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导沉沦》 第1章 死对头是联盟元帅 “黑暗即将结束，我要清空星际生蛆的腐朽，让它无法再次伤害你” — 陆霆 “黎明即将来临，我要终结跨越维度的密码，还星际一个安宁盛世” — 顾欢 — — — — — — — — 边缘星。 贫民区。 冬夜昏暗无光，积着水的逼仄巷子里，一名omega醉醺醺扶着墙往巷口走。 一路尾随他的alpha双瞳闪过亮光，信息素能力让墙壁没来由轰隆一声倒塌，碎石死死堵住出口。 “小美人儿，前面走不通，去我家过夜吧？”alpha一脸猥琐搓了搓手，脑子里已在意淫美妙时光。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omega。 烟尘未褪的黑暗里传出细微的扳机扣动声。 “艹，你是……哪个组织——”alpha没来得及缩回手，omega反手对着他胯部开了一枪。 砰—— 惨叫声震动天地。 alpha双手捂着身下，全身如电击般颤动，拼命仰头看向路口的一道身影。 顾欢刚下班走到巷口，余光里闯入对方带着绝望意味的求救，却连头都没抬，反而裹紧外套加快了脚步。 皲裂皮鞋踩进水面，震荡开的水纹分割他逐渐远离的消薄身板。 破破烂烂的出租楼近在眼前，他却不敢靠近——门卫不知从哪捡来一只毛绒兽，每天洗白白带到岗位上。 顾欢伸头往保安室瞧了一眼。昏黄灯光下，这只大家伙正在啃白菜，看着汁水充足，很好吃。 边缘星上不长植物，一应粮食全靠进口，比较贵。 顾欢舔了舔被寒风吹干的唇角，踮起脚小心往里走。 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毛绒兽听力异常灵敏，唰一下蹿到窗户上，立起尖尖的耳朵，很兴奋的样子。 “是小谢啊，又回来这么晚呐，”大爷嗓门奇高：“吃了没？” 看着它半人高的身体呼之欲出，顾欢汗毛直立，赶忙往里走了几步：“吃过了，公司聚餐。” “三天两头聚餐，老板也是个好人呐，”最近一周，大爷总是语重心长的教他做事：“你要好好干活呐！” “都好，您放心了！”顾欢逃也似的溜了。 毛绒兽是联盟的吉祥物，以可爱毛茸茸闻名，但凡接触过，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逃不脱真香定律。 顾欢可能是唯一一个定律之外。 好不容易回到家，他往床上一瘫，选了袋白菜味的营养剂撕开叼嘴里。 为省电他从不开灯，就着昏暗月色打开个人终端，看起星际新闻联播。 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功课，因为只有从新闻里，他才能窥得那个人的些许动态。 “近年来联盟管辖范围内发现诸多非法组织，这些组织扰乱公共秩序、造成极大的不良影响，议会决定实施《清除计划》，今日起将会动用军方力量进行铲除。 有消息透露，《清除计划》被执行星球名单已出……包括各组织势力汇聚的边缘星在内……” 听到重点，顾欢心跳加速，直挺挺坐起来。 他反反复复确认新闻，嘴巴慢慢张开，营养剂啪一声掉落在地，流出青色液体。 联盟总共有十几个军团，新闻里虽然没说派来边缘星的主帅是谁，但他脑子里就是浮现出那个人穿着军装的样子，登时心乱如麻。 那是他从小到大的死对头。 回想起以前自己仗着身份差距对陆霆的各种欺负，他不由打了个冷颤。 陆霆现在是联盟如日中天的新锐元帅，而自己只是个贫困星际快递员，身份早已彻底反转。 如果被陆霆知道自己逃到了边缘星……不敢想，根本不敢往下想。 顾欢拎起行李箱逃之夭夭。 逃到这五年了，他每天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衣服一直放在行李箱里，压根没打算久住。 这间房租来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然而还没出门，他接到老板的电话。 “快回来加班！” 顾欢纤弱的身板在黯淡月色里微颤，借口道：“我……我太爷爷去世了，要回老家一趟。” “你不是孤儿吗？” 顾欢两眼一黑，不过没慌，很快又把谎给圆了回去：“孤儿院照顾我们的老爷爷，两百多岁寿终正寝了。” 老板狐疑揪起眉，像是在考虑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今天开的价够你一年生活费，自己决定吧。” 听到钱这个字眼，顾欢冷静下来。 几年前做了手术，欠款一直到现在都没还掉，账户上根本没钱。 他刚逃来边缘星时就是因为没钱还什么都不会，大冬天窝在路边差点冻死。是老板给他机会，他才能有份星际快递员的工作。 再逃一次，恐怕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不想再过这种没有任何准备的日子，心一狠应了下来。 * 快递送到傍晚时，局势愈发动荡不安。 边缘星政府防空军连一天都没坚持到就投降了，联盟军掌控枢纽站，入境开始严查各势力组织。 主城区不起眼角落经常轰隆一声，继而传出惨叫。 天空被烟雾笼罩，到处都是混乱。 顾欢却开着一辆破旧悬浮车，在密密麻麻的小巷子中快速穿梭。 他之所以坚持到现在还没逃，是因为来这边的主帅不是陆霆。 陆霆的军团被称为红色利刃，通常在星际新闻里出现时，整支队伍都是极具攻击力的红色。 而今天满眼都是蓝色。 幸好不是他！ 送完最后一件快递，顾欢计划先回去把行李带上，结算完工资后直接离开边缘星。 就在这时，后视镜里闪现五辆开着警灯的军用悬浮车。 “前方快递车辆，请立即熄火，警告，请立即熄火！” 顾欢额角猛地一跳。他工作的地方是一家正规快递公司，和那些非法组织势力谈不上半毛钱关系，联盟军方没理由派人来抓他。 除非……他已经暴露了！ “绝对不可以被抓住！” 顾欢双眼一凝，猛踩加速器，在参差不齐的屋顶中闪转腾挪，抓准时机九十度拐弯向上俯冲，破烂车门在气流中哐哐响。 工作五年，他对这边迷宫般错乱的巷子了如指掌，但联盟军就不一样了，他们只能依赖粗糙不全的地图。 仅仅几秒，三辆悬浮车来不及拐弯，哗啦啦撞到中央虚拟大钟，稀碎一地。 顾欢趁乱潜入肮脏巷子里，很快拿到行李箱。 返回时，大爷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你们想干啥！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不准你们进去，这是我孙子的房间！” 孙子…… 顾欢没来由停住脚步，转身查看情况。 剩下的两个武装士兵已经找到他的住所，正拿着工具打算爆破，而门卫大爷用身体死死挡在门前，阻拦他们的行动。 顾欢不懂大爷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时代，这颗星球，能看到的只有金属与冰冷，他哪来的热心肠帮自己，更何况那只是一个被放弃的暂时住所。 订的飞船票就要到点，还要赶回公司结算，顾欢只能假装没看见，伸手拉开车门。 * “这是逮捕令，请你让开，否则我们将使用手段。” “你们这群联盟强盗，又想害我孙子！就算拼了老命我也不会让你们进去的！” 这边进入白热化阶段，两个士兵从工具匣中拿出电击棒，紫色电流对准大爷就要放出！ “嗷……” 眨眼间，一坨白色庞然大物冲出来扑倒两士兵。 “我没犯法，你抓错人了！”顾欢用脚把电击棒踢向士兵，趁两人全身抽搐时抓住大爷的胳膊，拉着他往悬浮车那边跑。 毛绒兽跟在后头，用头拱着大爷加速。 “小谢啊，放开我吧……” 大爷的声音突然变虚，但情况紧急管不了那么多了，顾欢七手八脚他把塞进后座，以最快的速度升空。 “我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过几天你再回来……” 从后视镜里看到大爷捂着胸口的手剧烈颤抖，顾欢的话头戛然而止。 低空航道氧气充足，可他预感到什么，有点难以呼吸。 “小谢啊，谢谢你呐。”大爷虚弱极了，慢慢闭上眼睛。 顾欢直觉他谢的不是刚才那件事，但又不知道怎么问，正纠结着，大爷开口了。 “谢谢你让我还能看到孙子……” 雷达滴滴发出提醒，附近有大型装备出没。 顾欢向两边张望，车窗玻璃反射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他想起什么，一下子愣住。 为了换个身份，这五年他一直使用高分子化妆品，这种东西抹在脸上可以暂时改变样貌。 但刚开始他不怎么会，就照着路边一个快死的年轻人模样捏了。 他从没朝这方面想过，现在一看，自己的眉骨和大爷的……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顾欢整张脸都麻了，扭头看向大爷。 “没事的小谢，多活五年，我已经赚呐。” “可你还小，一定要好，好好活，下……” 大爷话未说完，捂着心脏的手落下。 悬浮车在空中滞留片刻，嗖的调头像风一样往回走。 “滴滴滴——检测到大型武装装备，请做好准备——” 雷达在耳边不停发出警告，因速度过快整辆车都在剧烈晃动。 然而顾欢什么都感觉不到，脑袋空空也听不见任何声音，耳边一直回荡大爷往日的唠叨。 那栋破破烂烂的出租楼，是大爷一辈子的心血。 但是唯一的孙子，因为企图偷渡到联盟受了重伤，死在了没人知道的路边。 大爷本想一起破破烂烂了，可那天，和他孙子一模一样的顾欢来租房子。 于是大爷守着破破烂烂的楼，还有破破烂烂的顾欢，就这样又活了五年…… 他这么善良的人，应该回到家里，而不是躺在路边。 想通这一切时，顾欢已经开到出租楼前。 他把大爷背到保安室，放在他平时常靠着的椅子上。 一张诊断单从衣服里掉出来。 顾欢捡起，隐约看见上面的几个关键词：信息素衰竭，七天。 手一抖，纸张掉落到原本位置。 大爷这是把所有时间都留给了他…… 保安室有些黑，许久，阳光转过来，照亮地上的诊断单。 顾欢不能理解心里升腾而起的情绪是什么。 这样的感觉，不是第一次了。 等到情绪逐渐消退，顾欢才将保安室反锁上。 然而，刚做完一切，他连人带车被巨大的黑暗笼罩。 看到头顶的武装航空舰时，心脏骤然停住。 那是艘一眼望不到边的大家伙，舰身鲜红像一把红色利刃—— 红色军团没来。 但陆霆来了！ 第2章 再不出来老婆就没了 如此恐怖的武装舰在头顶盘旋，怎么着都是逃不掉的。万一士兵发出信号惊动陆霆，会更麻烦。 顾欢果断放弃，从驾驶座下方掏出化妆品盒子。 这是个稀奇的小玩意，他在边缘星的黑市上逛了五年都没遇到过类似的拍卖品。 具体哪来的记不清了，或许是某次生日宴会后从成堆的礼物里淘出来，觉得好玩就带在身上了。 有了这个，身上又穿着能完全阻隔信息素的背心，他完美的把自己伪装成一个beta，并且五年来从未被发现过。 顾欢刚打开车门，就被武装士兵押住，紧接着是针头刺入皮肤的痛感。 “我就是个送快递的，为什么抓我？你们给我注射的什么……” 顾欢话未说完，失去意识。 * 红色武装舰艇，会议室。 元帅坐在舷窗前，一位女性alpha中将捧着文件在旁边站着，气氛紧张。 红色军团的任务本是一颗大型武装星球，然而上面突然决定换主帅，把陆霆调到这颗小星球，还只让两个红色军团成员跟了过来。 这事蹊跷。 自从进入大气层，元帅一声不吭盯着窗外看了半小时，这事更蹊跷。他十八岁入军部，杀伐果断决不拖拉，从没像这样丢下正事只顾着看风景。 以他有仇必报的行为准则，一声令下杀回联盟也是有可能的。 中将打了个激灵，及时掐灭胡思乱想，报告最新进展： “我们在边缘星枢纽站守株待兔捕获不少逃跑的组织成员，情报里的黑雾嫌疑人也逮捕完毕。是否直接开审？” 攻打边缘星并不费力，但想清除各个违法组织，还是要花点时间和心思的。 边缘星处于联盟与帝国的交界处，地形复杂且贫瘠，连一粒米都产不出来，是不折不扣的“无用”星，因为两边都不想管所以一直独立。 后来有个在逃犯到这里开黑市，凭借得天独厚的地形潇洒几十年才被抓回去，自此之后边缘星成了敢拼就能赢的地方，黑市遍地开花，房屋随意拆建。 所以这里每天都不一样，没有完整的地图。 那些违法犯罪组织也早已隐藏在混乱中，只能一点点深挖出来。 陆霆的视线从虚空中收回，逐渐变的冰冷：“审。” * 基地审问室。 士兵陆续把三十多个身穿快递服的员工抬到脑接驳装置上。 四五根数据线飘摇落下，插.到每个人头顶。 准备完毕，又给他们统一注射进入全息梦境的致幻剂。 这时，中将从主审位上走下，步伐充斥怒气。 她停在一个快递员身边，朝士兵问：“这就是弄伤三个追击兵的快递员？” “是的，沈将军，”士兵停止注射动作：“我们查到他叫谢欢。” “不用浪费药剂了，”沈从心语气加重：“给他安排一份大礼包。” 全息梦境是一种高科技审讯手段，能让人梦到当前意识里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普通人一旦进入梦境就很难突破欲望再醒来。 除非军方审出了结果，主动摧醒。 而大礼包是能代替致幻剂的特制冰水。浇了这桶水会持续高烧，审讯科也只有在对付毅力惊人的重犯时才会用—— 就算审出结果，人也醒不来了。 早烧死了。 * 冰水从头顶浇下，顾欢打了个冷颤，意识开始复苏。 他慢慢睁开眼睛，鸟语花香，阳光大好，照在身上暖暖的。 “小谢啊！”大爷站在阳光下朝他招手。 顾欢头晕的厉害，隐约觉得他应该待在保安室里才对：“大爷，你怎么出来了？” 大爷一脸焦急：“我东西被偷了，你看到没呐？” “什么东西？”顾欢根本没有多余脑力思考，只能顺着话回答。 大爷愁的紧紧皱眉：“一本笔记，比如组织据点，人员名册，又或者能储存信息的硬件。” 脑袋里迷雾重重，顾欢出于本能挣扎往前看。 他咬紧牙关，许久像是想清楚了什么，重重喘息。 “小谢呐，怎么了？” 看着大爷关切的模样，顾欢沉下声音：“你是谁？” 这次他很确定，大爷应当和自己一样，眉尾处有一颗小痣。 而眼前的这个大爷没有。 “我刚刚才为你失去生命，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呐？你可真冷血无情啊，你的心是钢铁做的吗……” “不，你不是他……”头晕目眩，顾欢使劲甩了甩，视线又开始模糊，紧接着掉进一片深渊。 “大爷！”顾欢大叫一声彻底清醒。 他喘着粗气向四周查探，发现不仅是自己，所有同事都被抓了过来。 很快意识到，不是自己暴露了，而是公司惹上麻烦了。 昨天夜里就该直接离开的才对！ 现在不仅钱没拿到手，被麻烦缠上，想走也没那么容易了。 顾欢拨开满头数据线，然而脚还没沾地就软的栽到地面，费了很大劲也爬不起来。 “有意思，竟然能自己醒过来。” 有些虚幻的声音传到耳边，顾欢却抬不起沉重的脑袋，只能判断对方是个女性。 直到锃亮的军靴闯入余光，停在身前不远处。 她嗤笑了一声：“正好，我很久没有动手干活了，拿你个小beta练练手。” “……”顾欢听见搬椅子过来的士兵称她沈将军，猜想是自己不小心逃离了梦境，她还要再审讯。 因发热颤巍的胳膊努力撑起身体。 沈从心坐下，长腿翘在一起，气势磅礴而出：“你们黑雾组织贩卖各星球机密情报，没听说我们要来？” 边缘星上的组织分为明暗两派，像鬣狗就是明派老大，霸占整个九龙湾做据点。 而黑雾，算是暗派中最隐秘的。 没几个人知道黑雾在哪，无法窥得全貌，慢慢就镀上了一层神秘外纱。 顾欢听别人说过，但了解的不多。倒是通过她的试探，弄清了现在的处境。 原来黑雾组织也在清除计划里。 而军方怀疑快递公司里有黑雾组织的成员，但又无法确定是谁，索性直接全抓了。 全身火烧起来，顾欢忍着灼痛感：“我只是个送快递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信你们可以再审一次。” 审讯室里很安静，星星点点的仪器光源偶尔闪动一下，代表着有人审讯失败切换其他欲望再审。 空气中隐约有抽泣声，又像被怪物吞噬的惊吓声。 单向玻璃另一边是观察室，陆霆抽出一根香烟，只是点个火的功夫，已经有了判断。 再审的指令传到沈从心的耳朵里，她故意下套：“你在梦境里拥有自我意识，我怎么确信审出的结果？” 顾欢仿佛被烈火吞噬，快支撑不住了，耗尽全力才抬起头，露出烫成熟红色的脸和脖子：“联盟应该，还有，别的方法。” 沈从心定定望着他的眼睛，脸上划过一丝迷惑，慢慢皱起眉。 她不知想到什么，蹭一下站起，走到水桶边对着士兵抬了抬下巴：“去准备。” 顾欢视线流转，见同事们有的在哭，还有的因恐惧像木偶一样没有反应，深知再进去不是刀山就是火海。 他闭上双眼，身体反射性抖动起来。 与此同时，观察室地面落下一根刚点着的香烟，猩红烟头猛烈燃烧。 第3章 祝他早生贵子，他还生气了？ 顾欢等待许久，预想中的火海并未来临，反而像被拽入一片冰原。 睁开眼睛，才发现这并不是感觉，审讯室里的温度真的骤降到了冰点。 带着一股冰原上的风霜味，alpha推门而入。 他身形修长，带着军帽，一身挺拔军装修饰下，下半张脸的轮廓格外分明，千年冰霜似的锋利。 顾欢看着他一步步靠近，脑子里的走马灯像是被扎破封印，开始搜寻播放一个个相似镜头。 直到他停在自己前方，缓缓转身。 黑色帽檐下，露出一双红蓝异瞳。 走马灯戛然而止，停在自己逃出联盟那天，数十艘武装舰被死死冰封，而陆霆就在尽头，用这双异瞳盯着自己的那一刻。 心脏似被重击了一下，顾欢立刻低下头。 沈从心见到来人，规规矩矩站好：“元帅。” 陆霆瞥了眼地面蔓延的水痕，一股森冷寒意伴随顶级信息素从他身体里爆出。 虽然没有攻击性，但沈从心立刻把脚挪开，撤退到痕迹之外。 只见以顾欢为中心，地面水迹转眼间覆上厚厚一层冰霜，坚不可摧的金属桶咔一声嘎嘣脆。 全场死寂，没哪个士兵敢喘气。 众所周知，陆霆从军五年就掌控了红色军团，成为史上最年轻元帅，眼光之毒辣，手段之冷血无人能及。 可今天金属桶脆了，连沈从心都差点误伤，唯独黑雾嫌疑人没事！ 不仅没事，元帅刚才那一下，好像还顺带解除了大礼包的作用。 不过…… 联盟拥有sss级信息素的alpha本就没几个，而冰冻又是其中属性最多的顶级能力，谢欢一个beta是撑不了多久的。 沈从心和士兵退到一边。 陆霆的军靴踩在地面上，每走一步，都发出冰层断裂的响声。 他在顾欢面前停下，食指隔着纯黑手套勾起他下巴。 顾欢被迫仰着头直视alpha，明明要命的灼热已经消退，明明与alpha接触的地方寒冷刺骨，额头却愣是冒出细密汗珠。 自从看见红色舰艇，他就知道这一面迟早要见，原以为陆霆和在新闻上看到的区别不大。 然而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五年过去，陆霆已经不是自己记忆里那个话很少的面瘫了。 现在的他眼神凌厉如冰刃，仿佛在一层一层，一层一层削去自己的伪装。 如果说顾欢刚才还对自己的伪装有些自信，那么此刻，只有害怕到气息只出不进。 像沉到了海底深渊，无法呼吸。 陆霆看了一眼，沉声问道：“名字。” “…………”没说出一个字，顾欢晕了过去。 沈从心见状上前：“看来也问不出什么了，来人，直接……” 处决两字还没来得及脱口，就听这位让全星际闻风丧胆的元帅命令道：“直接送到我的休息室。” 沈从心：“……” 沈从心：“？？？” * 顾欢做了个很长的梦，梦到小时候他学钢琴，结果家族晚会上台表演钢琴曲的是陆霆。 梦到他心血来潮学造机甲，结果赛场上大黄蜂机甲拿下历史绩点第一，而从控制室中走出的是陆霆。 再后来，顾欢看上一个omega，十几年不肯好好读书的他奋发图强，终于考上omega所在的高级学院，结果陆霆也对他情有独钟。 那时顾欢是联盟顾氏集团风光无限的少爷，而陆霆只是陆家众多孩子中，被人遗忘的一颗弃子。毕竟普通人五六岁就开始分化，而陆霆快到十八岁还是个beta，未来确实渺茫。 顾欢气急了，从小打小闹转为开大，入高级学院第一天就当面打劫陆霆身上所有钱财，连个人终端都没放过。 那天下着雨，从学校回家三十多公里的路程，陆霆是靠双腿走完的，半路还遇到几个星际海盗，被狠揍了一顿。 陆霆趴在满是脏污的泥水里，用冰刃似的眼神瞪着顾欢，嘴里说着什么。 顾欢听不清，凑过去蹲下。 “名字。” 顾欢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气。 直到记忆恢复，才想起来自己遇到了最不想见的人。 他环顾四周确定没人，立即下床离开。 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没时间了，必须快点离开才行！ 然而，刚开门，就见明亮的客厅里，趴着一只巨大的成年白色毛绒兽。 啪—— 顾欢一把关上门。 外面很快传来爪子欢快踩在地上的声音，每一下都像踩在他头皮上、心尖上。 顾欢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手微颤着捂住心脏。 随之一股冷飕飕的风霜味飘进房间。 是陆霆！ 顾欢一下子蹿到床后躲起来。 “醒了？” 只有低沉的声音从床的另一边传来，毛绒兽似乎被关在外面，顾欢这才松了口气。 “元，元帅，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他蹲在落地窗边，看着玻璃反射出的陌生样貌，觉得或许还可以抢救…… “又想逃？顾欢。” 个屁。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彻底打消顾欢逃避的念头。 他终于捡起自己破破烂烂的理智，一摸身上小盒子还在，总结当前处境——陆霆压根不需要搜身。 恐怕第一眼就认出自己了。 虽然这个结论很糟糕，但至少可以说明一点——陆霆并不打算杀自己。 想到这，顾欢征愣片刻，竟然有种身心都放松下来的感觉。 过去的五年他没睡过一个好觉，每天精神紧绷着，生怕哪一天被抓住就要玩完。 现在好了，他只需要考虑一件事——活下去。 下定决心，顾欢从床后走出。 陆霆微微挑眉，似乎在意外他考虑的时间不够长。 顾欢慢腾腾挪到他侧边，小声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陆霆不为所动，拉开椅子坐下。 顾欢又尝试恭维：“你现在变的超级厉害哦，不像我越来越废物。” 陆霆依旧没吭声。 看来还得重新找话题。 顾欢观察四周，这间屋子黑白分明，很符合陆霆沉默话少的特性，但奇怪的是，其中夹杂不少紫色装饰品。 不同色调的紫色，尤其床对面挂着的那幅紫色大海，让人不由自主联想到夏天的夜晚。 紫色！夏天！ 这些年顾欢把所有时间都用在工作赚钱上，几乎忘了，这是夏霖喜欢的紫色！ 破开封印的记忆像洪水，冲进顾欢无波无澜的心底。 顾氏破产时，陆霆在十八岁的年纪奇迹般进入分化期，弃子翻身靠着顶级信息素一举登上陆家宝座。 而自己墙倒众人推，当晚被送到陆霆面前。 没了自己这个死对头，第二天，陆霆就和白月光夏霖订婚了。 堪称人生赢家。 想着贺喜总没错，顾欢硬着头皮说：“恭喜你事业爱情双丰收，祝你早生贵子……” 毫无征兆的，陆霆抬起手。 话头顿住，顾欢吓的一缩。 就见陆霆半边身子浸在沉默里，只是点了根烟。 薄烟笼罩下，他脱了军帽却仍带着手套，白色衬衣塞在裤子里，再往下，制服裤子里的长腿竟直接攻略到了桌对面。 顾欢瞅了瞅自己分化成omega后，没怎么长过的下半身。 不由感慨道：“你长高很多，比以前更……” 陆霆抽烟的手一顿，微微把脸转过来：“更什么？” 顾欢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词。 上学时，陆霆每年都是beta校草榜第一。曾有人扫描他几年里的面部表情，后来发现根本没有任何区别，于是给他取了个爱称——高岭面瘫。 顾欢当然不敢说出那个词，悄然换成：“高岭之花。” 不知道哪个字又惹到他，元帅大人把脸转回去，开启“我就不说话你猜啊”模式。 顾欢其实不太擅长和这种性格的人聊天，索性不绕弯了。 自己是不是黑雾成员他比谁都清楚，现在小命在他手里捏着，生死全凭他一句话。 心脏砰砰直跳：“您既然不杀我，那能不能把我当个屁，放了？” 说完顾欢举起右手发誓：“这几年我混的还不如你养的毛绒兽，比垃圾还臭，只要您放了我，我保证以后滚的远远的，不会再污染您的眼球。” 温度骤降。 顾欢有经验了，立刻放下手，脚步往后一退。 陆霆把只抽了一半的烟按进桌面熄烟器，沉默数秒才起身走出去。 机器里流动的水瞬间停滞，膨胀好几倍撑开外壳，仿佛代替顾欢去了鬼门关。 顾欢刚感觉自己捡回一条命，就听声音从alpha高大的背影中飘出来。 “不能，不放。” 第4章 他一定是在报复我！ alpha的心，海底的针。 实在太难猜了。 脑细胞仿佛被掏空，顾欢按着太阳穴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正思考如何自救，门铃响起。 还锲而不舍的响了三次。 这时毛绒兽蹦跶着四只爪子飞速窜来，顾欢躲避不及，紧紧把身体团成一个球。 却没有如预想那样被毛茸茸扑倒，只是裤脚被牙齿拽着。 顾欢脑子里闪过片刻回忆。那天他拉开车门准备离开时，毛绒兽也是这样咬着他的裤脚，让他去救大爷的。 它们似乎通人性。 顾欢镇定下来，从胳膊缝中露出一只眼睛瞧它：“你要我去开门？” 毛绒兽硕大的耳朵向下折了折，水汪汪两只大眼睛朝顾欢使劲的看。 顾欢：“……”它该不会在卖萌吧？ 好丑。 顾欢灵光一闪，瞧着陆霆一直不出来，也没有限制自己的活动，假装去开门。 然而，一有机会就逃跑的想法在见到来人时被彻底打断—— 此刻，夏霖面带微笑的站在门前。 五年过去，他整个人褪去稚嫩，散发着优雅成熟的气息，可谓是人美家世又好。 以前顾欢被他迷住，追了足足两年，再见面，那种感觉已经变的十分模糊，甚至有种从未在自己身上出现过的错觉。 夏霖脸上闪过片刻诧异，细声细语问：“你是谁？” 顾欢很快回神，清了清嗓子：“我叫……” “谢欢。” 话音落下，门口两道视线齐齐向后看去。 声音的来源处，alpha已穿戴整齐，军帽遮住大部分表情，又恢复到那副冰冷不近人情的模样。 顾欢直觉自己不该打扰他们二人世界，一心想退出舞台……结果嘴巴张不开。 并没有感觉到冷意，但两唇确实被冻住，死死粘在一起！ 顾欢：“……” 夏霖漂亮的脸蛋上已经没有太多惊讶：“霆哥，沈中将一直联系不上你，所以让我来看看。” 一句话表达了来意，又把豪门omega企图进入alpha休息室，这种不太矜持的行为合理化。 陆霆没搭话，而是越过他看向顾欢：“回基地。” 那眼神紧的，像是在说“再跑一次试试？看我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两只脚隐隐有点疼。 没办法，顾欢畏畏缩缩的跟着陆霆出门。 电子管家挂在门边，是一块多功能面板。陆霆经过时，它迅速扫描并发出清晰的提示：“出门请带车钥匙。” 屏幕打开，一串感应车钥匙被推出来。 顾欢恰好经过，屏幕转动时，他低眉顺目的样子一闪而过。 顾氏曾是全星际最大的抑制剂生产商，顾欢生来万众瞩目，是世家子弟里身居高位的少爷，是绝大多数人仰望不及的金字塔顶尖。 而现在，他学会了低头。 顾欢突然醒悟，原来陆霆是要报复回来。 把以前自己对他做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全部报复回来。 比如现在，自己不仅要回忆被他抢走白月光，还要亲眼看着他俩在一起…… 甚至为他俩服务！ 顾欢特意看了眼前方，见陆霆头径直往前走，而夏霖紧紧跟着，两人都没有回头的意思。 这个猜想彻底落地。 为了活命，顾欢还是伸手把钥匙拿了。 感应钥匙在路面上发出导航信号，靠近时，悬浮车自动驾驶到三人身边。 顾欢想了想，还是不要企图打断陆霆的报复比较好。 他太倔了。 就比如学钢琴。那时他还是个弃子，要学高雅艺术必然困难重重。然而他坚持在顾氏新年晚宴上表演了很多年，最后一次还登上头条，星际最负盛名的钢琴家在采访里都说愿意收他为徒。 但凡他想做什么，就不会因为任何原因放弃。 自己越是挣扎，他的报复心理就会越重。 顾欢算是看清楚了，自己现在能做的只有慢慢等，等他报复完，等他消气。 “确认无误，请上车。” 悬浮车第三次发出提醒，顾欢赶紧回神，上了驾驶座。一上车，他就被这辆车琳琅满目的功能所吸引，仔细研究起来。 夏霖主动拉开后车门，一脸期待看向身边的陆霆。 然而陆霆一言不发，拉开前车门直接坐进副驾驶。 等顾欢抬头时，两人已经一前一后坐好。 顾欢：“……”距离产生美？ 顾欢不想管他俩怎样，但这辆车可是真带劲。 嗖的一下，悬浮车升入低空航道。 “谢助理，不对，”夏霖小心观望四周：“这不是回基地的路。” 顾欢突然又能说话了：“不是很着急吗？从巷子里穿过去可以节约十分钟。” 夏霖直直盯着终端，刚更新的主城地图毫无作用，周边显示一片空白，如果有人在这里对元帅不利…… 他有所担忧的看向副驾驶。 然而副驾驶上的元帅已经进入小憩状态。 夏霖：“……” * 联盟基地。 入境已经一天，元帅带走黑雾嫌疑人之后，就不见了踪迹。 他不来军团，谁也不敢问原因。 眼看着会议就快到点，沈从心那是满脸愁容啊。 会议室里虽然坐着十几位将领，但这些都是蓝团的人。要知道，这几年红团战无不胜，一直被多方势力觊觎，其中就包括蓝团。 下面十几位将领的眼神可以用虎视眈眈来形容！ 这次元帅只带了两个红团成员过来，除了她还有一个少将，少将综合实力弱的不行，压根办不了多大的事。 所有事都靠她撑着，压力山大啊！ 再看任务本身，其他组织都还有迹可循，唯独黑雾人如其名，像雾一样难以定位，是个绝对的大麻烦。 简直是内忧外患！ 沈从心在崩溃的边缘反复横跳，终于收到陆霆发来的消息。 【起了。】 她一秒换脸，战术性咳嗽：“大家安静一下。” “元帅将会单独找每个人制定计划，今早的战略会议取消。” 底下众人面面相觑，不用看都知道是对元帅随意取消会议的不满。 只是在绝对的力量前不敢明说罢了。 沈从心冷哼一声，有人撑腰立马就将刚才的崩溃丢的远远的。 别说一个小小的团内战略会议，就算是军部大会，元帅也从没准点过！ 没空搭理他们，沈从心来到基地门口等待。 突然想起昨天的黑雾嫌疑人。 谢欢明明是个在底层挣扎求生的普通人，平平无奇的样貌，眼神中却敛着一丝矜贵之气…… 他绝对不是一个贫民区快递员！ 不是黑雾成员，也会是某个更为危险的因素——看来元帅带走嫌疑人单独审，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元帅从未在判断上出过差错，这次必然也不会。 想来嫌疑人现在…… 悬浮车正从半空降落，沈从心赶紧整了整并不乱的军服。 瞧见从驾驶座上下来的人时，她狠狠的僵住：“……” 许久，才睁大眼睛，缓缓将其补充完： “竟然在送元帅上班。” 第5章 所以元帅给他注射了什么玩意？ 主城区破楼林立，边缘星独特的旧金属与岩石氛围中，现出一抹亮眼的红。 那艘航空舰变形后足足有好几栋楼，庞然大物在阳光下分散开来，组成临时基地。 十足的科技感，仿佛闯进野蛮文明的秩序之神。 三人刚进基地，沈从心迎上来恭敬行军礼：“元帅。” 陆霆微微点头，脚步一拐走向登记室。他黑色军服在空中压出一道劲风，似把一切疑问都压了下来。 沈从心朝后瞥了眼，果真没再纠结。 少了那道针扎般的注视，顾欢放慢脚步和所有人拉开了距离，默默拿起抹布左抹右抹，成功把存在感拉到最低值，混入繁忙的人流中。 沈从心视线转到被冷落在旁的夏霖，主动暖场：“夏霖在偏远星球普及抑制剂教育，回来时正好经过边缘星，我就自作主张请他过来了。” 回应她的只有金属走廊反射出的杂乱脚步声，和若有若无的摩擦声。 “这次没带助理，”沈从心小心铺垫：“而您又离不开助理……” 陆霆“嗯”了声，示意她继续说。 沈从心：“不如找个临时的应付一下。” 陆霆在登记台前站定：“嗯。” 登记员早就收到夏霖要过来的消息，从冷藏柜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助理请坐上去接种追踪器。” “不用。” 陆霆接过小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冰晶体，黑色手套包裹的指尖处升起一小团雾气。 军团每个人身上都有内置追踪器，需要接种到肌肉最底层，连alpha都要咬着牙才能挺过去，更别提娇弱的omega了。 但如果用冷气镇痛会好很多。 沈从心万万没想到这件事会办的这么顺利，元帅最讨厌别人往他身边塞人，今天奇迹般没有拒绝就算了，还担心夏霖疼，亲自动手给他接种。 这待遇！！！ 连她这个跟了元帅五年的老部下都没享受过。 红团总共八个主干成员，有七个在唱反调，说什么元帅对夏霖没有一丁点感情，只有她一直坚定不是这样。 没有感情，元帅为什么要和夏霖订婚？ 这回总算让她捞回一把了。 沈从心对夏霖使了个眼色，催他坐上去。 夏霖点了点头，然而还没上前，陆霆伸出胳膊向后一抓，像拎小鸡一样，把正在努力搞卫生的顾欢给拎到了台前。 夏霖脚步一顿，漂亮脸蛋上显露几分惊讶，求助似的看向沈从心。 “元帅！”沈从心大吃一惊，立刻上前劝道：“您怎么可以用一个……不知底细的域外人？” 陆霆想了想，语气平淡：“他眼里有活。” 夏霖：“……” 沈从心：“……” 两人哑口无言，就这样看着从不和别人有肢体接触的元帅，不厌其烦一层一层掀开顾欢的袖子。 沈从心虽然颇为震惊，但很快冷静下来。 她注意到元帅虽然全程没有表情，但感觉就像在剥什么值得期待的美食。 她懂了！ 黑雾嫌疑人之所以没死，是因为还有价值，而元帅把他放在身边是为了方便监视！ 想通一切，沈从心脚步一退，没再出面说一句话。 而夏霖逐渐平静，恢复豪门omega应有的风度。 结束后，这里只剩他俩。 “不好意思，没完成老元帅的叮嘱，”沈从心充满歉意：“你也别介意，老大经常这样一声不吭也不打个招呼，我们都不敢多问。” 夏霖扯出一抹微笑：“没事的，我知道。” 事务繁忙，沈从心的终端闪起来。 她转头对登记员吩咐：“夏霖以后就是军团的营养师，这个我还是可以做主的，记得帮她接种有效期三个月的追踪器。” 说完连忙离开。 登记员给夏霖接种之后，收拾杂物时，赫然发现第一个盒子里的追踪器还好端端的留在里面！ 他摸摸脑袋，疑惑的自言自语： “不是追踪器……那元帅到底给助理注射了什么玩意？” * 顾欢都还没反应过来，就成了元帅助理。 回过神来想想，其实也很符合陆霆说的“不放”。 事已至此，既来之则安之吧。 只要他能消气就行。 接种并不疼，倒是被陆霆另一只手捏的有点疼。 顾欢到更衣室里脱下衣服，果然，白净手臂上被勒出了整整五条红痕！ 外面突然有动静，顾欢赶紧套上背心和工作制服，伺机离开。 在边缘星，大街上随便拉个人兜里可能就有枪，他在这混了五年，总结出两个活命要点——苟一苟明天还有，退一退未来长远。 苟的诀窍，就是少出现在视线中心，尤其是对自己有敌意的人面前。 谁知外面竟开始聊起黄色玩笑。 “想不到夏霖也会混到一群alpha里，造不出抑制剂就来找元帅造小人，嘿嘿。” “其实他也是很厉害的，在生物化学领域拿过星盟奖，各大教授争着抢着要收他做学生呢。” “那又怎样？他现在不也只是一个依附家族，靠脸蛋宣传他家抑制剂产品的omega！” 这人与前两个似乎不是一伙的，中气十足插进来，声音还越来越大，甚至有点激动。 苟不住了，顾欢直觉这里不安全，大胆走出隔间。 应该是训练刚结束，这三人赤着上身汗气很重，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却强健的很。 两个拿着蓝色制服擦汗，一个正往身上套红色制服。 其中一个蓝色看到顾欢身上的红色制服，小声调侃：“艹，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军队了。” 联盟人相当看不起域外人，alpha又看不起beta，所以在这些联盟优质alpha的眼中，域外beta是可以随意欺辱的对象。 退一退未来长远，顾欢不打算反驳，低着头正要出去。 谁成想那个红色制服猛一下踹翻扫地机器人：“你他妈说谁呢！” “说你呢！”蓝色也不装了，趾高气昂的叫嚷： “你猜元帅这次为什么只带了两个人过来？是上面的意思！你们红色军团要完了！” 红色小伙强壮的手臂肌肉鼓起，抓起地上的扫地机器人就往他俩身上砸：“军团完不完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俩铁定要完！” 力度之猛，以至于砸到更衣室墙面，高强晶化机器人立刻碎裂，死机了。 蓝色脸上泛起狰狞：“你敢动手？谁怕谁！” 年轻气盛的三个小伙在狭窄的更衣室里扭打起来，轰隆轰隆，信息素乱飚，乱七八糟。 还好背心能完全隔离信息素，顾欢顺利走到门口。 这时外面陆续冲进来许多蓝色制服，分成两队把三人分开。 然而两蓝色挨了一顿，很不甘心，一个说：“要我说，今晚的逮捕任务，你也别带队了！” 另一个说：“你们家就你一个，万一战死可就没人了！” “就算是战死，我也会在你之后！”红色气到脖间青筋暴起，挣脱桎梏又和他们打了起来。 更衣室乱成一锅粥。 这时，一道沉重的信息素威压铺天盖地压到他们头顶，几个等级低的甚至直不起身，只能蹲到呼喘。 第6章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只见沈从心骁勇身姿走进东倒西歪的更衣室，厉声责斥：“肖宇！王允晟！你们俩加训两小时，现在就去！” 又对着红色说：“你！精力旺盛加训三小时！” “其他将领去元帅办公室制定计划，散场！” 凭借着相当霸道的顶级信息素，她一举控制住混乱场面。 顾欢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远远瞧见沈从心的身影就苟起来，直到散场后才走出去。 基地很大，几乎占据小半个主城区的空地。 光是训练场就有东南西北四个，每个训练场配有可以监察外界动态的训练楼，四座训练楼围着基地主楼形成严密的防护。 更衣室在训练楼，而顾欢的工位在主楼，两栋楼之间距离超过一公里，放眼望去，来来往往的员工都踩着悬浮平衡车。 顾欢走到取车处，刷工作证后，充满电的平衡车被推出来。 顾欢记得以前的平衡车只是一种陆地上的玩具，双脚踩上去轻轻一按…… 嗖的一下，就到了主楼。 没掌控好姿势，头发被吹的向一边倒，可见速度有多快。 顾欢不禁感叹，只是过去五年而已，联盟科技似乎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和日复一日，破旧永恒的边缘星形成鲜明的反差。 大办公室里用一堵墙隔了个套间，套间里有个小办公室，元帅平时都在小办公室里，而顾欢的工位被安置在套间出口处。 助理的职责很简单，一方面整理文件送进去签字，再有就是人形闹钟，提醒元帅各项会议。 一早上，十几个将领进出元帅办公室，然后递来作战计划。 果然有那三个眼熟的。 不过他们不敢在办公室打架，规规矩矩将计划交给顾欢。 临近饭点，夏霖推着搭配丰富的午餐车款款走进办公室，对着顾欢笑了一下。 本是大方得体的微笑，顾欢却莫名从中看到了敌意，求生本能让他自觉出去，还贴心帮他们关了门。 午餐有两小时，顾欢准备出去一趟。 大爷捡的那只毛绒兽瘸了两条腿，一直也没治好，现在又流落在外，恐怕活不长。 倒不是他善良，只是那个全息梦境太真实，大爷的话像一把刀子，精准插.到他仅存的一丁点心窝上，有点疼。 但是……出不去。 不管他怎么刷工作证，主楼闸门就是不开。 “工作时间，请勿随意出行呀。” 这道闸门或许是某种人工智能，说话还带腔调。 顾欢突发奇想，尝试和闸门沟通：“元帅让我出去办点事。” 闸门真的回应了：“请刷指令呀。” “能不能通融一下？”顾欢问。 “抱歉，不能呀。” 顾欢叹了口气，转身正要回去，迎面撞见陆霆。 元帅大人时刻带着黑色手套，大好阳光从透气窗孔照到他身上，都莫名暗了几分。 “我以为中午可以出去。”顾欢怕他误会，赶紧解释。 陆霆“嗯”了一声：“一起。” 这时，走廊尽头，沈中将急忙追过来：“年轻气盛打个架而已没多大点事啦出去透气也带上我啊……” 看来是早上更衣室打架事件暴露了。 不过他可不想和他一起出去透气。 然而，没等顾欢拒绝，陆霆已经凭借着腿长优势走到闸门边。 他对着闸门说：“可以通融。” “……”闸门沉默了一会，像是被迫的语气：“好吧，可以通融。” 咔——闸门向上打开，天光迅速漏进来。 顾欢：“……”智能的有些过分了。 “不走？”陆霆在阳光下回头。 顾欢几秒内在脑子里拒绝了无数次，最终还是抗不过内心煎熬：“走。” 闸门很快降下，把刚到的沈从心隔离在内。 沈从心趴在金属闸门上痛哭：“呜呜呜，你还说你公私分明，为什么放他们出去不放我出去啊……” 闸门干咳了一下：“……年纪大了，受不得寒。” * 进入低空航道，天色突然暗了下来。 顾欢向窗外观测，见天边云层开始堆积，一大片青黑遮住阳光。 是下雨的迹象。 冬季下雨意味着降温，毛绒兽一直露宿街头，必然是活不久的。 得快点找才行。 顾欢正想问陆霆去哪里，偏头就见他闭着眼睛陷在座椅中。 他似乎抓住一点时间都能小憩。 顾欢不打算把他叫醒，点开悬浮车的生命检测雷达，把范围调至小型生命检测。 结果刚设置完，雷达中就浮现出一个红点，与悬浮车的位置完全重合。 肯定不是自己，但车上只有两个人，就只能是…… 顾欢慢慢将视线又转回陆霆身上。 