和卫霜姊姊也有近十年的时间没见面,听说好像生了个乖巧懂事的小女孩;不过又听说,她那可爱安静又柔顺的女儿,个性硬是被卫霜姊姊给拗转,变得和母亲一般,且颇有长江后浪推前浪的魄势。可怜了姊夫武大哥 “枫,你明知道我非常爱你,为什么又不准我叫你的名字?不嫁给我?难道你还不了解我一个礼拜跑台北三趟的用意?”林岳委屈到只差没跪在冷桦枫跟前磕头认错。 “恶心死了!我干嘛要了解,你家有的是钱让你花在飞机票上。我干嘛要了解?”冷桦枫搓揉着不断浮起的鸡皮疙瘩。 “我看桦枫,你就答应大林的求婚吧!看在他这么努力不懈的份上答应了吧!” 林岳直点头。“对对对,就这么说定了。听说月底的日子不错,我可以马上预约到教堂,至于结婚应该准备的一切东西,如果你没时间去安排,没关系,我可以一手包办,到时结婚当天你只要将人带到就成了——”他认真的拿起纸笔。“枫,你喜欢什么样的喜饼?结婚礼服呢?我看我到礼服公司去拿些样本回来给你看好了,如果你不喜欢国内的礼服想订购国外的礼服,我也有办法——” “喂,什么叫就这么说定?”冷桦枫不可思议的戳戳林岳的胸膛,妮可则在一旁乐不可支的捧腹大笑。 林岳自顾自的说:“喔,对了!结婚照你想拍几组?我看三组好了,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对了、对了!最重要的一点,结婚后你想住哪?我看在阳明山上买间附游泳池的别墅好了——不好、不好!最近阳明山的仰德大道不太平静,白天我如果上班只剩你一个人在家多危险,还是在市中心买幢社区型的别墅好了,这样我才安心——” 有没搞错?他的意思是想叫她在婚后将工作辞掉“喂——”冷桦枫一脸的难看表情。 “蜜月想去哪?英国?不好,不够浪漫。法国好了,法国够浪漫。就决定去法国了——” 冷桦枫憋了一肚子火,终于忍不住地爆发;她站起身在林岳的耳边狂吼:“林——岳——” 这声比“河东狮吼”更震撼人心的吼叫,让林岳犹如置身一个超级大铜钟里,被人从外拿着一把大铁锤狠狠地朝钟身猛敲,瞬间产生共鸣,让他的耳膜差点被震破。他痛苦的捂住耳朵“枫” 妮可从没笑得这么开心过,乐得直踢脚,双手还不得闲的捶打桌面。“哈——” 真是一场混乱。这是尹是彻进到妮可办公室后,脑中唯一窜出的反应。 望着笑倒在桌上的妮可,他的唇角扬起了笑波。已多久没见她笑得如此开心?是谚死后,笑几乎与他俩绝缘,变成一种遥不可及、让他们伸手不及的奢侈品。 如今,见她开怀纯真的笑容,连他沉闷的心也被感染,扬起了笑意。 尹是彻颔首轻松打着招呼:“嗨!” 在场三个人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嗓音吓着,呆住。 “你!你来做什么?”奇怪的是,三人中第一个开口的竟是冷桦枫。 尹是彻毫不在意的选了看得清室内全景的小角落,悠哉的坐下。“听说下午两点半是世纪和恚彻的开会时间,不知我有没记错?” “开会,是我的部属和你部属之间的事,用不着劳师动众让你这位大老板移动尊臀到恚彻来。”妮可尽可能地对尹是彻冷嘲热讽。 “第一次开会,我当然得关心一下,事先了解状况。” “据说,恚彻已将所有细节送到世纪手上,我不明白何须再深入了解?” 原本隐于台面下的争吵现已延伸到台面上,两人正式对上了。 对于妮可如此无礼的举动,尹是彻脸上让人明显察觉出一丝不悦。“如果当老板的人不去了解自己公司里一切大大小小事情,我不晓得这样的一间公司能维持多久?” “或许这就是你一直未成家的原因之一。” “我的私事不需外人摊在台面上探讨。”其实他想对她说:我一直未成家的主要原因是你。 “真是对不起,我不晓得世纪负责人的个性是如此自负。我以为那仅是外界对你的一番不实评价,如有任何冒犯之处请多原谅。”哇!凉飕飕的一番暗讽。 看不惯妮可被欺负,冷桦枫忿忿不平地开口:“如果尹先生不满意或不放心将工程交由恚彻负责,大可收回。恚彻今年的工程进度表已排得满满的,尹先生若将工程撤消,反而让恚彻有更多充裕的时间去完成别的案子。” 尹是彻摇头轻笑。“不,我从来就没有任何不信任恚彻能力的念头,相反的非常信任恚彻;但在南台湾建造分店是世纪今年度的一件大事,说什么做为世纪的老板怎样都该竭尽所能的参与不是吗?” 一向“辩”遍天下无敌手的冷桦枫竟被堵得哑口无言,找不着任何话辩驳。 “尹先生想参与今天的会议应事先告知,我们好早些做准备迎接你这位贵客。”妮可低讽。 “现在知道也不算晚。”让他逮到机会了。昨儿个一整天,他还苦思不着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来接近她;想了一整天才终于逮到用参与会议的理由,虽然这理由说来有些牵强。 尹是彻注意到了林岳的存在,下意识地口气变得非常讽刺。“原来大林的负责人也在,没想到大林的生意这么好,需要林岳先生三天两头往台北跑?” “大林是因为太想念我,忍受不了几天看不到我,所以才会三天两头往台北跑。事实上,他还打算将南部公司整体北移。”妮可朝林岳甜蜜的笑。 此情此景看得尹是彻倍感挫败,不知何时何日他才能享有这种甜蜜待遇?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不会太久,不会太久的 冷桦枫有些吃味,端坐在一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最好的朋友在她面前上演情侣记,虽然她知道事情的一切由来,林岳和妮可也事先向她报备过,但是她就是吃味嘛!教她怎么受得了呢! 看样子这四个人里唯有林岳是最委屈的,他根本两边不是人。 在冷桦枫面前,他不可以和妮可演戏演得太过投入,怕冷桦枫打破醋醰子;在尹是彻面前,他和妮可的举止太过亲密,尹是彻的眼睛就会像高压电塔般放射出几百万伏特电力,两道直流电足以电黑一头正值壮年的大黄牛。 妮可方面,如果他不尽力配合的话,可能会死得更惨;虽未知她会出什么招术来凌虐他,不过可想而知的是,不管她使出什么花招绝对都比其他两位来得“出色”、“自然”——他会死得很自然,包准检察官在验尸开立死亡证明时绝对查不出他是被谋杀的。 “原来林先生是如此的性情中人,如此疼爱女朋友。尹某真该好好向林先生讨教、讨教。”尹是彻笑里藏刀的说。 女朋友这个死林岳!冷桦枫一脸难看的瞪着林岳,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外加碎尸万段拿去喂狗;她眼眸放射出的冷光已足够冷死他了。 “枫——”林岳紧张的小声叫唤,深怕被尹是彻听见他如此亲密熟稔的叫着冷桦枫,误以为他花心,到时他会死得更惨,可能还找不到全尸好埋。 “大林——”妮可真的是存心找他碴,居然将手臂一伸勾往他的脖子。 谁来救救他呀?林岳悲凄的直瞅眼前已快把眼珠子瞪出来的冷桦枫。看来要她答应求婚的路途更加遥远了。 尹是彻清清喉咙,粗嘎的声音显示他过于压抑的郁气:“请问会还要不要开?或者你们情愿继续留在这里打情骂俏。” 妮可轻笑。“抱歉,我忘了这房里还有别人的存在。”说是这么说,妮可的手臂可没任何放开的迹象,仍稳稳的勾住林岳的脖子。“桦枫,叫负责世纪的工作人员到会议室,跟他们说世纪的大老板准备和我们一同开会讨论,要他们好好招待。” “我知道。”死妮可!还紧搂着不放,还有那个死林岳,居然还一副陶醉的模样,看她等会儿怎么收拾他。 “请尹先生先行到会议室。”妮可痴情的望着林岳。“我和大林还有些事要处理。”说着妮可的嘴主动往林岳嘴上亲,甚至还欲罢不能的吻个没完没了,就只差没当场脱衣。 “啊?”冷桦枫惊呼出口,连忙用手捂住嘴。 尹是彻铁青着脸,恨不能马上拉离两张纠缠的嘴。 死林岳!她非扒了他一层皮,否则她就不叫冷桦枫!冷桦枫全身痉挛握紧拳头,尹是彻则想出拳揍扁林岳。 “林岳!”冷桦枫再也受不了了,她硬拉开两人,然后狠狠地使尽全身吃奶力气掴了林岳两个红烧熊掌,转身夺门而出。 “枫,你听我解释”林岳紧接着追在冷桦枫身后离开。 