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错人》 楔子 江湖上变化多端、风云诡谲的门派众多,于拳脚或各式兵器各有专精,可以列出一长串名门大派。 但若提到使毒,所有人头一个想到的,即是将毒物使得出神入化的蜀中巨擘——“唐门” “唐门”门人所使的毒,除“唐门”中人,无人可解,但由于“唐门”人惯于独来独往,不喜与江湖人士结交,外界对他们的了解寥寥可数,因此更让“唐门”蒙上一层神秘色彩。 外界所不知的是,蜀中有两个善于使毒的门派,一是名震天下的“唐门”;另一个则是名不见经传的“坣门” 两个门派本源于同宗,但到了某一代时,某两名使毒实力不相上下的祖宗为了争夺祖传“毒经”及谁才够资格成为“唐门”门主而撕破脸面,并由原先光明正大的对决,到私下暗中偷袭对方,使尽千百种毒物,就是要让对方输得心服口服,一举跃为人人闻风丧胆的毒仙。 旗鼓相当的两人对立,也造成了“唐门”的内部分裂,门徒各自拥护效忠的对象。 在用尽狡诈心计对立下,有人取得空前胜利,有人输得灰头土脸。 失败的一方不愿臣服于胜利的一方,因此带着满身耻辱与追随者们一同离开“唐门”自此改变姓氏为“坣”不再姓“唐”并同样在蜀中另起炉灶,立誓有朝一日,必将曾失去的,加倍讨回。 可惜,时不我与。 拥有“毒经”的“唐门”精益求精,名声比从前更为响亮;而得不到“毒经”的“坣门”则只能将从前所学融会贯通,自行推敲琢磨,尝试撰写出能够胜过“毒经”的“毒传” 为了重挫“唐门”的锐气,赢回自尊与地位“坣门”中人日以继夜,以身试毒。 结果,在各种奇毒无比的毒物交相参杂下,未能及时找出解毒的方法,就不小心先将自己给毒死了,且其死亡的速度之快,连所下的毒物都来不及提笔记下,供其它人参考调配,便已奔赴黄泉。 于是“坣门”中人,一个个死去,人才日渐凋零,用毒技巧也一代不如一代。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日一久“唐门”不仅未将闯不出名堂的“坣门”放在眼里,还渐渐遗忘了这批羞忿离开的人。 蜀中百姓见到“坣门”中人,也视他们为寻常百姓,而非随时都可以出手毒死全村人的用毒高手。 然而,仅剩的“坣门”中人雄心不死,依然暗自期勉有朝一日能够取而代之,使“唐门”不再专美于前、威震天下啊 第一章 怦怦 怦怦怦 春泽镇上,临近“萧家堡”的最大一间客栈中,布置得极为雅致的最上等房间内“坣门”门主——?玄月正两眼直瞪着挂在墙上的画轴,紧张得心跳如擂鼓,额际直冒冷汗,小手紧握成拳,脑海不时浮现想落荒而逃的冲动。 自从门中左右护法坣玄辰与坣玄星陆续出嫁后,门中就剩她和德叔、德婶相依为命。德叔为门中园丁,打理门内一切粗活;德婶则是门中厨妇,负责三餐煮食及打理一些琐碎大小事。名头不好听,却是他们坚持要的,目的就是要让外头的人认定“坣门”不是一般上不了台面的小门小派,而是有园丁、厨妇的名门大派。 其实他们俩都是门中长老,毒技十分了得,要当门主绰绰有余,但他们对头衔嗤之以鼻,也是想让年轻的一辈出头,因此便退居在后,适时提供他们的意见与想法。 眼看德婶认真地将华丽精美的绯红嫁衣一层层地往她身上穿戴,坣玄月便益发紧张,双腿甚至已开始频频打颤。 “德婶,我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不如咱们再想别的办法混进萧家堡如何?”坣玄月按住德婶的手,试着说服德婶打退堂鼓。 不久前,德叔和德婶打探到“萧家堡”的先人因缘际会得到一本“百毒秘传”据说那“百毒秘传”为使毒宝典,其中的毒技之高超、厉害,连“唐门”最得意的“毒经”都无法与之匹敌,是以使毒的人皆想要一窥究竟,却总是无法得知它身在何方,没想到它竟是被深藏于“萧家堡”于是为了得到“百毒秘传”加强使毒的功力,将曾失去的自“唐门”那儿如数取回,德叔和德婶无不想尽办法潜入“萧家堡”盗书。 可那“萧家堡”素有“天下第一堡”之称,历代堡主以侠义风骨扬名天下,它现任的堡主——萧漠更是为人称道、赞扬不已,萧家代代相传的风电雷驰八十一路掌法由他融会贯通加以运用后,更是教恶人闻风丧胆。 据传,曾有数十名在江湖为恶、功夫不弱的盗贼和萧漠狭路相逢,仗着人多势众出言挑衅,企图打倒萧漠好声名大噪,怎料竟被萧漠的风电雷驰八十一路掌打得犹如风中落叶,一个个惨败且受到严厉的教训,再也无法四处为恶。自此,萧漠的威名更加远播,武林同道提到萧漠二字,无不竖起大拇指大大赞许。 “萧家堡”既有毒门中人与其它旁门左道觊觎的“百毒秘传”自是担心会有不肖人士潜入窃取,危害江湖,于是堡内守卫固若金汤,外人想要不动声色地闯入“萧家堡”简直比登天还难,德叔与德婶亦每每铩羽而归。 好不容易,德叔打探到今日是“萧家堡”堡主萧漠迎娶美娇娘的大好日子,此事让德叔灵机一动,想到可以来个以桃代李之计,让她假扮成新嫁娘潜入“萧家堡”趁着洞房花烛夜,众人酒酣耳热之时伺机盗取萧漠贴身收藏的“百毒秘传”然后扬长离去。 所以德叔与德婶不动声色地来到客栈,悄然迷昏真正的新嫁娘——姚紫絮与她的陪嫁丫鬟及房外的陪嫁护卫队伍,然后德叔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姚紫絮带到荒郊废弃的茅屋囚禁看管,以防她逃脱,横生枝节,让坣玄月悄悄取而代之。为了争取时间,不让人发现,德婶不由分说,手脚利落地为坣玄月换上姚紫絮的嫁衣。 “如果有别的办法,咱们早就想到了。萧家堡严格控制出入的宾客与仆役,不是熟面孔,绝对无法混进去的。你假扮成新娘子,有红盖头盖着,可以顺利混进去,不被发现。你晓得的,这是唯一的方法,也是咱们唯一的希望。”德婶一打定主意,就决意勇往向前。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总觉得我假扮成新嫁娘进入萧家堡和萧漠假拜堂,似乎不妥”坣玄月心知德婶说的话不无道理,这的确是她盗取“百毒秘传”唯一的希望,只是不管她怎么想,都不认为她该和萧漠拜堂。尽管是假拜堂,且在顺利得手后,会将真正的新嫁娘释放,但她心头总还是会觉得怪怪的。 唉!为何会是她抽签当上“坣门”门主呢?说实话,她没有足够的自信带领“坣门”回复原有的荣耀,因为她的毒技始终练不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愈练愈气馁之下,德叔与德婶才会想到要盗取“百毒秘传”让她慢慢体会记载于上头的高深毒技,来加强她的毒技。 倘若是坣玄星或坣玄辰来当门主,她们肯定会比她更有信心也更有勇气。忆起早已嫁为人妇的左右护法坣玄星与坣玄辰,她心下不禁泛起一阵寂寞。 不过,也因为想到正新婚燕尔的左右护法,增添了她不少决心与勇气。她不能永远窝在蜀中足不出户,让左右护法为了“坣门”的事在外头奔波,她们俩为“坣门”做得够多了,且还历经多次磨难,身为门主的她理当挺起胸膛,肩负起应负的责任,光耀“坣门” “假拜堂就假拜堂,哪里不妥来着?咱们坣门中人,本就非善类,更何况你是堂堂门主,假如行事像一般寻常的善良百姓,岂不是失了威风?若不是由我扮成新娘子会露馅,我也不会让你这么牺牲。”德婶叨絮着。 由她一个老婆子扮成新嫁娘,虽然盖上红盖头,旁人见不着她的容貌,可是满布皱纹的双手肯定会泄底的,所以她才会毅然决然地决定和老头子守在堡外不远处接应坣玄月。 “也是,我行事的确该诡谲莫测,否则旁人会小看了咱们坣门。不过,那萧漠是个怎样的人?”身为“坣门”门主,就该有门主的自觉,或许她该偶尔表现得很阴邪古怪,如此能更加增添她的威信。 “我没见过他,但听说他是个果敢坚毅的男人,萧家代代相传的风电雷驰八十一路掌法,他使得虎虎生风,让敌人闻风丧胆,江湖上甚少有人敢和萧家堡作对。”德婶说着打听来的消息。 “听起来他似乎是个很严肃、随时都会出掌打人的壮汉。”坣玄月的脑袋瓜立即幻想出萧漠的模样——他约莫长得虎背熊腰,身材魁梧,满脸髯,眼一瞪就让人望而生畏,双掌一出,原本站在他周遭的人便全都吓得逃之夭夭。 “他是个怎样的人与我们无关,门主你只消顺利拿到百毒秘传即可。”德婶认定过了今天以后,他们与萧漠便不会再有接触,是以她无须对萧漠存有太多好奇心。 “我会竭尽所能地将百毒秘传拿到手。”坣玄月深吸一口气,以坚定的语气向德婶承诺。为了“坣门”她拚了! “很好。来,把这个塞在胸前。”德婶抓了两颗包子递给坣玄月。 “可不可以不要?”坣玄月面红耳赤地瞪着那两颗浑圆、饱满的肉包子,再低头瞧瞧自己很贫乏的前胸,悲伤登时涌现心头。 “不行。姚紫絮的身段玲珑有致,你若不塞,绝对会被发现你是假的。”德婶坚决地看着她,要她面对事实,别再犹豫了。为了今天,她和丈夫可是费尽思量,毒得让姚紫絮的送嫁队伍及保护她的人一无所觉,才有办法将新嫁娘调包,万万不能败在身材不够一致这一关上。 坣玄月叹了口气,认命地取饼两颗包子塞进胸口,伪装成丰满的胸脯。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没有玲珑有致的身段,她贫脊的前胸岂是一声叹息了得? “很好,如此便万无一失。媒婆要来了,我先走了。门主,记住,万事小心。”德婶耳尖地听见下方传来媒婆高扬的嗓音,快手为她盖好红盖头,右手如先前计划好的,在红盖头下施撒了些对坣玄月无任何影响、只有掀盖头的人才会中招的粉色粉末,轻声将话交代完后,便纵身离去。 “我晓得,你们也是。”坣玄月轻声回应,小手轻微一摆,施放药粉,让门外的守卫与房内昏迷的丫鬟苏醒过来。 德婶离开后,坣玄月马上端坐在雕花的梨花木椅上,一颗心纷乱快速地跃动,深怕一旁椅子上的丫鬟醒来后,会发现主子已被调了包。 “喔,我的头我怎么会睡着了?”丫鬟小兰捧着昏沉沉的头,不明白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你应该是太累了,所以才会在椅子上睡着了。”坣玄月冷静回道,耳朵亦听见门外守卫醒来后的喃喃自语声。 “是吗?”小兰感觉怪怪的,偏又说不上是哪里怪,因为小姐说的没错,这阵子为了小姐要嫁进“萧家堡”的事,她的确是忙得焦头烂额。 “当然。”坣玄月以无比坚定的语气回道。 “小姐,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小兰狐疑地看着盖着红盖头、身穿华丽嫁衣的小姐。 “我因为我太想念爹娘,伤心地哭哑了嗓子,所以声音才会变得与平时不同。”红盖头下的坣玄月冒着冷汗,编造谎言。倘若被小兰发现她是假的,便前功尽弃了。 “原来如此。小姐,你就别再伤心难过了,萧漠在江湖上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嫁给他,你会幸福的。”小兰听见媒婆特有的高扬嗓音传来,轻声安慰着。 “嗯。”为免小兰再起疑心,坣玄月轻轻应了声。 “姚姑娘准备好了吧?呵呵,萧堡主已经前来迎亲了,八人大花轿正在客栈外等着呢!”穿着褚红衣裳、头上戴着大红花的媒婆摇摆着腰肢走进房内。 “是。小姐,咱们该下楼去了。”小兰回应着媒婆,扶起坐在椅中的坣玄月,和媒婆一块儿出房门下楼去。 坣玄月深吸一口气,踩着坚定的步伐让小兰及媒婆搀扶她下楼。 有着剑眉朗目、黝黑肌肤、坚毅下巴的萧漠,昂首阔步走进客栈内,目光炯炯地盯着由媒婆及丫鬟搀扶着,莲步轻移下楼而来的新嫁娘。 到了楼下的坣玄月听到了迎亲队伍发出的喝采声,在媒婆与小兰的扶持下款款走到萧漠身旁。透过红盖头底端,仅仅看得见萧漠的双脚,让她再次好奇地揣测着他的模样。 “萧堡主,您瞧瞧,咱们姚姑娘多么标致,简直就是天仙下凡啊!姚姑娘,你也瞧瞧咱们萧堡主,多么威风凛凛、玉树临风,两位根本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媒婆开始滔滔不绝称赞两人合衬的相貌。 躲在红盖头下的坣玄月听见媒婆夸张的言词,差点哑然失笑。她明明盖着红盖头,不仅旁人见不着她的容貌,她也见不着旁人的样貌,媒婆居然可以睁眼说瞎话,一径地猛夸赞他们俩很相配。假如媒婆晓得她不是姚紫絮,肯定会铁青了脸,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萧漠面无表情地瞥了下全身包裹得像颗红色粽子的新嫁娘,对媒婆天花乱坠的夸赞很不以为然。对于成亲一事,他并不感到兴奋或欢喜,只是把它当成该尽的责任,如此罢了。 与姚紫絮的婚约是在父母亲都还在世时就决定的,因为父母与姚紫絮的姑姑是旧识,经由姚紫絮的姑姑从中穿针引线,便决定了这桩亲事。至于姚紫絮的容貌与性情,在成亲前,他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亦有过短暂交谈,知晓她是个美丽的姑娘,出身书香门第的她知书达礼,会是“萧家堡”的好堡主夫人、孩子的好娘亲,他认为两人成亲后,定能相敬如宾。一桩好姻缘该具备的条件全都具备了,他无从挑剔起。 “良辰吉时已到,请小姐上花轿。”尽管新郎倌面无表情,可媒婆认定两人不论是家世或相貌皆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因此将嗓门再扬高,同时把同心结交由新郎倌与新嫁娘各持一端。 在媒婆一声令下,外头的迎亲队伍吹奏得更加起劲,陪同萧漠前来迎亲的仆佣簇拥着两人离开客栈。 坣玄月在小兰的扶持下上了花轿,萧漠则潇洒利落地跃上黑色骏马马背,接受夹道民众的恭贺。 心情忐忑不安的坣玄月端坐在轿中,紧张得双手十指扭绞,在浩浩荡荡、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乐音中,前往“萧家堡” 原本庄严的“萧家堡”为了堡主萧漠的婚事而张灯结彩、摆设宴席,宴请江湖上与“萧家堡”友好的门派及附近乡绅好友共同分享萧漠成家的喜悦。 “萧家堡”热闹归热闹,但仍严格掌控赴宴人士,以免有人妄想鱼目混珠,混进“萧家堡” 萧漠迎娶坣玄月回到“萧家堡”于众人见证下拜完堂,坣玄月旋即被领回新房,萧漠则待在正厅接受众人贺喜。 当夜晚来临,在布置得喜气洋洋的新房中,坣玄月仍端坐在床畔,贝齿咬紧下唇瓣,思量着今夜该如何下手。 据传,萧漠将“百毒秘传”贴身收藏着,以防遭受不肖人士窃取,而正打着“百毒秘传”主意的她,应当就是萧漠想防的不肖人士吧?但德婶说了,身为“坣门”门主,本来就不是善良之辈,她该既奸诈、又邪恶,被认定为不肖人士,可以说是小小的恭维,所以她根本就不必为了早先和萧漠假拜堂一事而感到不该 “小姐,你听见了吗?外头好热闹啊!”与?玄月在新房里等待新郎倌回房的小兰心生羡慕,很想出去瞧热闹。 “嗯。”小兰的话打断她的沈思,对于外头热闹的情景,她倒是一点都不好奇,现下的她只想着要不负使命地取得“百毒秘传” “小姐,说句实话,其实我觉得你嫁给萧漠并不是太糟,虽然他是江湖人士,没办法与你吟诗作对,谈论风花雪月,不过端看萧家堡是如何恢弘气派,就足见萧家堡拥有多么雄厚的财力,萧堡主绝对有能力让你一辈子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夫人不也说了,要结为夫妻,首要看重的是双方是否家世相当,对方是否能让小姐你过着衣食无缺的生活才要紧,男女之间的情爱并不是那么重要,待时日一久,小姐你自然会对萧堡主产生感情。”小兰趁着四下无人,小声说道。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管小兰说什么,坣玄月都姑且听之。 “所以,小姐你就忘了杨公子,下定决心和萧堡主一块儿生活吧!”小兰谨记夫人的交代,要姚紫絮忘了擅长吟诗作对却家徒四壁的杨公子。 “嗯。”坣玄月含糊地应了声,终于明了小兰前头说了那一大串话的原因。 她心中不禁默默同情起萧漠,今天和他拜堂的是她这个假新娘也就算了,谁想得到,真新娘早有了心上人,待他发现倒霉事不仅这两桩,连“百毒秘传”也失窃后,一定会觉得自己霉星高照啊! “小姐,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你可知这些日子小兰见小姐为了不能与杨公子双宿双飞一事而终日伤心难过、以泪洗面,甚至忧伤到连嗓子都变了,有多担心啊!”小兰起初还担心小姐会想不开,想不到小姐那么快就想通了,亏她还想了一堆话要劝服小姐呢! “嗯。”他们本来的计划即是新嫁娘会比较害羞,尤其姚紫絮出身书香门第,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不至于因为能嫁给萧漠而兴奋得滔滔不绝,所以只要她努力保持沉默,就不会因为声音的不同而被拆穿了。 “小姐,你会幸福的。”像是怕她后悔似的,小兰再次保证。 坣玄月的回应仍旧是轻轻地应了声,端庄地坐在床畔。扮演姚紫絮这个大家闺秀,已经让她快累瘫了,她很想摘下沉重的凤冠,脱下繁复的嫁衣,直接趴在床上好好休息,可是碍于小兰在场,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硬挺住。 唉,盗“百毒秘传”真是件苦差事!希望这是先苦后甘,待她真正动手盗书时,会非常轻松利落。 为了打发时间,小兰将进入“萧家堡”后的所见所闻再次重述给坣玄月听,语气带着兴奋。 夜色愈深,外头喜宴上的喧哗声愈加高扬,加上小兰在旁边不停的说话,使得等到头发昏的她忍不住大打哈欠。 都过了这么久,萧漠怎么还不入洞房?她不仅仅是承受等待的疲累,因紧张而未进食的肚腹也在大声哀叫,她已经快撑不住了啦!萧漠若再不进来,她真怕自己会忍不住迷倒小兰,不顾后果地拉下红盖头、脱下凤冠霞帔,大快朵颐一番。 远远地,她听见了三个人的步伐声往新房走来,有两个人的步伐沈稳,唯独一人步伐凌乱虚浮,显然是喝醉了,她的心跟着紧张地鼓鼓跃动,猜想步伐凌乱的定是在喜宴上被灌酒的新郎倌萧漠。他终于回来了! “堡主,小心廊柱。”扶持着萧漠的李总管提醒道。 “我每醉”萧漠嘴里像含了颗卤蛋,话语含糊不清。 “是,堡主没醉。”一旁的护卫略扬高声说道。 “小姐,你听见了吗?姑爷他好像要回房了。”小兰听见了外头传来的声音,紧张又兴奋地告知坣玄月,提醒她坐直坐正,以免带给姑爷不好的印象。 萧漠在李总管与护卫的扶持下穿过回廊,来到宾客都看不见他的地方时,李总管及护卫便恭敬地松开对他的扶持,不再作戏欺骗宾客。 来参加喜宴的许多宾客,其实是抱持着将萧漠灌醉的主意而来,因为他平时总是非常自制、沈稳,以至于让人好奇他喝醉时是否会丑态毕露?结果令众人大失所望,萧漠就连在大喜之日喝得“烂醉如泥”也仅仅是说话含糊不清而已,并未做出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来,他们在没有茶余饭后的笑料可以谈论后,便放萧漠回新房,去过洞房花烛夜了。 “你们退下吧!”萧漠原本迷茫的双眼变得清明有神,红润的脸庞也恢复正常表情,方才灌下的几大坛酒,对他并未造成任何影响。 “是,堡主。”李总管与护卫恭敬地退下。 萧漠疏离的眼眸掀扬,眺望着悬挂天际的明月。 接受过满堂宾客恭贺的他,情绪依旧波澜不兴,但该过的洞房花烛夜终究得过,于情于理,他都没有撇下姚紫絮的理由。 萧漠收回对明月的凝望,不疾不徐地跨步走向新房。 来了,来了!萧漠正一步步地走向她设下的陷阱!坣玄月的粉唇不由自主地漾起一抹奸笑。 萧漠来到新房前,伸手推开掩上的门,端坐在床沿的新嫁娘立即映入眼中。 “小兰见过姑爷。”小兰机伶地屈膝一福。 “退下吧,小姐今晚不需要你的服侍。”萧漠伸出右掌,轻轻一摆。 “是。”小兰立即遵命退开,离去时心细地掩上门。 萧漠神色莫测地透过案上晕黄的烛光盯着新嫁娘看,尚未有接近的意思。 坣玄月端坐在床畔左首,因紧张而全身紧绷,心跳一声大过一声,担心巨大的心跳声会使萧漠起疑。 萧漠在做什么?为何还不拿秤杆掀起她的红盖头?今夜可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他不是该热情如火地扑向新娘吗?莫非是哪里出了问题,以至于他没急吼吼地扑上来? 坣玄月有着满腔疑问,偏生无法问出口,使她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若非“坣门”的绝技在于用毒,而非武艺,她早就先发制人,狠扑上去制伏萧漠,让他乖乖交出“百毒秘传”了。 萧漠敏锐地发现,他的新娘因为紧张,身体绷得像张拉紧的弓,她约莫是在为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担心吧?不愿增加她的恐惧,萧漠放柔面部表情。 “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萧漠向她承诺。纵然两人没多少感情,但他不是会伤害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的恶徒。 “嗯。”红盖头下的坣玄月听见他的保证,差点噗哧地笑出声,但她强作镇定回应。她当然不怕他会伤害她,因为她才是那个有可能会伤害他的人啊! 见她似乎因他的安抚而不再紧绷着身躯,他这才移步至床畔的右侧坐下。 坣玄月屏气凝神,感觉得到他坐在她身旁,努力要自己别太冲动,需得按部就班,方能顺利达成目标。 “你应当累了吧?”萧漠舍弃秤杆不用,直接以手为她除下红盖头,想早些完成仪式,让她休息。 当红盖头掀开来的那一刻,陡然间,他闻到了泛着花香的胭脂水粉味,那味道并不难闻,会使人心醉神驰。这有别于一般胭脂水粉的香气,使萧漠灵活的四肢突然发沈,脑袋瓜也彷佛有着千斤重般,整个人颓软倒下。 糟!中招了! 普通的迷香无法如此迅速将他迷倒,这迷香应是特制,效果才会这般厉害。一有此认知,他马上闭气,不再嗅闻她身上传来的阵阵幽香。在他的身躯软软倒向她时,已明确知晓与他拜堂成亲的人绝非姚紫絮,因为姚紫絮并非江湖中人,根本就不懂得怎么迷昏别人,而他一时不察,误以为娶进门的是姚紫絮,才会大意地着了道。对方究竟是谁?有何目的? 萧漠咬紧牙关,试图保持清醒,不受假新娘身上的迷香所影响,想张大眼看清对方的意图。 “好重!”完全不受迷香影响的坣玄月没料到萧漠会往她身上倒,被压个正着,忍不住抱怨出声。她头上的凤冠已经够重了,现下又一个大男人压过来,使她整个人就像教巨石压住般,差点喘不过气来。 坣玄月使尽吃奶的力气,想要用力将压在身上的萧漠推开,但他身上散发出带着淡淡酒气却好闻的男性气味,尤其他的唇还似有若无地吻上她的嫩颊,教她害羞地胀红了脸,因此失了力道,没能将他整个人推开来。 “走开”小手慌乱地将他的脸自她的颊上推开,却使得他的唇暧昧地滑向她的耳垂,让她的小脸胀得更加火红。 萧漠沉重的头颅受到她的推挤,自她的脸庞滑向她的耳垂,再重重埋入床铺,他迟缓地甩着昏乱的头颅。 坣玄月敛定心神,不去想他正压着她,总算凝聚力量将他整个人推开来,让他仰躺在红锦被上。一获得自由,再也无须伪装身分,她马上摘下沉重的凤冠扔至一旁,再好好审视她的猎物。 “你是谁?”尽管整个人昏沉沉的,意识不甚清楚,萧漠仍努力想看清她的模样。 眼前这位假新娘有着白皙的肌肤与灵灿的大眼、粉嫩唇瓣,没有令人惊艳的美貌,却也挺娇俏可人的。他努力在脑海中搜索,不记得曾见过她。 “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我知道你是谁就行。”坣玄月以睥睨之姿,得意洋洋地看着被她制伏的萧漠。尽管她一直对自己的毒技很不满意,可她初出江湖就让萧漠这个老江湖中招,想来是她从前过于妄自菲薄了,其实她的毒技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差嘛! 晶亮明眸好整以暇地审视着萧漠,隔着红盖头无法见到他的模样时,她就对他产生了好奇,现下一看,发现他的确如她所料般身材魁梧,有着精实的体魄,剑眉飞扬,朗朗星目,再配上不怒而威的嘴角,全部组合成一张好看、具有男子气概的脸庞。 他是个好看的男人,有着浑然天成的侠气。这一刻,她竟对姚紫絮心生羡慕,实在是太诡异了。 “姚紫絮人呢?你将她怎么了?”萧漠猛然想起失踪的姚紫絮,担忧她已惨遭不测。 “你放心,她人好得很,要不了多久就会平安回到你身边了。”看他一脸担忧,坣玄月心生同情。他这么担心姚紫絮的安危,可惜姚紫絮早已将心给了别的男人,为免他受不了这个打击,也算是对他的小小弥补,坣玄月决定隐瞒这个事实。 “你想做什么?”萧漠不晓得这个笑得颇嚣张的姑娘是打哪儿来的,因此对她说的话抱持着怀疑的态度。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从你身上拿点东西。”坣玄月说得客气,却是不容拒绝。 “什么东西?”萧漠尽量和她拖延时间,想尽办法想恢复内力,就算仅仅一成也好,他恼怒身体受制于迷香,无法提起力气反制她,就连扬声唤人前来的力气都没有。 不!懊说就算有,恐怕他也拉不下脸来唤人前来救援。今日堡中宾客众多,况且“萧家堡”又以固若金汤闻名江湖,若是让江湖人士得知有人轻易混进“萧家堡”且还扮成新嫁娘“萧家堡”岂不成了江湖人士茶余饭后揶揄的对象? 不!他不能使“萧家堡”成为笑话。今日所承受的屈辱,他说什么都得打落牙齿和血吞不可。 “百毒秘传。”坣玄月噙着得意的笑为他解惑。 甫听见她是为“百毒秘传”而来,萧漠神色一凛。前些日子,有两名上了年纪的男女三番两次地想闯进堡中,可每每铩羽而归,他没忘记那两人擅长使毒,而眼前的女子以特殊的迷香迷昏他,他不得不怀疑他们是同一路的。 江湖中将毒物使得出神入化,又对“百毒秘传”抱持兴趣的有谁呢?头一个浮现他脑际的,是“唐门” 萧漠目光灼灼地紧盯着她看,愈看她愈认定她师出“唐门” 坣玄月被他看得莫名心虚,旋即告诉自己,目前萧漠可是受她掌控,她何必畏惧他灼亮的目光?要耍狠大家一起来,就不信她会输给他! 第二章 明亮的月色斜照进理当春色漫漫的新房内。 身着红蟒袍的新郎倌与绯红嫁衣的新嫁娘并未浓情密意、含情脉脉地相互凝视,而是像在相互较劲、存着意志之争般地相互瞪着对方,看谁先行认输地别开眼。 萧漠精锐的双眸彷佛能看穿她,看得她手足无措;看得她双颊不由自主地浮上两朵红云;看得她不得不自动认输,移开目光。她真怕再继续和他对视下去,她会全身着火。 她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反应? 避他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反应,总而言之,他已是她的囊中物,她什么都不用想,直接从他那儿取得“百毒秘传”然后扬尘而去即可。 一打定主意,堂玄月即面露凶光,十指张扬,开始对无法抵抗的萧漠上下其手。 “你做什么?”萧漠恼怒低喝,莫非她假借夺“百毒秘传”之名,行采草之实? “看也知道我在找百毒秘传。”他是不是有点傻?居然不晓得她在做啥。既然外传他总是将“百毒秘传”贴身收放,她当然得扒开他的红蟒袍,仔细寻找啊! “你一个大姑娘,难道不懂啥是害臊?”受制于人,全身提不起半点力气阻止她的恶行,令萧漠气得咬牙切齿。 “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时害臊太浪费时间了。”她答得理所当然,一点儿都不觉得扒开他的衣袍有何不妥。 红蟒袍遭她暴力扒开,使她清楚地瞧见萧漠结实精壮的胸膛,脑袋瓜瞬间轰了声,双颊更加嫣红。 “难道没有人教导你,一个未出嫁的大姑娘,不能对男人毛手毛脚吗?”听见她所谓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让萧漠气结,强忍住对她破口大骂的欲望,开始同她讲道理。 “你忘了,我们下午拜过堂了,所以我不算是未出嫁的大姑娘。”堂玄月对上他布满风暴的眸底,提醒他的记忆。 懊死!他的确忘了下午他们两人当着众人的面拜了堂一事!纵然他娶错了人,但与她拜了堂是不争的事实,他不得不面对。 “你与其气得气血攻心,不如直接告诉我,你将百毒秘传放在哪儿,如此对你我都是好事。”她搜查着他的衣衫内侧,完全找不到“百毒秘传”不禁懊恼地劝他。时间拖得愈久,对她愈是不利,她得尽早离开才成。 “”萧漠沉着脸,不说就是不说,暗地里偷偷凝聚内力,试图冲破迷香对他的牵制,孰料,他愈是运气,反而愈加速体内迷香的效力,使他连个五岁娃儿都不如。 “你还真是硬脾气。”他的不妥协,教堂玄月叹了口气,一时无计可施地跪坐在他身畔。 贝齿轻咬着下唇瓣,萧漠身上里里外外她都找遍了,根本就没发现“百毒秘传”的下落,他究竟会把书藏到哪儿去呢? “你最好马上离开,我可以当作今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瞪着她,下达命令。 “只要你说出百毒秘传藏在何处,我会如你所愿,马上离开。”他以为她喜欢待在“萧家堡”吗? “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我不会让你拿走百毒秘传,让你练成后危害世人。”萧漠有他的坚持,绝不贪生怕死。 “告诉你,我对危害世人一点兴趣都没有。我的确是要练百毒秘传上的毒技,可那是事关本门尊严、荣耀,并非如你所想的。”她才没那么多闲功夫到处下毒害人呢! 萧漠对她的说词半信半疑,他不能冒险相信她,依旧闭紧牙关,不肯透露只字片语。 “你这个人真的很固执,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怎么就不肯透露丁点儿消息?”萧漠的嘴巴比蚌壳还要紧,让她无计可施。 萧漠索性闭上眼,不理会她的恼怒。 “你别不理我!看着我!”萧漠的无视,使堂玄月火大。 为了显现她的威严与气势,她整个人倾压向他,要他好好看着她,不料这一倾身,扯动了身上的嫁衣,让早已因她先前多次情绪激动而移位的肉包子猛地自衣襟滚落! 本咚!两颗包子硬生生打中萧漠的脸,让他倏地睁开眼,查看受到何种暗器攻击。 这一睁开眼,即见两颗圆滚滚、软呼呼、泛着肉末香气的肉包子自他的脸上滚落到一旁,再咚咚咚地滚落地,然后静止不动。 他愕然地看着肉包子,再看向一脸震惊无语的堂玄月。 萧漠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折辱了他的自尊,这是一辈子都难以抹灭的污辱,可是,当他意会到两颗肉包子是自她的衣襟滚出,再瞧见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的羞窘模样时,一抹笑意就不禁浮上唇角。他面带讥嘲,嘲笑她的窘境。 “”这是场梦!绝对是场可怕的恶梦!堂玄月恨不得马上撞墙死掉算了。 