怎么回事？ 他的生命迹象已经弱到和一只毛绒兽差不多的程度了！ 放任不管的话，等车子一落地，自己就是谋害元帅的凶手。 顾家付出所有努力保下的废物，竟然要栽在碰瓷上。 心一提，顾欢顶着压力向副驾驶靠近。 陆霆睡着的样子很像以前，皮肤白皙，剑眉如墨向上挑起，在深邃眉眼的衬托下十分高冷。 可一旦睁开眼，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只剩下凌厉。 顾欢还是有点害怕的，一只手扶着车门，耳朵慢慢靠近他心脏，企图确认一下他还有没有心跳。 手指没注意碰到感应器，四面车窗玻璃一起下降。 带着湿气的冬风灌进来，冻的顾欢直哆嗦，赶紧关窗。 谁成想玻璃瞬间冻住，卡在途中不上不下，他自己也定格在靠近副驾驶的动作上。 陆霆竟然从那么微弱的状态中醒了！ 顾欢赶忙解释：“我就是透透风，没想做别的。” 带着一丝迷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比如投怀送抱？” 顾欢知道，他又在报复了。 五年前，顾欢被送到陆霆房间里，曾经眼高于顶的顾氏少爷放下身段，不惜向曾经的情敌兼死对头投怀送抱，只是为了保住一条小命。 五年后，顾欢又落到陆霆手里，企图用同样的方法再次保住小命。 多么讽刺啊！ 顾欢毫不在意的笑了一声。 陆霆的声音很淡：“笑什么。” “当然可以，”顾欢收起过往思绪，展现这几年在外流浪磨炼出的脸皮：“如果您可以消气的话。” “说清楚。” 再听，他的声音沉了些。 顾欢帮着他讽刺自己：“或许元帅大人已经忘了，但我记得很清楚。” “五年前那晚，您的身体十分赏心悦目，后来我再也没遇到像您这样器大.活好还持久的alpha，如果您可以消气的话，投怀送抱是我的荣幸。” 话一脱口，周围变的极其安静。 顾欢仿佛能听见空气中的水汽凝结成冰的声音。 心脏一下一下带动全身血液搏动。 许久，陆霆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随后双眼闪现异瞳。 车窗解除冰冻，缓缓升起。 顾欢也终于能动了，立刻正襟危坐。 原来贬低自己就可以取悦他，这事实在太好办了。 “现在不需要也没关系！元帅您放心，我嘴巴很紧的，” 顾欢一脸正经：“那晚的事一个字都不会泄露出去！” 陆霆靠回去，又开始闭目养神：“确实紧，不会泄露。” 顾欢：“……” 顾欢：“……”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第7章 他醋了他醋了！ 顾欢装作没听懂，掩饰性赔笑：“您什么时候需要就……” “我不需要。” 得到答案，顾欢放心不少。 就是这四个字扎的他十根手指有点疼。 不是心理作用，是真的疼。仿佛再说下去，就不是手指那么简单了。 反正也达到目的了，还小有收获，顾欢及时打住这个话题，一边紧盯着雷达，一边搓着手狗腿样： “元帅大人，您看我们都这么熟了，能不能透露一下，您是怎么认出我的？” 十秒，二十秒……一分钟。 就当顾欢以为这位又睡着了的时候，突然听见他说：“建议看看助理手册。” 顾欢在脑子里搜寻一圈，想起早上刚到工位上时，拿到的助理职责介绍视频。他看了两遍，对工作流程已经很熟悉了。 可这玩意和他的问题有半毛钱关系？ 没敢反驳，他含糊应了一声，就把这件事从心里摘了出去。 雷达终于检测到毛绒兽的踪迹，指向主城最热闹的黑市附近。 顾欢灵机一动：“元帅，黑市是边缘星特产，您想不想去逛逛?” 没有回话，就是默认了。 悬浮车突然加速，像光一样划破乌云。 * “哎哟，这是联盟秦氏军工最新改造款悬浮车吧，炫啊！” “奇了，今天都在比动静大。” 斑驳的旧楼房外，几个alpha工人被悬浮车吸引，一路看着它降落。 惊讶发现从车里走出的，是消失了两天的顾欢。 而后面跟着一个非富即贵的存在。 “金元宝快递倒了，外面都在传你被联盟军抓了，卧槽，原来是去傍大款了？” 顾欢游刃有余客套着，从背包里掏出香烟散给他们：“这么好的事哪轮的上我，这不还在干老本行。” 寒暄过后，有个alpha二话不说搂住顾欢脖子，附耳小声提醒：“鬣狗在里面呢，小心点。” 听见鬣狗两个字，顾欢整个人瑟缩了一下。 但alpha压根没注意，吸着烟笑笑：“发财了，记得带哥们一起飞啊？” “当然记得，不会忘的！” 顾欢很快恢复过来，扭头看向身后的大款。 大款旁那个不长眼的alpha要是敢勾他脖子，怕是能当场被冻成冰雕，供行人观赏百年吧。 然而…… 顾欢多虑了。 陆霆在一群alpha中，个头很出挑。 他们够不着。 没等顾欢拨开，alpha已经松开他脖子了：“嘶……我怎么突然有点冷？” “快下雨了，要降温，”顾欢手背在背包下面，暗地里朝陆霆勾了勾：“要注意身体啊！” 说完，他带着陆霆七拐八拐，进入通往黑市的电梯。 “你认识很多alpha。” 电梯门映着陆霆的面无表情，顾欢没当回事：“还好，工作需要。” 叮——到达底下五十层。 一出门，常年潮湿滋生出的霉味扑面而来，顾欢从背包里掏出空气循环口罩向后一递：“这里什么病毒都有，还是做点防护。” 下一秒，黑色手套包裹的修长手指勾着耳挂，把口罩挂在顾欢耳朵上：“我不需要。” 高大身影留下简短的四个字，朝着人挤人的中央看台走去。 顾欢怀疑他在和某种不存在的东西较着劲，但没证据。 人流涌动间，顾欢摆弄着雷达，检测到毛绒兽踪迹。 黑市光线暗淡，看台上没读过几本书的司仪正在解说一架古老战甲，陆霆目不转睛的盯着，看起来对那个残缺老古董很感兴趣。 顾欢快速衡量了一下利弊，一咬牙去追毛绒兽。 每个黑市都在地底，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地下城。这里没有高科技，看到的东西花钱就能买，想去的地方也只能走着去—— 空中遍布着四通八达的玻璃栈道。 顾欢在栈道里摸寻了几分钟，前方越来越黑，抬头一看，快到禁区了。 各组织的重要头目经常在禁区里进行交易。 而今天，鬣狗就在里面。 这个组织……绝对不能靠近！ 把住最后的底线，顾欢双手紧捏背包带子准备退出去，余光里却见隔壁栈道上有人影通过，而脏兮兮的毛绒兽拖着瘸腿远远跟在后面。 如果距离近一点，它身上再干净一点，就该被发现了。 顾欢猛吸一口凉气，脑子里天人交战。 最后破一次例！ 顾欢在它经过自己身边时死死掐住它尾巴，使劲往上一提，把它拖到了自己走道上。 而这时隔壁人影已经绕过回形栈道的拐弯，走到了顾欢附近。 顾欢屏住呼吸，翻身一转躲到栈道柱子后，一手捂住毛绒兽嘴巴，一手按住他身体防止它乱动。 四周寂静无声，可鬣狗还是发现了异常。 形状怪异的机枪口立马对准顾欢的方向扫描！ 鬣狗是主城区最大的一个武装组织。 他们拥有一种很特别的武器，一旦被这种武器扫描到声音或者样貌，甚至是一点信息素味道，都会被它盯上，终生摆脱不掉。 顾欢犹如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度秒如年，整个人都在抖。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慌张跑过来：“有个人一直在和我们竞价，机甲已经拍到了800万。” 拿着武器的鬣狗问：“什么底细？” “暂时还没查到。” “走。” 听见武器被拖离栈道的声音，顾欢长长松了口气，全身湿透滑坐在栈道上。 毛绒兽认出他，往他手心里拱。 “我是上辈子欠了你五千万吗？”后背抵着湿凉的玻璃，顾欢后怕的发着颤：“今天咱俩差点玩完，知道不？” “嗷~” 毛绒兽实在太温顺了，顾欢这才发现自己和它接触了很久。 全身毛孔后知后觉立起来。 但出来已经十几分钟了，再不回去还是要玩完，顾欢强行忍着所有情绪指了指背包：“把你塞进包里不过分吧？” 毛绒兽脚步往后退。 “我时间不多，只给你三秒，”顾欢打开背包：“三，一！” 毛绒兽“……” 它脚步一顿，委委屈屈把自己缩成球，滚进背包里。 * 拍卖会已经结束，全场散去。 陆霆抱着双臂坐在破旧塑料凳上，食指在岩石壁龛上轻轻点着。 异瞳闪了一下，他精准定位，隔着地上零落的垃圾看向顾欢。 “您这就逛好了？我才去上了个卫生间。”顾欢小跑过来，张口就是理由。 陆霆垂下眼睫，抬手看了眼终端：“十三分二十秒。” 顾欢很擅长敷衍，不好意思的笑笑：“稍微……有点便秘。” 陆霆瞥了眼他身上的背包，明显比走时要沉重一些，却没追究，面色如常的长腿一跨起身走人。 顾欢哪敢多嘴，一路无言回到基地。 谁知通过基地闸门时，检测仪亮起红灯。 “检测到未知生物……” 顾欢心一提，他已经把背包丢在车上了，没想到闸门还能检测到毛绒兽的气息。 还好，只要陆霆说一声，闸门就能通融放行。 结果，下一刻，陆霆神色冷峻对着闸门系统：“很好，继续保持，没有指令的一律不准进出。” 顾欢：“……”面瘫也变脸。 闸门：“……”你等级高，你说了算。 闸门：“好的，是否分析陌生气息？” 顾欢的心提到顶点。 这时终端突然蹦起迪来。 是沈从心，在疯狂催他们回去，这一路上已经狂轰过两轮了。 终于，陆霆道：“不用，军情紧急。” 第8章 我是他的欢哥哥啊 蓝色军团的将领穿着战服流水席似的进出办公室，开门时隐约传出细微的交谈声，里面一直在完善针对几个明派大组织的突袭计划。 时间仿佛随着愈发浑浊的天色变的朦胧，顾欢整理好文件时，才发现已经晚上七点了。 而办公室门紧闭着，最后进去的一波人还没出来，又不能下班。 顾欢往后一靠，上星网浏览这两天的新闻打发时间。 结果满屏都是醒目的标题：震惊！金元宝全体员工被抓，老板在哪？ 金元宝快递承揽了主城区的物流运输，老板突然销声匿迹导致停运，许多人拿不到快递在网上骂成一片。 另外，鬣狗组织为庆祝五十周年大办特办疯狂采购，运输车一辆一辆往岛上开，招摇显摆的手笔被许多家媒体捧上“员工福利最好的组织”排行榜第一。 “谢助理，工作一天感觉怎么样啊？” 温婉的声音传到耳边，顾欢一把叉掉面板直起身子，见夏霖微笑着站在对面。 他也换上了红色工作服，身材极好，穿着像高级定制。 “夏先生，”顾欢瞧见他没带食物：“元帅在里面开会，现在不能进去。” “我不找他，就和你聊聊天。”夏霖将齐肩的头发捋到耳后。 顾欢料到他是专门来找自己的，已经把椅子搬来。 夏霖刚一坐下，就找到了话题：“你的钥匙挂件很特别，我能欣赏一下嘛？” 顾欢拿起桌面的钥匙串，一阵叮呤咣啷递给他。 挂件是一块勉强称的上圆形的银色金属块，只简单打磨过表面非常粗糙。 夏霖指尖摩挲几下，就判断出来：“这应该是一种新型金属，目前还没排进元素周期表里，有加固属性，这个厚度……” 他想了想：“11毫米的重型机枪恐怕都无法击穿。” 他说的都对。 顾欢很清楚，他并不是在炫专业水平，而是在宣示主权。 虽然不是自己的意愿，但早上自己夺走他的助理身份，中午又在该他俩独处的时候带走他的未婚夫，是个omega都要吃醋。 夏霖算比较理智的，用这么委婉的手段表达醋意。 顾欢可不想成为他的眼中钉，直接把挂件取下来：“喜欢就送你了。” 夏霖微微睁大眼睛：“不不不，我怎么能夺人所爱？” 他嘴上说着不要，手却并未推辞一下。 顾欢把挂件塞到他手里：“路边捡到的东西而已，或许你能发挥它的价值。” 他们还在推脱，一行人从办公室里陆续走出来，全都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看来今晚的计划已经制定好了。 “那就谢谢你了，”夏霖收下挂件：“你忙吧，下次再聊。” 顾欢送走他，瞧见肖宇穿着蓝色制服径直出了大办公室，立马苟到了隐秘处。 只见他和在外边等着的王允晟汇合，走到无人处小声交流。 王允晟：“啧，本事不大，还偏要抢风头。” “鬣狗是这次唯一一个三级任务，竟然被他抢走，我不服！”肖宇被激起反抗心。 王允晟一副献计的模样靠近肖宇：“那小子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个未知数，到时候任务还是我们的。” 两人心领神会，勾着唇角无声笑起来。 …… 顾欢等他们走远了才现身。 这些勾心斗角和自己无关，于是装作没听到，准备收拾收拾回去睡觉。 然而，这个念头刚起，顾欢迎面撞见早上打架的红色。 他穿戴的整整齐齐，还披上了红色作战服，外套上挂着银色铭牌—— 顾小楼。 这三个字映入眼帘，顾欢瞬间愣住，脑子里走马灯又开始回放…… “欢哥哥，我长大后能像你一样吗？”三岁的顾小楼腼腆极了，说句话都要脸红，经常低着头。 顾欢已经上了初级学院，是星际有名的学渣，闻言哈哈笑起来：“可千万别像我，拿着零分试卷回家你爸要打死你。” 顾小楼不同意，气急了才抬头反驳：“欢哥哥最好最厉害了，我就要像欢哥哥！” …… 破产殃及顾家所有人，可顾小楼没死，还分化成了alpha。 除了自己，顾家还有人活着！ 事不关己的念头登时被这抹红色打散，顾欢在与他错身的时候豁然唤道：“顾小楼。” 顾小楼回头：“有事？” 记忆里腼腆的小男孩蜕变成眼前的暴脾气alpha。 顾欢有一点想不通。 他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了绘画天赋，在星网上开店卖画挣生活费，还经常请自己吃炸串满汉全席…… 为什么入军队呢？ 来不及想那么多，顾欢欲言又止，最后说道：“一定要平安归来。” 基地外刮起狂风，乌云移动重叠，黑压压一片。 窗户没关严留了个小缝，夹杂着雨水的尘土飞灌进来，徒生一种末日来临之感。 这是顾小楼首次独自带队攻克三级任务，确实凶险万分，挺不过去就等于末日。 虽是陌生人的祝福，但顾小楼脸上的生死感还是被融化掉一小块：“谢谢你。” “小组已集合清点完毕，请少将指示！” 作战终端发出提示音，顾小楼的身影迅速离开。 突然想到鬣狗组织的那种武器相当危险，顾欢忙跑回工位上，随手撕下一张纸，笔尖在纸上来回移动。 急的手都在抖。 他是个废物，无法拯救顾氏的悲惨结局，但顾小楼，今天必须要保住！ “等等，等等我！”顾欢追出去。 暴雨如注，顷刻将他全身淋湿。 但他没停下，捏着纸条冲到顾小楼身后：“等一下！” 军衣在风雨里飘摇，顾小楼意外的回头：“你还有事？” 轰隆—— 滚雷连劈数道，照亮整片主城区。 元帅办公室的窗户大开着，任由疾风骤雨闯入。 顾小楼的任务关系重大，直接代表着红蓝军团的比拼。 这次要是失败了，压不住那些蓝色，清除计划将会很难进行下去。 沈从心担忧道：“老大，顾小楼没有独自完成过三级任务，你同意他突袭鬣狗，万一……” 她的担心并不多余。 这几个明派组织发展数百年，实力雄厚不说，内部也已经成熟。 尤其是鬣狗这个组织。 鬣狗能掌控九龙湾上整整九座岛屿，完全依靠滴水不漏的两道防护装置—— 围墙、中央巡防塔。 围绕九龙湾整整一圈的特殊金属墙，连迫击炮都打不穿！ 如果不是难度高，又怎会被军部评为三级任务。 完成三个三级任务，军衔晋升一层，就有资格接手二级任务。 陆霆穿着正装，每当雷电闪过，他肩上的徽章映出满满当当的光芒。 有sss级三个，ss级两个，s级两个，一级一个。 那些嚣张跋扈的雨点到他跟前，就像小孩认了祖宗乖的不成样子，全都停在窗沿边上，汇成一股股流下去。 陆霆看向激烈的天际，不知道在盘算什么，语气淡淡的： “他可以。” 第9章 没有天生平庸的人，只有甘于平庸的人 海域一望无尽，磅礴大雨当空砸到海面上，激起万层水汽。 借着天然掩护，顾小楼指挥炮舰展开了数轮攻击。 九龙湾中央巡防塔直达云霄，几十架武装战斗机围绕着大楼飞速穿梭，互相开战，在浓浓氤氲中炮火翻飞。 “这座塔不知用的什么定位系统，我方战斗机都被击中要害，维持不了多久了！”小组长实时报告战况。 今天制定计划时，元帅并没有对顾小楼的急火猛攻战略提出意见，也没有阻止他争抢三级任务，他还以为自己进步了。 没想到…… “报告，潜伏小组无法分析这堵围墙的金属材质，它似乎能抵抗所有化学试剂。” 方案二也以失败告终。 “顾小楼你就是个废物！”顾小楼一拳砸向控制台，屏幕瞬间碎成无数块。 他满眼泪痕看向窗外。 中央巡防塔的远程监控系统堪称完美，精细到能击穿目标子弹，能检测拦截所有导.弹。 整个九龙湾又被特殊的金属墙包裹，毫无破绽。 空兵海兵全军覆没，武器也快见底，他没招了。 这次任务成功与否直接关系到军团的未来，甚至是他的后半生。 很显然，他玩完了。 他会在少将的位置上止步，无法再向上攀爬，从军四年所有努力都将化为泡沫，被风吹散。 没有人会记得他。 “少将，受伤人数过多！”虽然处于劣势，他手下的士兵依旧拼死进攻。 炮火冲天，子弹横飞。 看着残缺不全的阵队，顾小楼喉结剧烈颤抖，一巴掌扇向自己。 脑袋里剧烈的震荡仿佛把他带回数十年前。 “乡巴佬，废物！滚出玫瑰城！” 一群小孩围攻下，四岁的顾小楼被推倒在地。 全校只有他一个人是从偏远星球来的，于是入学第一天就遭到了所有人的排斥。 这么多双恶意的眼神盯着，顾小楼小小的身体蜷缩起来，被彷徨无措压的无法呼吸。 “大哥来了！” “大哥好！” 那些恶意似乎顷刻间消失的干干净净，顾小楼偷偷露出一只眼睛，就瞧见堂哥被一群小孩簇拥着，比国王头顶上的王冠还要亮眼。 顾欢走过来：“玩游戏不用这么认真的。” 紧接着向旁边的小孩子问：“你们说对不对？” “对对对！”这些小孩人精似的看出他俩关系，刚刚还一脸嫌弃，这会主动凑上去把顾小楼扶了起来： “明天放学后我们一起玩啊，我们都当小白兔，让你狙一次！” 顾小楼低着头根本不敢说话，只点了点。 顾欢拎着一大袋子炸串：“拿去分一分，明天小兔子们要乖一点哦。” “大哥放心！”一群小孩捧着炸串溜了。 顾欢拍拍顾小楼身上的尘土：“好好上学，他们不会再欺负你了。” 因为和顾家带了点关系，顾小楼才被接到首都星上启蒙学院。 他是一家人的希望。 可是希望本人看不到希望：“我太没用了……” 话还没说完，他的下巴被堂哥的手指强行抬起。 堂哥那双对任何事都不太在乎的眼睛，好像把天上所有的光都吸了进去。 好耀眼。 “记好了，没有天生平庸的人，只有甘于平庸的人。” …… “少将小心——” 强光弹袭来，顾小楼立刻操作躲避，弹火擦着战斗机机身划过，照亮前方的追踪弹。 是那枚一直在拖军方后腿的小型导.弹。 此弹不除，任务很难完成！ “老子是拼了命一步步爬上来的，我不怕！来啊！” “老子永不平庸——” 顾小楼一声怒吼，装备全开，径直和导弹相撞。 一时间，爆炸轰动整片海域，连天边的惊雷都失去存在感。 * 战况实时传送到基地，屏幕中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沈从心凉了半颗心。她紧紧握着拳头，信息素在指缝謝ing交胶瘛� 几秒后，她披上红色战甲就要去支援。 “不要去。”陆霆纹丝不动，连声音也没变，还是那么冷漠。 “那是我的兵，我怎么能看着他们深陷险境！”沈从心咬着唇。 “这是顾小楼的战场，只要他没死，就要爬起来继续。” “元帅！” 办公室里隐约传出争吵声，门外的顾欢有些着急。 他没权限看战况，但又想知道战场上怎么样了，于是随便拿了几个文件敲门而入。 沈从心正愁火没处发，见到他怒斥：“军机重地，不是你能随意进的地方！” 顾欢拿着文件，心神不定的瞟向屏幕。 “过来，”陆霆伸手关窗，随后点了根烟，对着沈从心道：“去列队，等待指令。” “收到！”沈从心行军礼后离开。 顾欢根本没心思看她，走到办公桌旁把文件一递。 陆霆也不说话，慢慢翻着文件，像是要把里面每句话都看一遍。 逮着机会，顾欢看向屏幕。 刺目强光褪去，导.弹和战斗机随着大雨同时掉落，消失在茫茫烟雾中。 “报告元帅，终端信号显示已无生命痕迹，红色军团第八支队少将顾小楼……阵亡！” “是否展开水下搜救任务，请指示！” 听到那边传来的消息，顾欢心一揪，仿佛也跟着坠入大海。 这几年完全收了起来，漠视外界的心思，仿佛正在一点点展开。 顾欢小心翼翼看向陆霆，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在祈祷他同意搜救。 然而，陆霆连头都没抬：“不需要，队长暂代职责，转变游击战术和鬣狗周旋，稳住对抗局势。” 顾小楼是他自己带来边缘星的红团成员！ 顾欢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他每根发丝上，似乎都散发着冷漠的气息。 出了办公室，顾欢每走一步仿佛都要冻僵几分，扯着脚面的筋。 出不去，他只能定定的站在闸门前，看着上面的信号灯闪闪灭灭。 他才刚知道顾家还有人活着，顾小楼下一秒就被危险吞噬。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好像也总是追着顾家不肯放手。 阴魂不散。 * 顾小楼沉到了水底。 滔天大浪席卷而过，战斗机粉碎触发保护装置，单人潜伏薄膜弹出来把他整个人包裹住。 不久，顾小楼从晕眩中清醒过来，手一摸，摸到左腹部有个贯穿伤，薄膜紧贴在伤口上，恰巧临时止了血。 还有张纸。 这才想起来，是出发前元帅助理强塞到自己兜里的。 还说了什么来着……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就打开看看。 炮火和闪电接连不断，水底映出盈盈波光，他不抱任何期待打开纸条，瞳孔却差点地震！ 十分钟后。 顾小楼利用潜伏装置游到中央巡防塔正下方。 战斗还在持续，鬣狗没在这里花费兵力看管。 左腹部传来要命的疼痛，他咬破后槽牙，双手撑着地面蹿上来，趁着雾气掩饰探到围墙边。 雨水滴到上面立刻滑落，整面墙没有半点划痕，这就是军方用了很多技术都没能破开的金属墙。 顾小楼虽然不太相信纸条，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试一试了。 他对着围墙喊：“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啦！” 片刻，金属围墙真的向内打开了一个小空间！ 顾小楼惊的全身发麻，听见不远处有引擎声，立刻展开埋伏。 这种事他常干，得心应手，很快把司机敲晕。套上司机衣服，顺着纸条上的路线开进九龙湾内部。 他并不知道这条路线的终点有什么，但鉴于刚才一字不差的进门口令，还是选择了相信元帅助理。 是一口藏的很隐秘，深不见底的井。 顾小楼紧抓绳索滑下去，估摸下探了将近两百多米，视野突然开阔。 巨大空洞中站着密密麻麻的工人，运输车一辆一辆往里开，大型装置一刻不停的焊接材料，添加到四周加固框架上…… 原来进进出出的运输车里，装的都是加固材料！ 九龙湾已经被挖空，只剩下脆弱不堪的地基！ 第10章 被废物打脸了 针对几大组织的突袭计划，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下午。 雨势逐渐弱下，各将领带着他们的队伍风风火火回归基地，军用战斗机陆续回航维修。 满眼都是喜悦的蓝色。 “哟，那小子真没回来啊，”肖宇一脚踢开会议室大门，嚣张道：“我说什么来着，早知道自己能力不行，就别逞强嘛！” 王允晟在后边附和：“既然他失败了，那三级任务应该再次分配给有能力的人。” 这是大会，在场蓝色制服士气大增，一同起哄：“分配，分配……！” 肖宇一脸优越走到沈从心面前，抖了抖有些脏污的制服：“沈中将，您说呢？” 沈从心忍的半边脸微微抽动，信息素飚出体外，压的肖宇气喘吁吁。 肖宇嘴毒的很：“怪不得别人叫你红色疯子，原来你真的只会用信息素欺压。” 全场唏嘘。 红色军团果然像传闻那样没有一个正常人！ 然而，就在蓝色气焰嚣张到顶点时，情报员跌跌撞撞跑进来：“鬣，鬣，鬣……” 肖宇不耐烦，踹了他一脚：“列什么说清楚！” 情报员打开终端，画面在会议室大厅最前方弹出最大视野。 只见昨天还热热闹闹的九座岛现在已不见踪迹。 无波无澜的海平面上，一座了望台只剩下一角，正快速下降。 那是九龙湾的中央巡防塔！ 意识到这点，全场张大嘴巴，连惊呼都发不出来了。 “十五分钟前，九龙湾被量子爆破炸弹完全炸毁了！” “还好我们的队伍保留了体力，当场抓获大部分鬣狗成员！” 画面戛然而止，切换到元帅办公室。 元帅漆黑的瞳孔直视镜头：“沈中将。” 沈从心从震惊中回神，骄傲的挺直身体：“元帅，列队完毕，等待指令！” 只见元帅还是那副冷静到从容不迫的面孔，对着镜头安排道：“展开搜救任务，务必找到顾少将。” “收到！”沈从心两眼冒出清泪，立刻整装带队前去搜救。 全场鸦雀无声。 元帅既然派人去搜救，那么顾小楼就一定没死——元帅从未错判过。 他能带领红团从一众军团中脱颖而出，成为联盟最为锋锐的存在，靠的就是刀刀见骨的眼光和判断力。 上一个在世人心中如此辉煌的，还是八十年前的谢元帅。而谢元帅掌控军团时，也已经三十岁了。 这么一对比，元帅的存在几乎上升到了不可匹及的高度。 尽管是元帅手底下最弱的少将，顾小楼依然能独自完成三级任务，并且还是超额完成！ 这种情况放在其他军团中，几乎是不可能的。 肖宇直接愣在原地，慢慢皱起眉头。 他动作僵硬的转身，会议厅坐满了蓝色制服，却无一不在长大嘴巴震惊。 与顾小楼的战绩相比，他的胜利犹如西瓜旁的芝麻。 不值一提。 这场比拼，他不仅自己输的难看，还在西瓜旁得意显摆，把蓝色军团的荣耀一起输了。 输的彻头彻尾。 看着整齐的救援车驶离基地，肖宇脸上的嚣张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难堪。 * 毫无疑问，救援小队带着所有伤患回归基地。 疑问快把沈从心的脑子挤炸了，她直接跑到元帅办公室，还把门从里面反锁。 陆霆丝毫不乱，点了根烟等她发表意见。 沈从心走到办公桌边：“我错了！” 自五年前陆霆进入军部时，沈从心慧眼识元帅，就认定他非要跟着他了。 这些年毫不意外，但凡他俩有意见上的分歧，她就没对过一次。 这次也是。 不一样的是，这次她一时着急上头，说了不该说的话。 “团里那么多人，老大偏偏选了顾小楼带过来，是为了给他机会锻炼他成长，我太笨了直到现在才看透。” “老大对顾小楼这么好，我却以为你不想管他，我太不该了！” 陆霆吐出烟圈：“我对你不好？” 沈从心一听就知道陆霆没往心里去，老大还是之前的老大，登时像个求知欲极强的孩子嘿嘿一笑：“老大最好了！” “可是老大，你怎么判断这一切的？” 陆霆用夹着烟的食指点了点自己脑袋。 外人不清楚，但红团成员都知道，陆霆能做到从不出错，是因为脑子好用。 他的思维超脱常人的敏捷，可以很快把所有信息汇聚起来，并综合做出判断。 沈从心急的快冒火：“老大，就别取笑我了！” 陆霆抬起眼皮：“前天中午，鬣狗头目去了黑市。” 沈从心立马明白。 长期在岛上生活的人，身上会沾满大海独有的咸味水汽，而陆霆可以调动任何液体，确定他们来自岛上很简单。 而边缘星海域极少，又在附近黑市里出现，基本上可以确定他们是鬣狗成员。 “所以鬣狗到底做了什么？”沈从心急不可耐的问。 陆霆犀利的眼神突然柔和了一点：“为了拍下一架残缺的战甲，他们一直加价。” 沈从心立马吩咐情报员查资料，很快得到回复。那天的古董战甲名叫大黄蜂，是一种机身较为坚固，专门放在军团前方打头阵的破风机甲。 竞价记录上显示从开拍到结束，只有两个人在互相争抢。 最后以八百亿成交。 这个价能买一百万架破风机甲了，世界上没有这么傻的收藏者。 除非对方另有目的。 沈从心不由猜想：“所以老大你参与了竞价，还陪他们玩到最后……是为了试探他们的目的？” 陆霆没说话，又点了根烟，默认她的猜想。 “坚固……”沈从心的视野突然打开：“难道机甲和九龙湾的围墙有关？” 陆霆终于肯揭开谜底：“不错，它们主要成分一致，但机甲的含量比围墙高出几百倍。” “所以鬣狗花天价买机甲，是为了加固什么东西，” 沈从心回忆顾小楼的口述，推导出不得了的信息： “但地面不需要，需要的只有……地下！因为九龙湾的地底已经被挖空了！” 九龙湾炸毁之后，挖空的地底被海水淹没，正常思维应该是派水军进去摸索，查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然而，陆霆没有。 他只是让水军在海底布置好监控，退到安全处等待。 “鬣狗花费这么大代价，所以地底肯定有东西，相当重要，而且非常危险……所以我们不能鲁莽下去。” 沈从心之前还在疑惑为何这样安排，现在恍然大悟： “外面还有部分在逃鬣狗成员，他们一定会回去拿地底的东西，我们只要跟着他们下去，再横刀夺物就好！” 她激动的用手掌劈出一道劲风。 不知不觉间笼罩住两人的烟雾被她劈成两半。 陆霆的低音从那一半里飘过来，有些朦胧：“嗯，差不多。” “可，战甲在拍卖前不可触摸，你怎么知道和围墙的材质是一致的？？” 陆霆弹掉烟灰：“大黄蜂曾经是我的战甲。” 沈从心：“……” 沈从心：“！！！” 沈从心震惊到头皮发麻：“所以老大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那堵围墙根本不可能破开！顾小楼一定要跨过这道坎！” 陆霆不否认，烟雾里许久没有动静。 沈从心快被虐哭了，眼眶通红的：“那要怎么判断顾小楼一定可以完成任务？” 陆霆眉间升起一丝不常见的躁动：“自己想。” 他平时烟瘾不大，但每年这几天都要抽很多烟，一根接着一根，像是在压制着什么。 多年累积的求生本能告诉沈从心最好赶紧走，立刻马上离开。 出了办公室，沈从心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看向空空荡荡的助理工位。 他一来，红团最弱的顾小楼就完成了三级任务。 呵，果然不简单。 第11章 可恶！他拐老婆回家竟然用美人计！ 闸门上的信号灯足足闪了九万次。 通道内由明到暗。 顶上的声感灯腾的亮起，外边传来声响。 有人靠近了！ 顾欢木然的眼珠子一动，紧紧盯着闸门，准备一有人进来，就趁机跑出去。 闸门一寸寸向上打开，露出一排搜援机器人机械冰冷的脑袋。 顾欢一怔，瞧见打头的机器人后拖着个便捷移动治疗仓。 治疗仓缓缓经过，透明仓门下躺着的……就是顾小楼！ 他整个上半身插满管线，腰间似有一个窟窿，里面血肉模糊洇出一大片血迹，好几个机械臂伸出来在他身上进行外科抢救。 被鬣狗的特殊武器追踪攻击之后，就会失去人性，那顾小楼现在……还是顾小楼吗？ 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顾欢整个人仿佛被冻成冰雕，一眼不眨盯着顾小楼的脸。 错身时，顾小楼皱着眉似吐出几句呢喃，半睁半醒地和顾欢紧蹙的视线相遇。 顾小楼的眼睛清澈纯净，没有一丝杂质，里面充满困惑之意。 他还保持着意识！ 他还是他！ “预计治疗时长：24小时。”治疗仓一边播出诊断结果，一边拖行而过。 没有生命危险。 稍微松懈下来，顾欢被冻僵的心脏仿佛失去了力气，整个人跟着一软。 似乎有个强劲有力的臂膀从背后捞住他的腰，淡淡的风霜味把他从天旋地转中引了出来。 陆霆一手撑着顾欢，一手往顾欢嘴里塞了块糖。 很快恢复意识，顾欢稳住身形，转身撞上陆霆安静中透着凛冽的视线。 顾欢从没想过元帅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原来，这就是元帅。 保持沉着冷静和果断的判断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还要在千钧一发之际压住所有人的不解和对抗。 展现极为强大的领导力。 抛却一切，陆霆真的很厉害。 和信息素等级无关。 “回去休息。”陆霆转身便往办公室走。 他庞大的身躯在地面投射出影子，顾欢跟在后面，一步一步踩在影子里。 看到他光芒四射的一面，顾欢也没忘记他要报复自己。 于是时刻记得贬低自己：“我这种低三下四的人不需要休息，我可以继续加班。” 办公室里都下班了，陆霆停在顾欢的工位前，深邃的眉眼被阴影罩。 仿佛下一刻气温就要骤降，一只凶兽要从寒气中猛蹿出来。 顾欢这才意识到贬低大法已经失效了，一口咽下嘴里的糖，赶紧更换言听计从大法：“我知道了，现在就回去休息！” 顾小楼要在治疗仓里待到明天傍晚，顾欢并不着急见他，抓起那辆破旧悬浮车钥匙，准备回之前的住所。 结果还没走几步，就被一双覆着寒意的大手揪着衣领给揪了回去。 离的近了，顾欢才看清他熬了一天一夜的样子——深邃眼底覆着浓厚的青色，下巴有胡茬冒出来，好像累到立刻就能闭上眼睛睡。 原来光芒四射的强大背后，也有脆弱的一面。 “助理手册，你没看。” 带着倦意的声音飘到耳边，顾欢挣扎着站好，打开工位上的视频：“我看了，两遍。” 陆霆闲庭信步般走到凌晨时签好的那堆文件旁，指尖一个一个推开，直到最后一个文件显露原形。 这是个厚度超过两厘米的文件。 顾欢定睛一看，它竟然没有封面！ 再一看，封面貌似被自己撕了，还留着不规则的断痕。 陆霆修长手指点着文件，一字一句道：“助，理，手，册。” 顾欢脑子里炸出一道昨晚没打完的惊雷，立刻上前查看。 他打小不爱看纸质书，一见到里面的文字就眼花缭乱，仿佛文字在跳舞。 整理文件已经是极限了。 这会眼前挑了支探戈，好半天一点内容也没看懂。 陆霆垂着眼，黑色手套包裹的指节微曲，轻轻一挑，合上助理手册：“算了。” 顾欢眼前好不容易消停，就听alpha说： “我亲自教。” 顾欢：“……”真是眼睛出毛病了，才从他脸上看到脆弱。 顾欢的脆皮身板在暖和的室内微微发着颤。 心想他肯定又在变着法的报复自己了。 他会把自己踩在脚下，强迫自己仰头看他，用羡慕崇拜的目光迎接他，当牛做…… 陆霆从军装兜里掏出钥匙扔向顾欢：“第一条，助理要送元帅回家。” 司机。 咳咳，顾欢收回刚才的恶意揣测。 * 再次回到元帅的休息室，顾欢无所适从的站在门外四处张望。 想象中夏霖应该穿着围裙拿着锅铲开门，柔声一句“欢迎回家”才对。 然而没有。 陆霆靠近时，管家自动扫描确认身份，大门缓缓打开并播放欢冰冷的迎语：“欢迎回家。” “进来。”陆霆率先进门。 应该是毛绒兽缠了上去，他沉声道：“汤圆，不要捣乱。” 顾欢站在门边踌躇了几秒：“那我就先……” 从里面传出来的回话已夹杂着水声：“第二条，助理需要与元帅同住。” 顾欢：“……” 顾欢：“先上个卫生间。” 电子鞋柜把拖鞋推到换鞋区，顾欢换上拖鞋就往卫生间跑。 把门一关，在马桶上坐下，紧紧捂着天昏地暗的脑袋无声呐喊。 还是自己太天真了！ 而且刚才那是什么虎狼之词？ 幻听，一定是幻听！ 足足十五分钟才冷静下来。 仔细一想，陆霆确实得把自己放在身边，才能时时刻刻展开报复。 而自己小命在他手里捏着，压根没有第二个选择！ o(╥﹏╥)o 卫生间智能化程度比较高，马桶感应到长时间的压力，伸出机械臂到顾欢面前，还夹着一个小药盒。 盒子上工工整整的写着三个字：便秘栓。 顾欢翻到背面一看，生产日期就是今天。 顾欢：“……” 不得不说，高岭面瘫在讽刺人这一块，从来都是默不作声的。 行吧，打工人能屈能伸，同居而已，蹭吃蹭喝又蹭住还能落下工资，稳赚不赔。 顾欢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穿着淡紫色拖鞋，鞋面上还有一朵小花花。 明显是按夏霖的喜好准备的。 鸠占鹊巢啊！ 他穿的哪里是鞋，分明就是夏琳的醋，是明天的麻烦！ 可是在鞋柜里找了一圈，他也没看到第三双拖鞋。 这间休息室，似乎就没打算让第三个人住进来。 留也不是，走也不行，顾欢陷入两难。 浴室水声停止，顾欢正想提一下拖鞋问题，然而一回头…… 就见陆霆脱下军装，穿着黑色丝质浴袍，腰间细带松松垮垮只系了一半，全身蓬勃的肌肉暴漏无遗。 是一副绝对完美的身躯，比五年前张力更足。 第12章 他是杀神，也是睡神！ 顾欢从不贪图美色，很快注意到他连洗澡都带着手套。 他也从不好奇，绝对不会探究那双黑色手套下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那个、我，我……”顾欢想不起来自己准备说什么了。 “还是那个房间，你的。”黑色手套下的五指勾起浴袍带子，不急不忙的把系带系好。 “哦哦，好的……” 顾欢往上次自己醒来的房间走去，半路想起拖鞋问题，再回头时陆霆庞大的身形已经不在原地了。 半人多高的汤圆趴在那，睁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望向顾欢。 对了！战友还在背包里！ 顾欢再次忘记拖鞋的事，连汗毛直立的时间都没了，火速赶往地下室打开背包。 脏兮兮的毛绒兽露出脑袋，一脸委委屈屈的样子吐着舌头。 “毛绒兽都很长寿，”顾欢尝试晃了晃它脑袋：“你没事的，对吧？” 毛绒兽一动不动。 “战友？”顾欢有点着急了。 毛绒兽这才勉强转动眼珠子，给了个虚弱的反应：“嗷~” “原来你喜欢这个名字啊，那以后我就是你主人了，给你取名战友，没意见吧？” 根本不给它拒绝的机会，顾欢帮战友抬起爪子。 然后用自己的小拇指和它拉钩，还盖了个人兽通用章。 顾欢托着下巴：“接下来就是你的归宿问题了……” 他现在自己都是蹭吃蹭喝的，真不好再带宠物一起蹭。 于是灵光一闪：“要不你住出租屋，我定时带着食物回去看你？” 战友：“……”新号，别搞。 就在顾欢苦恼时，汤圆从悬浮车后探出头来，“嗷”了一声。 顾欢心道不好，毛绒兽虽然温和，却是一种独居生物，遇到同性会变异成狂暴战士。这两只都是雄的，会在停车场打起来吧！ 这里停着的车不管弄坏哪辆，都不像他能赔得起的样子。 下一秒，战友从背包里跳出去，一瘸一拐跑到汤圆身边。友好的互相贴了贴粉嫩抓心后，它两相伴离开。 顾欢：“……”是个省钱的崽。 顾欢有点不放心，跟上去看了眼。 好家伙！ 汤圆的豪宅配备了洗衣机，自助洗澡间，饭厅，宠物治疗仓，以及游乐园！ 脏兮兮的战友从洗澡间出来，已经浑身喷香，又进洗衣机里烘了烘，身上的白毛蓬松度+++ 饱吃一顿后，在治疗仓里躺上几分钟，再出来两只爪子缠上了绷带。 汤圆钻到床上，给战友留了一半空间，还用爪子拍了拍软绵绵的床垫。 顾欢：“……”我到底在担心什么。 “战友，你现在蹭吃蹭喝，要勤快点做做家务，别被赶出去，知道不？” 战友轻轻“嗷”了一声。 “元帅平时估计不会来，但你也不能随便跑出去，万一被他发现，很有可能会变成冰雕兽，听到没？” 战友有些不耐烦“嗷”了一声。 “那我有空再来……” 还没等顾欢说完，战友已经“嗷”了。 顾欢：“……”友情来的快，去的更快。 * 顾欢不再打扰战友的豪门生活，回了自己房间。 躺在床上看着对面那片紫色大海，顾欢很快沉浸其中，一股莫名的安心感带着睡意袭来…… 他好久没有睡的这么沉了，一夜无梦。 天快亮时被终端的连环轰炸吵醒。 看了眼时间还早，才五点，他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沈将军。” 视频电话里，沈从心扎着高马尾，身穿紧身皮衣，肩上还扛着一把重型机枪，像是刚训练完，额头的汗还没来得及擦。 疲惫的表情看到房间里的布置后突然来了精神：“这个点，你在元帅休息室？” 她一动，机枪口正好直直对着镜头。 顾欢被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吓到，小心回话：“是的，方便照顾元帅。” “同住也行，但记得不要打扰他们。” 他们？ 沈从心以为夏霖住在这里…… 连沈从心都不清楚陆霆的生活状态！ 顾欢一怔，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上次夏霖敲门看到自己时，那副惊讶的表情，说明他知道陆霆独居，并且纵容了所有人误以为他们住一起。 如果自己住在这里的真相暴漏…… 心跳越来越快。 顾欢眼一花，仿佛看到对面扛着机枪的是夏霖，枪口连续迸发出子弹，把自己射成了筛子。 “听见没有？” 顾欢猛的回神：“……好的。” 沈从心完全没发现顾欢脸上的僵滞，反而像是回忆到了什么极为痛苦的事。 她犹犹豫豫张了好几次嘴才说：“那行，你记得早点叫元帅起床。” 这话有点奇怪，但顾欢快被来自于未来的恐惧吞没，应了一声便挂了视频。 他来到浴室，看着镜子里细汗淋漓的脸，很清楚自己无端被卷入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感情战争。 有个想法突然蹦到脑子里，难道……夏霖也是陆霆报复自己的一环？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征伐无数的元帅就是个披着丰功伟绩的黑心汤圆。 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的感情都能利用！ “黑心汤圆！”顾欢压低声音骂了一句。 “嗷……” 顾欢吓一跳，低头一看，汤圆叼着一根绷带坐在地上，正眼巴巴的瞅着自己。 那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像马上就要哭了。 回想起它通人性，刚才恐怕是听到了，顾欢连忙蹲下来轻抚它头顶的绒毛：“其实你听错了，我刚才说的是爱心汤圆。” “嗷？” 顾欢扯出它嘴里的绷带看了看，是昨晚战友腿上缠着的那根，治疗仓解开绷带表示战友已经痊愈了。 所以汤圆是怕自己担心，才叼着过来报信的。 想通它的一番好意，顾欢轻声安抚：“汤圆这么善良，当然只有爱心。” “嗷！” 见它精神了一些，顾欢忍着全身起立的鸡皮疙瘩帮它顺毛：“谢谢你，回去再睡会吧。” 