尹是彻语意阴冷的响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一股冷气团直奔入妮可脑中。 “我、说、你、们、三、个、是、怎、么、回、事?”他以冷淡严厉的口吻一一脱口而出。 妮可瑟缩了下,头顶上正有片乌云以极快的速度扩大当中。 尹是彻攫住她柔软手腕。“说清楚!” 疼痛的感觉延着神经线闪进脑中,手腕上火热麻痛的感觉让她犹如置身炼狱般。 “就是你想的那样!”得到无形神奇力量的帮助,妮可使尽力气甩开他的挟持冲出办公室。 “你回来!傍我说清楚!” 第八章 妮可瞪着窗外蔚蓝的云层,厚实无边际的浮云遮蔽恒温旭日的一半光芒、一半热力,她烦躁地将顽皮的鬓发塞回耳后。 这头简洁短发一直陪伴着她度过了八个寒暑,一直到现在。有时她怀疑,短发到底是为方便而剪,还是为烦恼而剪? 虽然短发让她在外表上看起来成熟些,但耳旁那稍嫌短的发丝老是喜欢逃开限制它们活动范围的耳背,跑到前头来,惹痒了她的脸颊不说,阻碍她做事那才烦人。 “什么时候喜欢短发的?”看着她一头乌黑晶亮的秀发,尹是彻好想伸手触摸它们,好好感受那强盛的生命力、它的柔软 妮可懒得转过头去看尹是彻,继续盯着窗外迷人的景致。 尹是彻倒显得轻松愉快,将身体重重倚靠在她身侧,努力的探头。“外面真的这么好看?” 他的靠近莫名地引起妮可一阵燥热,很真实地感受到他身上独有的男性香味、健壮结实的肌肉她甚至还依稀闻到刮胡水的味道,那是清爽的古龙水香味。 她狼狈的顶开他,有些恼羞成怒地开口:“为什么?” “嗯?” “为什么要那么坚持使用新加坡的建材?为什么偏要挑我和你一起来?不,我应该问你何必亲自出马?”当尹是彻在会议室里坚持建材必须使用新加坡货时,她的脸就黑了一半;但另一个令她的脸全部黑掉的原因,却是在他坚持由世纪和恚彻两家负责人一同前往新加坡选焙建材时。 她不是没反对过,而是她几乎没话能反对他的提议,他堵得她无言以对,堵到让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哑巴? “我记得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曾提到过,世纪在南台湾开分店是公司里的一项大决定、大投资。从购地、选建设公司、到新加坡选焙建材;这些无一项不是大投资,我想我是应该要亲自参与此案。也唯有亲自参加会议、讨论,才能真正知道公司要的是什么、哪里需要改进。” “那何必要我作陪!”妮可不解的望向他。“公司里多的是专业人才陪你,如果你真需要女人作陪,我可以很义务的帮你到酒店去包个美人陪你,出场费、包租费我付,实在不需要我——” “你觉得你像那些在酒店里上班、等着被人包的女人吗?”尹是彻语气凉飕飕。 “不像吗?商界里的人都是这么说我,难道你不曾听闻?”妮可娇艳的笑了,眼角好似会勾魂,让尹是彻差点丧失思考力。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让人如此瞧不起你?” “只要自己不觉得贱,又何必怕人说。”她的眼底轻轻闪过一丝伤痛,那是一抹不容别人察觉的真正感情,毫无掩饰的纯真性情;但很快地她又恢复了原有的娇艳,笑得非常世故,这已是她最熟悉也最安全的保护色。“不过,事实就是如此不是吗?我就是那些人眼中的交际花,我倒很喜欢这个字眼——交际花不错,满好听的,这代表我的容貌已得到别人的认可,是他们口耳相传中足以颠倒事非的红颜祸水。” “萱萱——” “你又忘了,我不叫萱萱,我的名字是妮可。”她甜甜的笑。“这样不行喔!连合作对象的名字都会叫错,看来你这位大老板的记性得加强了。” “到底要我如何做,你才肯原谅我、才会接受我?” “我们的关系还称不上原不原谅,没这么复杂吧?” “我——” “请问两位要喝点什么?” 空中小姐很恰巧的打断尹是彻急欲脱口的话,让他爆怒开来:“不喝!” 面对突如其来的怒言,空中小姐倒轻松的应付,毕竟像他这样没礼貌、难缠的客人,她们一天不知要遇见多少,总不能每个都同他们吵吧?“那小姐呢?” “橘子汽水。” 有气质的空中小姐倒了杯橘子汽水放在妮可面前。“慢用。” 待空中小姐推着小餐车离开他们座位往前移后,妮可终于忍不住抱怨:“你真没礼貌,人家好心问你喝什么,干嘛口气那么冲、那么凶?” “她打断我们的谈话!”他仍是气嘟嘟的。 “那又怎样?”妮可喝着汽水一副毫不在乎的转过头望向窗外。 “怎样?” “对呀!怎样?” 他他会气死,被她气死在这里。尹是彻憋了一肚子火,脸红得像猪肝似的;他别过脸去,不再看她一眼。他这辈子休想要修身养性! 很好,他主动不想和她继续谈下去,她倒省力。妮可自若的闭目休息。 他们到达新加坡的第一件事不是先回饭店,而是到建材公司选焙建料;尹是彻动作迅速、不浪费任何时间的作为登时让妮可咋舌。 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成功,但同样的,也让她想起 费了两三个小时,他们和新加坡建材公司达成协议、签约,所有材料将在下礼拜一一运抵高雄港。 她不知道事情会办得如此顺利,而意思是,他们根本不需要在新加坡待上两天,他们可以当天来回!妮可兴奋的想大叫。 不过,她似乎高兴得太早。 “你说什么?”妮可揪住尹是彻衣袖。她没听错吧 “我说我们还得在新加坡待上三天——” “我当然知道!但是为什么?”她是想报复他没错,可她不想和他在一起呀!不,她才不要和他这个“恶男”在新加坡待上三天。“我不要!”她坚决反对。 尹是彻双手抱胸睇睨她。“你很不愿意吗?” “废话!” “为什么?和我在一起真那么难受?”他绅士的打开车门,而她也顺从的坐进车里。 “这还用说,因为你很讨人厌!” 他绕过车身坐进驾驶座。“我不觉得,至少我交往过的女人都不觉得。”他将车子开离市中心往较偏僻的郊外驶去。 “当然,她们只是觉得你的钱不讨厌。”她恨不得掐死自己,怎么口气突然间变得醋味浓重?搞什么! “喔?我不觉得我的钱很多。”尹是彻失笑。 “拥有一间百货公司,钱还叫不多”打死她好了! “那和拥有一间国际建设公司的女强人比,谁的吸引力强?”他打了个方向灯,优雅的将车转了个方向。 “谁比得上你滥情。”她越来越像吃醋小娘子了,这不是她要的呀!她干嘛那么在乎他的感情生活,她应该好好重新计划一下复仇之路该如何走。 妮可绷紧一张绝色细致容颜,生起闷气来。 他无法看着她赌气的脸,她应该展眉欢笑,而不是动不动就柳眉倒竖。尹是彻伸手轻划过妮可完美的鹅蛋脸。 “你干什么?”泛着绯红的脸颊,她拨掉他无礼不安分的手。“大**!” “不要老是闷着张脸生气,天底下哪那么多气好生。” 炳!教训起她了!“你自己呢?你自己以前还不是一样——”妮可蓦然闭口,不再说话。 “怎么?”趁着红灯的空档,他转头面向她。“怎么回事?” “没事。”丝丝哀愁侵占了她红润的脸颊。 “我不信。”尹是彻仍不放弃追问。 “反正不干你事,你只要开好你的车就成了。”妮可指指身后猛按喇叭催促的车子。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开车。”尹是彻看来是狠了心不得到想听的答案就不开车,管他到时是不是会引来交通警察。 “喂!你实在不是普通的赖皮耶!”这个人!妮可受不了的捂紧耳朵,后头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喇叭声果真快引来交通警察了。“我只是想到是谚学长啦!”她闭紧眼对着他大叫。 尹是彻一张俊容冷冽,继续开着车。 一路上两人半句话都未再开口,车里气氛明显充斥尴尬。车子越往郊外走,妮可越觉得不对劲;难道他们要住的饭店在郊外?“现在要去哪?”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树木,妮可再也忍受不住心里疑虑的折磨,大声咆哮:“喂!” “安静!等会儿你就知道。”