她明明将肉包子妥当地摆放在胸前了,为何它们会离开该待的地方,自胸口滚出,硬生生破坏她特地营造出来的惊人气势与恶毒形象? 她脸色青白交接,欲哭无泪地看着萧漠。 “肉包子?你居然在嫁衣里放了两颗肉包子?真亏你想得出来。”萧漠摇头失笑,恶意地瞄了眼她那堪称贫脊的胸口。和姚紫絮相较,她的确是很需要肉包子来帮忙伪装。 “我、我怕饿着不行吗?”堂玄月恼羞成怒,挑衅地扬高下巴。倘若他胆敢再有意见,为维护“堂门”门主的威信,她若不毒哑他,就不叫堂玄月! “行,当然行。”萧漠觉得她可笑得紧,原先的怒火因这两颗肉包子的出现,稍微消退了些。 “你再笑下去,当心我毒哑你!”堂玄月恶狠狠地威胁他,事实上她已经羞窘得想要转身逃离这个令她颜面尽失的地方了,可碍于尚未将“百毒秘传”拿到手,只好厚着脸皮继续留下来。 “你究竟是谁?”萧漠对她非常好奇。 “我不会傻得告诉你,好让你更加肆无忌惮地嘲笑我。”这么丢人的事,她可没脸大剌剌地报上名号,否则若传到江湖上,根本无须“唐门”将他们狠狠踩在脚底板下“堂门”自己也无颜立足于江湖了。 唉,她果然不适合当“堂门”门主,她真担心“堂门”会在她的带领下,变得比现在更加凄惨落魄。 “这是个有趣的意外,不是吗?”萧漠噙笑,话中带着讽刺。 在她身上遭受的屈辱,现下全都讨了回来,教萧漠神清气爽,不再觉得自尊受损的唯独他一人。 堂玄月的反应是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略微狼狈地拉开与他的距离,免得一不小心又有她无法预期的憾事发生,届时将不是她毒哑他就可了事,她会干脆自我了断,以免再败坏“堂门”的名声。 不行!她混入“萧家堡”可不是来让他取笑的,非得挽回颓势,夺得“百毒秘传”不可! “你尽管笑吧!等我将百毒秘传拿到手,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堂玄月撂下话。 她的势在必得教萧漠敛住唇角的笑意,目光森冷地射向她,无须言语,便能散发出教人畏惧的气势。 堂玄月回避他冷得教她打从心里发寒的目光,在脑海中整理先前得到的消息。大家都说萧漠为了防止“百毒秘传”遭人夺取,一直将书“贴身”收藏着,但是方才她已将他全身彻底搜过一遍了,却压根儿没发现书的踪影。除非众人流传的消息有误,不然就是他将书收藏在极为靠近他、却又不容易让人发现的地方。 假如她是萧漠,她会将书藏在哪儿呢 猛地,脑中灵光一闪,顾不得对萧漠的畏惧,她快手用力将他推下床。 萧漠虚软的身躯经她使劲一推,重跌落地,头颅受到重击,疼得眼冒金星,双耳呜呜作响。 “啊,不好意思,百毒秘传对我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堂玄月见他疼得眉头都皱了起来,知道自己太过粗鲁。他一定恨不得拧断她的脖子,幸好目前他没那个能耐,她暗自庆幸,歉然地吐了吐丁香舌。 惨遭凌虐且不被她放在眼里的萧漠再次怒火中烧,她一下子让他勾唇微笑,一下子又让他恨得牙痒痒的,情绪极端交替,若非他修为好,沈得住气,早就因此而气血攻心、吐血身亡了。 随意道过歉算是了事的堂玄月,不再理会地上的萧漠,迳自扯开铺在床上的被褥,果真让她发现隐藏于床板的暗格。她喜出望外,立即掀开,当纤纤十指推开床板暗格时,三支淬毒暗器立即凶险地朝她射来。 堂玄月额际冒冷汗,惊险地闪过头两支暗器,第三支在她闪避不及的情况下,精准地钉上她的右肩头,她疼得闷哼了声,却未将插在肩头上的毒暗器放在眼里,依旧伸手拿取教她垂涎三尺的“百毒秘传” “你中毒了。”虽然萧漠躺在地上,无法起身亲眼看看发生何事,可他的听力依旧敏锐,明白她触动了机关,被暗器射中,只是令他遗憾的是“百毒秘传”已被她拿到手。 “这么一点小毒,我根本没把它放在眼里。”他所设置的毒暗器对她而言无关痛痒,他该感谢她没嘲笑他的毒暗器到了她跟前,简直是班门弄斧。 “你是真的不怕,抑或是在故作镇定?”她的话另含深意,萧漠故意激她说得更多,好让他对她这个假新娘有更多的了解。 “当然是不怕!你不会以为堂门人会为了这么点小毒就手足无措吧?”堂玄月拿着“百毒秘传”跳下床,神气地睨着他看,等到她意识到自己不小心透露她是“堂门”中人时,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明明是隐匿身分潜入“萧家堡”的,哪知她会一时大意地露了口风,这下可好,要怎么收拾残局? “唐门”?果然他没猜错,唯有喜欢用毒、擅长使毒的门派才会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百毒秘传”他眉眼低敛,悄然收起她所透露的讯息。 懊悔不已的堂玄月随即又想到,江湖上较广为人知的是那个“唐门”不是她们这个“堂门”此时她不得不为“堂门”的鲜为人知而暗喜,虽然这样想很没志气,不过可以栽赃给“唐门”也算是小小地报了一箭之仇。 “现在你知道惹到什么样的人了吧?你若识相,最好当今晚啥事都没发生过!”堂玄月佩服自己的机警,反过来警告他。纵然萧漠心底不服,要找人算帐,也会找“唐门”根本就找不到她头上来,她实在是太聪明了!哈哈哈! 萧漠灼热的目光紧盯着堂玄月,今日她态度嚣张,狠话撂尽,就该知道此事绝不可能善了“萧家堡”与“唐门”这个梁子就此结下了,除非她杀了他,否则天涯海角,他绝对会讨回今日她所加诸在他身上的屈辱。 “百毒秘传归我了!”堂玄月清楚看见萧漠眸底的滔滔怒焰,明了他肯定会报仇,可她并不想杀他,只想拿到书后全身而退。担心他会涌生力气唤人来拦住她,是以她伸手想点住他的穴道,让他就算有了些许力气,也无法求助他人。 当堂玄月伸手要点住萧漠的穴道时,萧漠已察觉到她的行动,她的手一探来,他便半起身,张口咬住她的右手腕! “喔!好痛!你咬人!”堂玄月没料到他会偷袭她,幸好他的力道不足,仅仅在她的手留下红痕,并未咬出血来,堂玄月急忙忙抽回手,于心惊之下,双腿打结绊到裙摆,整个人跌坐在地,再次痛呼出声。 “肉包子,比起你对我做的,我咬你还算是客气了。”萧漠因不晓得她姓名,便直呼她肉包子,他一点都不觉得咬她有何不对。 “谁、谁是肉包子?!你别乱叫!”他一句“肉包子”再次提醒了堂玄月的记忆,她又羞又气,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你不是肉包子,谁是肉包子?”萧漠抓到她的死穴,剑眉轻挑,似笑非笑。 不愿再听他左一句肉包子、右一句肉包子,亦担心他再咬她,她双颊气鼓鼓,随手摘下发上的两支珠钗,以珠玉那一头分别飞驰点住他的两处穴道,让他无法动弹,没办法再提起她羞于启齿的糗事。 “你身上的迷香过两个时辰就会自动解了,我们就此别过,永不相见。”堂玄月试图冷静下来,潇洒撂话。得到“百毒秘传”后,她会潜出“萧家堡”和在荒郊废弃茅屋等她的德叔、德婶会合,释放姚紫絮后,再一起快马加鞭地赶回蜀中,饶是萧漠想报仇,应该也只会找上“唐门”他们断然不可能再见面的。 萧漠深邃的眼眸始终锁定她的身影,再一次于心中坚定地告诉自己,这不是结束,不论她躲到哪儿去,他都会找出她。 “百毒秘传”到手的堂玄月告诉自己,今日在“萧家堡”发生的事全都当成是场梦,她没有瞧见他赤luo诱人的胸膛,他自然也不知道可笑的肉包子事件,所有的一切在她踏出“萧家堡”后,就会全部结束的。 堂玄月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动弹不得的萧漠突然眸迸精光,直勾勾地盯着地上不远处的一块令牌。 那是她不小心遗落的。 永不相见是吗?很快地,她就会收回这句话,并且悔不当初! 等到萧漠身上的穴道自动解开后,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但迷香依然缠绕在他体内,使他四肢虚软。这一回他学聪明了,不再运气抵抗迷香。 虚软无力的双腿努力撑起沉重的身躯,摇摇晃晃地走向被堂玄月遗落的令牌,弯腰拾起,审视。 “堂?”萧漠皱眉看着木雕令牌上所刻的字。 肉包子落下的令牌上面竟是刻着“堂”这个字?原来她不是他误以为的“唐门”中人,而是近来江湖传闻,同样在蜀中的另一个“堂门” 他急着想救出姚紫絮及抓到肉包子,因此拖着沉重迟缓的身躯打开房门,倚着门框,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没多久,早已离开的李总管与护卫曹武立即奔到新房,见萧漠虚弱地倚着门框,两人心下大吃一惊,急忙赶到他身边。 “堡主,出了什么事?”李总管扶着他问道。 李总管与曹武两人合力将萧漠扶回新房,让他安坐在黑檀木雕花椅上,曹武进到新房内,只见房内杂乱,红盖头与凤冠被丢弃在地,地上还有两颗白呼呼的包子,而新嫁娘早已不见踪影。 “别看了,嫁进堡内的是个假新娘。”萧漠额际冷汗涔涔,自嘲一笑。 “什么?!怎么会是假新娘?那真的新娘呢?”李总管受到不小惊吓,怎么也没想到素来以固若金汤闻名天下的“萧家堡”竟会迎进个假新娘,这个脸可丢大了。 “被他们抓走了。外头与宴的宾客呢?”萧漠问及外头的情况。 “回堡主,都走得差不多了。”李总管回道。 “堡主,要不我率人在堡内上下搜索,揪出那个假新娘。”“萧家堡”内外护卫皆由曹武一手训练,假新娘的潜入无疑是在他脸上狠狠甩了一耳光,教他急于雪耻。 “不用了,她早在一个时辰前便离开了,我猜她已混在宾客当中出堡。”宾客们喝得酩酊大醉,外面的人又不晓得新房内发生了什么事,堡内护卫自然不会对喝得醉醺醺、需要人搀扶的宾客及小厮起疑。 错失逮人的第一时机,曹武扼腕不已。 “虽然对方曾言明过不了多久姚姑娘便会平安归来,但我无法信任对方。曹武,你派几队人马四下搜寻姚姑娘的踪影,记住,别声张。”萧漠冷静地下达命令。 “是。”曹武马上退下,派人搜寻姚紫絮的下落。 “李总管,你派人去唤姚姑娘的陪嫁丫鬟过来。”萧漠再对李总管下命。 “是。堡主,要不要我派人请大夫过来?”李总管要去唤小兰前来时,见萧漠脸色不佳,遂提议道。 “不必了,不过是迷香在体内作祟,待会儿就会没事。”萧漠拒绝了李总管的提议。 “是,那我马上去唤小兰过来。”李总管匆匆退下,去找小兰过来,好让萧漠问清楚。 李总管与曹武先行退下后,萧漠再看向掌中的令牌,大拇指摩挲着上头木头的自然纹路,脑海中想着那个让他又好气、又好笑的肉包子。 不否认,他依然存有拧断肉包子纤细颈子的渴望,因为是她将他变得这么没用,他的男子气概可说是被她狠狠踩在脚底板下了;但,也是她让他尝到原来自尊受损时遇到可笑的事,还是会让他禁不住笑出来。他很久没这样笑过了,就连现在一看到落在地上的那两颗肉包子,嘴角都会情不自禁地上扬。 不得不说,肉包子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姑娘,若是逮着她,取回“百毒秘传”后,他会如何回报她加诸在他身上的屈辱,现下倒是还说不得准。 萧漠并未沉思太久,匆忙离去的曹武与李总管便已先后回到新房,李总管带着不明所以的小兰出现。 “堡主,小兰来了。”李总管将小兰带到萧漠跟前。 小兰忐忑不安地看着萧漠,一进房门,她便发现新房内凌乱不堪,暗暗猜测是否小姐始终无法忘情于杨公子,忍不住向萧漠吐实,结果萧漠一怒之下,派李总管将她带来问话。只是小姐上哪儿去了?怎会不见踪影?不会是被盛怒下的萧漠给一掌打死了吧? “我问你,今日在我到客栈迎娶前,客栈中可有发生什么异样?”萧漠断定新嫁娘肯定是在客栈中就被调了包,不可能会在他眼皮子底下调包,却没被他发现。 “异样?”小兰愣了下,不明白萧漠为何会这么问,但她仍仔细回想,马上就想到了不寻常之处。“我帮小姐梳好妆、换上嫁衣后,在等待堡主您前来迎娶时,突然间觉得很累,所以睡了下。” “小姐的衣着、打扮全是由你亲手来,后来你觉得疲累,睡了一觉之后呢?”萧漠再问。 “醒来之后,我和小姐聊了会儿,没多久堡主您就带人来迎娶了。”小兰不敢有所隐瞒,老老实实地回答。 “醒来后,你可有看见你家小姐的脸?可有感觉到她有何不同?” “当时小姐已盖上红盖头,我没有见到小姐的脸。小姐她当时很安静,我是有感觉到小姐说话的声音和平时不大相同,小姐说是因为想念爹娘,哭哑了嗓子,声音才会不一样。”小兰仔细回忆着当时情景。 “堡主,姚姑娘应该就是在这个时候被调了包。”在一旁安静听小兰叙述的曹武发现了疑点,正因为后来的假新娘头上一直盖着红盖头,以至于没人发现新娘子已换了人。 “什什么?!小姐被调了包?”小兰吃惊地瞪大了眼。 “嫁进萧家堡的不是你家小姐。”萧漠给了她肯定的答覆。 “那我家小姐究竟是上哪儿去了?”小兰吓坏了。 “你放心,方才我已经派人四下寻找你家小姐的踪影,我们会救出你家小姐的。”萧漠给予承诺。 “怎么会这样?可怜的小姐”小兰不晓得姚紫絮会遭遇到什么事,吓得哭了起来。 “你别担心,我绝对会倾尽全力救出你家小姐。今日所发生的事,你别大肆宣扬,明白吗?”萧漠再次保证的同时,也提醒小兰要闭紧嘴巴。新娘被劫不仅是他脸上无光,对姚紫絮也是一种伤害,旁人会怀疑揣测在她被劫持时,究竟有无发生任何不堪的事。 “是。”小兰点头如捣蒜。 “你先退下吧!” “是,堡主。”小兰乖乖退下。 “堡主,对方是为何而来,您心里可有底了?”曹武在小兰走后,提出疑问。 “百毒秘传。” “百毒秘传?!”李总管惊讶地扬高声音。 “嗯。百毒秘传已经落入对方手中。”若非“百毒秘传”并不属于“萧家堡”而是先人受朋友所托,代为保管,萧漠早亲手放把火将这祸源烧掉了。 “莫非对方想大开杀戒?”曹武推断夺书之人的心思。 “据她所言,并没有毒害江湖人士的打算,但空口白话,我无法相信她。书已丢失,为免她练成后毒害他人,得尽快将书追回。”眼见为凭,不管肉包子说什么,他都得亲眼见到,才会相信。 “堡主,您可知对方的来头?”李总管担心地追问,暗自期许“百毒秘传”别落入心狠手辣之人手中,不然江湖上将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她承认是堂门人,由她不小心遗落的令牌让我更加确定她的身分。”萧漠摊开掌心,让李总管与曹武清楚看见他手中令牌上的刻字。 “堂?据闻蜀中有另一个堂门,如果无误,应该就是这个。”曹武皱眉说着所听闻到的消息。 “我也有听说这个堂门的左右护法近来在江湖上走动,且与同为蜀中的唐门似乎有嫌隙。”李总管也说着他所听过的消息。 “堂门左右护法已先后嫁给冷贯霄及幽碧山庄庄主皇甫朔为妻,他们不可能放任妻子胡来,尤其还和咱们萧家堡为敌,所以她们亲自出手的可能性极低。”曹武排除了这个可能性。“听说堂门门主有着闭月羞花、沈鱼落雁之貌,或许今日潜入咱们堡内的是堂门门主?” “冷贯霄与皇甫朔的确是不可能任由他们的妻子胡乱潜入萧家堡,但我可以肯定来人并非堂门门主,她有的是中上之姿,并没有堂门门主外传的闭月羞花、沈鱼落雁之貌。”肉包子娇俏归娇俏,却并非美丽绝伦,所以萧漠否定了曹武的推断,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是“堂门”中人,恐怕是为了和“唐门”较劲,才会离开蜀中,前来盗取“百毒秘传” “我同意堡主的看法。”李总管同意地颔首。不论来者何人,反正都是“堂门”的人就是了。 “堡主打算怎么做?”既已知道对方的来头,曹武等待萧漠作出决定。 “先找到姚姑娘,接着上蜀中讨回百毒秘传。”萧漠心底已拟好计划,不管“堂门”此举是否有冷贯霄及皇甫朔在背后撑腰,他都会教对方知晓“萧家堡”绝对不会对此事闷不吭声。 萧漠坚定的眼神,让曹武与李总管心下明白,这笔帐“萧家堡”绝对会彻底讨回,看往后还有谁敢欺到“萧家堡”头上! 第三章 两个月后 堂玄月自从顺利盗得“百毒秘传”并放走了姚紫絮,告诉姚紫絮回“萧家堡”的路后,便与德叔、德婶躲避“萧家堡”的追缉,连夜赶回蜀中,将在“萧家堡”制造的风风雨雨全抛诸脑后。 她成天闭关窝在“堂门”努力钻研“百毒秘传”中的毒技,善尽门主职责。 “无色无味,幻化无形,毒步江湖。”堂玄月双手负在背后,在庭院吟念施毒的最高境界。 徐徐清风吹拂过“堂门”久未整理而荒芜的庭院,撩起于野草间自由漫生的野花起舞,旋过枝叶茂密的树梢,引发青绿窃窃私语。 “怪了,我怎么老是定不下心神?”堂玄月仰望颤动的枝叶,喃喃自语。 离开“萧家堡”已经两个月了,照理说,她早该将整本“百毒秘传”背得滚瓜烂熟了,但事实并不然。她老是心不在焉,没办法集中精神,真的不晓得自己怎么会突然间变了样。 “难不成我还在记挂外头的花花世界?”蹙眉推敲自己无法专注的原因。 她是头一回外出离开蜀中,尽管外头有许多新奇有趣的事物,可她大部分的心思皆放在“百毒秘传”上,根本就无心留意啊!那,究竟是什么使她镇日魂不守舍? 脑海中猛然浮现出萧漠壮硕结实的身影,他的滔滔怒焰,他的轻勾浅笑,他那熠熠闪亮的黑眸,彷佛还历历在目,教她的心跳瞬间乱了序。 “我没事何必想起他来?”小脸泛红,小手轻捂着狂跳的心口。都已经跟他说好永不相见,她想他是吃饱太撑了吗? “门主,你怎么了?有何不对吗?”经过庭院的德婶发现她不知想什么事想得正出神,忍不住出声询问。 “啊?德婶,你怎么会来?”堂玄月被德婶吓了一跳,小脸因心虚而更加嫣红。 “我正巧经过这里,要去揉面团做些肉包子。不过门主,你怎么会心不在焉的?莫非是百毒秘传上头记载的毒技过于艰涩困难,以至于门主看不懂?没关系,你指出来,让我和你德叔一起参详、参详。”若非“堂门”人才凋零,又无横产,请不起人来帮忙料理家务,属于门中元老的德叔、德婶也不用一肩扛下所有杂务。 她和丈夫年纪都大了,也不晓得能再活几年,为了“堂门”的将来,她和丈夫将希望放在三个小姑娘身上,对她们寄予厚望,现下她们一个个长大成人,且遵照丈夫和她的期望,分别成了门主与左右护法。眼下左右护法虽然都有了好的归宿,却仍心系于本门,使她和丈夫心下颇感安慰。 如今整个“堂门”就剩下门主与她夫妇二人,她一心期望门主能光耀本门,却又另怀私心,希冀堂玄月可以像堂玄星、堂玄辰一样,找到能让她倚靠的臂膀。 德婶提及要做肉包子的事,提醒了堂玄月有关洞房花烛夜那天所发生的窘境,使她再次于心中哀号尖叫。 “不是,我并没有在想百毒秘传的事。德婶,我问你喔,姚紫絮她”堂玄月急着想向德婶打探姚紫絮被德叔释放后的事,于是抛开羞怯,敛下心神询问,猛地又觉得她的问题太过唐突,德婶一定会觉得她很奇怪。 “姚紫絮?她怎么了?”德婶一脸纳闷。 果然!“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她被放走后,就回到萧家堡,嫁给萧漠了吧?”是啊,她怎么会忘了,萧漠可是有个未过门的妻子姚紫絮呢,她没事何必想他? 不想了!不想了!在“萧家堡”发生的事,全部、通通忘掉! “应该是如此吧!萧漠和姚紫絮没理由不成亲不是吗?” “是啊”明明德婶说的没错,不过堂玄月就是感到莫名的不快。 “他们俩成亲有啥问题吗?”德婶总觉得她怪怪的,偏又说不出是哪儿不对劲。 “没有,怎么会有问题?他们俩若不是受咱们耽搁,早就成亲了,我不过是无聊,闲着没事,随便问问罢了。”为免德婶再追问下去,堂玄月的语气故作轻快。 “没问题就好,我到厨房做包子去了。起风了,你别在外头待太久。”德婶接受了她的说词,心想到“萧家堡”是堂玄月头一回出家门,她会对许多事感到好奇再自然不过了,或许心底还为当了假新娘这件事而耿耿于怀呢! “好的,德婶。”堂玄月目送德婶离开。 隐瞒德婶使她感到罪恶,可她实在无法跟德婶说,方才其实是在想萧漠,因此只能选择隐瞒。 另一头,处理完肉包子所惹来的麻烦后“萧家堡”的萧漠随即打探出“堂门”所在地,带着曹武随行,一路策马狂奔来到蜀中的“堂门”外。 当初姚紫絮确实如肉包子所言,没多久就被释放,只是她太过惊慌,不小心迷了路,在田野中绕了老半天才被他派出去寻找的护卫发现送回。 后来据姚紫絮所称,虽然她遭强行掳走,但对方待她十分有礼,仅要她乖乖待在被肉包子他们用来暂时囚禁她的废弃茅屋中,她虽然受到不小惊吓,可身体并无受伤。 萧漠心想既然姚紫絮已平安归来,就再选蚌日子与她重新拜堂成亲,孰料她竟拒绝嫁予他为妻! 萧漠不得不承认,姚紫絮的拒绝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说不想嫁给他,甚至还当面向他表明心里早有了意中人杨公子,因为这次被绑,使她更加确认对杨公子的情意,于是她毅然决然地下了决定,就算是得不到他的谅解、就算会遭受天下人的唾弃,也要和杨公子双栖双宿。 既然姚紫絮已将话挑明,君子有成人之美,且萧漠对强求而来的婚姻并不感兴趣,所以便选择祝福她和杨公子了。 姚家双亲也因女儿寻死觅活,非杨公子不嫁,再则女儿在大喜之日被绑是真,眼下萧漠已决定退出,杨公子亦表明心意,非姚紫絮不娶,姚家双亲心里明白,女儿被绑一事若传了出去,不论是大户人家或是寻常百姓,都不可能会有人愿意娶女儿为妻,这才点头同意他们俩的婚事。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姚紫絮本来该嫁给萧漠,却又突然要嫁给一名姓杨的书生,知晓这件事的人将事情传了开来,好事之徒收买姚家奴仆,才赫然发现萧漠在大喜之日娶的是假新娘,待真新娘出现后又反悔,不愿嫁予他为妻。世人总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大多是表面上同情,背地里幸灾乐祸的武林同道,尤其听见栽了个大跟斗的人是自己素来就妒忌的对象,自然要竭尽所能地让这消息在江湖上如野火般散播开来。 众人嘲笑他连妻子都抓不住,素来自傲固若金汤的“萧家堡”都可以任人随意进出,连新嫁娘被调了包都没发现,这不是笑话是啥? 总而言之,不仅是他因为肉包子的出现而弄得灰头土脸,连带丢尽“萧家堡”脸面,至于“百毒秘传”丢失一事虽然外人不知,却仍是令他自觉颜面无光,深刻反省,不容许再有类似的事发生。 萧漠焦头烂额地忙着处理这一团乱,托人帮忙打探藏于蜀中的“堂门”所在位置,加强堡内护卫后,便留下李总管坐镇“萧家堡”前来蜀中向肉包子讨回“百毒秘传” 萧漠抬眼望着斑驳大门、颓圮的围墙,与横生过墙头的杂乱树木,当下即知脱离“唐门”的“堂门”过得并不如意。 “堡主,外传堂门中的左右护法曾在江湖上大肆赞扬自个儿的门派气派恢弘,如今看来,似乎有自吹自擂之嫌。”曹武见过“堂门”的状况后,下了评论。 “敲门吧!”萧漠唇角微勾,下巴略扬,嘱咐曹武。 “是。”曹武下马拍打“堂门”门板叫门,谁知才拍打到第三下,那门板竟不堪一击,脆弱地破了一个洞! “堡主,我并没有使劲拍,可它却破了”曹武愕然,无辜地看向马背上的萧漠。他敢对天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怎知“堂门”门板会遭虫蛀到如此脆弱的地步,根本是他轻轻一拍,门板就碎了。 “我知道。”遭虫蛀蚀的门板破了一个洞后,教“堂门”更显萧条,萧漠见了忍不住同情起他们。 “我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形,不知情的人见了,恐怕会以为我练成绝世武学,门板经我轻轻一拍就幻化成灰了”曹武喃喃自语。 在里头的德叔听见有人拍门,心里打了个突。“堂门”从来都没有访客,今日怎会有人突然造访?德叔抱着满腹疑问,走出来开门。 德叔走到大门前,看见破了一个洞的门板,不禁懊恼地叨念:“是谁啊?你不晓得拍门的力道要放小吗?”这门板虽已遭虫蛀蚀许久,不过因“堂门”未曾有过客人上门,住在里头的人全都钻研着毒术,关于门板是否遭虫蚁蛀蚀,压根儿就没人在意,今日门板被人拍破,累得他得花费时间修复了。 当德叔将大门一开,瞧见门外的访客时,整个人愣了下,怎么也没想到萧漠会找上门来!他立即推断萧漠是为了“百毒秘传”而来,只是萧漠从何得知书被他们拿走?又,会有人如此大剌剌地上门讨书吗? “很抱歉,我的护卫不小心用力过猛,以至于损坏了贵派大门,萧某会负责赔偿损失的。”萧漠骑在马背上,没错过德叔见到他时脸上的惊愕表情,看来他的确找对地方了。 “咳,那就”德叔对萧漠找上门一事,心下忐忑不安,别开了脸,不敢直视萧漠的眼,更甭提要和他追究门板的损坏费用了。 “萧家堡萧漠特来拜访贵派门主,烦请老丈通报一声。”萧漠潇洒俐落地跃下马背。 “不知萧堡主特地来此,有何贵干?”德叔心虚地询问来意。 “萧某路经此地,于是前来拜访一下贵派门主。”萧漠轻描淡写,未直接挑明来意。 “实在很不巧,本门门主正好外出,无法与萧堡主见面。”德叔佯装抱歉,不让萧漠进门。萧漠亲眼见过堂玄月,德叔深信萧漠应该也没忘了堂玄月的模样,若让他们两人见面,岂不是大方宣告他们就是盗取“百毒秘传”的人吗?他可没蠢得犯糊涂。 “没关系,那可否让萧某入内等待门主归来?”萧漠淡淡一笑,提出要求。 “本门门主归期未定,恐怕不好让萧堡主空等。”德叔不让萧漠进门就是不让进。 “德叔,是堂玄星或堂玄辰回来了吗?”说时迟,那时快,在庭院听见外头声响的堂玄月好奇地走出来看。她猜想是堂玄星或堂玄辰带着夫婿回门了,德叔才会高兴得在外头聊个不停。 听见堂玄月的声音,德叔暗叫了声糟,要她退回去别出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德叔略显急躁,身体不小心撞到门板,使得已破了一个洞的门板在与门柱接连的地方断裂,门板整个掉落,德叔眼明手快,狼狈地扶着门板。 堂玄月毫无防备地走出来,见到德叔扶着掉落的门板时,吃惊地张大眼。“门怎么了?”接着,瞥见站在门外对她似笑非笑的萧漠时,她整个人更是惊讶地倒抽了口气,无法相信双眼所见。 萧漠?!他怎么会出现在蜀中?明明她已成功嫁祸给“唐门”了,为何他会出现在她家门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头一回在白天见到萧漠,发现他比她记忆中更加魁梧结实,严肃的眼眸似乎掺揉着些微笑意,使她的心不由得随之悠悠荡荡了起来。 “肉包子,又见面了。”总算让他逮着了! 白天的阳光让萧漠得以更加清楚地看清她的模样,如墨般漆黑的眼瞳,娇嫩的脸庞及有着不点而朱的粉唇,没有繁复的嫁衣,只着一袭简单的青绿衣衫,但组合成一个清新可人的肉包子。 她宛如飘荡在山林间的朝雾,洁白缥缈,时而教人惊叹,时而教人回味。 肉包子?谁?堂玄月的脸可一点都不像肉包子啊!德叔扶着门板,一脸纳闷地看向胀红了脸的堂玄月。 “谁是肉包子?你别乱叫!”萧漠的一句肉包子,再度勾起她不堪的记忆,她气得直跳脚。 “不能叫你肉包子?可以,我猜你应该是喜欢我叫你偷书贼吧?”萧漠不理会德叔并未邀请他进门,直接跨大步走进去,来到脸色青白交接的堂玄月面前。与她更为靠近,他发现她的脸宛如白玉般白皙无瑕,双眸富有生气,灵灿动人,不期然地勾动了他未曾悸动过的心弦。 堂玄月与德叔为萧漠口中的“偷书贼”这三个字而发出清晰的抽气声,萧漠不是暗着来闯入“堂门”取回“百毒秘传”而是大大方方地走进“堂门”当着她的面指称她是“偷书贼” 堂玄月头一回遇到如此明目张胆的指控,瞬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什么偷书贼?呵,我完全听不懂萧堡主在说什么。”德叔将掉落的门板倚墙放好,率先恢复冷静,决定打死都不认。萧漠没证据,如何指控堂玄月偷了“百毒秘传”? “我也是完全无法理解萧堡主在说什么呢!”堂玄月了解德叔的意思,跟着抵死不认。这儿可是她的地盘,她死不承认,萧漠也拿她莫可奈何。 “萧堡主,一路顺风啊!”德叔躬身一笑,送客。 堂玄月洋洋得意,强忍下想对萧漠扮鬼脸的冲动。德叔话都说得这么明了,萧漠理当没脸再赖在这儿不走。 “看来你们是打算来个翻脸不认人了。”萧漠不理会悸动的情弦,对德叔与肉包子的逐客令并不动怒,一脸平静无波地淡然说道。 堂玄月与德叔打定主意不理会他,两人连袂转身离去,当萧漠是没话找话说,为自个儿找个台阶下。 “肉包子兼偷书贼,你是不是掉了东西?”萧漠凉凉地在他们二人身后扬声道。 “我哪有掉什么东西?”堂玄月定下脚步,旋身回他话。她的东西素来不多,可没啥东西好掉的。 “那这是什么?”萧漠慢条斯理地自怀中取出她遗落在新房内的令牌,高举,让她看清楚。 萧漠一将令牌拿出,便让堂玄月与德叔受到不小惊吓,两人同时瞪凸了眼。 “门主的令牌怎么会在他手中?”德叔小声问着身畔的堂玄月,觉得自己快昏倒了。 “我也不知道啊!”门主的令牌被萧漠拿走,令堂玄月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痛恨自己竟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 “令牌不见了两个月,你都没发现?”糊涂啊! “我又没在用,怎么可能会发现?”正因为都没使用令牌来下达命令过,所以她觉得老揣着令牌十分碍事,常将令牌随意摆放,以至于令牌丢了两个月都未能发现。 “这下可好,令牌在他手中,他倒捡了个便宜,成了门主。”德叔很想拿扫帚敲堂玄月的脑袋瓜子,看能不能使她机灵点?竟然将重要的令牌弄丢!要知道“堂门”的规矩是“见牌如见人”萧漠持着令牌上门,他们就得视萧漠为门主,不得轻忽对待啊! “我和他在新房那日的场面有些混乱,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也不想闹出这么大的事来啊!”堂玄月悲伤地垮下脸来。 “场面混乱?你老实说,你和他在新房那日,场面是怎么个混乱法?你有没有跟他闹出更大的事来?”德叔紧张地追问,就怕她这个假新娘糊里糊涂地和萧漠圆了房。 “德叔!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不过是和他有过冲突,根本没、没和他闹出什、什么大事!”堂玄月羞红了脸,口吃地解释。 “你们两个讨论够了吗?是否愿意请萧某进去作客了?”萧漠见他们俩不断地交头接耳,说悄悄话,且他们初见到他出示令牌时,皆脸色大变、神情紧张,不似作假,由此推断,他捡到了对他们很重要的东西。 “是,当然!萧堡主请。”拒绝不得,德叔马上变脸,咬牙扬笑,正式邀请萧漠。 “萧堡主,欢迎您。”令牌在萧漠手中,使得她由“堂门”门主变成了小小下属,实在窝囊。 “咱们见机行事,待时机一到,就骗他交出令牌,千万别让他知道令牌的意义。”德叔小声地交代她,以免她不小心说漏嘴,坏了大事。 “知道了。”祸是她闯的,自然得想办法收拾。她细声回应德叔,与德叔一块儿陪笑脸,奉萧漠为上宾。 对于他们俩的转变,萧漠皆看在眼里。他的嘴角噙起一抹微笑,威风凛凛地走入“堂门”曹武则跟在他身畔,随时保持警戒。 “堂门”不甚宽阔的大厅放眼望去,没有显示涵养的字画;没有显示财力的古董;没有显示清雅的花木盆栽。简言之“堂门”大厅整个空荡荡,没有多余的装饰摆设,就像是落魄、再也翻不了身的门派。 