估计是顺舒服了，汤圆飘飘欲仙的扭着屁.股走了。 这么一打岔，顾欢积累的那些负面情绪全散了。 突然念头一转…… 自己又不喜欢陆霆，更不会和夏霖抢陆霆。 所以，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至于陆霆是否黑心汤圆，这件事和自己压根就毫无关系。 当前的求生重点应该是努力做好助理工作才对！ 想通一切，顾欢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七点时尝试着敲了一下门：“元帅，该起床了。” 里面没有反应。 顾欢又敲了一下：“元帅……” “知道了。” 里面传来闷闷的声音，顾欢放心离开。 到了八点，见陆霆那边还是没动静，顾欢又去叫了一次。 依旧是“知道了。”连语气都不带变化的。 顾欢佯装敲门，这次手故意停下没碰到门板。 “知道了。” 这事顾欢以前常干，是电子管家检测到敲门动作自动播出的录音。 这位让全联盟闻风丧胆的元帅竟然有赖床的习惯！ 顾欢：“……” 赖床是个死循环，难搞。 但这个和工作有关，又不能不管。 犹豫了几下，顾欢直接推门进去。 风霜味迎面扑来，压迫感十足，像跳进了浓浓的果酱里，每走一步都是黏着的。 背心虽然可以阻隔信息素进出，但这样浓烈的顶级信息素，还是让顾欢的胸腔愈发憋闷起来。 终于走到床边，顾欢看了一眼。 陆霆睡的很沉，呼吸浅而慢，像死了一样。 顾欢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蹲到他耳边说：“元帅，起床了。” 还是没反应。 这间房不大，窗户关的很严实，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新鲜空气。 像一瓶被密封的黑暗。 顾欢起身拉开窗帘，大好阳光立刻钻进来。 回头时，却见陆霆睁开眼睛，毫无防备的靠在床头，用着一种不该在他身上出现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的眉骨非常深邃，额发耷拉着，不用信息素能力时，一双漆黑有光的眼睛透过发丝，满怀期待的盯着一个人，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不过顾欢不会误会，更愿意相信他只是睡懵了。 因为多年前那天夜里，陆霆趴在满是脏污的雨水里什么话也没说，而是直接发起了高烧，中间醒过一次。 他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盯着顾欢。 顾欢自知害他这么惨，他不可能还以温柔。 果然，第二天，顾欢递交的化学社团申请就被打了回来，原因是人数已招满，而最后一个学员正是陆霆。 顾欢从过去的小打小闹中回神，再次提醒：“元帅，该上班了。” 这下总不能装作听不见了吧？ 陆霆眼里的期待瞬间消失，冷冷“嗯”了一声，躺回去又睡了。 顾欢：“…………” 叫不醒，根本叫不醒。 第13章 没事别八卦，容易被揍 顾欢不记得自己叫了多少次，总之直到临近饭点，他们才堪堪赶到基地。 突袭任务圆满结束，晚上要召开大型表彰大会，基地里忙成一片，到处都是踩着平衡车来往的人，五栋楼之间仿佛结了一张细密的蜘蛛网。 沈从心像尊石像一样，满含泪水站在闸门前等待。 陆霆再也没机会磨蹭，顺着她的眼神走回办公室。 顾欢跟着进门时，忽觉全身被一股阴冷笼罩。 一抬头，就见沈从心正往自己身上发眼刀子。 沈从心：“不是让你早点叫元帅起床？” 顾欢回想起她当时的欲言又止，猜想恐怕她也曾当过助理，说的就是陆霆喜欢赖床这件事。 顾欢露出假笑：“我叫了，但元帅不起，沈将军应该能理解才对。” 果然，沈从心又回想起什么痛苦的回忆似的，没再追究，转身溜了。 元帅有单独的营养餐吃，顾欢直接去了基地食堂。 在一袋营养剂能维持七天的星际时代，食堂依旧保持着吃饭这种烧钱传统。 五彩缤纷的菜系在展示架上排成好几列，冒着腾腾热气。 这五年，顾欢喝过的营养剂口味都没这么丰富！ 离下班还有十分钟，人不多，他按照吃饭流程刷工作证取盘子，一双破旧的皮鞋踩在金属地面，与周围氛围格格不入。 果然，很快就有食堂员工往他这边瞧，并在里边小声交谈： “他就是临时招来的beta助理？” “你看他的皮鞋，表面都裂了还在穿，域外人真可怜。” “可怜个屁！听说这边的本地人个个都阴险狡诈，一肚子坏水！” 顾欢听到了，但没吭声。 他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遇到这种情况能苟就苟，能退就退，实在不行…… 那就再苟一回。 不经意间瞟了眼对话的两人，他恍然一征，慢慢嘶了口凉气。 他站在外面和食堂员工隔着好几排，相距至少五六米。 这样也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 傍晚快下班时，顾欢收到晚上十点要举行表彰大会的通知，去大办公室让每个员工自己抽布置任务。 再回来时，不少闲言碎语从门缝里挤进来。 顾欢听见两个男性beta在议论自己的鞋子，没一会话题引到他们自己的手工定制皮鞋上，甚至还脱下来互相炫耀设计师的小心思…… 耳边虚虚幻幻的一堆混杂声。 顾欢突然意识到，自己听力的改变是真实的，不是偶然。 这种陌生的感觉，像是要强行闯入他的世界，绑架他，把他带离固定平稳的生活状态。 顾欢透过门缝一直盯着外面，眼神慢慢变的迷离。 忽的，一声惨叫打散刚聚起的不安感，把他拉回现实。 刚才那一堆杂声犹如幻听了，此刻又消失全无。 顾欢正起身，外面迅速传来桌椅在地面划过的刺耳摩擦声，混合尖叫声，紧接着是仓皇逃跑的脚步声。 等他出去时，办公室里人已经跑光了。 只见顾小楼背对着站在东倒西歪的工位旁，拳头捏的咯吱响，搭配腰部缠着的绷带，简直一身的暴躁气。 顾欢定睛一看……这是刚才议论自己鞋子那两人的工位！ 他们八卦时被顾小楼听到了，为了还人情，顾小楼就把他们揍了？ 顾欢倒抽一口凉气，劝他稍微收一收脾气的话在嘴边转了好几圈又咽回去。 毕竟站在他的角度，他们才第二次见面，压根不熟。 再者，自己应该不知道外边在议论什么才对，突然这么劝有点怪怪的。 少年转身走来，嗓音还带着稚嫩：“你别害怕，我不常打架。” 顾欢：“你……” 顾小楼着急解释：“我真的不经常打架，一个星期最多两回。” 顾欢：“……” 他不想提揍人的原因，顾欢只能装作不知道，把视线移到他腹部：“不疼吗？” 顾小楼慢慢低头，后知后觉捂住洇上血迹的左腹：“疼，他.妈的疼死了！” 还好伤口只是稍微裂开一些，换了弹性绷带后血很快止住。 顾小楼熟练的完工：“你有空吗？” 自己做了相当离谱的事，必然要引起怀疑和质问，该解释的东西还是要糊弄一下的。 顾欢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办公室门，心想陆霆一整天都在里面忙，待会还有表彰大会，估计一时半刻走不了。 “有，我和你一起去会议大厅。” * 这个点所有人都在训练楼布置会场，主楼空无一人。 两人放松下来，在偏冷色调的通道内缓慢行走。 顾小楼今年才15，个头竟然蹿的比顾欢还要高一些。 他四处张望几下，确定没人才微微垂着眼问：“围墙上那道门，怎么回事？” “哦，那个啊，”顾欢明知故问：“开门语真的能用吗？” 顾小楼：“……” “能，”顾小楼隐瞒了过程，自觉羞愧，把头低下：“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 “以前帮一个小老头做了点事，后来才知道他是鬣狗的工程设计师，没多久他请我吃饭，喝醉了说的。” 闻言，顾小楼惊的张大嘴巴猛抬头：“只是喝醉了，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说了出来？” 顾欢不断用指腹轻点下颌线位置，直到说话时才停下：“嗯……小老头是个酒量不好的酒鬼。” 两人的脚步声在金属通道内回响，前头的声控灯亮起，后边的紧接着暗下。 顾小楼定定的看着他，光影交错中，眼里升起异样的情绪。 顾欢眼皮一抬：“怎么了？” “没，没事，”顾小楼皱了皱眉：“只是想起我堂哥，他打算说谎的时候，也经常做这个动作。” “……”顾欢默默放下手。 顾小楼的脑细胞不支持多开，想到下一个问题，便立马把一闪而过的怀疑抛到脑后：“鬣狗的防守滴水不漏，竟然会留下这么个隐患？” 顾欢适时提点：“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小老头自己偷偷设计的，鬣狗完全不知道？” 其实只要仔细想想，似乎那道门也不是什么大隐患。毕竟恰好站在那道门前，又恰好说出那种辣嘴台词的概率，约等于零。 顾小楼停下脚步，冷不丁问：“那，你又为什么要帮我？” 第14章 他没空的时候可真闲 顾欢：“……” 沉默片刻，顾小楼紧追不舍：“你想要什么？或者……我在述职报告里把前后交代清楚？” “别！”顾欢很着急撇清关系似的：“举手之劳而已，这件事你知我知就好了。” “……”顾小楼拧住眉心，有些惊讶。 举手……之劳？ 这可是联盟三级功勋！ 他心知肚明，自己能炸毁九座岛拿到三级功勋，一半功劳要归对方。 可搁谁身上都要豁出命去争取的荣耀，对方如此云淡风轻的就放弃了？！ 顾小楼瞟向顾欢的鞋子：“你拒绝的，可是无数双好鞋子。” “穿着好鞋子，就会增加被抢的风险，而且不合脚，”顾欢大方的走起步来：“我很喜欢这双旧鞋子……你懂吗？” 顾小楼当然懂，这也正是他犹豫的地方—— 一旦认下这部分荣耀，对方就会被牵扯进红蓝军团的争斗中，实力不强很难自保。 更何况对方只是个beta。 但顾小楼还是留了点余地：“距离会场还有十分钟，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两人出了主楼，步行往训练楼的方向靠近。 顾欢突然转换话题：“感觉你每天都精力充沛，应该每次上战场都冲在最前边。” 顾小楼第一次听见有人能把脾气暴躁描述的如此励志，羞红了脸：“那……那倒没有，我入军队三年，就只完成过两次三级任务。” “那也很厉害了。” 天边黯淡，顾欢抬头看了眼云层中泄露的几缕微弱月光：“你是不是从小就立志要代表月亮消灭坏人？” “那也不是，”聊天气氛很舒适，被问到隐私顾小楼却没有反感，只挠挠后脑勺：“我小时候喜欢画画，只想当个画家。” “啊？那怎么会从军？”顾欢慢慢引导：“画画和战斗明显是两个极端啊。” “生活所迫吧。” 他情绪明显低落了些，说明前两年肯定过的不好。 顾欢赶紧换话题：“我在星网上经常看见红团成员晒奖励，元帅是不是对手下很好？” “原来你是想问这个，”顾小楼猜到对方心思一般笑笑： “在分奖励这方面元帅确实很大方，我的第一次三级任务是一只可以随意伸缩身体的穿山甲兽，后来元帅分了我一半的珍贵软皮，市面上也值个……八九百万。” 顾欢想过红团有钱，但没想到这么有钱。 八九百万，还只是一次三级任务的奖励！ 顾欢的嘴巴张的大大的。 前方就是大会现场，此刻已经布置完毕，只有几个员工在场内收尾。 顾小楼停住脚步，正视顾欢：“考虑的怎么样？” 这是顾欢最后一次抓住财富自由的机会了。 顾欢回视他：“我还是觉得合脚的鞋穿着最舒服。” 顾小楼：“……” 顾小楼沉默片刻，后面有员工跑过来叫住他，让他赶紧去幕后准备一下。 顾欢不便再打扰，对着他挥了挥手，目送他离开。 打探到他过得还行，顾欢放心不少。 只是有一点摸不透…… 陆霆知道自己和顾小楼的关系吗？ 如果知道，那他应该恨屋及乌，至少也会苛待顾小楼才对。 如果不知道，那他又是怎么判断自己一定会出手帮顾小楼的？ 矛盾。 无解。 前方突然响起联盟进行曲。 顾欢抬头一看，九点半了，会场焕然一新，联盟直接用全息影像把会议内景投了过来。 他赶紧回去。 * 为了加快速度，顾欢踩着悬浮平衡车回到主楼。 刚把车塞进充电桩里，夏霖的身影从暗处缓缓走出。 顾欢不想招惹他，可他看到自己时惯例笑了一下，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来送晚饭啊。” 下一秒，夏霖推着的餐车也进入亮处——上面满满当当的食物，一点也没动。 顾欢：“……” 夏霖看了看餐车，淡然一笑：“霆哥太辛苦了，最近忙到没时间吃饭。” “是，最近确实很忙。”顾欢附和一句，赶紧往办公室走。 谁知刚到工位，还没坐下，元帅办公室的门咔一声打开。 陆霆庞大身躯在泄露出来的灯光里投射出一道颇有压力的影子：“去哪了？” 他不是连吃饭都没空吗？！！！ 顾欢心脏一紧，速度抬手开灯，压力便被物理消灭了。 “我……去会场看了下元帅的演讲台布置的怎么样了。” 陆霆早上出门时头发梳到了后面，经过一天的忙碌额发垂了下来，遮住表情：“结果。” 顾欢临时想了些词：“很完美，非常符合您英勇威武霸气十足的身份。” “还要花点时间做下造型，现在就走吧？” 陆霆平淡的“嗯”了一声，走在前头。 额发下萦绕的那点躁动，却因这句精心编造的话消散了不少。 陆霆个高腿长，走的很快，顾欢在后头跟着，小短腿愈发吃力。 后来实在跟不上，干脆中途取了个平衡车踩着。 来到会场时距离大会还有十五分钟。 顾欢还车时，远远的瞅见顾小楼换上了一身鲜红的作战服，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而他对面站着的，是一脸怒气的肖宇。 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这两小孩该不会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架吧！ 顾欢心一揪，朝着前边大喊：“元帅！” 果然，经常跟在肖宇身后的王允晟立马上前附耳说了什么，肖宇咬着牙忍住怒气，两人离开等候区。 顾欢心还没放下来，就见陆霆在人群中回了头。 顾欢：“……” 赶紧现编：“头发……散了。” 造型师眼巴巴等着天生骨相高冷的元帅，陆霆“嗯”了一声，终于进入换衣室。 顾欢没耽搁，来到现场。 实行《清除计划》的十几个军团虽然在不同的星球，却可以通过全息影像技术聚在一起参会。 只见会场人头涌动，不少军团成员开始落座了。 这些座位被分成了十几个区域，每个区域的士兵制服颜色都不一样。 顾欢找到红色区域，打眼一瞧——竟然一个人也没。 他踌躇着脚步，寻思等有人了再默默混进去当个空气。 * 与此同时，训练楼某个房间内。 周遭与世隔绝般安静，身形矮小的老头在灯下干活，花白胡须编成一股垂在桌面上。 他拿着尺子和剪刀，慢腾腾的裁剪一张柔软皮革。 他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 因为只要稍加力道，这张皮革就有可能伸缩或者扩张。 不知过了多久，他长叹一声，一把扔掉手里的东西，仿佛它们烫手。 眼里已是满含泪水： “呜呜呜，本世纪最伟大的电子工程师兼科学家，被前任boss抓到就算了，还沦落到给他不知道哪个的小情人做鞋子。” “这是人性的扭曲，也是道德的沦丧！” 第15章 元帅到底靠谁度过的分化期？ 后台区域。 大会即将开始，秩序慢慢安定下来。 沈从心仔细检查了所有设备，确保无误，终于可以坐下来喝口水。 这一喝，肚子咕了一声。 她摸着因操劳日渐消瘦的小肚子，叹了口气。 这时，夏霖推着餐车走过来：“沈将军，看你忙里忙外应该饿了吧，快来吃点。” 沈从心两眼放光，抓起奶黄包一口一个：“好吃，老大以后有口福了！” 夏霖低着头皱了皱眉。 “怎么了？” 再抬头时，夏霖表情委屈：“不瞒你说，这几天我做的东西，霆哥一口也没吃。” 沈从心惊的奶黄都溢出了嘴角：“怎么会？” 夏霖诉苦：“办公室里不是在开会就是有人，总之很忙。” 沈从心嚼吧嚼吧咽下包子，撒了个善意的慌：“这几天是我占用了老大的用餐时间，你不要误会。” “这样啊，”夏霖挤出一个笑：“我知道了。” 沈从心一边往嘴里塞蟹黄水晶虾饺，一边想着怎么找补一下，突然灵光一闪： “对了，还满意吗？” 夏霖：“满意……什么？” “老大的休息室啊！” “我也参与了装修，里面那些装饰就是我买的！” 夏霖收住笑意。 “不过这些东西都是老大要求的，四舍五入也算是老大自己弄的，” 然而沈从心忙着吃，什么都没发现： “你不是喜欢紫色嘛，那个房间连拖鞋都是紫的，嘿嘿！” “惊不惊喜，喜不喜欢？” “……”夏霖勉强笑笑：“喜欢，喜欢的。” “表彰大会倒计时三分钟，请各士兵落座。” 会场发出通知，沈从心赶紧抹了抹嘴：“那我先入场了，谢谢招待！” * 只剩三分钟了，红色区域依旧空荡荡的。 画风与现场格格不入。 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众所周知，红团从上到下都是踩点战士——不到最后一秒坚决不出来。 元帅更是绝，带头迟到。 陆霆从军五年，第二年掌控红团，自此之后，凡是需要他上台的早会，次次都是因为起不来至少要往后拖一小时。 但谁也拿他没办法，毕竟红团日益锋利，是把好用的刀。 所以后来，军部把会议都改成了晚上。 此刻，各种颜色的制服纷纷往这边看，眼神是一种习以为常的淡定。 顾欢这两天泡在beta堆里，听了太多八卦，以为军团内部会严肃一些。 没想到，八卦不分性别和工作。 他站在一旁，耳边又响起虚虚杂杂的声音。 “艹，红团那些怪物又踩点。” “我劝你最近还是少招惹他们，太邪门了。” “怎么回事？” “五年前他们头头进入分化期那事，你记得吧？” 这事闹的满城风雨，无人不知。 五年前，陆家最没希望的弃子在十八岁生日前几天奇迹般进入分化期，还被检测出是sss级alpha，相当凶险。 一般人五六岁就会进入分化期，这个年纪腺体还未成熟，很容易转变。而十八岁已经成年，腺体早已退化，再分化就要硬生生长出来。 史上第一个成年时才分化的alpha笑称分化期比生一千万个孩子加起来还要痛。说完这句话，那个alpha没熬过来，断气了。 几天下来，事实证明寻常医疗手段确实不管用。 陆家怎可能看着不管。分化不仅会带来信息素，还会随机带来信息素能力，分化期越是靠后，触发的信息素能力越稀有。 于是陆家铺天盖地张贴告示，重金悬赏寻找镇痛治愈类信息素能力的人。 “记得啊，有问题？” “你一点都不震惊就是最大的问题！” 当时几乎全网都在下面评论不可能有这种人。 信息素能力各种各样，甚至有能制造幻觉让人舒服的，但从未有人分化出能直接作用于精神，让人真实不痛，还管治愈的。 如果真的有，相当于只要不死，就能无视任何物理伤害。 要知道，科技发展一千多年才造出的医疗舱，还要给病人注射镇定剂，让病人进入沉睡状态才能开始工作。 镇痛治愈类信息素能力无疑是在挑衅整个医疗界，挑衅几千年科技的发展！ 网上轰轰烈烈讨论了一天，结果一夜过去，相关话题都不见了。 甚至于后来陆霆成功度过分化期，还进了军团，都没有人主动去求证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治愈类信息素真的存在吗？ 这件事像翻篇了一样，彻彻底底的不再被谈论了。 这人震惊的捂着嘴：“艹，我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所以陆家真的找到了？” 对方摇摇头又耸耸肩表示不知道：“现在就连顾小楼这种弱鸡都能完成三级任务了，邪门吧？” “真他妈鞋子开门，邪门到家了！” 突然，这些声音一下子消失。 顾欢抬头一看，半空中有一件红色长袍飘到了座位上。 没有头也没有手！ 紧接着，一个红色僧袍边走边把沉重的金属佛珠甩到说闲话那些人脸上，然后一脸“我佛慈悲”的样子落座。 随后穿着鲜红色晚礼裙的美女款款走来。 旁边有人吹了声流氓哨：“小公主，今天能和你打一场吗？” 小公主微笑，操着一口浑厚男音：“不能，你不配。” 然后华丽落座。 …… 顾欢：“…………”确实邪门。 即便这些人都只是全息影像，身上却散发着危险的感觉，顾欢着实不想混进去。 恰好沈从心也走进了会场，顾欢赶紧把自己缩成最小，尾随坐在最不起眼的位置。 “啊哈，小老八进步神速啊，这次可长脸了。” 僧袍右手搭着沈从心的肩膀，左手上那颗佛珠亮起光芒：“所以，你对他做了什么？” 小仙女可可爱爱的凑过去，眨了眨眼，仿佛加了闪亮特效：“该不会是你俩在一起了，他为爱奋战，一不小心拿了个三等功勋？” 沈从心瞥了眼佛珠，拂去肩膀上的手，又无视眨眼卖萌：“我什么也没做，都是老大安排的。” “啊？老大偏心！”小仙女瞬间不高兴了，眨眼特效顿时消失。 “喔弥陀佛，出家人不可善妒，”僧袍手里的佛珠也暗了下来：“哼，早知道我就应该死皮赖脸的跟过去。” 话音刚落，五六个红色制服同时发问：“听说老大招了助理，人呢？” * 后台。 夏霖的职位没有座位，想看的话只能待在这里。 他脸上酝酿着一层层嫉妒—— 在外人看来，他和陆霆相敬如宾。 可实际上，他们的关系止步于公开场合。 别说共度良宵了，他连他的房间都没进过！ 要不是沈从心说漏了嘴，他压根不知道那个紫色休息室的存在！ 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五年来，他一次又一次的从别人嘴里得知陆霆的举动，幻想着总有一天会轮到自己。 然而，直到现在也没有。 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夏霖拨开厚重幕帘，看向高台上正朗读宣讲词的陆霆。 alpha一身军装英姿飒爽，黑色手套包裹的手指拿着纸张。 “呵呵，我甚至……”夏霖苦笑：“没有见过他脱下手套的样子。” 发泄完，他很快调整好心态。 尽管和陆霆没有实质性发展，但他仍是陆老元帅公开承认的未来孙媳，任何人都无法撼动他的地位。 只要略施小计，一切都会在掌控之中。 瞥见场上的助理被所有红色制服团团围住，成了团宠，他紧紧捏着餐车推手，指尖因过度用力泛起青白。 来军团之前，陆老元帅特意帮他安排好了一切，那个位置应该是他的！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这位助理绝对是个极大的阻碍！ “不管你是否有意，”夏霖看着红团区域，眼神如蛰伏在暗处等候发动的毒蛇。 他手指轻推，调料罐应声倒下： “挡我的路，就要承担后果！” 第16章 为了让老婆穿新鞋，他用尽了手段！ 顾欢快被红团成员七手八脚的摸包浆了，全息投影太逼真，连触感都像是真实的。 “乖，快把头抬起来。” “只要让姐看看你长啥样，姐就放过你好不啦？” 一只手伸过来，仿佛要突破时空来强制一样。 顾欢咬着牙把头埋在阴影里，下一秒，那只手消失了。 “表彰大会圆满落幕，各位早点休息，早日完成清除任务回归首都星。” 时间一到，联盟便切断了投影。 世界终于安静了。 顾欢呼出一口浊气，认识到一件事——和那些团员比起来，陆霆这样的，还算比较正常的。 没想到，下一秒，每个人都收到了一条来自于元帅的通知： 为增强军团力量，从明日起，所有beta在东训楼集合，早晚各加训一小时。 beta各项体征都是中端水平，再训也训不出奇迹，历史上从未有人通过他们来增强力量。 再者，基地里的beta都是文职，根本不需要上战场，没有必要训练。 一时间，顾欢听到了无数口吐脏话的大合唱。 实锤了。 红团，没一个正常人！ * 提前一小时训练就得七点到。 第二天，顾欢六点就起了。 洗漱后，他抓耳挠腮，不知道怎样才能把陆霆叫醒。 就在这时，陆霆房间那扇从未在早上九点前打开过的房门，突然开了。 顾欢惊的目瞪口呆：“元帅，您……起了？” “嗯。”陆霆大手把头发捋上去，眼神还迷离着。 顾欢赶紧退到一边等着。 结果这一等，就是四十分钟。 快集合了，陆霆还在餐桌上慢腾腾的喝牛奶。 他每天早上都要把这杯奶喝完才能走！ 顾欢还以为今天终于可以轻松一回了，没想到是自己太单纯了。 突然，门铃响了一下。 顾欢出来一看，门边放着个纸箱子。 电子管家伸出探头，蓝光扫描后发出提示音：“已检测，并无危险物品，可以打开。” 顾欢把箱子拿回去时，陆霆喝奶的动作停住，黑瞳一直盯着：“打开。” 是一双皮鞋，颜色半黑不灰，款式老土里土气的，而且这大小…… 顾欢往他脚上看了一眼，似乎也不是他的码。 倒像是给夏霖的。 顾欢上一秒还在心里替夏霖嘶了口凉气，下一秒就听陆霆道：“换上。” “……” 顾欢震惊抬头：“可以不穿吗？” “随你。”陆霆视线转回去继续喝奶。 一杯奶，被他品出了十级风味，没个半天绝对喝不完。 顾欢看了眼他故意放慢的动作，又看看手里土掉渣的鞋子，明白了。 他这是变着法的报复自己呢。 一咬牙，顾欢问：“是不是穿上它，我们就能出发了？” 陆霆仿佛没听见，继续慢动作喝奶。 顾欢抖着双手把鞋子套到自己脚上。 陆霆一口气喝完剩下的大半杯：“走吧。” 顾欢：“……” 他明明可以现编一条助理手册威胁自己，却偏偏早起了一次。 * 还好顾欢开车快，踩着最后一分钟赶到东训楼，顺利集合。 一百多人站在训练场的沙地中，时不时有人动脚把什么东西往外踢。 顾欢站在最后一排，看到前方微微摇晃的身体，低头一看。 沙地里混合着碎岩石，有的尖角十分锋利，肯定是扎脚的。 可他却没有一丁点感觉。 脚上的丑鞋竟然无与伦比的合脚，鞋面贴合着脚背非常柔软，走路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没想到鞋底这么硬。 “不要晃，都给我站直了！” 一声呵斥打断顾欢的思绪，他努力从人群缝隙里分辨出前方来人是沈从心。 “你们只是站着而已，”沈从心穿着平时训练的紧身衣，极为干练：“士兵们每天都在地上各种训练，也没哪个敢乱动一下！” 所有人都被她的严肃给吓到，僵直着身体站好。 “从今天起，每天会有不同的将领值班，带你们学习和机甲有关的知识。” 她话一出口，队伍里爆出一片怨声载道。 “训练就算了，学机甲是想干嘛？” “对啊，难不成还指望我们上战场？” “我们是beta，beta啊！又没有信息素，进机甲里玩吗？” “alpha不够也不能拿我们充数啊！” 战场上的机甲阵队是靠信息素联系的，这导致人类分化一千多年来，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机甲是alpha的特权。 长时间的默认和习惯让绝大多数beta本能拒绝涉足这个领域。 面对骚乱，沈从心嘴角勾起一抹从容的微笑，手里拿着黑色鞭子，从队伍一头走到另一头：“说话要打报告，否则就把嘴闭上！” 长长的鞭尾划过岩石，竟摩擦出小火花。 仿佛随时都在准备抽人。 所有人又被吓到，心不服但口服。 场面很快安静下来。 “既然没人打报告，那就开始今天的学习，”沈从心把鞭子收起来挂在腰间：“所有人排队进入机甲组装室。” 去组装室的路上要经过对战室，通过透明闸门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战况。 只见鲜红的陪练机甲被蓝色军团士兵围攻，却招招制蓝色于死地，队伍另一头还没走完，蓝色一个个都倒下了。 他们立马站起来，再次展开攻击。 练的别提有多认真。 自上次突袭任务之后，红色军团或者说元帅的实力和地位随之稳固，虽不能一战清除所有组织，但也足够镇压蓝色军团了。 这不，效果满分。 连alpha士兵都如此配合元帅的安排，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beta登时闭上嘴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乖乖的进了组装室。 顾小楼穿着鲜红的作战服，已经在一地凌乱的碎肢中等着了。 要学机甲，首先就要会安装，他做了个示范，当即给每个人分配一架小型机甲的零件。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一脸懵逼，只有顾欢很快动起来。 他很多年之前玩过机甲，还算熟悉，踮着脚小心避过精密部件，一个个组装。 顾小楼自然而然注意到他，欣赏的表情在看到他的鞋子后狠狠一愣。 转而走向手忙脚乱的其他人：“机械臂装反了，打算自相残杀吗？” “下肢都装到头上了，天生反重力吗？” 所有人：“……”突然发什么疯？ 整整一个小时，顾欢没抬一次头，终于赶在下课前组装完毕。 这时，他才发现，只有他完成了任务。 一不小心变成了视觉中心。 顾欢在所有人的凝视中往后一退，躲到了机甲后。 直到上班铃声响起，所有人排队出了组装室，他才现身。 顾小楼竟然也没走。 顾欢朝他问：“你的伤口愈合没？” “我很好，谢谢关心。” 听他的语气生硬的很，和昨晚大相径庭，顾欢疑道：“怎么了？” 顾小楼瞥向他的皮鞋：“还以为你真的淡泊名利，没想到是直接和元帅做了交易。” 顾欢：“？” 顾欢也看向自己的鞋子：“这不是……” 还没等他解释，顾小楼提着储物盒，已经离开。 纳米金属材质做的鞋带卡在盒子边缘，微微露出一条缝。 从缝隙里能窥见里面是一双科技感十足的运动鞋。 顾欢盯着他身上那抹鲜红，直到他消失在走廊尽头。 嘴里缓缓吐出一句： “难道是……迟来的叛逆期？” 第17章 搞事预告 没时间了，顾欢小跑着跟上大部队，走在末尾苟着。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虽迟但到。 “机甲部件重死了，我手都磨出泡了，要擦多少护手霜才能挽救回来，糟心玩意！” “就是，顾小楼平时看着傻里傻气的，没想到训练起来这么凶。” “岂止是一个凶字了得，谢助理都组装完了，也没得到好脸色。” “他？呵呵……” “咋滴咋滴，有瓜？” “你们都知道，谢助理是域外人吧？” “知道，所以怎么回事？快说。” “你们猜夏霖为什么千里迢迢来边缘星？” “来找元帅的呗。”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助理是谢欢，而不是夏霖？” “这……” “他刚来基地就把夏霖挤走了，传说没错，域外人真的是一肚子坏水。” “夏霖那么好，每天给我们加营养餐，嘴都吃叼了。” “是啊是啊，他还说趁着过两天休息，要给我们办庆功宴呢，这么好的人怎么可以被这样欺负！” …… 顾欢不怎么在意他们谈论自己，只是对顾小楼的态度转变有些不解和担忧。 这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 第二天早上。 顾欢在门外徘徊许久，才进陆霆的房间。 陆霆整个人蒙在被子里侧躺着，依稀能看见宽肩窄腰的形状。 没什么心思一遍一遍的叫，顾欢直接问：“要怎么样，元帅您才能起床？” 他本以为陆霆会像之前那样装聋。 没想到，被子里传出闷闷的声音：“吃早饭。” 顾欢：“……”有种前几天的苦白受了的感觉。 “成交。” 顾欢还是第一次在厨房里做早饭。 其实他会的也不多，毕竟营养剂是更便捷更经济的选择。 在连续煎糊三个胡萝卜饼之后，他果断放弃，选择了蒸胡萝卜蒸土豆蒸蛋羹。 外加一杯雷打不动的纯牛奶。 陆霆没失信，如约早起。 就是在看到早饭的那一瞬间，面瘫脸有片刻的呆滞。 顾欢坐在旁边，默默看着他拿刀叉优雅的将土豆分开，再塞进嘴里。 又是踩点集合的一天。 大多数将领都带队出任务了，只有顾小楼因伤还需要休养两天，所以这几天只有机甲组装课。 他明显做了准备，讲的很清晰，最后手把手教学组装精密仪器。 轮到顾欢时，顾欢抬头看他，还没说话。 他就移开眼神：“不错，谢助理做的很好。” 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说完，他直接去了下一个人那。 顾欢看着手里一团槽的零件：“……” 心里沉沉的。 不知是不是心情的原因，顾欢今天总是出错，一个精密仪器也没组装好。 转头一看，今天所有人都完成了任务。 他们从不同方位向自己投来充满戏谑的眼神。 * 上班铃一响，大家排队回工作岗位。 “哎呀，真累啊，小小的仪器竟然这么重，胳膊都抬酸了。” “我也是，不过突然感觉还挺好玩的，明天休息，不知道后天又要学什么。” “想那么多干嘛？今晚庆功宴high起来啊！” “听说夏霖特意从水冥星上运了很多水产过来，水冥星喔！！” 全联盟九成的昂贵水产都来自水冥星，是当之无愧的寸水寸金之地。 大批量采购也要花不少钱，再加上超远程运输，这顿庆功宴的投入有多高，可想而知。 队伍里一阵激动。 “还是夏霖自掏腰包的呢，真有钱，真大方啊。” “他怎么就这么惨被挤走了呢？哎……” “听说菜单里有深海鳗鱼。” 说话的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面露心知肚明的笑容。 * 顾欢没跟着大部队，这次走得很慢，等顾小楼离开之后，又折返回来。 打扫机器人已经在里面整理消毒了，扫描多出一个物体，直接朝顾欢脸上喷了两秒的消毒水。 “噗……”顾欢抹去脸上的液体。 意识到这些机器人和闸门不是一个系统。 闸门应该是比较特殊的人工智能。 眼看着扫地机器转了个弯又要过来，顾欢拿走一个没组装好的小仪器，赶紧溜了。 * 由于明天休息，下午出任务的小组陆续回航，纷纷呈交任务日志，等待元帅的传唤。 陆霆的办公室迎来新一轮的忙碌高峰。 而外面大办公室里就闲散了许多。大家都在期待着晚上的庆功宴，身体在这心已经飘到了美食上去。 顾欢介于两者之间，手头上没有工作，就拿出仪器在工位上组装了起来。 这时，顾小楼和一位差不多也是十五六岁的蓝色制服边聊边走进来。 “靠，这组织真能藏，费了我三天功夫才挖出来，你猜据点在哪？” “徐子炎，你不卖关子会死是吧？快说。”顾小楼瞥了眼工位上正摆弄的仪器，见顾欢的手指已经被齿轮磨平充血，却依旧在继续，不由得微微一怔。 很少有人能认定一件事，不管如何都要把它做好。 至少入军团三年来他没见过，包括他自己。 上一次这样震撼，还是得知他那个星际着名学渣堂哥考上高级学院的时候。 徐子炎噗嗤一笑：“在女性omega卫生间的一个隔间里。” “……”顾小楼生硬转回视线：“这么小都能发现？” 徐子炎用两根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就是尺！” “说吧，被扇了几个耳光？”顾小楼想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徐子炎立马捂着现在还微微发红的右脸狡辩：“怎么可能！她们看到持枪士兵吓的哇哇乱叫！” 偏偏里面的将领还没出来，他俩只能在助理工位旁暂停一会。 顾小楼还是没转移掉注意力，眼睛一直偷偷瞟向仪器。 见顾欢还在出错，他稍微指了指关键步骤。 但只有一秒，手指很快收回。 顾欢恍然大悟，血红的指间速度越来越快。 做完时，他立马举着成品：“你看……” 然而，顾小楼一眼都没搭理，不仅挪开了视线，还特意站的远了些。 顾欢：“……” 他们的相遇，刚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场面陷入尴尬境地。 徐子炎笑着打岔：“打听一下，里面的人进去多久了啊？” 顾欢：“半个多小时。” “那今天元帅心情怎么样？” 顾欢：“……” 他还从来没关注过这个。 这时，办公室门应声打开，比顾小楼还高一级的蓝色将领垂着头走出来，仿佛周身笼罩了一层阴云。 徐子炎无声呵呵了一句，两只脚已经开溜：“我突然有点不舒服，你自己进——” 可惜，他逃跑的动作截然而止，被顾小楼一把揪了回去。 办公室门打开又关闭，陆霆朦胧在一片烟雾中，单手拿文件的动作带着浓浓的郁暗。 今天他的心情—— 极为糟糕。 第18章 怼人，元帅是专业的 下班时间一到，外面的员工一转眼跑了个精光。 顾欢把仪器送回组装室，回来一路上都能听见餐厅方向传出来的欢声笑语。 还有炭烤魔鬼鱼的香味。 他本打算直接回工位等着下班，一想到刚才陆霆的状态，又不想回了。 脚步一转，来到餐厅。 庆功宴现场载歌载舞，美食种类多到数不过来，十分热闹。 顾欢夹了几块魔鬼鱼，小身板快速隐入就餐区。 这几天他摸出经验，即便耳力增强了，也只能听见十米之内的八卦声，于是坐到了距离最远的角落里。 没多久，场内掀起一阵骚乱。 “有陆老元帅的支持，必须好事将近啊。” “明天休息，所以……今晚玩通宵也没关系哦！” “是啊是啊，良辰美景，肯定要在一个被窝里嘿嘿嘿！” 在所有人的打趣中，夏霖提着一小块亲自做的糕点，脸红了一片却洋溢着微笑：“不要祝福这种事啦，很尴尬的。” “哈哈哈，豪门omega都这么害羞的嘛。” “赶紧揣.个.崽吧，好期待啊，肯定很可爱。” “万一小的也整天面无表情怎么办？” “去你的，不会说话可以少说点。” 众人催促下，这人往地上“呸”了一声：“肯定会拥有你和元帅的所有优点！” “赶紧去，去吧去吧……” 好些人把夏霖推出去，现场再一次爆出高潮。 顾欢在角落里一字不落的听了全程。 短短几天，夏霖已经和基地里的员工打成一片，连隐私话题都能开玩笑，可见关系属实融洽。 以前的夏霖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可自从发现夏霖付出全力维持的只是和陆霆的表面关系后，顾欢越来越觉得这个人很陌生。 不太懂了。 当然，他俩怎么样，和顾欢没有任何关系。 顾欢也不想在这上面花费时间，专心吃起来。 不久，两个女性beta晃到了距离之内。 一个正拿着精致的小镜子补妆：“真羡慕啊，我就算化十个小时的妆，也画不出夏霖那样的脸蛋。” 另一个还在大口朵颐：“人家天生长的好，二十多岁就在化学领域有了话语权，我们当然不能比。” “艹，我竟然想起来那位助理，可真是丑成了反义词。” “打住，别影响我食欲。” “打住打住，”小镜子咔一声关闭，颇有一丝八卦味道：“你猜夏霖有没有触发信息素能力？” alpha和omega在分化期都有可能随机触发信息素能力。 信息素能力是个人隐私，像陆霆那样的顶尖存在当然是公开的，但对其他人来说，如果本人不提绝不能主动问。 这种事就相当于问别人一次多长时间那样尴尬。 只能私下里偷偷猜。 “没听说欸，难不成他的能力是好好学习？” “哈哈……” 两人笑着走出距离。 顾欢的东西也刚好吃完。 心想已经十几分钟，夏霖也该把陆霆带走了，便起身往回走。 晚上的月亮很圆，高高挂在天边。 果然，办公室一片漆黑，人都走了。 周边没有一丁点声音，顾欢的耳朵终于清净，本想坐下来自己待一会。 没成想，座位在月色映照下发着淡淡的荧光。 是水冥星特有深海鳗鱼的鱼刺。 大概率是他去餐厅吃饭时，那群对他非常不满的人干的。 深海鳗鱼是一种很特殊的鱼类，鱼肉被煮熟后依然会产生电流，作用到脑神经会产生一些别样的舒适感，和ao上.床前相互释放信息素调.情是同样的效果。 这种鱼在人们的观念里，就是用来讽刺beta群体的——beta感受不到信息素，在人类进化中一直是拖后腿的存在。 更讽刺的是，搞这出恶作剧的那群人，是beta。 而顾欢，是omega。 当然，现在不讲究这种说法了，深海鳗鱼逐渐演化成了对某个beta不满的攻击方式。 顾欢表面不在意的挑了挑眉，拿纸巾包裹鱼刺，扔进碎纸机里。 心理防线却被鱼刺戳出一个小口子，一件往事漏了进来。 顾氏曾是全星际最大的抑制剂原料和生产商，科研团队当属一流。破产前，他们还在研究beta基因里的潜藏特殊性。 可惜，最后顾氏大楼被烧成了灰烬，所有科研成果毁于一旦，什么也没剩下。 犹如这些废纸，碎在了没人会再去探索的地方。 顾欢把手伸进废纸箱，还没触碰到这些碎片，布满血丝的指尖就已传来一阵刺痛。 他登时清醒，瑟缩回来。 砰——一把关上废纸箱。 “谢助理，你一个人吗？” 顾欢在金属震颤的余音里回头，见是夏霖：“你们……” 再一看，夏霖竟是一个人来的：“你有事找我？” “嗯，”夏霖柔和亲切的微笑：“你一个人未免有些无聊，不如去宴会厅和大家一起玩玩游戏。” 顾欢还不至于傻到自己跳入豺狼堆里。 那么多人，苟不住也退不了，是个死局。 顾欢虽然不想管他和陆霆怎样，但牵扯到自己，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下。 夏霖在所有人的祝福下来到办公室，可陆霆恰好不在，他出去找了一圈也没找着，却在办公室遇见了自己，看自己一个人可怜于是发出了游戏邀请。 顾欢摆了摆手：“我就不……” “他去。” 裹着冰碴的两个字响起，随后陆霆庞大的身形走到黑暗与皎洁月色的分界线上，黑暗的那一面直直盯着顾欢。 是啊，他的心思那么剔透，怎么可能看不出最近的八卦风向。 这么好的机会，不用来报复自己太可惜了。 顾欢沉下声音：“就不推辞了。” * 餐厅里空盘交错，庆功宴进入尾声，全场围成好几圈，正在玩不同的游戏。 夏霖现身，立刻收获所有人惊奇的表情。 不等大家问，他食指竖在唇边：“我看谢助理一个人无聊，把他带过来玩游戏。” 然后把顾欢推上前：“谢助理，看到感兴趣的直接坐进去就能玩了。” 顾欢“嗯”了一声。 夏霖走时特意叮嘱：“谢助理刚来，你们别欺负他啊！” “知道了知道了，赶紧忙你的吧~” 在众人的催促中，夏霖扬起笑容走向餐厅里面的私人会客室。 陆霆正坐在靠椅上抽着烟，可能今天抽了太多根，身上沾了很浓的烟味。 夏霖低着头，十根手指互相交缠着，主动开启话题：“霆哥，你一直都不肯见我，今天主动现身，是有话要说？” “你给爷爷打电话了。” 