约莫过十分钟,他们来到一幢豪华的住宅,一幢美丽高雅的白色欧式别墅。 “下车。” 妮可犹豫着该不该下车,总觉得有丝被骗的感觉。 “下车呀!你该不会想叫我抱你吧?”尹是彻促狭地抱胸倚着流线的车身。 妮可红着脸乖乖地下车。“这里是哪里?我们不是要去饭店?”她环顾了四周,发现这里简直像个植物园,而眼前这幢漂亮的巨宅被四周的种种植物环抱。 “这里就是饭店。”他毫不费力的从后座抓起行李走进建筑物内。 妮可紧跟在他身后喊叫:“喂喂喂!你说清楚——”她跟着他爬上楼。倏地,她撞上一堵肉墙。 “你干嘛?”她悻悻然地摸摸鼻子。 尹是彻打开一扇门,将妮可的行李放在门边的矮柜上。“这里就是你的房间,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告诉管家陈伯,他通常都在书房整理书籍。” 眼见尹是彻转身就要下楼,妮可赶紧伸手拉住他。“喂!你给我说清楚,这里是哪里?我可不希望住在一幢莫名其妙的房子里。” “我家。” “她还是不想下来吃饭。”尹是彻翻着杂志,舀起一口鲜肉汤往嘴里送。 “少爷——” “陈伯,她如果想赌气不下来吃饭,你就别管她,反正她迟早会受不住肠胃的骚扰自动下楼来。”真不知她到底在气什么! “少爷——”陈伯真是慈悲大善人,如此心疼一个见面不超过二十四小时的陌生人。 “陈伯。”尹是彻斥声制止陈伯。 “好好好,陈伯不管你小俩口。”自从小少爷过世到现在已快满八个年头,在这段时间里,大少爷从没带任何人回来过,甚至可说连他自己都很少回新加坡。今天忽然带位小姐回来,谁看了都会觉得大少爷和她之间有关系。 现在这幢大房子就仅剩他这位瘦骨嶙峋的老人和大少爷相依。大少爷说来也真可怜,先生和夫人双双跟随着小少爷的脚步离世,他还得强忍过度的悲伤。 “唉!” “陈伯,没事又在叹气了,有损健康啊!我可不想失去你这位多事老友喔!” 陈伯笑了。“知道啦!你这调皮鬼,打从你出生开始就是我恶梦的开端。小时候没事就爱闹我,也不和同年纪的小孩玩,就喜欢黏着我。” “那是因为你好玩呀!时常都可以变出许多好玩的花招,我不跟你跟谁!” 陈伯抚过尹是彻浓黑釉发。“现在我老罗!和你玩不动了。”布满岁月痕迹的眼角泛起一粒透明珍珠“可怜的孩子”他老泪纵横。 “陈伯,又想起我爸妈了?” “你爸妈也真没享福的命,没看到你成家就跟着小少爷走了,独独留下你这个个性孤僻,心却比谁都脆弱的可怜孩子。” “陈伯?”尹是彻惊诧至极。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比谁都清楚你的个性。小少爷的死你比谁都难过,独自过了八个痛苦自责的年头也该够了,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别再固执的沉浸在悲伤里,你该站起来了。” “陈伯”第一次他让自己在人前表现得如此脆弱,滴下无助的泪水;他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表现心底深处的自我、痛快的宣泄情绪。 妮可果真耐不住五脏庙的骚扰,轻声地下楼想到餐厅找些吃的,却在无意中听见尹是彻和陈伯两人之间的谈话。 她从不知道绝情到近似冷血的尹是彻会流泪会让自己的情绪在外人面前放肆宣泄? 当她了解陈伯口中的小少爷是她的是谚学长时,再也忍受不住地掩面离开屋子,走到屋外。 新加坡的秋季虽仍炎热,但夜晚露深倒为闷热的天气添上了层薄冷。 闻着淡淡咸味的海风,感受南洋风味和台湾的不同,四周随风摇曳的树梢传来阵阵沙沙声,凭添些许微凉惬意。 妮可在一颗大石头上坐下。曾几何时她暗自想过,是谚学长的死难道她一点责任都没有?人生真的非在仇恨孳长下生存?这八年的韶光让她痛苦,但失去弟弟的是彻大哥又何尝不?她曾如此想过,真的! 可是心里所有原谅的念头却又被压了下来,独自认为她的作为是睿智、正确的抉择。现在她独坐在陌生的国度里,心中是否还能维持这种想法呢?她闪烁着一双翦水秋眸,登时想到是谚学长的忌日快到了—— “肚子饿了吗?”她身后倏地传出鼻音浓重的嗓音。 她没被如此突兀的声音吓到,仍保持沉默。 “怎么?”他在她身旁坐下,炯炯有神的双眼瞅视着她。 她摇摇头。 “为什么你有事就往心里搁,不愿与人商量,放在心里让自己痛苦?”尹是彻语中透着一丝苦楚。 “我没让自己痛苦。” “你说谎!”他冷吼。“你凭什么以为我在骗人?况且我有什么事似乎与你无关。”他老是喜欢对她的话下定义,她厌烦极了。 尹是彻烦躁地拢着发丝,深吸口气缓和情绪。“你仍然不原谅我是吗?” 妮可闭口不回答,现在连她自己都搞混了又怎么回答他? 尹是彻认为她的不语表示她原来的坚决。“我叫陈伯帮你准备点吃的,进来吧!”他语气冷淡的示意,没多久便开车离开巨宅,当晚未归。 微沁凉意的薄露趁着空隙飘进房里吻上可人儿细腻脸蛋,叫醒她。 妮可起了个大早,肩上披了件羊毛衫下楼来到庭园,深吸着不一样的异国气息,塞入满腹甜甜咸咸的潮水味,她已好久不曾如此放松身心。 她清楚尹是彻昨晚并没回来,纵然心里放不下对他的关心,她仍固执的强装对他行踪不感兴趣;今晨她依然不愿承认是因他而早起,把她的早起归咎于时差问题。 “小姐,早点准备好了。”陈伯在屋里大喊。 妮可笑着转过头面对陈伯。“陈伯伯,叫我妮可就好了。”早在昨天第一次和陈伯见面,她就纠正过他对她的称呼;不过看来他还是转不过来。 “好好好,快进来吃早点!” 吃着涂满奶油、果酱的吐司,她亲切的叫唤:“陈伯伯,你也坐下来吃呀!” “不了、不了,你吃,我还有事忙,等你吃完了我再吃就成。” “陈伯伯” 妮可苦着一张可爱脸蛋,引起了陈伯心中的良善。“好好好,难得你不嫌弃我这糟老头,想和我同桌吃饭。” 一瞧如愿,妮可马上动手帮陈伯在吐司上涂果酱、递鲜奶。 “妮可,明天是小少爷的忌日,你要不要和我们去他的墓园走走?”陈伯一句无心的话题引起了妮可满腹愁怅。 “我可以去吗?” “为何如此问?你当然可以去呀!” “可是” “大少爷不会反对的。”陈伯又哀声叹气了起来。“说来大少爷也真可怜,八年前失去最疼的弟弟,老爷、夫人又在两个月内相继跟随着小少爷的脚步离世,留下他一个人孤独的活在这世上唉——” 妮可震惊的问:“是彻大哥的家人都不在了?他在这世上都没有任何亲人了?” “有是有,不过都是些看上他家财产的远房亲戚。在老爷和夫人去世的那年,天天有自称是亲戚的人来家里,谁知道那些所谓的亲戚到底是牵了几等姻亲关系,才勉强自称是远房亲戚。那些人来家里的目的无非是想分一杯尹家财产的羹,那年大少爷可说过得相当辛苦——” “陈伯!”刚进门的尹是彻冷声打断陈伯未说完的话。 “少爷,你回来了,赶快坐下来吃早点。”陈伯看了眼尹是彻满身厚重露气和沾满泥草的鞋子。“你昨晚该不会又跑到那个地方去了吧?真是的,也不说一声,害我担心了一整个晚上。” 等陈伯离开餐厅到厨房去时妮可开口问:“我们到底还留在新加坡做什么?既然公事都谈妥,为何还要在新加坡待上三天?何不早点回台湾去呢?” 尹是彻沉默了一下。“相信你应还记得,明天是是谚的忌日。” “我怎么可能会忘?”她永远不会忘记这天,她悲苦一生的开始。 “明天想去吗?”他往后靠着椅背。 “你会让我去吗?”她反问。 妮可冷漠毫无感情的问话惹怒了尹是彻。“你以为我是多冷血的人?” “但你却阻止我参加是谚学长的葬礼!”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为了她好才阻止她,不让她参加是谚的葬礼。“我不让你参加是怕你伤心过度,我是为了你好——” “我可以自己决定什么对我好、什么事会伤害我,不需要别人多事的来替我决择!” 尹是彻愤而捶桌,桌面的杯盘全颤抖了一下。“该死!你要到何时才会原谅我?我爱你,你知不知道?”他抓住她的柔腕,失声倾诉。 “我” “萱萱” 他无尽悲凄的叫唤,激起她心中澎湃巨浪,席卷柔弱无骨的心,妮可犹豫了。 “我不知道。”她挥掉他温热的掌心,选择头也不回的逃开。 