被奉为上宾的萧漠四平八稳地端坐在首座,悠哉镇定地喝着肉包子亲手奉上的西湖龙井,以眼角轻瞄下首不甘不愿的肉包子与德叔。 “堂门”善于使毒于无形。 照理说,萧漠进了“堂门”对于他们所奉上的茶水该抱持谨慎的态度,能不喝就不喝,况且他曾亲自尝过肉包子施放的迷香威力,更该存有戒心。 可是,萧漠一发现堂玄月与德叔对令牌的尊崇,与对他过于礼遇的态度,便推想令牌在“堂门”兴许就像皇帝使用的传国玉玺一样,地位崇高,使得他们二人丝毫不敢造次,所以便毫无畏惧地喝下肉包子亲手斟上的茗茶。 倘若他论断错误,茶中真被下了毒,也只能说他赌错了这一局,不得不认栽。 曹武站在萧漠身侧,不喝茶,也不碰触“堂门”的任何一项物品。他保持高度警戒,只消一发现有任何不对劲之处,即会舍命护主,绝不让萧漠再次在“堂门”手中栽个大跟斗。 “萧堡主,茶好喝吧?”堂玄月陪着笑脸,轻声询问。 “还可以。”萧漠放下茶盅,耸了耸肩。 “”对于萧漠的回答,堂玄月非常不满意。这西湖龙井可是他们珍藏已久的好茶,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喝,她没双手奉上一碗毒茶,他就该偷笑了,居然还敢挑?啧! 德叔同样在心里犯嘀咕,可碍于门规,萧漠已是“堂门”门主,不管他们心底承不承认,都得以上礼待之,倘若他们对萧漠下毒,夺回令牌,便是犯了大逆不道之罪,依门规当处极刑,逐出本门。 “贵派门主何时会回来?”都已经来到“堂门”萧漠倒是想会一会外传拥有天人之姿的“堂门”门主。 “很快就回来。”堂玄月目光含怨地瞥了他一眼,她意外丢失门主地位,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肉包子,你叫什么名字?”萧漠闲着无聊,与她聊天打发时间。 “我叫堂玄月,不叫肉包子,请萧堡主牢记。”萧漠一再提及她的屈辱,令她火大。 “堂玄月?这个名字听起来颇耳熟。”萧漠低喃,仔细思索着,但一时间想不起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萧漠的嗓音低醇好听,特别是她的名字到了他嘴里,彷佛成了世间最美丽的字句,在堂玄月平静的心湖激起阵阵涟漪,若非感受到德叔站在身侧,恐怕她已痴痴凝望他好看的脸庞了。 “我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萧堡主怎么会觉得耳熟呢?”堂玄月连忙扮笑脸,希望萧漠不要想起她正是前任“堂门”门主。 唉!一定是堂玄星与堂玄辰在江湖上走动时,曾提到她的名字,萧漠辗转听闻,才会觉得她的名字耳熟。 “是吗?”可人的笑容使萧漠更想快点想起究竟是何时听闻过她的名字。 “当然。”堂玄月与德叔异口同声,肯定地回道。 就在堂玄月与德叔一同对萧漠涎着过于甜腻的笑容时,德婶已在厨房蒸了一笼包子走进来。刚一见萧漠人在大厅,德婶直觉认定他是来夺回“百毒秘传”的,于是想都没多想,将手中的包子隔空扔至桌上,直接对萧漠出手,施展“漫天花雨” “住手!”堂玄月与德叔同时惊叫,跃起身阻止德婶犯了以下犯上的大罪。 曹武执剑挡在萧漠身前,准备拦阻德婶的攻击。 被攻击的萧漠依旧好整以暇地端坐于首座,看着堂玄月与德叔惊慌失措地出手替他拦下所有淬毒金针。他们的动作更加说明了,持有令牌的他在他们心中无比重要,为此,萧漠嘴角噙起一抹感兴趣的笑容。 “曹武,你退下。”萧漠轻声命道。 “堡主,那名老妇想要伤您。”德婶摆明了要出手伤人,曹武不明白萧漠为何要他退下。 “你不必忙,先让他们自个儿去乱一阵。”萧漠下巴扬了扬,指着正打得不可开交的三人。 曹武定眼看了看,堂玄月与德叔包围着德婶,挡得滴水不漏,德婶想再出手伤人并不容易,于是便退至一旁,静观其变。 “萧漠特地过来抢回百毒秘传,你们不出手击退他就罢了,为何还要阻止我?”他们两人的阻拦使德婶气急败坏,不懂他们是着了什么魔,不然怎会转性护着萧漠? “德婶,萧漠手中有令牌。”堂玄月硬着头皮,急切地报告憾事。 “什么?!怎么会?”德婶一听见令牌在萧漠手中,顿时倒抽了口气,停下手,不再动武。 “我扮假新娘那天,不小心让令牌掉在新房里了。”悔不当初的堂玄月反省地低垂着头,细声说道。 “难怪你们会让他坐在首座。”德婶见她一脸懊悔,想骂她糊涂也舍不得骂出口。 “老太婆,就是这么回事,你不想接受也得接受了。”德叔遗憾地叹了口气。 德婶一脸沉痛地看着一派惬意的萧漠,长叹了口气。向来不曾有过外人当上“堂门”门主,今日竟发生在眼前,虽然老祖宗们全都成了一坏黄土,不过老祖宗们若地下有知,肯定会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狠狠教训他们这群不成材的后辈啊! “你们讨论完了吗?”萧漠打破他们哀伤的氛围。 “是,已经讨论完了。方才是老身过于鲁莽,还请门主恕罪。”德婶立即跪下请罪。不管心中有多不愿,既然令牌在萧漠手中,就得接受事实。 德婶的一句“请门主恕罪”让堂玄月与德叔哀号出声。他们最不想让萧漠知道的事,竟然被尚未恢复镇定的德婶给说破了,这下可好,他们真得称萧漠为门主了。 “门主?我?”德婶一句门主让萧漠吃惊,他可没想到捡到令牌会让他变成“堂门”门主。 “是,拥有令牌的您已是堂门门主了,莫非门主不知?”德婶不明所以,给予肯定的答覆。 “他们两人方才只字未提,我的确是不晓得有这么回事呢!”对于莫名其妙当上“堂门”门主这件事,萧漠一点兴趣都没有,倒也顿时恍然大悟,明了堂玄月是“堂门”的前任门主,否则令牌不会自她身上掉下来。令牌落到他手中,她一定恼得想捶胸顿足,不过这倒挺有趣的,他可以趁此机会好好回敬堂玄月,算是回报她带给他的混乱。 萧漠含笑的眼瞳轻轻瞄到脸色青白交接、一副快要昏倒的堂玄月身上。 经由萧漠一提,德婶这才恍然大悟,明了堂玄月与丈夫隐瞒的原因,一旦明了,就晓得自己犯了无法挽回的错误。 “属下知错,请门主责罚。”事情既已被德婶说穿,堂玄月与德叔只得跪下认错,请求门主宽恕。 “既然知错,这回我就不予以追究,但下不为例。”萧漠迅速掌控大局,成为“堂门”有史以来最具威信的门主。 “谢门主宽容。”不管堂玄月与德叔心里有多呕,仍然得依尊卑之分颔首向萧漠表达感激之情。 “你们在门中各自担任什么职务?”萧漠摆出门主的派头,不疾不徐地询问在场门徒在门中的地位职务,好摸清“堂门”的底。 “老夫负责洒扫庭院。”德叔老实地回答,没让萧漠知道他常常懒得去做洒扫的工作。 “老身是门中厨妇。”德婶恭谨地回答。 “属下目前没有任何职务在身。”堂玄月含泪答道。 “也是,你是前任门主,现下门主成了我,你自然没有任何职务在身。”萧漠刻意踩她的痛脚。 “是。”堂玄月眼带埋怨地望着夺走她门主之位的萧漠,气得暗暗咬牙。他就是故意要嘲笑她就对了!她承认自己笨,行不行?可恶! “外传堂门门主有着闭月羞花、沈鱼落雁之貌”萧漠故意激她,提及江湖上的传言。 “很显然,传言是假的!”堂玄月听出他的暗示,胸臆间的恼怒战胜了对门主的尊崇,嘟嘴赌气回道。她是没有闭月羞花、沈鱼落雁之貌,但也不是太差好吗? “听说那些话出自于堂门左右护法之口。”肉包子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让萧漠差点笑出来,可想而知,她一定非常懊悔弄丢了重要的门主令牌,使他堂而皇之地取而代之。 很奇特的,两个月来的阴郁在见到她、与她交谈后,竟开始拨云见日,让他有好心情与她抬杠,体内的劣根性亦一一涌现,想看她气得直跳脚、娇俏可爱的模样。 “所以是她们两个夸大了。”堂玄月羞窘地证实堂玄星与堂玄辰撒谎。 “为什么?”谣言的可信度果然非常低啊! “因为在她们心中,堂门的一切都是最美好的,包括我这个门主。”堂玄星与堂玄辰热爱“堂门”的心思她如何不明了?因为她也抱持着相同的心思啊!换成是她,她也会唯恐天下不知,在江湖上四处说尽“堂门”的好话。 “所以,现下令牌在我手中,我成了堂门门主,在你心中,我的地位也不一般了?”萧漠挑了挑眉轻道,故意逼她说出崇敬他的话来。 “这是当然,门主您光风霁月、风采翩翩,让人仰之弥高、望之弥坚,天下人根本难以企及。”堂玄月忍下想吐的欲望,言不由衷地说了一长串赞美萧漠的话语。 “还有呢?”萧漠捉弄她,要她继续说。 其实他并不喜欢听这些虚华的言语,不过看她一脸深恶痛绝,却不得不舌粲莲花地说好听话来哄他,令他觉得非常有趣,笑意由心头直达唇角,心情舒展开阔,快意得很啊! “门主玉树临风,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堂门有您的英明领导,肯定会在江湖上大放异彩,成为人人称羡的门派。”够了吧?她已经词穷了,再也想不出更恶心的话来称赞他了,他最好就此满足,否则她将不顾他是门主,直接翻脸了。 “说得好,明天再想些新的词儿来说给本门主听。”萧漠赞赏地微微一笑。 “什么?!”明天还要?堂玄月震惊地瞪着他看。 “明天?!”德叔与德婶同样大吃一惊地看着萧漠,没想到他会想留下来。 “我既是你们的门主,当然会留在这里过夜,你们不会以为我会去住客栈吧?”萧漠扬起如沐春风的微笑,不认为他们有胆赶他出门。 “不是,门主留下来是应该的!呵,呵呵!”德婶率先恢复镇定,以手肘推了推丈夫的身侧。 “没错!没错!”德叔亦回过神来,乾乾地笑了两声,没让萧漠知道,他留下来,可是一点儿都不受欢迎。 堂玄月一脸凄惨,只觉萧漠说的话如响雷般狠狠地朝她掷来,震得她头昏眼花。回想当日她在“萧家堡”对待他的嚣张态度,她知道,他是来复仇的,这下她真的完了! “还有,既然你眼下没有任何职务,那么本门主就给你一个最重要的职务好了。”萧漠大发慈悲地亲自钦点堂玄月的职务。 “是什么?”她敢以项上人头保证,绝对不是啥好差事。 “照料本门主的生活起居,还有,别忘了把百毒秘传还我啊!”萧漠心知她绝不会喜欢,因此开心地对她宣布。 雷,无情地、狠狠地朝她重重劈下,一下接一下,震得她哑口无言、欲哭无泪,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仅能含泪接受。 江湖上人称正直侠义的萧漠,真面目已遭她看穿,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直之人,他是喜欢听人胡天胡地、天花乱坠地吹捧,且会挟怨报复的人。如果可以,她真想将他的真面目昭告天下,以免不知情的江湖中人再被他看似正义凛然的外表给骗了。 呜呜她的令牌究竟何时能再回到她手中?还有“百毒秘传”她根本还没倒背如流,居然马上就要还他了,这下该如何是好? 呜呜她不会一辈子都得受到萧漠的欺压吧? 第四章 萧漠宣布要留在“堂门”后,堂玄月、德叔与德婶便以最快的速度清出门主卧房,让萧漠能够拥有好好歇息的地方。 门主的卧房与门中其他房间相比较为宽敞,光洁整齐,里头的桌椅门扉无一处损坏,和“堂门”早已被蛀虫蛀蚀的大门相较,这里维持得非常好。 萧漠由他们的应对进退发现,不管是谁当上“堂门”门主,不管他们心中有多少不满埋怨,都会尊崇门主,绝无二话。 但,不论“堂门”中人摆出的姿态有多谦卑,曹武始终对他们存有戒心。他忠心耿耿,一路陪着萧漠进入门主的卧房,丝毫不敢大意松懈。 “堡主,莫非您真要当堂门门主?”忍了许久,眼下房内并无其他人,曹武终于忍不住开口。“堂门”善于使毒,怎么说都不是名门正派,以侠义显扬天下的“萧家堡”实在不该和“堂门”有所牵扯,他认为这个门主不当为妙。 “我对当堂门门主并没兴趣。”“萧家堡”就够他忙的了,他哪还有余力管到蜀中的“堂门”来? “既然如此,您怎么会决定留下来?”莫非姚紫絮退婚一事对堡主造成太大冲击,以至于堡主心思紊乱,错下决定? “我不过是想小小回敬一下堂玄月,并没有久留的意思。离开前,我就会将令牌交还给他们。”萧漠要曹武尽管放心,他心系于“萧家堡”并不会弃祖宗基业于不顾。 曹武听他这么一说,总算放下心中大石。“原以为堂门虽然在江湖上没啥名声,但和唐门系出一脉,规模理当和唐门相差无几,怎知竟会有着天壤之别。” 他们一进入蜀中,曾刻意绕道远远观察过“唐门”发现“唐门”占地偌大,大门紧闭,并未派有护卫。从前听闻过“唐门”内部机关重重,皆布有剧毒,唯有“唐门”的独门解药方可解,是以江湖中人甚少有人敢独闯“唐门” 也因此,当他们转而来到“堂门”亲眼看见“堂门”的狭小破败,尤其在发现现下的“堂门”除去已出嫁的左右护法后,仅剩堂玄月、德叔与德婶三人,曹武无法不惊讶,他甚至私下认为不管“堂门”再怎么夸大海口要自“唐门”手中夺回属于他们的地位,终究是无稽之谈。 萧漠淡淡一笑,并未对“堂门”发表评论。“堂门”的贫乏、人才凋零,的确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可是不知怎么地,他觉得待在这里很舒服,总是紧皱的眉心竟得以舒展开来,而总是抿紧的唇瓣,也一次接一次地扬起,整个人顿时轻松不少,因此才没让他产生想马上离开的想法。 再者,他也想多多和敢怒不敢言的肉包子相处,很想看看她是否会再有令他捧腹大笑的举动出现。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进来。”萧漠低沉的嗓音中自有令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一脸如丧考妣的堂玄月带着“百毒秘传”心情沉重地推门走进去。今儿个早上,这里还是专属于她的卧房,谁知才过了短短几个时辰,竟已成了萧漠的,光是想到她落寞地抱着家当搬离这间房,就觉得凄惨无比。 “门主,属下将百毒秘传拿来了。”堂玄月百般不愿地双手奉上“百毒秘传” “把书交还给我,让你很不开心?”萧漠挑了挑眉,接过“百毒秘传”随意放在一旁的案上,故意踩她的痛脚。 “没有,属下怎么会不开心呢?这本书本来就是属于门主的,现下不过是物归原主。”堂玄月努力撑起假笑,应付萧漠。 她当然不开心,甚至连哭都哭不出眼泪来了!“堂门”门主之位是她随便抽签抽到手的,也是在她未能发觉的情况下拱手让出,连带的觊觎许久、总算到手的“百毒秘传”也得双手奉上,她不仅成了“堂门”的罪人,还得不时讨好卖乖,这样子要她如何开心得起来?他简直就是明知故问嘛!哼! “你的口齿倒是挺伶俐的,不错,继续保持下去。”萧漠状似赞赏地颔首。 “是,门主。”堂玄月表面上陪笑脸,可是却在心里直犯嘀咕。她违背良心地说了他不少好话,他若还不满意,就太难以取悦了。要知道,她可是拚着死后得下拔舌地狱的危险在讨好他呢! “坏掉的大门”萧漠想起那扇尚未修复的大门来。 “德叔他说明天会到山里找寻适合的木材回来重做。”既然萧漠已成了门主,当然不会有人敢叫他亲自动手修门,于是修门的差事便落到了德叔身上。 现下天色渐暗,不适合摸黑上山。一扇门掉了不算什么,反正最宝贵的“百毒秘传”在萧漠手中,由他保管应不成问题,剩下的也没什么东西好偷了,不会有宵小蠢到浪费时间摸进来。 假如她是外人,肯定会觉得“堂门”过得非常寒酸困苦,所以萧漠定也是这么看待他们。其实他们是不在乎外在的奢华享受,并非过着三餐不继的生活。 “由我去吧!你让德叔好好待在家里休息。”萧漠承接下责任。德叔年纪大了,他年轻力壮,若让年纪老大的长辈到山里干活儿,他会羞愧到无地自容的,而且那也说明了,他不懂得照顾身边的人。他在“萧家堡”总是如此,并非是个只会坐享其成的堡主,凡是最艰难沉重的工作,总是他身先士卒,不然他不配当“萧家堡”堡主。 “门主,您要亲自上山找适合的木材?”堂玄月没想到他会自告奋勇。 “没错,而且由你带路。”萧漠不理会她的愕然,指定由她引路。 “什么?”堂玄月又是大吃一惊,她一直想尽量避免与他相处,结果他竟要她陪同上山,使她想逃都逃不了。 “你不愿意?”剑眉飞扬,彷佛只消她说出一句不愿意,他便会将她以不服从门主的罪名予以处置。 “能陪门主上山,是属下的荣幸,属下怎么会不愿意呢?”碍于门规,堂玄月窝囊地陪着笑脸,再一次于心里唾弃猛拍马屁的自己。 “堡主,属下也随您一块儿上山。”不论萧漠身处何地,曹武都追随到底。 “你留下来,我们两个去即可。”萧漠无庸置疑地下令。 “是。”不论曹武心下认为萧漠和堂玄月两人连袂上山有多不妥,都只能遵从命令。 堂玄月发现曹武一脸不愿,很想大声说,她愿意和曹武交换位置!唉,曹武根本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曹武目带警告地瞥向堂玄月,要她最好安分守己,别故意制造出使堡主不小心中毒的意外来,她若胆敢如此,他绝对会让她后悔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 靶受到曹武的敌意,堂玄月故意视而不见。她受萧漠的气已是太多,没道理还要受曹武的气。 萧漠兴味盎然地睇望堂玄月可爱的侧面,未理会她与曹武间的暗潮汹涌。在来蜀中之前与这一路上,缠绕在他脑海中的皆是当他逮着堂玄月时,会如何、如何地回报她加诸在他身上的种种耻辱,可在见到她的人后,却始终未真正展开他所谓的回敬。 为何会如此呢?连他自己也说不出个理由来 鸟声啾啾,云雾缭绕,苍郁古木高耸直立。 堂玄月走在崎岖难行的道上,穿越杳无人烟、已遭蔓生野草覆盖的林间小径,一颗心在大逆不道与尊崇门主间挣扎。 她真的、真的很不想再拍他马屁了! 早知道丢失令牌会令她沦落至此,当初她就会做条系绳,在令牌上穿个洞,牢牢挂在脖子上。 唉!唉!唉!饶是她叹气叹到满头青丝花白,也是无济于事啊! 萧漠步履轻松地走在堂玄月身后,瞧见在前头带路的她不时摇头叹气,彷佛心有千千结,使得走在后头的他,不禁好心情地轻扬嘴角。 严格来说,他和她之间有着奇怪的牵绊。 他们两人拜了堂,但没有圆房,因为她是假新娘,她抢了他的“百毒秘传”后便逃之夭夭。 而后,他捡到了她的令牌,莫名其妙地成了她的门主,得以对她呼来唤去,教她再也无法脱逃。 两人的牵绊似乎在“百毒秘传”的牵引下加深了,目前他有两个选择—— 将令牌还给她,彻底斩断彼此的牵绊,当作从不曾相遇。 又或者是,紧抓着令牌不放 但,他有什么理由选择紧抓着令牌不放?他对于善于使毒的“堂门”并无好感,对门主之位亦没有丁点兴趣,除非真正令他感兴趣、动了心念的另有其他,否则他不应该会选择暂时留下。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前方的玲珑背影。 “你从小就生长于堂门吗?”萧漠扬声打破沉默,对她的事感到好奇。 “是的,我爹娘都是堂门人。”堂玄月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询问她的事,愣了下,停下脚步,看着他如实回答。 “堂门人鲜少与外头的人往来,你们不喜欢外头的人吗?”总是只和自己人在一起,难道她不曾觉得闷?难道她从不想接触外头的人? “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有更重要的事等我们去办。”“堂门”是独善其身的门派,也很能自得其乐,不会去理会外头是否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更重要的事指的是打倒唐门?”萧漠没忘“堂门”最希望痛宰的敌人。 “是的。眼下您已是本门门主,该好好思考要如何自唐门手中夺回属于我们的荣耀。”每一个“堂门”人打从出生懂事起,便视“唐门”为敌,日日夜夜想的都是夺回属于他们的位置,不再承受失败的屈辱。 “你的脑袋瓜成天就想着如何向唐门讨回属于你们的一切,难道不曾想过其他事?”她那单薄纤细的肩膀,如何承受得了这么沉重的使命? “其他事?当然有,我想努力加强我的毒技,不过目前情况改变了,你已成为我们的新门主,好好钻研百毒秘传是你的责任,你不会让我们失望吧?”堂玄月将所有希望交托到他身上。 他的风电雷驰八十一路掌法威震江湖,倘若他学会“百毒秘传”加以运用,不仅可以使他纵横江湖,打遍天下无敌手,更能彰显“堂门”的厉害,如此要将“唐门”狠踩于脚底板下,绝对是轻而易举之事。 “我不会学百毒秘传中的毒技。”萧漠马上无情地打碎她美好的幻梦。 “为什么?!”堂玄月不敢置信地扬高声,不顾身分地大声质问。 “我对毒技一点兴趣都没有。”萧家人不走旁门左道,萧漠自然也不会动歪脑筋。 “可是你有百毒秘传,不学白不学不是吗?”堂玄月光是见到“百毒秘传”就会垂涎得直流口水,拥有“百毒秘传”的他居然不肯学,这听在她耳里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浪费!太浪费了! “百毒秘传并不属于我。”萧漠严肃地纠正她的说法。 “怎么会不属于你?你已经是本门门主——呃不是,我的意思是,百毒秘传一直在你身边,不是吗?”堂玄月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正。他一定不会喜欢她将偷来的“百毒秘传”归为“堂门”所有。 “百毒秘传是一名与萧家友好的前辈所有,那名前辈将书暂时寄放在萧家堡,待他前来取回,萧家堡便会自动归还,所以百毒秘传从来就不属于萧家堡。”萧漠简短说明“百毒秘传”的来历,要她别再将“百毒秘传”视为萧家的所有物。 “那门主口中的那名前辈可有说什么时候会来取回书吗?”要拿回去就早点拿回去,这样子叫她看得到,却摸不着,会使她心痒难耐。 “永远不会来了。” “为什么?”堂玄月急着想知道原因。 “因为老前辈早就成了一坏黄土。”那名老前辈若还活在世间,已高龄上百岁,成了老怪物。 “既然他已经死了,那百毒秘传应该就属于你了啊!”人都死了,除非那名老前辈有本事从坟墓爬出来要回书,否则“百毒秘传”根本就不会有人来取,她不懂他在坚持什么。 “人立足于江湖,首重的便是诚信,我的祖先既已和那名老前辈有了口头承诺,萧家后代子孙便会遵守约定,不动据为己有的妄念。再者,兴许那名老前辈有传人,终有一天,老前辈的后代传人会上门取回也说不定。”萧漠有他的原则,绝不毁诺。 “我认为他没有传人,如果有的话,早就上门讨书了。门主,你可不可以当我是那名老前辈的传人,将书给我?反正你也不看,摆着也是占位置不是吗?”堂玄月涎着讨好的笑容,厚着脸皮向他要书。 “原来你除了喜欢假冒新娘,也喜欢假冒他门弟子。下一回你想假冒谁?”萧漠挑眉挖苦她。 堂玄月尴尬地羞红了脸,萧漠言下之意,好像她很喜欢冒充别人的身分到处招摇撞骗似的。她承认,的确是冒充过他的新娘,也恨不得自己是他口中那位拥有“百毒秘传”的前辈的传人,可是除了这两项以外,她并没有到处冒充别人的习惯。 “咳!其实假扮成门主您的新娘,属下也是情非得已”堂玄月好不容易找回声音解释,当时她也是百般不愿好吗?一想到她曾和他拜过堂,虽然是假的,可总觉得她好像有一半入了他家门似的。 倘若在她离开“萧家堡”后,他们俩没再碰头,日子一久,她便会逐渐遗忘那种半是萧家人的感觉,可是萧漠来了,他出现得出其不意,吓了她好大一跳,然后她和他共度洞房花烛夜时的可笑情景便再次缠绕于脑海中,使她无法轻易挥去。 “你在新婚燕尔之际,就丢下美娇娘,千里迢迢地跑到蜀中来,不会舍不得吗?”为了显示不在乎曾与他拜过堂,她故作轻松地提及他的新婚妻子。 “看来消息还没传到你耳中,也是,你远在深山中,等你听到传言,恐怕已经是几年后的光景了。”萧漠自嘲地掀唇一笑,怎会忘了“堂门”的独善其身呢?就算外头突然改朝换代,对“堂门”而言应当也是无关痛痒的小事吧。 “什么消息?”莫非有她不知道的大事发生了? “拜你所赐,我并没有顺利成亲。”严格说来,他应该是卡在成亲与未成亲之间,毕竟他们两个人曾在众人的见证下拜了堂,情况可说是有点暧昧。 “为什么?我们早就放了姚紫絮,难不成她没回到萧家堡?”人都被释回了,怎么会没成亲? 堂玄月吃惊地回想起姚紫絮的贴身丫鬟口中的杨公子,难不成姚紫絮改变心意,和本来就情投意合的杨公子跑了,以至于萧漠无法顺利成亲? “她有回到萧家堡,但同时清楚表明早有心上人。”萧漠简略地提及。 “她大胆地跟你说了杨公子的事?”不会吧?所以萧漠成了弃夫?她同情地看着萧漠,心头却又掺杂着小小的喜悦。他没有和姚紫絮成亲呢 “你也知道姚姑娘和杨公子?”她是从何得知的?他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姚紫絮与杨公子两心相属的人吧? “呃我是假扮新娘那天,听姚紫絮的丫鬟说的。当时她劝姚紫絮忘了杨公子,却不知红盖头下的人是我。”堂玄月尴尬地坦承她知晓的经过。“不过,姚紫絮一坦白有了心上人,门主您就与她解除婚约,成全她和杨公子啊?”他会不会太潇洒了? “姚姑娘非杨公子不嫁,我再强求也没意思。”萧漠对强迫而来的感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门主是该成全他们。”堂玄月想了想,他放姚紫絮离开的做法很正确,与其勉强两个人痛苦地生活在一块儿,不如让她幸福。只是,这婚约一解除,肯定闹得人尽皆知,莫怪他会讶异她尚未听到传言,莫怪他会说全是拜她所赐。若非为了“百毒秘传”而掳走姚紫絮,他早和姚紫絮成了真正的夫妻吧! “托你的福,让我的名号在这两个月内,于江湖上又大大地喧腾一时。”他自我解嘲。这两个月内,恐怕连十恶不赦、遭官府追缉的江洋大盗都没他的名字来得让人如雷贯耳。 “其实仔细想想,门主该感谢我们不是吗?倘若不是德叔和德婶将姚紫絮掳走,门主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娶她为妻,姚紫絮没办法和心上人共结连理,一定会埋怨门主,时日一久,你们两人就会相互埋怨,愈过愈痛苦,所以说,我们反而是让门主您快刀斩乱麻,提早解脱呢!”堂玄月仔细想了下,倒是认为他们做了件好事,让姚紫絮开开心心地和意中人杨公子在一块儿,让世间少了一对怨偶,算是功德一件呢! “感谢你们?”萧漠略扬高声儿,心里却知道,她该死的说对了。假如他和姚紫絮就这么成亲,万万没办法快乐过日的。 敝了,他为何会突然在乎起日子过得快不快乐?对他而言“萧家堡”内外无任何大小事发生,就是日子过得平顺舒坦,至于快不快乐,他从不认为重要,可现下心境竟有了转变,让他一时间无所适从。 “可不是?不过门主若害羞,不好意思说出感谢我的话,我也是可以理解的。”堂玄月一脸大方的表情,一副好像萧漠真的会打从心里感谢她的嚣张模样。 “肉包子,你看起来似乎很得意。”萧漠双手环胸,看着早已忘了尊卑之分的堂玄月,故意叫着她最痛恨的称号,逗她玩。 “门主,您一定是忘了,我叫堂玄月,不叫肉包子。”堂玄月倒抽了口气,本以为他知道她的名字后,不会再叫她肉包子,岂知他突然呼唤,叫得她怒火高张,可人的脸孔整个扭曲,差点违背门规,以下犯上地冲上前狠狠勒住他的脖子,尖叫地警告他别再叫她肉包子。 “我没忘,只是觉得肉包子更适合你。”萧漠邪气一笑,无视于她已火冒三丈的怒容。 一股火从心头直窜而上,烧得堂玄月额际青筋浮跳,她不断地深呼息,试图冷静下来,但见到萧漠勾起的嘴角,她压根儿就无法冷静,理智瞬间“啪嗤”一声断裂,顾不得他是门主的身分,怒气冲冲地往回冲到他面前。 “虽然你是门主,我该尊敬你,可是你也不能欺人太甚!老是叫我肉包子,当我没脾气,不会发火是吗?你若敢再叫我肉包子,我就对你下毒,让你的胸膛肿得像两颗肉包子!”堂玄月双手插腰,连珠炮地痛骂加威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她全都豁出去了!什么门主嘛!想当初她也是门主啊,虽然是前任的。她尊敬他,他就该偷笑了,竟然敢三番两次地出言挑衅,要知道若是惹毛了她,让她翻脸篡位,到时候他就会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所以,你现在是在威胁我了?”萧漠眉一挑,气定神闲,完全未出现害怕的神情。 “对!是威胁!”怒火中烧的堂玄月用力颔首,加强语气,要他知道,她可是不好惹的。 “已经很久没人敢当面威胁我了,这倒挺新鲜有趣的。只是你似乎忘了,我是你的门主,而你是侍候我生活起居的小小门徒。”萧漠点出两人身分上的差距。 “门主说的没错,和你相较,属下的确是微不足道的小小门徒,可是门主似乎也忘了,英明又伟大的你在两个月前,和小小不才的我拜了堂呢!”她要狠狠地反击,说得他哑口无言,要他别忘了,糊里糊涂迎了她进门的他并没有多高明。 “我从来都没忘记,当日和我拜堂的人是你。”萧漠定定地看着她,黑眸深邃幽远,语气暧昧纠缠,彷佛他一点儿都不介意当初娶错了人。 萧漠的反应不如堂玄月的预期,她以为他会懊悔当初一时不察,蠢得娶了她这个假新娘,谁知并没有,他反而以深幽的眼眸凝望她,看得她心头小鹿乱窜,羞红了脸,懊恼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咳,总而言之,你别再欺负我就是了,否则我会让你好看。”她害羞地转移话题,不敢再和他牵扯到那日的假拜堂。 然而,她的脑子却不由自主地想着,姚紫絮决定和杨公子共效于飞,有了美好的结局,那拜了堂的他们,又会有怎样的结局呢? “你——有四个人正朝着我们来!”她脸红娇俏的模样,使萧漠想再逗逗她,但灵敏的耳朵已先行察觉到有四个人正从山上往他们的方向而来。 “很少有人会出现在这座山里,是樵夫吗?”堂玄詌uo读讼拢19挥刑饺魏紊簦还裟涔η浚肥祷岜人刃蟹11钟腥顺雒弧?br /> “不是樵夫,依足音听来,对方习武。”萧漠摇头否定来者为一般樵夫。 “不是樵夫,那会是谁?”堂玄月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警戒等待。 这座山长年云雾缭绕、瘴气腾升,毒虫四处出没,寻常人不会冒险上山,来者究竟何人?是否冲着他们来? “快出现了。”萧漠听出对方的身影就要出现,低声警告堂玄月,一个移步换位,已闪身到堂玄月面前,以结实壮硕的身体保护她。 萧漠自然挺身保护她的动作,使她心头浮现暖意,嘴角噙着笑花,默默领受着他的温柔。 四名身穿黄衫的“唐门”弟子手提着竹篓,自山上走下来,于苍郁树林间陡然见到萧漠与堂玄月出现在此时,四人同时愣了下,在不知道对方身分的情况下,四人机警地瞪着两人。 萧漠由他们身上的穿着猜出了四人的身分,他不动声色,佯装是上山游玩的旅人。 堂玄月也马上认出来人的身分,她眼巴巴地望着四人手中的竹篓,猜测竹篓中装了什么宝贝? “你们两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其中一名黄衫“唐门”弟子嚣张地问话。他们既已踏上这里,云穹山自然属于“唐门”所有,闲杂人等不得出入。 “为何不能?”萧漠挑了下眉,淡漠间带有惊人气势,使四名“唐门”弟子不由自主地震慑、往后退。 “可不是,我们想来就来,难不成还得先得到你们的允许?”堂玄月早就看“唐门”不顺眼了,眼下他们先行出言挑衅,她乐得予以回应。 “这座山已经为唐门所有,你们想要保住小命的话,最好快点滚下山去!”一名“唐门”弟子强压下对萧漠的惧意,大声命令他们离开。 “快滚!”其余三名“唐门”弟子跟着帮腔,要是他们敢不听从他们的命令,身为“唐门”弟子的他们,不介意让他们吃吃苦头。 堂玄月见状,兴奋不已。来了!她期待已久,和“唐门”交手的时刻终于来临了!她会让“唐门”弟子知晓,纵然他们人多势众,但到了她跟前,依然讨不了便宜。 挡在堂玄月身前的萧漠明显地感受到她的兴奋之情,他回头看着已迫不及待要出手的堂玄月,她对“唐门”积怨已久,眼前来了四名目中无人、态度嚣张的“唐门”弟子,莫怪她会喜形于色,毕竟连他见到“唐门”弟子的态度如此恶劣,都想出手教训他们了。 “你们两个聋了吗?没听到我们说的话是不?”“唐门”弟子见他们两人不动如山,粗声大喝。 “启禀门主,这里有四只吱吱喳喳吵个不停的麻雀,请让属下代为出手教训。”堂玄月漾出甜美的微笑,请示萧漠。 萧漠看出她的急切,朝她颔首,准许她出手教训这四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唐门”弟子。 “你居然敢说我们是吵个不停的麻雀?!还有,你是啥劳什子的门主?嗤!”“唐门”弟子神色不善,鄙夷地看着萧漠。这方圆百里,就数他们“唐门”的声势最为浩大,其余的小门小派,根本就不足挂齿。 “我是专门治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的堂门门主。”萧漠愉悦地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 堂玄月得意洋洋地站在萧漠身侧,同样咧嘴一笑,为他助威。 “就凭你?那个可笑的堂门门主?哈哈哈”四名“唐门”弟子一听见萧漠是那个“堂门”的门主后,先是一愣,紧接着捧腹大笑,根本就不把“堂门”放在眼里。 缭绕的云雾在四周飘啊飘“唐门”弟子难听的狂笑声在林间回荡,一声接一声,笑得堂玄月怒火奔腾,笑得萧漠眉间轻蹙,对“唐门”弟子更无好感。 他们狂妄得令堂玄月与萧漠决定,要给张狂的“唐门”弟子一个教训。 第五章 苍幽丛林间,堂玄月一双亮得出奇的眼瞳对上萧漠深邃的黑眸,唇角朝他扬起俏皮一笑,要他好好张大眼,看她如何惩治这四名“唐门”弟子。 “喜欢笑是吗?姑奶奶我就让你们笑到地老天荒!”胆敢瞧不起“堂门”她会让他们知道瞧轻“堂门”是得付出惨痛代价的。 堂玄月如跳舞般,轻灵舞动双掌,而双掌舞动时,掌中同时传送出嫩黄细致粉末推送向四名“唐门”弟子。 萧漠暂不出手,由堂玄月先行教训他们。无须言语,他即能猜出她的心思——她想让他好好见识一下她的本事,要他知道“堂门”绝不输“唐门” 她的不服输,令他觉得有趣得可爱,他目眩神迷地看着她在树林间翩翩旋舞。 “小心!”四名“唐门”弟子见她出手,有毒的黄色粉末朝他们而来,立即变换位置予以回敬。 四人站定位置,同时对堂玄月出手,送出淬毒的铁蒺藜。 萧漠的双眸炯炯有神地看着他们交手的情形,一旦发现堂玄月抵挡不了,他便会马上出手介入,绝不让这些人伤到她。 淬毒的铁蒺藜迎面而来,堂玄月不慌不忙,如飞舞于花朵间的蝴蝶般,闪躲过攻击,在闪躲的同时,她的双掌如千手观音般,传送出各种不同颜色的粉末,煞是缤纷美丽。 四名“唐门”弟子见她闪得轻巧,再见她使毒技巧明显在他们之上,他们的动作没有她来得快。其中两名“唐门”弟子各自中招,一名不断捧腹大笑,另一名则捧腹哀号,痛苦地倒地打滚。 “可恶!”剩下的两名“唐门”弟子见状,怒声低咒,其中一人迅速自怀中取出一截小竹笛,想要吹扬,向附近的同门求助。 萧漠见状,眼明手快地以脚尖踢扬起一颗小石子,小石子去势极快,精准无比地击落“唐门”弟子手中的小竹笛,让他无法对外求援。 “你尚未跟我这个可笑的门主交手,不觉得现在向外求助,太早了点吗?”萧漠语带讥嘲,拿“唐门”弟子取笑过他的话,来冷讽他们的无能。 “我们唐门才是正统的,你们根本就不值一哂。”小竹笛被打落掉地“唐门”弟子又恼又气,啐了声,认为萧漠藉石子打掉他手中的竹笛不过是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没错!”其中一名“唐门”弟子帮衬,依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什么正统?明明就是你们使尽心计、阴险狡诈、卑鄙无耻,才赢得门主之位,居然还敢当我的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正统,简直不知何为不知羞!”一提起先祖的前仇旧恨,纵然她没有参与其中,依然愤慨不平。 萧漠同情地看了眼义愤填膺的堂玄月,说穿了,她的先祖就是玩心计玩不过人家,才会悲惨地被扫地出门。 “技不如人就要承认,废话说那么多做啥!”不管她怎么说“唐门”弟子就是瞧“堂门”不起。 “哼,你们尽管说大话吧!”她的真本事还没拿出来,他们能说大话也只有现在了。 两名“唐门”弟子互看对方一眼,两人宽大的衣袖同时抖动,袖中马上窜出毒蛇与毒蜈蚣攻击堂玄月与萧漠。 萧漠见他们释放出饲养的毒物,双掌运出内力,隔空击向攻击堂玄月的四条颜色斑斓的毒蛇。 堂玄月见身为门主的他不急着保护自己避免被毒蜈蚣咬着,反而先行护她,使她心头洋溢着暖意。虽然他常常让她气得火冒三丈,可是到了危险的时刻,他就像个男子汉般挺身而出,为她挡下所有灾难。 基于投桃报李的精神,也是要展现她对门主的忠心耿耿,另外还有她不想见萧漠中毒痛苦,所以纤纤素手扣了数枚金针,快狠准地射中攻向萧漠的毒蜈蚣,再俐落打开悬挂在腰际的竹篓,放出她训练已久、宝贝又宝贝的毒蜂兵团,以哨音指挥毒蜂攻击“唐门”弟子。 她饲养的毒蜂体型比一般毒蜂要来得小,且动作非常灵活轻巧,翅膀震动时飞得极高,若被毒蜂的毒针螫到,蜂针上的毒液即会随着血液在体内四处流转,让人四肢麻痹僵硬,心头亦会出现如针刺般的痛楚,使人痛苦难受。 “小心!”“唐门”弟子见她释放毒蜂,惊叫出声,深知愈是体型小的毒物,愈不容小觑。 两名尚未中毒的“唐门”弟子快速闪避毒蜂攻击,两个人差点就撞在一块儿;另一名捧腹大笑,笑到眼角流泪、肚皮发疼的“唐门”弟子就没他们两人动作迅速,被毒蜂叮个正着,整个人没一会儿功夫便笔直倒下,接着便听到他又哭又笑,整张脸痛苦纠结;剩下的一名“唐门”弟子早因先前中了堂玄月的毒而痛苦倒地,根本就无力逃跑,仅能眼睁睁地任毒蜂螫咬他。 堂玄月以哨音继续指挥毒蜂,不让另两名“唐门”弟子有逃脱的机会,非得让他们叫苦连天,承认“堂门”确实技高一筹不可。 毒蜂的体型太过娇小,飞行的动作又异常迅速,以至于两名被毒蜂追得无路可逃的“唐门”弟子惊叫连连,躲不掉被毒蜂螫的命运。 两个人发出惨叫后,四肢麻痹僵硬,疼痛难耐,再也无力抵抗,只能任人宰割。 “方才你们不是口出狂言,现在怎么不再继续撂话了?”堂玄月以哨音召回剩下的、仍四处飞舞的毒蜂兵团,收回腰际的竹篓,骄傲地扬高下巴,看着已被她制伏的“唐门”弟子。 萧漠亲眼见识到她的毒蜂群将“唐门”弟子整得苦不堪言,她不仅以毒技赢了“唐门”弟子,也同时赢回“堂门”的面子,他激赏地看着她因胜利而璀璨光亮的小脸,心,不自觉地向她靠拢,涌现想与她更加靠近的强烈渴望。 “你你别太得意!”倒下的一名“唐门”弟子好不容易找回力气,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我们是一时不察,才会着了你的道儿!”另一名“唐门”弟子接口道,说什么都不能承认技不如人。 “你们自己心知肚明,就算再打上一回,也绝无胜算。”萧漠昂首阔步地走到堂玄月身边,丝毫不同情行径嚣张的“唐门”弟子。 “这笔帐唐门记下了,日后铁定登门讨回!你这个什么的门主,好好记住!”尽管已成了俎上肉“唐门”弟子仍不忘撂狠话,要眼前这个光是凭眼神就能让他胆颤心惊的男人记住他的威胁。 “萧漠。我姓萧,不姓。”萧漠大方报上姓名,压根儿不把“唐门”弟子的威胁放在心上。 “你怎么会姓萧?!”“唐门”弟子大感惊愕,不管是“唐门”或“堂门”从来都只有本家弟子当门主,那个“堂门”怎么竟会突然跑出一个姓萧的,而且还自称是门主? “我为何不能姓萧?”萧漠反问。 “可不是,本门门主爱姓啥就姓啥,难不成得先得到你们的同意?”堂玄月明白“唐门”弟子为何会有此一问,但嘴上火辣地说道,要“唐门”弟子别多管闲事。 “哈!我知道了,定是堂门已没有人才,你们才会找这个姓萧的来当门主!”自行推敲原因后“唐门”弟子强忍住蜂毒在身上造成的痛楚,为的是要狠狠嘲笑“堂门” “谁说我们没人才?我们可是人才济济,而我们的门主更是威风凛凛的人中之龙!就因为他纵横天下、威名远播,我们才会特别请他当门主,也只有你们这群井底之蛙才会没听过本门门主的响亮大名!”事关门派尊严,她也不容他人瞧轻萧漠。想他可是鼎鼎大名、人人敬重的“萧家堡”堡主,怎容目中无人的“唐门”弟子鄙夷? 堂玄月为他挺身而出,于“唐门”弟子面前唯恐天下不知地大声赞美他,不管她是基于什么原因这么做,都令他涌现出想要抱住她的冲动。 她对他的吸引愈来愈强烈,他的双眼也愈来愈难自她身上移开,这种感觉还是头一回发生,令他产生些微的恐惧,很怕再持续下去,这份喜爱将浓厚到再也无法自我控制。 萧漠怔怔地睇望着她,内心陷入天人交战,不知该放任对她的喜爱,抑或是挥剑斩断情丝,毕竟她和他预期的“萧家堡”堡主夫人有很大的差别,她一点儿也不温柔婉约,却又该死地挑动了他的心弦 就在萧漠不知该如何决定对堂玄月产生的情愫时,敏锐的耳朵听闻到了脚步声,且来人的速度极快,功力绝对在这四名不济事的“唐门”弟子之上。他立即凝定心神,在未察觉时,已伸手握住了堂玄月柔嫩的小手。 “怎么了?”堂玄月突然被他牵住手,心陡然漏跳了一拍,又羞又喜,不明白他为何会牵她的手。 “来了三名功力不弱的人。”萧漠语气沉稳,要她小心留意。 “八成和他们是一伙儿的。”堂玄月想到先前“唐门”弟子曾试图找救兵,这说明了附近有其他“唐门”弟子,她不敢大意,严阵以待。 “八九不离十。”萧漠气定神闲,等待对方出现。 “等一下你周遭的人都会毒来毒去,你若学了百毒秘传,这个时候就可以派上用场了,你说是不是?”堂玄月诱拐他学“百毒秘传”要他试想待会儿就他一人孤零零的不会使毒,那岂不是太寂寞了吗? “这样的理由无法说服我。”萧漠对她乘机进谗言、诱惑他学“百毒秘传”的行为感到好笑。他要她知道,他的决定不会因此改变,她大可不必再费心思说服他。 “啧!”她早该知道他这人很难缠,不是随便就说服得了的,不过他的掌心好厚实温暖,与他交握使她觉得备受宠爱保护,几乎要舍不得松开他的大掌了。 她仰望着他,像正仰望着可望而不可即的幻梦。他们两个人截然不同,她到过“萧家堡”见识过“萧家堡”有多雄伟恢弘,相较之下“堂门”简直寒怆得可以;她也耳闻他那没过门的妻子姚紫絮身材凹凸有致,长相端庄秀丽,又出身书香门第,知书达礼,而她呢?除了毒死人不偿命外,哪还会什么? 唉!一项项比较下来,她深切地知道她不是他所想要的人,所以对她而言,他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她最好别胡思乱想,对自己会比较好。 “既然你说来人功力不轻,待会儿大家毒来毒去,我恐怕会分身乏术,无法顾全你,所以你先吃颗药丸吧!它不仅可以护住你的心脉,也可以让寻常的毒对你无任何作用。”摒弃不该有的遐想,堂玄月松开了与他交握的小手,神态自若地自怀中取出一颗白玉药丸要他服下。 当堂玄月的小手自萧漠的掌心挣脱开来时,落寞旋即涌上心头,望着空无一物的掌心,空虚浮掠而上,他却故作若无其事地接过堂玄月递上、泛着淡淡香气的白玉药丸,没有丝毫迟疑地服下。 “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给的其实是毒药?”如果他对她有一丝怀疑,那么她就可以更快收回对他的喜爱了。 “我相信你。”萧漠定定地看着她,望进她真诚、澄净的眼眸。 “为什么?”他的一句信任,不仅使她无法收回对他的喜爱,反而更加难以抑制住满腔的情感了。 “身为门主,该全然信任自己的下属,不是吗?”萧漠轻松地对她勾唇一笑。 萧漠的笑容令她陶陶然,差点狠甩自己几巴掌,让自己冷静下来。为了不让他看穿心事,她故作完全不受影响,对他耸了耸肩。 明知道有三个人正朝着他们而来,他们两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萧漠习惯面对敌人,不曾选择落荒而逃,而堂玄月甚少与人交手,且基于对门主的忠诚,门主既然选择留下,她自然不会弃门主于不顾。必要时,她随时都愿意豁出性命保护萧漠全身而退。 四名“唐门”弟子听见他们的对话,得知救兵将至,喜出望外,等待同门为他们出一口气。 两名身着黑衫的“唐门”护法及一名身穿黄衫的“唐门”弟子同时出现,见到同门痛苦不堪地倒地哀号,皆脸色大变。 “左右护法!你们来得正好,快为我们报仇!”四名“唐门”弟子向穿黑衫的左右护法——唐正平及唐季平求援。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我唐门中人下毒手!”唐正平见同门中了毒,心知对方也是使毒高手,暗暗留了心。 “想来他们是狂妄到不把我唐门放在眼里。”右护法唐季平最痛恨有人胆敢无视以毒闻名于天下的“唐门” “左右护法,他们是那个堂门的人。”一名“唐门”弟子忍着痛报上萧漠与堂玄月的来历。 萧漠不着痕迹地评估新出现的三名“唐门”弟子,左右护法两人看起来身手自是比其他人要好,但有多少能耐,得交过手才知晓。 “原来你们是那个微不足道的堂门人啊!”唐季平听见他们的来历,嗤之以鼻。 唐正平则眼带不屑,上下打量过他们一遍。近来“唐门”和“堂门”常交手,门中许多弟子连同前任左右护法皆栽在“堂门”人手上,令“唐门”中人对“堂门”日益不满,渴望着将“堂门”整个踏平那日到来。 “哎!话说你们的前任左右护法及一些弟子好像就是我们这微不足道的堂门人的手下败将呢!” “若不是你们借助他人之手,本门弟子才不可能败在你们手中!”一说起这事,唐正平可是恨得牙痒痒的。若非“堂门”的左右护法运气好,以美色诱惑了冷贯霄及皇甫朔出手相助“堂门”压根儿就赢不了他们。 “不错,你们的左右护法不择手段地色诱男人出手,根本是贻笑大方!”唐季平语带不屑地哼了哼。 “尽管本门左右护法拥有过人之姿,但并未如两位所言的以色相诱,她们凭的可是真本事。至于其他人之所以会出手帮衬,想来是贵派不懂得何为广结善缘,以至于招来许多敌人,贵派理当好好自省才对。”萧漠蹙眉,不喜欢听见“唐门”的左右护法对堂玄星与堂玄辰的恶意诋毁,虽然他从未见过她们二人,但他既然暂且是“堂门”门主,就该为门人出头,不容他人造谣。 “你们本事不如人就摸摸鼻子认了吧!净编些谎言可不会使你们的毒技变得更厉害。”萧漠为堂玄星、堂玄辰仗义执言,让堂玄月好感动,起初她对他成了新的门主一事很不满,现下不了,她对他满意得很,并暗自窃喜,觉得她的令牌掉得好啊! “你说什么?”唐正平火冒三丈地以毒飞镖射向她。 “我并没有说错啊!你们发什么脾气?说到底,其实你们两个该感谢我们才对,若不是我门中的左右护法替你们除去了你们上一任的左右护法,你们说,这左右护法的位置轮得到你们两个吗?”堂玄月一边闪躲,一边要他们俩心存感激。 唐正平与唐季平在“唐门”的“平”字辈里的表现是出类拔萃的,但和“杰”字辈的唐人杰和唐世杰相较,便略逊一筹,所以门中左右护法才会由唐人杰与唐世杰分别担任,直到唐世杰背叛师门出走,唐人杰死在皇甫朔手中“唐门”的左右护法才由唐正平与唐季平取而代之。 在“唐门”里的身分能够一跃而上,是件令人开心的事,但要他们感谢“堂门”人,那是万万都不可能。 唐季平恼羞成怒,同时出手使出赤火鞭,要她尝尝被长鞭鞭打后,肌肤破碎、毒液沁入时所产生的烈火灼烧感。 萧漠见赤火鞭针对堂玄月,来势汹汹,确信唐季平手中的赤火鞭并非一般鞭子“唐门”所使的兵器绝对染了毒,于是他迅如雷电地顺手折了段树枝,替她挌挡赤火鞭。 “找死!”赤火鞭没能鞭打到堂玄月,反而被萧漠以一段树枝挡下,赤火鞭尾卷着树枝,唐季平目光淬毒地瞪着萧漠。 “究竟是谁找死,还是个未知数呢!”萧漠对唐季平冷酷一笑,他遇过的“唐门”人不多,而目前为止遇到的皆不是讨喜之辈,使他不得不怀疑“唐门”中人是否与生俱来惹人厌的性格。 萧漠手中的树枝注入他雄厚的内力,迫使唐季平手中的赤火鞭受到箝制,随着树枝移动,任唐季平使尽吃奶的力气也无法挣脱开来。 唐季平作梦也想不到对手的内力竟会如此惊人,一张脸因使劲而胀红,额际血管暴凸。 “唐门”中另一名黄衫弟子见唐季平被萧漠牵着鼻子走,立即加入,助唐季平一臂之力。 唐季平与另一名黄衫弟子联手合攻,萧漠一人应付仍绰绰有余,掌中的树枝时而像狂风骤雨,时而像浮扁掠影,变幻无常,令人捉摸不定,两个人被萧漠手中的树枝耍得团团转,气力几近告竭。 “你究竟是何人?”唐季平整颗头充满了热气,昏昏然,已不知萧漠掌中的树枝要将他带往何处。 “萧漠。”萧漠噙笑报上大名。 宝力较弱的黄衫弟子已受不了被萧漠手中的树枝牵着鼻子走,翻了个白眼,双腿虚软,整个人倒下昏厥过去,再也无力抵抗了。 “萧家堡萧漠?!”唐季平听过他的名号,大吃一惊,怎么也想不到萧漠会和“堂门”的人混在一块儿,且还自称是“堂门”中人。 “正是在下。”萧漠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掌心稍微运劲,透过树枝震断了赤火鞭。 赤火鞭一断,唐季平便不再受萧漠牵制地跟着他手中的树枝东走西窜,可赤火鞭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兵器,如今被萧漠不费吹灰之力便给震断了,要他情何以堪? “原来连鼎鼎大名、威震天下的萧漠也拜倒在堂门女子的石榴裙下了!不过,若不是萧堡主的眼光不佳,那便是萧堡主中了情蛊,否则怎么会看上她呢?”唐季平厌恶地看了眼在一旁正和唐正平恶斗的堂玄月。 “姓唐的!你嘴巴再不放干净点,当心我毒哑你!”正在使毒的堂玄月听见唐季平语带轻视地诬蔑她,气得横眉竖目地娇斥。 “被我说中事实,所以恼羞成怒了吗?你果然对萧漠下了情蛊啊!”无论唐季平再怎么看,堂玄月都不是会让男人为之惊艳的女人,见多识广的萧漠又怎么可能会对她倾心,出手相助?是以,他料定她使了卑劣手段,对萧漠下了情蛊,才会让萧漠死心塌地地代她出手。 “狗嘴吐不出象牙!心思卑劣的人才会误以为全天下人的心思都和自己一样污秽!”萧漠不爱听唐季平恶意的诋毁,右掌心迅如捷豹,狠甩唐季平两个耳刮子。 唐季平被打得眼冒金星,泪珠自眼角跌出,双颊立时肿得半天高,唇角也沁出血来。 “这就是你对本门门主大不敬的后果,活该!”萧漠出手教训了坏嘴巴的唐季平,让堂玄月拍手叫好。 “好好的萧家堡堡主不当,跑来当个名不见经传的堂门门主,萧堡主不是自甘堕落受女色所诱,是什么?不!现下该改口称你为萧门主了!”唐正平见唐季平被打得双颊像在嘴里硬塞了两颗馒头般肿,再见己方人马全被打得落花流水,处处显得不如“堂门”使他不顾后果地出言讥嘲。 唐正平刻意的嘲弄令萧漠剑眉一挑,他移步换位,雄浑有力的掌风旋即击向正自鸣得意的唐正平心口,这一掌他仅用了五成功力,且掌心未碰触到唐正平心口,算是手下留情了。若他的掌心真的碰触到唐正平的心口,唐正平的五脏六腑肯定会受到重创。 强劲的掌风袭来,唐正平闪躲不及,被雄厚的掌劲所伤,终于深刻地体认到为何江湖人谈论到萧漠的风电雷驰八十一路掌法时会大表钦佩了。 唐正平捂着被掌风击中的心口,口吐鲜血,瞪着掌法出神入化的萧漠,有些悔恨先前出言挑衅。 萧漠一出掌,便让所有“唐门”弟子再也无法嚣张,也教堂玄月见了好生佩服。她一脸骄傲地站在萧漠身边,恨不得他再多出几招,打得这群不知死活的“唐门”弟子日后见到他们时,便自动闪避。 “你们向来和我们各有各的山头,从不会出现在云穹山中,为何今天会上这儿来,且还来了这么多人?”堂玄月盯着他们腰际的竹篓,目光扫过一个个躺在地上的“唐门”弟子,大觉有问题。 “唐门”所有人听见她的疑问,全都闷不吭声,拒绝回答。 萧漠留意到他们目光闪烁,且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互使眼色,看在他眼里,更加确定他们藏有不能让他人得知的秘密。 “你们为何不说话?”见“唐门”弟子一迳地沉默着,堂玄月考虑要对他们下毒逼供。 “云穹山中必有他们想要的东西。”萧漠双手环胸,笃定地说道。 “你的话一直很多,不如就由你来说吧!”堂玄月蹲到唐季平面前,灵灿明眸直勾勾地望着他。 唐季平恨恨地咬牙,唇抿成一直线,坚持不肯透露只字片语。 萧漠如神只般守在堂玄月身旁,只消“唐门”人意欲出手伤她,他便能马上为她抵挡,护她周全。 心,明确地告诉他,不能让她受到伤害,即使是细微的皮肉伤都不许。 “你们的竹篓里究竟装了什么?”堂玄月见他们每人腰际都悬挂了一个竹篓,非常好奇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宝贝毒物。她不担心里头的毒物可能会咬她,直接探出手就要打开来看看。 “等一下!”萧漠拉住她的手阻止。 “怎么了?”堂玄月不解,抬眼望他。 “小心有毒。”她行事委实太过大意,怎么会由他这个不使毒的人来提醒她这个专门用毒的人小心行事呢? “我专门使毒呢!”他的关怀,使堂玄月心头暖呼呼,嘴角轻扬甜美的笑靥。 “专门使毒并不表示就不会中毒。”他轻声提醒她。 “你说的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他的话,使堂玄月想起了门中有许多先祖壮志未酬,就先被自己的毒药给毒死了。 堂玄月在地上拾了根枯枝,撬开唐季平腰际的竹篓,结果,里头空无一物,她又转身去撬开唐正平与其他人身上的竹篓。 “空的,全都是空的。”每个竹篓皆一模一样,没有装任何毒物。 “你们带着空竹篓上山为的是抓毒物吗?”萧漠沉吟推敲着。依堂玄月先前所指“唐门”弟子从不上云穹山,这回他们定是为了抓特有的毒物,否则不会大费周章地跑来。 “你们想抓什么?”堂玄月恶狠狠地质问一名看起来最为软弱的黄衫弟子。 萧漠的推测让她恍然大悟,她真是笨啊,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会没想到呢? 这名黄衫弟子饱受毒蜂之毒所苦,不断地哀号,痛不欲生。 “你若老实告诉我,我就为你解毒。”堂玄月提出交换条件。 “千万不能说!你中的毒算不了什么,咱们门里多的是能人异士,随便一个都解得了你的毒!”唐季平不许黄衫弟子屈服在堂玄月的利诱之下。 “你若说了,就是背叛师门!”唐正平提醒黄衫弟子,千万别落得遭门中人天涯海角追杀的下场。 萧漠向来不齿背叛师门之人,所以不论他对“唐门”弟子上云穹山找何种毒物有多好奇,都不打算加入威胁利诱的行列。 “你门中的人确实是有可能有办法解毒蜂的毒,但那也得你有命活着下山啊!”堂玄月笑得好甜腻,俏皮地对站在一旁的萧漠眨眨眼。 由她俏皮的眨眼小动作,萧漠得知她是在吓唬“唐门”弟子,压根儿没有取人性命的意思。他忍着笑,面无表情,状似同意她的做法。 “你想杀人?”黄衫弟子倒抽了口气。 “我不过是想试试本门的毒厉不厉害,看你会不会饱受痛苦折磨后,再慢慢死去。你晓得的,像我们这种爱使毒的人,有事没事就爱对人下毒,是不?”堂玄月说得好不无辜,话中的威胁却更成功地让这名黄衫弟子吓得屁滚尿流。 “不能说!” 唐季平与唐正平清楚地看见黄衫弟子眼里的恐惧,同时大喝制止,而其余的黄衫弟子已自顾不暇,只企盼早早下山取得解药,哪管得了那么多。 “看来你对我的毒药很有兴趣,我也不能让你大失所望啊!”堂玄月一脸无辜,自怀中取出一瓶毒药,当着黄衫弟子的面晃啊晃的。 “堂玄月,咱们已经出来太久,浪费不少时间了。”萧漠突然出声,语气轻缓,说着稀松平常的事。 但,听在饱受威胁的“唐门”弟子耳里,这绝对是威胁!萧漠正要堂玄月加快脚步,对他下毒!想他已经饱受蜂毒折磨,此时正脆弱得很,怎堪再受其他毒药毒害? “是冰蝉!门主听到流言,说有一名上山采草药的大夫在云穹山发现冰蝉,所以派我们上山来抓冰蝉!”黄衫弟子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的威胁,急忙忙地说出他们今日的任务。 “冰蝉?!云穹山何时有冰蝉来着?”堂玄月一听见冰蝉二字,大感震惊。 据闻,冰蝉的数量极为稀少,也不喜成群结队,倘若出现,它所碰触到的草木、事物皆会被冰冻住,所以抓它时得小心翼翼,不然手指可是会被冻结冰裂。 冰蝉性喜潮湿、充满瘴气之处,乃为天下至毒之物,使毒之人若能得到冰蝉,就等于获得毒中至宝,谁都想得到。可冰蝉很会躲藏,并不容易找着,不过它以玉露草为生,只要山中出现玉露草,冰蝉极可能就会出现于附近,是以要找到冰蝉,就得先找到玉露草。 “冰蝉?!”萧漠同感震惊,他早就听闻过冰蝉的大名,但未曾听闻有谁拥有过,倘若冰蝉落入别有用心之徒手中,将会造成武林的大浩劫。 黄衫弟子说出了冰蝉的事,令唐季平与唐正平恼怒地闭上眼。早知道他是贪生怕死之辈,他们就不会带他出来了。这下可好,冰蝉的事让“堂门”知晓了“堂门”肯定会来抢夺的。 “多亏你带给我这么个大消息。”堂玄月依照先前所言,掏出一颗蜂毒解药让黄衫弟子服下。她已经许久没上云穹山了,才没能发现山上出现了玉露草。所以说,很多事上天冥冥中就已注定,若不是大门坏了,他们就不会上山来找适当的木材,不上山来,根本就不会晓得“唐门”已经肆无忌惮地在山中寻找冰蝉的下落。 既然老天爷安排让她得知冰蝉出现在此,她自然要全力以赴地找出冰蝉,绝不能让冰蝉落入“唐门”之手! 黄衫弟子颤抖地服下解药,心虚又内疚,不敢看向同门,待四肢不再僵硬后,便狠下心不顾同门安危,转身离去。他既说出冰蝉的事,已是背叛师门,不再见容于“唐门”唯今之计便是马上下山,火速逃离蜀中。 其余“唐门”弟子咒骂连连,门中出现贪生怕死之辈,不是光彩的事,尤其是“堂门”引起的,使他们对“堂门”的怨恨更深了。 “门主”堂玄月目光闪耀,欲言又止,急着回“堂门”向德叔、德婶报告冰蝉出现一事,好一同商量对策,可当着“唐门”弟子的面,实在不好大剌剌地说出她的打算。 “下山吧!”光看她的表情,萧漠即可猜到她心里所想。堂玄月有她的寻找冰蝉计划,他亦然。 “是!门主!”堂玄月笑得好甜蜜,恨不得能马上飞下山去。 至于中了毒倒地的“唐门”弟子,就随他们去吧!反正依他们目前的情况,想解毒活命都来不及了,哪会有心思找冰蝉? 于是,萧漠和堂玄月连袂下山,徒留下哀声连连的“唐门”弟子。 第六章 当萧漠与堂玄月快速赶回“堂门”时,远远地即见曹武倚在大门口引颈企望着萧漠归来。 打从萧漠与堂玄月上云穹山不到半个时辰,忧心萧漠会遭遇不测的曹武便守在门口等待,等候的时间愈长,曹武愈觉心神不宁,不断在脑海中想像着堂玄月会使尽镑种卑劣的手段残害萧漠。 在曹武脑海中,萧漠不是身中剧毒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便是身中剧毒,被狠心的堂玄月丢进山坳喂狼;再不然便是萧漠身中剧毒,还功力尽失,任堂玄月宰割。不论是哪一种猜想,皆教曹武胆颤心惊,现下好不容易见到萧漠平安归来,曹武总算可以放下心中的大石。 “我早跟你说了门主不会有事的,堂门可没有人会做出弑杀门主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出来察看的德叔见萧漠和堂玄月平安归来,凉凉说道。曹武的担忧看在他眼里,实在可笑得很。 曹武面部表情紧绷,不理会德叔。在他眼里“堂门”专走旁门左道,不是他该与之为伍的人,他能不与对方交谈就尽量不交谈。 “啧!”德叔老迈却精明的双眼看出曹武对他们的不苟同,冷哼了声。曹武不喜欢他们,不会以为他们就喜欢他吧? “不过门主和堂玄月上云穹山找木材,怎么会空手而返呢?一定有事发生。”德叔发现萧漠与堂玄月骑乘的马背上并未出现木材踪影,遂低喃道。 经德叔这么一说,曹武这才发现不对劲之处。他神色紧张,看着萧漠与堂玄月快马加鞭地奔驰到他们面前来。 萧漠一回到“堂门”大门前,即俐落下马。 “堡主,出了什么事吗?”曹武上前牵住马缰,关心地询问。在他心中,萧漠永远是“萧家堡”堡主,与“堂门”并无关联。 “进去再说。”萧漠示意,曹武马上意会,不再追问。 相较萧漠的气定神闲,堂玄月则一脸兴奋地跃下马背,恨不得大声告诉德叔,冰蝉出现在云穹山一事。可是萧漠一句“进去再说”让她硬是将到了口的兴奋咽下。她站在萧漠身后,偷偷对德叔挤眉弄眼,暗示他有天大的好事发生了。 德叔接收到她传来的暗示,不动声色地对她微微颔首,跟着萧漠一块儿进到大厅去。 德婶听见他和堂玄月自云穹山归来,亦由厨房匆匆赶到大厅来。 萧漠进到大厅首座坐定,目光扫过下方难掩兴奋的堂玄月、一脸莫测高深的德叔、满脸疑问的德婶,以及急于知晓前因后果的曹武。 “据说云穹山出现了冰蝉。”萧漠以坚定的语气丢下令人震惊的消息。 他一直犹豫着何时要带着“百毒秘传”离开,一直在想是该将“堂门”门主之位归还给堂玄月了,然后,他在心中坚定地告诉自己,待将“堂门”损坏的大门修复,将是他离去之时。 岂知今日上山,竟会遇到“唐门”弟子,且从中得知了冰蝉出现的消息。这事打乱了他原定的计划,他可以预料为了抢夺冰蝉“堂门”和“唐门”会陷入一场混战,不用大脑想即知,人多势众的“唐门”无须半天功夫,即可灭了“堂门” 依照堂玄月与德叔、德婶的性情及对“唐门”的积恨,他们会选择荣耀地死去,也不愿屈服于“唐门”之下。他不愿见他们死去,于是毅然决然地选择留下,与他们共同面对可能会出现的问题。 “冰蝉出现在咱们的云穹山?真是太好了!咱们马上去找出它来!”德叔听见冰蝉出现,心下大喜。 “好!我去做个准备,就可以上山了!”德婶同样喜上眉梢,开始盘算抓冰蝉需要哪些工具,以免十指被冰冻。带几双竹筷好了,既简单又方便,绝对能将冰蝉手到擒来! “德叔、德婶,咱们的动作得加快,唐门的人早就知道冰蝉出现了,若不是我和门主今儿个在山上和他们碰个正着,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威胁加利诱才晓得冰蝉就出现在咱们山上,咱们真要一辈子被蒙在鼓里了。”堂玄月娇声催促,要德叔、德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若他们抢输“唐门”那么一切都完了。 “什么?!唐门竟然已经知道了?咱们千万不能输!”一听见“唐门”早他们一步先行知道冰蝉出现,且还狂妄地到他们的山头找冰蝉,这口气德叔说什么都无法咽下,德婶亦在一旁点头如捣蒜。 “堡主,咱们眼下要怎么做?”相较于他们三人的同仇敌忾与混乱,曹武冷静地扬高声儿请示萧漠,也是要兴奋的“堂门”三人知道,不管怎么样,现下的“堂门”是堡主作主,可不是“堂门”三人说要上山就上山的。 堂玄月、德叔和德婶经曹武这么一提,三人的兴奋之情方稍微冷却下来。他们都忘了,该先行请示萧漠准许。于是三人的双眼皆满怀期待地看着萧漠,等他下达指令。 “曹武,你立即快马加鞭赶回萧家堡,调派三队护卫赶过来。另外,告诉李总管,加强堡内守备,以防有人图谋不轨,乘机偷袭。”萧漠沉着地吩咐曹武。 “可是堡主您一个人留在这里,属下担心”曹武欲言又止,忧心真正图谋不轨的人就在此处。 “有德叔、德婶及堂玄月保护我,不会有事。你即刻出发。”萧漠知晓曹武无法信任“堂门”中人,因此故意表明他们会保护他这个门主,要曹武别再迟疑“唐门”才是他们该留心的敌人。 “是,堡主。”曹武不敢再对萧漠的命令有所质疑,锐利的眼眸扫视过“堂门”三人,警告他们最好尽到保护堡主的责任,倘若堡主有丝毫损伤,他绝对会让“堂门”三人付出代价!狠狠瞪过他们三人后,他马上遵照萧漠的吩咐,立即出发回“萧家堡” 堂玄月接收到曹武无礼且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趁着萧漠没看见时,对远离的曹武扮了个鬼脸。这个曹武防他们当防杀手一样,好似只消他一背过身去,他们就会马上毒死萧漠似的。要知道,炼制毒药挺费时间的,他们可不会随便浪费毒药。 “门主,咱们是否要立即上山?”德婶跃跃欲试,心里想的尽是要早点得到冰蝉。 “今晚不上云穹山。”萧漠摇头,一句“不上山”浇熄了堂玄月等人眸底的企盼。 “敢问门主,为何今晚不上山?”堂玄月怎么也想不到,萧漠竟会作出不上山的决定。他可明白冰蝉对他们有多重要?冰蝉不是普通毒物,是所有用毒之人都觊觎的至宝哪! “门主您若是累了,可以留在门中休息,让属下三人上山寻找冰蝉就成了。”德叔推测萧漠和堂玄月上山,中途又和“唐门”大打出手,兴许是烦腻了,不愿再上山,也是不了解冰蝉对他们的重要性,才会作出如此决定。 一旁的德婶与堂玄月点头如捣蒜,一点儿都不介意萧漠留在“堂门”不陪他们上山抓冰蝉。 “这么说吧,现下在场的堂门人共有多少?”萧漠天外飞来一笔地问道。 “包括您在内,共有四人。”堂玄月不懂他为何要问蠢问题,他应当很清楚目前仅有四人不是吗? 德叔与德婶面面相觑,也不明白他为何要问一个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倘若我们不做任何准备就上云穹山,遇到同样上山寻找冰蝉的唐门,起了正面冲突,你们会怎么做?”萧漠再问。 “当然是毒得他们哭爹喊娘啊!”堂玄月理所当然地回道。 “不错,我们会毒得他们再也不敢上云穹山,贪图属于我们的冰蝉!”德叔附和着。 “那个唐门根本就不足挂齿!”德婶冷哼了声,未将“唐门”放在眼里。 “你们说,经过下午的正面冲突后,唐门会再派多少人上山?”萧漠看着他们轻问。 “谁晓得。”堂玄月耸了耸肩,她又不是那个“唐门”里的倒霉门徒,岂会知道他们会再派多少人上山。 德叔与德婶同样没答案,他们看着萧漠,不认为提出问题的他会有答案,除非他是“唐门”派来的细作,否则他不可能知道。 “他们会派出比咱们还要多更多的人上山寻找冰蝉及对付我们。敌众我寡,饶是你们的毒术再厉害,也无法同时应付那么多人。”萧漠要他们认清事实,别再作着毒遍天下无敌手的美丽幻梦。 “难道咱们什么都不做,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我们的山上带走冰蝉?”堂玄月气忿得双手环胸。她可不管“唐门”会派出多少人来对付他们,总而言之,冰蝉是属于他们的,绝不能让“唐门”夺取! “若将冰蝉拱手让出,日后咱们死了,也没脸到黄泉见老祖宗了!”德叔和德婶宁可和“唐门”拚了,也不愿当缩头乌龟缩在门里,什么事都不做。 “我并没有要让出冰蝉的意思,只是希望把握住今晚的时间,做好万全的准备,明日一早再上山寻找冰蝉。”萧漠要他们先别急着气恼,也别意气用事地要和“唐门”一决生死,先听他将计划讲完。 “明日?那么我们岂不是又要晚唐门一步?”晚一刻钟都像是要了她的命,堂玄月实在无法拖到明儿个清早再上山。 “门主,你可能不晓得冰蝉对我们有多重要,我们非得到它不可哪!”德叔一颗心如滚水般沸腾,怎知萧漠竟还慢条斯理的,简直是要急死人。 “我明白冰蝉对你们的重要性,我也不希望冰蝉落入唐门手中,但是你们的性命比冰蝉更重要。”萧漠说出他的想法,他不愿见他们三人为了得到冰蝉,豁出性命不要,甚至最后冰蝉依旧落入“唐门”之手,那他们岂不是死得太冤了? 萧漠一句“你们的性命比冰蝉更重要”使得堂玄月及德叔、德婶感动不已。本来萧漠对他们而言是可有可无的门主,他们表面上尊敬他,实际上并不拿他当自己人看待,却想不到他竟是如此看重他们的性命,他就像真正的门主般关怀他们,使他们对萧漠有了不同的了解。 “有了周全的准备,才不会发生一得到冰蝉就死在唐门手中的惨事。本门的门徒已经够少了,你们若都死了,将来谁来荣耀本门?难道你们没想过,如此一来,唐门的气焰将会更加张狂?”萧漠说出他们最害怕的事,来让他们打消今晚就仓促上山的念头。 他们要以四胜多,就得事先计划好一旦遇上“唐门”的人时,该有怎样的行动,如此才不会枉丢性命。 “我们怎么会没想到这一点?”堂玄月吓坏了,一想到假如事情真被萧漠料中,失去了他们“堂门”就仅剩远嫁的堂玄星、堂玄辰,根本就没人可以再牵制“唐门”那“唐门”该会有多得意? 不成!不成!如此她就算是死了,也无法瞑目! “明日若与唐门人狭路相逢,由我在明,你们在暗攻其不备,相信以我的风电雷驰八十一路掌法加上你们的毒门功夫,绝对会让他们尝尽苦头的。”萧漠说着他的计划。他的目标明显,就算“唐门”的人动手,也会先针对他,而他会尽其所能,不让堂玄月、德叔与德婶受到伤害。 “是,门主。”堂玄月与德叔、德婶三人异口同声地同意他的计划。 “可恨的唐门!明日他们就会知道谁的毒技才厉害!”德叔恨得牙痒痒的。 “咱们今晚好好将毒物准备齐全,明天上山,绝对要让他们好看,我瞧日后还会有谁敢瞧轻咱们!”德婶的火气也不小。 “就这么做!”德叔和德婶向萧漠告退,马上回房准备明日上山所有需要用的物品。 两夫妻离开后,堂玄月望着萧漠,并不急着离开,心里瞬间涌现许多话想要对他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怎么了?”萧漠轻声问。 “你为何要帮我们?”话一出口,堂玄月才明白原来她对他存有疑虑。虽然今天他出手救她,也帮她对付“唐门”弟子,可是她清楚地知道他的心悬系在“萧家堡”正如他对“堂门”而言是可有可无“堂门”对他而言亦是如此。 可是对她就不一样了,他对她而言并非可有可无,经过今日和“唐门”的一战,她更加清楚的知道,她是喜欢他的。 这份喜欢应当是她当他的假新娘,与他在洞房花烛夜交手时发生的,但他呢?出手帮她是基于他是门主,得照顾属下,抑或是他也有点喜欢她?她的心渴望知道他喜不喜欢她,偏又害怕那答案不是她所想要的,所以怕得不敢问出口。 “为何不?我是门主不是吗?”萧漠理所当然地回道。 “是啊,你是门主”堂玄月低喃,她猜得果然没错,他出手相助全因为他是门主,别无其他。她试图忽略笼罩在心头的失望。 萧漠见她似乎被什么事所困扰,垂下了纤瘦的双肩,小脸也怅然若失,他得握紧双拳,方能忍下想将她拥入怀中的强烈渴望。 他绝不能顺从心里的渴望,否则不就成了倚仗自己是门主的身分,身为属下的她不能拒绝而恣意唐突她的无耻之徒? 他不能那样待她,否则别说是她会瞧不起他,连他都会唾弃自己。是以,他始终待在离她一段距离的地方,以免克制不了对她的欲念。 “别为冰蝉的事操心,注定属于你们的就会属于你们,别人夺不去。”萧漠猜想她是为了找冰蝉一事而心烦意乱,安慰她别想太多。 “可不是。”萧漠的话像是点中了她的穴道,让她怔怔然,深思着。 她能不能将这句话也套用到他身上?假如他属于她,任谁也夺不去,只是啊只是,他永远都不会了解她的心。这个时候,她居然怀念起他叫她肉包子时带着浓浓笑意的语调。 老天爷!她疯了不成? “那我去准备明日上山所需要的毒蜂兵团了。门主,你早点休息。”她恋恋不舍、欲走还留,很想继续与他独处,就算不晓得要和他说什么,仅仅是看着他,也是这世间最美妙的事。 “去吧。”萧漠的双眸痴恋地胶着在她身上,很想多留她一会儿,却是找不到理由留下她,唯有放她离去。 两人写满不愿分离的眼眸于半空中交会,痴痴缠缠,心里的话已堆积成塔,依然无法说出口。 一声轻叹伴随着一声轻喟,堂玄月满腹愁肠地背过身去,踱步离开。 在堂玄月没看见时,萧漠的眼眸里盛满万缕情丝,自认波澜不兴的心湖早已波涛汹涌,再也无法恢复寂静了 隔天一大清早,准备妥当的堂玄月、德叔与德婶再次和萧漠一同上云穹山寻找冰蝉。 清晨的云穹山云雾缭绕,山中雾气浓重,伸手不见五指,唯有识途老马如德叔、德婶带路,才不至于跌入山沟摔断腿。 “今天清晨的雾气已如此浓重,唐门弟子若昨夜就上山,肯定占不了多少便宜。”堂玄月暗自庆幸山上雾气浓厚“唐门”弟子对云穹山的地形了解远不如他们,加上夜黑雾重,他们要找到冰蝉,难若登天哪! “若他们昨夜真摸黑上山,恐怕有不少人掉进山沟或泥沼里了。”德叔笑得好得意,感谢老天爷的帮忙。 “或许唐门还有人置身于浓雾当中等着埋伏我们,大家要小心。”萧漠提醒他们小心行事,千万别仗着自己对地形的了解而大意。 “是,门主!”堂玄月、德叔与德婶异口同声、愉悦地回答。 经过昨夜萧漠不经意表露出对他们的关怀,堂玄月与德叔、德婶已真心视他为门主,不再觉得他与他们格格不入了。 “玉露草性喜生长于潮湿阴暗之处,大伙儿寻找玉露草时,别散得太开。”找到玉露草,就更接近冰蝉一步,萧漠要他们各自小心,千万不能落单,以防遭遇“唐门”伏击。 “是。”堂玄月等人再次听从他的吩咐,各自分开,弯下腰于树根旁潮湿之处寻找玉露草的踪影。 在出发前,萧漠已由对药草知识丰富的德叔口中得知玉露草的模样,它的叶面翠绿尖端带着一抹艳红,中心近梗的地方则带有一抹雾白,只要照这个特征去寻找,就能找到玉露草。 萧漠和他们一块儿翻找,大伙儿聚精会神,谁也没闲功夫闲话家常。 “冰蝉啊冰蝉,快点出现吧!千万别落入唐门之手啊!”堂玄月纤白的十指抚过湿润的土地,喃喃自语。 “冰蝉啊冰蝉,快点出现吧!我们能不能赢过唐门,就看你的了。”德叔加入喃喃自语的行列。 “冰蝉啊冰蝉,快点出现吧!你不早点出现,咱们就得天天上山来找你了。”德婶也深情呼唤,希冀冰蝉能听见,快些出现。 离他们不远的萧漠听见他们对冰蝉的冀求,唇角有掩不去的笑意。和“堂门”的人相处过后,他发现“堂门”人并没有他以为的心狠手辣,他们常常嘴上耍狠,但那仅是他们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因为他们不善于与外人相处,又肩负光耀门楣的重责大任,所以使得他们在面对外人时,不得不装狠来武装自己,以免被人瞧轻。 这样的他们,其实挺可爱的,也是他们让他了解,以前对善于使毒的门派存有的谬误。他的心已经倾向“堂门”以至于“唐门”的种种行为看在他眼里,是冒犯、是无视、是挑衅,教他心生不悦,继而和“堂门”人站在同一阵线对抗“唐门” 还有另一个让他挺身帮助“堂门”的最大原因,就是堂玄月。她像是他的肉中刺,常在他刻意忽视时扎刺着他,教他隐隐作痛,无法割舍,无法离弃。 乱了,打从她假扮新娘与他拜堂时,一切就都乱了。 堂玄月寻找着玉露草的同时,偷了个空觑望在不远处的萧漠背影,看着他宽广的背部,她不禁有些痴了。 好想、好想走过去,倚靠在他的背部;好想、好想大声询问,他觉得她如何?可是,她始终提不起勇气,仅能趁着他没发现时偷偷瞧他,将他的一举一动悄悄烙印在脑海中。 在堂玄月没注意时,德婶发现了她痴然凝望着萧漠背影时的模样,德婶慢慢移动身子,来到丈夫身边,以手肘轻推丈夫身侧。 “怎么了?”德叔不解地问道。 德婶以食指对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朝堂玄月的方向努努嘴,要他看堂玄月凝望萧漠的神情,德叔意会地转移视线,看着堂玄月,终于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从小看到大的小姑娘,在他们未发觉时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严格说来,萧漠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对象,堂玄月能心仪于萧漠是好事一桩,只是不晓得萧漠是怎么看待堂玄月的?德叔不禁担心,早已看遍各色美女的萧漠会瞧不上堂玄月。 “堂玄月,门主对冰蝉的习性与毒性恐怕了解不深,你不如跟着门主寻找,以免门主找到冰蝉时,不小心被冰蝉所伤。”德婶才不管萧漠喜不喜欢堂玄月,只要堂玄月喜欢他,她就会帮堂玄月制造接近萧漠的机会。 “好。”堂玄月点头,觉得德婶说得非常有道理,况且这是和萧漠亲近的好机会,她才没傻得拒绝,立即快乐地凑到他身畔。 萧漠同样没拒绝,炙热的黑眸迎接堂玄月到来,只见堂玄月朝他绽放羞怯一笑,他的心猛地遭受撞击,他的肉中刺已无声地将那根刺向下扎得更深了 德叔微蹙着眉,看堂玄月靠近萧漠,他不晓得这样做对堂玄月是好抑或是不好,无法不担心萧漠最终会不会伤了堂玄月的心。 “门主,我们会找到冰蝉的!”堂玄月蹲在萧漠身旁,不晓得要和他说什么,只好语气坚定地宣称冰蝉最终会落入他们手中。 她一靠近,即可感受到由他身上散发出温热、令人安心的气息,教她很想就这么倚靠在他身边,直到永远。 “希望老天爷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萧漠对她激昂的宣誓微微一笑,他也很想找到冰蝉,只是这种事除了努力外,就得看运气了,倘若他们的运气比“唐门”好,那么冰蝉自会落入他们手中。 “那个唐门那么惹人厌,老天爷当然会站在咱们这一边!”怕老天爷会弄错,堂玄月还特意加强“唐门”二字的语气。 她理所当然的可爱语气,逗出了萧漠更多的微笑,望向她的眼瞳充满暖意。 “我说的话很好笑吗?”萧漠勾扬起的唇角好看得让她看得入迷,不晓得她究竟是说了哪句好笑的话,让他笑得这般好看。 “你是个有趣的姑娘。”有趣得教他魂萦梦牵。 “啊?”堂玄月不懂他口中的有趣是指她说的话都很有趣,或是她的动作很有趣?他该不会又想到两颗肉包子自她衣襟掉出来的事,所以才会觉得她有趣吧? 一想到这儿,她就完全不觉得自己有趣,也失去了追根究柢的勇气。 两个人在湿润的土地上翻找,拨过草丛,翻过枯叶,不停寻找玉露草的踪影。 “单单是玉露草就这么会躲藏,我看要找到冰蝉更是难上加难了。”堂玄月咕哝地抱怨。 小手烦躁地一拨,不小心竟与萧漠的大掌碰触在一块儿。 萧漠的古铜大掌轻触到柔嫩的小手,猛地一震,情不自禁地反掌握住了嫩白小手,两手叠握,两颗心同时狂猛跃动,清澄灵动的眼瞳对上炙烫狂热的黑眸,相互凝视牵引着,万语千言尽在不言中。 他对她的感情来得如此迅速,完全让他无力招架,不愿招架,也终于让他愿意敞开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激烈情感。 就在肌肤相触的此时,他们了解了对方的心意,原来不是仅有自己意乱情迷,对方也对自己怀有情愫。 两人相互凝望,嘴角同时逸出心意相通的微笑。 紧握着她的小手,了解了她的心意,萧漠不再觉得自己像个登徒子般觊觎着可人的她,他的心情整个放松开来,突生仰天朗笑的冲动。 被他的大掌紧紧握住,她的心像是在欢唱般快速跳跃。在他眼中,她可以清楚地看见,她没有不如姚紫絮或其他姑娘;在他眼中,她是美丽且独一无二的。她整个人陶醉在他如漩涡般的黑眸中。 “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了。”德婶一直偷偷观察他们两人,见他们两人似乎埋头寻找玉露草,没有更多的交谈,让她不禁担忧堂玄月不懂得把握机会。 “你可别乔太守乱点鸳鸯谱。”德叔警告妻子别再多事,倘若萧漠对堂玄月无意,保持眼下的情形是最好的。 “老头子不懂就别乱说!”德婶没好气地白了丈夫一眼。在她看来,萧漠和堂玄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再也没有人比他们更相配了。 “我才没有不懂!”德叔低声反驳着妻子。 萧漠与堂玄月两人背对着德叔、德婶,双手交握,十指紧扣,眼中不时带着笑意相互凝视,觑望对方的动作俨然比找到玉露草更为重要。 “你说我们会不会找很久才找到玉露草?”堂玄月的脑子已糊成一片,眼里只看得见他,心里也仅容得下他,哪还管得了玉露草与冰蝉? “我无法确定何时会找着。”萧漠轻喃,声音低醇迷人,极力克制不吻上她那不时传来幽香的秀发与点上她那不时诱惑着他一亲芳泽的朱唇。 堂玄月身后缠绕着雾气,看在他眼里,她彷佛成了出没于山中的仙子,淘气动人。 “姚紫絮嫁给了杨公子,你是否会觉得遗憾?”她轻问,想要确定姚紫絮在他心中占有多少分量。 “我并不会觉得遗憾,坦白说,我对姚姑娘并没有任何感情,就如同她对我一样。当初会决定与她成亲,是因为她适合当萧家堡的堡主夫人。现下,我很高兴当日你当了假新娘。”萧漠不怕让她知道他的真心。 “我也很开心当日破坏了你和姚紫絮的婚事。”他的真心赤luoluo地呈现在她眼前,教她开心到止不住唇角的笑靥。 “偷偷告诉你一件事,原本当初我不想扮成假新娘,一直央求德婶假扮,是德婶坚持,我才会勉为其难的答应。”她格格轻笑,向他透露当日的事。幸好最后还是由她假扮新娘,否则她和萧漠根本就不会相识,更不会相互产生情愫。 “还好不是由德婶假扮新娘子,我实在无法想像和她一起拜堂的景象,德叔恐怕会在我和德婶拜完堂后,伺机毒杀我吧!”萧漠故意打趣道。 “德叔肯定会觉得你有抢走德婶的意图,依他对德婶深厚的爱意,他会无所不用其极地除掉你,永绝后患。”堂玄月笑得好开心。德叔和德婶两人的感情可是情比石坚,容不下一粒沙呢! 萧漠早由德叔和德婶私底下的小动作,发现他们是一对成亲数十载,却仍对对方十分迷恋的夫妻。无可否认,他对他们之间的深情感到欣羡,甚至渴望与未来的妻子拥有相同的深情,这种渴望以前从不曾在他身上发生过。 他的眼再次对上堂玄月的眼,两两相望,透过紧握的双手,隐约感觉自己似乎可以在她身上追寻到相同的深情。 透过他深邃的眼眸,堂玄月似乎可以望穿他的灵魂,她发现在人人钦羡、责任重大的“萧家堡”堡主的身分下,他不过是个孤寂、需要卸下肩上重担的男子。 她渴望展开双臂,像充满暖意的羽翼,将他紧紧纳入怀中,给予所有他想要、需要的 第七章 浓雾中,本来高声吟唱的鸟儿突然受到惊吓,遏止清亮的歌唱,骚动平静的树梢,振翅高飞。 正处于浓情密意的萧漠接收到鸟儿的警示,倏地收敛心神,屏气凝神地倾听周围的动静。 堂玄月察觉到不对劲之处,不敢出声打扰,连正斗嘴的德叔与德婶也立刻安静下来,竖耳聆听。 “有十多至二十人正朝着我们的方向走来。”萧漠听着杂沓而来的步伐,沉着冷静地说着。 “是唐门的人!”堂玄月想都不想,直觉认定。 “他们这么多人出现在云穹山,可见他们也还没找到冰蝉。”德婶心下大喜“唐门”还没找到,就表示他们得到冰蝉的机会更大。 “我早就知道他们成不了事。”德叔可是向来不把“唐门”放在眼里。 “对方为数众多,大伙儿千万小心。”萧漠不想有人中毒受伤,甚至死去,叮咛着。 “是,门主。”堂玄月等人听从他的吩咐。 蹲在他身旁的堂玄月其实比较担心他“唐门”若布下天罗地网来毒害他,纵然他武功再高强,恐怕不免会着了“唐门”的道儿,她害怕待会儿在与“唐门”的恶斗中,她会来不及护他。 德叔与德婶趁着“唐门”的门徒尚未出现,火速在他们周围布下简单的机关陷阱,打算先杀“唐门”个措手不及。 “你千万要小心。”萧漠不放心,再次嘱咐堂玄月。 “我会的,唐门人毒死人不偿命,倒是你更得要小心。”虽然上云穹山前,她已事先拿了颗解毒的白玉药丸让他服下,但待会儿“唐门”人会使什么毒尚不可而知,让她不免为他的安危忧心忡忡。 “你放心,我会小心行事。”她的担忧蕴藏着关心,使萧漠的心透着暖意。 堂玄月对他颔首,双手已扣上数十枚金针。 萧漠在他们布好陷阱,且已躲藏好后,便施以轻功,轻巧地跃上树梢监视对方的行动。 鹰隼般锐利的眼眸,在上方看着不远处已接近他们的“唐门”弟子,对方出动了青衫、黄衫及昨日铩羽而归的黑衫左右护法,看得出对方亦是有备而来,步步为营,猜测他们就在浓雾背后。 萧漠朝树下的堂玄月及德叔、德婶比了个手势,通知他们敌人已接近,要他们做好准备。 树底下的堂玄月和德叔、德婶收到了他的暗示,聚精会神地等着“唐门”弟子步入他们的陷阱。 “唐门”弟子穿过重重迷雾,昨天和“堂门”交手,成了“堂门”的手下败将,回到门中后,门主发了一顿火,派出大队人马上山寻找冰蝉的踪影,也是想若再和“堂门”狭路相逢,定要给“堂门”迎头痛击。 只是,他们搜索了大半夜,别说是冰蝉了,连玉露草都没找着,不得不怀疑上山采草药的大夫是否看走了眼,误将其他野草当成玉露草,放出错误的消息,误导门主。 眼下所有人疲累至极,也显得意兴阑珊,只想回门里埋头大睡。他们找了整晚,连半个“堂门”人都没遇上,心里不禁暗暗羡慕起“堂门”人“堂门”人聪明地窝在家里睡觉,就他们傻的不顾夜寒露重,上山来找冰蝉,仔细想想,实在是觉得自己很命苦。 “所有人提起精神,别给我打马虎眼!”一心要为自己讨回失去的颜面的唐季平烦躁地大喝。 “是,右护法!”听见唐季平的严厉大喝,其他“唐门”弟子不管心中存有多少不满,仍是得提振精神回应。 “咱们一定得趁着堂门人出现搅局前找到冰蝉,绝不能因一时怠惰而让冰蝉落入堂门之手!”唐季平恼于其他人不像他一样看重此事,走在最前头的他,转头吩咐身后那群不长进的属下。 说时迟,那时快,注意力全放在身后其他同门身上的唐季平,没能注意前方等待他的危机,待他右脚一往前踏时,脚掌便传来一阵剧痛,痛得他双手捧着右脚,单脚往后跳退,大声痛呼。“右护法,你怎么了?”有人不明究理,傻傻地问。 “蠢蛋!你没眼睛不会看吗?我的脚被刺到了!”唐季平气得破口大骂,若非他的脚疼痛难耐,他真会赏问这个蠢问题的笨蛋一记爆栗。 唐季平受伤的右脚使得“唐门”弟子议论纷纷,猜测他是否踩到了尖锐带刺的树枝。 “是毒针!小心有陷阱!”痛得泪花在眼眶中乱转的唐季平终于发现扎中脚底板的不是尖锐的树枝,而是一枚金针,立即大吼。就在唐季平怒吼的同时,藏身于树丛后的德叔与德婶趁着他们还没能反应过来,将淬毒的暗器一字排开地射向“唐门”弟子。 “唐门”弟子猝不及防,许多人被射中,应声倒地,有两名比较莽撞的人见状,大怒地往前冲,想要揪出他们,却又被埋在地上的金针扎个正着,和唐季平一样抱着脚大声哀号。 “小心!堂门设了陷阱!” “唐门”弟子一个传一个,大喊警告自己人。 “漫天花雨!”浓雾下“唐门”左护法唐正平下达指令。 所有“唐门”弟子听命,摆阵各就定位,朝着被雾气笼罩、暗器射来之处射出金针。 站在树梢的萧漠见“唐门”弟子摆好阵仗射出金针,双掌立即使出罗汉伏虎掌,浑厚的内力集中于双掌间变幻击出,瞬间将“唐门”弟子施放的“漫天花雨”如数奉还。 “啊!”“唐门”弟子只觉一阵强劲的内力袭来,紧接着自己所施放的“漫天花雨”尽数回到自己身上,让他们尝到了苦果。 萧漠击出罗汉伏虎掌时,身若鹰隼,孤傲地回身翩然落地,挡在堂玄月与德叔、德婶之前。 萧漠以无与伦比的气势击出掌,让“漫天花雨”反噬“唐门”弟子,看得堂玄月悠然沉醉,整颗心臣服在他过人的气势与魅力当中。 “好你个萧漠!一意孤行地帮着堂门,你终究会后悔的!”唐季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有这份能耐,将同门施放的“漫天花雨”回挡,甚至造成伤害。他对萧漠已恨之入骨,巴不得能亲手除掉这个总坏他好事的家伙! “哼!本门门主大名岂是你这无知小辈能够挂在嘴边的?”德婶冷哼一声,袖中立即疾驰出两条色彩鲜艳的小蛇咬向唐季平。 “该死的老婆子!”隔着浓雾,唐季平看不清说话的人的长相,依声音仅知是个老婆子,唐季平一边抵挡毒蛇攻击,一边咒骂。 “敢骂我娘子?臭小子不想活了!”德叔可容不了别人咒骂心爱的妻子,掌心立即撒出数十只毒蜈蚣咬向唐季平。 唐季平抵挡得了毒蛇攻击,却无法躲过数十只毒蜈蚣同时袭击,他被咬个正着,脚上中的毒针再加上身上被毒蜈蚣所咬,疼得他气急败坏,非得为自己扳回颜面不可。 “给我杀了他们!一个都不留!”唐季平大喝,催促其他人快点行动。 堂玄月放出腰际竹篓内的毒蜂兵团,以哨音控制它们的方向,让“唐门”弟子再次尝尝毒蜂的厉害。 双方人马打得如火如荼,萧漠的风电雷驰八十一路掌法使得如猛虎出柙,如平地起狂风,打得“唐门”弟子无力招架,如遭狂风扫过的脆弱落叶,倒地不起。 “门主,打得好!”堂玄月边指挥着毒蜂,边为萧漠拍手叫好。有了萧漠当他们的门主“堂门”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退居于后的唐正平昨日便已见识到萧漠的厉害之处,他忙不迭地掏出小竹笛召唤分散在云穹山其他地方的同门前来助阵。 竹笛声在山中悠悠荡荡地传开来,山林间的小动物因这场恶斗而四下逃窜,丝毫不敢大意接近。 唐正平求助的动作惹来萧漠浓眉一扬,身形变幻,穿过各式淬毒暗器,如入无人之境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来到唐正平面前。 唐正平额际冒着冷汗,骇然瞪着身前的萧漠,他完全没看清萧漠是如何出现在他面前的,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萧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此刻的萧漠看在唐正平眼里,令他心生畏惧,懊恼上天捉弄,让他不得不成为萧漠的敌人。 “你你想做什么?”唐正平汗流浃背,抖颤着声问。 “你说呢?”萧漠的语气轻幽,带着一丝冷意。 “唐门”弟子见萧漠独闯到他们这边,于是将目标转移到他身上,要他来得去不得,所有的暗器毒粉全往他身上招呼。只见萧漠右掌画了个圆,使出狂龙卷残云,将所有暗器全都震落,长腿同时使出扫堂腿,踢扬起地上的枯木树叶,为他筑起一道墙,挡下各色毒粉。 站在另一头的堂玄月见到他遭受“唐门”弟子围攻,毒暗器与毒粉皆往他身上袭去,吓得她差点魂飞魄散,想都不多想,立即飞身杀入。 “你怎么冲了过来?”堂玄月突然抢入,吓了萧漠一跳,说话的语气带有一丝恼意。 “我担心你啊!”若非为他的安危担忧,她才不会傻得不顾自身安危,抢入敌方的阵营。 她的一句担心他,使萧漠再也顾不得他和“唐门”人正打到一半,且周围有许多双眼睛盯着他们看,一把将她用力揽入怀中,让狂躁不安的心获得平静。 堂玄月猛地扑进他怀里,鼻间所闻尽是他好闻的男性气味,他旁若无人拥她入怀,直接宣示所有,让她的心盈满喜悦,恨不得将自己永远镶嵌在他强而有力的怀抱中。 萧漠将堂玄月揽入怀中的动作,让另一头的德婶见了笑咧了嘴,德叔则啧啧称奇,想不透他们两人的感情怎会无声无息地进展得那么快。 “唐门”弟子们见了则是傻眼,他们两方正打得不可开交,萧漠理当要将全副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才是,没想到萧漠竟然还有空闲谈情说爱,这简直是藐视他们!“唐门”弟子将萧漠的真情流露视为对他们最大的污辱,全都发出忿恨的怒吼。“萧漠,你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唐正平先是被萧漠吓得半死,紧接着又受到忽视,让他一颗心七上八下,饱受煎熬,眼见萧漠一颗心全悬系在堂玄月身上,此时不偷袭更待何时? 唐正平眸底浮现杀机,掌心扣着墨黑匕首,狠绝地刺向萧漠的背心。 “小心!”堂玄月见唐正平意图不轨,惊叫出声,拉着萧漠,如同共舞般移形换位,避开唐正平狠厉的偷袭。 萧漠揽着堂玄月纤细的腰枝,换了位置,掌心猛地击向偷袭不成的唐正平的胸口。 “小心!”堂玄月见到萧漠的掌心碰触到唐正平的胸口,再次惊叫。 萧漠浑厚的掌力将唐正平整个人打飞出去,于听见堂玄月的惊叫时,才蓦然想起他的对手不是普通的江湖人士,而是擅长使毒的“唐门”左护法,当他意识到时,掌心已传来一阵刺痛,他收回右掌,发现整个手掌瞬间变黑,已然中了毒。 “你中了黑罗刹,我能解这毒,不碍事!”她焦急地确认着他所中的毒,一经确定后,庆幸他所中的毒一点儿都不难解,心中大石这才放下。 “想解毒,也得看你们今天下不下得了山!”唐正平发现分散在其他地方的同门已前来支援,有如吃了定心丸般,开始放大话。 前来支援的“唐门”弟子见到己方人马已和“堂门”人大打出手,话不多说半句,立即加入战局,一伙人登时又打成一团。 镑种毒物在半空中交会乱飞,毒性强、攻击力强的便毒死、咬死较弱的毒物,白霜霜的浓雾中掺杂着各色毒粉,瞬间将白雾点缀得色彩灿烂如虹。 萧漠快速穿梭于其间,不再大意地让掌心碰触到“唐门”弟子身上,纯粹以内力隔空击退“唐门”弟子。 堂玄月守在他身边,换招式的身形如同舞动的粉蝶,旋舞在高大威猛的萧漠身畔。 德叔与德婶夫妇俩亦打得不可开交,竭尽全力让新加入的“唐门”弟子见识“堂门”的毒技远在他们之上。 突然间,自左侧又杀出一队“唐门”弟子,硬生生地将萧漠与堂玄月分散开来,减少他们俩聚在一起所凝聚的过人杀伤力。 堂玄月愈打和萧漠散得愈开,她心下焦急,担心萧漠再遭“唐门”毒手,怎奈她遭受包围,一再设法召唤毒蜂助她突破重围,却一再受到“唐门”弟子干扰而不得其法,眼看包围着她、面目狰狞的“唐门”弟子,她心下不禁猜想,云穹山上究竟聚集了多少“唐门”弟子?他们到底是来找冰蝉,抑或是来踏平云穹山的? 在堂玄月担心萧漠的同时,萧漠亦关心着她的安危。上山的“唐门”弟子比他想像中要来得多,他忧心堂玄月双手难敌,是以在对付“唐门”弟子时,不断觑望着她,关心她的情况。 “可恶!”堂玄月被“唐门”弟子愈逼愈远,惹得她横眉竖目。 “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从今而后,江湖上将不再有你们那个堂门!”已先服下药丸暂时制止体内毒素发作的唐季平撂话,他的赤火鞭在昨日遭萧漠弄断,今日改以带着毒的皮鞭给予堂玄月迎头痛击,以报昨日之仇。 堂玄月被“唐门”弟子包围攻击,眼见唐季平的毒鞭袭来,她急忙往后退,以防毒鞭尖划花她的脸,这一闪避,右脚一时踩空,整个人往下坠落,惊叫之时,才晓得原来她已经被“唐门”弟子逼到了悬崖边缘。 一直留意她的萧漠见她失足落崖,登时吓得心魂俱裂,唯一晃进脑中的念头即是要救她。