事情朝着计划的方向发展，夏霖不慌不忙解释：“是爷爷给我打了电话……他问我在这边怎么样，我只说了想出去玩玩。” 基地平时确实很忙，但一次任务通常要好几个月才能彻底完成，所以强制规定每半个月就要轮休一天。 陆霆就是事再多，也不可能在休息日内忙到连几个小时都抽不出来。 更何况还是陆老元帅亲自开的口，叫他带着人出去玩玩。 陆霆掐灭烟火起身。 夏霖抬起头，满怀期待的小步跟上去。 陆霆却在门外停住。 夏霖：“霆哥？” “出来了，”陆霆往墙壁上挂着的金属装饰上一坐，又抽出一根烟点燃，抬了抬下巴指向餐厅里各种各样的游戏：“去玩吧。” 夏霖极力忍着不破防，挤出微笑：“……好。” 第19章 真心话还能先欠着？ 顾欢就近坐到旁边的游戏团队里。 抬眼一看，一圈人里混了好些个八卦主力军。 八卦无处不在，避过这个还会迎来下一个，只是里面有个人让他比较在意——总跟在肖宇身后的王允晟。 这里正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中央高台上放着一个完全失去动力的手表，上一轮的输家可以转动齿轮，秒钟停下时指向谁，谁就是这一轮的输家。 王允晟上一局输了，猛灌两瓶伏特加，走到高台上：“我转了。” 圈子内有三个人互相悄悄咬耳朵： “alpha士兵不是每天都要训练吗，怎么有空过来玩？” “布吉岛，不过确实听说他比较闲。” “都别猜了，夏霖说宴会上有些环节需要alpha，就把他请来了。” 王允晟没什么能让人记住的特点，顾欢却因此记住了他。 默默听着八卦时，身边挤进来一个新玩家。 “谢助理，我来陪你玩会。”夏霖小声说。 顾欢点了点头，往旁边挪了些位置。 只玩了两轮，屁股还没坐热，夏霖便借口去了卫生间。 顾欢得到启发也借口了一下，结果圈子里爆出哄笑：“又是王允晟哈！还是选大冒险？” 没人听见，顾欢只好又坐下来。 * 夏霖躲进卫生间里，打开终端给王允晟发了条消息。 【收了钱，该怎么做，知道吧？】 很快得到回复。 【放心。】 夏霖叉掉终端，坐到马桶上，从背面抽出一只诱导发.情的药剂，毫不犹豫扎到胳膊上。 看着针管下降，他那双无可挑剔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淡紫色妖异。 “五年了，我不能再等了，今晚……势必要成功！” * “大冒险！”王允晟接过兑在一起的四种烈酒，刚喝掉脸上醉意就显现了出来。 他摇摇晃晃走上台，拨动齿轮。 这些八卦选手只想窥探别人，不想被窥探，在秒钟逐渐停止时或左或右用力偏身。 最后那片区域里只剩下顾欢。 王允晟醉意迷蒙：“谢助理，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没有人会反对这种故意耍赖式的结果。 因为这是他们想要的。 顾欢吁了口气：“真心话。” 喝醉的人没有理智，问出什么过分的问题都不奇怪，八卦主力军们兴致勃勃的等着收集素材。 只听王允晟问道：“元帅助理的职位，原本是谁的？” 这问题要是回答了，顾欢以后就不止是被小声议论这么简单了。 但……擅长胡编乱造的他这次突然不想说谎：“夏霖。” 一圈人笑的满含鄙视意味，就连其他圈子里的人都纷纷看过来，那眼神像在看专门抢人东西的野蛮物种。 效果达到了。 王允晟带着醉意坐回去。 顾欢知道他们今晚的目的就是这个，还想退一退：“有点累了，那我就先走了。” 然而，就在他转身时，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当众评论：“没教养，小时候没人教吗？” 顾欢有人生，也有人养，更有人教。 只不过他们都死了。 触碰到根本不能回想的过去，顾欢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垮塌。 登时全身被压的麻痹，两条腿比棉花还要软。 就在他支撑不住要当众摔倒时，熟悉的冰雕感覆盖全身。 他转身的动作定住。 随之压迫感十足的低音在场上响起：“继续，到你了。” 众人心脏一紧，纷纷向声音来源处看去。 只见私人会客室门边有道庞大的身形……元帅！ 元帅不是最讨厌参加宴会？ 怎么会到这里来！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所有人瞪大眼睛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连带着其他圈子一起，静的连根针掉地下都能听到。 齐齐看向顾欢。 顾欢垂着眼：“我还是……” 话明显没说完，声音却截然而止。 他动起来，走到了中央高台上！ 用手转动了齿轮！ 每个看客的内心都是一片兵荒马乱。这种情况下被抽到的人，不管是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都必然会被狠狠报复。 但在元帅眼皮子底下，他们不敢再作弊。 只能身体僵硬如冰块，直挺挺坐在那。 终于，秒针停在王允晟面前。 一个个的大松一口气。 场上沉默了十几秒。 顾欢一直不开口，气氛相当严肃。 王允晟自知今晚喝的酒已经到顶了，再喝下去小命恐怕不保，主动说道：“我选真心话。” 接下来就该顾欢提问了。 可他就这样站在高台上，一声不吭。 本就心惊胆战的一圈人拼死摸不清现状，气氛一度陷入诡异。 这时，私人会客室那边传来声音：“刚才已经有人问了。” 刚才确实有个人说了句话，众人努力回想。 “没教养，小时候没人教你吗？” 登时头皮一阵发麻，这个问题可比王允晟问的要带劲的多啊！ 他们纷纷向王允晟投去“自求多福”的眼神。 今晚在场的所有游戏都不同于平常，而是被信息素能力加载后的高级赛道。 比如这个小小的真心话大冒险，就被作用了两种能力。 其一则是【口吐真言】能力，但凡选了真心话，不管编造了什么样的谎言，最终嘴上说出来的，都只会是事实。 王允晟的嘴唇清白交替，微微颤着，张合变的十分艰难。 附加在游戏上的第二种能力，便是【倒计时】—— 真心话只有十秒的回答时间，否则倒计时结束，就会联合第一种能力，强制给出标准答案。 而这些能力所属的信息素，都是王允晟自己带过来的。 这也是夏霖邀请alpha士兵来参加庆功宴的主要原因。 到头来，王允晟这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的脸色在十秒内慢慢晦暗下去，被迫吐出回答：“没人教，我妈是个beta，只管生不管养。” 场上一片唏嘘声。 啪—— 打火机的清脆点火声打断所有。 全场将近两百号人又向私人会客室看去，只见元帅夹着根烟走过来。 猩红烟火在步伐间跳跃：“刚才不是谢助理自己问的，继续转。” 所有人：“！！！” 顾欢再次拨动齿轮，吱吱吱—— 秒针从未被如此关注过，每转动一格，都有更为紧张的视线盯紧。 元帅一身军装刚站定，秒钟便停在他面前。 他吐出薄烟：“真心话。” 场上再次沉默几秒。 这么多人的注视中，顾欢抬起比铅还沉的眼皮：“元帅您会因为团员的身份对他不利吗？” ！ 场上众人不得不佩服助理的胆子，睁大眼睛不容自己错过一丝细节。 陆霆：“不会。” 陆霆回答完毕，颀长身形走上台，轻轻转动齿轮。 元帅竟然还要继续玩！ 全场的视线惊魂不定，仿佛他们变成了纸片人，被反复蹂躏摧残。 直到秒钟停在顾欢的方向。 顾欢轻轻叹了口气：“真心话。” 每个人眼里都吓出了泪花，却又止不住好奇心往台上看。 战无不胜的元帅会有什么问题？ 只听冷面元帅沉声道：“先欠着。” 全场：“……” 全场：“？？” 全场的沉默震耳欲聋。 这时，夏霖从卫生间出来，缓和气氛：“元帅一来，大家都不敢说话了呢。” 几个八卦主力军向他使眼色。 心思不在这上面，夏霖哪里看得懂，赶忙招呼道：“时间不早了，大家也该回去休息了。” 几乎所有视线都聚到了元帅身上。 元帅不说结束，谁敢走？ 恰巧，主城区中央大钟楼发出十二下敲击声，浑厚音色穿透力极强，回荡至天际。 “回去早点休息。”陆霆说完离开。 众人刚觉悬在头顶的压迫力跟着撤离了，下一秒细细一想，纷纷瑟缩出一身冷汗。 今晚…… 能睡觉吗？ 庆功宴终于拉上帷幕，人也走的差不多了。 安排好打扫机器人，夏霖走到顾欢身边，一身的当家主母气派：“谢助理也早点休息吧，明天不用起早接元帅上班了。” 顾欢还没说话，夏霖又道：“的确太晚了，要不我安排一下，你今晚和其他人一起挤挤？” “不用了。”顾欢一口回绝，逃不及似的直接离开。 夏霖亲自盯着这个碍事的beta没入黑夜。 挂件在手心里不断捏紧，金属粗糙的表面硌的他细嫩皮肤一片红肿。 但他没松手，额发遮住表情的脸蛋上勾出一抹微笑，玩味似的低语： “这次只是小小的教训，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身份。” 第20章 难受，去找老婆 其实…… 得知边缘星存在这种金属时，他立马托关系查到九龙湾围墙的不寻常。 虽然手握攻破之法，但父亲不准他泄露相关的研究成果。 他只能照做。 否则早就拿着这些情报成功靠近陆霆了，表彰大会上被所有团员围绕的也会是他。 根本不会有谢欢的位置！ 夏霖回了自己房间，换上提前准备好的高级定制情趣装。 终端收到打扫机器人反馈过来的消息——陆霆留在私人会客室里一直没走。 很明显，是陆老元帅这步棋起作用了。 眼睛里跳跃着光芒，夏霖快步走向会客室。 一打开门，厚重浓烈的风霜味信息素迫不及待往外冲。 夏霖神色一亮，知道陆霆大概率是进入了发.情期！ alpha每年都要经历一次被称为超级发.情期的疯狂期，期间他们会逐渐失去意识和理智，沦为床.上的奴仆。身体素质不够强的omega要是被抓到，很可能会丢掉小命。 以往每年这几天陆霆都会回首都星，休养期不见任何外人。 夏霖早就怀疑他在硬抗疯狂期，这次谋划得当，终于有机会接近他。 元帅夫人的位置是他的，他也只能是元帅夫人！ 夏霖半蹲到陆霆身边：“霆哥，我们走吧？” 陆霆脱了军装，只穿着衬衣。 他整个人靠在阳台上，一条腿曲起，胳膊肘撑在上面抽着烟。 闻言，他仰头吐出烟圈：“去哪。” 他俩的信息素匹配度达到90%，夏霖可以很容易伪装被诱导发热。 于是他装作陷入迷乱的样子，低着头害羞：“沙发，厨房，浴室……你决定。” 然而，陆霆冷冰冰的：“我不需要。” 这四个字犹如一盆凉水浇到夏霖头顶，但他没有放弃，脸越来越红，香甜的信息素从身体里飘出来：“霆哥，我好像……被你的信息素……” 话未说完，他身子一软，一头倒向陆霆怀里。 谁知一旁竟然放了个打扫机器人，机械臂迅速伸出，把他扶到旁边坐下。 眼看着准备都落空，夏霖借着刚才的大幅度动作，一只针管从他身上掉落在地。 赫然是一只omega抑制剂。 香甜信息素喷薄而出，和风霜味紧紧混在一起，形成一种特别的物理反应。 夏霖脸颊快速涨红，表情也不能控制，娇弱可人的抬起头：“霆哥……我好难受……” 陆霆一直盯着地上的抑制剂。 夏霖嘤咛一声，成功吸引陆霆的注意力。 他想要的，从来不只是和陆霆发生肉.体上的关系。 因为陆霆不像大多数alpha那样会沉溺在温柔乡里，全身每个细胞都像是冷的。 所以他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让陆霆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主动和他发生关系，让陆霆没有理由不负责。 就在陆霆看过来的这一瞬，夏霖双瞳闪过淡紫色流光，泪眼盈盈的撒娇：“就一次……好不好？” 陆霆没吭声，似在想什么。 “霆哥，你也很难受吧……我先来帮帮你啊……”夏霖仿佛清泉里出浴的美人，一身清纯姿态靠向陆霆。 被额发遮住的一部分脸蛋上，笼罩着胜利的喜悦。 因为从未有alpha能躲过这一招……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得手时，陆霆微微偏头，躲过他的靠近。 陆霆漆黑的双瞳里只有冷漠：“说过了，我不需要。” 夏霖漂亮脸上闪过片刻不可思议，直接愣在原地。 陆霆捡起地上的抑制剂，夹着烟的那只手捏着夏霖的胳膊，另一手把抑制剂推入。 涨痛感把夏霖拉回现实，登时震惊到瞪圆双眼。 陆霆和所有alpha都不一样。 即使无法控制信息素，他依然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的冷漠和强大远远超出自己、超出外界的认知！ “有时间和精力，不如放在其他地方，”陆霆溺在香甜的优质信息素里，却连一根发丝都没乱：“我喜欢安静。”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 夏霖此刻几乎可以确定，眼前这个仅仅带着八位将领却能力压所有军团的alpha，已经看到了自己所有的小动作。 但这怎么可能！ 自己明明做的滴水不漏，而且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根本不会有人出卖自己…… 抑制剂很快起效，夏霖因燥热而混乱的思维逐渐清晰，不由自主的瞳孔骤缩。 陆霆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用眼睛去看。 他只是旁观了一会庆功宴，就从每个人的举止行为中推算出了一切！ 夏霖一身的难堪，漂亮脸蛋上蔓延出苦涩：“五年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 “永远不能。” 斩钉截铁的四个字入耳，夏霖瞳孔剧颤，死死盯着陆霆：“难道……你今天留下来，是为了看我这副狼狈的样子？” 陆霆帮他把袖子撸下来：“狼狈与否，取决于你。” 豆大泪珠从夏霖眼里滑下来，他受尽侮辱般低声怒吼：“可我是你未婚夫！” 陆霆回以稳定的冰冷眼神：“我认为五年前，我们已经约定好了。” 五年前，陆老元帅做主安排了订婚，陆霆付出生命反抗过。可他刚分化还不到一天，一无所有，弱小到连反抗都注定没有结果。 那时的夏霖已经拿了星盟奖，追求者能绕整个玫瑰城转一圈，可谓是心高气傲，第一次见面就提出了互不干扰约定。 于是，陆霆拿到了进入军团的资格，夏霖也得到了未来的靠山，成功在夏氏集团里开辟出一条道路。 他们互相利用的彻底。 可五年过去，陆霆以惊人的速度展露锋芒，到达所有人心中不可仰望的高度。 夏霖又怎能轻易放弃这个强大的依附！ 夏霖死死咬着唇质问：“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难道联盟还有比我更优秀的omega？” 陆霆拿起军装搭在手腕处，当着夏霖的面给沈从心打了个电话，要她半小时后来宴会厅把人接走。 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中冷冷飘出第二句警告： “我批准你提前离开。” 刚出门，他庞大的身躯在夜色里一晃，及时扶住路灯才稳住。 一架黄色悬浮车很快定位并自动驾驶到路灯前。 后方爆出夹杂着捶打地面的失声痛哭。 陆霆没回头，迅速开门坐上去。 目的地设为贫民区。 第21章 这内．裤到底扒不扒？ 悬浮车悬在半空很久没动。 顾欢本以为自己会陷入家破人亡的无尽伤痛中，没想到他那颗没指甲盖大的心比想象中要坚强的多，里面像是加载了一个修复程序—— 只要心理堤坝崩坏一砖一瓦，程序就会立马被激活，以极快的速度添砖加瓦。 反而是陷入了无尽的拉扯。 银盘当空，月色如清泉汩汩流出，极尽温柔的触碰顾欢一侧脸颊。 而另一侧的黑暗面，被沉重笼罩。 顾欢抬手动了动指关节，直到现在才可以彻底控制身体。 玩游戏那会，他被陆霆定住，除了呼吸和眨眼，什么都做不了。 可奇怪的是，自己的脚竟然主动上了台，手主动去拨了齿轮。 直到陆霆让他问问题时，他才得以开口说话。 这种被操控的木偶人既视感，让他心有余悸，能想象到未来求生会有多艰难。 可就是这样一个一直想方设法报复他的alpha，却让顾欢越来越佩服。 毕竟他可是亲眼见证了不服管教的蓝色将领在短短半个月内被训的心服口服。 仿佛不管在哪，陆霆都能用他那双常年不见光的手在极致的混乱中杀出一条秩序。 是当之无愧的领导者。 一面是暗，一面是光，顾欢就站在中间，被无尽拉扯。 “嗷~” 战友蓬松的绒毛凑到颈间蹭了蹭，顾欢微微偏头，轻轻抚摸它脑袋。 “你在安慰我？” 战友：“嗷！” 顾欢苦笑，自己磨炼五年的演技，竟然让一只毛绒兽给看穿了。 “我没事了，走吧，该回出租屋了。” 顾欢启动车子，缓缓驶向贫民区。 战友乖巧的趴在副驾驶上，长长的白色绒毛随夜风摆动。 破破烂烂的楼房映入眼帘，还没等车子落地，战友直接跳下去，跑到守卫室前，两只前脚爪趴在玻璃上往里面看。 原来即便过上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它也一直没有忘记大爷。 按照边缘星风俗，老人去世后可以选择多种方式下葬，但一定要立墓碑。 可大爷唯一的孙子已经不在了，这件事只能由顾欢代办。 好在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顾欢比较有经验。 “嗷~~~”战友叫声变的绵长。 顾欢被带的心情有些凝滞，远远的看向前方黑黢黢的守卫室。 贫民区没有路灯，所以这里的灯光能照的很远。 每当地面被晕出暖黄色时，疲惫都会像开了阀门般涌出来。 因为顺着暖黄色走，很快就能睡觉了…… 可惜，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灯光照亮他回去的路了。 “嗷嗷嗷！” 顾欢从短暂的回忆中惊醒，又顺着战友嚎叫的方向看去。 自己以前住的出租屋里竟然亮着微弱的灯光！ 为省钱他从不开灯，显然不是上次走之前没关。 而是里面有人！ 顾欢打开车门，一股风霜味立马飘进车里。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战友上一刻还在用爪子挠门卫室玻璃，鼻尖嗅到熟悉的气味，果断转换阵地一路跑向出租屋。 顾欢：“……”不经夸。 赶紧跟了上去。 站在破旧楼道里，他准备伸手开门，却犹豫了一下。 门锁好好的，陆霆是怎么进去的？ …… 不对，现在这个不是重点。 重点是，陆霆这会正和夏霖在一起，怎么会来这里？ 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想到一种可能性，顾欢震惊到哑口无言。 难不成…… 在自己面前玩甜蜜play，也是陆霆展开报复的其中一环？ 简直是、 丧心病狂！ “嗷嗷嗷！”战友用鼻尖使劲拱门。 顾欢把它往回拖：“小心辣眼，我们还是去给大爷选墓地吧。” 就在他们离开时，浓烈到极致的信息素突然从门缝中蹿出来，把他们紧紧包裹。 顾欢瞬间失神，魂魄像被信息素黏上，往房间里拖拽离体似的。 “嗷嗷嗷！” 顾欢的视线被嚎叫声拉回来，却发现战友不知何时从自己兜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这一瞬间，像是雪山崩塌了。 轰隆隆—— 仿佛被直接倒到头顶的冰雹砸中，顾欢全身慢慢泛起酸软。 这是…… 顾欢一把扶住门框，看向独自缩在被窝里的alpha：“他发.情了？” 好在这边是贫民区里的贫民楼，只住着beta，否则整栋楼的人恐怕都要排队进黄泉。 顾欢快站不住了，跌跌撞撞走到行李箱旁，从里面翻出四五件阻隔背心，全部裹到身上。 这才稍微好转一些。 调整气息间，他朝床上仔细瞅了一眼。 只见陆霆上半身紧紧蒙在被子里，但被子不够长，床尾露出大半截制服裤子。 象征着荣耀的军装外套没有被好好安置，一角搭在床沿，剩下的在地上凌乱不堪。 可以想象的出来，衣服的主人上.床时有多难受。 被子里一直发出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息声，偶尔伴随虚弱的低哼。 顾欢可以很确定alpha的发.情期不是这样的。他见过太多落魄alpha走在路上突然进入发.情期，又因为没钱买抑制剂只能自己扛，在路边发狂扭曲直至咽气的场面。 实在拿不准情况。 他打电话给熟悉的医生。 “怎么了？大半夜的。”那边黑漆漆的，声音也迷蒙。 顾欢详细描述：“如果一个alpha发.情了……” 那边瞬间清醒：“然后把你强.了？” 顾欢：“……” 顾欢把摄像头对准陆霆：“这大概什么情况？” 那边睁大眼睛：“人都没有，我看个鬼啊？” 顾欢走到床边，壮着胆子把被子往下扯了一点，露出陆霆通红的脸。 “哦，大概率信息素衰竭综合征，”那边一眼看出来：“看看他腺体。” 顾欢一愣，竟然和大爷诊断单上的病症一样。 很快提出质疑：“sss级alpha也会信息素衰竭？” “必须啊，抛却腺体受创的因素，等级越高越容易衰竭，不过具体原因要检查过后才能确定。” 顾欢：“为什么等级越高越……”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不看病我睡觉了？” 顾欢陷入犹豫。 看alpha腺体等同于扒alpha内.裤，这位置和那玩意一样隐私，真的没法下手。 第22章 所有alpha都抵抗不了他的信息素 正纠结时，alpha可能是觉得被子布料太差磨着脸不舒服，自己动了一下。 滔天热浪从被子里散发出来。 恰巧alpha本就没扣好的衬衣顺势松开，后颈一览无余。 “哇塞……”那边戴上眼镜，仔细研究起腺体上红彤彤鼓起来的大包：“史上最牛逼的衰竭症诞生了，不过这老兄长成这样都娶不到媳妇？” 顾欢疑问：“信息素衰竭和伴侣有关系？” “说了你也不懂，我继续睡了。” 顾欢嘴角抽动：“我怎么就不懂了？” “这病要靠媳妇的心动和持续不断的信息素安抚才能治疗，你懂？” 顾欢：“……” 确实不懂。 “治病和心动又怎么会产生联系？” 那边本还想趁机打趣，突然想起什么事情，紧张的问：“等等，你刚才说他是sss级alpha？” 顾欢：“嗯哼~” “后会无期……” 想起大爷临死前痛苦的模样，顾欢赶紧问：“他会死吗？” “嗯哼~等信息素衰竭完。” 话落，通讯中断。 虽然没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病，但目前的状况已然清晰—— 陆霆之所以跑到这种穷乡僻壤来，很可能就是因为发病了却不想被人发现。 所有人，包括夏霖，都不知道陆霆生病了，而且是一种非常折磨人的病。 不仅会痛，还会死。 可…… 这和顾欢又有什么关系？ 决定不多管闲事之后，顾欢拖着战友下楼。 “嗷嗷嗷嗷嗷嗷！”战友四只爪子牢牢抓住台阶，不肯再走。 顾欢知道他的意思，却不懂为什么：“你应该是第一次看见他吧，干嘛这么关心他？” 昏暗无光的楼道里，战友抬起爪子使劲嗷。 它那瘸了的两条腿，在豪宅里得到很好的治疗，现在已经能走了。 顾欢惊醒。 他差点忘了自己为什么被抓。 可不是因为自己以前经常欺负陆霆，而是联盟怀疑快递公司里有黑雾成员。 而自己是嫌疑人之一！ 就算陆霆病死了，红色军团还在，联盟还在。 自己又能往哪里逃。 况且…… 就算逃了，也没有第二个假身份可以用了。 当年顾氏盛极一时，爸爸很早就开始为他筹谋第二个合法身份。 破产那天，父亲和爸爸离奇消失，顾欢也失去家法里规定绝对不能随意处置的第一次。 什么都没剩下。 除了谢欢这个假身份。 也正因为有这个入了联盟档案的假身份，他才躲过联盟严密的星网搜捕。 得以苟延残喘到今天…… 顾欢是在逃通缉犯，而谢欢又混成了黑雾嫌疑人。 注定逃不掉的。 “呵呵……”刺骨寒风卷着浪吹过，顾欢看着虚空干笑：“我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直到这时，他才突然发现—— 在洗脱谢欢黑雾嫌疑人的身份之前，待在陆霆身边竟然是最安全的活命方式。 其他任何地方，都是危险重重的。 在风中滞留许久，单薄的身躯转身折返。 * 门框再次搭上一只手。 顾欢喘着粗气看向满身大汗处于半昏迷状态的陆霆：“你可不能死，至少在我洗脱黑雾嫌疑人身份之前不能。” 战友一步步退出房间，还用爪子勾着门把门关上了。 顾欢没空管它，一咬牙，脱掉身上所有背心，双眼爬上朱砂色。 虽然不懂那些治疗要点，但现在唯一能救陆霆的。 只有他了—— 顾欢就是那个帮陆霆成功度过分化期的死对头。 是那个藐视医学界权威的挑战者。 恰巧也是触发了【无视物理伤害】治愈类信息素的omega。 没有隔离工具，他身上很快散发出信息素。 然而，好一会，陆霆还是像被痛苦魇住了，浓眉微微皱着，呼吸声短而急促。 没有一丁点改变。 顾欢：“……” 再一看，从自己身上飘出去的那一粒信息素在空气中飘飘摇摇，缓慢的游动。 透着一股虚弱无力之感。 顾欢不得已伸出手，把信息素往陆霆身上扇。 治愈信息素在月光下悠荡到陆霆身上，随即隐入发红的腺体。 几十秒后，腺体最外围一片的通红，慢慢的变成浅红。 说明是有效果的。 可是量不够。 顾欢使出吃奶的劲像憋大号那样憋了一会，还是没憋出来。 实在太久没当omega，他已经不会使用这玩意了。 尝试许久无果，他只能让信息素一粒一粒的慢慢从身体里释放出来。 毕竟少胜于无。 释放到凌晨，他累的两眼一闭，闷头倒在床边睡着。 窗户开着，月光下，雪花形状的信息素成群结队涌出那一格框框，顺着皎洁飘向天上。 而透着淡粉色的治愈信息素一粒粒有序渗入雪花里。 谁也没看见，进入腺体之前，淡粉色信息素和雪花缠绕在一起，变成了火红色。 * 顾欢醒来时，窗外已经泛起鱼肚白了。 他动了动压麻的手臂，再次感受到铺天盖地的风霜味，猛的起身。 只见昨晚被自己打开的窗户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 而陆霆还处于半迷半醒的状态，没有控制住信息素的释放。 确认没有危险，顾欢呼出一口惊气。 正推开窗户散味，余光却瞥到陆霆闷哼一声，眼球加速转动，欲睁不睁的眼皮里闪现异瞳！ 和那晚一模一样…… 顾氏破产后，顾欢被打包送到了陆霆房间里。 陆霆双手双脚捆着绳子，被丢在窗户大开的阳台上。腺体像春笋似的想要冒尖，可惜后颈没有它的位置，被它折腾的皲裂见骨。 突然降临的治愈信息素犹如一场小雨，滋润了整个后颈。 陆霆虚弱睁开被折磨到通红的眼睛。 清亮月色将他的脸一分为二，隐没在黑暗中的那部分血色红瞳闪现，十分诡异。 顾欢害怕到不停往后退，可身上的信息素不由自己控制，一个劲的往他身上飘。 陆霆浑身一震，像是打了兴奋剂，腺体一点点长好，喷发出冷飕飕的风霜信息素。 同时，月光里的那只眼睛，开始闪现蓝色流光。 他被诱导发.情了！ 陆霆死死咬住本就破裂的唇：“不要……靠近我……” 顾欢涉世未深，又不懂怎么控制，挣扎了一会，不知怎的就被房间里浓烈的顶级信息素勾引，神志很快模糊。 只想顺着气味寻找释放的来源。 “走，快走！……”陆霆剧烈挣扎，手脚被绳子磨的血肉模糊还在挣扎。 但敌不过蓝瞳逐渐加深，来自于alpha的本能快速觉醒。 他挣断绳子，像饥渴许久的猛兽一把扑倒顾欢。 天旋地转感穿过五年光阴再次钻进顾欢脑子里。 顾欢猛地睁大眼睛，眼前景物变化，回到现在。 经过一夜的信息素治疗，现在陆霆身上沾满了他的味道。 而顾欢是特殊sss级omega，可以诱导所有alpha发.情！ 毫无疑问，陆霆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扑倒他！ 就如五年前那样！ 还没等陆霆醒来，顾欢迅速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匕首，挡在自己身前。 “你你你别想做什么，”顾欢双手握着刀柄，不断后退：“我不可能再上当的！” 陆霆重重喘着粗气转醒，然而，睁开一半的眼皮底下异瞳已经消失。 顾欢一愣，冷汗从额头滑落。 他竟然没有被自己的信息素影响到！ “我只想喝口水，”陆霆起身，用手指揉着太阳穴：“快点。” “……”顾欢从地上捡起一瓶喝了一半的饮用水扔过去。 陆霆接住，瞥了眼早已过去的保质期，眉宇的深邃里闪过片刻迟疑，最后还是仰头一口气喝完。 他确实不像是要发.情的样子，顾欢赶紧把匕首揣兜里，尴尬的笑笑：“你、你变厉害了，竟然连这个都能控制了。” “这个”指的是什么，陆霆自然明白。 他反过来看着顾欢：“那你又是怎么控制‘这个’的？” 第23章 教老婆用匕首的姿势 陆霆虽然还病着，可声音里的冷冽不减反增，仿佛昨晚跑出去的雪花信息素都聚到了这句话里。 “……”顾欢狠狠打了个寒颤。 按理说，即便是普通omega，在这样浓烈的顶级信息素包围下，也绝不可能好好的呆一夜。 更何况他是特殊omega—— 能够诱导所有alpha发.情，也很容易被alpha诱导发.情的天生淫.荡类体质。 可他此生最不想提的，就是这件事。 干咳一声，顾欢从地上捡起马甲穿上，忍着手指想去抠脸的动作：“就……穿了太多年，然后突然发现就能控制了。” 这是两人相遇后顾欢第一次脱掉马甲，漏出信息素。 陆霆一眼不眨的继续盯着：“你的信息素，怎么回事？” “这个……就……阻隔马甲穿了太多年，不知不觉就变少了。” 顾欢和陆霆对视的眼神里，充满了小心翼翼。 只见陆霆漆黑的瞳孔动了一下。 许久，他微不可听的叹了口气：“我要洗个澡。” 危机算是过去了吧？ 他脸色还是不好，恐怕是勉强才撑住身体，现在肯定不能回主城。如果被那些组织发现他正处于脆弱时期，后果不可想象。 既然决定了留在他身边，该伺候的还是得伺候。 顾欢赶紧从地上拿起脸盆和毛巾牙刷举过头顶：“我这简陋，只有这些，您不嫌弃的话尽情使用。” 陆霆从床上下来，整了整凌乱的衬衣和头发，立刻又变成精英模样。 他黑色手套包裹的手指接过洗漱用品，一举一动仿佛正在经历一场隆重的仪式。 顾欢都看愣了，他确定只是去洗个澡…… 吧？ 这栋出租楼条件相当苛刻，只有中间楼层有一间水房。 看着简陋到连门都歪歪斜斜关不严的浴室，陆霆的面瘫脸第一次露出这么丰富的表情。 顾欢抱着自己的干净衣服尴尬挠脸：“您……将就将就？” 陆霆“嗯”了一声，挑了个最严实的进去。 顾欢终于能松口气。 太阳已经露出头角，楼上楼下开始动静，窗外准时传来卖早饭的淳朴吆喝声。 顾欢拿现金买了一份早饭，又手脚利索的把陆霆换下来的衣服和满是脏污的军衣外套洗了一下。 * 陆霆上来时，屋子里没人。 打眼一扫，瞧见各种口味的廉价营养剂，就已分析出顾欢逃离首都星后，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走到窗边，透过层层叠叠的晾衣架，找到下面正忙活的顾欢。 阳光明媚，许多人端着盆子晒衣晒被，唯独顾欢把衣服全搭在手腕上，一件一件的晾。 那是因为唯一的盆被他用了。 想到这，仿佛冰山裂开了，陆霆的嘴角破出一丝满足感，坐到窗台上托起腮慢慢的欣赏。 * 顾欢忙完回来，见陆霆端坐在矮桌边。 自己最宽松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紧巴巴的，那双黑色手套竟然长到盖过手腕，没入七分袖中。 他穿成这样，吃着贫民区买的饭团，竟然毫不违和。 虽然早猜到现在走不了，可顾欢还是想确定一下：“元帅，衣服干了再回去？” 陆霆把一半的早饭推过去：“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 房间里唯一的刀还在自己兜里，可饭团的切口竟然整整齐齐。 陆霆身上有多少种不为人知的本领。 隐下小心思，顾欢回道：“我知道，您来找我，是因为需要我的信息素。” “……”陆霆咀嚼米饭的动作一顿，好几秒没有开口。 顾欢预感不妙。 是答案不对，还是不该抢答？ 下一刻，陆霆的大手朝自己伸来。 顾欢一个激灵闪身躲避，然而，他的速度不敌对方。 兜很快被攻占。 顾欢：“？？” 陆霆拿出匕首，对着锋利的刀刃吹了一口气。 刀口发出嗡鸣声。 顾欢的心再次一紧，赶忙邀功：“我昨晚刚救了您！” 这时，陆霆手一松，匕首在手里调转过来。 他抬起顾欢瑟缩的掌心，把刀柄塞进去，还慢慢帮忙调整姿势。 顾欢像个木偶一样被他摆动，全程没敢挣扎一下。 最后满意了，陆霆才道：“这样拿着，才不会伤到自己。” 匕首仿佛从自保工具变成了杀人武器，变了根本的意义，顾欢握着的手微颤：“您这是？” 陆霆：“奖励。” 顾欢：“？？” “你救了我，奖励当然由你定，天黑之前想好。” 顾欢：“……” 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陆霆转身走回床上，语气冷冰冰的：“助理手册第一条，第二条，你忘了。” 原来是答案不全对。 因为没送元帅回家，没和元帅同住，所以元帅要亲自来抓自己回去。 面对如此捉摸不透的性格，顾欢那口气还没松完，又提了上来。 正当紧张时，陆霆又没动作了。 可能是裤子太短有点冷，他伸出被子的两只脚一瞬间缩了进去。 顾欢：“……” 陆霆简直是个多面体骰子，元帅只是面积最大的一面，还有很多面隐藏在不为人知的角度。 顾欢今天短短几分钟就掷到了好几面。 “嘶……天黑之前！” 想到陆霆话里的意思，顾欢赶紧去忙活墓地的事。 好在流程很熟悉，弄完一切回来太阳才开始落下。 陆霆已经换上了整齐的军装，坐在床边，手里玩弄着那把匕首。 他的脸色好了很多，至少外表看不出端倪了：“想好没？” 顾欢点头：“我想让你帮我冰葬一个人。” * 夕阳西下，漫天彩霞。 看着安详躺在棺材里的大爷，顾欢心里又升起那种莫名的情绪：“封吧。” 陆霆没说话，异瞳闪过，棺材四周很快结出厚厚冰层。 顾欢立刻上前。 陆霆唇角血色变淡，默默转身。 没走几步，不甘心似的问：“这个人，很重要？” 顾欢没时间看他：“以前的房东，有问题？” “你做事很少用到心。” 顾欢没时间去思考他到底在问什么，赶紧盖上墓封：“嗯，大爷以前挺照顾我。” “给你半个小时。” 顾欢：“知道了。” 等确定陆霆坐上车看不见了，顾欢才向周围小声喊：“战友~~~可以出来了~~~~” “嗷~~~~”战友从前方墓碑后蹿出来，两眼积满泪光趴在墓封上嚎叫。 顾欢倒没有哭的冲动，毕竟五年前家破人亡，他都没掉眼泪。 只是那点情绪一直萦绕在心里，有点不知所措。 和三年前第一次来这里时一模一样。 他犹犹豫豫的朝某个方向抬头，可动作在中途顿住，又转了回来。 一人一兽，就这样站在墓前。 直到夕阳落到顾欢身后，描绘出他单薄的轮廓。 一缕金色的晚霞从他身上一直延伸到附近的一块墓碑边。 这块墓碑很特别，上面是空白的。 第24章 绝了！元帅带助理吃霸王餐啦！ 该做的事都做完了，顾欢环视一圈待了五年的贫民区。 “嗷！”战友乖巧的趴到顾欢鞋子上。 顾欢蹲下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你又看出来了？” “嗷嗷！” “我没事，别担心，”顾欢看向停在远处的两辆悬浮车：“你先上我们的车，悄悄的，别让元帅发现了。” 战友接到重大任务一般在墓碑间东躲西藏，最后匍匐着跳进后备箱里。 顾欢被它的动作引的微微一笑，突然意识到什么。 大爷要他好好活下去，开开心心的。 他本坚定就自己这样操.蛋的人生怎么可能开开心心活着？ 没想到，并不难。 他回头深深看了眼大爷：“知道了，我会努力的，谢谢您。” * 两人来时两辆车，回去时也是分开的。 顾欢紧紧跟在陆霆后头，见前方偏离了路线，赶紧手动拐弯。 停在主城区一家烧烤店前。 冬天生意惨淡，店里几乎没人，连灯都只开了一盏。 顾欢不知道陆霆喜欢吃什么，把各种肉都点了一份。 老板吆喝一声兴奋冲进厨房开烤。 陆霆刚坐下：“不可以把毛绒兽塞进背包里，也不可以塞进后备箱里。” 顾欢还没坐下，惊到猛的一跳。 敢情黑市里那次他就看见了！ 这半个月默默观察，却不说话。 原来就等着今天呢！ 要知道，陆霆这人其实超级有仇必报的。 他被揍那次，是因为回家路上碰上了星际海盗头头。 星际海盗那可是路过之处鸡毛都留不得的人，见他身上一毛都拔不出来，气急当头狠狠揍了他一顿。 陆霆进入军团之后，接下的第一个二级任务，就是带着十个团员拦截那艘星际海盗船。 把那两个海盗头头揍成了饼状。 星际新闻联播不敢放原镜头，连打好几层码才批准节目播出。 一想到那血腥场面，顾欢头皮都麻了，喘着气磕磕巴巴：“那应该……塞进老板的烤肉架里？” 陆霆深邃的眉眼很是认真：“塞到哪里都影响发育。” 顾欢：“……” 他又在拿捏自己了？ 冷汗从额头滑落。 顾欢呼了口气：“战友现在肯定已经出去玩了。” 刚准备坐下，就见陆霆瞥向桌上的钥匙串：“你的挂件去哪了？” 那块金属挂件，是九龙湾围墙刚建好时，顾欢去那边送快递时顺手偷的边角料。 既然夏霖能摸出来成分，陆霆自然也知道，他俩可是化学社团的顶梁柱。 想通一切，顾欢再次猛的站直。 陆霆能不断抽丝破茧，从而掌控那次突袭的全局，必然也从边角料上获取了一些信息。 他竟然连这种小细节都注意到了！ “不，不喜欢，就、就放起来了。” 气氛僵滞时，老板端着一大盘烤串走过来：“烤串新鲜的嘞，二位慢吃！” 见顾欢一直站着，老板一脸‘我很了解’的表情，出手把人往陆霆身边推了推： “小情侣床头吵架床尾和，快吃快吃。” 顾欢：“……”你这么爱说话，变成冰雕可怎么办啊？ 不过这么一打岔，气氛确实好了不少。 见陆霆拿起串在吃了，顾欢再再次准备坐下。 陆霆举着一串超大烤霸王鸡到自己面前：“我一直在等你邀功。” 顾欢：“……” 今天还能坐下来吗？ 干脆不坐了。 他手捏着巨大的鸡翅膀串，还想着糊弄一下：“邀、邀功？我已经拿到奖励了。” “那只是小功，”陆霆并没有放手：“还有更大的。” 顾欢已震惊麻木—— 原来陆霆很清楚顾小楼完成任务的真相。 但他没拆穿。 此时此刻，顾欢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陆霆仿佛那全能全知的上帝，或者说他比上帝知道的还要多。 与震惊相比，顾欢更多的是疑惑。 他既然默不作声这么久了，为什么又要在今天一股脑的抛出来？ 难不成只是为了吓唬自己，好让自己以后更加尽心尽力的伺候他？ 顾欢捏紧烧烤签子，大胆问道：“元帅，您今天一直提点我，是想说什么吗？” “我有点笨，猜不到您的心思，不如直说。” 突然，陆霆黑色手套下的五指向上移动。 一股凉意覆上顾欢的指尖。 “你明明已经走了，为什么要回来？” 想通他说的是昨晚的事，顾欢只觉好笑。 他这种比上帝知道的还多的人，竟然也有不知道的事…… 不对！ 顾欢瞬间醒悟，他铺垫了半天，只是想通过震慑的方式报复自己！ 真幼稚。 跟小孩一样。 射灯从头顶散下微弱光芒，混杂着浓厚月色，飘飘忽忽的介于梦境和现实之间。 顾欢垂下眼，语气里满是恭维：“元帅您知道我的情况，除了您身边我哪也去不了，我需要救您，才能活下去。” 许久，陆霆没说话。 黑漆漆的瞳孔不再正视对方，里面聚的那点亮光也随之消散。 他眼角锋利，还留着微红，看着像失去了宝贵之物的头狼打开盒子，却没看到想要的东西。 然而，这些顾欢全都错过了。 “那就管好你的小命，”陆霆放开手：“助理手册第三条，不要轻易丢掉。” “……记住了。”顾欢悄悄揉散手上的冷气。 心想助理手册绝对是现编的吧。 这顿烧烤果然没吃成。 他连椅子都没坐上，陆霆已经抽纸巾擦嘴了。 顾欢看着手里剩下的巨无霸烤鸡，赶紧咬下一口。 这时，老板笑嘻嘻的走过来：“本次消费一千六百八。” 顾欢嚼着鸡肉看向陆霆。 却发现陆霆正用一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两人对视几秒，顾欢突然指着自己：“我，我结账？” 陆霆：“嗯。” 顾欢：“……”不是说好的包吃包住？ 再说了，他只吃了一口啊！现在吐出来还来得及吗？ 见他两眼神交流，老板的笑脸登时没那么鲜艳了：“二位谁结账？” “我来吧。”顾欢无奈打开自己的终端，调出账户往付款码上一扫。 “滴——余额不足。” 老板凶神恶煞：“所以你们是来吃霸……” 冷气顺着陆霆的话散出：“没记错的话，一个小时前才发的工资。” 老板感受到巨大的压力，被迫闭上嘴，看向能付款的人。 顾欢：“！” 他猛拍脑袋，忘了自己的账户有巨额欠款，一旦工资打进去，立马就会自动扣掉。 他调出另一个账户：“试试这个吧。” 老板把收款码往前一送。 “滴——余额不足。” 老板苦笑：“……” 顾欢跟着尴尬：“要不我留下洗盘子抵债？” 然而，放眼望去，整个店里压根没人。 洗到明年都走不了！ 顾欢：“……” 老板：“……” 两人一起看向陆霆。 陆霆扶额：“……” 红团元帅带助理疯狂消费，疑似吃霸王餐。 第25章 这年头梦都能群发了 就在明天的热搜头条几乎预定时，一只仿真鸟扇着翅膀从门外飞来。 恰巧停在这桌上。 陆霆指尖微动，手里便出现一块晶莹透亮的冰晶体。 他将冰晶体塞入仿真鸟嘴里，下一秒，鸟腹部位推出一个黑色终端。 顾欢这才发现，陆霆竟然一直没带终端。 陆霆付了款，老板眼睛却一直盯着送货仿真鸟，仿佛想把它毛剥了上烤架。 仿真鸟飞到老板头上，拉出吃了冰晶体后产生的便便，叫了一声飞的没影。 趁着老板没缓过来，顾欢拉着陆霆赶紧溜了。 刚进入航道，底下就传出狂叫： “死鸟，别让我逮到，否则我一定亲手烤了你！！” * 主城区。 中央大楼。 这里是整个主城区的中心，军团入境后，被列入联盟的管辖范围。 顶楼的全景式玻璃建筑内，长着花白胡须的小老头正瞧着键盘。 