她过于使力的结果促使木椅应声倒下,引出厨房里的陈伯。“怎么回事?” 跟随着尹是彻来到圣基亚墓园,触目所见是一片青葱的草地和一座座石碑,略显瘦薄的石碑冰冷地刻着一个人的出生与离世;墓园虽宁静安详却不免流露出一股哀愁气息,让人隐忍不住为已逝者哀恸。 她好想见是谚学长,好想好想。但当她来到墓园后竟害怕了起来,害怕那块直立在草坪上的冰冷墓碑,更怕看见仅短短数字的碑文,那等于向她宣告学长真的离开她了;八年来的恶梦不是梦,而是真实的情景,学长真的离她而去了—— 望着镌刻着尹是谚名字的墓碑,妮可再也忍不住的热泪盈眶,幸而让墨镜遮掩住才没让尹是彻瞧见。她蹲下身将手中的百合花轻放在墓前,伸手触摸凉硬的石碑像在触摸尹是谚深刻轮廓。 “我知道你有好多话想单独和是谚讲,我在前面出口等你。”尹是彻双手插放口袋,略显狼狈地离开。 “学长”她摘下墨镜,翦翦美目已填满悲凄泪珠。“学长,我好想你,为什么你不来看我?哪怕是在梦里也好,为什么你不来看看我,告诉我你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不好?”她将脸平贴在石碑上。“为什么你不带我一块儿走,要留下我一个人忍受没有你的世界?” 妮可断续的哭泣跪倒在石碑上。“你知道吗?为了你,我强迫自己去读商学院,勉强自己去学习如何掌管好一间公司。”她恍惚的笑着。“我现在可是一家建设公司的老板喔!很厉害吧?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成天只知道黏着你、成天跟着你跑、在你身边打转的小女孩罗!” 她又哀愁了起来“但是为什么你却看不到呢?成天嚷着要我快些长大,可是为何你却不留下来看着我如何成长?你到底瞧见了没?瞧见我为了你长大了没——” “学长,来找我吧!哪怕是梦里也好,来找我吧!让我知道你过得很好,让我放心也让我再看看你一眼,就算是虚无的影像也好。” 妮可站起身拨掉身上的草屑,戴上墨镜对着石碑笑了起来。“记得来找我喔!我会一直等你,一直、一直”她在墓碑上印上温热的吻。“看,我们都还没接过吻呢!”她最后一次摸着石碑“学长再见!”说完快速离开。 “走吧!”对着眼前快速走近的人影,尹是彻打开车门。 一路上两人未再有任何谈话,今天恐怕是他们之间最安静无争的一天;默契十足的将这最特别的、沉默的一天献给他们同样最深爱的一人—— 第九章 在新加坡的第三天,她真的是闲得发慌;成天关在房子里,除了看书、游泳之外没有别的娱乐。 尹是彻早在第二天就跑得不知踪影,所以也别指望他会带她到处逛逛。硬是将她留下三天却不尽点地主之谊招呼客人,他这个主人做得可真失败。 幸好她还勉强可以窝在书房里找点书看打发无聊时间。在她第一次踏入书房的那一刻,她发誓她从没见过如此多的书。 什么古书、外文书、画集,反正上集天文下至地理,林林总总什么样的书都有,占满书房四周墙壁,真是吓死她了!难怪尹是彻会说如果要找陈伯到书房,陈伯一定在书房整理书藉。 她从其中一面墙上取下一本泰戈尔诗集,选定了单人沙发坐下仔细阅读,她细细品味起一则小小诗词—— 别走,我的爱人,除非我的同意请不要离开。 我已守望了竟夜,现在我的双眼因眼困而沉重。 我不敢熟睡,唯恐在熟睡时失去了你。 别走,我的爱人,除非我的同意不要离开。 我惊跳起来,伸出我的手去触抚你,我自问:“难道这是一个梦吗?” 但愿我能用我的心缠住你的脚,把它们紧紧地拥抱在我的胸口! 别走,我的爱人,除非我的同意请不要离开! 纵然短短几行诗句,却道尽她的无奈和满溢的思念,对于尹是谚的思念 她知道不该再哭下去了,是该学习坚强的时候,但泪水总选在她最脆弱、最无助、也最无法理性制止时徜徉于面容。 “又哭了?” 妮可擦拭颊上不争气的泪水,抬首瞪着他。“为什么你老喜欢选在我哭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她噘高双唇,那柔润光泽的唇瓣很容易使人产生遐思、引人犯罪,尹是彻就有点蠢蠢欲动。 “为什么你总爱让我有机会看见你哭?”他学着她抱怨的口吻。 “你你不可理喻!”妮可严厉地申斥他。 不过尹是彻不为所动,悄悄细语地在妮可耳畔说:“不可理喻似乎是女人的专长,我这个大男人不会卑鄙到去侵占你们女人那一丁点引以为傲的专利。” “你呢!硬把人家留在新加坡三天,自己却跑得不见踪影,你有没有克尽做主人的义务?”妮可火了。 “我有我的事要处理,你不能要求我天天留在你身边。”好戏剧性的一句话喔! 他这是什么话好像她是深闺怨妇,抱怨老公恶劣的让可怜娇妻独守空闺。“我没要求你天天陪在我身边——”妮可连忙住口。她居然回他那么暧昧的话!“我我只要求回台湾。”她赶紧转口。 “不是说了要留在这里三天。” “那是你说的,是你硬把我留下。”妮可气恼的擦拭掉颊上泪珠。“你到底把我留下来做什么?” 尹是彻失笑。“我没扣留你——” “对,你是没扣留我,你只是偷偷把我的护照藏起来。” 尹是彻收起谑笑,迅速恢复以往孤傲。“我有我的作为,我的想法。” “你的作为?你的想法?”妮可不屑嗤哼。“你的想法、作为就是莫名其妙的把人扣留!尹先生,你的公民与道德也不及格得太厉害了吧!” 尹是彻冷冽的眼神看了让人害怕。“明天是最后一天,明天以后我就不会再限制你的行动。” “你的话还有可信度吗?尹总经理。” “我不管你信或不信,反正今天我是不会把护照还你的。” “尹是彻!”淡淡红晕飘上粉颊。她很没用,真的很没用!居然拿他没法子,任由他过分的欺侮。 皓齿齕住赤色玉润的唇,瞳眸饱含婆娑莹泪。她傻得可笑,天真的以为他的个性在冗长的时间雕琢下会有任何改变;真是笨得可怜,他就是用这招害死是谚学长的,她为什么还会忘记这个教训?瞪了尹是彻一眼,妮可踩着重重的步伐离开。 “你要去哪?”尹是彻莫名紧张的问。 “你觉得我还能去哪?”对呀!她还能逃到哪去?原本的计谋却让自己身陷其中,没能帮是谚学长报仇反而害惨了她自己。 “妮可”陈伯敲着房门。 妮可从进房后就不曾出来,一整个上午都将自己关在卧房里,到现在都已过中饭时间了。 “妮可,下来吃饭——” 许久,门悄悄地开启,仅见一颗黑球顶在陈伯面前,差点吓死他老人家。“妮可,怎么啦?下楼吃饭了。” 一颗黑球仍维持原样,小脸蛋仍低垂。“是是彻” “少爷不在家,家里就只剩我这老头子陪你。”陈伯和蔼地笑开。 不在那就好。妮可马上抬起头,一脸泛滥的狼狈倒惹笑了陈伯。“小俩口吵架了?瞧你,也真是的,有什么委屈应该告诉陈伯,怎么自己躲起来哭呢?”陈伯慈爱的摸摸她的头。“小可怜,哭成这样,眼睛肿得像核桃果。” “真的?”妮可认真地摸着脸。刚刚要出来时竟忘了照镜子,所以根本不知道灾情有多惨重。 “我炖了肉骨茶,在台湾可尝不到如此道地的肉骨茶。” “嗯。”浓重的鼻音听了让人无法不心疼。 撑着饱饱肚囊,妮可伸展着腰身。 “好吃吗?” “嗯,好好吃。没想到陈伯伯的厨艺这么好。” “好吃就多留下几天,我再煮几样好菜让你品尝。” 妮可一阵不语,脸色沈了下来。 “怎么了?又想到不开心的事?” “其实我本来在前天就应该回台湾的,可是却被人强留了下来。” “是大少爷?” “嗯。”她沉重的点头。“他偷了我的护照,把它藏起来不让我回台湾。” “怎会?不会的,少爷不会这样做的,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陈伯不相信的摇头。打从大少爷出生开始,他就在他家做事,大少爷可说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就他所知,大少爷为人正直,怎可能做出这种禁锢别人的事?“少爷如果真将你的护照藏起来,应该有他的用处、想法,否则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做。” “我搞不懂他为什么要将我滞留在这?应该办好的公事我们早在前天就办妥,为什么要浪费我的时间,把我当成犯人般禁锢起来?”