于是,他紧急使出凌厉的龙啸虎掣掌,如横扫千军般将围困他的“唐门”弟子全部扫倒,紧接着,他纵身一跃,探出大掌想要抓住她向下坠落的娇躯。 一块儿向下坠的萧漠如愿地抓到了堂玄月,将她用力拥入怀中,松了一口气时,才猛然发现两人坠落之速过快,光luo的崖壁也找不到立足点,于是两人便在德叔、德婶的惊呼中与“唐门”弟子的欢呼中坠入万丈深渊。 德叔与德婶见到他们两人落入深不见底的悬崖,登时悲痛欲绝,视“唐门”弟子为寇雠,两人更加奋勇地杀向“唐门”弟子,决心为尸骨无存的堂玄月与萧漠报仇。 “拿下这两个老的!”顺利除掉眼中钉,使唐季平得意地双手插腰,开怀大笑。 唐正平与唐季平此次联手,领着大队人马搜山,虽然尚未找到冰蝉,但那是迟早之事,重要的是,他们成功扳回在萧漠与堂玄月身上丢失的颜面,两人在其他同门面前总算能扬眉吐气了。 两人得意地看着德叔和德婶最后伤痕累累、狼狈受缚,感到自己的能力简直可以与门中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四堂堂主相媲美,甚至暗自认为他们成为堂主指日可待。 德叔和德婶浑身是伤又是毒地被“唐门”弟子生擒,夫妻俩恨得咬牙切齿、破口大骂,誓言只要他们还活着,终有一天会向“唐门”讨回这笔血债。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洁白雾气如纱般穿过身躯。 堂玄月曾经幻想过倘若有天她能够腾云驾雾,那将是多美好的一件事,但现在可不了,直到身体无法控制往下坠的那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有多害怕,更教她害怕的是,萧漠竟然跟着跳下来,且将她紧紧拥在怀中!瞬间出口的尖叫戛然而止,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你还好吗?”萧漠拥抱着她,和她一块儿下坠,低醇的嗓音有着掩不去的焦急。 “不好!我一点都不好!”仅仅一句关心的问话,让她的泪落得更凶了。 “别怕,不会有事的。”萧漠找不到施力点让下坠的身体不再坠落,挽救两人危在旦夕的性命,却仍柔声地安慰她。 “你这个傻瓜!你明明离我有一段距离,怎么会跟我一块儿掉下来?”她在风中、在雾中,对他哭吼。明知自己已命在旦夕,可是她却高兴得不得了,为他的傻气,为他的执着。 “我也不晓得我为何会跟着你一块儿掉下来。”萧漠墨黑的头发飞扬,对她扬起一抹无可奈何的微笑。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时,他已经结结实实地将她拥入怀中,义无反顾地和她一块儿掉入万丈深渊了。 即将面对的是粉身碎骨,萧漠却没有一丝惧意,反倒感到释然、安心,因为堂玄月并非独自承受死亡的恐惧,黄泉路上,有他相伴,她就不会感到寂寞了。 萧漠的微笑说明了他一点都不在意与她共赴黄泉,她的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腰杆,觉得在这一刻死去,她的人生不会有任何遗憾了。 蓦地,萧漠眼尖地发现下方有一处凹陷不足容纳人的小山壁长出一棵松树,虽然不够健壮,无法确定能否承载得住他们两人的重量,但他愿意试上一试。他只手搂抱着堂玄月,另外一只手则火速解下腰带抛出,卷缚住松树,运用巧劲将两人带往松树的枝干。 萧漠和堂玄月的足尖成功地踩踏在松树的枝干上,不再往不见底的深渊坠落,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幸好有这棵松树保了我们的性命。”虽然早有死亡的准备,但能在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令她感到非常高兴。 “的确,若不是这棵松树,恐怕我们俩早已摔成了肉泥。”萧漠捏了把冷汗,庆幸他们俩命不该绝。 “比起松树的救命之恩,我更应该感谢你这个大恩人。若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了。”她的双眸晶亮地看着他,眸底充满浓浓的爱意。 为了表达感激,为了表示爱意,更是为了满足内心的渴望,堂玄月昂首吻向他的唇,结果并未如她所料,她结结实实地吻上他的唇,将他吻得天旋地转,事实上,她的吻落在他的下巴,因为她足足矮了他一个头。 突来的亲吻使萧漠一愣,他作梦都想不到堂玄月会大胆献吻,且还落在他的下巴,一时间他无法反应过来。 “可恶!”未能成功窃吻,教堂玄月懊恼地低咒。 不满的低咒让萧漠回过神来,蓦然了解她低咒的原因,他的喉咙发出性感低沉的诱人笑声,唇角飞扬,食指勾起她的下巴,俯身低头,狂热地给了她一记惊心动魄的热吻。 当萧漠的唇覆上她的唇时,她的呼息瞬间遭他夺取,彷佛可以看见许多烟花自眼前炸开,灿烂耀眼得教她沉醉其间。 萧漠早就想这么做了,他狂猛地吻着她,恣意攫取她的甜蜜,于樱唇上烙印下属于他的印记。 风儿吹扬起堂玄月的发,使得乌黑亮泽的发丝飞扬,轻搔他的脸庞,激起更多激情,令他的唇更加狂烈地索求她付出。 两人吻得难分难舍,她攀附着他,红唇为他绽放,舌尖为他舞动,她的心充满了他的身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萧漠将她当成身体的一部分,强健的臂膀几乎要将她镶入心头,鼻间嗅闻到的是她清新的气息,唇下感觉到的是她醉人的甜蜜,他的眼里除了她,仍旧是她、是她。 两人忘情地投入这一吻当中,全然忘了身处于脆弱的松树上,他们的眼里、心里全都只能感受到对方。 突然间,脆弱的松树再也承受不了两人的重量“啪嚓”一声,应声断裂,让吻得浑然忘我的萧漠与堂玄月再次往下坠。 “怎么可能?”这不会是她的初吻,也是最后一吻吧? “该死!”萧漠恼怒地咒骂,为的是好事被打断,也是为了两人的小命极可能再次不保。 风再次呼啸而过,他们两人仍旧是紧紧相拥,这回依然找不着立足点,萧漠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怀中双颊酡红娇美的可人儿。 假如老天爷注定他们俩该命丧于崖底,他何不选择快乐的死亡方式?于是,他听从心里的欲望,低吼一声,再次侵占她红艳诱人的朱唇。 堂玄月眼里、心里皆仅容得下他,在抱怨老天爷同她开玩笑之后,却又觉得老天爷其实待她不薄,让她在临死之前,深刻体认到和萧漠亲吻是世间最美好的一件事。 萧漠炙烫的吻再次使她分心,她不再有心神去管老天爷为何要这样对待他们,她唯一想做的就是牢牢记住他的吻,仔细品尝他的味道,就这么简单。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看不见的红线早已将两人紧紧连系在一块儿。 两人因着风势,衣袂飘飘,宛若出尘仙人。 两人下坠之速飞快,濒临死亡前,唇舌交缠得更加狂烈,彷佛要将对方融入自己骨血那般死命紧抱。 扑通一声巨响! 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两人突然落进冰沁的水中,未如预期般摔成一摊烂泥。 萧漠率先回过神来,担心堂玄月不懂泅水,拉着她浮上水面,两人顺着水流移动,为避免被湍急的水势带离更远,他迅速带着她游上岸。 “我们没死!我们还活着!我们竟然还活着!”上了岸,坐在青翠的草地上,堂玄月全身湿淋淋的,双臂仍攀附着他的肩头,开心得语无伦次,放声大叫。 “是的,我们并没有死。”萧漠搂着她的腰际,感受到她的喜悦,他的额轻抵着她光luo、带着水气的额,低沉浑厚的笑声自喉头逸出。 “萧漠,这真的是太好了!老天爷果然待咱们不薄!”她开心地叫嚷,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老天爷其实是眷顾她和萧漠的。 堂玄月一开心便忘了分际,直唤他的名字。历经生死挣扎后,萧漠在她眼里,是远比门主更为重要的恋人。 萧漠一点儿都不在意她直唤他的名字,事实上,他很喜欢她唤他名字的方式,亲密、动人。 “糟糕,我都忘了你中了黑罗刹,快让我瞧瞧!”堂玄月猛然想起,焦急地拉起他的右掌,察看情况。 萧漠眸底盛满温暖笑意,看着她担忧他伤势的小脸。她对他明显的关怀,使得他的心为之融化,愿为她赴汤蹈火。 “你一定很疼!”看着他发黑的掌心,她的心整个都纠结在一块儿了。 “经你这么一提,我才发现是有点疼。”萧漠淡淡一笑,泰然处之,先前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她身上,根本就无暇想到自己。 “你真傻,居然不懂得将自己摆放在第一。”她既心疼又感到甜蜜,他嘴巴上没说,却以行动向她展现出,在他心中,她比他自己要重要多了。 像他这样的男人,她如何能不倾心去爱? “我可不傻,我的确是将自己的需要摆在第一。”以她的安危为主,全是下意识所做出的最真实的反应,他非常清楚,倘若他没有跟着她一起落下悬崖,他不仅会懊悔终身,也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迟疑。 “幸好解药没被溪水冲走,不然你的手就要废了。”萧漠的话使她热泪盈眶,感动到说不出话来。 一想到他的右掌若废了,他将无法再使出威震天下的风电雷驰八十一路掌法,她就吓得浑身发冷,差点心魂俱裂。她怜惜地自怀中取出一只瓷瓶,倒出泛着清香的药粉,轻轻撒在他的掌心上。 “我知道你会想尽办法帮我,绝不会让我的右掌废了。”萧漠以左手拇指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吻去。 他对她全然的信任以及万丈柔情,皆让她的内心澎湃不已,她一处理完他所中的毒后,整个人便又激动地扑进他怀里,紧紧拥抱他。 “从今以后,不管你走到哪儿,我都跟定你了!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都无法使我离开你,就算你叫我肉包子,我也不介意。总而言之,你是甩不掉我了,萧漠!”堂玄月嚷出她的决心,要他觉悟。 “肉包子,你还好意思说我傻,真正傻气的人是你吧?难道你忘了,咱们早就拜过堂,虽然没有圆房,但你已是我的妻子,嫁鸡随鸡,自然我走到哪儿,你就得跟到哪儿呀!”萧漠如她所言,快乐地再唤她一声肉包子。 在与她生死相许后,他便认定她是他的妻子,他们可是当着众人的面拜过堂、成了亲的,就算是她想抵赖也赖不掉了。 “是啊!我怎么会忘了,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夫婿,咱们俩天涯与共。”堂玄月又哭又笑,很开心他认定她。 “瞧你都哭成了泪人儿,快别哭了。”这次,他心疼地以唇轻轻吻去她颊上的泪痕。 “好,我不哭。”堂玄月吸着哭得红通通的鼻子,努力止住喜悦的泪水。 “这才乖。”萧漠奖励地啄吻了下她的唇瓣。 堂玄月噙着娇羞的笑容,很喜欢他表露出对她的在意,那使她浑身舒畅得像徜徉在云端似的。 她以娇俏纯真的神情瞅着他看时,他的心便不受控制,立即狂热沸腾。低吼了声,他的唇再次贪婪地侵上她的唇,恣意摩转、逗弄,吻得两人天旋地转,情难自禁。 结实的身躯压下娇柔的纤躯,两人意乱情迷地滚向绿草如茵的草地上,大掌如带着火焰般扯开她的衣襟,灼烧着娇嫩赤luo的肌肤,掠夺她的甜美。 堂玄月浑身火烫,柔若无骨地承接朝她撒下的欲望火苗,朱唇微启,逸出羞人的娇喘,陌生的**漫身,使得纤纤素指无意识地紧抓着身畔的青草。 萧漠俯在她身上,他的唇似热铁,在她身上各处烙印下属于他的痕迹,他的双手虔诚地膜拜她的娇躯,探寻她的美丽。 “萧漠”堂玄月的双眸布满**,娇羞地吟哦他的名字。 萧漠凝望身下可人的堂玄月,她的肌肤泛着诱人的粉红,教他见了直想将她一口吞下。为了不使过于狂放的**吓坏她,他极力克制,额际滑落豆大的汗珠。 突然间,萧漠的视线被她右手掌心里的草所吸引,他定定地看着她掌中的草,满布**的眼眸瞬间清亮,睁大。 “玉露草!”沙哑的声音透露着惊奇。 “什么?”尚被**左右的堂玄月忽然听他说出玉露草,只能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会在这时刻提起玉露草? “你找到玉露草了!”萧漠笑着说。 “我?”堂玄月仍沉迷于他的笑容当中,脑子糊成一片,根本就没心思细想他在说什么,右手情不自禁地抬起,抚向他过分好看的笑脸。 “就在你手中。”萧漠笑着握住她的右手腕,要她看清楚自己手中拿的是什么。 右手在碰触他的半途遭受拦截,又听见他说玉露草就在她手中,总算让她回过神来。她愣愣地看向右掌心的杂草,这一定眼看,双眸顿时因不敢置信而渐渐圆瞠。 “原来要找到玉露草,得先在鬼门关前走上一遭呢!”萧漠打趣道。 “这真的是太太让人惊奇了!”堂玄月仔细检查手中的玉露草,翠绿的叶面尖端带着一抹艳红,中心近梗的地方则带有一抹雾白,她确认掌中的的确是玉露草,而非一般的杂草。 “真的是玉露草!”她惊喜地大叫。 “你看看四周。”萧漠的下巴扬了扬。 堂玄月顺着他的指示,坐起身来,这一看不得了,整片的玉露草就在他们周围,她的眼眸立即布满狂喜。 “我们终于找到玉露草了!”呜她好想趴在这一片玉露草上痛哭,实在是要找到玉露草的经过太过艰困了,一般人压根儿就不会想到跳下悬崖这个方法,莫怪“唐门”出动那么多人翻遍云穹山仍旧是遍寻不着。 “可不是。”萧漠温柔地为她拉好敞开的衣襟,以免她诱人的浑圆教他心猿意马。 “咱们开始找冰蝉吧!”堂玄月丢下手中的玉露草,扬笑伸手替他拉好衣襟,将诱人结实的**胸膛遮住,免得她情难克制,顾不得女人该有的矜持,狠扑上去。 他们两人马上分散开来,在整片玉露草丛间寻找冰蝉的踪影。这里占地并不大,倘若冰蝉藏身其间,很快便能寻找到。 “找到了!”萧漠欣喜地发现。 “我也找到了!”堂玄月高兴地扬声。 分散开来的两人,同时发现一方玉露草覆有一层薄冰,两人蹲下身,以竹筷拨弄,立即发现一只冰蝉隐藏其中,两人同时扬声后,才猛然发现这儿并非仅有一只冰蝉。 两人又再四下寻找了会儿后,发现除了他们所找到的两只冰蝉外,已无其他冰蝉。 “有两只冰蝉呢!”堂玄月惊讶地瞪大了眼,原以为再怎么幸运也只会找到一只冰蝉,怎会想到竟还有一只。 “应当是一双。”萧漠纠正她的说法,在这里的冰蝉兴许是一公一母,正在这充满玉露草、不为外人所知之地孕育它们的下一代。 萧漠深吸一口气,吸进玉露草的草香,吸进泥土的芬芳,清风迎面徐徐吹来,耳畔聆听着涓涓溪流奔放的声音,这里俨然就是人间仙境,他不忍破坏这份安详、宁静。 “怎么了?”堂玄月发现他一动都不动,不急着抓起冰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走到他身边轻问。 “你瞧这里像不像是人间仙境?”萧漠问道。 “是满像的。”堂玄月定眼一看,发现了四周景致的确是美不胜收,令人心旷神怡。 “这里是最适合冰蝉生长的地方,有充足的玉露草供它们食用,倘若贸然离开这里,或许它们会死去。况且,将它们带到外头的世界,也不是件好事,它们的出现会引来过多争执与杀机。”他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希望她能理解他的想法,他对过多的杀戮并无好感。 “所以,你希望能保持原状?”堂玄月听出他的言下之意。 “我是这样希望。”萧漠定定地看着她,希冀她能接受他的想法。 堂玄月的贝齿咬着下唇瓣,陷入天人交战中。一方面,她很想带着冰蝉到“唐门”面前耀武扬威,痛快地看着“唐门”吃瘪的模样;另一方面,她深切明白他说的话自有其道理,冰蝉若永远藏身于此,不被外人发现,就不会引起争夺杀戮。所以,她一时间很难下决定。 “很难决定?”萧漠挑了挑眉,看出她陷入两难。 “是啊!不过我突然想到,我们身处于崖底,山壁又高、又光滑,我们根本就没法上得去,既然出不去,也不用把冰蝉带出去了。”简单说,现在担心冰蝉的问题太早,他们根本就被困死在这里了。 “你忘了唐门弟子提到过,传闻有名大夫发现云穹山出现冰蝉,在口耳相传下,消息才传进唐门耳中的。你有没有想过,发现冰蝉的大夫应当也是掉下悬崖没死,才会发现此处,而且他还找到了方法离开这里,所以消息才有办法传出去。”他提醒她,别忘了传闻中的那个人。 “是啊!我怎么会笨到没想到呢?那那个人究竟是如何离开这里的?莫非他有飞天遁地的本事?”她恍然大悟,了解摔进这里并非得老死在这儿,一定有方法离开的。 “不可能有翅膀,且再厉害的轻功也不可能没有任何依恃就上得去,所以出去的路不在上面,而是在这里。”萧漠非常笃定。 “在这里?”放眼四周,她可没看到有出去的道路。 “没错。若我猜得没错,这条溪流可以带我们离开。”萧漠指着湍急的溪水。 “所以我们不必永远待在这里,可以出去了?”老实说,这里除了萧漠、冰蝉与玉露草外,什么都没有,她并没有长久留下的兴致,她想念在外头的德叔、德婶以及堂玄星、堂玄辰。 “对,所以作出决定吧!要不要带走冰蝉?”萧漠不以门主的身分下达命令,让她自个儿作决定。 堂玄月再次认真地看着崖底的景致,幽静、美丽、绝尘,然后挣扎地看着不远处、于玉露草间悠闲穿梭的冰蝉,她的心再次陷入天人交战。她问着自己,要耀武扬威,或者让冰蝉永远快乐地安居于此? 萧漠始终耐心等待,不作声、不催促,任由她自己作决定。 “德叔和德婶在外面不知怎么了,我很担心他们,我们快点出去吧!”堂玄月把心一横,作出决定,没有回头将冰蝉抓进她特别携带的竹篓中。 “嗯,咱们走吧!”她的决定,让萧漠更加确定自己没爱错人,她不是个自私、喜欢炫耀的人。他温柔地牵起她的手,不带一丝不舍、留恋,步向小溪。 当堂玄月的心下了决定,就不会后悔。她坚定地仰头看着他的侧脸,更加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一时的风光面子不代表一切,冰蝉该待在属于它们的地方,不应卷入“堂门”和“唐门”的争斗中。 “会泅水吗?” “虽然不是很厉害,但还行。”先前她因为突然落入水中吓坏了,以至于忘了泅水,现下有了心理准备,她可不会再慌张。 “一起跳吧!”萧漠望着她说。 “嗯!”堂玄月望进他的眼里,坚定地颔首。 于是,萧漠牵着堂玄月的小手,两人相互凝视,一刻都舍不得移开目光,一同跃入湍急的溪水中,由着溪水将他们带离这世外桃源。 第八章 萧漠与堂玄月顺着水流而下,奔流的溪水带着他们进入黝暗、伸手不见五指的洞内,漂流了好一段时间,才出洞迎接灿烂骄阳。 当刺眼的日光照射进眼里,萧漠和堂玄月立即展开四肢游上岸。 为了避免发现玉露草的大夫带领其他存心不良的人回到此处抓冰蝉,于是萧漠使出他的风电雷驰八十一路掌法,运劲将岸边的大石一颗颗堆叠起来堵住洞口,不让有心人士进入。 随后,摸清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位于云穹山脚下的荒郊,担心德叔和德婶安危的两人先是赶回他们与“唐门”交手的地点,发现那里早已无任何人影,他们四下寻找,未发现德叔与德婶的尸体,皆松了口气。 两人转而赶回“堂门”希冀德叔与德婶早已安然无恙地回去。 他们疾步冲过坏了一边、尚未修复的大门,进到大厅。 “德叔!德婶!我们回来了!”堂玄月一回到“堂门”便扬声呼唤。她和萧漠一块儿掉入悬崖,德叔和德婶恐怕会以为他们尸骨无存了,因此伤心难过而郁郁寡欢,如今他们平安归来,德叔与德婶肯定会破涕为笑的。 孰料,回到“堂门”后,非但没见到德叔和德婶的身影,反倒发现原本摆设整齐的桌椅已遭翻覆打烂,显示有人闯入且恣意破坏过。 萧漠神情凝重地看着遭到破坏的大厅,堂玄月见到大厅惨遭破坏,心下焦急,进到内厅到处寻找德叔和德婶的下落。 “可恶!”萧漠蹲下身,拾起遭外力截断的桌脚,眸底窜出熊熊火光,像是地盘被侵入的猛兽般,正龇牙咧嘴,准备伺机对准敌人的咽喉一口咬下。 “呜我里里外外全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德叔和德婶。”堂玄月哭花了脸,奔回大厅。 “依这情况看来,除了唐门的人闯进外,别无其他,德叔和德婶应当是落入他们手中了。”萧漠放下手中的桌脚,将伤心难过的堂玄月拥入怀中安慰。 “堂门”既无金银,也没财宝,又地处山中荒僻之处,加上连大门都坏了一半,一般宵小见着仅会不屑地嗤之以鼻,根本不会费事闯入,所以他推测闯入的人是和“堂门”积怨已久的“唐门” 对方闯入不外乎是想找看看“堂门”是否有他们想要的毒物或秘笈之类的东西,不管有没有找着,为了彻底羞辱“堂门”便动手破坏所有见到的物品。 “对!一定是他们抓了德叔和德婶,可怜的德叔、德婶,竟然落入贼人之手。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去救他们出来!”气急败坏的堂玄月抹去眼泪,拉着他就要上“唐门”救人去。 “等等。”相较于她的慌张,萧漠要沉着冷静多了。 “怎么了?”等什么?堂玄月一脸纳闷地看着他。 “还不是时候。”萧漠对她摇头,阻止道。 “什么叫还不是时候?”堂玄月当场变脸,用力甩掉与他交握的手,泪珠再次夺眶而出。他的拒绝让她受到伤害,也觉得遭他背叛了。 她心下不由得揣测他不肯马上去救德叔和德婶的原因,他该不会是怕了“唐门”吧?若真是如此,没关系,她一个人可以独闯“唐门”绝不会拖着他! 她的怒火与猜疑清楚地写在脸上,萧漠叹了口气。 “你自己应当很清楚,要进入唐门不是件容易的事,那里布满重重机关,若一个不小心,不仅人没救到,连自己也会深陷其中,你觉得那是德叔和德婶想见到的情景吗?”萧漠没发火,对她解释原因。 “德叔和德婶自然不想看见我们也被唐门俘掳,但不能因为这样,就不管德叔与德婶的死活啊!”萧漠的话,让她恢复了一点理智,可心口仍因情绪激动而上下剧烈起伏。 “我没有丢下德叔、德婶的意思。现下唐门的人都以为我们俩死了,肯定会没有任何提防,而曹武已照我的吩咐,火速赶回萧家堡带人过来支援,我们正好可以趁曹武带人出现前的这一段时间,好好计划要如何攻入唐门,救出德叔、德婶。”萧漠要的不仅只是救人,他还要“唐门”为这次的事付出惨痛的代价。 “对不起,我一时急昏头了,以至于误会你想弃德叔、德婶于不顾。”终于冷静下来的堂玄月听出道理来,歉然地向他郑重道歉。 他说的没错,要攻入“唐门”救人,光凭匹夫之勇是没用的,他们不仅需要脑袋,也需要人手,而这两项,正是她最欠缺的。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你会对我有所误会也是很正常的。”萧漠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淡淡一笑,要她别放在心上。 “如果我能有你一半的沉着冷静就好了。”她将额头轻点上他的心口,感叹着。 莫怪萧漠有办法当“萧家堡”的堡主,他一定面临过许多难关,且能顺利解决,否则如何带领“萧家堡”上百人?哪像她,一个小小“堂门”的门主都做不好,连令牌都会丢失,成天只会在嘴巴上嚷嚷着要踏平“唐门”实际上却没有任何作为,和他一比,她真的是太糟糕了。 “你现在这样子已经很好了,我就喜欢这样的你。”萧漠噙着笑,轻抚她如丝缎般的长发。 与她相恋后,他终于明白他要的不是一个精明、凡事打理得有条不紊,却无法让他一见就打从心里开心的妻子。他喜欢她,正是因为她拥有纯真以及能让他放松心情的特质,更重要的是,他们两心相属,这对他疲惫的身心才是最好的选择。 “凭你这句话,我就会心甘情愿地和你上刀山、下火海。”堂玄月那颗因德叔、德婶而惊慌不安的心,被他的话给平抚、安定了下来。 “我不要你跟我上刀山、下火海。”他低喃,轻啄了下她的太阳穴。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堂玄月合上眼,感受他的浓情密意。 “我要你收起眼泪,静下心来,别胡思乱想。”萧漠担心她会捱不过这几天等待的煎熬,一时冲动便自行闯入“唐门” “好。”堂玄月乖乖点头,眼角的泪水让他的衣襟吸去,不再哭红鼻子。她告诉自己,她不是独自一人面临困境,有萧漠陪伴在身边,就算天要塌下来,他也会帮她顶着,她不用慌张得像无头苍蝇般,到处乱闯乱撞。 “现在咱们要做的事就是养精蓄锐,再攻唐门个出其不备。”萧漠的嗓音低醇,具有安定人心的作用。 “嗯!”她绝对不能慌,一慌只会坏了好事,所以不管有多痛苦、有多难熬,她都得撑下去。 “这才是我的好姑娘。”萧漠含笑,啄吻了下她的发心。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我们的先祖已准备许久。”冷静下来后,脑袋瓜总算能再度思考,她的眸中蓦地闪耀着精光。 “准备?”萧漠挑眉,不懂她口中的准备所指何事。 “没错!从前我们受辱的先祖离开唐门后,为了这天到来,特地画下了唐门的地形与机关布置图,只是代代相传,始终没有人有办法攻回唐门,久而久之,便让人遗忘了。如今,终于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了。”一吐怨气的时候将要来临,相信届时早已死去的先祖也会开心得在黄泉之下手舞足蹈的。 “唐门的地形与机关布置图还在吗?”萧漠担心“堂门”受到“唐门”的恣意搜查破坏后,连带的也丢失了最重要的地图。 “应当还在。”堂玄月不敢完全肯定,离开了他的胸膛,走向没遭到恶意破坏的、放在角落的一棵早已枯死的榕树盆栽。 萧漠跟随在她身后,看着她直接将枯死的榕树连根拔起,丢到一旁,再将瓷盆拿起,用力敲倒出结成硬块的土。土一倒出来,她拾起掰成两半,便瞧见藏在土中、用油布包裹住的“唐门”地形与机关布置图。 堂玄月献宝地对他扬扬手中的地图,开心地展开来让他看。 “有了这张地图,我们要带领堡内护卫闯进唐门就不是难事。”萧漠欣喜地看着地图上清楚记载着的“唐门”各室地形及所有机关位置与类型。 “唐门绝对没料到我们会有他们的地形与机关布置图。”堂玄月得意洋洋,等不及要看“唐门”震惊的模样了。 “话虽如此,不过这张地图毕竟年代久远,或许唐门有些机关位置、形式已有所改变,所以还是要小心不能大意。”萧漠谨慎地说道。 “我知道,我绝对会小心行事的。”堂玄月向他保证。 “对了,我要好好研究这张唐门地形与机关布置图,没心思保管百毒秘传,所以暂时放在你身上吧。”萧漠自怀中取出一直收藏妥当的“百毒秘传” “要放在我身上?”堂玄月如坠入五里迷雾,傻愣愣地接过。 “对。在攻入唐门前一刻再还我即可,但千万记住,别有任何毁损。”萧漠定定地看着她说道。 “喔,好。”堂玄月依旧傻愣愣地回话,瞪着搁放在掌心、垂涎已久的“百毒秘传”心里想的尽是萧漠说的话。暂时由她保管,别有任何毁损。言下之意,是不是说就算她偷看了,习得上头记载的施毒技巧也没关系,只要别让书有毁坏即可?她的心为此猜测而兴奋雀跃。 “别太累了。”萧漠将书交给她,轻揉了揉她的发,柔声交代后,便转身离开,回房去研究“唐门”的地形及机关布置图。 “好。”她自行推敲着萧漠话中的涵义,他的“别太累”正是要她别为了学“百毒秘传”上的毒技而废寝忘食吧?他虽言明让她保管,实则是要将书借给她看吧? 她不晓得他怎么会突然想通了,不过她没蠢得不懂得把握他给予的机会,马上席地而坐,翻开书页认真地研读起来。 堂玄月再次拿到“百毒秘传”这回不敢漫不经心,而是仔细地详读里头书写的技巧与配制毒粉、毒液的方式。 她认真得一动都不动,坐在地上约莫两个时辰,努力在脑海中记下每一项配制要点与施毒手法。她是很想拿纸笔写下来,可是“百毒秘传”终究是属于萧漠所有,他也言明暂由她保管,假如她不仅只是翻阅,还整本抄写下来,那就太过分了,所以她强忍下抄写的冲动,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务必将每一个步骤都详细烙印在脑海中不可。 当萧漠拟定好进攻“唐门”的路线,走出房门到大厅时,即见堂玄月左手捧着书,右手则不断在空中比画,像是正在调配毒药或是演练施毒手法,埋首苦读的她,根本就没发现他的出现。 “你一直坐在这里动都不动一下,全身不觉得僵硬难受吗?”萧漠点燃烛光,照亮黑暗,双手环胸地在一旁站了好一会儿,见她始终都没发现多了烛火照明,不禁慵懒笑问。 “你怎么出来了?”堂玄月吓了一跳,不小心将书掉在地上。 “你没发现已经晚上了吗?”萧漠弯腰替她将书拾起,轻拍了拍沾到上头的灰尘。 “我没发现。”她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月亮都出来了,她是藉着冷白的月光在看书,莫怪她愈看愈觉吃力,原来天已灰暗。 见萧漠将“百毒秘传”拾起拍抚,她的心漏跳了一拍。尽管他暗示她可以看书中内容,却也没明说,如果是她误会他的意思,变成背着他偷看呢?而且还被当场逮个正着,她该如何反应? “你不饿吗?”萧漠伸手将她垂落于颊畔的发丝撩至耳后。 “那个百毒秘传是自个儿展开来的,我没有看,更没有牢牢将内容记忆在脑海中。”堂玄月答非所问,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编造出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谎言。 “一整天没进食,你一定饿了,我到厨房找看看有没有食物。”萧漠含笑,像是没听见她的答非所问。 “由我来吧!”萧漠对她脱口而出的谎言没任何反应,彷佛没听见一般,让她确定,他的确是有意将“百毒秘传”丢给她翻阅,所以见到她埋头苦读也干脆当作啥都没看见,呵! 堂玄月站起身,站到一半,就因全身僵硬、左半边身躯都坐麻了而将脸皱成一团。 “小心!”萧漠见她因左半边身躯僵麻,差点打跌坐回原位,忙眼明手快地扶住她。 “我坐太久了。”堂玄月乘机倚进他怀中,撒娇。 “我应该早点出来,你才不会一无所觉地坐了那么久。”萧漠心疼地环抱她的腰际,让她的头轻点在他的心口。 “是我自己不好,可不是你的错。”她可不许他责怪自己。 “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去就来。”萧漠不舍地低头轻吻了下她的额,吩咐着。 “我也去。”虽然研读“百毒秘传”很重要,但他更重要,她已经好半天没见到他,可不想在这儿孤独地等待他端着食物出现。 “一块儿去吧!”萧漠扬起一记宠溺的微笑,将“百毒秘传”交给她后,牵起她的小手,走进厨房。 厨房并未受到破坏,新鲜蔬菜与水果整齐地摆放在箩筐中。 “想吃什么?”萧漠拿起箩筐中的青葱问身旁的堂玄月。 “你会做菜?”堂玄月无法想像萧漠下厨做菜的模样,他可是堂堂“萧家堡”堡主,向来有仆佣随侍在侧,怎么可能会下厨做菜?一点都不需要嘛! “不就是把菜洗一洗、切一切,然后丢进锅中炒一炒,没啥难的。”萧漠不认为做菜有何难。 “听起来很简单,不过你压根儿就没进过厨房,对吧?”她狐疑地看着他,不懂他哪来的自信。 “凡事都会有第一次。”萧漠坦承不讳。 “所以你打算做出香喷喷、热腾腾的饭菜来喂饱我?” “没错,你怕了?”她读了一下午的“百毒秘传”肯定累坏了,萧漠不忍要她再下厨,才会决定大展身手。 “我怎么可能会怕?你总不可能毒死我是不?”堂玄月夸张地仰头大笑,感受到他想付出的爱意,因此不坚持由自己动手。就算待会儿他做出来的菜难以下咽,比服毒要教人感到痛苦,她都会面不改色,一口接一口地吃光光。 “那你就坐在一旁,看我做出满桌好菜。”萧漠对她放大话。 “好!”堂玄月喜孜孜地坐下,右手撑着下巴,满怀爱意地看着萧漠精壮的身躯在狭小的厨房为她张罗忙碌。 她的心涨满喜悦,心想如果德叔和德婶也在,那就再完美、幸福不过了。一想起生死未卜的德叔与德婶,她的心便沈甸甸的,忧心忡忡。 已把白米洗好、放入炊煮的萧漠将青葱清洗过后,觉得以刀将青葱切细太过麻烦,干脆用手将之折成一截又一截的,再拿了几颗蛋打破,两样一起丢入已点燃柴火的大锅中乾炒。 蛋液与葱段混在一块儿,炒没几下,就烧焦,冒出呛鼻的黑烟。 刺鼻的烧焦味将堂玄月自忧虑中拉回,她惊奇地看着即使被几十人围攻都气定神闲的萧漠竟会为了小小的炒葱蛋而手忙脚乱,忍不住抛去心头阴霾,噗哧一笑。 “怎么会这样?”萧漠皱着眉,莫可奈何地瞪着大锅中已焦黑成一团,分不清何者为葱、何者为蛋的物体。 “你有放油吗?”堂玄月起身来到他身边,看着锅中那一坨黑色物体咋舌。 “什么油?”萧漠一脸纳闷地看着她。 “炒菜要放油啊!”他连要放油都不晓得,使她默默担心他接下来还会出啥纰漏? “我要炒的是青葱蛋,不是菜。”萧漠坚持他炒蛋的步骤没出任何错误。 “都一样。” “这是青葱蛋!”萧漠的坚持依旧,男性自尊不容许他承认连盘小小的青葱蛋都炒不好。 堂玄月被他的坚持弄得又好气、又好笑,他为了她忙得焦头烂额,却炒出一坨焦黑的青葱蛋,向来行事胸有成竹的他肯定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现下不过是碍于男性自尊在死鸭子嘴硬罢了。意外发现他不为人知的一面,突然间感觉到他们两人的心更加靠近,她的心为之柔软荡漾着。 “对,这是青葱蛋。接下来你想煮什么?要不要我帮忙?”她柔情万千地附和他。 “你不用帮我,继续坐着休息就好,我要再炒一道青菜,很快就好。”他既已言明要做饭给她吃,就会说到做到,绝不会被小小的失败给击倒。 “好。”堂玄月忐忑不安地坐回原位,告诉自己,既然萧漠已经知道炒菜要放油,接下来应当不会出太大的错误才对。 这一回,萧漠不忘在青菜下锅前,先倒油进去,免得又炒出一坨黑炭。他行事素来豪迈大方,炒个菜放个油自然也不能太小家子气,于是他豪气地将油放进大锅中。 一直在后头留意着他举动的堂玄月当场看凸了眼,他倒的油多到可以煮出几十道菜了!接下来,她干脆闭上眼不去看,管他接下来萧漠会做出什么样可怕的菜,她都闭上眼当自己死了,直接吞下就对了。 油倒进大锅后,萧漠非常满意地再把洗涤好的青菜丢入翻炒。 堂玄月出神地看着他忙碌地为她张罗饭菜的背影,如果不是了解他对她的真心真意,真会以为他是故意要折磨她,才会坚持要做饭菜填饱她的肚皮。 “炒好了!”萧漠得意地将炒好的菜装盘,摆放在桌案上,一脸期待地等候她的赞叹。 “看起来好好吃,你真的是太会做菜了!”堂玄月看出他的期待,不吝于称赞,当他是御厨般极力吹捧。为免伤他的自尊,她没说出他整盘菜根本是泡在油里的点缀。 “要吃肉吗?”只炒一盘菜太少了,萧漠不想她吃不饱,遂提议道。 “不用了,一盘菜已经足够我们两人吃,我不想你煮得太辛苦。”为了她的肚腹着想,她连忙出声阻止,不想他再做出令她惊叹的菜肴。 “对于烤鸡,我很拿手。”萧漠劝说。 “我今晚只想吃菜。”堂玄月抵死不受他诱惑。 “既然如此,那我们今晚就将就点。”萧漠不再坚持,去取已炊煮好的白米饭过来。 堂玄月背着他拍拍胸脯,暗自庆幸只要尝他煮的白米饭与泡油青菜就好,不用再多一项烤鸡来荼害她。 萧漠将煮好的饭锅端到案上,堂玄月拿起碗筷准备为他添饭,一见到锅中的白饭乾黄、没有刚煮好时该有的雪白莹润,旋即悲从中来,完全不想问他是如何把白米饭煮成这样的。 堂玄月含泪默默地为两人添好饭,望着泡油的青菜,心一横、牙一咬,抱着壮士断腕的精神鼓起勇气,自油中捞出青菜放进嘴里,连品尝味道的勇气都没有,直接吞下肚,再扒了两口白饭。白饭一入口,她终于体会到吃石子是啥滋味,这锅饭煮得半生不熟,让人完全吃不出白米饭该有的香软顺口,但她硬是将会梗住喉咙的白米饭给吞下肚。 “味道如何?”萧漠期待她说出个“好”字。 “滋味非常独特。” 堂玄月努力地对他挤出笑容,却发现他希望听到的不仅只是“独特”二字,而是更好的赞美。她不忍心见到他失望的表情,反正她早就注定死后必下拔舌地狱了,既然如此,再多说一次谎也没啥差别了。 “很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白饭与青菜!”拔舌地狱,我来了! “太好了!我还担心头一次下厨会做出难以下咽的饭菜,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萧漠听她如此赞扬他的厨艺,不禁扬唇一笑。能做出好吃的饭菜让心上人填饱肚皮,是种幸福。 萧漠伸筷,想尝尝看他做的饭菜究竟有多好吃时,堂玄月猛然伸筷阻止他挟菜。 “怎么了?”萧漠不解地挑眉问。 “这菜实在是太好吃了,我舍不得分你吃,可不可以全都让我吃?”一旦他吃了,就会马上发现她在说谎——除非他对美味的定义与众不同。 “好,那我吃白饭。”见她那么喜爱他炒的青菜,他宠溺一笑,将整盘青菜都让给她,改吃白饭。 “等等!我也太爱吃你煮的白饭了,不如这一锅白饭全都让给我吧!”堂玄月再次出手抢下他的白饭,紧抱不放,努力不去想着吃下这一整锅石头白饭,恐怕会死于非命的事。总而言之,她宁可萧漠饿肚子,也不要他发现他做的菜很有当毒药的资格。 堂玄月的行为实在是太过不寻常了,萧漠炯炯有神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心虚地别开眼,不敢对上他的眼,当下他便知道这其中必定有问题。 萧漠拨开她的手,抢下白饭,挖了一大口放进嘴里咀嚼。 “别吃!”比武力,堂玄月绝对不如他,仅能徒劳无功地出声制止。 萧漠面不改色地将白饭嚼碎吞下,再挟了一筷子的青菜放进口中。他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彷佛吃的东西再正常不过。 堂玄月紧张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吃了自己煮的东西后有何想法?会发现她说谎吗?抑或是认为她说得再正确不过,他所煮的饭菜是人间美味? “这样的东西,你也能说好吃,且还说全都要了,我真佩服你与众不同的喜好。”萧漠轻轻地放下碗筷,以打趣的口吻对她说。在尝过难吃至极的白饭与青菜后,他深刻地了解了她的心意,明白她不想伤他的心,心头有说不出的感动。 “每个人的喜好不同嘛!”堂玄月嘴硬地耸肩,硬是不肯正面承认他做的菜比她的毒药还厉害。 “你不怕会闹肚疼?”这样一心向他的好姑娘,要他如何不去爱? “闹肚疼就闹肚疼,没啥大不了的。你这么努力地做饭给我吃,我当然要好好捧场,不是吗?”反正她是豁出去了,就当自己一不小心吃了过多的毒药,毒性一同发作呗! “你这个傻丫头。”萧漠心疼地抚着她的嫩颊。 “我可不觉得自己哪里傻。”她撒娇地将脸颊更往他的掌心贴,爱娇地摩挲着。 “好,你一点儿都不傻。”萧漠轻笑,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要上哪儿去?”堂玄月纳闷地跟着他往外走。 “我去抓只鸡做烤鸡给你吃。”眼下他煮的饭菜皆难以入口,总不能要她饿着肚子,空腹入睡吧?既然他已说了今晚的饭菜由他负责,自然得负责到底。 “啊?”还来啊?这下子她不闹肚疼也难了。她先是面有难色,可是一想到这是他的心意,就不忍拒绝,唯有勉强自己漾出带着颤抖的微笑。 “哈哈哈,你别害怕!我说了,烤鸡真的是我的拿手菜,也是唯一会做的,以前若是遇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露宿荒郊野外的时候,我总会打只鸡来祭祭五脏庙。”她认命中带着可怜微笑的表情,惹来他愉悦的朗笑。 “其实我没有害怕呀!呵呵!”听萧漠这么有自信,且他还以身证实他吃过自己烤的烤鸡多次后依然安然无恙,所以她尽可放心,无须提心吊胆。 “再嘴硬吧!小傻瓜。”萧漠朗声大笑。 “以前是叫我肉包子,现在又多了个小傻瓜,下回能不能想个好听点的?”她语带抱怨,对他撒娇。 “我觉得肉包子和小傻瓜都很适合你,很好听啊!”萧漠可不觉得叫她肉包子和小傻瓜有哪里不好?事实上,若要他改成其他夫妻间的称呼,如娘子之类的,反而会让他浑身不自在。 堂玄月皱拧了挺俏的鼻子,爱娇地抱怨,不住地央求他再另想其他呼唤她的字句。 她的撒娇逗得萧漠不断地朗声大笑,双眼充满爱意地凝视她甜美的小脸。 趁着外头月光明亮,小俩口一块儿抓鸡去了。 第九章 七日后 在萧漠与堂玄月的引颈期望下,曹武终于带着“萧家堡”的三队护卫,风尘仆仆地赶来“堂门” “参见堡主!”所有训练有素的武装护卫见到萧漠站在“堂门”大门口等待他们出现,立即翻身下马,屈膝下跪,将右手放在心口,向萧漠宣誓效忠。 “各位一路辛苦了,全都起来。”见曹武眸底有着难掩的疲惫,萧漠知道这七日他是披星戴月,连夜兼程地赶路,才有办法这么快又赶回蜀中来。他拍了拍曹武的臂膀,表示肯定与感谢。 “谢谢你,曹武。”心下一直为德叔、德婶的安危而担忧不已的堂玄月见到曹武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满怀感激的一个箭步冲到曹武面前,向他道谢。 “堡主,属下不在的这段期间是否出了事?”曹武料想定是出了事,否则堂玄月不会突然这么说,他仔细打量着萧漠,发现他并未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进去再说,其他人也都进来休息吧!”萧漠扬手,要其他护卫跟着入内休息。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他们一定疲惫不堪。 三队护卫整齐有序地跟随在萧漠及曹武身后进入“堂门”休息,狭小的“堂门”一下子挤进这么多人,几乎要容纳不下了。 堂玄月连忙端出茶水,让大家坐下来喝口茶、喘口气,她来来回回地在厨房忙着,找出食物填饱大伙儿的肚皮。 萧漠则跟曹武与护卫小队长说出德叔与德婶恐怕已落入“唐门”之手,及“唐门”误以为他和堂玄月已坠崖身亡的事。 曹武听完后暗暗捏了把冷汗,不由得庆幸萧漠与堂玄月最后落入溪中,不然面对光滑的石壁,就算武功再高强也无用武之地。 萧漠将“唐门”的地形与机关布置图展开来,指示他们详记机关布置的地点,将前来支援的三队护卫又重新编列成四小队,说明各人负责由哪个方向潜入进攻。 他将右翼潜入地牢救出德叔、德婶的重要工作交付给曹武,左翼则由另一名护卫小队长负责截住“唐门”其他人,至于他则由正面进入,专门移转“唐门”的注意力,最后再留下一小队守在“唐门”外,若有意外发生可以随时提供支援。 本来正忙里忙外的堂玄月见萧漠刻不容缓地对手下说明进攻要点,凑到了他身边,看着他认真解说的脸庞,更加肯定自己没爱错人。天大的难题到了他跟前也能迎刃而解的,他是个值得信赖、足以托付终身的男人,她再次感谢姚紫絮早有了心上人杨公子,才让她抢到了萧漠这个宝。 “那我呢?我该由哪一路进攻?”听了半天,都没听见萧漠提及她该走的路线,她刻不容缓地提出疑问。 “你”萧漠面露犹豫。 “德叔和德婶是我的家人,我不可能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弃他们不顾。况且,我也想和唐门好好地算这笔帐。”堂玄月事先表明想法,免得他做出要她留守“堂门”的决定,就算真是那样,她也不会乖乖听话,绝对会偷偷跟在他们身后赶过去的。 “我知德叔与德婶就像是你的家人,你不可能会留在这里等候消息的。我只是在想,该将你安排在哪里比较好。”萧漠了解她的脾气,真不让她一同前去,肯定会闹出事来。 “我随便哪儿都行,最好是能够冲锋陷阵。”她等不及要将从“百毒秘传”上学到的新毒技运用在“唐门”身上。 “你和我同一路。”萧漠叹了口气,将她放在身边,有他在一旁看着、守着,他也比较放心。 “好吧!”堂玄月原先对他的安排有些不满,因为她属意编入右翼,和曹武一路打进地牢救出德叔与德婶,但转念一想,她可以边打“唐门”弟子,边看着他英姿焕发地打得“唐门”落花流水,也没啥不好。 “门主,这位姑娘是”一旁的护卫队小队长见到萧漠对她的包容与呵宠,几乎要看凸了眼,挨不住体内的好奇心,出声向萧漠询问。堂玄月除了是“堂门”弟子外,是否对萧漠另有其他重要性存在,不然萧漠为何会待她如此好? “她是我的妻子,堂玄月。”萧漠理所当然地向属下们介绍。 堂玄月听他大方介绍她,霎时羞红了脸,嘴角扬带着笑意。她惊奇地发现原本还各自散开、小声闲聊或休憩的“萧家堡”护卫们一个个有志一同地闭上嘴,睁开眼,转过头瞪着她看,彷佛她头上多长出了一对角。 “什么?!堡主,堂玄月何时成了您的妻子?属下怎么会不知道?”反应最大的人当数曹武,他整个人像被雷劈中,无法置信。 曹武懊恼地瞪着堂玄月,猜想在他离开的这七天里,堂玄月是否运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法,逼得堡主不得不负责娶她? 她实在是太可恶,也太阴险了! “你不是不知道,而是忘了。当初和我拜堂成亲的人正是堂玄月,所以说她是我的妻子,并没有任何不对。”萧漠不疾不徐地说道。 堂玄月从曹武的反应看得出他非常不满意她成为萧漠的妻子,她实在不懂,娶妻的人是萧漠,他满意就行了,曹武干么没事找事做,硬要凑热闹反对? “可是那天她明明就是个假新娘啊!”曹武恳求萧漠千万别误入歧途,这世间还有许多更适合当“萧家堡”堡主夫人的好姑娘,犯不着屈就于堂玄月。 其他人跟着点头如捣蒜,跟假新娘拜的堂自然也不能当真,堡主可千万糊涂不得。 “我认了她,她就是真新娘,这件事无庸置疑,到此为止!”萧漠不容反对,以冷硬的口吻说道。 “是。”曹武及其他人见他明显动怒,不敢再多说什么,唯有含泪接受了他的决定。 堂玄月没傻愣得不晓得“萧家堡”的护卫对她这个堡主夫人有多失望,觉得她与他们的期待完全不符,她很想大声疾呼,其实她并没有那么差,但口说无凭,任她呼天抢地也不会有人相信的,所以她告诉自己,日久见人心,终有一天他们会发现她好的一面。 “你们要如同尊敬我一样地尊敬她,如同保护我一样地保护着她。”萧漠目光灼灼地扫视过在场的所有护卫,郑重表明堂玄月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我等必尊敬堡主与夫人,誓死护卫堡主与夫人。”所有护卫包括曹武在内,立即单膝下跪,右手放在心口,对萧漠与堂玄月宣誓忠诚。 堂玄月见识到“萧家堡”护卫对萧漠的绝对忠诚,眼眶发热,紧握着萧漠的手。萧漠定是做了许多令他们心服口服的事,方能得到他们如此爱戴,眼下他们的效忠是出自于对萧漠的忠贞,她期望自己终有天能做得像萧漠一样好,让大伙儿不会质疑萧漠的眼光。 “全都起来。”萧漠牵着她的手,要属下起身。 “是。”护卫们整齐划一地起身。 堂玄月紧张地面对一双双对她仍有所保留的眼眸,萧漠掌心传递过来的热源,增添她更多信心,深吸了口气,她绽放微笑,坦然面对他们。 萧漠明白短时间内无法让护卫们马上敞开心胸接受她,但他相信时日一久,他们必定能发现她的美好,进而真心喜欢她这个堡主夫人。 “大伙儿趁现在赶快休息,今夜丑时攻入唐门,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萧漠中气十足地下达命令。 “是。”护卫们以雄厚的声音回答。 为了今夜的奇袭能够一举成功,所有人就地躺卧,养精蓄锐,等待夜晚来临。 “今夜恐怕会有场恶斗,你也要先好好休息才行。”护卫们都躺下后,萧漠轻声对她说,不想见她疲累得面容憔悴。 “我会的,你也要好好休息。”堂玄月还有些东西要准备,加上来了这么多人,她也得喂饱他们,他们才会有力气在丑时攻进“唐门”许多事要办,她可没时间睡觉。 可为了不让萧漠担心她,无法好好睡上一觉,她表面上顺从他,让他安心。 萧漠对她轻轻颔首,让她回房去休息,他则坐下来闭目养神,于脑海中再次演练今夜攻入“唐门”的情景,绝不容许出现一分一毫的失误。 到了子时,所有护卫皆已睡醒,精神抖擞地准备前去“唐门”的事宜,而在厨房忙了大半天的堂玄月将几大盘烹煮好的饭菜端出来,祭众人的五脏庙。 早已饥肠辘辘的护卫们见她端出香气四溢的菜肴,口水几乎要淌下来了。他们连番赶路直奔蜀中,一路上皆以啃乾粮充饥,初到“堂门”时,堂玄月已有准备食物来招待大家,原以为她为了今晚的突袭已去休息,没想到竟会做出一堆菜肴来填饱大伙儿的肚皮,虽说此行是为了“堂门”之事而来,但她贵为堡主夫人,可以不用亲自打理这一切,却还是做了,这让他们看出她并不是喜欢摆出堡主夫人架子,以鼻孔看人的人。 “我记得你答应过我下午要休息的,不是吗?”萧漠双手环胸,看着她端出鸡鸭鱼肉、青菜野蔬等等好不丰盛的佳肴,似笑非笑地挑眉问。 “我是想去休息啊!只是肚子饿了,所以才会做这些菜,你不会希望我饿着肚子入睡吧?”堂玄月眸中闪耀着俏皮的光芒。 “你一个人吃得了这么多?”她的小小谎言,逗得他直想发笑。 “顺便嘛!伟大的萧家堡堡主兼堂门门主,您就别追究那么多了。”堂玄月谄媚地对他娇俏眨眼。 “你不累?”萧漠担心她会累坏。 “我的精神好得很,再到云穹山跑一趟也没问题!” “那就好。”见她果真是精神奕奕的模样,萧漠这才放心。 护卫们渴望地看着萧漠,只要他一准许,他们马上就要大快朵颐一番了。 “大伙儿一块用吧!” 萧漠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即开心地享受着堂玄月为他们准备的饭菜。 萧漠和堂玄月坐下来跟着大家一块儿吃,堂玄月见大家狼吞虎咽地吃着她烹煮的菜肴,心下有说不出的满足。和这么多人一块儿用膳,是她头一次经历,大伙儿围在一块儿,就像是一家人般,她还满喜欢这种感觉的。 堂玄月仰头和萧漠相视一笑,两人愉快地和大伙儿一起大口吃肉,享受眼前的平静。 在月儿掩面、星子隐蔽的深夜中,萧漠与堂玄月领着护卫们,无声无息地摸黑靠近“唐门” 在出发前,堂玄月让众人服下白玉药丸,使一般的毒伤不着他们,而若是中了厉害的毒,也可以先行护住他们的心脉,不至于一命呜呼,能有充裕的时间等待解毒。 来到“唐门”外后,萧漠以点燃火摺子做为暗号,所有人便照先前计划好的,分成四小队散开来,各自就定位后,全都屏气凝神,等待攻入的哨音暗号出现。 幽暗中,堂玄月紧张到手心直冒汗,这些天尽管萧漠努力不让她去想德叔和德婶的情况,可是到了夜里,当她一个人静下来时,总会想到德叔和德婶。想到“唐门”不可能善待他们时,她会心急如焚、辗转反侧,得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等到曹武带着援兵到来,德叔与德婶就能安然脱险了,且萧漠会给予“唐门”狠狠一击,让“唐门”上下吃尽苦头,如此她才有办法说服自己冷静下来。 不过今晚就不同了,她将和萧漠一块儿攻入“唐门”救出德叔和德婶,让连日来仓皇不安的心安定下来。 这一路,她不断地向老天爷祈求,希冀德叔与德婶还活着。 靶受到她的紧张不安,萧漠捏了捏她柔嫩的掌心,要她冷静下来,唯有冷静,方能水到渠成。 萧漠的抚触总是带给她极大的安慰,让她稳定心绪,不再胡思乱想。 萧漠宛如置身事外般镇定,他闭上眼,暗暗估算时间,预估所有人皆已到预定的位置后,便发出三声短音加上一长音的口哨声做为暗号,指示大伙儿一块儿潜入“唐门” 潜伏在“唐门”外的护卫们清楚听见萧漠发出的暗号后,立即无声地潜入。 正面潜入的人以萧漠为首,堂玄月紧跟在后,加上其他护卫共十人,他们主要的目的是闯入后,和“唐门”中人起正面冲突,移转“唐门”的注意力,让带领右翼的曹武能够不动声色地潜入“唐门”的地牢救出德叔与德婶,亦使左翼的人马顺利制伏其他“唐门”中人。 由正门潜入的萧漠与堂玄月等人首先面对的即是以五行八卦阵布下的机关陷阱。 他们早已由“唐门”的地形机关布置图得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每个人皆踩着谨慎的步伐,不敢托大,以免连累到其他人。 “小心点。”堂玄月见萧漠藉由一支火光微弱的火把照明,踩阵的步伐稳健,知晓不会有问题,但仍是忍不住以近乎耳语的声音提醒。 本来她是想打头阵,若不小心踏到机关,淬毒暗器驰来,对她的影响力绝对比其他人都小,但是萧漠坚持不让她走在最前头。她明了萧漠想保护她的心意,也了解身为“萧家堡”堡主的他习惯身先士卒。 再者,他是顶天立地的堂堂男子汉,若让她这个小女子抢在最前头,似乎是难看了点,他的堡主威信也会削减,所以她便忍下想抢头阵的欲望,将位置让给了萧漠,但心头担心他会不小心着了“唐门”的道儿,于是她便眼观四面、耳听八方,随时有个风吹草动,就会马上出手助他一臂之力。 “我知道,你也是,其他人也都要小心行事。”萧漠的声音虽轻飘,却清楚地传进他们耳中。 其他人点头颔首,小心留意着自己的脚下,以防不小心踏错步伐,触动机关。 深夜中,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声,一声接一声,耳畔聆听其他人传来稳定轻细的呼息声,所有人皆战战兢兢,明知“唐门”人的耳力不可能厉害到连他们的呼息声都听得见,依然小心谨慎。 萧漠领着他们进入到五行八卦阵的中心位置,这里暗藏的机关特别多,且特别厉害,一个不小心就会中毒身亡。 萧漠早已将“唐门”地形与机关布置图深深烙印在脑海中,他的右脚谨慎地踏出,旋即,一排淬毒长枪朝他们一行人射来! “小心!”萧漠低喝,马上下腰闪避。 堂玄月与其他人接收到他的警告,反应过来,和他一样下腰闪躲,所有人闪避过足以致命的淬毒长枪后,皆吓出一身冷汗。 “怎么会这样?”堂玄月懊恼地低咒。 “那份地图是很久远前绘制的,咱们能凭藉着它顺利闯到这儿,已经算很幸运了。”萧漠要她别恼“唐门”本来就有可能改变机关位置,这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我觉得那份地图至少要让我们顺利闯过这五行八卦阵才是。”堂玄月依然不悦,亏得前头他们走得那么顺,不过才走到一半,就有没料到的机关出现“堂门”的面子瞬间让那份地图给毁了。 “接下来,前头极可能会有更多意料不到的机关暗器出现,大家务必要更加小心。”萧漠依旧气定神闲,转头低声吩咐大家。 “是。”经过长枪的袭击后,护卫们更是不敢掉以轻心。 “接下来的路,由我来打头阵吧!”堂玄月提议,不想他再受到未知的机关暗器攻击。 “不,这么点雕虫小技难不倒我,你乖乖待在我身后。”萧漠说什么也不愿让她打头阵,她才离开过蜀中一回,没有江湖经验,他担心若再有突发状况,她会一时反应不过来。 “好吧,照你说的做就是。”堂玄月想要再争取,可见到萧漠一脸严肃,知道此时最好别跟他争,反正她在他后头,随时保持警戒,若他遭遇危险,她再出手助他就是。 “这才是我的好姑娘。”萧漠赞赏地对她咧嘴一笑。 他的笑容具有使她双脚瘫软的威力,她的心飘飘然,只消他一对她展露微笑,她就什么都听他的了。 萧漠再领着他们继续前行,脑海中依旧依循先前所看过的机关布置图,以不变应万变。 当萧漠的左脚尖轻点踏出时,猛地眼前出现一阵黑雾浓烟,袭向他们。 “闭气!”身后的堂玄月见状,立即大喝。 萧漠早在黑雾出现时,就直觉地闭气了,不料黑雾尚未散去,紧接着又出现多把凌厉射来的墨黑匕首,为免再触动更多机关,亦是不愿闪躲后,使暗器伤到身后的其他人,萧漠身形不动,运劲扬起长袍下摆,阻挡下一连串的攻击。 “小心!”堂玄月眼尖地发现继墨黑匕首出现后,又有一堆毒蛇、毒虫朝他兜头袭来。 她想都不多想,直接跃起身,疾驰冲出,为萧漠除掉会伤害到他的毒蛇、毒虫。 萧漠眼明手快地抓住她的足踝,让她直接踩在他的肩头上,不让她踩踏到更多机关陷阱,招来危险。 堂玄月像只粉嫩彩蝶,在萧漠的肩头翩翩旋舞,双手快速精准地擒抓对她吐信的毒蛇与龇牙咧嘴的毒虫。 “凭你们也想要咬我?还早得很呢!”毫发无伤的堂玄月冷哼一声,舍不得杀掉手中的毒蛇与毒虫,干脆放进腰际的竹篓,或许待会儿会有用得上它们的时候。收拾完毒蛇、毒虫后,她马上自萧漠的肩头跃下,回到原来的位置。 “对不起。”她歉然地伸手为他抚去肩上的灰尘。 “不许你再这么冲动!”萧漠严厉地横了她一眼。她突然跃起冲出,让他为她捏了把冷汗,不是担心她会被毒蛇、毒虫给咬着,因为他晓得她对这些小小毒物的习性非常了解,寻常的毒物根本伤不了她,他是忧虑她会不小心触动更多机关,使她自己陷入险境。 “可是那些毒蛇和毒虫差点就咬到你了,我比较了解它们的毒性,才会没多加思考就冲了出去。”堂玄月见他脸色铁青,知道自己的动作吓到他了,但她并不觉得做错了。 “我明白你在担心我,可是你这样突然冲出去,会让我更加担心你。我宁愿被那些毒蛇、毒虫咬中,也不愿你受到一丝伤害,你明白吗?”萧漠顾不得眼下有多少人正拉长耳朵在听,他就是要她知道,他对她的在乎。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担心,可是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咬而什么事都不做。”她诚心地向他道歉,同时也表明她的想法。她深爱着他,同样在乎他,不愿他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唉,我该拿你怎么办呢?”萧漠莫可奈何地长叹了口气,将她拥进怀中。 “你就放心让我出手吧!我保证绝对会小心,不鲁莽行事的。”她拥着他的腰杆,柔声撒娇。 护卫们从未见过萧漠这个铁汉也有柔情的一面,全都吓得张大了嘴,下巴差点合不起来,但也由萧漠不介意被他们看见他与堂玄月的亲密言语与小动作中得知,堂玄月对萧漠非常重要。 萧漠用力地再抱她一下后,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 “大家都没事吧?”萧漠问向护卫们的嗓音又恢复惯有的冷静与威严。 “堡主,我们全都安然无恙。”护卫们当作方才啥都没看见,啥也都没听见,镇定地回答。 萧漠的询问让沉浸在幸福滋味中的堂玄月猛然想起身后还有八名护卫清楚看见、听见了她和萧漠之间的浓情密意,顿时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 确定大伙儿都没事后,萧漠踏步前行,堂玄月等人继续照着他的步伐,走这足以致命的五行八卦阵。 “咱们闯了这么多机关,唐门的人竟还不晓得有人闯入,全都睡死,你说他们是不是太好睡了?”堂玄月忍不住说道。这“唐门”的人又不是中了迷香,他们已经直闯到这儿来了“唐门”的人竟还一无所觉,这让身为敌人的她不想瞧轻“唐门”都难。 “他们应当是认为没人闯得过这五行八卦阵,才会高枕无忧。”自萧漠有记忆以来,不曾听闻有谁能顺利闯进“唐门”且还全身而退,既然长久以来皆无人能够顺利闯进,当然会让“唐门”有恃无恐,削减了戒心,否则依他们连连触动机关潜入“唐门”的方式“唐门”中人早该惊醒了。 “没有永远攻不破的堡垒,况且我们和他们本是同门,他们竟然没想到我们的先祖会为了今天而有所准备,他们愈是瞧不起我们,愈会得到更大的惊吓。”她实在等不及要看“唐门”上下面色青白交接的表情了,一定很精彩。 “他们确实不该太有自信。”萧漠也觉得不可思议“唐门”早知道有“堂门”这个藏身于暗处的死敌,竟然还能不当一回事,以至于他们能够攻其不备“唐门”如此狂妄自大,给了萧漠一个警愓,要自己万万不能犯下相同的错误。 “不晓得曹武他们走到哪儿了?是否已经到了地牢呢?”堂玄月关心着曹武所带领的右翼情况。 “别担心,曹武是我最得力的左右手,他绝对能将德叔与德婶平安救出的。”萧漠对曹武非常有信心,除非德叔和德婶死了,不然曹武绝对能达成他所交付的任务。 “嗯。”有了他的保证,堂玄月再次放下心头的不安,告诉自己,她跟着萧漠准没错,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 接下来,萧漠和堂玄月又遭遇一次淬毒暗器袭击,所有人皆有惊无险地避开后,便成功地走出五行八卦阵。 出阵后的堂玄月内心百感交集地看着先祖们日思夜想,冀求能够回归的“唐门”大厅前紧闭的门扉,再仰头看向以墨书写“唐门”二字的匾额,眼眶竟不由自主地发热,喉头也一紧,不晓得自己的情绪为何会变得如此激动。 打小就在“堂门”生长的她,对“唐门”除了敌意外,别无其他,怎会在见到“唐门”紧闭的门扉与匾额时突然想哭呢?这种感觉真的好奇怪,她甚至起了将逝去先祖们的骨灰给带回“唐门”的念头。 当年他们带着满身耻辱离开,心心念念的是终有一日抬头挺胸地回到“唐门”无奈天不从人愿,先祖们一代接一代的抑郁死去,化为一坏黄土,恐怕连在黄泉徘徊时也努力思考着要如何夺回失去的尊严吧? “我知道能够来到这里对你的内心一定造成很大的冲击。”萧漠看着她湿润的眼眶,轻揽她的肩头,明白她忽然情绪激动的原因,她是为了死去的先祖而伤心难过。 堂玄月噙泪仰望着他,不懂他怎么会每次都清楚她内心的感受,她自己都尚未厘清思绪,也不晓得为何会如此激动,但他却都知道,彷佛和她心有灵犀般,真的很不可思议。 “点亮火把。”萧漠吩咐下去。 “是。”护卫们听令,每个人都取出一根火把点燃,将幽暗的黑夜点亮。 “你想怎么做?”萧漠交由她决定。 “当然是打进唐门!”堂玄月深吸口气,屏退内心的伤痛,双眸坚定地看着“唐门”大厅紧闭的门扉,冷冷一笑。 “好。”不论她想做什么,他都支持她。 堂玄月宛如巾帼英雄般,离开萧漠的怀抱,踩着自信的步伐,来到“唐门”的大厅门前,伸腿一踹,将掩闭的门扉用力踹开,替死去的先祖们讨回一口气。 两扇大门遭她用力踹开,发出重重的撞击声,她很遗憾这一脚没能将大门给踹坏,回想起他们“堂门”掉了一边的门,她就忍不住多踹了“唐门”的门几脚。 “要不要我帮你?”站在后头的萧漠见状,唇角浮现笑意,扬声提议。 “好!”堂玄月求之不得,马上答应。 萧漠来到她身畔,双掌聚气朝“唐门”的门轻轻一击,便见“唐门”的门应声断成两截,左右皆然。 踹门声让沉睡中的“唐门”人猛然惊醒,仅着中衣便跑出来查看,只见中庭被亮晃晃的火把点得明亮,且大厅的门板已遭击破,成了四块没用的门板,掉落在地。