他手速快出残影，巨大的光量子计算机显示屏上跳跃着数据。 密密麻麻的数据到最后装不下，直接跳出屏幕，遍布在空气中弹出的虚拟面板上。 偌大建筑内，满是数字在跳。 不知过了多久，他小手一挥，敲下回车。 【数据渲染中：5%】 “哼~根本就不存在难倒本天才的事~”小老头抱起手臂自夸。 他刚把元帅终端塞进仿真鸟里面，就看见屏幕中的进程显示7%。 惊喜道：“不愧是星际最强计算机，真厉害……” 这是第一个来边缘星开黑市的在逃犯制造的超级计算机，有着强大的数据处理能力。 后来联盟花了很大力气想把计算机转移走，但没人能弄清楚这台计算机的制造原理，但凡移动半公分，它就变成一坨废铁。 于是这台星际最强计算机就被留在了边缘星。 小老头从红团逃出来，就是为了目睹它的一番风采。 可惜，尽管进了主城最大的鬣狗组织，他还是没机会进来。 联盟在这里设了权限。 兜兜转转，他最后还是要靠陆霆手上那个拥有无限权利的终端。 “前任boss……能在几年内收集这么多数据，也算厉害吧，” 小老头顺了顺麻花胡子：“但比起本天才，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嘿嘿~” 他刚夸完前任boss，boss的下一个任务已经发了过来。 “什么？” 小老头惊呼，差点原地升天：“给将近两百人群发一个全息梦境？！” “前·前任boss，这活我不干了！！！” * 一回到休息室，顾欢顾不上洗澡，摊到床上两眼一闭睡了过去。 “嗷~” “嗷呜~” 醒来时，两只加起来和他差不多高，能占去大半张床位置的毛绒兽窝在他身边，正说着梦话。 顾欢有点懵。 面板在眼前弹出，显示现在已经是早上五点半了。 顾欢扶着额起身，汤圆和战友不满的伸了伸腿，企图阻止任何骚扰美梦的行为。 他下意识向四周确认是不是自己一不小心霸占了它们的床。 满目紫色证明是这两大只越了界。 顾欢看着战友：“汤圆就算了，你这就敢光明正大的出来了？” “嗷~”战友迷糊间抬起前爪，露出价值不菲的金环。 上面还有两个字：战友 汤圆也有一个，这是宠物被收养的证明。 顾欢：“……”竟然是我太穷了。 陆霆连金环都给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顾欢轻手轻脚穿好衣服，搓着鸡皮一地的胳膊出门。 他意识到，自己的第一个想法并不是赶它们下.床。 他似乎在接受曾经无法触碰的东西。 * 又到了和睡神勾心斗角的时间。 顾欢正头疼着，电子管家发出提示音：“主人，扫把电量已充满，是否开始清理？” “主，主人？”顾欢差点咬到舌头。 “是的，主人。” 顾欢不明所以：“其实你不用逮着谁都叫主人。” 电子管家忠心耿耿：“只有您一个，主人。” 顾欢突然好奇：“陆霆不算吗？” “不算，元帅并未把他设置成主人。” 顾欢并不是很想知道答案，但嘴巴一快问了出来：“那夏霖呢？” 管家停顿片刻：“没有搜索到有关夏霖的设置。” 有没有一种可能，自己只是家务的主人？ 陆霆对自己报复的一环。 “主人，是否开始清理？” 顾欢逐渐对他的报复无感，自觉承担起家务的主人职责：“扫，扫吧。” 扫把头是块屏幕，立刻浮现一张像是小孩用笔画出来的笑脸，飘到厨房从流理台开始清理。 还怪好玩的。 到了六点半，顾欢尝试着和睡神沟通：“元帅，今天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睡神从被子里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换衣区：“衬衫皱了。” “好的，我这就去熨，您可以向困意发起决一死战了。” …… 顾欢把衣服熨好拿过来：“元帅，战斗进行的还顺利吗？” “……”被子里的陆霆：“不顺利。” 顾欢：“……”好想拿电子扫帚把他打一顿啊。 算了，扫帚是无辜的。 “是哪里不顺利呢？” 被子里：“还有褶皱。” “怎么会……”顾欢拿起衬衫本想证明一下已经熨好了。 结果上面确实还有几个小褶皱。 不是。 陆霆都没露脸，到底怎么看到的啊！ * 顾欢被迫成了踩点战士，赶在最后一分钟集合。 休假前大多数士兵都回航了，今天的教学任务交给了徐子炎，他擅长的领域是机甲作战。 排队进入作战室，一架鲜红的战斗机甲威武跨立在中央。 这是真正的机甲。 顾欢被壮观的景象震撼到，本以为会有不少人激动上去摸，结果环视一圈，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熊猫眼。 徐子炎一眼瞅中顾欢，走过来：“我们今天学习机甲操作，就你了，上吧。” 顾欢指着自己：“我？” 徐子炎：“对，不要怀疑，就是你。” “要不还是先让其他人……” 毕竟只有一个小时，能上去的人不多，有庆功宴的经验在，顾欢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结果一转头，瞧见所有人都往后退了一步，齐声说道：“你先，你先吧，我们不着急。” 顾欢：“……”你们变脸的速度和陆霆脸有的一拼。 “他们一个个都被掏空的样子，哪来精力开机甲，就你了，速度上甲！” 在徐子炎的催促下，顾欢蹬上踏板。 他之前玩过正规机甲，对里面的操作并不陌生，一套教学下来，很快就捡回了以前的一半状态。 徐子炎啧啧称奇，当场偷偷问他愿不愿意来他们组做小弟。 然而，徐子炎的偷偷有点光明正大，被十几个八卦主力军听到了。 于是乎，还没到上班时间，一则【震惊！蓝团要挖红团墙角！】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基地。 顾欢耳边听着，心里十分无奈。 他当场就拒绝了啊！ ╮(╯▽╰)╭ 快走到主楼时，风向突变，他们又开始八卦元帅了。 “听说昨天元帅在中央大楼开了一整天的权限。” “那里面啥也没有，只有很多晦涩难懂的古书籍，难道元帅连休息日都在看书？” 许多人一起惊呼：“真他妈厉害……” 这时，有人横插一句：“有时间还不如想想该怎么解决当前的问题。” “啊……烦死了！！所以我们到底为什么会做这么恐怖的梦？” “大家都做了相同的梦，连细节都一模一样，八成是被群发的。” “艹，还能这么玩！” “我突然想起来，庆功宴结尾，元帅叫我们早点休息。” 所有人倒吸冷气：“所以很有可能是……” 他们想到什么，讳莫如深，通通闭上嘴巴。 顾欢正听着，刚体验到八卦的些许乐趣，结果就没下文了。 所以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梦？ 第26章 急死了，元帅到底群发了个什么梦？ 进办公室时，顾欢特意靠墙走减少存在感。 但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起立，向他投去绝对的注视。 顾欢吓一跳，脑子里闪过无数种被他们攻击的方式。 没想到下一刻，他们同时给出最真诚的微笑，夹着声齐喊： “谢助理，早上好啊。” 顾欢吓的双手抵着墙：“你们，早上好。” 说完逃荒似的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得到这一句早安好，所有人脸上的紧张和压力具象化成一个进度条，蹭的掉了5%。 他们瘫到工位上，纷纷在心里呐喊： “呜呜呜，我错了，不该在未知全貌的情况下口不择言，元帅就放我一条狗命吧————” 一上午，顾欢遇见的每个人，都是笑脸盈盈的。 并且对自己还十分客气。 偷偷听八卦，只听到他们依稀在互相分享什么进度条到哪了。 一头雾水。 到饭点了，顾欢准备去餐厅，还没动身，两个八卦主力军推门而入：“一起吃午饭？” 不好推辞，顾欢只能硬着头皮和她们同行。 * 进入餐厅，可以明显的发现摆上来的菜品少了不少，而且色香味远低于之前的水准。 “啊！我想起来了！”南乔流出清泪：“呜呜呜，夏霖请假了。” 南月接着：“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希望肚子上的这点膘能多撑几天。” 顾欢从未想过食物的口味对她们来说如此重要，没敢吭声，默默的打了点菜。 终于吃上饭。 “你怎么什么都吃啊？” 顾欢一抬头，见她俩一个把胡萝卜挑了出来，一个把香菜挑的干干净净。 再放眼看去，每个人面前或多或少都有被嫌弃的菜…… 似乎每个人都有对食物的喜好。 顾欢现编：“扔掉太浪费了。” 这句话成功收获对面两人的震惊。 标榜着自由的星际时代，竟然会有人因为怕浪费而吃掉不喜欢吃的菜。 这是一种他们理论上都想追求，但总是追到半途就坚持不下去的高贵品质！ 她们顿觉醒悟，不再挑菜。 意识到之前她们确实是误会了，接触一会，才发觉对方其实非常好相处。 看顾欢的眼神，也拉近了一些：“虽然有点晚，但我们还是想说句对不起，你能……原谅我们吗？” 顾欢点点头：“没事，都过去了。” 气氛瞬间暴涨。 南乔立马拉顾欢入八卦团：“元帅对团员是真好啊，我有点羡慕了。” 顾欢差点被饭噎到：“羡慕？” “是啊，”南月迫不及待分享：“你刚来不知道，元帅可大方了，红团基地最普通员工年收入都是我们的十倍！” 这事顾欢倒是听顾小楼说过。 想起陆霆那些幼稚的磨人功夫，顾欢小声嘀咕：“赚到钱也得有命花才行吧。” 她们没听清，换了个话题：“哎，你昨晚做那个梦没？” 顾欢摇摇头：“到底什么梦？” 她俩掌控话题方向的能力绝顶，压根不会被干扰： “我就说！元帅是真维护团员啊！” “我们都怀疑……” 她们说着说着就没声了。 顾欢：“……”倒是继续说啊！ 顾欢发现她们一直盯着自己背后看。 不由也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肖宇全身上下每个动作都充斥着“我是二世祖”这几个字，双手插着兜在菜架边闲逛。 而王允晟端着盘子在后面跟着，肖宇向哪道菜多看几眼，他就夹哪道。 再转回来时，两个八卦选手对了对眼神，已经选好新话题。 南乔悄悄说：“你可别得罪他，他是我们团出了名的不好惹。” 南月加重语气：“拿钞票烤肉吃的那种不好惹！” 顾欢震惊：“他家有矿？” 两人齐摇头。 顾欢刚安定下来，就听她们说： “他家有一个星球。” “！”顾欢：“现在还有私人星球？” 以前的星际确实每颗星球都有统领人，但自从《星际公约》订立后，所有已发现或未发现的星球都隶属于联盟，不可私有化。 “有人说是公约前祖上传下来的，也有人说他家那是特殊星球。” “总之情况很复杂，我们全团都得供着这位大少爷的脾气。” 顾欢长了见识，张大嘴巴。 然后她俩就吃完了。 顾欢到最后也没套出来昨晚元帅到底给所有人群发了个什么梦！ * 下午，办公室气氛突然变紧张了。 好些个蓝色制服进出元帅办公室，脚步匆忙，像是又接到了什么任务。 直到顾小楼不怎么开心似的走出来。 顾欢很想安慰安慰他，可一想到他这几天不愿搭理自己，已经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顾欢的举动精准落入徐子炎眼里。 徐子炎紧跟着出来，朝顾欢招呼：“不用管他，他就是压力大郁闷而已。” “你有完没完！”顾小楼回头吼了一句。 徐子炎吃惊：“哎呀呀，都这么久了，还在闹脾气呢，好的时候送人家鞋子，不好的时候……” 顾小楼两步闪身回来，从后面捂住徐子炎的嘴：“你今晚不想活了是吧？” 徐子炎举起双手投降，乖乖闭嘴。 “那个……” 弱弱的声音从工位上传出，两个真拿命在玩闹的十五六岁小孩一起看过去。 顾欢：“你们刚才说的人，是我？” 心思被无情揭露，顾小楼狠狠僵住。 而徐子炎朝顾欢抛了个“加油和好哦！”的眼神，耍诈跑了。 顾欢认真的回了个眼神，看过去：“你要送我鞋子？” 顾小楼一脸傲娇：“谁要送你鞋子，这可是我抽到的年终奖，拿出来自己穿的！” 他脚上这双鞋子是纳米金属打造的，鞋带闪着好几截亮光，据说有很多种功能，夸张的甚至能当悬浮平衡车用。 顾欢夸道：“帅气，确实很适合你。” 顾小楼反倒不开心了。 他又想到了自家堂哥。 每回他拿着好东西想送给顾欢，顾欢就会用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夸赞肯定一番。 但他知道，顾欢并没有很喜欢，或者说顾欢根本就没有喜好。 就算接受了，也是拿回去落灰，很快就会忘记这个东西的存在，最后不了了之。 他堂哥就是这样一个人，表面上像个正常人，可实际上对什么都不在乎，也不放心上…… 不，他堂哥压根就、 没有心。 第27章 他们搞出了个怪物 看着工位上和堂哥九成像的假模假样夸赞，顾小楼气不打一处来： “脚上穿着几百万，你当然看不上我这双咯！” 顾欢：“……” “啊？”顾欢诧异：“你、看错了吧？” 顾小楼一心只想让他认错：“那块皮元帅分了我一半，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顾欢满是诚恳：“你可能不信，但我确实不知道它是个贵重物品，也没有拿那件事和元帅做交易。” 他的表情不像在说谎。 错也认了，顾小楼却并没有预想中那样释怀。 对方连带着样貌各方面都平平无奇，明明和他堂哥天差地别，却总能让他想起一些往事，并鬼使神差的在这两人之间缠上丝线。 顾小楼突然意识到，原来他早已把对方悄然无息的当成了堂哥。 所以才对一个陌生人的交易举动看的这么在乎。 想通一切，顾小楼傲娇别过脸：“就……勉强信你一次吧。” “那，谢谢。”顾欢脸上露出一丝意外。 顾小楼：“不客气。” 一人一句礼貌完毕，顾欢追问：“元帅又给你重要任务了？为什么压力这么大？” 顾小楼：“……” “军机不可泄露，我回去准备了。”顾小楼溜了。 顾欢叹了口气，继续整理文件。 没两秒，顾小楼又回来了。 “警告你，不要跳槽！” 他丢下一句话，再次溜了。 顾欢全程没机会解释一个字。 不是，关键他也没打算跳槽啊！ “红团基地最普通员工年收入都是我们的十倍！” 一想到跳槽，顾欢脑子里就闪过这句话， 他低头又一次审视这双丑到惨绝人寰的皮鞋。 哦，不，应该是丑贵到惨绝人寰的皮鞋。 “元帅连报复死对头都花这么大手笔……” “还跳个什么槽。” “类似的报复，其实可以多来几次。” * 工作氛围莫名其妙变缓和，和顾小楼的误会也解释清楚了。 顾欢怀疑自己的运气正在发生转变。 结束一天的工作，看了眼终端，还有十几分钟的自由时间，他往靠椅上重重一靠，两只脚悬空着，放松整个身体。 突然，外面爆出一阵喧嚣。 顾欢赶紧把耳朵贴近门缝。 “草草草草草草！全星际的草加起来都没这么草！” “真的假的啊？我还是不敢相信。” “我也不太相信这篇论文。” “你们不信我信，等着看吧——卧槽！我说什么来着！立马登上学术期刊了！” “哪哪哪呢？给我网址！快！” 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顾欢听的热血沸腾。 他努力往正在打开网页那人的电脑上瞅，本想通过页面特色来分辨一下到底是什么网站。 结果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网址。 没错，十来米的距离，他看到了最顶层那一栏的网址。 征愣几秒，顾欢没去管眼睛上的改变，看着那边把网址一个字母一个字母输入进搜索框内。 按下回车键的那一刻，他只是在好奇。 然而，当网页跳出来，看到着名学术期刊杂志封面上的醒目大字时，瞬间，脑子里的东西扫荡一空—— 《beta精神潜能性的激发效率研究》 这几个字在眼前无限放大。 顾氏还未公开就腰斩的民生研究项目，有个人一直在默默的继续研究！ 虽然是坐着，但顾欢从双腿直接软到了腰部，靠着十指死死抓着扶手才没滑下去。 他屏着气往署名栏看，那里写着匿名两个字。 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因为这篇论文已经不是一个实验那么简单的事了。 这是在凭一己之力推翻一千多年的传统！ 顾恒之敢开启这项研究，是因为那时顾氏已经是全星际都能看见的存在，已经拥有了足够的话语权。 背后这人到底是有多勇敢…… 虽未署名，但顾欢早已沉到底的，那半个指甲盖大的心，突然跳动了一下。 他眼里湿湿的，像是在笑：“如果时间能停在这里，该多好啊。” 又像是在担忧。 自耳力增强时，他就该明白自己一成不变的生活，正在悄然无声的发生改变。 他很清楚。 时间不可能停在这里。 * 小会议室。 虚空中投出九龙湾海底监控记录下的画面。 四五个镜头对准黑漆漆的深渊入口。 突然，平静无波的海底卷起数道细小旋涡。 深渊像是要把所有海水吸进去般，旋涡迅速扩张，朝着龙卷风的模样演变。 海底震动，鱼类尾巴剧烈挣扎，最终还是纷纷被吸引去。 浮游乱窜，一片浑浊。 然而，浑浊过后，突然又安静了。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沈从心皱起眉头：“老大，只是一次普通的海底震动而已。” 陆霆每天都会检查海底监控，之前有几次很可疑的人为动荡，但他扫一眼就过去了。 而今天只不过是一次版块运动，他却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陆霆端坐主位，一只手托着下巴：“倒回去。” 沈从心伸手对着投影隔空往回划。 就在她划到震动最激烈，画面呈现一片浑浊的时候，陆霆冷声道：“停。” “这里有问题？”沈从心眼睛快把画面瞪穿了，最后还用终端扫描了一下：“分析过了，只有水草和海底淤泥。” 陆霆锋利的眉尾轻轻挑起：“送去技术部门，以这帧为中心，分析前后一秒的动态。” 沈从心：“……” 大概两三年前，红色基地确实有技术部，那是一个只为元帅服务的特殊部门。 平时不开门，也不和别人沟通，谁也没见过里面的人长啥样。 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那人连年终奖都不要了，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逃之夭夭。 没想到，又被抓回来了？ 带着疑虑，沈从心把监控和要求往技术部专属传递器上一贴。 没到三分钟，便收到分析结果。 画面剔除掉杂物，变清晰了不少。 但依旧没有人进出。 沈从心纳闷着，直到陆霆亲自动手，把监控按帧拖到刚才那个位置。 很模糊，但画面里隐约有一个影子。 即便调到了一帧还是模糊的！ 所以不管放慢多少倍，肉眼都不可能看不到！ 超出对速度的认知，沈从心慢慢张大嘴巴： “鬣狗到底搞出了个……” “什么怪物？” 第28章 家人们谁懂啊！我老婆没有心！ 第二天，顾欢习惯性早起。 现在他是家务的主人了，一大早就指挥着电子扫帚忙里忙外，连门都不放过，一定要擦的锃亮才可以。 顾欢坐在客厅里啃着蒸胡萝卜，眼睛朝浴室瞄了眼。 立马指着镜子说：“镜子上粘了个灰尘，还没擦干净。” 电子扫帚正在擦马桶，屏幕上显现无语表情：“主人，镜子两分钟前刚擦过。” 顾欢：“可是有灰啊。” 电子扫帚：“……” “主人，灰尘是自然产物，无法避免。” “所以打工人难啊，”顾欢叹了口气：“你不懂元帅有多挑剔，我都看见了，这绝对不行。” 电子扫帚：“…………” 电子扫帚切换抹布模式，又擦了遍镜子。 管家对着顾欢扫描了一遍，给出结论：“主人，检测到您的视力已突破正常人类范畴，是否需要为您预约专家就诊？” 顾欢并不意外：“不用了。” 其实不管是听力视力变好，还是变差，他都不会太在意。 他以前就这样，像个浮萍，游到哪算哪，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考上了高级学院，结果没上两年家就没了。 “在想什么。” 突然从后面飘过来的声音把顾欢吓一跳，赶紧回神。 回头一看，不叫个八百次都不肯下床的睡神竟然不到六点就起了！ 早起必有妖！ 顾欢压制住震惊，把早饭摆到桌上：“元帅，您今天起的真早。” 陆霆拿起刀叉。 他的低音里有股不被支配的力量：“今天有一艘返回首都星的飞船，你跟着去。” 顾欢被口水噎了一下：“我……您……” 昨晚顾欢一夜都没怎么睡，有种大事要降临的预感。 顾氏也不剩人了，他怎能丢下顾小楼一个人离开。 再说了，首都星不见得就比基地里安全。 顾欢还就要赖在这了。 “我能知道原因吗？” 陆霆面无表情：“你眼里没活。” “要不您先看下再说？” 陆霆放下餐具环顾一圈，休息室里干干净净整整洁洁，连根头发丝都落下。 陆霆短暂沉默。 顾欢：“元帅您有什么需要，可以提。” 陆霆状似无意，用餐刀切开胡萝卜：“你欠我一个问题。” “庆功宴欠您的，我记得，”顾欢坐到对面：“您问。” “高级学院入学第一天，那天夜里，你是不是约了夏霖。” 刀叉撞到餐盘，叮叮当当的，带的顾欢脑子里响起重金属摇滚乐。 整夜狂欢。 入学第一天，顾欢大手一挥，宴请所有认识的人组了个奇装异服party。 五千个平方的小庄园都稍显拥挤。 人多热闹，朋友基本上都到了，就差夏霖了。 顾欢无奈点头：“是的。” 陆霆的瞳孔黑到了极致：“为什么没去找他，而是绕路去找我？” 顾欢其实去接他了。 只不过中途开着星际广播，有市民反映看见了海盗出没，而且正好是在学校到陆宅那一片。 广播结束时，顾欢就看见了被自己打劫一空的陆霆。 他有点怀疑导航自己改了路线。 后来，当顾欢把治疗仓拖出悬浮车时，所有人都在拍手，疯了似的围到他身边，称赞他的装扮是party最强。 有几人趁乱打开仓门，好奇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人。 结果舱门缓缓开启，所有视线就完完全全落到了陆霆身上。 顾欢想了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当时我没见过星际海盗，是想去见识一番的？” 叮叮当当的碰撞声戛然而止。 陆霆收起餐具：“很好。” 有种奇怪的氛围在蔓延。 不像之前的气温骤降，陆霆的脸色也没有变的更凌厉。 但就是不太安稳的感觉。 顾欢小心问：“您平时都吃三四个，今天两个就饱了？” 陆霆裹着黑色手套的指尖挑起餐巾擦了擦嘴：“你有心了。” “还……还行，每天观察就知道了，不怎么费力气。”突然被表扬，顾欢还挺不习惯的。 庞大身躯站起来，一言不发的走回卧室。 却在卧室门前停了一下：“所以你根本没有心。” “……”顾欢不知该怎么接话。 “土豆没洗干净，以后注意。” 他的最后一句话被房门隔在客厅里。 意思很明显，顾欢可以继续留在基地里了。 顾欢松了口气，抬手看了眼终端，六点五十。 快集合了，可陆霆又回房间里了！ 不祥的预感攀上心头，顾欢悄默默把门打开一条缝。 果然，他又睡了。 ！！ ？？ * 会议，开不完的会议。 顾欢正整理着十分钟后的阶段性清除计划全体会议，背后传来中气十足的女声。 “谢助理。” 顾欢回头，见沈从心跨着大步子气势而来。 “你也参会吧，方便记录需要的信息。” 顾欢很意外：“机密会议，我也能参加？” 按理说，他现在还是黑雾嫌疑人，肯定不能参加这么重要的会议。 “所以你会泄露机密吗？”沈从心眯着双眼凝视顾欢。 顾欢知道这是陆霆的意思，谁也不能质疑。 而且留在基地是他自己的决定，只有服从命令的份。 “不会，”顾欢：“我知道了，马上去。” 顾欢抱着终端走进会议室时，所有将领齐齐看向他，脸上是无限放大的震惊。 助理参会，还是头一遭。 但元帅在主位上坐镇，没人敢说半个字。 徐子炎一不小心和元帅对视了一下，嗖的低下头，挠了挠脑袋。 他不就尝试性挖了一下墙角，元帅至于反应这么大，故意把人弄进会议室里宣示主权嘛？ 一片眼神交流中，顾欢在长桌末尾的座位上坐下，并打开终端随时记录。 沈从心干咳两声：“以后谢助理会跟着元帅参会。” 简短说明后，她继续道：“此次会议重点是以下这些组织。” 她手势指向会议显示器，屏幕上跳出一个个组织介绍，以及目前掌握的资料。 每说完一个组织，她直接把任务分配下去，领完任务的将领一个个离开会议室。 最后偌大会议厅内只剩下顾小楼和肖宇。 他俩互瞪对方，空气中似有电流对撞。相互竖中指后，一起哼一声把头别到对面。 沈从心叹了口气，用不太放心的语气说：“顾小楼，肖宇，你俩负责鬣狗后续。” 两人同时蹭一下站起来，同时指着对方说： “我才不要和他一起！” “我申请单独出任务！” “……”沈从心扶额：“这是两个军团元帅一起商量的决定。” 那位元帅远在天边，但会议室里还坐着一位呢！ 陆霆端坐在主位上一声不吭，用冷冽的眼神打量底下，像是起床气还没发，正在寻找合适的时机和对象。 顾小楼皱着眉：“领命。” 肖宇登时出了一头虚汗：“……领命。” 第29章 被老婆又哄好了 沈从心长呼一口气：“搜捕剩下的鬣狗成员任务已经发给你们，回去准备准备。” 顾小楼突然想起什么：“元帅，有一件事很蹊跷，我也是这两天才梳理清楚，所以没有在述职报告里描述。” 沈从心：“说说看。” “从交战开始，似乎有一枚导.弹全程跟踪我，被我数次躲避过去后，它隐藏了一会，最后在我全力应对鬣狗攻击时突然出现。” 话落，顾欢记录信息的手猛的一颤，手边的杯子在桌面上发出一声细小的摩擦。 沈从心看过去：“谢助理，有问题？” 顾欢低着头摇了摇，隐约可见脸色泛白：“没问题。” 按理说顾欢坐在最后一排，很难被关注到，然而他只是稍微有了点动作，就被沈从心发现。 显而易见，沈从心一直在关注他。 在场几人视线在他俩之间逡巡，神色各有不同。 “你似乎状态不好，需要休息一下吗？”沈从心追问。 顾欢：“太久没吃饭，有点低血糖而已。” “我们加快进度，” “这点元帅早已注意到，之所以今天没提，” 沈从心瞥了眼顾欢，继续道：“是因为我们没有获得任何相关情报，只怀疑这是一种超新型定位武器。” 顾小楼感到不可思议：“一个小小的鬣狗组织，能造出这么先进的武器？” 沈从心非常严肃：“所以后续的搜捕任务十分危险，你们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是！” “知道了！” 两人退出去，会议室还剩三个人。 顾欢把自己的记录从头到尾确认一遍，发布下去的任务里，没有黑雾。 果然，沈从心接着说：“关于黑雾组织，由元帅亲自出手查探。” 元帅亲自探查黑雾组织的另一层意思，是顾欢也要跟着去。 顾欢并不想掺和进这些事里。 “怎么，又低血糖了？”沈从心再次关注到顾欢细微的表情。 “没……” 主位上的元帅开口打断顾欢：“可以了。” 等顾欢抱着笔记终端离开，沈从心忧心忡忡的：“老大，他俩没一个是心细的，我还是有点担心。” 毕竟怪物逃出了深渊。 陆霆食指点着桌面：“他们不会有事。” 既然元帅有所考虑，沈从心也只能放宽心。 * 顾欢直接来到在闸门前等着。 见换了战斗服的顾小楼走了过来，他管不了后面还有人，上前一步：“我能和你聊聊吗？” “屁事真多。”肖宇翻了个白眼，刷卡出门。 顾小楼还他一个通用手势，转身回来：“有事？” 顾欢可以很确定，顾小楼已经被鬣狗的武器盯上了。 一辈子都将摆脱不掉。 除非那只武器死了。 顾欢：“你可以……拒绝这个任务吗？” 顾小楼一脸惊讶：“我、为什么要拒绝？” 一个个染着血的画面从记忆深处滴落，在脑海里绽开，顾欢的声音虚颤着：“……很危险。” 顾小楼松了口气：“还以为什么事呢，别这样好不好？我只是出去做个任务而已。” “可是！”顾欢刚要上前辩解。 顾小楼沉下脸：“我是红色军团第八支队少将，有些事就算危险也必须去做，为人民服务是我的职责，你懂吗？” 顾欢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小时候他总会为了自己做些出其不意的事，很危险，但怎么说都不管用。 他一但认定了什么，就是个倔驴，必须去做。 顾欢知道今天没办法阻拦他了。 可他不仅是红团少将，也是唯一一个能延续顾氏血脉的alpha了啊！ 顾欢又怎能看着他陷入必死的危险之中？—— 顾欢最终，还是要掺和进最不想掺和的事情里。 他早有预感自己的生活会开始改变。 但没想到，会从最恐怖的地方开始。 他要去面对最不愿意面对的过去。 顾小楼走后，顾欢浑浑噩噩的来到茶水间。 这里摆着各种小零食和营养剂，还有…… 水冥星的特产麻辣深海鳗鱼。 来的一路上，他脑子里洪雷滚滚般闪过那两年的画面。 抬头紧紧盯着深海鳗鱼。 他没多少犹豫的时间，一咬牙，伸手拆开一袋，一口咽下。 剩下的，就只有想办法出去了。 * 不管要不要签字，顾欢找了一沓文件进元帅办公室。 毕竟多待一会，就多一点机会。 没成想，文件刚放下，陆霆就快速的翻阅，比之前的速度提升了好几倍。 照这样下去，还没等顾欢开口，他就签完字了！ “元帅，那个……”顾欢赶紧应付。 陆霆一边翻页：“说。” “您来边缘星半个月了，不想出去看看嘛？” 陆霆入鬓的浓眉轻挑：“出去做什么。” “散散心？” “没兴趣。” “那……” 陆霆故意吊着：“嗯？” “观察一下各方势力的情况，”顾欢眼珠子一股脑的转，声音轻到很小心：“就像上次去黑市那样……获取信息！” 这一句话，就把他了解的那点秘密全撒了出来。 还是太嫩了，太着急了。 陆霆继续吊着：“我应该获取什么信息？” 顾欢：“……” “我、我怎么可能懂这些……” 见他示弱了，陆霆也退了一步：“有点道理，我出去走走，你留在这里把工作做完。” 顾欢急的皱起眉头：“我也去！” “嗯？”陆霆向他投去凌厉的视线。 顾欢立马找补：“就，您一个人，饿了渴了也没个跑腿的，太不方便了。” 陆霆微微点头：“有道理。” “那……”顾欢屏着气眼神小心翼翼的：“能带上我一起吗？” 陆霆的黑瞳里闪过片刻失落。 顾欢为了冰葬一个大爷，可以低头向他讨要奖励。 因为担心顾小楼的安危，可以放下身段讨好他。 却永远不能稍微关注一下他。 哪怕是一秒。 他虽是坐在高位的元帅，可在这段不为人知的隐秘里，却低的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一个条件。” 顾欢双手抓住桌沿：“好！听您的！” 陆霆低音里的每个字都像在告诫：“不要单独行动。” “我绝不单独行动，一定紧紧跟着您一步都不带走远的！” * 顾欢如愿以偿出来了。 会议里他们讨论出来搜捕的第一站，就是遍布半个主城区的星际着名景点—— 脏、乱、差巷子区。 这些横竖错综的小巷子最早是用岩石砌的，后来技术改革用水泥沙土，到现在高级一点的都是用金属材料。 这条金属巷刚修的卖高级终端，对面很有可能就插着一条百年岩石老巷，整条街卖棺材。 反正政府管理近乎于无，谁有靠山声音大谁说的算话。 顾欢把车停在比较显眼好找的位置，走进狭窄发霉的水泥巷子。 陆霆跟在后头：“这里会有什么信息。” “有的有的！”顾欢尽量一心二用，一边和他说话，一边寻找最混乱的地方：“这里可是号称小边缘星，消息多着呢。” 终于，他在错综复杂的店面招牌里，找到了边缘赌场。 可不能小看这家赌场，因为混乱到了不可分割的程度，许多大佬经常来这浑水摸鱼。 顾小楼很有可能就在这里。 顾欢一头钻进烟气冲天的密闭空间，顾不上快黑掉的肺，在茫茫人海中仔细找人。 “让让！热水！”后面有伙计扯着嗓子喊。 但再高的嗓门也会被起伏不断的叫好叫衰声淹没，顾欢完全没听见，眯着眼睛还在找。 陆霆大手掐着顾欢的腰往自己身边拢，正好与热水擦身而过。 第30章 呜呜，刚哄好，老婆又说话不算话 顾欢以为他有什么吩咐，大声喊：“怎么了？” 陆霆低头垂目，薄唇靠近顾欢耳边：“渴了。” “哦，知道了！”顾欢快被挤成一张薄饼，用他那临时增长的视力快速扫了一圈。 没有。 于是顺手抓住陆霆把他往隔壁小吃街拉。 逃出赌场，他长呼一口气，才发现自己竟然拉着元帅大人的手。 不是，自己明明拉的是他胳膊，怎么就变成了手呢？ 和冷冰冰的面瘫脸相视片刻，顾欢一把放开：“那个，刚才我是怕您走丢了，您也知道这边很乱。” 不放心又补充：“我指的是很容易迷路，这边也没有地图。” 陆霆不像在介意的样子，整了整一点也不乱的衣服。 为了不那么引人注意，他换了套便装，但即使穿着普普通通的工装，也要带着黑色手套。 结果更显眼了。 顾欢没往他身上看太久，刚打算找人，一转眼余光里闪过两个埋头苦吃的小年轻。 他们坐在一张长桌的两端，桌子限制了距离，要不然的话，他们可能会坐到星球的两端。 长桌沾满油迹，他们一点也不在意的趴在上面，每个人面前有一个大盘子，里面躺着堆成小山的各种炸串。 顾欢：“………………” 顾小楼一脸严肃说出为人民服务的时候，他真的信了。 “元帅，想喝什么？”顾欢尽量站在隐秘处，不让顾小楼看见。 不过就凭他吃的这样专心，也很难看到吧！ 陆霆：“咖啡。” 这一排都是小店，店面紧挨着，座椅也都是连着的，咖啡店就在炸串店隔壁。 顾欢一手一杯在陆霆旁边坐下：“您要这杯不加糖的？” 陆霆伸手拿走加糖的那杯。 他竟然，喜欢甜食。 惊讶一瞬而过，顾欢插上吸管，有意无意就往隔壁瞟上一眼。 偶尔被苦到，皱着眉头咂咂嘴。 而旁边的陆霆倒是一脸惬意…… 等等！ 顾欢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他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判断陆霆一脸惬意的。 明明那张脸一如既往的冷气四溢，如果现在拿高科技扫描一下，肯定和之前没任何区别。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不通时，一个带着墨镜，身材妖娆的长发女性omega扭着胯从前方招摇而过。 顾欢吸着咖啡的动作一顿，视线已经不自觉跟着她移动。 陆霆瞥他一眼，脸上的惬意昙花一现，转而把注意力分散至无数股，投向各条小巷子里。 顾欢所有注意力都被这位omega吸引，眼神跟着她在炸串店前停下。 炸串老板嘴角留下口水：“美女，炸串自选，送你一瓶进口饮料。” 顾小楼听到这话，一脸气愤的喊：“老板你也太不地道了，我点了这么多也没送饮料！” “送送送！满三百都送！”老板估计怕他瞎嚷嚷影响生意，抄起两瓶饮料递过去。 站在摊位前的omega摘下墨镜，甩了甩波浪长发，露出整张脸。 她面容姣好，上阵杀敌的女中豪杰气质，又被刻意打扮了一番，披上一层祸国红颜皮肤。 摊上所有眼球都被她狠狠吸引，老板没看路一下子撞到头，仍旧心不在焉。 整个撸串摊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就在和谐的气氛中，omega手里拿着的墨镜像分子被打乱一般，重新组合变成了一把黑色手枪！ 她对着伸手接饮料的顾小楼扣动了扳机。 砰———— 所有人都还陷在看美女的状态里，遐想着有的没的。 顾小楼身为士兵，反应力已经算迅速。 但毕竟是肉身，而且对方连掏枪的动作都没有，来不及躲闪。 脚上的鞋子即便是高科技产物，也没法在万分之一秒的时间里把他移动到旁边。 顾小楼确实陷入了必死的危机中。 就在这时，一个外力猛地冲过来，狠狠推了omega一把。 omega被撞的一瞬间，全身上下蹿过一道激烈的电弧。 本没什么表情的脸转向顾欢时，已是布满震惊。 她的动作实在太快了。 快的不像是人应该有的速度，好像可以直接从一个动作“变化”到另一个动作，不需要中间的过程。 几乎没有空档，她再次扣动扳机。 顾欢被力道反弹正往地上摔，却没在自己身上保留一丝注意力，反而全部都投在了omega身上。 “静……”他全身都在剧烈颤抖，却连一个字节都没发出来，就被第二声枪响掩盖。 这一切，发生在万分之三秒内。 直到这会，先前的子弹因晃动稍许偏离路线，加上顾小楼的躲闪动作，最终只擦着他的脖子滑过。 顾小楼两眼一瞪，和肖宇一起以最快的速度往前冲。 然而他们终究是人，不能凭意念直接转移到前方。 他们刚抬脚，子弹已经脱枪而出。 场面无法再挽回。 顾欢这是要拿自己的命，换顾小楼的。 千钧一发时，一道极为寒冷的气流从四面八方汇聚成一股，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到达第二颗子.弹处。 子.弹爆出在空气中留下热气，而热气又被凝结成冰气。 那颗子.弹竟然在空气中留下一道白色痕迹！ 快，实在太快，肉眼根本无法分辨这个过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气流包裹住子.弹，将之冻成一颗冰弹。 冰弹在距离顾欢胸前半公分的位置停下，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omega看向气流来源处，没做过多停留，再次施展那种分子变幻的能力，往四周逃窜。 然而，不管她逃到哪个方位，面前总会频现出一道冰墙，挡住去路。 两种力量在这方小天地内展开争斗。 不到半秒，几乎就是眨眼间的功夫，冰墙已经死死围住了omega。 根本来不及说话，跑过来的顾小楼立刻从腰间掏出套索枪发射。 就在大家都以为能活捉这名omega时，透过晶莹的冰墙，omega朝外看了眼两个小喽啰，又朝陆霆浅浅勾了勾唇角。 顾小楼：“！！” 肖宇：“！！” 冰墙顶部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中间凝结，她抬头望了一眼，身形分子变幻重组，竟缩小成一只黑色飞鸟。 从中间的小洞里飞了出去。 肖宇眼疾手快，套索枪朝天空射去，但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为时已晚。 两个套索枪都落了个空。 寒气不依不饶，追着飞鸟往上。 但似乎乏力了，速度稍微慢了点，只割下飞鸟的几片羽毛。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处处透露着超出认知的诡异。 两个少将也参与过不少任务，却都仰着头久久不能平静。 黑乎乎的羽片飘摇落下，顾小楼伸手接住，发出不可思议的质问：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第31章 他身上在发光，想靠近 肖宇回神后第一时间掏出证物袋，收集羽毛和刚才那两颗子.弹。 顾小楼连忙去扶顾欢：“你怎么样？” 顾欢一屁股坐在地上，两眼发直，毫无反应。 “谢欢！”顾小楼抓着他两只胳膊使劲摇晃：“回神！说话！” 顾欢转动涣散的目光，眼里呆滞无神。 这时皮靴靠近，一下一下踩在地上，远远的就能感受到凉意。 陆霆垂眼俯视地上的人：“起来。” 顾欢一下子惊醒，手忙脚乱撑着地要起来，腿却软的不行，半路又栽下去。 “小心！”顾小楼正想去扶。 陆霆的声音多了几分凌厉：“自己站起来！” 这一下点着顾小楼的叛逆精神，他瞪着眼冲陆霆低吼，脖间血痕上鼓起青筋：“他都这样了！” 顾欢还没从上个惊吓中缓过来，差点又要被他吓死，赶忙把他的手一拦，竭尽全力发出声音：“我、我没事，别担心，我可以自己起来。” 说着咬牙站起来。 陆霆棱角分明的脸并没有因为顾小楼的低吼产生多少反应，转身往悬浮车的方向走大步走：“回基地。” 这句话是对顾欢说的，也是对顾小楼和肖宇说的，顾欢随即应了一声。 这一声明显气息不足，顾小楼还想说什么，被顾欢拦住： “听元帅的，快带着东西回基地，这种生物离体只能存活半个小时，给科研人员留点时间。” 顾小楼脸上的表情僵住。 对他的所有疑问都在这一瞬间爆发。 要说上次的围墙口令是巧合，那这次，总不能再是巧合了—— 如果不是认识这个怪异的omega，根本来不及扑救。 并且，他还知道从她身上掉下的羽毛只有半小时存活时间。 普普通通的beta助理，似乎知道很多，哪哪都透露着神秘。 “……”顾小楼脸上布满没来得及提出的疑问。 这时肖宇已经提着三个证物袋走了过来，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将他俩扫一遍：“你是继续在这里，还是回基地？” 顾小楼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当即放开那些疑问：“回去！” 看着他俩离开，顾欢终于放下心。 转念一想，他俩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最应该不放心的是自己才对。 自己一时心急说了太多不该说的，待会可能就要被惨无人道的拷问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现场并不凌乱，炸串店老板躲在座位底下瑟瑟发抖，咖啡店老板甚至刚刚才反应过来开始找掩护。 而陆霆已经走到了悬浮车旁。 这会天色暗下来，起了大风，灰尘被卷到空气中，满眼迷蒙。 顾欢在一片尘埃中看见陆霆拉车门的动作停住，转而扶了下车架。 一直挺拔如松的脊背竟然微微弓起了弧度。 他…… 肯定受了比较严重的损伤。 或者上次压根就只好了个表面。 * 顾欢上车时，陆霆靠在副驾驶上闭着双眼。 气氛僵滞。 他有些忐忑，与其被严刑拷问，还不如主动交代。 顾欢鼓起勇气打破安静：“我认识……” 陆霆的声音很平稳，没有丝毫动荡：“不需要。” 顾欢话头一顿，乖乖闭上嘴。 他可是比上帝知道的还多的alpha，亲眼见证这场刺杀，怎么可能还需要拷问。 他那超级大脑恐怕早在omega摘下墨镜时就发现不对劲了吧。 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及时冻住那颗子弹。 