她无法不对他的行为生气。 “从你的话里,我发现你对少爷似乎存有恨意。” “当然。”她答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 “因为是谚学长。” “小少爷”看来他们之间的问题比他所想像的复杂得多,说不定还更难解。 “我们是学长学妹关系也是男女朋友。” “那你又是怎么和大少爷结怨的呢?” “他不准我和是谚学长见面,百般阻挠”妮可站起身。又要打开那段不堪回首的尘封记忆。“记得” “如此说来,你和少爷之间的问题满大的。”而且还超乎他所预测的复杂。 “如果是彻大哥不加以阻挠,我和是谚学长现在就不会天人永隔,而他就不会失去唯一的弟弟。”她已有多久时间没再开口唤出这个熟悉的称呼? “妮可,话不能这么说。当年小少爷离世,大少爷是最难过的一个,你不知道大少爷有多疼小少爷;小少爷生前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到外国念书。大少爷知道了以后马上帮小少爷办妥一切证件将他接到台湾,在知道小少爷有意愿前往加拿大念大学时,大少爷更是帮他请了最好的外藉老师加强小少爷的英语能力,帮他处理一切到加拿大念书该准备的东西,你能晓得大少爷那种望弟成龙的心情吗?” “望弟成龙,却害得他命赴黄泉。他对是谚学长的一切作为还有意义吗?是谚学长人都已经死了,他还能望弟成龙吗?”妮可激动不已。 看来他很难解开她心中的结。“妮可,我给你看样东西——” 陈伯带她进入书房,他拉开书架下方的抽屉拿出一叠本子。“来这里坐。” 顺着陈伯,妮可在他身旁坐下;望着陈伯手中的本子,一股哀恸莫名涌上心头。 翻开本子,一本记载着尹氏兄弟俩点滴成长的相簿印入妮可眼底。“老爷和夫人生前非常恩爱,时常形影不离;相对地,他们对两位少爷的爱也常让他们喘不过气。小少爷才会忍受不了的告诉大少爷,想到台湾去和他住。” 陈伯抹去眼角的泪,继续说着:“老爷和夫人是很好的人,他们给予两位少爷是无偏的爱,对待他们一直是均等的爱,让他们平均分摊他们夫妻俩的关心和亲情。”陈伯指了一张全家福。“喏,这张照片是大少爷八岁、小少爷刚出生没多久,老爷夫人为他举办酒会时拍的” 照片中的尹是彻像一团肉球、圆嘟嘟的,一张小嘴不高兴的噘高,似乎在使着脾气。原来他现在会那么易怒是有源可循的。“是彻大哥小时候就一副愤世嫉俗的模样吗?”她指了指照片,没想到却惹笑了陈伯,害得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否则陈伯怎会笑得不亦乐乎甚至欲罢不能? “那时候大少爷觉得从小少爷出生之后就抢了夫人老爷对他的爱,而且那天他一直跳脚抱怨为什么没新衣穿,所以当老爷夫人拉着他一块照全家福的照片时,大少爷发了一顿脾气,硬是不肯照相,到最后还是被硬拉进镜头里,所以你才会看到他一副很不高兴的脸。” “那这张呢?” “这张是他们一起去海滩野餐时拍的。喏喏喏!照片里的海滩就在前面而已。”陈伯指着房子前方。 “这房子前面有个海滩?”难怪她一来到这时会闻到一股咸咸甜甜的海风味,原来在房子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有个海滩。 “那是个私人海滩,四周全围上了砖墙,外人是不能进入的,那是属于尹家的产业。老爷生前很喜欢海滩,两位少爷也是;新加坡的观光事业一天天蓬勃,老爷很怕那个海滩会被人破坏,于是就向政府买了那块地,用砖墙围起来。” “那么平时不就空荡荡没人在那?” “当然。不过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人去清理沙滩如果你想进去的话再告诉我,我带你进去,否则没钥匙你是无法进入。” “好。” 两人的视线再度凝聚在相片上。“你看这张” “是谚学长在哭。”好稀奇喔! “这是老爷夫人第一次离开他们兄弟俩到外国去时在机场拍的,小少爷那时才四岁,这么小的年纪自然不想让爸妈离开他身边,甚至视线一秒钟,所以他才会哭成这样,整张脸都是泪水;大少爷可就不同了,那时他已经十一岁了,自以为是大人了,所以他才没掉眼泪,其实他心里跟小少爷一样,只是不愿在人前表现他软弱的一面而已。” “和现在好像。” “是啊——” 此时电话铃声激动地鼓躁。 “你先自己看,我去接电话。”陈伯急忙离开书房,留下妮可独自看照片。 妮可翻开另一本封印有“彻谚”的相簿,望眼所及全是尹氏两兄弟的合照。 原来尹家两老将所有照片全分门别类的排放并在相本上注明,有“彻谚”、“尹全”、“彻集”、“谚集”所有相片全依时间顺序排列。 看着一张张和乐融融的照片,她才知道是彻大哥和是谚学长两人有多相亲相爱。 然后,她怀疑了。她是否做错了?是否早在八年前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她自以为是彻大哥不疼是谚学长,但事实却正好相反,是彻大哥是竭尽所能的给是谚学长兄长之爱;看着一帧两兄弟伤痕累累的照片。 “妮可,有没有看到有趣的照片?”陈伯带着慈爱的笑脸进门。 “这张照片里的是彻大哥和是谚学长为什么浑身是伤?他们俩打架了吗?” “不是。那是小少爷和同学打架,大少爷为了帮他也加入战局,结果两人是打赢了,也带着全身的伤回来;夫人看了觉得值得留下照片于是就拍了下来,你没见到照片里的两人都很不甘愿吗?” “原来”这么说,是彻大哥的确是相当疼是谚学长了。那八年前她是否错怪了他,以为他是个无情无义的人,狠心的将是谚学长送回新加坡来?“是彻大哥真的很疼是谚学长吗?” “那是当然。大少爷就只有小少爷这么个兄弟,他不疼他疼谁呢?” “但但是,是谚学长是被是彻大哥害死的,如果是彻大哥不绝情的坚持将是谚学长送回新加坡,是谚学长就不会死了——”她说到最后竟成哽咽的低喃。 这些天,她的泪水愈流愈多、愈来愈不值钱,扑簌簌地像个水娃儿。都是他害的! “妮可,你怎会这么想?小少爷因没考上加拿大那边的学校,在托福考试放榜当天被大少爷送回新加坡,那是他俩兄弟之间的协议,你怎会觉得大少爷对小少爷绝情?”陈伯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她闷闷的吸着气,挡不了狂泄的泪珠,泪水反而掉得更厉害,一张绝色容颜可怜地让人动容。 “好了,别哭了。”陈伯慈祥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她真是丢人,在外人面前哭,甚至还心甘情愿地依偎在陌生的怀中痛哭,愈活愈回去;她都已经二十五岁了,怎么可以说哭就哭。妮可打从心底痛恨自己的软弱,瞧不起自己的爱哭,闷闷地生气着。 她抬起头粗鲁地擦掉颊上的泪水。“不好意思,陈伯伯,让你看笑话了。” “没关系、没关系,宣泄情绪是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陈伯伯,你人真好。” “只要你来新加坡玩时,记得常来看陈伯伯,你会发现陈伯伯这个老头儿很好相处,就像家里的爷爷一样。”陈伯自傲地说着,随即又叹气“唉!” “怎么了?陈伯伯?” “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大少爷成家。老爷夫人跟着小少爷相继过世后,大少爷就再无任何至亲,仅剩我这糟老头陪着他。说来大少爷也可怜,短短三个月内失去最疼爱的弟弟、双亲。唉!我真想看到他找寻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不要再自责痛苦下去了。”陈伯站起身黯然离去,悲怜的语气如丝般微微吐出,却清楚传进妮可的耳里。“真希望看着你和大少爷有好结果,让我有那个福气替老爷夫人抱抱你们的孩子” 妮可愕愣的僵住身子目送陈伯离去的背影。 