更教他们惊骇的是,萧漠与堂玄月竟然没死,还领人趁夜摸进“唐门”来!他们一行人竟毫发无伤,顺利通过前方精心布下的机关陷阱,这让他们无法不感到惊愕。 “堂门门主萧漠到访,还不速速要你们门主从被窝里爬出来迎接贵客!”堂玄月秀眉一挑,以睥睨的姿态瞥向衣衫不整的“唐门”中人。 “你们怎么可能没死?”唐季平气得直跳脚。他可是亲眼见到他们俩掉下万丈深渊的,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竟能死里逃生。 “因为本门门主鸿福齐天又武艺高强,掉下小小的悬崖后腾空飞起,对本门门主而言是轻而易举之事,自然不是你这只会叫嚣的无知鼠辈能够相比拟的。”堂玄月见到唐季平心里就有气,逮着了机会,当然是冷嘲热讽一番。 “你一定是在胡说八道!”唐季平不相信萧漠会武艺高强到掉入悬崖还能腾空飞起,直觉告诉他,堂玄月在吹牛皮,但若不是如此,萧漠和堂玄月又是如何脱身的? “别理她!你们胆敢闯入唐门,今日我们就教你们来得去不得!”唐正平冷静地要唐季平别受堂玄月的话所影响,依然对堂玄月摆出生杀大权操之在他手的骄傲模样。 “这话倒挺有趣的,萧某倒想看看,你们要如何让我们来得去不得?”萧漠优雅地开口,好整以暇地等着看唐正平如何拦人。 堂玄月骄傲地扬高下巴,光是站在萧漠身边,她就觉得威风得不得了。 “你们门中那两个臭嘴的老头子和老太婆在我们手中,若想要他们活命,你们最好乖乖束手就擒。”唐正平想到被关在地牢中的德叔和德婶,有这两人在手中,就不信萧漠和堂玄月敢轻举妄动。 当初抓那两个老的回“唐门”本来就没有杀他们的意思,因为他认为折辱他们比杀了他们更有意思,所以将两个老的关在地牢,有事没事就到地牢去冷嘲热讽一番,看两个老的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自己的心情便会非常愉悦。 “你别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快快叫你的门主出来见我的门主。”堂玄月冷哼一声,没让“唐门”的人知道,曹武早去救德叔、德婶来着,他们想要拿德叔及德婶做为威胁,也要有人质在手啊! “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以为带了几个人来,就能在此耀武扬威吗?”本以为威胁能收到成效,没想到堂玄月全然不放在眼里,唐正平不禁勃然大怒。 “我瞧这几个援手只会些三脚猫功夫,根本就上不了台面!”唐季平冷哼一声,不把八名“萧家堡”的护卫放在眼里。 “如此遭人看轻,看来你们得展现出真本事,来让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唐门中人见识、见识了。”萧漠可不会容许旁人看轻他的手下,这远比他被人看轻,更教他动怒。 “是,堡主!”有了萧漠这一席话,早已摩拳擦掌、对“唐门”污辱的言辞心下不满的护卫们,立即攻向嚣张的“唐门”人。 堂玄月等待这一刻已等了足足七天之久,她万万不可能呆立在一旁。娇俏地对萧漠绽放一记笑靥后,她加入护卫们,将目标放在最惹她厌的唐季平身上。 “还给你!”堂玄月如虹般飞掠到唐季平身前,释放出先前放在竹篓里的毒蛇与毒虫,全数丢回唐季平身上。 “可恶!”毒蛇、毒虫突然袭来,唐季平狼狈地挥手挌开对他张牙舞爪的毒蛇与毒虫们。 堂玄月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纤纤十指宛若绽放的莲花,扣着八枚淬毒飞镖射向唐季平。 “这是什么招式?”她的身形与移动的手法皆让唐季平感到陌生,上一回交手时,可由她的身手看出“唐门”使毒的手法,但今日却为之丕变,让唐季平看不出端倪来,因此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你这井底之蛙还不够资格知道!”堂玄月愉快地运用自“百毒秘传”上头学到的使毒手法,飞镖上的毒液也是她遵照书上调配出来的。 唐正平与其他“唐门”人被“萧家堡”的护卫围困,他们所使出的毒药、毒粉不是被“萧家堡”的护卫躲开,就是对他们无法构成影响。单凭武功对打,他们根本就不是“萧家堡”护卫的对手,所以被打得节节败退,无法顾及同样被堂玄月打得无力招架的唐季平,仅能暗自期许门中其他人能警觉,及时赶到中庭来支援他们。 萧漠观看双方人马交手的情景,确定己方抢得先机,占了上风,毫无准备的“唐门”弟子只能处于挨打的状态。 倏地,眼间发现一抹白色身影朝他出手偷袭,他的双脚如一头豹子般快速移动,让对方送出的毒针扑了个空,尽数射在廊柱上。 对方见萧漠闪得轻巧、不拖泥带水,心下一惊,再送出翠绿毒粉。 萧漠再次翩然闪过,且运劲让衣袖飘动,将毒粉回赠给对方。 “该死!”白衣年轻男子中了自己所撒出的毒粉,怒叫一声。 “初次见面,唐门门主就送萧某两份大礼,但萧某人微言轻,实在收受不起,唯有谢绝门主的好意了。”萧漠闪身来到方才被金针射中的门柱旁,掌心贴覆在旁运劲,逼出廊柱上的金针,再将之全部返还。 金针凌厉地钉在唐智棋的衣袍及身上,其中有两枚金针甚至钉在唐智棋脖子左右两侧,要唐智棋清楚地知道,他萧漠要取他唐智棋的小命易如反掌。 “唐门”门主唐智棋没料到萧漠竟能一眼看穿他的身分,大吃一惊,紧接着眼角看见金光闪烁,他所射出的毒针已飞驰而来!他先前已中了自己所撒的毒粉,身体无法灵活闪避,仅能迟钝地移动,这一迟钝,让半数金针全插在身上,使他疼痛难耐,整个人像只遭猎人捕获的动物般,被穿透衣袍而过的金针钉在地上。尽管钉在衣袍上的金针不足以牵制他的行动,可单单准确无误地钉在脖子两侧的金针便已让他惊骇得额际尽冒冷汗。 “好你个萧漠,想不到本门主居然会栽在你手上!你是如何知道本门主的身分?”唐智棋想不透,他甚少在江湖上走动,见过他的人也不多,萧漠是如何一眼就看穿他的身分? “除了你一身白衣外,还有你眼底傲慢骄矜的光芒,让我确定了你的身分。”“唐门”中唯有门主能穿白衣,其他人不论单衣或外袍,都得避开,因此萧漠才能在唐智棋出手偷袭时,马上就确定他的身分。 “哼!想不到你好好的萧家堡堡主不做,居然当个小小的堂门门主,事情若传了出去,难道你不怕会贻笑天下?”唐智棋故意激他,要他放弃“堂门”门主之位,别再管“堂门”与“唐门”之间的恩怨纠葛。 “唐门”头一回被这么多人闯入,且被打得落花流水,唐智棋心有不甘,暗想倘若各堂堂主待在门中,今夜“唐门”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田地。 “我既是堂门门主,也是萧家堡堡主,而我的妻子则是前任堂门门主,嘴长在他人身上,天下人如何评论,于我皆无关痛痒。”萧漠不在乎地摊开双手。 “你的妻子是堂门中人?!”唐智棋又是大吃一惊。 想到“堂门”的左右护法分别嫁给名扬天下的冷贯霄与皇甫朔已经够他头疼了,加上青龙堂堂主和皇甫朔有点交情,且对他前些日子的作为略感不满,虽然他贵为一门之主,但想要使唤四堂堂主对他唯命是从,却是比登天还难。四堂堂主在门中的权力虽然没他来得大,可是论毒技、论辈分、论威望却皆在他之上,他能当上门主皆因四堂堂主对门主之位不感兴趣,否则这门主之位岂轮得到他头上? 因此,这门主之位他始终都坐得不够安稳,只消四堂堂主有一人反对他,他就会失去门主宝座,现在再得知“堂门”与“萧家堡”已结为亲家,萧漠理所当然会为“堂门”出头,这对他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没错,所以你说,我会不帮堂门吗?”萧漠看着唐智棋难看的脸色,要他看清事实。昔日的“堂门”早已不复存在,现下的“堂门”可不是“唐门”惹得起的。 唐智棋全身发冷,浑身失了力气。当他成为门主的那一日,便认为自己会有本事将“唐门”发扬光大,让“唐门”成为江湖上人听人怕、响亮亮的使毒门派,怎料事与愿违,他不但找不到稀有的毒物震慑天下,还让萧漠等人如入无人之境地破解机关、闯入,他几乎可以预期当四堂堂主接获消息时会有多震怒,届时他这“唐门”门主之位,可还保得住? “看我的金灿琉光!”堂玄月娇斥,足尖抵着唐季平的心口,淬毒匕首则抵着他的喉头,若他敢稍加妄动,绝对见血封喉。 唐正平与其他人也都被“萧家堡”护卫制伏,没人敢随便移动,胆颤心惊地看着对他们有生杀大权的“萧家堡”护卫。 “堡主,属下已成功救出德叔和德婶。”曹武和德叔、德婶一行人自右翼杀出,其余试图阻拦的“唐门”弟子根本就无力抵抗,全部受缚,鱼贯走出来。 “堡主,属下等人已成功制伏其余的唐门弟子!”另一队由左侧潜入的护卫小队长领人来报,更多的“唐门”弟子被制伏带出。 “唐门”上下所有人全都被萧漠带来的人所制伏,乖巧得像只小羊儿,再也不见平日的嚣张狂妄。 兵败如山倒的唐智棋眼见突然又冲出两队人马,且带着门中弟子出现,而最后的护身符德叔及德婶亦被救出,一股寒气瞬间由脚底窜升,整颗心都凉了。 “门主!堂玄月!你们俩没死?!”德婶见萧漠和堂玄月安然无恙,开心地流泪,奔至堂玄月身旁,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过,深恐堂玄月有着她所不知道的损伤。 被关在大牢里,心心念念要为他们复仇的德叔见他们俩完好如初,高兴得红了眼眶。自堂玄月与萧漠坠崖、他和妻子被擒带回“唐门”后,他就告诉自己,不管受到“唐门”多少折辱,他都要想办法活下来,唯有活着,才有办法为堂玄月与萧漠报仇。现下见他们俩不仅没死,还杀入“唐门”来救他和妻子,教他开心地笑得合不拢嘴。 “对,我们没死,这全是祖宗保佑!”一吐所有怨气,堂玄月开心地叫嚷着。 “从前我们的先祖带着满身屈辱离开,世世代代受唐门奚落与轻蔑,到了最后,他们甚至忘了有我们的存在,现下可好,让他们自食恶果,也让他们彻底明白,咱们堂门中人可不是无能之辈!”德叔恨恨地看着吓白了脸、倒坐在地的唐智棋。 “德婶,你受伤了?他们居然敢伤害你!德叔也和你一样伤痕累累是不?”堂玄月见到德婶脸上及手上的伤痕,猜想她没看见的地方,一定有更多伤势,顿时气得双眸喷火,以足尖点了唐季平的穴道,连忙要看清德婶与德叔身上的伤势。 “堂玄月,我没事,咱们堂门除了过人的毒技外,还有就是骨头特别硬,那个唐门以为伤害了我和你德叔的身体,我们就会屈服,哼!他们未免也想得太美了!”这几天她和丈夫被关在牢里,受尽“唐门”的折辱——不管是躯体或是言语,但她和丈夫皆咬牙忍下了,因为他们知道这笔帐终有天会向“唐门”讨回,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唐门”自个儿肯定也料想不到。 受尽委屈的德叔和德婶神色不善地瞪着曾经伤害过他们的人,渴望复仇。 “你们想怎样?”唐智棋干涩着声问。 萧漠看向堂玄月与德叔、德婶,交由他们自己决定。 堂玄月看着饱受折磨的德叔和德婶,再一次将偌大的“唐门”看过一遍,再次想到了无法回到“唐门”的先祖们,她的眼眸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德叔与德婶亦然,这是所有“堂门”人的梦,也是所有“堂门”人从小就被教导的事,这次端赖萧漠出手相助,他们绝对不会平白浪费这个好机会。 “我们要要回本就属于我们的。”堂玄月以清晰无比的声音说出他们的愿望。 “不错!我们等这一天已经等太久了。”德叔坚定地说道。 “我们不会再受尽屈辱、不为人知地活在深山之中了。”德婶相信先祖若地下有知,此刻已欢欣鼓舞地庆祝这一刻的胜利了。 在场的“唐门”人全都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全都倒抽了口气。 “可是可是我们一直都是唐门中人,这里是属于我们的。”“唐门”在他手中被迫让出,教唐智棋吓坏了,他的骄矜自大让他成了“唐门”的罪人。 “现下不了。”堂玄月对他摇头。 “我们要回来了。”德叔附和。 所有“唐门”人的心都凉了,作梦也想不到他们会尝到惨痛失败的滋味,且遭受“堂门”先祖所曾遭遇过的耻辱,原来它是那样令人难以承受。 堂玄月热泪盈眶地感受着这一刻,她与萧漠四目相接,含情脉脉,眸中有着无尽的感激。因为他的帮助,所以她成功地救出了德叔和德婶,甚至能够和德叔、德婶抬头挺胸地踏进“唐门”她不敢想像,倘若没有他在身边,她会如何慌乱,会作出错误的决定,反而害死德叔、德婶与自己。 这一刻的荣耀,该当属于萧漠! 萧漠微笑地看着她,她激动的情绪清楚地传达进他心底,她盼望这一刻已盼了许久,他的眼眸中有着浓浓的爱意,他告诉过自己,为了她,他愿意上刀山、下火海,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眼下不过是帮她攻回“唐门”罢了,算不了什么。 “萧漠,谢谢你。”堂玄月衷心感谢他对她的付出。 “这不算什么,为了你,我愿意付出一切,包括我的性命。”萧漠深情款款地许下最真挚的承诺。 原本他来到蜀中,是为了教训她假扮新娘,害他跑了新娘,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孰料他不仅没能狠狠地教训她,反而将心给赔上,而且是赔得心甘情愿,这一趟蜀中行,来得真是对极了。 堂玄月扬着笑来到他身畔,双臂紧紧环抱他结实的腰杆,有满腔的爱语与谢意想要对他倾诉。 萧漠亦紧紧地拥抱着她,有妻如是,夫复何求? 德婶见他们两人深情相对,以手肘轻推了推丈夫身侧,要他一同沉浸在这美好的氛围当中。萧漠和堂玄月俩人的情投意合,让她想到了年轻时和丈夫相恋的情景,同样是那样美好、醉人。 曹武与其他护卫则继续制住面色惨澹的“唐门”中人,佯装啥都没看见,啥都没听见,就当作堡主没有为堂玄月意乱情迷,依然是他们那位高大威猛、严厉正直、威震天下的“萧家堡”堡主。 而一直被乌云遮蔽的明月在此时露出脸来,幽幽淡淡地凝望着底下的这一切 尾声 击败“唐门”后,萧漠便将令牌归还堂玄月,让她重登门主之位。 回到“唐门”的生活对堂玄月、德叔与德婶三人而言,起初是兴奋与开心,他们好奇地在每个地方走走看看、东摸西摸,与记忆中先祖们口耳相传、一再重述的地方相对照,猜想和许久以前比较下,有多少改变?他们甚至换下“唐门”二字的悬挂匾额,改换上“堂门”二字。 但喜悦之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待了一个月,将“唐门”上下全都摸索清楚后,他们三人便感到厌烦了。这里对他们三人来说太大,也太过空寂,纵然萧漠担心“唐门”中人会再回头伺机夺回,派了许多护卫帮忙防守,与他们同住,但这份空寂仍旧萦绕在心头,无法消散。 身处于“唐门”他们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并不属于这里,这里是离开的先祖们想要回归的家,却不是他们自小生长的家,他们的家是在那荒僻山中的“堂门”那个“堂门”家徒四壁,但有他们最熟悉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不甚大的屋舍正好适合他们居住,她的心始终渴望着再回去。 终于,再也熬不住想回家的心情,堂玄月对萧漠吐露她和德叔、德婶的想法。 萧漠理解他们的想法亦尊重,毕竟待他和堂玄月成亲后,堂玄月将和他一道回到“萧家堡”生活,而德叔与德婶坚持不愿离开蜀中,希望能老死在这块土地上,倘若让德叔与德婶继续留在占地偌大的“唐门”恐怕两老心里也不会快乐,还是让他们回到他们最喜爱的地方,才是正确的选择。 再者,萧漠听闻被驱离的“唐门”中人正重整势力,预备再将“唐门”抢回去,且四堂堂主已重回“唐门”主持大局,今日的“唐门”绝对和在唐智棋带领下的“唐门”截然不同。 萧漠认为既然堂玄月和德叔、德婶不希罕“唐门”“唐门”四堂堂主及其他弟子又意欲夺回“唐门”那双方不妨面对面坐下来好好谈谈,各取所需,亦可免去无谓的厮杀。 于是,萧漠约了在“唐门”中地位仅次于唐智棋,却比唐智棋更有声望、更有能力的四堂堂主前来,与堂玄月他们对谈。 这日“唐门”四堂堂主应约前来“堂门”远嫁的堂玄星与堂玄辰为了这事也偕同夫婿连袂赶来参与。 “唐门”偌大清雅的大厅中坐着双方人马,萧漠则充当中间的协调人,若双方一言不合,毒来毒往时,他可以介入调解,不让双方继续敌视对方。 冷贯霄与皇甫朔给妻子绝对的支持,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们都会倾尽全力守护心爱的妻子。 “堂门”虽然门人稀少,却拥有强而有力的势力做为后盾,萧漠、冷贯霄与皇甫朔三名顶天立地,所长各异的男子心皆悬系在“堂门”女子身上,只消她们开口要求,不管是多艰困的事,为她们赴汤蹈火他们都在所不辞。 三名傲然杰出的男子保持沉默,却留心观察着,若稍有不对劲,绝不会坐视不理。 江湖阅历丰富的“唐门”四堂堂主泰然处之,坐在本属于他们的“唐门”大厅中,悠闲地喝着茗茶。 “据说你们打算离开这里了?”青龙堂堂主率先打破沉默,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们为何不打算留在这里?你们不是处心积虑地想要回来吗?”白虎堂堂主不明白他们为何在得到之后,反而要放弃,说是怕了他们也不可能,毕竟“堂门”背后有“萧家堡”、“幽碧山庄”与冷贯霄这三股势力在,根本就不用惧怕已在外的“唐门” “我瞧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完好,并没有哪儿不对啊!”近来热衷于风水的朱雀堂堂主喃喃自语着,干脆起身四下察看,是否有哪个地方风水坏了。 玄武堂堂主则无聊地打着哈欠,不是很在意“唐门”回归到谁手上。 “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堂玄月简短的一句话,道尽了最根本的问题。 青龙堂堂主睿智的目光依序看过堂玄月、德叔与德婶,了解地颔首。 “所以,现在你们是要和我们化干戈为玉帛?”白虎堂堂主问道。 “没错,不过我们是有条件的。”堂玄月要“唐门”的人知道,他们的离去附有但书。 “什么条件?”白虎堂堂主追问,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们死去先祖的骨骸已埋葬在这里,我们并不打算再将他们移回去,我们要求你们回归后不得打扰我们先祖的坟。同时,倘若我们要回来祭拜他们,你们也得敞开大门欢迎我们。”德叔说出他们的要求。迁葬在“唐门”墓地的先祖们,正是受辱离开的那批人,德叔与德婶、堂玄月皆认为埋骨于此,能让九泉之下的先祖们感到平静,所以不愿再让先人们割舍这份情感,选择继续让他们留下。 “这是我们唯一的条件。”德婶附和,除此之外,他们什么都不贪求。 “他们本来就是唐门中人,回归于此理所当然,这个条件我答应。”青龙堂堂主毫不犹豫地直接答应他们的要求。 “我也觉得这不是过分的要求,他们的确可以安眠于此,本门弟子绝不敢无礼打扰。”白虎堂堂主沉吟了会儿,也同意他们的要求。 “我刚刚四处看过了,依我之见,堂门的先祖们埋回来是好事。”四下看风水的朱雀堂堂主听到话尾,大大地表示同意。 三堂堂主皆同意他们提出的条件,仅剩玄武堂堂主没发表意见,所有人皆将目光放在玄武堂堂主身上。 玄武堂堂主又打了个大哈欠后,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他看,连忙说出他的意见。“我?不管你们提出什么条件,我都没意见,只要让我可以快点回去睡一觉就成。” “你们的门主呢?他可也愿意同意这条件?”堂玄月发现唐智棋没出现,遂提问。若仅有四堂堂主答应“唐门”门主却不答应,他们谈得再多也没用。 “唐智棋不再是我们的门主了,我们会择日再选出新的门主。我们愿以四堂堂主之名保证,新的门主绝对会恪守承诺,倘若有人毁诺,不论身分,将以门规处置。”青龙堂堂主许下承诺。 “我相信你。”和青龙堂堂主相处过的堂玄星相信他不是会说谎毁诺之人。 “青龙堂堂主曾赠药救过堂玄星,我认为他不会信口开河。”皇甫朔含笑看着妻子,同样相信青龙堂堂主。虽然当初堂玄星会中毒是青龙堂堂主下的,但青龙堂堂主可以不救,却仍是回头赠药,这份恩情一直放在皇甫朔心里。 “堂玄星相信你,我也相信你。”堂玄月相信堂玄星不会看错人。 “我也相信你!”一直没出声的堂玄辰给予绝对的支持,深信堂玄星不会看走眼。 “那就这么说定了。”事情出乎意料之外的简单顺利,青龙堂堂主微微一笑。 “一言为定。”堂玄月颔首,他们终于可以放下“唐门”的一切,回家去了。 “还有一件事,你们回来后,是否会兴起回攻堂门,以报前仇的念头?”萧漠可不愿见“唐门”恩将仇报。 “自然不会。我们四个对这种事一点兴趣都没有,新的门主我们也会要求不得侵犯贵门派。”青龙堂堂主保证。 “不错。”白虎堂堂主对打打杀杀没半点兴趣。 朱雀堂堂主与玄武堂堂主也有志一同地颔首。“唐门”这次受的教训够大了,接下来接管的门主该学会何为韬光养晦、谦冲自牧,不得再骄傲自大、坐井观天,免得日后跌得比今日更深、更重。 双方达成共识后,相互信赖,满足地微笑。 “我瞧贵派左右护法都有了美好归宿,老夫曾听闻门主已和萧堡主共结连理,可又听闻当时那场婚礼是假的,因为萧堡主该娶的人是另一位姑娘,却被门主以桃代李,门主成了众人口中的假新娘,岂不委屈?”事情都处理好了,青龙堂堂主表面上云淡风轻地聊着听来的传闻,实际上却是要萧漠该给个交代。说到底,堂玄月和“唐门”有那么点关系,绝不能受委屈。 “劳青龙堂堂主费心了,为了不让堂玄月受委屈,萧某已择日将再次迎娶堂玄月进门,希望届时各位堂主不吝于到萧家堡喝这杯喜酒。”萧漠扬笑提出邀请,他早就计划再娶堂玄月一次,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他娶的是“堂门”的门主堂玄月,她不再是个假新娘,而是名正言顺的“萧家堡”堡主夫人。 “有酒可喝,我当然要去!”玄武堂堂主一听见有喜酒喝,精神为之一振。 “我也去。”朱雀堂堂主亦附和。 “你们都要去,当然不能漏掉我。”白虎堂堂主跟着凑热闹。 “那我们就在此先谢谢萧堡主的邀请了。”青龙堂堂主乐见事情圆满结束。 堂玄星与堂玄辰听见堂玄月要正式嫁给萧漠,两人开心地围着堂玄月吱吱喳喳。 将与萧漠结为连襟的冷贯霄及皇甫朔大笑着恭喜萧漠,两人拍着萧漠的臂膀。 萧漠和堂玄月隔空含情脉脉地相视一笑,欣喜地接受众人的恭贺,最后两人分别受堂玄星、堂玄辰、冷贯霄与皇甫朔簇拥地站在一块儿,十指交扣。 “你们快别胡闹了,快来帮我想一下,堂玄月出嫁时要准备哪些嫁妆?”德婶一声令下,堂玄星、堂玄辰及冷贯霄、皇甫朔立即帮德婶的忙。 “瞧,大伙儿听见我们要成亲,比我们还要开心呢!”四周终于不再有七嘴八舌的恭贺声浪。 萧漠的生命中因堂玄月而多了皇甫朔、堂玄星与堂玄辰、冷贯霄这两对夫妻当亲人,还有如父母般的德叔、德婶,让他满溢满足。 “可不是。”堂玄月嘴角噙笑地看着笑灿如花的堂玄星和堂玄辰,心底有着浓浓的感激。在她身边的人对她都这么好,她才能有今日的幸福美满,她衷心感谢老天爷对她的厚爱。 “肉包子。”萧漠带着笑意唤她。 “啊?又叫我肉包子!”她佯怒地嘟嘴。 “我爱你。”萧漠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 “我也爱你。”他的一句我爱你,使她漾起绝美的笑容,开心地投入他的怀抱。 不远处的德叔偷听见他们俩的深情爱语,笑得合不拢嘴。思及不久之后,堂玄月即将上花轿当萧漠的妻子,心下真是既感伤、又欢喜。 “严格说来,你们门中三个小姑娘能嫁得如意郎君,该感谢我们不是吗?”青龙堂堂主来到德叔身畔,有感而发。 “是啊!若不是我们与你们有着快比天高的积怨,若不是你们门里的人老是兴风作浪,他们这三对哪会碰在一块儿?”德叔想了想,觉得青龙堂堂主的话很有道理。 这三对的情缘起因皆为“唐门”说来说去,他们的确是该好好感谢“唐门”无心插柳牵起这三条红线才是。 青龙堂堂主和德叔意会一笑,抬头看向外头的好天候。 所有仇怨、不满,在今日尽数抵消,就让小辈们往后过着没有怨怼的快乐日子吧 编注: (一)“堂门”左护法堂玄辰的爱情故事,请见花蝶1217四川堂门抓错人。 (二)“堂门”右护法堂玄星的爱情故事,请见花蝶1243四川堂门毒错人。 毒来毒去沈韦 【四川门是个你毒我、我毒你,大家毒成一团的小系列。 沈小韦所设定的“堂门”其实是个很令人掬一把同情泪的门派,论心计,不如“唐门”;论人数,不如“唐门”;论财力,依然不如“唐门”(连大门都掉了,能不让人同情吗?),唯一比“唐门”强的就是“堂门”拥有三个可爱的女主角,她们又运气特别好地遇上三个深爱她们的男主角。 讲到可爱的女主角,就突然想到,沈小韦写那个“唐门”时(模仿“堂门”不齿的口吻),好像都没写到女性角色,清一色的男性角色,会不会让各位读者大大误以为“唐门”只有一群男人? 沈小韦要在此特别澄清,其实那~~个“唐门”是有女孩子的,只是沈小韦没提到而已。 话说沈小韦写到毒错人时,曾考虑过下个系列干脆再继续写毒来毒去好了,而且系列名为“四川唐门”让沈小韦换个角度写另一个“唐门”的故事,或许会有不同的感觉。 不过此举恐怕会有偷懒之嫌(瞧,系列名与门派完全不用想,姓氏也有了,这是多么幸福美好的一件事啊~~),再者,读者大大们也可能已经看腻了毒来毒去的故事,所以沈小韦只好放弃再写另一个“四川唐门”的故事了。 至于现在这本娶错人的结局,其实沈小韦写到一半时,不是酱子安排的,照沈小韦最初的安排,是有点两光的“堂门”虽然有三个英勇无比的男主角协助,最后仍还在筹备计划攻进“唐门”将“唐门”的人当成讨厌的蟑螂,狠狠地踩在脚底板下,却始终没能付诸行动。 但想到“堂门”那群城府不如人家的老祖宗就觉得可怜,心想至少要让“堂门”的人威风、威风,一路打回“唐门”于是改弦易辙,让萧漠和堂玄月带人潜入“唐门”赢得胜利。 最后再写上尾声的原因在于,沈小韦认为依堂玄月、德叔与德婶的个性,他们在“堂门”长大成人,对“堂门”自是有一份深厚的情感,就算它再破,连门都掉了一边,庭院种的草木也要死不活,但对他们而言还是最温暖、舒适的地方(金窝、银窝,还是不如自己的狗窝好,是吧?),他们不见得会喜欢比他们富丽堂皇千百倍的“唐门” 所以,我让他们选择离开,且和“唐门”握手言和,不再仇视对方,这是个适合他们的结局。 假如沈小韦选择的是让他们继续留在“唐门”那么流落在外的“唐门”中人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日夜计划,准备讨回“唐门”这岂不是和从前的“堂门”一模一样吗?然后,双方人马像是陷入可怕的轮回“唐门”一再易主,抢来抢去,毒来毒去,直到世界末日,那多无聊啊! 还是让他们有个你快乐、我快乐,大家都快乐的结局,酱子最好了。 现在这个四川门系列宣告结束,沈小韦无须让主角们继续在两个(唐)门跳来跳去,不晓得两个(唐)门有没有让各位大大们看得晕头转向呢?希望是没有,也希望你们会喜欢这个轻松愉快的系列喔!^0^ 自沈小韦写完毒错人后,就放自己一个小假,每天悠哉过日,没做啥重要的事,就是成天晃过来、晃过去,吃饭、睡觉。 很神奇的,一天的时间咻的一下就过去,晚上上床时还在纳闷今天究竟做了啥事?结果是一片空白,呵! 不过那样的日子让沈小韦过得很开心,什么事都不用想,也不会接到夺命连环编的催稿电话,多么美好啊~~(夺命连环编,聪慧如你一定看得懂我的暗示,你的催稿电话好可怕,会让我吓得马上从空白中跳出来,努力坐在电脑前工作,我还是比较喜欢跟你瞎扯淡啦!) 接下来,沈小韦要写什么系列呢?老实说,目前还没想到,以至于从现在开始要绞尽脑汁地想出新系列来,真的好难想啊~~(抱头尖叫ing) 话说沈小韦一直不晓得各位大大是比较喜欢看沈小韦写如美人庄、英雄愁那种正经系列呢?或是像华府嫁女与四川门这种轻松系列?还是两种都喜欢呢? 欢迎各位大大来信告诉沈小韦哟!y(^0^)y 再来,沈小韦要热情地向大家推荐两本好看的书。 在沈小韦休息的那段期间,看了两本非常好看的外曼,皆是本出版社出版的,一本叫黑暗王子,另一本是黑暗欲望,属同一系列,写的是一对吸血鬼兄弟的故事。 其中内容非常精彩,有多精彩呢?有兴趣的人看了就知道。 话说沈小韦看完这两本书后,整个情绪high到一个不行,实在是里头有太多太吸引人的猛男角色了(是的,不用怀疑,我爱猛男)。 于是,我马上打开电脑连上线,到作者的网站去追查,赫然发现这是个很庞大的系列,同一系列,作者就花费了多年的时间书写,而今年还会陆续出这个系列的小说,当下沈小韦更high了。 为什么呢?因为这表示沈小韦还有许多精彩可期的猛男吸血鬼故事可以看,沈小韦能不双手插腰、仰天长笑吗? 沈小韦仅仅上网查克莉丝汀?菲翰的资料就结束了吗?当然不! 基于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的原则,沈小韦当然不能太自私,立刻找上作者乙,努力推荐她有空时一定要找这两本书来看看,热情地向阿乙推荐完毕后,沈小韦再寻找下一个目标。 沈小韦找上了好友阿姊,直接告诉她,沈小韦近来看了两本热情如火的外曼,而且里面有猛男哟(请注意!沈小韦对好友们推荐这两本书时,最生猛有力的推荐词当数“猛男”二字,所谓物以类聚,沈小韦喜欢猛男,沈小韦的好友们自然也是喽!好友们,请不要看到这段文字时就害羞的不敢承认是我的朋友,酱子不行哟~~)! 阿姊一听见“猛男”二字,马上上,问明书名后,牢牢记下,不敢遗忘。 紧接着,沈小韦找上好友b,一告诉b这两本书的书名时,b的情绪马上沸腾了起来,原来她早已经看过了,而且和沈小韦一样对书中的两名猛男——明海与杰克甚为激赏,于是我们两个人很快乐地讨论兼发出欢乐笑声(啊!果然找到知音是件令人非常愉快的事啊!)。 沈小韦对黑暗系列的热情就这样结束了吗? 不!不!不!当然不! 这么好康的事,沈小韦怎能放过我家夺命连环编咧?于是沈小韦马上修书一封,火速寄给夺命连环编,向审稿审到天昏地暗的她努力推荐,要她绝对不能放过这样好看的书,否则她一定会后悔! 然后情绪稍微恢复平静的沈小韦很快乐地上出版社的网站,观看读者大大们讨论外曼的留言,发现有人讨论克莉丝汀?菲翰,网路上追寻到同好,又让沈小韦high半天,立即开心地点进去看,默默地和读者大大们一起期待接下来会出版的故事。 假如各位对外曼有兴趣,或是好奇吸血鬼是怎么个狂猛法,可以找romanceage074黑暗王子与romanceage106黑暗欲望来看,这两本书真的是精彩绝伦啊(继续努力向大家热情推荐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