陆霆突然睁开眼：“你逃到边缘星，为了什么？” 顾欢第一反应：“为了活下去。” “我看不到你有活下去的想法。”陆霆的低音冰冷。 顾欢：“……” 顾氏家训，不准死，不准哭，不准随意处置第一次。 家破人亡后，这三条就像瞬间隆起的支柱一样撑起顾欢的信念和生活。 他一直以这三条家训为中心活着。 可关键，他遇到顾小楼了。 如果顾氏只剩下他自己，那么他会拼尽全力苟活下去。 可现在还有一个人啊！ 顾小楼是顾氏延续下去的唯一希望和机会！ 顾欢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不要说话，沉默。 陆霆的视线也仿佛结了冰：“你向来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顾欢记得。 自己说过会好好执行助理手册第三条，也承诺过只要陆霆愿意带自己出来，绝不离开他半步。 可…… 问题又绕回了原点。 顾欢还是无话可说，保持着沉默。 见他连最粗略的解释都不愿开口提一个字，陆霆收回视线，闭上眼睛。 直到回了基地，站在闸门前，陆霆才再次开口： “当初放你走，现在又把你绑在身边，即便没有心，我也不信你一点都猜不到。” “你只是在回避。” 但他的声音被闸门验证语覆盖，顾欢只听到最后一句。 再抬眼时，陆霆已经走远了。 天空晦暗不明，隔着一道墙的通道内光线却很充足，军衣下摆随着步伐前后摇动，勾勒出他挺拔身姿。 陆霆全身被光围绕着，肩上徽章映出的亮光，像是直接照到了顾欢心底深处。 不知怎么的，顾欢那片指甲盖大小的心，突然像是得到了空气，开始往上浮。 他一直都不是那种听话的人。不管是谁，和他说什么，他不会当面反驳，但也从不把那些话真的放心上。 可……刚刚那一瞬间。 他想起了助理手册第三条。 不能死。 如果自己死了，那以后，谁来接替自己的位置，特意去关心顾小楼身边的危险？ 还是不能死。 第三条隆起的速度比顾氏家规还要壮观，顷刻间印刻到了心上。 心里有东西了。 这么想着，身体里突然升起另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很想跟上那个高大的身影。 可脚底就像生了锈，难以跨出第一步。 心脏跳动的很快，呼吸也变的急促。 越是努力抬脚，身体越是抵抗和疲惫。 “谢助理，你快去治疗仓里躺一会吧！” 思绪被打断，顾欢回过神来，瞧见通道那头有人走来：“我？我没受伤，不需要治疗。” 工作人员露出难办的表情：“是心理安抚治疗，上面交待的，数据我已经调好了，你看……” 顾欢不想难为他，自己走进了治疗室。 治疗仓应该刚结束，顾欢在门口听到了仓门开启的声音。 “咳咳，本主任医师宣布，你一个月内就能治愈！” 里面有声音传出来，顾欢停下脚步，本打算站在门外等。 却在不经意间看到治疗仓上醒目的诊断结果—— 信息素衰竭综合症。 第32章 困住他的牢笼（一） 顾欢一时没把视线挪开。 旁边有个alpha正不修边幅的做着各种夸张动作，像苍蝇一样绕着仓内的伤员转，企图安慰他逗笑他。 但是伤员一直闷闷不乐的低着头。 终于，他忍不了了：“滚啊你！吵死了！” “嘿嘿，肯说话就没事啦~” 其实那个alpha自己伤的也很重，一手一脚缠着绷带，左耳还缺了一角。 却蹦蹦跳跳到伤员面前：“没事的，这病不敢惹你，我一拳就能把它吓跑。” “你懂什么？”伤员毫无征兆的抬头，哭的满脸通红： “我刚刚尝试释放信息素，但腺体肿的像肥皂，就像被挖了一样疼，我废了你懂不懂！” “我懂我懂，你别生气，”alpha慢慢蹲下：“还是有很多治愈案例的，我查给你看……” 伤员近乎绝望的喊道：“要一直接受伴侣的信息素安抚！匹配度还要达到80%！” alpha又想说什么，被伤员再次打断：“就算找到这样的omega，也要一天三次安抚！少一次都治不好！” “我只是个士兵，又不是元帅，出任务期间哪里能说要安抚就有安抚！” 嘶声力竭吼完，伤员安静下来，似乎又要回到未来看不见光明，而路上只有他一个人前行的状态。 这时alpha小声询问：“要不……凑合凑合，用我的信息素试试？” 两人对视几秒，伤员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顺流而下。 “真不行的话，我割一半腺体分你？”alpha郑重其事的说。 伤员气的又哭又笑，伸手把alpha推的远远的：“滚啊你！烦死了！” “就不滚，我滚了谁逗你开心啊？” 伤员耐不住alpha的死皮赖脸，被迫从悲伤中起身，自己走出治疗仓。 alpha一蹦一跳跟上，还在喋喋不休：“早点去医院多好，搞不好现在已经恢复了……” …… 见他们走出来，顾欢躲到了拐角处。 等声音彻底消失，才躺进治疗仓里。 顾欢长呼一口气：“顾欢，这是你自己选的路，就算是跪着，也要走完才行。” 仓门缓缓封闭。 工作人员走到暗处：“沈中将，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安排好了。” 沈从心已经从肖宇和顾小楼两人的简短口述中得知了今天的事。 谢欢身上明显有很多疑点，元帅恰好又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不见人。 现在是调查的最好时机。 她把治疗仓里的安抚药剂换成了加深回忆的药剂，强大的作用力会让小助理根据今天发生的事，回忆起最难以忘怀的过去。 里面肯定能找到线索！ 沈从心点点头，挑起眼尾凝视治疗仓： “就让我看看，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 “收工！” 夜色深浓，omega关上快递车门，动作利落干脆。 路灯投下昏暗亮光，门上好几个洞在光线中簌簌落下锈屑。 她面容姣好，身上戴着许多精细银饰，一看就像从豪门贵族里逃出来，想在外边施展抱负的反骨精英，和这辆破破烂烂的悬浮车属实不搭。 “老板也太不负责了，看着他们抢新车也不管管。”入职已经半年的顾欢已经感受到了职场上的各种不公平，在一旁气愤。 今天快递公司到了一批最新款超塑悬浮车，但数量不够，黄心静又不喜争抢，最后还是用着几年前的二手钢架旧车。 黄心静一掌拍到顾欢头顶：“敢说老板坏话，我看你是刚入行就不想干了。” 被拍的生疼，顾欢委委屈屈的揉着头皮：“他又听不到……” “嘘……”黄心静突然把食指放在唇边，精神异常集中往四周查探：“他能听见。” 边缘星上没有植物，到处都是水泥和金属建筑，连路灯都是冷调，是一片荒冷蛮横之地。 一阵冷风吹过，顾欢当即打了个哆嗦，连呼吸都停了。 跟着她看向周围，几乎是用气声问：“难道老板的信息素能力是顺风耳？”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信息素能力都是个人隐私，可老板金玫不一样。 他的信息素能力是全公司甚至整个主城区的饭后谈资，甚至还有人拿这个开赌局，押注各种猜想，奖金池甚至比主城区年gdp还要高——这里稍微说的上名号的都认识老板，并且有一定的交情。 又是一个突然，黄心静憋不住了，仰着头哈哈笑起来：“你真好玩，说什么都信的。” 顾欢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又又被骗了，气的一屁股坐上车，也不替她打抱不平了。 黄心静才不管他生不生气呢。 自己的心情最重要。 她刚上车就脱了鞋，把脚搭在方向盘上，整个人向后仰，用放浪不羁但自己舒服的姿势点了支烟。 她在烟雾中浅浅一笑：“小欢欢啊，想在边缘星混，要学会隐藏最真实的情绪才行啊，语言艺术，懂不？” 顾欢入职后，在公司很多前辈里第一眼就只看到了黄心静。 没有理由，真要说的话，可能是亲切感吧。 于是向她递茶，就当拜师了。 半年时间，相处多了，才发觉她的性格变化多端，还怪爱捉弄人的。 但这些不影响她亲切。 并且她在星际流浪过，去过很多个星球，见识丰富，谈吐有趣，对顾欢这种刚脱离温室的花骨朵很有吸引力。 顾欢和她有很多共同话题，怎么聊都很新鲜。 并且亲切。 想了想自己的问题，顾欢还是低着头认错：“我知道了，静姐，语言艺术，我会慢慢和你学。” 黄心静闻言偏头，朝着顾欢吐出一口浓烟：“谁要教你啊，半年了连个快递都送不好，出去别说是我徒弟，丢脸。” 她是公司最早一批员工，业务水平十分强悍。其他员工到半夜才能干完的活，她下午就能悠闲逍遥了。 要不是顾欢不小心把车开进巷子里迷了路，她也不至于大晚上还在帮他送快递。 顾欢现学现卖，忍着呛人的烟雾问：“静姐，我请你吃个宵夜吧？” “好啊，”黄心静呵呵一笑：“抓稳扶牢咯！” 她笑的不怀好意，顾欢上一秒觉得她要搞事，下一秒就真的胆颤心惊了。 黄心静的车速相当快，起步就是二百码。 她嘴里叼着烟，两手在方向盘上极速挪动，车子便在巷子里闪电般穿行。 巷子错综复杂，很多弯弯绕绕，她一个急拐弯，顾欢整个人向旁边倒。 顾欢吓到尖叫：“静姐，为什么总在地上开，这是悬浮车啊啊啊——” 热血上头，黄心静连续施展特效般的车技，车轮在地上摩擦冒起一路浓烟，还伴着火花！ 她向窗外吐出烟头，风吹的一头秀亮长发飘起来，点缀破旧的车间。 挂满车顶的银铃叮叮当当响起来，铃身上复杂的符号跟着震动剧烈摇晃。 野性，美女，向往自由。 顾欢吓愣了，脑子里只有这三个词在乱蹿。 黄心静用着一种近乎癫疯的语气大喊： “哈哈，因为在地面我是王，那些东西都追不上，刺激啊！” 第33章 困住他的牢笼（二） 出租楼前，黄心静突然刹车，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持续半分钟才停下，深夜里十分刺耳。 惯性带的顾欢一头栽到挡风玻璃上，头顶似乎有无数圈圈在转。 “哈哈哈，还吃宵夜吗？”黄心静幸灾乐祸的笑。 “呕……”顾欢捂住嘴巴，匆忙跑回出租屋吐了好几个小时。 ………… 经过两年的摸索，顾欢终于游刃有余，在公司里站稳脚跟，偶尔还能走一走没多少人敢穿的巷子。 明天是黄心静生日。 他记得静姐曾对着一只玫瑰花发了好长时间的呆，巷子里正好开了家鲜花店，据说卖的香槟玫瑰可好看了。 于是顾欢早早取出两个月的工资买了一支。 “也不知道静姐喜不喜欢，要不还是送条烟比较实用？” 顾欢拿着包好的鲜花边走边嘀咕，还没上车，后方传来发动机引擎剧烈嗡鸣的声音。 这声音独属于黄心静。 可她晚上一般不出门，怎么会在这里？ 顾欢向她招手，但她没停，经过时带起猛烈的飓风。 而她后面，跟着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顾欢心道不好，赶紧上车追。 太快了，根本追不上。 雷达上显示的两个红点移动速度越来越快，差距还在逐渐变小。 顾欢急的额头大汗直冒，一狠心拐进巷子里。从低空航道上走可以不用拐那么多弯，要快很多。 以往他从巷子里走十次只能成功走出去一次，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潜能被激发，一点没绕路就出去了。 雷达显示两个红点在郊外缓慢移动。 可能是燃料耗光了，黄心静只能停下来另做打算。 顾欢预感不妙，赶到那时，缺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远处一个东西在黑暗中快速移动，到处寻找着什么。 这东西直立行走有人形，但全身长着黑色长毛，双瞳在黑暗里冒着深绿荧光，诡异至极—— 顾欢本能把它当成怪物，但这两年被黄心静锻炼的沉稳许多，冷静下来才想起来，她曾对自己说过的一件事。 黄心静曾在流浪途中迫降到一颗无名星球上。那里还处于书里介绍的原始世界，没有网络，没有科技设施，甚至连房屋都是草制的。 星球上没有人，只有一种长毛怪。 它们外形像人，可以直立行走，但还处在抢夺生存资源的阶段，一到晚上两只眼睛就冒绿光，视野极好，能看清一公里外的食物。 交战时两只手缝隙里会伸出长长的利爪，虽然不清楚原理，但利爪的伤害力极强，远超联盟最锋利的刀器。 星际非常广泛，联盟只是管辖本星系内的一部分星球，未被探索的空间还很大。 当时的顾欢虽然明白这一点，但被骗了太多次，还是把它当成了故事。 此时此刻，长毛怪从故事里走进现实，无疑是头皮发麻的存在。 但来不及震撼太久。 顾欢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立刻融进夜色里，利用雷达寻找黄心静。 终于在一片钢铁建筑废墟里检测到人。 可同时，长毛怪也找到这里。 太奇怪了，它明明在动，顾欢却看不见它迈步。 用手揉了揉眼睛，还是看不到。 只是眨眼的时间，它从另一边快找到静姐了！ 顾欢猛踩油门直接撞了过去。 砰—— 那玩意猝不及防被撞飞数十米。 “上车！”顾欢朝着废墟里的人喊。 黄心静搭着他伸出的胳膊蹿上副驾驶。 论地面的驾驶速度，还是黄心静要强一些，她正想跨到驾驶位，长毛怪已经快速定位，出现在后视镜中。 “跑——！” 来不及了，黄心静发出嘶吼，顾欢顾不上询问，以他平生最快的速度冲上天际。 还是刚才那片巷子，成功走过一遍，印象很清晰。顾欢一头栽到里面，像两年前黄心静那样辗转腾挪。 不一样的是，黄心静走的陆地，而顾欢走的低空航道。 顾欢本以为已经甩开长毛怪，刚松了口气，下一秒，后视镜里突然出现一只飞禽！ 那只鸟翅膀巨大，飞的极快，顾欢从未在边缘星见过这种生物。 只是查看了一下前方的功夫，它脚爪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支枪的样子！ “往前看，不要害怕！”黄心静四下寻找，瞥见后座上的鲜花，一把扯下包装绳子扎起长发。 顾欢忍着惊悚的心跳：“我、我、我不怕。” “只管甩开它，我来应付！”黄心静摘下手腕上的银饰，变魔术一样捏成团。 她从窗口往外观察情况，然后那团银饰以子弹的速度从手里挣脱，砰一声冲向飞禽！ 飞禽以极为敏捷的反应能力闪身躲过，同时爪子也开了火。 一人一鸟在林立的楼宇中相互交战。 直到那只鸟的另一只爪子变幻成圆筒扫描器一样的东西。 这时，能源箱发出滴滴警报声，提示剩余不多。 黄心静看了眼警报，又看了顾欢好几秒，一口气松下来，嘴角挂上微笑：“小欢欢，找个隐蔽处躲起来吧。” 顾欢还想挣扎一下：“再给我点时间，一定能把它甩掉！” “我有办法，先躲起来。” 顾欢连长毛怪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别无他法，只好照着黄心静说的做。 他们弃掉悬浮车，抓着电梯缆绳，滑到了一家黑市里。 这里人多，气味多，隐蔽性较好。 经历如此诡异的惊悚，顾欢躲在拍卖品保险箱里蜷缩着身体，止不住发抖。 黄心静藏在旁边的箱子里，因为金属传导，她对着箱体说话，顾欢听的很清楚。 “小欢欢，吓坏了吧。” 顾欢强行胆大：“我胆子一向很大！长毛怪一点也不吓人！” “先听我说。” 顾欢顿觉不妙，像是再不说就没机会了一样，于是抢先：“我买了一朵香槟玫瑰，不过丢在车里，祝你生日快乐！” “……” 顾欢心吊着：“静姐？” “在呢。” “谢谢小欢欢，我看到了，很漂亮，我喜欢。” 顾欢心突突的跳：“静姐，等会我们出去吃宵夜？” “哈哈……” “小欢欢，还记得以前我教你的语言艺术吗？” 顾欢手指死死抓着顶盖：“记得，不要在人前表露真实情绪。” “最近我才发现，这句话不太对，其实还是可以偶尔表露的，在对的人面前。” “啊？静姐我不懂。” “慢慢学吧，还有……” 顾欢的心再次一提，就听声音传来：“我刚刚把所有积蓄都转给你了，记得早点去做手术啊。” “静姐！”顾欢惊叫。 过往一幕幕在脑海里翻腾而过，顾欢突然明白过来，她之前经常说的“那东西”，恐怕就是指刚才的长毛怪。 因为每次提到，她都是一副厌恶的表情，自己总是理解成她讨厌不想见的人，所以丝毫没有怀疑过。 现在想想，静姐这几年恐怕一直都在躲避长毛怪。 而这次是真的逃不了了，她才找了这么个地方躲起来，交待遗言。 “……”顾欢心里沉的紧，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那边喘了一声：“小欢欢，你也要生日快乐啊！” 顾欢全身一震。 这个假身份的生日也是今天吗？ 不对，谢欢的生日不是今天…… 今天是顾欢的生日！ 第34章 困住他的牢笼（三） “静姐你怎么知……” 那边安静的诡异。 “静姐？” 许久没再出声。 顾欢急了，抓着顶盖就要出来，可不知为什么，进来的时候盖子是活动的，现在却像是焊死了，怎么顶都顶不开！ 直到筋疲力尽，瘫在狭窄的空间里。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因为缺氧昏昏沉沉睡过去…… 被晃醒时，视线还未清晰。 肩膀被紧紧抓着，独属于金玫温柔贵气的声音传到耳边：“黄心静呢？” “静姐……”顾欢从迷糊中挣脱出来，几乎是连蹦带爬才挪到隔壁箱子前。 他抖着手去开箱子，却半天不敢触碰一下。 金玫着急一把掀开。 人不见踪迹。 金玫很快去调了监控，结果监控里，黄心静是自己推开箱子，从里面走出来的。 她整个人如提线木偶般被吊着，就这样走出了箱子。 两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怎么可能……不可能，” 监控终端掉落在地，金玫失力摔在箱子上，嘴里喃喃： “她明明可以控制金属……怎么可能从金属箱子里走出来……” 这一刻，很多疑团迎刃而解。 原来她一直不肯换超塑悬浮车，是因为旧款悬浮车保留了金属车架…… 所以陆地上她最快。 她平时戴的银饰是保命用的。 为了不让长毛怪在这里逗留发现端倪，也是她控制封死了顾欢的箱子。 她选择乖乖的跟长毛怪走，把生的希望留给了顾欢。 “原来，是……是为了……为了救……救我？” 一片嗡鸣，越来越尖锐，最后近乎于无声。 “静姐——” 顾欢惊醒，额头冒出滚滚汗珠，气也喘不匀，一下长一下短。 许久才意识到自己还在治疗仓中，而刚才的走马观花只是回忆。 仓门检测到苏醒迹象，嗤一声即将打开，顾欢提前按住关闭键，刚开了一条缝的门又缓缓合上。 他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坐起来，把头埋在胳膊里。 顾氏家训不能哭，所以他从不哭的。 可是在治疗仓中再次经历以前发生过的事、回忆那些无能为力的结局，感受和打击会放大数倍。 静姐的突然出现，让他无法再保持镇定。 不仅是因为她在最后关头把生的机会留给自己，更因为她的身体被长毛怪霸占利用。 那可是她每回提到，都要痛恨、讨厌的长毛怪！ 不知是打开了哪根筋，一片苦涩在身体里蔓延开来。 顾欢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哽咽，抽泣声在治疗仓里循环放大。 * 治疗仓实时监控着一切，包括这段苍白无力的过去。 沈从心目睹一切，愕然许久。 对自己那么好的人有一天为了保护自己而死，确实是一件不能随便拿来回忆的事。 但她绝不会产生一丝歉意。 为了任务，为了红色军团，她必须这么做！ 整理好线索，沈从心冲进元帅办公室，立马要交待：“老大……” 办公室里没开灯，很黑。 陆霆的声音从黑暗里传过来。 他已经有所判断：“这是一种生物武器。” 沈从心还想说：“我已经……” “尽量安排耐受力测试，另外，” 这么短的时间里，陆霆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向上面申请八十年前谢元帅的任务档案查阅权限。” 沈从心想说的话，完全咽回肚子里。 她用一种见不得光的方式获得了重要线索。 可元帅不需要，他靠自己的判断就已经有了调查方向。 更重要的是，他对红色军团的忠心，并不需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即便已经被碾压很多次，沈从心和陆霆之间的差距，再一次具象化。 “……我知道了。”沈从心的底气消了一大半。 * 双眼通红，顾欢像石柱一样望着外面。 沈从心走进视野里。 她装作客气的询问：“谢助理，治疗还顺利吗？” 哪里是心理治疗，明明就是心理创伤。 顾欢知道是她在故意设计自己，但并不介意，因为本来就打算把这件事说出来。 “很顺利，谢谢关心。”顾欢打开仓门就要走。 沈从心故意挡住他的路：“不休息会？” 顾欢低着头：“不了，我找元帅有点事。” “元帅在休息，不见任何人，”沈从心挑起眉：“军团大小事务现在都是我做主，和我说也行。” 按照刚才那个伤员的描述，在病发期间使用一丁点信息素就会极其痛苦。 而陆霆今天在腺体还没好的状态下，明显过度使用了。 顾欢妥协：“我有点事，想请个假。” 沈从心抬手看了看终端，意有所指：“距离分析结果出来还有一小时二十分钟，我希望你能准时参会。” “知道了。” 顾欢走后，沈从心两眼一眯，立刻派人跟着他。 可惜，十分钟后，跟踪的人又回来了。 “沈将军，他实在太快了，根本追不上啊！” 沈从心有些意外：“他不是帮忙绘制地图了？” “那也没用，他是低空航道的王！” * 风停了，天空暗沉沉的，起了浓雾。 墓碑林立，顾欢手心攥着一只香槟玫瑰，静静的站在无字石碑前。 墓碑立好后，他就没敢过来。 这还是第一次来扫墓。 黄心静失踪之后，金玫动用自己的人脉，花了很大力气找她，几乎把边缘星翻了个遍，却也没找到人。 到后来，可能连金玫也认为黄心静死了。 黄心静没有家人，顾欢用她留下的钱帮她办了个体面的葬礼，却想不到什么样的墓志铭配的上这样温柔洒脱的人，就一直空着了。 顾欢怎么也没想到，她会以怪物的姿态与自己重逢。 “静姐，你选择救我，会不会是个错误的决定？” “好几年了，都没敢来看看你，我很废物吧？” “你是不是很失望？” 顾欢再三询问，可石碑始终不会动，也不会说话，就那样原封不动立在雾里。 他想得到谅解，也知道这份谅解永远无法到来。 酸涩无力感充斥着全身，顾欢慢慢蹲下，手心砸到地面，香槟玫瑰落了一地。 “明明是来扫墓的，却越变越乱了……” 他两眼含着泪，一瓣一瓣又捡起来。 最后一瓣飘到石碑旁，顾欢伸手过去，手背豁然被烫了一下。 仔细一看，仿生草丛里有一个烟头。 烟头留有余温，最后一缕烟飘飘摇摇融进大雾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捡起烟头，转动到标志处，瞳孔骤缩！ 这是黄心静以前一直抽的牌子！ 这个牌子便宜，味重，刺激，对身体不好，所以买的人很少，这两年几乎绝迹了。 和黄心静有关系、现在还在抽这种烟的人……金玫！ 第35章 困兽终究是要走出牢笼 顾欢猛的站起来环顾四周，茫茫然一片白色，根本看不清哪里有人。 但和这件事有关的，只有金玫了。 以前顾欢总是逃避不愿面对问题，而现在，只想从他那里打听到一些蛛丝马迹，企图得到谅解。 身体机能仿佛立刻被调动，顾欢知道他不会轻易现身，于是朝着大雾喊： “联盟军入境那天，你一直劝我上班，是故意的。” 顾欢之前只怀疑自己被抓捕过于巧合，自从黄心静的突然出现，这个猜想就慢慢成型了。 他警惕的观察四周。 一分钟过去，大雾毫无波动，安静的可怕。 顾欢没有放弃，单薄小身板闯进茫茫白雾中：“你想让员工进入军团，利用军团的力量调查那玩意。” 走到哪，雾气就会小范围流动。 “可是你不知道谁能成功，于是借着清除计划，把所有人都送了进去，” 他一边搜查一边刺激金玫：“这种事对任何人来说都很难做到，但对你很简单，因为你就是黑雾成员。” “你只要在公司里随便留下一点线索，就可以让联盟循着味找过来。”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果然，周围传来金玫独特的贵气嗓音：“别乱说，我可没这么做。” “你确实没这么做，你给了我们选择，” 顾欢立刻锁定方位，朝着那边走：“但你不惜代价，甚至放弃了金元宝，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什么呢？” 两人在一片白色里玩起你藏我找的游戏。 顾欢猛的从一块遮住视线死角的墓碑后现身，然而后面空无一物。 但雾气在缓缓流动。 顾欢继续：“让我猜猜。” “难不成你暗恋静姐？” 几乎是立刻，附近传来几声干咳，随后柔声示好：“算了，怕了你了，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什么游戏？”顾欢问的干脆。 “你说一件和她有关的事，我也告诉你一件。” 达到目的，顾欢不找了，坐到陌生人墓封上：“可以，你先。” 金玫：“……” 短短叹息一声，他说：“那些银铃，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可以保护她不被那些东西找到，前提是她晚上不能出门。” 那些挂满车顶、有复杂符号的银铃？！ 顾欢登时被抽干了全身力气，两只胳膊死死撑着墓封才没栽下去。 刚来的半年，静姐经常帮他送快递，深夜才结束。 难道那时就被盯上了…… 他哑声道：“静姐喜欢……玫瑰花。” 片刻，浓雾里传来有些飘忽的贵气：“黄心静留给你的钱，本来是她打算自己做手术的，但是术前几分钟她改变想法逃走了。” 记忆突然蹦出来，顾欢想起静姐最后叮嘱自己早点去做手术。 关键是，他从未和静姐说过，自己想去做什么手术。 难道是…… 顾欢掌心朝上，拉开左边袖子。 编织红绳下，手腕处直到现在还留有密密麻麻的伤疤—— omega之所以会被alpha的信息素影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基因需要传递。如果摘除子宫，就不会再怀孕，绝大多时候也不会受到alpha的影响。 顾欢的体质特殊，这个手术对他来说，重要性仅次于活着。 于是他甘愿负下巨额欠款，也要做这个手术。 术前半年要一直抽取静脉里的血液和信息素，直到信息素处于最低点，才可以做子宫摘除手术。 所以这块地方一直都有孔。 这种违反伦理的手术是不允许运营和传播的。 所以应该没人知道这些孔洞是怎么回事才对。 除非…… “我查不到那家医院在哪，但是想知道她做的什么手术。” 金玫几乎认识主城区所有人，却查不到一家医院。 只能说明，那是非法医院。 和猜想一致，顾欢的心突然一跳。 外面不准做这种手术，加上不能暴露性别，机缘巧合之下他正是选择了一家黑诊所。 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脖子，顾欢就快窒息：“可能是……子宫摘除手术。” 雾气恢复寂静。 足足过了几分钟，不远处被气流卷成漩涡状，随后浓雾呈一条直线冲上天际。 “免费赠送你一条，”金玫从悬浮车窗中伸出头： “几大组织正在计划联手攻打联盟基地。” 凉意钻入身体，顾欢在陌生人的墓封上呆坐许久。 直到终端闹钟响起，提示会议还有四十分钟。 他很清楚，自己不能在这片浓雾里坐到地老天荒。 这次会议主要针对突然袭击，而袭击人披着静姐的壳子。 他必须回去参会，才能知道联盟准备怎么对付包括静姐在内的长毛怪。 顾欢撑起无力的身子往回赶。 * 会议准点进行。 “我们对三个样本进行了基因鉴定，结果显示子弹和羽毛基因完全相同，它们都来自于同一个生物体。” 会议室内，沈从心一脸严肃的展示鉴定结果。 顾小楼和肖宇惊疑不定的浏览。 他们亲眼看着墨镜在这种生物的手上变成手枪，又亲眼见证它从omega变成飞鸟逃走。 即使这样，仍然不敢相信。 实在太匪夷所思了，这种超脱现实、天马行空的情节似乎只有在导演的作品里才能看到。 “我有个问题，”顾小楼没头没脑的问：“这种程度的发现……算特大事件吗？” 沈从心长长的马尾盘了起来，看起来进入了最高规格的战斗准备：“算，我刚刚向上级申请查阅相关机密档案，还在审核中。” 要知道，少将只需完成三个三级任务就能晋升，他们也只能接触到三级的高度。 事态突变，这次任务等级会重新划定，虽然上面讨论的结果还没出来，可一旦涉及到查阅联盟机密，说是特大事件一点也不为过。 “言归正传，联盟基因库里没有记录这种生物的基因，但我们发现它和蜒蚰比较接近，暂时给它命名为暗蚰。” 沈从心模拟出现场，在暗蚰变化出枪时按下暂停键： “我们怀疑这是一种能随意变幻形态的生物武器，就像这样，暗蚰身体的每个部分都能分子重组。” 肖宇开始质疑：“就比如这次，如果它们变成普通人的模样逛街，我们岂不是永远无法分辨？” “它们目前应该还不能随便出现在大街上，” 沈从心打开一份个人资料，上面的头像正是视频里的omega： “这位女性omega名叫黄心静，是真实存在的域外公民，于两年半前无故失踪，我们推测暗蚰存活的方式类似寄生，这位omega失踪的原因大概率就是被寄生了……” 顾小楼想到什么：“九龙湾之所以被挖空，就是为了给它们提供生存空间，这名omega一直没有被找到……是因为它们只能偶尔出来一次。” “没错。”沈从心正说着，私人面板弹出，接收到可以查阅的指令。 她神色突然一紧，进入机密档案后选择公开视野。 顾小楼和肖宇都目不转睛盯着。 有可能是他们这辈子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看到联盟级别的机密档案。 档案里记载了八十年前一位元帅完成的s级任务。 当时联盟管辖的某个偏远星球发生多起诡异事件—— 第36章 我要，带你回家 起因是有个公民突然之间性格大变，提着家里能用的伤人武器到街上见人就砍。可被制服后，又像没事人一样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并且失去中间这一段记忆。 这位公民被判死刑后，相同的事件以监狱为中心，不断向周围呈指数蔓延。 不到一个月就如瘟疫一般传遍整个星球。 最后警方军方全部沦陷，井然有序的星球文明颓然败落，大街上随处可见拿刀互砍的群体。 那时星际穿梭技术还不成熟，等联盟支援军到达偏远星球时，已经是一个半月以后了。 然而，事件发生了出乎所有上层意料的转变。 “它们……这是进化了？”顾小楼看着这位元帅的报告，声音发飘。 “对。”沈从心倒是镇定许多，给予回复。 元帅发回联盟的报告里记载，中间他和星球有半个月的失联，等他到达后，发现星球上的文明神奇般又恢复了。 没有任何之前消息里说的混乱，反而一派繁华，甚至自主研发出了当时联盟才初步完成的压缩可移动粒子装置。 元帅暗地里抓了几个人解剖，但由于相关设备没带齐全，只能草草得出他们体内都寄生着某种生物的结论。 并且那种生物取出后半小时就会在自然光线下变成黑雾消失。 报告到此中断，顾小楼看着最后的省略号，眉头皱的紧紧的：“最后这位元帅回来了吗？” “没有，”沈从心眼里满是赞叹的目光：“联盟收到报告时已经联系不到元帅，派出几个军团支援，结果半路上，这颗星球在宇宙中消失了。” 为了阻止这种生物继续蔓延，为了拯救人类，元帅选择和这颗星球同归于尽了。 全体短暂默哀。 “所以当时有部分暗蚰逃到边缘星，一直存活到了今天。”顾小楼推断。 肖宇继续推：“暗蚰能用半个月寄生一个星球的人，而边缘星却能在两年半里安然无恙，这是为什么？” 沈从心很满意他们的积极：“很可惜，我们的人拿到样本后只来得及进行基因检测，” 她叹息一声：“还没开始做耐受性测试，暗蚰组织就变成了黑气。” 这时，主座上总是一声不吭的陆霆发出提示。 “光。” 得到启示，肖宇拍桌而起：“对比那个偏远星球的自然光和实验室灯光，找出共同的波长，就知道它们在害怕什么了！” 很快，对比结果出来，是波长约为30纳米的红外光。 顾小楼仿佛被激起了争斗心，不甘示弱道：“组成太阳光的红外光要比那里强上好几倍！红外光对暗蚰伤害极大，恰巧今天是阴天，所以它出现了！” 沈从心意外的挑高眉毛。她没想到，这两人在一起还能产生这种奇妙的反应。 好在不是坏事。 她将所有人环视一圈：“好，你俩还有补充意见吗？” 经常出任务的人都有一个惯性毛病，那就是找到敌人弱点，专项攻击。 就连八十年前的元帅也是这么做的，他能凭借几只军队就灭了一个星球，恐怕也是借助这种生物暴露后害怕自然光的特点。 推出暗蚰的弱点，顾小楼当即建议：“我认为应该立刻让武器部制造光波武器！” 包括元帅在内，全场无人反驳。 沈从心故意瞥了眼顾欢：“好，那我们……” “不行。” 长桌末尾传出并不大的声音，但在十分安静的会议室内很突出。 所有人都朝顾欢看去。 尤其是沈从心，眼神里透着股钓出大鱼的使命感。 顾欢不太习惯被这么多人看着，强压着镇定：“寄生是暗蚰八十年前的手段，现在它们已经进化到可以通过声音、样貌以及信息素来复制宿主，最后吞噬宿主。” 质疑在所有人的眼神里复苏。 这位小助理今天提出异议，就代表着他平凡外表下的神秘真实面孔，即将慢慢袒露出来。 每个人都有迫不及待想知道的问题，奈何元帅在上边待着，他不发话，没人敢直接质问。 沈从心代表大家问了：“这些消息连联盟都没调查到，谢助理是通过何种方式了解的？” 顾欢已无退路：“我、我看过鬣狗的部分实验日志。” 沈从心继续紧逼：“你为什么能看……” 主座上的元帅突然换了个姿势。 意思很明显，他相信小助理说的话，时间紧迫以推进讨论进程为主，少掺杂私人感情。 沈从心在顾欢身上吃了好几次亏，自然不甘。 但元帅都发话了，她不得不这样做，转而问：“还看到了些什么？” 顾欢犹豫了一下，还是改变了讨论方向： “从基因方面解释，它们的目的似乎是更好的融合人类，或许应该从这个方面去解决问题。” 所有人都只是在想这场战斗该怎么打，没人会去考虑这种生物到底朝着哪方面进化，进化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做研究和战场是彻彻底底的两回事，具体如何安排，还得由元帅来决定。 沈从心看了下正闭眼思考细节的元帅，转而凝视末尾：“还有什么想说的？” 顾欢很清楚，她不是真的在问自己想说什么，而是在逼自己站队。 再往下说，涉及到的东西，足以让他陷入巨大的危险之中。 一年半之前，顾欢和鬣狗的设计师——那个小老头一起吃饭，不经意间看到漏洞修复，弹出来的实验报告。 也是那时，他才知道长毛怪是一种生物武器，就藏在鬣狗这个庞大的组织内。 一年半的时间里，他借着送快递的名义悄悄把九龙湾翻了个遍，却连静姐的半个影子都没见到。 他的勇气，只到这里。 再往前是庞大的势力组织，是无法战胜的恐怖生物，他不敢一个人面对。 彷徨不决时，仿佛有根不断收紧的线牵着顾欢看向主座。 会议室里的光仿佛都聚到了alpha身上，视觉中心一片绚烂，生机勃勃。 一直活在灰暗玻璃里，指甲盖大的心竟生出一种冲动，想去触摸，想去追逐那道光。 挡在面前的玻璃有了一丝裂缝。 顾欢鼓足勇气探出裂缝，眼前的光慢慢凝聚成黄心静的样子。 黄心静温柔笑着，伸出手抚摸他头顶：“傻孩子，是我不好，把压力都留给你了。” 顾欢登时泪眼迷蒙，使劲摇头。 黄心静的样子慢慢模糊：“带我回家，好吗？” 顾欢企图抓住什么，但前方已经变回一束光。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掉下来。 直到这时，他才大彻大悟。 静姐躲了太久，最后发现躲不掉，也躲累了，于是把最后的希望留给自己。 让自己替她去完成她逃掉的手术。 自己需要做的，根本不是什么得到谅解。 她对自己是鼓励，是期待！ 仿佛身体里闭塞的筋脉一瞬间都打通了，顾欢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一直都在错误的地方纠结着，原地踏步着。 如果他早点强大起来，或许已经找到了静姐。 大爷或许可以度过完美的最后一周。 他也就不用无能为力的站在闸门前数九万次灯光。 更不用别无他法，只能想出以命换命的法子…… 顾欢喉咙里止不住的哽咽： “我要变强……带你回家……” 第37章 再再次被老婆哄好 “谢助理，你怎么？”顾小楼的声音打破光束。 顾欢彻底回到会议室，这才发现自己正对着元帅掉眼泪。 但这个画面在别人看来，就是他认识到因为自己隐瞒信息，导致现在这样的被动局面，悔恨不已。 “什么回家？”顾小楼追问。 加上模糊让人误解的台词，几人都认为他是想真正加入军团，把军团当成自己的家。 “……”顾欢赶紧抹掉眼泪。 见过光，又怎能不去尝试一下抓不抓的住。 或许金玫是对的，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暗蚰是通过手或者爪子变幻成的镜筒来复制宿主的，” 顾欢眼神坚定：“根据机密档案里暗蚰进化所需的时间，大概两周，几大组织应该会联合攻打基地。” 此话一出，除了主座上的陆霆，其他人都小小的意外了一把。 档案是一起看的，却没人关注到两周这个要命的关键信息。 小助理确实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顾小楼蹭的站起来，眼神里充满迫切：“那我们还在等什么？赶紧造武器啊！” 这时，沈从心收到手下发来的调查结果，会议开始之前元帅就让她去查询了相关事宜。 恍然大悟！ 她压着情绪道：“虽然制作简单，但光波武器不是主流，基地没有备用元件，刚刚让人查了，黑市里的元件全部被人买断了。” 顾小楼：“让联盟送过来不就行了？” “十七天，就算是这艘顶级红色战舰，开过来也要这么长时间，” 肖宇精明的小眼睛眯起来：“助理刚才不是说了，进化只需两周。” 他们突然发现，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反击。 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你一直在说融合，”顾小楼没搞过科研一点也不懂：“融合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欢的声音充满不容置疑的专业性： “暗蚰通过复制宿主基因，目前能变幻成宿主的样子，如果继续进化下去，它们的复制能力会越来越强，直到——百分百复刻宿主。” “包括宿主的想法，喜好，甚至信息素能力。” 几人陷入沉默。 试着想一下，如果一模一样的自己就站在对面，并且可以完全取代自己，那自己还算是自己吗？ 来自于未来的恐慌瞬间席卷整个会议室。 “不能用光波，那用什么武器？” 顾欢刚做过实验，正想提议，主座上的alpha再次开口，并且直接开大。 “电磁波。” 话音一落，顾欢猛的仰头看向alpha，双眼里跳动着星星点点。 两人英雄惺惺相惜，隔着三个人举目对望时，那三双六只眼睛里齐齐发出大大的问号。 你俩到底是凭啥想到一起的？ 不带这样打哑谜的啊！ “那个，”顾小楼全身都写满懵逼：“我不是很明白。” 陆霆腺体积累的伤势很重，每年这几天他都会故意规避任务，在家里休养。今年不仅没好好休息，还数次使用信息素能力。 如果助理什么都没做，以元帅的身体条件，似乎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阻止那颗子弹。 说明助理做了些尝试，还成功了。 但这个提议不可以由小助理提出来—— 战场上局势多变，万一出个什么差错，以他的身份，只能以死谢罪。 这样的风险，只能由元帅来承担。 想通元帅对小助理并非利用，反而像是在……保护，沈从心恍然一惊，心里生出一种自己与死神相遇过n次的惊险。 联想到治疗仓检测到的细微电流，沈从心强行将两者联系到一起，解释道： “光波也是一种电磁波，电很可能也是对付暗蚰的一种手段。” “而且电磁波武器存量充足。” 元帅一般不说话，但只要开口就一定是对的。 毕竟他从未错判过。 由于破解方向是元帅本人亲自提出的，大家不约而同把作战前提设定为使用电磁破武器。 “谢助理刚才说暗蚰可以复制人类的声音、样貌和信息素，” 顾小楼立刻聪明一回：“那我们穿着机甲，不就可以避免所有被复制的渠道了？” 大家这才意识到，元帅早已在安排beta学习机甲操作。 这是多么恐怖的超前防范意识！ 恐怖如斯！！ 纷纷出了一头冷汗。 会议很快制定好迎战战略，并命名为《致命引诱》计划。 * 边缘星枢纽站。 因为突发状况，预定中午起飞的飞船已经在轨道上等待了五个小时。 守卫接到通知，一阵忙乱后，赶紧和飞船里的夏霖通讯： “元帅下令封锁枢纽站，除了基地的生活物资，任何飞船不得进出，您可能得原路返回了。” 夏霖压制住情绪，冷静回复：“我知道了。” 飞船掉头，夏霖慢慢勾起嘴角： “呵呵，上帝又给了我一次机会。” * 当晚，《致命引诱计划》开始了魔鬼训练，并将平时的一个小时更改为两小时。 为了变强，他咬着牙硬是在一片哀嚎中没吭一声。 超高强度的活动结束，顾欢只觉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冬夜寒凉，他想回去休息，可陆霆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就是不出来。 陆霆整个会议脸色都不好，谁敢进去打扰他。 顾欢也不敢。 但这趟鬼门关，他必须闯。 顾欢敲了门，里面果然没有回应—— 他知道。 自己没有遵守助理手册第三条，还违背了亲口做出的承诺。 陆霆这是在等着报复自己呢。 而自己已经和基地完全绑定在了一起，必须完美的化解这场报复才行。 顾欢直接推门而入。 