尹是彻踩着细致的沙粒,闻着海水散发天然香味,聆听它多情温柔的喃语;让绵柔的沙子包裹住他步步脚印,他抬头一仰,注视着由远而近的人影。 “你怎么进来的?” “陈伯开门让我进来。”她的声调不再猖狂,转而代之的是温柔细语。 他转头面向半掩入海平面的夕阳。“很美是不?” “嗯。”“不知有多久没再进入这个海滩,几乎都忘了它有多美,包含多少动人的回忆。”尹是彻感慨的说着。 她不语。曾几何时,她也迈入他走过的一步步脚印,重叠于上。 “我们真该停下脚步好好想想,以往的生活是否该改进,别让功利社会主义深蚀自己的心。”或许是说给她听,也或许是说给自己听,总之这句话包含了他太多凄苦心语,他真希望她能抛开一切仇恨接纳他的爱。这想法让他苦涩的一笑。 “你笑什么?” “笑自己。”是谁发明了爱、恨、嗔、痴?太贴切了。“笑自己被红尘耍得团团转却不知所为,笑自己所作所为全被它主导,失去一切后仍挽不回任何事。” “如此感叹万千说给谁听?” “自己。”望着她美丽的轮廓,他轻声启口。 妮可静默不语,他话里的哀愁她不是听不出来。 “说了不知多少遍我爱你,你的心里一直只有是谚的影子,容不下我。我知道八年前所有的一切全因我而起,是我造成;痛苦赎罪了八年难道还不够吗?”他无奈地抓着发丝,痛苦地闭上眼叹气。 她仍是沉默不语。 他紧抓住她的手臂。“为什么你不肯放下所有仇恨,好好看清自己的感情?为什么不接受我?” 她拨掉他的手。“如果你能忘掉是谚学长,我就能忘了所有仇恨。”她知道他是不可能忘得掉是谚学长的,那毕竟是他的手足,他怎忘得掉呢?如同她。她也知道对他的恨正一点一滴地流逝当中。 他无力地垂下双肩。“是,我忘不掉是谚,如同你忘不了他一般。”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话好说!”她笑。 渐渐隐没入海平面的夕阳像他此刻的心情,失去活力、灰暗,隐藏愁潮,他几乎已失去活下去的动力。 就这样离开,离开她的生活圈,失去她?不。离开一个心所爱的人那是件多令人痛苦的事尹是彻恍然明白妮可恨了他八年的支柱是什么? 他笑,他竟要求她忘记对是谚的爱来接受他;他自己都无法做到,又怎能要求她呢? 妮可手里抱本未看完的泰戈尔诗集漫步到幽静隐僻的软香小天地,坐在绒般的草皮上,依附可靠坚固的树干伸直双腿,绢细的荧灯替代了月娘不够娇艳的光芒从顶而降点明了书本上黑小的铅字体。 海风伴着甜淡气息奏悦天地之音,敲响了纯净,击亮了自然本色,就这样徜徉大自然温柔怀抱里。 听听风的话,看看纯净心灵的诗集,多惬意朴实的生活享受啊!要是能天天过得如此安静无争、如此的舒服,那该有多好? 她读着诗集,恍然间一则诗集狠狠地敲进她心坎里,她不自觉的轻念出:“你丢下了我,就上你的路了。在我那黄金之歌谱成的心坎上,安置你孤独的肖像,我认为我应该为你悲叹。可是呀!我不幸的命运,时光毕竟是短暂的!青春一年跟着一年的消逝,春天的日子也逃逸了;脆弱的繁花无故凋谢。聪明人却警告我说:那生命只是莲叶上的一滴露水” 一股浓重的酒气顺着凉风蔓延,竦舞叶丛隐约遮匿住黑飒模糊的身影。 那道身影幽幽的接口:“我握着她的双手,把她紧紧地压在我的胸口。我想以她的美丽来充满我的双臂,以香吻来掠劫她甜蜜的微笑,以我的眸子去畅饮她那暧昧的顾盼。啊!但是,她在那儿?谁能拉紧天空的蔚蓝呢?我企图抓住美丽,它却躲避我,只留下躯壳在我手中。挫败,疲乏,于是我回来了。躯壳怎么能够接触那只有灵魂可以接触的鲜花呢” 他那熟悉的嗓音绝对令她此生难以忘怀。 “秋天说不冷倒有些凉,怎么不加件外套就跑到这里来?小心着凉。”尹是彻将羊毛衫披在妮可身上。 “你喝酒?”难闻的酒气直冲上她的脑门,使她顿时产生晕眩的感觉。 “几杯。” “为什么?”她冷漠的问。 “遇到了几位大学时代的好友,一起喝了几杯。”浓烈的酒精开始侵害他的理智,口齿咬合不准的咕噜出声:“怎么?想我?” “你说什么?” 靠着树干俯身低头,举止无尽轻佻的抵住她美丽下颚。“几个小时不见,开始想我了?” “别闹了!”身体逐渐升高的体温和着由他手指传来的冰冷,这是股多奇妙、诡异的感觉!舒服、不舒服参半,醺红了她的嫩颊;妮可微愠的拨掉他无礼的手。 突然唰地一声,尹是彻整个身体呈重力加速度的跌坐在地,含糊地闷吭了声。 “我拜托你,醉了就进屋,窝进暖被里呼呼大睡一番,别在这里失态。” 不知是打起盹来了还是臣服了她的话,尹是彻沉默下来。 妮可觉得奇怪,便转过头一瞧“你干什么?” 他的嘴唇轻抚她的面颊,在她耳际大胆磨蹭。她颤抖的远离他的靠近“别这样——”然后所有话语即被吞没,手中的诗集也跌出她的手心。 既温柔又带点霸气的眷恋,像棉花糖般甜蜜松软,像飞行掠过苍穹,终于归巢的鹰鸟;轻柔的吻登时掠夺了她所有的呼吸,花园里的花朵在轻柔的死亡中殒入尘埃中。 他疲倦而恋恋不舍地抱着她,宛如求爱的双臂包裹住一颗希罕的心。“原谅我不能没有你”他感觉到一颗耀星坠入掌中,导引干涸池中一股清流。“我不要你哭。” 她在为已逝的爱情哭泣、在为她自己哭泣。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竟臣服在他温柔的拥吻中、一个在静寂森林里能遮蔽她的庇护所。 粗嘎嗓音如同声声情咒,不停地呼喊着她不再容许别人叫唤的名字。“萱萱我的爱”他温柔的抱起她往屋内走 清晨破晓,昨晚掠境寒风再度归于平静,一晚凉飕换来隔日无限蔓延的炙热。 温存的床上留下明显的赤色痕迹,但人儿却消失于地平线,让人找不着。 尹是彻踉跄地披上衬衫狂奔下楼,怒吼:“陈伯!” 陈伯睁着惺忪的老眼从卧房里走出来“大少爷”眼角瞧了一眼客厅的挂钟。上帝,才早上六点钟。 “有没有看到妮可?”他抓住陈伯的手腕急切地问。 “妮可?没有哇!现在才早上六点钟——” “她不见了!”当他伸手想再拥紧她入怀时,却发现身旁人儿已消失,仅剩满室香气和一床的凌乱;他狂乱地穿着衣物冲入她房里却仍不见她的踪迹,翻开衣橱、抽屉却发现所有属于她的东西全在一夕之间没了踪影,他顿时慌了。 “那么早她能去哪?”陈伯也莫名所以了。 尹是彻忽然想到她的护照,连忙冲进书房,打开书柜下方抽屉胡乱翻找,然后心底一丝冀望幻灭。 “大少爷——”陈伯跟着进房,看见跌坐在地的尹是彻,不安地叫唤。 “她走了——” “妮可走了?” “在经过昨晚后,她仍是选择离开。”尹是彻倏地歇斯底里的狂吼:“难道我真的永远替代不了是谚在她心中的地位吗?连一丁点空间都不肯留给我赫、连、萱、萱——” 妮可戴着深色墨镜,坐了最早的一班飞机逃回台湾,当她出现在公司的那一刹那,才发现还不到上班时间,她将自己关进办公室,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近中午时刻,冷桦枫姗姗从外面进入。“咦?妮可!你回来了!怎么不出声?如果我不是要到你桌上拿点资料,搞不好我还不知道你回台湾了!” “公司一切还正常吧,有没有麻烦?” 冷桦枫听着妮可怪怪的鼻音。“当然正常”她坐了下来,狐疑地盯着妮可。“倒是你,怎么了?怪怪地,在室内还戴着墨镜?干嘛!遮丑啊?” “是在遮丑。”妮可顶了顶下滑的眼镜。 “遮丑?尹是彻又欺负你了?” 妮可无语。 “早知道当初就该强力反对他,还让他硬拉着你到新加坡去!”冷桦枫气愤地捶着桌面。“他和你一块回来的?” “我是逃回来的,他现在恐怕还在新加坡。”思及昨晚一切,她的脸不禁绯红起来。 “逃回来?他到底是怎么欺负你的,让你一大早从新加坡逃回台湾?” “我” “怎样?” “如果我说,我和他” 妮可言语的犹豫让冷桦枫顿悟他们之间仅有可能的发展。“你不要告诉我,你和他温存了一晚?” 妮可又无语了。 “妮可,你这不是白白便宜了那小子!”冷桦枫开始咆哮,好像被欺负的人是她一样。 “我不知道我的心真的好乱”妮可苦恼的摇头。她也不知道昨晚为什么会情不自禁地和他 冷桦枫抱住她不停摆动的头颅,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再想了。” “桦枫,我真的觉得自己好龌龊,竟然背叛了是谚学长,背叛了对他的爱,和是彻大哥你知道吗?