办公室开了新风循环系统，没有信息素味道，加上窗外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到。 可能就是因为一片漆黑，他眼前自动浮现出陆霆走进闸门时，说话的画面。 虽然没听见他说了什么，但顾欢细细咀嚼，竟从中尝出一点生气的味道。 他被自己最近的想法震惊到。 他连自己的情绪都弄不明白，却能感受到陆霆的惬意和生气。 这样的改变放在以前，他必然是要逃避的，可现在不同，恰巧是他需要的。 陆霆不说话，顾欢又在想事情，办公室里只有系统呼呼往里送风的声音。 足足过了两分钟，陆霆沉而冷的声线响起：“什么事。” 顾欢需要用一件事，来改变他和陆霆报复与被报复的关系。 最好转变成合作关系。 但在转变之前，他必须得献上诚意。 思索许久，顾欢从那名伤员的话里得出一个信息——信息素衰竭症需要长期的信息素安抚。 便直截了当：“如果您肯接受夏霖的信息素，病早就好了，但显然没有。” “继续。”陆霆的低音似在玩味。 顾欢虽然不懂治疗信息素衰竭需要的心动是什么，但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经常发烧。 每个深夜，爸爸都会悄悄来到他房间释放出安抚信息素，把他搂在怀里轻轻摇晃。 神奇的是，即便不用治疗仓，病也很快就能好。 大概…… 是一样的原理吧。 顾欢：“深夜接受治疗或许效果会更好，我的治愈信息素可以帮到你。” 想起自己的信息素会一直持续在较低的浓度，又补充道：“如果你不嫌弃量少的话。” 黑夜沉默了。 许久，陆霆才开口：“你想通了？” 想……什么通？ 顾欢知道他看了自己的过去，推测他可能在说会议上的发言。 “嗯，彻底想通了，”顾欢的语气诚恳：“我不会再逃避过去了。” 灯突然亮起来。 陆霆坐在办公桌前，宽大的掌心掩着半个脸：“你发誓，这次会记得自己说的话。” 堂堂元帅怎么能…… 这么幼稚！ 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要不要给盖个章一百年不许忘？ 当然，顾欢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他很认真的看向陆霆：“我发誓，我顾欢，今天说的每个字都会铭记于心，如果忘记，天……” “回家。” 誓还没发完，陆霆庞大的身躯突然站起来，往门口走。 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顾欢：“？？” 要发誓的是他，不让说完的也是他。 alpha的心思，海底的针。 第38章 藏好！你只是个机甲核心啊喂！ 《致命引诱》倒计时十四天。 早上不仅也要加训，还要加两小时。 准点，竟然变成了可能—— 陆霆一大早就起床了。 由于业务不太熟练，紧张了，顾欢昨晚压根没挤出几粒信息素。训练完又困的要死，不断打着哈欠，元帅大人有大量，同意分成早上和中午安抚。 顾欢就像条尾巴似的跟在后头，生怕距离太远，自己身上那丁点信息素半道崩殂。 这样一来，他就得亲眼看陆霆脱下睡衣裸着去洗澡，看他裸着出来，还要看他结实分明的肌肉被军装掩盖…… 当然！他一眼都没看！ 他绝不是好色的omega，一直盯着旁边墙面，脖子都快扭成大麻花。 窗外阴恻恻，断断续续的信息素暖烘烘的围绕在陆霆身边，滋养五年来没好好治疗过的腺体，这个床起的畅通无比。 上了悬浮车，后座储物盒中伸出一块餐板，左边放着一盒蒸土豆，右边是一杯热咖啡。 陆霆拿起一个蒸土豆，慢条斯理剥皮，一小口一小口品尝，吃完还要喝一口放了半斤绵糖的咖啡润润嗓子。 顾欢通过后视镜看到他抽了张纸巾准备擦手，还想关心一下：“一个土豆就吃饱了？” 陆霆朝着后视镜抬眸，眉眼冷峻：“嗯。” 修长的手指直接把餐盒盖上了。 顾欢：“……” 就算你嫌弃难吃，我也不会去精进厨艺的。 * 一上午的负重训练艰苦要命，别说beta了，连alpha都累成狗，最后直接往地上一躺，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让他动一下。 “加餐了，今天也是水冥星特色蛋白质，快来吃！” 身为元帅私人营养师兼唯一一个不用训练的omega，夏霖义务承担起照顾一群年幼崽崽的责任，顿顿都给他们加营养餐。 菜香味比天王老子还管用，那群alpha跟饿死鬼一样跑的比谁都快，营养餐一下子就哄抢光光。 夏霖注意到默默坐在一边擦汗的顾欢，冲他笑了笑：“不好意思，没想到他们会这么饿，下次给你单独留一份。” “没事，不用了，alpha是主战力应该吃好点。”顾欢实在没力气去抢，全身每个细胞都像在醋里泡过，酸的不行。 一片恭维赞美中，夏霖推着餐车往元帅的指挥室走去。 他一走，顾欢立马瘫着不想动。 几个人在墙角边小声开启八卦研讨会。 “大发！” “怎么了？快说说。” “有人看到今早夏霖竟然是从会客室里走出来的！！” “纳尼，他不和元帅住一起？？” “额……不对，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只是进去，又出来？” “不可能！他身上信息素味道很浓，绝对是刚起床！！那个alpha差点没忍住当场发.情！” “好像是听说omega刚起床时味道比较重。” “所以元帅和夏霖竟然是分居状态！” “家族联姻也是有可能的，想想啊，那会元帅还没入军部，夏霖又是拿星盟奖，又是带领夏氏制药拿专利，他俩凭什么能成？” 就在讨论进入关键时，肖宇的声音打断他们：“我看你们精力很旺盛，不够就去加训！” 众人纷纷打了个哆嗦，不欢而散。 顾欢不想和他交锋，但实在没力气溜了，只能被迫看着他朝自己走来。 “元帅相信你，可我还是觉得你很可疑，”肖宇不打谜语：“你混进基地里，到底想做什么？” 顾欢也直接的很：“我不需要向你证明什么，你不信是你自己的事。” 肖宇登时哑口无言。 他敏锐的察觉到，小助理似乎和第一次在换衣室里见到的唯唯诺诺不一样了。 变的不好拿捏了。 拿捏不成，肖宇像对着一袋垃圾说话：“元帅叫你去指挥室。” 安静跟在他身后的王允晟离开时看了顾欢一眼。 王允晟看着一派斯文，如果不是在军团里，任何人看到他都会以为他在学院里当老师。 他的眼神慢条斯理的，按理说很和善才对，可不知为什么，顾欢在这瞬间浑身一凉。 但很快，身上的凉意被酸痛覆盖。 顾欢是真的不想动，但安抚任务没有完成，不得不去。 毕竟他早上都那么努力早起了。 他们的合作关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散了。 顾欢拖着快散架的身体来到指挥室，见陆霆背对着自己，从里面锁上门便立马开始脱马甲。 没成想，陆霆没说话，他身后的机甲核心亮起一缕灯光：“我没有……那么着急。” 顾欢吓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陆霆和机甲核心联通了。 他似乎正在搞一种很新的玩意。 顾欢衣服都脱了，有点怪不好意思的，还好陆霆背对着自己，没看见。 “那、那你再坚持坚持，晚上多来点？” 机甲核心：“嗯。” 顾欢赶紧穿上衣服：“叫我来做什么？” 机甲核心：“把营养餐吃完。” 看到桌上摆着的精致午餐，顾欢微微睁大眼：“夏霖刚送来的……不太好吧。” 机甲核心伸出两根检测针：“检测过了，没毒。” 顾欢：“……”现在未婚夫夫之间送个饭，都要试毒了？ 等顾欢吃饱喝足走人，机甲核心表面亮起心脏图案。 再也忍不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直入定的陆霆两只耳朵都泛起粉色。 * 《致命引诱》倒计时十三天，继续特训。 夜里要释放安抚信息素，直到陆霆睡着才能走，白天又是累到不想动一下的体能训练。 顾欢感觉身体被掏空了。 回训练室时，顾欢被后面一把拉走，消失在明亮的走廊上。 “谁！” 顾小楼小声说：“是我。” 自上次顾欢替他挡枪，他俩虽然每天都能见面，但一直没时间独处。 这是间食品储藏室，各类食物散发出自然香气，缓和紧张的气氛。 顾欢有些意外：“有什么话非要在这说？”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顾小楼快憋疯了，两手抓住顾欢胳膊，一脸正经的问：“那天为什么要这么冲动？” 他这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预感他已经看出来自己的关心不同寻常，顾欢磕磕巴巴的说了句： “因为我、不想、你陷入危险。” 就在顾欢绞尽脑汁想接下来的认亲场面该如何应对才能不让外人察觉时。 顾小楼不断用力，双手像铁钳一样牢牢抓住他，紧张的一批： “你……你可别，别喜欢上我！” 第39章 睡觉哪有吃老婆亲手做的饭重要 顾欢：“……” “……啊？”顾欢有点懵。 顾小楼见他满脸无措，鼓起勇气解释了一下： “其实、只是、” “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顾欢：“……”解释的很好，下次别解释了。 顾欢表情吃痛：“别害怕，我不喜欢你，先放手。” 顾小楼触电般送开双手，低着头摸后脑勺：“不好意思，我，这些天我一直听有人说……” 顾欢：“……”被八卦荼毒的可怜小画家。 “首先，你要明白一件事，”顾欢耐心教导：“八卦圈的消息不能全信，三人如虎懂不懂？” 顾小楼点点头。 顾欢继续：“你现在是个少将了，要学会如何分辨八卦，如何从中提取真实有效的信息……就像元帅那样，利用所有不断扩充自己的信息网。” 顾小楼听的一愣一愣的，奇怪的是，竟然还觉得挺有道理的。 转念一想，不对啊。 自己入红团三年，在元帅身边待了三年，而他才刚来没个把月。 到底应该是谁教导谁啊！ 顾小楼正要找补点面子，顾欢又道：“你现在还小，不能这么早谈恋爱，就算遇到了喜欢的，也要慎重考虑，家训……咳咳，那种事一定要更加慎重。” 顾小楼：“……” 不是，为什么一点也不想反驳啊？ 最初是来说什么事的来着？？ 顾小楼语气严肃：“你说的我会好好考虑，同时我也希望你知道，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顾欢虚心受教：“好。” “我是士兵，职责就是为人民服务，如果你因为我出了意外，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顾欢点头：“我知道了。” 双方达成统一意见，友好的握了握手，走出储物间。 * 《致命引诱》倒计时十二天，训不完的练。 这几天陆霆忙的明显消瘦了几分，顾欢怀疑是他没时间吃饭。 毕竟夏霖送去的午餐和晚餐都被自己吃了。 有点于心不忍，顾欢牺牲半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早起找电子管家要了份菜谱。 鱼香茄子、红烧肉、番茄牛腩…… 这些看着就复杂，顾欢随手翻过，对着电子扫帚问：“你看我像是高阶选手？” 电子扫帚：“主人看着像无阶选手。” 顾欢：“……” 屏幕快速翻阅，停在西红柿炒蛋页面上。 在连续炒黑了四份鸡蛋后，一份勉强看的过去的西红柿炒蛋制作完成。 顾欢没穿马甲，这时一粒信息素蹦出来，他赶紧用手捧着进房间里，人工往陆霆身上扇。 还没到起床时间，陆霆却提前睁开眼。 顾欢穿着围裙，左手拿着锅铲，上面沾着西红柿汤汁。 右手努力扇着信息素。 有点像为爱早起的小媳妇。 “小欢欢今天十岁了，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偌大高级餐厅被包了场，只在靠窗位置摆了一桌精致餐点。和顾恒之关系不错的几个家主一起举杯为顾欢庆祝。 就在这么融洽的气氛里，顾欢满脸不解：“人只能活两百年，少了十年，不应该难过，为什么要开心？” 一句话说完，全场都静了下来。 片刻，顾恒之放下酒杯：“人活着的意义不在于时间，而在于过程，在这十年里，你交到了朋友，明白了许多事，所以值得庆祝。” 众所周知，顾恒之和顾欢一但杠起来，没半个小时绝对停不下来。 谢谨言赶紧出来调节气氛：“欢欢还太小，以后长大了就知道了。” 有人附和道：“是啊，哈哈，长大结婚生子，就什么都懂了。” 顾欢又开始了：“为什么一定要结婚……” “欢欢，”谢谨打断他：“陆霆为了来庆生，连竞赛都没去呢，快给他包个烤肉。” 顾欢狠起来连自己亲爸都杠：“我不，小媳妇才会做这些事。” 所有人：“……” 谢谨言：“这是礼貌。” 对于原则性问题，谢谨言一点也不含糊，顾欢只好不甘不愿的给陆霆包了块烤肉。 只不过特意加了一大勺特制辣酱。 陆霆接过没敢嚼一口咽下。 那时，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陆霆盯着锅铲上颜色有点诡异的汤汁：“你亲手做了顿饭？” 顾欢猛的缩回手：“额……做了点。” 信息素飘飘摇摇触碰到饥渴的腺体，起效很快。 陆霆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体力又恢复了一些，逐渐放开对疼痛的压制。 起身时闷声“嗯”了一下。 顾欢赶紧伸手扶：“要不，还是再睡会？” “不用，吃饭更重要。” 顾欢：“？？” * 《致命引诱》倒计时十一天，所有beta开始上真机实战。 beta和alpha士兵一起训练了几天，明显士气大增，和以前不一样了。 带来的矛盾，也很快显露出来。 午餐时间，每个人都在岗位上忙着。 突然传出餐盘跌落地面的声音。 “没长眼？看不到有人？” 所有狼吞虎咽的人都停下筷子，往那边看去。 只见肖宇喋喋不休骂着一个beta食堂员工。 员工不断低着头道歉：“不好意思，我孩子这两天在分化期，我太担心了……” “也就那样，还以为真能凭借一份狗屁论文分化成厉害人物？” 肖宇嫌恶的表情直接挑起食堂内所有beta的怒气，他们很快围上来替这位员工、替自家孩子发声： “都道了歉，还想让我们跪着求饶不成？” “怎么，beta就生不出优秀的alpha？未必吧！兴许以后你家孩子还不如我家的呢！” “连权威学术期刊都说了，beta可能并不像你们看到的那样平平无奇，只是还未被探索而已！以后谁也不准再小瞧我们！” 纵使肖宇嘴再毒，也抗不过一群人联合起来围攻，当即气的紧紧握住拳头，信息素在周身火速流转。 beta员工讥笑：“你看，你们alpha就知道用信息素，可这玩意对我们没用！” “你那玩意还不如我手里的菜刀锅铲好用！” 几个炒菜师傅捞起锅碗瓢盆摆出干架的姿势。 就餐的蓝色制服本是准备过来拉走肖宇，结果事情往他们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 自人类分化后慢慢形成趋势，abo性别逐步向2:5:3稳定，beta无疑是当今最大的一个群体，也是最没有存在感，至今为止没发生过惊人事迹的群体。 自从那篇论文发表后，庞大的beta群体像是被激发出勇气和凝聚力，都敢和alpha叫板了。 而且还是肖宇！ 他们以前从来不敢的！ 一切改变，看上去和那篇论文有关。 但细细想来，似乎早有苗头。 这不得不提让全星际闻风丧胆、战无不胜的红色军团。 第40章 呵，被他装到了 早在几年前红色军团刚组建时，陆霆就已经开始让beta员工和alpha士兵一起训练，不仅是近身格斗，据传还包括机甲精神链接。 这个传说霸占了整整一个月的星网热搜。 可没人会当真。 毕竟一千多年的传统和思维沉淀下来的规矩，不是一个军团可以颠覆的。 然而现在，事实摆在眼前，连beta都开始操作机甲了。 某种沉睡的力量正快速苏醒似的，一切都变得不可控了！ …… 一整队蓝色制服齐齐冲过来，调转方向拦在beta员工面前。 “肖二，你够了啊，这两天火气怎么越来越大。” “不够！”肖宇仗着人多势众，还想继续发火。 几个蓝色把他拉到一边：“肖二，你针对红色军团我们没意见，可这些都是我们自己团里的，没有必要吧？” 肖宇咬着牙翻白眼：“看着烦人，就是不爽！” 蓝色制服双瞳闪过亮光，利用能力让肖宇镇定下来：“哪里不爽你倒是说出来啊？我们坐下来好好解决。” 肖宇：“……” 肖宇恍然惊醒，登时无话可说。 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爽什么。 见肖宇缓和下来，王允晟把他又拉到一处，小声劝道：“这里留给他们处理，我们回去吧。” “我好像……” 王允晟扒着肖宇耳朵：“再忍忍，顾小楼的运气不会一直好下去，还有两个多月呢，有的是我们建功立业的机会。” 顾欢刚吃完营养餐回来，耳边听到顾小楼三个字，不由往那边看了一眼。 “怎么了？” 顾欢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向同伴笑笑：“没什么，回去训练吧。” * 下午正好是顾小楼值班教学。 他在训练间隙插入了一项史无前例的尝试—— 模拟精神链接。 机甲战斗分为两部分，一是操作机甲进行对抗，二是利用信息素进行机甲之间的联系。 只要掌握方法，谁都能做到一，而二能否顺利进行，持续多久，需要看信息素和精神。 每个人身体里都储存着精神，但beta没有信息素，注定不可能独立完成二。 这也是军团只招收alpha士兵的原因。 顾小楼让beta去模拟链接，无疑是往beta的伤口上撒粗盐。 通知一出，几乎所有beta都在闹罢练，机甲训练室乱成一锅粥，根本分不清谁带头起的哄。 顾小楼见状不妙溜了。 王允晟悄悄从躁乱中露出头，小声喊道：“红色军团搞性别歧视！” 嘴角勾出阴暗弧度，他又悄悄隐没在人群中。 此话一出，人传人像沸腾的水轰炸全场，连监控都震的要寿终正寝了。 就在事态变的不可控时，顾小楼又回来了。 “安静，安静一下！” 训练室的大门被推开，顾小楼换了身衣服走进来，对着扩音器喊。 最先安静下来的是女性beta。 只见顾小楼穿着一身鲜红作战服，较为紧身的款式被汗水浸湿，将正处于发育阶段的生机勃勃展露无余，从大规模的胸肌开始一路往下…… 她们的眼神登时如狼似虎，凶猛的不行。 后来，男性beta也安静下来。雄性竞争思维让他们看到这副身躯后产生攀比心理，拿自己的体格对比之后，瞬间喊不出声了。 强壮的肉体只能凭借意志力练出来，和性别无关，和信息素就更没有关系了。一直叫嚷只会显的他们无知、不够努力。 “大家可能不知道，为了应对突发状况，” 扩音器飘在空中，移动到顾小楼嘴边：“在红色军团里，不管是做文职的beta还是上战场的alpha，都是要一起训练的，包括精神链接。” 底下所有人直勾勾的盯着他，要个说法。 “一直以来，beta都被调侃是拖后腿的存在，可是……” 顾小楼话锋一转：“没有人生来平庸！就像那篇论文里陈述的结论一样，beta是有潜能的！” 在场大多数人眼神骤变。 “如果我们现在不去挖掘，那我们的后代，子子孙孙，依旧会被嘲笑是拖后腿的存在！” 那些有子女的紧紧皱起眉。 “在红色军团，虽然beta和alpha训练的强度不一样，” 顾小楼双眉一凝，气场全开，举起强壮的手臂高喊：“但每个人的追求是一样的！” “勇闯无人区！做最好的自己！” 原来模拟精神链接并不是性别歧视，恰恰相反，是beta对一千多年后腿印象的自我救赎！ 荷尔蒙爆发的磁性声音撩起在场每个beta沉寂已久的心，他们的斗志瞬间被点燃，齐声高歌： “做最好的自己！” “勇闯无人区！” 这场大规模罢练在斗志昂扬中彻底摆平，场面反转的令人心潮澎湃。 混在人群中的王允晟慢慢凝起脸色，消失在浪潮中。 * 然而，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是，顾小楼的终端一直开着，私人面板里每出现一句话，他就跟着念一句，连停顿和情绪都是标注好的。 沈从心看着屏幕，冷哼一声：“呵，被他装到了。” 片刻，她非常不爽的摆了摆自己的身体：“元帅，我身材不比他好？为什么不让我去说？” 刚刚才被治愈信息素滋润过，陆霆脸上很放松：“年纪太大。” 沈从心：“…………” 二十五岁的老阿姨原地哭泣。 不对劲！ 沈从心突然朝自家老大仔细看了一眼。 自家老大那张百年面瘫脸，竟然在笑！ 出大事了！不得了了！ * 正当顾小楼要走时，几十个女性beta把他围成一圈，七手八脚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这丰满的……是人鱼线？” “你真的才十五岁？手感qq弹弹的绝了！” “能不能脱下来看看那块伤疤？姐姐帮你脱也行！” 顾小楼左腹那块受过伤，人鱼线中间隔断一截，看着更诱人了。 那可是为了炸毁九座岛留下的伤疤，是三级荣耀！ 倍受摧残的顾小楼没能走出去，刚才鼓励beta的斗志也尽数全灭。 只听杂乱的人群里传出一声： “救命啊——” 顾欢一直在。 自从中午心里产生了那点不安，他就没敢离开一步。 现在问题解决了，他扭头就走。 不是见死不救，是真的挤不进去，会变成一张饼的。 不过……真的能喜欢到这种程度？ 顾欢记得以前追夏霖时，并没有疯狂到这种程度，后来失去兴趣好像也不感到很可惜，甚至可以完全放下。 难不成…… 自己以前对夏霖的感觉，不是喜欢？ * 技术部大门紧闭，一个圆形的复杂印记在门上偶尔闪动一下。 没有任何一个打工人能逃脱黑心老板的五指山。 房间里巨大的屏幕三面环绕，小老头蹲在椅子上，两只手不断地在键盘上来回移动。 键盘敲出火花。 他鼻孔瞪的比牛鼻还要大，边敲代码边吐槽： “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使唤！” “本天才一天也只有24小时，要做这么多机甲核心，全基地都要上战甲是怎么滴！” “干不完，完全干不完啊！” 第41章 三十六计，取得omega的心易如反掌 《致命引诱》倒计时五天，没完没了的训练。 顾欢最近发现陆霆早上只吃一个土豆，会把剩下的都装在餐盒里。 也不知道留着干嘛。 好在他不是好奇心重的人，想不出答案就没再纠结。 机甲对战学了好几天，开始正式实操，第一天陪练的是肖宇。 顾欢从久远到快掉色的记忆里捞出以前的小技巧，一个华丽的腾空翻转，不小心小小胜了肖宇一招。 外面天色瞬间阴了下来。 完全密封的训练室，妖风阵阵。 还好到饭点，美食救了场。 等肖宇走后，顾欢被围过来的一群beta举起抛到半空。 无他，太出气了。 午饭依旧是八卦传播最为凶猛的时间段。 又有人发现新线索，说是看见夏霖脖子上贴了抑制贴。可能是自己贴的，角度没找好，隐约有一个角落露出衣服，才被看见。 omega想度过发情期只有两种办法，单身的可以贴抑制贴或者打抑制剂，有对象的让自己alpha咬一口就行。 元帅不会忙到连咬一口的时间都没有吧？ 八卦到这里，所有人寻求答案似的直勾勾盯着顾欢——最有机会探查元帅感情状况的助理。 顾欢仿佛置身于两条死路的分叉路口。 说有时间吧，等同于是在嘲讽夏霖不太行。 说没时间吧，就有点欲盖弥彰，等同于暗讽元帅不太行。 可这两人他都得罪不起啊！ 无法做出选择，顾欢借着去指挥室的由头逃之夭夭。 每天这个点陆霆都会叫他去，但今天出奇的没有。 到了指挥室前，顾欢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手已经推开了门。 他发现自己最近手脑心三者时常不统一，好像出了点小毛病。 陆霆依旧背对着他，可能连着好几天按时起床太累，陷在宽大的座椅中睡着了。 机甲核心也暗了下去。 顾欢轻轻走过去，第一次看清这边的真面目。 模拟装置还在运作，不停的闪着彩光。 顾欢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总觉得很牛逼。 见他桌上一堆凌乱，连作战文件夹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没关好，顾欢小心整理起来。 却怎么都合不上那个文件夹。 他怀疑里面可能混入了其他东西，轻轻往手心一磕，果然磕出来一本巴掌大的小书。 这书只有一半，被切割的很整齐。 书封上的字仿佛小人翩翩起舞，还好就几个，顾欢边组装边默读：“三十六……omega的心……易如……？” 虽然只有一半，但顾欢能拼出个大概。 差不多应该是这样：三十六计，取得omega的心易如反掌。 好家伙！ 陆霆哪里是不行，可真是太行了。 顾欢神不知鬼不觉把小书放回去，文件夹摆回之前的角度。 就在他蹑手蹑脚忙活时，陆霆睁开双眼，静静的看他耳垂后的一颗小红痣。 那颗红痣转动时，他又闭上眼睛。 机甲核心止不住躁动起来，但刚亮起光，就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意念熄灭。 * 《致命引诱》倒计时两天，训练已经不是负担，所有人肉眼可见的进步，享受起进步带来的价值和乐趣。 他们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军团里，只有红色军团可以成为一把利刃。 在这里没有性别之分，没有强弱歧视，一起训练一起进步，只有不断扩大的凝聚力。 气温突然骤降。 天上飘起雪花。 几个刚入团的小伙子结束训练，一脸兴奋冲出去，举着双手接雪花。 “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雪花！”他们在雪中狂欢，刚训练完额头还冒着热气，一派活力。 几个首都星的beta惊呆了：“旅游空巴和飞船到处都有，就算家乡在热带，你们没出去玩过？” 那几个alpha把雪花揉成一团往脸上抹：“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出去的，我们那也很少有人愿意出门。” “如果没有偷偷连域外网，如果不是看到元帅带着红色大军胜利归来的激动人心时刻，恐怕我现在已经过着朝九晚五挤空铁上班的日子了。” “可能永远也见不到这么好看的雪。” 自由的星际时代，竟然还有要偷偷才能联网的，beta的嘴巴越张越大：“还有这么落后的星球？” 有知情士兵捣了捣beta：“别问了，一但出来，他就不能提起家乡了。而且他们那人均收入不亚于玫瑰城，只是思想落后罢了。” beta们：“……” 有人转换话题：“那你们怎么没报红团？” 此话题犹如一颗炸弹，引爆休息现场。 “谁说没报！我报了，可惜连初试都没机会进！” “是啊，当时我一腔热血报红色军团，奈何身体素质不达标，二轮复试被刷下来了。” “我连续努力了三年，三年啊！！眼看着年纪快到头了，只好来了蓝色军团。” 一番交流，才发现彼此都曾为了进红色军团争的头破血流过。 这时，肖宇抱着感应头盔从机甲里跳出来，阴着脸穿过休息人群。 不出意外，他走到哪，后面总是跟着一个人。 他俩路过之处，那里便立刻安静下来。 等他俩的身影消失，又大胆活跃起来。 “他俩好像是四年前一起进团的吧？” 有人说出一直憋在心里的疑惑：“肖宇都升到少将了，王允晟还是只知道跟着他呢，啧啧，一个目中无人，一个总想着巴结肖家，绝配！” “哈哈，你也这么觉得？”又有人一拍即合：“我早就看他俩不爽了，也不知道他们在横什么。” 肖宇针对红色军团还看不起beta，是公认的难相处，别说顾小楼这个红色制服了，大多蓝色制服都不喜欢和他打交道。 要不是他家里有点权势，恐怕全体alpha和beta都要孤立他俩。 “算了，还是少说两句吧，”先前开口的那位士兵调侃道：“小心晚上撸的时候断电！” 王允晟一直没什么建树，被分配到闲岗上看管电力快一年了，大家咂摸出这个玩笑背后的逻辑，哄笑一堂。 所有人都看不见的拐角处，肖宇铁青着脸踢倒金属垃圾桶。 垃圾桶长出腿又很快复原。 肖宇一脸不耐对着后面的人说：“你就不能再努力一下，立点功勋打一打那些人的脸？” 王允晟慢吞吞的抬起眼，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好，我知道了。” 第42章 为了安慰一个笨蛋 小插曲很快被众人带过，话题又回到红色军团上。 大家不约而同看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干饭的顾小楼—— 顾小楼真像星际时代之前传说中的饕餮，每天最大的乐趣是干饭和吃串，怎么吃都吃不饱的样子。 有人问：“那你是怎么进红色军团的啊？” 又有人问：“你各项……咳咳，就不算顶尖吧，当初凭什么被选上？” 还有人起哄：“对啊，我特么一直都想问来着，就是关系没到那个程度，不好开口。” 处的融洽了，大家心里的隔阂逐渐打开，说起心里话。 只见顾小楼睁着无辜大眼睛，一边咽下嘴里的食物，一边口不择言：“嘿嘿，天资卓越，天选之子。” 无数双怒气之眼瞪视他，眼神交流后，两百来号人一起扑向他，把他的饭吃掉了。 玩闹过后，所有人气喘吁吁的回到原位休息。 顾小楼一身凌乱，碗里的饭一粒不剩，欲哭无泪。 雪越下越大，简直像从天上直接倒下来的。 基地迷蒙一片，偶尔才能从某个冒出的尖角处看到一些红色。 别样生趣。 有人对着那个九层巨物好奇问：“哎，顾小楼，你说这艘航空舰这么大，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神秘区域？” “哪里有什么神秘区域……” 顾小楼还在为消失的午饭哀愁，突然一个激灵，也不见外的透露：“倒是有一个房间，谁也进不去。” 此话一听八卦含量就极高，许多人屁股慢慢往他身边挪：“说说，快说说！” “额……就……进不去呗，传说只有元帅能进。”想到那个房间，顾小楼莫名觉得手臂上的汗毛立了起来。 “房间怎么会进不去？没有钥匙？” “还传说？搞的那么神秘，哪间房？说说看！” 森冷寒意隔着厚厚的玻璃潜进身体里，顾小楼蹭的抱起头开始蛙跳，再也不敢多嘴： “没钥匙！我没去过！根本就没找到过那个房间！” 房间不就在那待着，怎么可能还有找不到的房间？！ 众人哈哈笑起来，只当个玩笑，一笑而过。 * 《致命引诱》倒计时一天，气氛愈发紧张。 暴雪停了。 边缘星上没有植物，本是光秃秃的一片，覆上厚厚一层白雪后，茫茫然一片冰天雪地，观赏性极佳。 徐子炎正欣赏落日余晖，突然看到什么，赶紧打开终端： “报告！沈将军，我看到三十公里外一股大风正朝着主城区刮来，目测有六到七级！” 沈从心刚刚才看过，气象雷达显示没有异常！ 她还要再次确认，被沉着的声音打断。 “不用看了，气温低于阈值，导致探测仪进入bug循环。” 边缘星处在两个星系中间，极端气候变化多样，现在外边至少零下九十度。 气候检测系统的阈值把能考虑到的星球都考虑进去了，而边缘星是两头没人管的野孩子，当然不可能在阈值之内。 这一点，恐怕连系统负责人都没考虑到！ 沈从心一怔，立刻明白过来：“老大，你早就知道会这样了？” 陆霆不吭声，就是默认了。 雷达运行进入bug循环，意味着基地有可能无法准确监测到大规模武装队伍的靠近。这样一来，商议好的《致命引诱》计划就成了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的废纸。 不仅如此，机甲之间的信息素联系也要靠雷达辅助传递。 雷达无法正常运行，整个军团的指挥和操作都要乱掉。 基地将要面对巨大的危机！ “雪下的突然，空气又比较干燥，大风一来就会产生吹雪现象，到时候通讯不畅，视线又受阻……” 沈从心努力保持镇定，但仔细分析后愈发焦躁：“所以他们一定会趁着大风提前发起攻击！” “不行，我现在就通知下去……” 沈从心着急要走，被冷静到极致的声音打断。 “不要声张。” 沈从心一脸震惊看向元帅：“明知道对方的诡计，我们还不去应对？” 陆霆抽了一半的烟夹在手里，略带沉重：“顾小楼的位置暴露的太快了，前几天的beta罢练也像是有人故意引导，蓝色军团有问题。” 沈从心豁然一怔。 因为元帅肯定了小助理分享的信息，大家都先入为主的认为，顾小楼是被暗蚰复制了基因，由此追踪到炸串店的。 可能就连助理本人也这么想。 没人考虑到这场刺杀还有一个可能性——基地里出了叛徒。 沈从心并不知道元帅是怎么判断暗蚰追踪的速度不应该这么快，但无数次的经验告诉她，要相信元帅。 这种细节也只有元帅能考虑到！ 沈从心冷静下来：“那我该怎么做？” * 整个基地彻夜明亮。 研发部加班加点终于完成任务，所有人都被安排去组装电磁武器。 凌晨三点，食堂做好丰富夜宵，加班员工分批进餐。 顾欢跟着陆霆加班，早就饥肠辘辘了，可坐等右等，也不见办公室开门。 现在他进元帅办公室可谓是得心应手，敲了下门后没等到回应啪一声就拧开门把。 灯光泄露的缝隙越来越大，快速敲击键盘的声音也随之清晰。 办公桌上放着一杯还冒着烟气的浓茶，他带着金边眼镜，脊背挺直的坐在办公桌前，又在搞那个很新的东西。 终端弹出的面板都只有本人才能看到，从顾欢的视角，陆霆盯着虚空的眼神无比专注，视线移动时金色眼镜链微微波动，似乎带着自己的心情也动了一下。 顾欢一怔，想退出去已经来不及了。 眼镜后那双瞳孔穿透力极强，只随意朝顾欢瞥了一眼，就让顾欢有种自己的想法变成弹幕，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的错觉。 “饿了？”陆霆也只分了一下下心，又专心看回虚空。 顾欢艰难狡辩：“……不饿。” 陆霆一心多用的本事不是虚的，只见他手速没有丝毫变化，还能很快回复：“坐旁边等一会。” 经过十几天的信息素治疗，陆霆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 但大战即将到来，顾欢还是有些忐忑，毕竟对方有暗蚰大军，对付起来应该很耗神。 于是他脱下马甲，算是战前安抚。 可是他本没打算做这个，要脱马甲只能把外套脱了，上半身没穿多少衣服光线还那么亮，羞耻感登时涌上头皮。 见陆霆的指尖一直在键盘上跳动，似乎也没空理睬自己那些小心思，又放下心来释放信息素。 顾欢虽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感觉这是相当重要的东西，否则一熬夜就干瘪的他也不会连着十几天熬夜赶工，于是主动靠近了一些。 靠得近了，才发现他竟然在渲染系统。 以前顾欢也突发过兴趣，研究了一段时间的机甲，不过那时他主要对机甲设计和操作感兴趣。关于系统前人已经做的很完善了，研究空间不大。 “资源库里有各种现成代码，为什么要自己写？” 陆霆的一心多用又开启了： “为了安慰一个笨蛋，一直在努力实现它。” 第43章 又醋了，他又醋了！ 顾欢：“……”这个笨蛋还真倒霉，被人张口就来。 陆霆低声问：“你觉得beta为什么是beta？” 这是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一千多年前，人类开始分化成—— 攻击力较为强劲的alpha，能维持ao基因延续的omega，智力体能都不拔尖、生出ao概率犹如彩票中奖的beta。 beta之所以是beta，当然是因为他们没有分化。 不过顾欢被这个问题带动，心里那点忐忑逐渐淡去。 似是那篇论文带来的底气，他认真说： “从基因的角度考虑，大自然绝对不会让完全无用的东西一直存在。beta之所以是beta，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合乎理论的存在，只是人类给他们分了类。” 陆霆没再说话，专心盯回虚空。 顾欢无所事事的在旁边摸索，竟然从座位底下摸到一块以前超级喜欢吃的蓝莓饼干，瞧着还没过期。 他微微侧身，背着陆霆撕开包装。 仓鼠小口啃食的声音在耳边沙沙作响，陆霆默不作声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等他吃完，才敲击键盘进入程序模拟运作。 虚空中的面板显示：程序载入中……10% “走吧。” * 食堂聚了不少人，大家都在享受短暂的轻松时光。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八卦，顾欢刚一进门就被簇拥着混入八卦中心。 眼前是满满一大盆鱼丸、炸鸡块，他不禁用手量了一下自己的腰。 果然，得益于半个月的训练，结实不少。 还能摸到隐隐的肌肉。 放眼望去，整个军团似乎都强壮了不少。 由于心思没在八卦上，耳边突然爆出起哄声。 人群中央，夏霖面带羞红，把一块带有粉色爱心的小蛋糕递到陆霆面前。 所有人攥着拳头，希望元帅赶紧接受夏霖的示爱。 然而陆霆在这种情况下仍毫无动作，冷静的有点吓人。 其实夏霖也没打算用一块蛋糕缓和他和陆霆的关系，他知道他们其实不会有实质性的发展。 但表面关系还是要维持的。 毕竟未来元帅夫人的位置，对他来说很重要。 夏霖知道他不吃甜食所以只放了一丁点糖，也没期待他为自己破例，把蛋糕放在他身边，故意向周围的士兵岔开话题： “顾少将，我可看到了哦！” 顾小楼正狼吞虎咽，闻言抬头，嘴里还叼着一团大鱼丸：“看到啥？” 夏霖从冰箱中取出另一小半，送到顾小楼面前：“那天和你一起进储物间的是谁啊？” 周围都听出来了什么意思： “哈哈哈，顾直男竟然也有对象了吗？” “这么说是我们军团的咯，惊天大料啊！” “是哪个倒霉的alpha？说出来让我们开心开心！” “为什么一定是alpha，也有可能是beta吧？” “对头，这几天beta们可是越战越勇啊，我都有种失业既视感了。” “哈哈哈……所以顾小楼到底暗恋的谁？” 夏霖寥寥两句就让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目光聚到了顾小楼这边。 “啊？没有，我没有……”顾小楼都顾不上吃了，着急否定起来。 今天餐厅的灯光尤其红，照的他两颊红彤彤的，加上还没来得及蜕化的一丝婴儿肥，活像个可爱的omega偶遇心仪已久的男神，而男神不经意间朝他看了两秒。 他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脾气火爆，几乎没人知道他还会害羞，现场立刻爆了。 顾小楼成为绝对的视觉中心。 * 基地外围，冰天雪地。 电子巡逻车嗖一下闪来一辆，又嗖一下闪过一辆。 两个士兵刚吃完夜宵，到点准备交接。 “哎等等！今天忙的都没时间尿，憋死老子了！” 这名士兵左耳缺了一角，还没说完就拉开裤链，淡黄色液体在基地边缘平台上顺流而下。 “嘶……小弟都冻硬了……” 暖热的液体融化存雪，浇到什么东西，发出空闷回声，他好奇蹲下查看。 同行士兵大病初愈，脸色还发白，见他又蹲下去不耐烦：“有完没完？前列腺有毛病就去治！” 缺耳士兵仿佛已经练就一身左耳进右耳出的本事，捡起地上圆筒状的玩意。 像望远镜似的，里面还发着光，有字。 他仰头凑近仔细看，喃喃复读：“扫描……完成？” 一股阴凉危机感在头顶盘旋，还没等他丢掉，黑色圆筒在黑暗中变大数倍，以等高的人型轮廓覆盖士兵。 “焦……”士兵向同伴伸出手，似乎还想再看一眼，但他的挣扎属于徒劳，连第二个字音都没发出，彻底失去主导意识。 风越刮越大，雪花漫天飞舞。 “上面发了通知，叫我们不要在外面暴露样貌声音和信息素，” 焦五行嘴上说着麻烦，却没先走一步，反而绕过金属护栏过去催他： “你一泡尿到底要多久？” 黑暗中的伙伴左右扭了扭脖子，贼兮兮笑起来： “我持.久啊，要不要试试？” * 餐厅里都在起哄让顾小楼把蛋糕送给心上人。 没人看到的角度，陆霆面色无缘无故转阴，夹着烟的手拿起茶杯。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抬眼，漆黑眼眸在一片烟雾中精准定位远处的顾欢，牢牢盯着他。 仿佛有某种感应，顾欢豁然抬头，和他对视上。 陆霆漫不经心戳下一小块蛋糕嚼起来。 他眉眼深邃，像是要把顾欢吸进去。 心突然一跳，顾欢立刻低下头。 才发现鱼丸早已从筷子中滑走，在地上蹦蹦哒哒滚到餐椅底下。 耳边传来低音：“过来。” 顾欢十分想装做没听见。 可是不行。 他怀疑，陆霆知道自己听力和视力的改变。 因为这一举动实在太刻意了。 顾欢还是绕过人群，慢腾腾挪过去：“你有事叫我？” 元帅大人也不发话，把叉子放到缺了一角的蛋糕边上，食指轻轻往顾欢面前一推。 这是让自己吃掉的意思。 顾欢还想推脱一下：“我不喜欢吃蛋糕。” 一片嘈杂中，陆霆的低音带着冰碴： “所以你要吃顾小楼那块？” 第44章 围攻，开始 顾欢已经对他知道起哄对象是自己这件事不感到意外了，毕竟他是全知全能的上帝。 只是…… 他怎么不听人讲话啊。 自己明明说的是不喜欢吃蛋糕，而不是不喜欢这块！ 顾小楼要是真送过来，自己肯定也不会吃的！ 但挣扎无果，瞧着陆霆的面瘫脸阴云遍布，顾欢只能就着那只叉子吃起来：“不，我吃这块就好。” 吃完抬头，见他盯着虚空表情微荡，一副胸有成竹的从容模样。 可能是代码模拟运行成功了？ 顾欢不得而知，但他很清楚的明白，自己似乎真的能读懂面瘫的表情了。 那边刚交班的士兵也加入其中，七嘴八舌追问顾小楼暗恋的对象到底是谁，餐厅里食物很快见底。 谁也没看到，微暗光线下，弹到椅子底下那只鱼丸，表面星星点点闪起电流。 “算了算了，回岗位了，我掐指一算，顾小楼未来十年都得单着！” “哈哈，听说他还要找谁报仇呢，二十年单身狗生涯少不了！” …… 大家一边调侃，一边抓起外套准备回岗。 就在这时，砰———— 顾欢还没反应过来，正想转头，被一只大手捞住肩膀往下一按。 