我今早一醒来,心中唯一闪过的念头居然是我爱他!我爱是彻大哥!”她摇着头。“我不能认同心中的想法,更无脸留在他身边,留在新加坡、是谚学长生长的国度,因为我不愿让他看见我已变质的爱。” “妮可,你曾想过这冥冥中说不定是尹是谚在暗处操纵,他不想看着你因他而人格变异?” “不会的,是谚学长不会这么做的,他一定希望我仍深爱着他,他不会的” “你为什么不看清楚自己的感情,你可能早在八年前就爱上尹是彻,而不是尹是谚!” “桦枫,你为什么要打击我?”妮可哀愁地质问。 “我没有打击你,妮可!我这是在帮你!我不想看着你一步步错下去!”冷桦枫抓住妮可臂膀猛力摇晃,企图摇醒她。 妮可突然冷静下来。“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冷桦枫放开她的手。“你自己好好想想。” 第十章 从新加坡回台湾已有一段时间,妮可和尹是彻各自过着往常的生活,两人并未再见面,而恚彻也在南部工地开始动工兴建“世纪百货” 妮可的私生活虽没更加放荡,但却仍维持以往,和众多男士交往;与她一起见报的男士多如过江之鲫,这情形尹是彻不是不知道。 尹是彻用力一挥,报纸像花絮般飞扬在半空中,然后纷纷坠落于地毯。这已不知是第几次,尹是彻将当日报纸扔在地上。 每天早上摊开报纸触目所及总是妮可和某某男士的照片,他已经看得不想再看了,但眼角总会不经意的被报导给吸引过去,每次看完总又会忍不住的发顿火气,这种“劳民伤财”的事他不想再做了!他真的累了。他不想再和她斗下去,深怕到最后受创最深的仍是彼此。 尹是彻脑筋又开始迅速转动,或许他该再度出手挽回她—— “妮可。” 妮可从众多文件中抬首,笑开来。“怎么?不去找桦枫,倒直接来找我,你不怕她又误会?” 林岳旋身在椅上坐下。“就是桦枫叫我来找你的。” “然后” “她叫我来劝你,别再玩下去。你每天和不同的男人出去,就算尹是彻看了不发怒,她看了都想发火。” “然后”妮可唇角逐渐上扬。 “她说你好好一个女孩子家为什么要这么作贱自己,简直跟自己的清白名誉过不去” “然后” “她——”林岳总算反应过来,终于看到妮可脸上戏谑的笑容。“妮可!” “哎呀!”她非常开怀的呵笑,存心让林岳难看。 “哎呀什么!我是和你说真的,你别以为我在和你玩!”林岳恼火地怒吼。生气了、生气了!好好先生发火了!“我知道啦!别在我耳边大叫嘛!”妮可仍漾着甜笑。“你们小俩口也真是的,桦枫跟我在同一间公司上班,有话对我讲干嘛透过你来告诉我!我们又不是相隔了十万八千里。” “她是怕惹恼了你会被噱、会不小心踢到铁板,所以派我当炮灰。” “你却拿她没办法,甘愿跑来踢我这块铁板?” “没办法呀!”他耸耸肩。 “哈,入会手续都没办妥就那么急于被管。” “入会?” “妻管严协会。” “别忘了,是你引我入会的。如果入会后有任何优良表现也是你一手造就的,少在一旁幸灾乐祸。”林岳不客气的啐了妮可一口。 “那我是不是该引以为荣呢?”妮可还是满嘴戏谑。 哎呀!他今天可是身负重任,怎么和她斗起嘴来了“言归正传,你到底怎样?还想和尹是彻玩下去?仍是满腹仇恨?” “我到过是谚学长的墓园了。” 林岳沉默不语。 “我和学长说了好多话,和他聊了好多。”她低头轻笑。“我向他抱怨,而且是非常愤怒的苛责。” “你抱怨他什么?” 她嗤笑。“我抱怨他为什么都不来看我,为什么都不到我梦里来和我相聚,让我知道他现在日子过得好不好?” “你梦到他了吗?” 妮可摇首。“没有。他不想见我,因为我做了令他心伤的事。” “什么?”她能做出什么让翘辫子八年的死人伤心? “桦枫没告诉你吗?” “她有什么该告诉我,却没告诉我的事吗?” “我和尹是彻上床。” 青天霹雳呀!妮可这句话震得林岳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你和尹是彻上床?你和尹是彻上床”林岳扶住把手,稳住抖颤的身体后,他大吼:“妮可!你怎么这么胡涂呢?” 妮可痛苦地捂住双耳。“怎么你和桦枫的反应这么两极?一个说我会和尹是彻上床是学长冥冥中安排的,一个却对着我大吼,说我和尹是彻上床是不智、胡涂的举动、决定;我到底该听谁的话?”她放弃地垂下双肩。 “桦枫。”林岳肯定地点头。 “喂喂喂!你也变得太快了吧?前一秒钟你才想教训我而已,下一秒却依附着桦枫的决定。” “既然你说我已入会,那我当然是听桦枫的话,她的话永远是对的。” “我不跟你说了!朝令夕改,你变态啊!”妮可挥着手臂赶着林岳。“去去去,离开我的办公室,你这个完全变态的青蛙!” 她和桦枫说他是大木头、呆头,他都算了、顺着她们,现在居然骂他是青蛙生物形态里属于“完全变态”的青蛙“我现在又变青蛙了” “走开。”妮可推着林岳出她办公室,不管他像狗般狂吠,硬生生踢他出门。 可怜的林岳—— “赫连萱萱,你是缩头乌龟!”尹是彻站在妮可公寓门外咆哮。 “喂!很晚了,别在下面鬼吼鬼叫的好不好!”大厦里的住户开始耐不住怒火吼开。 “赫连萱萱,你再不出来我就继续在外面喊,喊到你打开门出现在我面前为止!”尹是彻威胁道。 躲在屋里的妮可抱着大狗熊瑟缩在沙发角落,捂住双耳将脸埋入狗熊娃娃里。 她没想到他会那么快就来找她,她以为一切就像没事般,他们能像没发生过任何事般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她以为她只是他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一个和他有过短暂一夜情的女人而已呀! 纵然情感的起伏受制于是谚学长,但谁晓得她的心早就被他激起水花,而且是无法停息的澎湃汹涌。 “赫连萱萱——”尹是彻猛按着门铃,声音急遽到快短路秀逗了。 他仍是不放弃是吗?妮可忿忿地起身打开门“你一定要让我丢尽颜面,你才甘愿放我一马是不是?” 瞧她一脸的愤怒,绯红了的双颊。“为什么?”他抱紧她,决定这辈子不再放手让她从手中溜走。 “什么为什么?”她推开他,冷漠地走进屋。“将门带上。” “为什么你要从我身边逃开?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躲着我避不见面?” “你有问题!我什么时候从你身旁逃开了?事实上是你根本没拥有过我,我也没有不告而别;而且我行李收拾得很干净,我以为这就是在跟你说再见;再来,我更没有躲避着不见面,我每天仍待在恚彻超过十二个小时,如果你想见我大可到公司来找我。” 她实在堵得他无话可说。 “没话说了?那请回吧!” “你仍是不原谅我?” “我们之间存在着太多问题,不是一天两天就可解决。如果你以为上过一次床就能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我想你的想法太单纯了。”她不该说这么不客气的话,在看到他铁青的面孔后,她确信她的话真的说得太重了。 “你这样以为?” “只要我们心里都有个疙瘩在,就永远不可能在一起。至少我是这么想” “你心里的位子仍被是谚的身影塞得满满的,满到空不出一丁点的空间来容纳我对你的爱?” 她无话可说。这阵子她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每次却都是以头痛收场;久了就不再去想它了。 尹是彻心痛的看着她绝色的容颜。“就算我再努力也是枉然?” 她摇头。她不知道,她的心此刻好乱!她只知道她仍爱着是谚学长。“我仍然爱着是谚学长——” “只要你还一天叫着他学长,你和他就不会是情侣!”他火了。 “我一样叫你是彻大哥,我俩也是没结果!” “那不一样!”他紧攫住她纤细的手臂。“那不一样你已有多久的时间没叫我是彻大哥了?但你叫是谚多久的学长?你有没有静下心来想过?” 她眼中的泪珠一串串倾泄而出。“我不要逼我。”她掩住颜面痛哭失声。“我心里还是爱着是谚学长的不要逼我不爱他” “我没有逼你忘了是谚。我只要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空间。在心里空出一个位子来盛满我对你的爱,我的要求就只有这样。” “但是学长” “他不会反对,反而会祝福我们。”尹是彻漾开了这辈子最开怀的微笑。“你知道吗?其实是是谚要我打开心来好好看看,诚实地看清自己情感的归依。如果不是他,我也不可能会清楚明白的晓得我爱你,我早在你和是谚关系变质开始就爱上你了。” “是谚学长知道?”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我相信现在在天上的他也会高兴你找到了好归依,褪去复仇的糖衣,做回八年前纯真的赫连萱萱。” “其实”妮可不好意思地笑了。 “嗯?” “我会逃回台湾是因为无法面对是谚学长、你、和我自己。我总觉得自己的行为好下流、好龌龊,认为自己背叛了是谚学长的爱,也背叛了说了八年的复仇。这一切似乎已变得毫无意义了。” “所以此时此刻的你已收起复仇的心,准备让我好好替是谚疼你了?”尹是彻仍呵呵笑着,谁知道他以后是否还有比赢得妮可的心更令他开怀的事。 “原本我决定藉着南部工程好好拖垮世纪,不过计划终归没进行。” 他们之间似乎已逐渐靠近。“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恚彻真的是国际肯斯特集团总裁出资而开设的?” “是啊!”“你和他”希望不是他或社会大众所想的那样! “那是我姊夫。” “你”他从不知道她原来有个这么精采的家世背景,精采到让他咋舌。“为什么要取名为恚彻呢?这两字当成公司名字实在不好听。” “恚彻的意思其实很明显也很明白。恚这个字的意思是仇恨,接下来的你应该懂得。” “如果现在让你重新取名,你还会取这个名字吗?”虽然有些刻意,但他想更明确的知道她的心意。 “会。”她斩钉截铁的说。 “是吗?”尹是彻的脸马上沈了下来。 “因为这样我才不会忘了是谚学长。”妮可红着脸蛋回答。 意思就是说如果她把名字改掉的话,她怕她很快的就会忘了尹是谚,因她可能会爱上他?而真正的意思就是“她爱他” 在知悉了她话里的涵意后,尹是彻抱紧了她贴上他最深切的包覆。“我爱你!我一辈子都爱不够你——” 尾声 “萱萱”蔚蓝的天际飘浮着像纯白棉花糖的浮云,上面半躺着一名男子,声声叫唤她。 “谁?是谁在叫我?”赫连萱萱四处寻找着声源,漫无目的的寻找。 “是我。你忘了吗?是我,你最爱的学长。” “是谚学长,你在哪里?”赫连萱萱慌忙的四处寻找。 “萱萱,你看不到我的,你安静地听我把话说完。” “我听,我听。” “萱萱,那天你在墓园对我说的话我全听见了,不是我不想找你,只是你的心一天还存留着仇恨,我就一天无法进你梦中;你因仇恨而没有梦、没有未来。现在你能听见我的声音代表着你已唤回从前的自己,不再让仇恨操纵你的一切。我很高兴你和大哥有好结果,我在这里很开心,有爸妈在身边陪着我,生活得很惬意、无虑,这是生前我一直想拥有却无法拥有的生活。从前,自己的人生被种种考试牵制,为了考托福放弃了那段年纪该享有的玩乐权利,当然也辜负了你对我的爱大哥一直是最疼我的,希望你们能好好过日子,替我好好和他相处,完成我无法完成的梦,那就是陪伴在他身边——” “是谚,该走罗!”一道陌生的声音切入他们之中。 “萱萱,我该走了,我要和爸妈到别的世界去游玩了。告诉大哥,要他以后有事没事别再天天到我墓园里喝酒,我很受不了酒气。不过他现在可能会有好一段日子不会再到我墓园里去叨扰我,除非你们吵架。喔!还有,告诉陈伯,千万别拿我穿开档裤的照片给你看,那会毁了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他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再见了,萱萱。以后恐怕再也无法见面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你梦里出现,我只要求你别忘了我,你可以将你的心全部献给大哥,因他是个从没感受过爱是什么的人,我仅求你这么做再见——” “学长!是谚学长!学长”她空洞的声音回绕在无边的空间里。 “萱萱——”尹是彻摇着身旁的赫连萱萱。 她冒着冷汗,从梦中惊醒。 “怎么了?做恶梦了?”尹是彻关切的问她。 “是彻,我梦到是谚学长了。他真的到我梦里来了。” “他和你说了什么吗?否则你为什么会惊叫呢?” “没有。他只是告诉我他在那边的生活很好,爸妈一直都陪伴在他身旁,他也很高兴我们有好结果。” “这句话三年前我就同你说过了,你看吧!丙真如此。”尹是彻高傲地抬高下颚。 “还说呢!我问你,三年前在新加坡,陈伯说你又到那个地方去了的那个地方是哪里?你又和朋友到哪喝酒?” “我”尹是彻搔了搔头,一副为难样,惹笑了赫连萱萱。 “到是谚学长的墓园里去了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太丢人了,他一直不敢告诉她,也禁止陈伯将秘密说出去,怎么她? “是谚学长要我警告你,别再到他墓园里喝酒了,他说他受不了酒气。” “你真的梦到是谚了!”尹是彻惊诧。 “当然。” “他该不会把我所有的糗事都说给你听吧?” “没有。”赫连萱萱忧愁起来。“他告诉我,要我别忘了他,因这次和他在梦里相见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他还说我可以将心全部献给你,因你从未体会过爱的温暖。”她知道父母亲跟着是谚学长的脚步离开,对他来说是最难平复的伤痛,但她可以用她的爱来平复它!“我会用我此生全部的爱来爱你,将你紧紧包覆在浓烈的爱意里,让你幸福。” 尹是彻开心地点了她鼻头。“小不点,这句话应该是我的台词吧?怎么让你给抢先讲去了,那我还有什么脸在你面前晃啊?” “那你是不喜欢罗?”得了便宜还卖乖。赫连萱萱斜瞪了他一眼“那我收回好了。” “不敢不敢。”尹是彻搂紧赫连萱萱躺下来。“该睡了!睡猪。再不睡的话你就没得睡罗!” “喂!讲话别这么暧昧好不好?被人听见多不好意思呀!”赫连萱萱羞红着脸躲进尹是彻怀里。 “我是说真格的,等会儿到了喂奶时间,我就别想抱着你入眠,你也别想安稳地躲在我温暖怀里了。” 赫连萱萱抬头看了眼时钟。“还早,忆谚还没到吃奶时间。”她又窝回他的怀里,闭上眼。“我还有时间窝在你怀里睡一场。” 尹是彻拿她没办法的轻笑“那就好好睡吧!我的复仇小天使。” 甜的后记纪莹 看完“甜蜜的复仇”以后有什么感觉?一生中被两位男士如此爱着——好幸福喔!我也要——嗳!不是啦!我是说算了、算了,省得越描越黑。 言归正传,看完“甜蜜的复仇”是否觉得就这样让尹是谚离开人世、离开他所爱的赫连萱萱有点残忍?不过,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是能够尽如人所愿、事事完美;虽然对萱萱来说有点可怜,而我可能得忍受她夜夜入我梦里来骚扰 至于男人婆赫连文文嗯——大家觉得职篮明星都长得如何?很帅是吧!我想一定有很多少女梦想着和自己最仰慕的偶像吃一顿饭,甚至是谈一场恋爱,赫连文文当然也不例外!虽然她实在不太像是女孩子,但毕竟还是女儿身啊!自然有属于自己的少女梦。 写到这里,故事的大概,相信大家多少猜到一点了吧!有人一定会问,那老好人申思瑞怎么办? 放心、放心,纪莹我不会忘记他的。哇!有别于前面几本书里的酷酷男主角,申思瑞可是很得纪莹的青睐喔! 剧情分析还是别写得太多,免得没人去翻纪莹的书,可爱的编辑姊姊会炮轰纪莹,说我透露太多剧情。 这次的后记,纪莹就写到这里!有什么问题,写信到出版社告诉我哦! 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