一颗冒着火球的子弹穿过玻璃，擦着他的发丝击穿对面的金属墙壁。 红光照耀下，洞孔中冒出一缕黑烟。 怪不得今天的灯光这么红，原来是被提前调整过加入了红外光！ 而暗蚰已经潜进了基地里！ 这一枪明显是针对人群中央的顾小楼。 顾欢的眼神第一时间寻找顾小楼，只见他像是早做了准备，全身防护铠甲抗过了这一枪。 这才得以喘息。 紧接着眼前一黑，餐厅断电了。 都是经历过磨炼的士兵，素质过硬，迅速找掩体移动到窗边。 像是早就计划好的，徐子炎已在训练楼就位，向所有人终端公开基地五公里外的视野。 只见前锋战斗机环绕下，一眼数不过来的机甲群在吹雪翻腾中缓缓逼近，阴森森的炮口全部瞄准基地，仿佛一头头饿兽，近在眼前。 鬣狗联合最近被围剿的组织，就着这一声枪响，即将展开疯狂的报复！ “所有人！进入一级战斗准备！” 将领高喊一声，大家凭借着训练好的默契迅速准备。 登时，餐厅犹如下了枪林弹雨，一眨眼被射成筛子。 顾欢没机会伸头看，只知道那只大手死死按着自己，背后传来熟悉的凉意。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枪声很快停下。 餐厅瞬间恢复寂静，巨大反差让顾欢两只耳朵产生幻听。 按理说这种紧急情况下，是无法注意到这么细小的事，但听觉受限，放大了触觉。 他感觉到那只大手的指节在自己右耳耳垂边轻拍了两下，仿佛是在安慰。 很有效。 刚刚还一团乱的心，快速稳定下来。 等顾欢恢复镇定时，背后的凉意不知何时已经离去。 周围有序的逃窜，顾欢边跑边扭头看向窗外，瞳孔里映出自下而上缓慢成型的红光保护罩。 从指挥秩序的士兵那，他得知了一个秘密—— 原来红色航空舰有个从未使用过，几乎没人知道的保护机制。 一旦断电，以基地为中心，方圆十公里都会被一层能量完全罩住，和外界隔离开来。 能量罩和灯光一样，被设置成了红外光。 顾欢突然明白，原来那天制定的退敌计划只是表象，或者是做给那些组织看的。 《致命引诱》的真正引诱对象，是让已经成为锁定目标的顾小楼处在视野中央，作为诱饵吸引暗蚰出现。 而致命，大概就是这道能量罩吧。 这次的重点打击对象是暗蚰！ 陆霆默默承担着巨大的压力和安排，独自和时间下着一盘很大的棋，军团中每位士兵、甚至对面的敌人，都是盘上的棋子。 顾欢直直盯着雪花间隙里漏出的红光，心情一下子变的复杂。 他找了这样一个强大到能和时间对弈的合作对象，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快走，快跟上！” 指挥士兵用身体掩护着beta，让他们前往指定地点集合。 顾欢明白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立刻清空大脑，跟了上去。 * 战况相当激烈。 红光罩着远处的战场，风卷起地上松散的雪花，漫天飞舞。 两方重型机甲交缠在一起搏斗，眼底满是摩擦出的火花，战斗机则在林立的楼宇间你追我赶相互开火。 战火纷飞，子弹交错。 黑夜快被照亮！ 仔细一看，对方全是擅长战斗的alpha，而联盟人数虽然和对方差不多，但alpha只占一半，另一半都是beta。 虽然这些beta训练了半个月，实力有所提升，但战场上的各类经验还是远远不及alpha，最多只能自保。 战力差距相当大。 室外零下几十度，沈从心全身覆着薄冰冲在最前方。 她架着一座超聚电磁炮躲在暗处，瞄准机会一炮击落一架战斗机。 看了眼时间，她对着虚空爆粗口：“顾小楼，……磨磨蹭蹭……赶紧滚过来！” 通讯果然受到了影响，断断续续的，还带着严重的延时效应。 战斗机核心受损，肖宇从冒烟的控制室中爬出来，还不忘调侃一下他：“……场面，吓的……” 联盟阵队混乱不堪，只能凭直觉和眼力判断战况做出应对。 场面一度糟糕。 * 焦五行腺体受了重伤，无法再使用信息素能力，他申请到一架战斗机，动作娴熟跳进控制室。 这是架双人战斗机，平时都是他和杨泽搭档。 而此刻，搭档杨泽还站在机舱外。 想到他好像在巡逻时消失了几分钟，焦五行问：“你刚才去哪了？” “算了，”他很快放弃询问，对着机舱外的搭档喊：“愣着做什么，走啊！” 忽明忽暗的炮火映照出杨泽嘴角露出的诡异微笑。 焦五行敏感察觉不对，但已经迟了。 噗嗤—— 利刃穿透他的身体。 第45章 开挂了，干他丫的！ 焦五行登时吐出一口鲜血，瞪大双眼颤着瞧对面熟悉的伙伴。 不，那不是他的伙伴。 杨泽手掌伸长数倍，指节突变成银色利刃，弹火在利刃上方划过，留下一道亮光。 照亮他瞳孔里布满的丝线纹路。 “对不住了，好伙伴，” 半个月前还不能言语的暗蚰，此刻用杨泽的声线怪异疯笑：“不会进化的人类，太蠢了……” 焦五行咬牙按下开关，电磁流从上而下瞬间切割，发出刺目的光芒。 擦咔，杨泽坚刃的指节被切割成两半。 控制室关闭，焦五行带着插在自己身体里的半截利刃升空。 他仰头靠后控制呼吸，点开终端：“报告，暗蚰……出现，已进化……至模仿宿主语言和动作……” 杨泽对逃跑的猎物并不感兴趣，因为他不够强。 盯着自己的半截手指看了一会，继续疯笑。 很快，他的指节长出来，和之前一模一样。 “愚蠢……” 然而，他那句愚蠢的人类还没说完，基地的四座主楼轰隆隆平地而起—— 四个巨大的机甲在空中完成变形，瞬间全身肢体又天女散花般分散开来。 每个房间竟然都是独立的！ 都是一个战斗用机甲！！ 风雪中，火红机甲群从天边降下，犹如神明般自带耀眼光芒。 “开挂了开挂了！” “beta人手一架，速速上甲！” 只见所有beta被alpha一路掩护着，在机甲稳稳落地的同时纷纷跳上去。 不过一会的功夫，联盟方像是用什么办法恢复了通讯，连战力都无端翻倍增强。 战况完全扭转。 几大组织虽然掌控了天时地利，来势汹汹，被红外罩这一骚操作震惊后，此刻完全傻眼。 杨泽将联盟突然大增的士气和变化看在眼里，收到立刻行动，随意发挥的允许后，默默把头转动了一下。 他仰起头闭上眼睛，缓慢吸气：“速速归队。” 就像在做某种召唤。 片刻，他呼出长长的气，睁开丝线缠绕的双瞳，身后瞬间聚集二三十个同伴。 联盟的防护突然变强，它们没法吞噬联盟优质alpha，只能退而求其次从战场上捡濒临死亡的尸体。 杨泽的双臂眨眼间分化成无数只，每只分子重组成冒着绿色荧光的利爪：“已经断电了，他们的电磁武器支撑不了多久。” “只要胜利，优秀的身体想要多少，就会有多少。” “按计划分头上！” * 联盟这边，一片哄闹。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你的声音为什么这么清晰，比在我旁边还清晰？” “是啊是啊，我也听的很清晰！” “那个……我是beta，为什么也能听见你们说话？” “我艹艹艹艹，这视野……？” 以前的作战机制，alpha靠传递信息素与队友沟通并共享视野，元帅汇集所有信息指挥阵队作战。 而现在，所有人都被拉到一个虚拟频道上，可以无缝连接与其他任何人对话，并且机甲视窗上视野统一。 因为人数多了，视野更全面，几乎涵盖了整个战场！ 每个人都能得到最全面的信息！ 顾小楼也不藏着掖着了，开大音量，激情澎湃溢于言表：“兄弟们，开大了！我们现在和beta一起处于精神共享的状态。” “放下alpha的优越感，和beta一起战斗吧！” 听到精神共享这几个字，所有人立即联想到权威期刊上发表的那篇论文。 论文里说，beta具有未被开发的精神潜能性。 然后……这就开发出来了？ 下一刻纷纷恍然大悟！ 元帅让他们学习机甲操作，恐怕就是为了今天的战斗。 元帅的判断力……超前的恐怖啊！ 此刻大多数人脑子是懵的，新装备都还不会用。 顾小楼提醒：“看到右上角的红色利剑没？只要标志亮着，就代表没掉队，尽情使用共享精神吧！” “操作界面和以前一样，也可以用意念调取！” 话还没落音，一个拿到装弹机甲的beta迫不及待调出导弹，朝几公里外敌方那架嚣张跋扈的重型轰炸机发射。 因为视野太清晰，系统还能自动放大目标物，分毫不差的射中对方控制室。 轰—— 那架机甲连同所有子弹爆出昼光，爆炸声远远传来。 被共享精神网连接起来的成员纷纷热血沸腾： “卧槽，我之前还带头罢练，现在想想，我真是该死啊！” “没想到我一个beta有生之年也能驾驶机甲战斗！” “元帅可真……他妈的牛逼！” 顾小楼的激情突破嘶吼：“今夜，是属于人类的进化时刻！” 共享精神网内的成员齐声怒吼： “干他丫的！” * 风刮个不停，气温越降越低，凌乱雪花吹到窗户上立刻融化，前赴后继，结成厚厚的霜层。 供电室也是一个独立的机甲，不过此刻已经瘫痪。 里面被毁的不剩一条完整线路，滋滋冒着电苗。 水雾状的寒风刮进去，电苗坚挺了两下彻底熄灭。 肖宇站在供电室机甲外，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报告元帅，供电室没有修复的可能了。” 外骨骼机甲也链接了共享精神网，右上角的红色利剑标志闪动，代表元帅正在回复：“守好备用供电室。” 基地的电力和能源位置是保密的，要不是元帅给了个坐标，肖宇不可能找到供电室。 搞破坏的人知道两个供电室的位置，还想彻底毁掉，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基地里出了叛徒。 而且还是蓝色军团负责监控电力的人。 想到可疑的几个对象，肖宇不禁吐出一口寒气。 收到备用供电室的实时坐标，他立即开启动力，凭借轻装机甲的灵便性在战场中悬空飞行。 肖宇正想看看里面是谁，没成想下一秒备用供电室的精神链接被人为切断。 对方可能已经得知自己暴露了！ 风雪太大，肖宇看不清这人样貌，但机甲确实是跟着敌方着装的成员在走！ 前面的速度极快……是暗蚰！ 肖宇的装备追不上暗蚰，他用上生平所有敏捷，在空中无声无息加速，很快追上机甲。 两肩上伸出电磁武器，佯装要进行攻击。 果然，敌方组织着装的战甲被暗蚰寄生，反应很快，立刻回过头来，掌心几乎是立刻变幻成炮口，对准肖宇开了一炮。 肖宇手一抬，临时转变攻击对象。 只见一道能量波和小型炮弹撞击，轰的爆炸，照亮整片空间。 共享精神网已经预估了爆炸威力和躲避路径，肖宇在战场上重重战甲的掩护下与爆炸错身，但冲击波让他摔到地上。 而敌方战甲就没这么好运了，全身焦黑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爆炸逐渐褪去，肖宇在余光中看清备用供电室机甲里的身影，登时一怔。 “为什么……” 肖宇拼尽全力爬起来，低吼出声： “是你！！！” 第46章 救命！老婆终于发现了 虽然之前的可疑对象中有他，可肖宇把他排在最后。 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伙伴，竟然会背板自己，背叛军团，背叛联盟，这是肖宇从未想过的。 王允晟扭曲的表情被余光展现的淋漓尽致：“怎么就不能是我？” “被你这个大少爷颐指气使十几年，我受够了！” 他咆哮着控制机甲后退，一手摸向自爆按钮：“去他妈的蓝色红色军团，去他妈的alphabeta，老子不想再受这份窝囊气了！” “够了！” 肖宇踩着满地的金属残骸走向他：“但凡有好东西，我都先分享给你，我他妈到底哪里亏待你了！你分数不够，蓝团还是破格招了你，军团到底又给你什么气受了！” 肖宇越说越远，以前的事记得清清楚楚，把王允晟说到犹豫了一下。 “第一次见面时你在医院外面被群殴，是我！是我冲上去把你捞出来，还当了父亲送的生日礼物帮你交医药费！我肖宇可以对不起任何人，唯独没有对不起你！！！” 说到最后，王允晟正要自爆的手停住。 一切归于平静，过往十几年的相伴时光历历在目，王允晟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啜泣声。 余光彻底消退，在绵长的黑暗中不堪言状。 “其实我……呃——逃——” 肖宇顿感不妙，就见几道爪光一闪而过，供电室机甲里传来电线断裂的声音。 危机感在头顶盘旋，而双肩上的电磁武器还没蓄好势，他当即想要离开，结果已经来不及—— 不知为何，心脏像被一只手牢牢攥住。 “别走啊，留在这陪我……” 声音像是从心脏里直接传出来的，身体动不了了。 暗蚰在毁坏供电室机甲的同时伸出另一只手，迷迷糊糊的，肖宇瞳孔里那只手不断伸长、变的尖锐。 食指上，还纹着肖家家族徽章。 那是王允晟第一天跟随他时，他亲手纹上去的…… 神志有片刻断联，要不是脑机上源源不断的精神还在输送，他连回神都难。 恢复视线时，尖刺状的指甲就停在眼球前方。 肖宇惊出一身冷汗。 远处炮火一瞬而逝，他看见这条惊异长刺被一架黄色机甲牢牢拽着，才没有刺穿自己的眼睛。 这才想通一件事。 他能在共享视野上看到机甲和暗蚰，说明一定有人在附近提供了视野。 而且这么短的时间里，黄色机甲已经解决掉附近所有麻烦！ 里面是谁？ “动手！” 黄色机甲说话的同时，肖宇视野窗口上的利剑标志闪动。 来不及再做猜想，他肩上电磁武器再次射向目标手指。 光流闪过，食指断了。 黑暗里的对方似是闷哼了一声，但很快，剩下的手指一齐蜕变成为四根尖刺，改变目标掉头向黄色机甲刺去！ 肖宇立马调出枪口，却没想到，那四根尖刺在触碰到黄色机甲外壳时，嘎巴脆断了！ 短暂的亮光下，黄色机甲并未抵挡，反而一个华丽的翻身，拽着暗蚰伸长的手将他踹翻在地。 紧接着一个漂亮的弹炮攻击，直对暗蚰脑门！ 这招…… 黄色机甲里是那位神神秘秘的小助理！ 他看不起的beta，却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 戏剧性超纲了！ 见暗蚰脑.浆四溅，肖宇作为一名合格战士，很快调出回收装置，正准备取下一些身体组织用以研究。 “小心！”黄色机甲冲上前挡在他身前。 噼里啪啦的一个呼吸，肖宇再抬头时，身后的供电室机甲已经朝这边连续发射了几百发子弹。 王允晟…… 刚才是被复制了！ 此刻应该已经完完全全被暗蚰占据了身体！ “人类怎么可能！” 暗蚰开到最大火力，和黄色机甲在战场上你藏我找。 肖宇震撼的看着他俩打斗的轨迹。 两次！ 他看不起的人救了他两次！ 巨大的冲击让肖宇认识到alpha和beta的差距，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大。 不到两分钟，暗蚰操控的机甲完败，再次被击中倒地。 但他没有爬起来的动作，分子重组般站在地上，转动机甲的动作略显僵硬。 “原来如此，”暗蚰像是得到了验证结果，用着王允晟的声线说：“好硬的壳，我看上了。” 两架机甲很快又纠缠在一起。 肖宇第一时间向共享精神网传递消息：暗蚰可以转移到另一个身体里，或许也有特殊能力。 并得到其他人共享的信息：暗蚰的复制过程至少需要十秒钟。 肖宇调整好状态横插进去，掏出全部家底对着昔日伙伴一击重拳：“你的对手在这，往哪看呢？” 王允晟布满丝线的眼睛机械转动，转向肖宇。 肖宇趁机和黄色机甲沟通：“接下来是我俩的问题，这里不需要你。” 每个人都有要解决的事情，顾欢并未犹豫：“他的战力并不强，但似乎拥有某种能力，你小心。” “废话真多！赶紧走！”肖宇反而烦躁的训上了。 下一刻，暗蚰控制的机甲全身爆发出一层薄薄的光辉，左右开弓一只机械手变幻出枪口，另一手重新塑造成金色利爪，在几乎没法用肉眼做出反应的时间里朝肖宇发起攻击。 肖宇则全副武装到位，凭借着轻巧的身形和共享精神网的超强辅助在猛火中神龙游走。 见肖宇能应付，顾欢退出他俩的战场。 传统思维的推翻犹如一场飓风海浪，大家还在努力迎接，顾欢却想到了更深的层次—— 能把所有beta的精神链接到一起再按需分配的，肯定不是机器。 只能是人，而且是alpha。 这个alpha需要发散自己的信息素，将所有人囊括在信息素范围内，才能调动这项巨大的工程。 可今夜这场仗，直径足足有二十公里！ 拥有如此强大信息素的alpha，他只能想到一个—— 陆霆！ 原来…… 一直在背后默默继续顾氏夭折项目的，那个勇敢到让他仰望的英雄，竟然就藏在身边！ 此刻共享视野上每个人都在战斗。 没有人守阵，陆霆很可能有危险！ 第47章 姓杨的，你会后悔的 红光能量罩着的战场撼天震地。 天际每照亮一次，地面都会紧接着传来剧烈震动。 战火相对较少的区域，有一架机甲在人群中鲜少动弹。 机甲内别有洞天。 炮火亮起时，能看见里面没有可视窗口，没有操作台，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传输线。 而当短暂的亮光消退，一条条淡色荧光流显现，全部围绕着中央的alpha旋转。 那些荧光流冰气氤氲，放大五十倍，仿佛是流淌着数字的银河—— 这些都是囊括在共享精神网内每个人的数据，从alpha身体里流淌而出，绕一圈又落回庞大的身躯里，由此掌控全局。 生生不息，绵绵不绝。 “滴——检测到攻击锁定。” 这时，系统自主判断规避，突然往后退，但机甲尾部还是被撞击震荡了一下。 alpha睁开眼睛，分出一份心来观测前方。 机甲外一架联盟双人武装战斗机坠降撞向地面，一簇火苗伴着浓浓烟雾正往上蹿。 舱门缝隙处五根利爪一瞬间收回，随后杨泽在烟与火的簇拥中露出全貌，双手插着兜跳到地上。 “哈，找到了。” 几大组织提前发动攻击，直到此刻，暗蚰的进化彻底完成了。 它们已经可以掌握住宿主的行为和语言习惯了！ 杨泽猛兽般舔了舔利爪，舌尖卷起上面残留的鲜红血液：“没有你，联盟军就会变成一盘散沙吧？” 中央机甲立即开启电磁炮，炮口冒出滋滋光芒。 然而，光芒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射出，反而滋了几下就灭了。 “哈哈哈哈……没电啦！”断断续续的弹火照亮肖宇扭曲的表情：“没有电，你死定咯！！” 他亮出全部利爪，攻势猛烈，雪花降落的轨迹都被他带偏。 尽管陆霆考虑的很全面，也无法将局势多变的战场算的一分不差。 精神网早已把每个人的任务传达下去，此刻大家都在全力应战，分不出一个人来守护中央机甲。 而陆霆一个人维持这么大的精神网，已经耗费掉绝大部分精力，只能依赖系统自主规避危险。此刻电量见底，系统预置的武器失效，这一爪就算机甲能抗住，也会影响他的操作。 到时候全军队都要断联，后果极其严重。 千钧一发之际，利爪在机甲控制室前方豁然停住。 噗呲—— 一把匕首穿透杨泽的胸膛。 “还你一刀，” 焦五行脖间血肉模糊，声音虚弱的像是从伤口中直接露出来的，但狠厉犹在：“寄生谁不好，偏偏选一个话痨！” “啧……喜欢偷袭的小老鼠儿，还喘着气呢？”杨泽缓慢转头，笑嘻嘻的瞧身后全身被鲜血染透的alpha。 他抬手向后，用又长又锋利的爪子用力掐住那个本就破洞的脖颈：“赶紧死吧。” 两人谁也不松手，相互制约着。 寒风刮的凌冽。 血液凉透，焦五行整张脸被红色冰碴覆盖，顶着窒息硬生生转动刀柄：“你说、过的，未来真有、这么一天，也是你、先、死。” 黑乎乎的血水从刀口中喷涌而出，在红光的照耀下蒸发变成黑气。 焦五行偷袭他好几轮，还是被他抓住咬断了脖颈，此刻已耗光所有，再无一点生气，直挺挺倒在满地白皑中。 “呵呵，”身体里插着匕首不能拔也不能大幅度行动，杨泽做着仰头召唤的动作：“我要能量……” “该死的小老鼠！”随后似是气不过，一脚将焦五行踢到空中。 顾欢眼疾手快伸出机甲臂接住。 看着体无完肤的alpha，顾欢突然想起来，这是那天被诊断为信息素衰竭症的士兵。 机械臂检测不到生命迹象，顾欢立即脱掉马甲，向他释放了一粒信息素。 【无视任何物理伤害】可以帮到他，虽然只有一丁点，但也足够吊着alpha的命。 顾欢把人交给战场上来来回回运输伤者的搬运机器，通过共享视野看到前方标注了一个暗蚰，立即赶过去。 这边的杨泽感应到同伴的气息，几近癫疯笑起来，对着趁乱走远的中央机甲放狠话：“三分钟，我就去找你玩……” 然而还没到三秒，俯冲而来的黄色机甲打断他的嚣张。 杨泽笑容顿失，因行动受阻无法避免已经到头顶的电磁炮。 轰隆—— 恍若白昼，爆炸冲进岩层，杨泽站着的位置被炸出一个巨坑。 烟灰许久才散去，顾欢定睛一看，里面竟然是空的！ 电磁炮继续向四周瞄准，检测到视线所及的远处，杨泽被另一个暗蚰抱着，正快速逃往偏僻地带。 他们在昏暗里闪现，留下一串重影。 据共享精神网内的信息，每个暗蚰的速度和个性都有一定差异。 这样的速度，目前只有那个人能达到！ 想到那个是静姐，顾欢的意识不自主犹豫了一下。内外双重压力之下，心跳加快，手也开始抖起来。 即使知道现在的静姐只是个壳子，他还是没办法亲自对她下手。 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已经蓄好力的武器登时熄灭，错过了最佳发射机会。 “顾欢。” 很久没听到自己的名字，顾欢一怔，循着共享精神网的提示看向战场上另一个角落。 风雪交错中，那里有架机甲。 不知为何，有一瞬间，他恍若回到了五年前逃出联盟那天，陆霆因为信息素能力紊乱，一口气冰封十几艘航空战艇。 那架机甲里，仿佛有道视线像那时一样盯着自己。 “去吧。” “我等着你。” 机甲朝自己伸出手臂，掌心向上的动作相当熟悉…… 遥远而稚嫩的声音穿透记忆，仿佛到达了耳边：“你觉得beta为什么是beta？” 那时顾欢刚五岁，拿到了分化预测结果，在医院出口处撞见陆霆。 陆霆和他同岁，也是来这里预测分化的，但与顾欢不一样，他身边没有围绕一群保镖，甚至没有司机在旁边等待。 陆霆小小的手几乎把预测单捏成小球，朝顾欢问的，就是这句话。 顾欢想起自己昨天在晚宴上偷偷往他的水里倒了酒，心虚的往保镖后面一躲。 又不甘心输了气势，强撑着探出头：“beta是人类分化的后腿，不会分化就是beta咯，有什么为什么！” 陆霆小时候眉毛就很浓，但那会还是有表情的。 他皱着眉板起脸：“你看不起beta？” 顾欢吓一跳又躲回去，这气势连保镖都不由打起精神，做了一下保护姿势。 “我会向你证明beta不是弱者！” 陆霆没有再纠缠，把手心里的纸团丢进垃圾桶，小小的身影走进落日余晖中。 等那个身影从晨辉中走出时，已是少年模样。 第48章 原来我的光竟是他 一成不变的浓眉，和成年alpha不相上下的个头，英挺一些，高冷很多。 他高调出现在机甲比赛上，带着亲手做的破风机甲杀疯了。 他全胜无败从群战中脱颖而出，别的机甲战损残缺，只有他的大黄蜂毫发无损。 顾欢好不容易考上初级学院，突发兴趣造机甲，父亲大力支持，什么好材料都往家里送。 他不可置信的亲眼见证自己的机甲瘸了一条腿，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陆面瘫！你找死！”顾欢气急了直接开骂：“你少得意，我一定会在战场上把你比下去的！” 陆霆控制机甲向顾欢伸出机械臂，掌心朝上： “好，我等着你。” 然后……就没然后了。 没到两月，因为总学不会老师的绝招，顾欢的一时兴起慢慢消退，很快就忘了那个比赛，以及赛场上自己亲口放出的狠话。 顾欢全都想起来了。 环顾战场，满目疮痍中，联盟方显然在共享精神网的加持下占据上风。 他哪里能想到，五岁时的一句气话，能让陆霆记这么久，花这么多心思，等这么长时间。 陆霆用自己、用一个团的人，一步步证明了beta从不是弱者。 他努力了十几年，打破一千多年沉淀下来的普遍理论。 共享精神网不是终点，只是个开端，未来千以万计、子子孙孙，那些陷在腐朽泥潭里的beta会被他的成果拯救，被他激励，勇敢踏出印着泥浆的步伐。 而自己，却仍在战场上纠结个人的小情小爱。 隔着重重炮火，顾欢再次与机甲遥遥相望。 自己那指甲盖大的心脏里，仿佛泵出了一股滚烫的血液，直直冲进大脑。 陆霆已经完成了他说过的话，现在眼前就是实打实的战场，顾欢也该去实现一下那句早已被他忘记的狠话。 只要把静姐带回家，他就是赢家！ 顾欢从未见过这样的自己，所有精力全部交付到前方，不留一丝剩余，手不知不觉做起老师的招牌动作。 轰轰烈烈的战场上，黄色机甲一闪而过。 顾小楼与组织首领纠缠几个来回，刚刚一炮解决掉对方，有个黄色虚影从他面前无声闪过。 两三秒后，音爆敲击耳膜。 他盯着虚影的方向，头皮逐渐发麻。 每个人都可以操作机甲，但一千个操作手一千个哈姆雷特，不同的技巧展现出来的也不一样。军团里有各种擅长领域，唯独没有跑的这么快的。 上一个以超音速追逐闻名的将领因伤退休后，几十年来再也没出现过。 顾小楼怎么可能放弃这种大场面，扬起唇角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去。 * 顾欢竟然追上了前方的暗蚰。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无意识间学会了以前总也学不会的绝招。 直到这时才明白，老师一直让自己全神贯注到精神网里是什么意思。 那时的顾欢总会立刻反驳回去，当时也确实尽力了，只是未经一些彻悟，无法理解什么叫全神贯注。 原来像这样，为了带重要的人回家，付出所有努力去做的心意，就叫全神贯注。 黄心静似乎也感应到后方追来的机甲，加快动作帮助杨泽恢复，随后把他丢在一片废墟上。 好计策。 这样顾欢就只能选择一个暗蚰当做目标，另一个总能摆脱困境。 顾欢的速度慢下来，正考虑是先解决受伤好对付的，还是先去完成难对付的目标。 这时，一道充满活力的吆喝声从精神网内传到耳边。 “二对二来喽！” 顾欢抬头，鲜红的前锋主攻机甲踩着火环从天边飞来。 两人错身时，简短沟通。 顾小楼像是被黄心静缠的有些害怕：“你前面，我搞后面。” 顾欢：“好。” “你速度不错啊，有空教教我呗！” 然而顾欢半秒提速，两人已距离一公里远。 顾小楼：“……”不教就不教呗。 没得到回应，他转而向前方捂着胸口逃跑的杨泽喊：“别跑啊，你刚才不还挺嚣张的！” “你瞧不上焦五行的身体，我的怎么样，还不错吧？玩会呗。” 计时器读着秒，他最后几个字明显停顿减少。 最后定格在九秒八，顾小楼松了口气。 杨泽突然停下，拔出插在胸口的匕首向后一扔，伤口快速恢复。 只留那把匕首独自在红外光罩中发着黑气。 “好啊，玩玩？” 联盟士气猛盛，继续这个状态下去必胜无疑，而暗蚰一个也逃不掉。 杨泽嘴上这么说，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不知又打起什么主意，暗地里做起召唤的动作，向同伴传递着什么指令。 * 顾欢紧追着黄心静，见她在途中突然变幻形态，身体外也套了层武装战甲。 这种战甲看着比较老，像是好几十年前的款式。 很快，精神网内更新共享信息：暗蚰虽然可以随意变幻形态和武器，使用的武器种类却比较单一，鉴定为八十年前的款。 原来如此。 八十年前那位元帅炸了星球之后，一部分暗蚰逃到了长毛怪星球，由于那里还处于原始状态，所以暗蚰的技术一直没有更新。 之后又受到边缘星上红外光的桎梏，只能屈居于鬣狗的掩护之下。 想自主更新是很难的。 信息继续：它们的武器来源于身体内部，但发射子弹或者能量炮也要遵循机械规则，需要冷却间隙。 它们本身的能量来源暂未摸清，但武器会消耗相应自身能量。 换句话说，它们的战力并非永恒，也有用完的时候。 随着战斗的进行，相互不断了解，双方底牌似乎逐渐公开。 在强大的先进外挂下，共享精神网很快总结分析出暗蚰各种武器的冷却时间，甚至可以分辨它们的惯用动作，并有所预测。 顾欢驾驶着机甲闪转腾挪，勉强和黄心静打个平手。 但这种旗鼓相当只持续了短短一分钟，黄心静同时也在记录分析他的动作规律。 像是收到了上级指令一般，她的动作突变，趁着被打飞落地的空挡，以出人预料的方式，在胸口处变幻出炮口，朝顾欢发射一枚压缩粒子炮。 来自八十年前的先进科技，放到现在也威力也很大。 粒子炮不愧有近战绞肉机的称号，顾欢被庞大的威压镇住丝毫不能反抗。 第49章 不会让老婆有事的 源于肖宇和其他人提供的暗蚰断肢，这时的共享精神网已经能判断每个暗蚰的属性。 肖宇面对的这个战力不强，似乎是智力担当。 怪不得能预判军方的行动，提前去毁坏供电室，也不和他正面交锋，总是躲躲藏藏。 绕着主城你追我赶几圈后，外骨骼能量耗去九成多。 肖宇突然意识到，对方恐怕是在拖时间。 外骨骼毕竟是动力装置，能量一定有用完的时候，而暗蚰不同，根据精神网内的信息，它们似乎可以向同伴调用能量。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肖宇把他逼到基地剩下的一部分主楼内。 见他在一楼消失，果断用掉剩下的大部分能量，径直朝上一纵，越到四层高度。 一眼锁定他。 四层是航空舰变形出来的过渡层，从那个入口只能下不能上。 此刻王允晟被三面鲜红锁死，一览无余。 避无可避，王允晟站在鲜红中央，双瞳亮光一闪，试图再次使用那种迷惑能力。 经过两次教训，肖宇不可能再犯，摒弃所有杂念全心全意硬抗。 然而王允晟却没有继续，双瞳恢复成丝线缠绕状，对着唯一的出口阴阳怪气：“你想知道，为什么区区一个beta意志力却如此坚定吗？” 共享精神网根据王允晟的速度减缓趋势，判断它体内的能量同样所剩无几。 外骨骼机甲堵着出口，稳稳不带一丝波动：“不想。” 王允晟像是明白了什么，故意引诱：“那你想知道，王允晟为什么这么做吗？” “……”肖宇无言片刻。 蓝色军团入团标准最低，可他连体能考核都没有通过，自己动用家里的关系帮了他一把，他才能顺利入团。 这些年他至少是吃喝不愁的，只要再努力一点，只要完成一个三级任务，就能晋升军衔，和自己处在同一个高度上。 肖宇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甘愿背叛军团，背叛初心。 背叛他们十几年的友谊！ 不等肖宇回答，王允晟一把撕裂左边裤子，露出的左腿虽逼真但能看出是义肢——脚腕处有一串小小的生产编号。 肖宇瞳孔骤缩，直直盯着那串熟悉的编号。 那是肖家的产品。 “要不是这条腿不好用，我不可能被一个人类追上。” 肖宇狠狠怔住。 原来到最后，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自从初次见面的仗义相助后，王允晟立誓要跟随肖宇。 可肖宇从未关心过他为什么会被医院围攻，为什么拖欠医药费。 还有当掉礼物换来的自家义肢产品，到底用在谁身上。 更甚至于……为什么一个看起来好好的alpha，连标准最低的蓝色军团体能测试都过不去。 弹火一闪而过，王允晟刚才只是虚晃一枪，直到这时，双瞳才在透着鲜红的黑暗里再一次亮了起来！ “不错，继续想，都怪你啊，要不是你一直打击我，我原本可以更好的啊……” 真相所带来的情绪一但调动起来，肖宇根本抵抗不了心里那道声音的引导。 他完全把自己带入到王允晟的角度，这十几年从眼前匆匆过了一遍。 王允晟虽然从肖宇那里得到了很多很多，但也付出了所有，时间、情绪、精力包括他自己。 却从未得到过心灵上的反馈。 肖宇从未关心过他，也从不了解他。不仅如此，还一直说着让他再努力一点的，自认为是鼓励的话。 每句话每个字都是一把刀，一下一下割着王允晟的肉。 未来就在眼前，被描述的绘声绘色，可王允晟残缺的两条腿注定永远走不到那里…… 折磨，无穷无尽的落差折磨。 王允晟是被自己最好的朋友亲手推到背叛军团的地步！ 这时，天际爆出一道极为强烈刺眼的光芒。 昼光持续了一两秒，岩层开始动荡，主楼上下左右剧震！ 肖宇被震的突然缓过神来，急忙关闭外骨骼视窗，趴到地上。 光芒还是从严丝合缝的精工工艺中刺入。 刚才被引导时那熟悉的感觉让他意识到什么，冒着风险睁眼。 王允晟正借着供电室机甲厚重的阻隔层逃脱。 “别想逃！”肖宇咬着牙爬起来跟上。 * 中央机甲内。 alpha像是淋了场大雪，发丝间，眉毛间、甚至每个毛孔里都覆着小雪花。 没有黑色手套的五指关节修长，载着数据的荧光流在掌心间来回穿梭。 突然，左手无名指的指甲盖发起亮光，眨眼间结了厚厚一层冰。 “欢欢！”陆霆猛的睁眼，环绕全身的荧光流登时消散。 alpha调动所有信息素，浑厚的风霜犹如平地风暴骤然而起，仿佛在与机甲外一丝刺目的爆光抗衡。 无名指的指甲盖犹如风暴之眼，顷刻间就将极速旋转的风暴吸的一干二净。 很快，战场被光爆照成了白昼。 alpha的脸色瞬间褪色，比白昼还要惨白。 登时咳出一口鲜血。 溅到嘴角的红色和惨白形成鲜明对比。 看着无名指指甲盖上的冰层缓缓凝华，alpha微微皱起的眉才稍微放松一些。 来不及休息，他再次闭上眼睛撑起共享精神网，荧光数据流动起来。 * 一发来自八十年前的粒子炮，方圆二十公里的积雪瞬间汽化。 主城区地面开裂露出锋利岩层，高楼一栋栋倒塌，四面八方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 要不是陆霆提前安排，强制把方圆二十公里的人都清了场，这次爆炸将会是死伤无数的灾难。 共享精神网切断半分钟，中途快速恢复。 “这、这是谁？” “怕不是粒子炮吧？” “被轰了一炮，还活着吗？” “活着就吭个声啊！” 十秒，二十秒……无人回应。 战场上，联盟方及时开启个人保护装置，每个士兵都躲在自己的防护仓里。 他们不知道是谁触发了这么强悍的攻击，都在为他着急，同时一丝胆怯无形蔓延出来，充斥每个防护仓。 这种大场面，谁不害怕？ 离的这么远，防护仓都被气流震裂了。 毕竟防护仓和悬浮车上的安全气囊一样，是最后的安全保障！ 万一爆炸发生在自己身上，会死的连一粒血肉都不复存在！！ 爆炸余威弱下，但战场上大多数联盟士兵还躲在防护仓里，没缓过神来。 杨泽的阴谋得逞。 随着最大的底牌亮出，战况突然反转，几大组织开始围剿联盟军。 联盟的消沉只需要再持续几十秒，这场苦战就可以结束了。 驱逐联盟军队之后，几大组织将联合起来，重新把边缘星牢牢掌控在手里。 边缘星将会变成滋生违法与黑暗的毒床。 然而，就在这时！ 第50章 都是废物，凭什么他有人救？ 白昼还未完全褪去，沈从心凭借巨大意志力站到高处，挥动着机甲双臂。 她燃起电磁光刀，成了一片白茫中的唯一色彩。 “站起来！” 她在视野中心咆哮着：“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他们已经用完所有的底牌，可我们还有！” “士气永在，军团永在，联盟永在！！！” 惊心动魄的一分钟白昼结束，暗夜重回凌晨五点。 入军团时保卫联盟的滚烫誓言在每个人脑海里反复颂响。 一时间，所有人的血性不断上涌，不惜燃烧最后一格能量，战力爆发般点亮方圆每个角落。 “还能动的机甲都动起来！” “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我妈还等着我回家过年，吃饺子呢！！”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敷衍爸妈安排的相亲，珍惜生命，从我做起！！！” “冲啊！！！干它丫的！！！！” 局势再再再再次逆转！ * 剧烈的震动过去，基地恢复平静。 肖宇追着王允晟深入主楼，在不远处的通道闸门边瞧见供电室机甲被丢在一旁。 他知道王允晟把机甲丢在这是为了引诱自己过去。 往里黑漆漆的，是通往外界的闸门，死路一条。 肖宇深吸一口气，该解决的问题始终要解决。 最后一战了。 他立刻发出报告和定位。 【供电室安全夺回，请立即派人过来检修。】 他刚走进闸门，闸门滴——一声就要落下。 肖宇只能耗尽电量，利用外骨骼机甲把供电室推到外边。 险险擦过。 这时外骨骼机甲闪了几下指示灯，彻底熄灭。 红灯短暂照亮黑暗里的王允晟，和他整只手臂上缠着的诡异利刃：“单枪匹马就敢来应战，真是自寻死路。” 肖宇边走边脱，沉重的骨骼落到地面发出闷闷的敲击：“你也没剩多少能量了，彼此彼此。” 如果对方处于全盛状态，也不至于啰嗦到现在。 双方能拼的，只有最终底牌了。 两人缓慢向中间靠拢。 王允晟的小心思藏在钢爪摩擦地面的声音里：“哈哈，关于你那个最忠诚的跟随者，还想知道点什么秘密，可以问我啊？” 肖宇知道，暗蚰在故意挑起自己的情绪。 只要情绪到位了，他就可以借助王允晟的信息素能力，再次控制自己。 刚才自己就是这样落入圈套的。 肖宇从腰间掏出匕首：“聊聊别的，我猜你在你们群体里是比较特殊的存在，你能使用他人的能力。” “再聊聊别的，我猜你恐怕是直到刚才，才看出这幅身体的信息素能力吧？” 肖宇：“你是特殊存在，但战力却很弱，所以平时没少被冷落吧？” 钢爪与地面摩擦出小火花：“你那个忠诚的跟随者到底悄悄对你使用了多少次【情绪赋予】啊？” 肖宇握着匕首的手青筋鼓起：“你们不是能向同伴借用能量么？为什么一直没人借给你？” 他俩各说各的，互相伤害，就看谁先忍不住乱了心思。 钢爪在地面拖出一条深深的痕迹，脚步腾空而起：“你能分清哪些是你自己的情绪，哪些是他强行放到你心里的吗？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被手下操控的主子呢！” 肖宇的信息素在匕首刀刃上流转，双瞳亮起光芒：“我也是第一次碰见不顾手下生死的主子呢！” 终究是对方先扛不住，钢爪在空中划过一道伤害力极强的爪风。 肖宇闪身一躲，身后的金属墙壁被割成齑粉。 他学起黄色机甲的动作，借力割开的金属残片蹬上半空，华丽空翻，匕首巧妙的插入对方十根钢爪间。 对方不能动弹，惊恐往上抬头看。 双瞳亮光盛起，匕首被【暴力】附加上磅礴的野蛮冲劲，一瞬间就把十根钢爪撬碎。 噼里啪啦—— “啊……”对方痛呼。 肖宇这一击用上了最后绝招，刚松了口气。 然而，匕首流转的光芒映照出对方邪异的笑容！ 他竟然还留着不少能量，刚才的行动迟缓一部分是装的！ 他这么做，就是想拿到肖宇的身体！ “确实好疼啊……哈哈，又到我了！”对方双手分子变幻出枪口。 双方博弈时肖宇已经用了很多次能力，此刻虚脱至极，堪堪落地，再无还手之力。 他蹲在地上，螳臂当车用匕首挡在身前，迎接着自己的最后一击。 就在这时，整个基地恢复通电。 通道内顶灯亮起。 瞬间，天花板打开一道缝隙，一张带着电弧的红外网从上铺下，网住王允晟。 王允晟嘴角勾起蔑视的微笑：“就凭这？” 然而，下一秒，看着没多大电流的网却滋起百万伏电流。 “啊啊啊……”暗蚰如被天雷劈中，动不了也反抗不了。 他很快意识到一件事，瞪大眼睛：“这个身体……饭菜……你们做了手脚？” 没有伤口，单凭这张网还不能彻底制住暗蚰。 肖宇不答，锋利的匕首直接朝他刺去。 危机时刻，暗蚰拿出储存的能量再次变幻出利爪，划开红外网格挡逃窜。 但这条路，是死路。 红外网消耗掉王允晟所有能量，他顺着闸门滑下去，枪口和利爪维持不住形状，慢慢恢复成手的样子。 通道内喘气声连绵不绝，肖宇慢慢走过去蹲下，一手掐着他脖子，另一手匕首抵着他心脏位置： “告诉我，怎样才能退出他的身体。” “你之前就是从另一个人身上退出来的。” 王允晟嘴角扬起：“人类果然愚蠢，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想着拯救一直在伤害你的废物。” 肖宇收紧力道，眸子瞪的猩红：“落到我手上，你才是废物！” “作为种族一员，我确实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废物，” 王允晟低低笑出声：“都是废物，凭什么他有人救？” 肖宇察觉不对，但已经迟了。 王允晟突然抬手，握着肖宇的手背，将匕首用力捅进自己心脏：“你也别想救他。” “你！”肖宇缩手，但伤口上立刻冒出黑汩汩的血液。 一经暴露，还没等流下来，就被蒸发成黑气往上蹿。 “我的任务结束了……”王允晟看着头顶的红外灯，扬起眉毛似在挑衅。 身体慢慢溶解。 亲眼见证自己最好的朋友就这么没了，肖宇踉跄几步，后背抵着金属墙微微颤抖。 他能很清楚的分辨出，此刻心脏沉底的失落，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情绪。 …… 第51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被死亡”的顾欢从晕眩中清醒过来，呛了足足一分钟，才把肺里的烟气咳出来。 他抬眼观察了一下，四周是裸露的岩层，自己正处在巨大的坑底。 脑机和操作系统被气流冲坏，用不了了，机甲也被压的变形，成了一坨铁疙瘩。 印象里，爆炸前一刻，似乎有层东西包裹住身体，做了缓冲作用。 至少抵消了一半的冲击，自己才得以活下来。 顾不上细究了，他用脚踹开控制室，艰难爬出来。 岩层坚固，一阶一阶像楼梯一样分好层，倒是省了力气，很快爬到地面。 他筋疲力尽的仰天往地上一趟。 没有精神网，他只能用眼睛观察四周。 红光能量还罩着天地，看来基地主要控件没有被损坏。 远处弹火闪现的频率小了很多，战斗已经过了最激烈的时刻，应该在收尾阶段。 等大脑的晕眩感彻底过去，顾欢坐起来，推测黄心静一定会用她那无人可及的速度遁走。 但她毕竟就在爆炸中心，绝不可能这么快逃出波及范围。 而且临时从胸口开炮，她没有任何防护，很难不受伤。 顾欢仔细观察地面，借着微微亮的天色，发现被削的极为锋利的岩层缝隙里，隐约有一条长长的黑色血迹，在红光罩的照耀下蒸发出黑气、慢慢变浅。 果然！ 她不仅受了伤，这么久还没有折回来攻击顾欢，可见伤的很重。 顾欢顺着断断续续的痕迹追了将近一公里，在路边捡到一个卡在岩石里幸存下来的运输机器人，坐着机器很快追到基地的东边训练场。 时间太长，痕迹到这里完全消失了。 训练楼大部分都变成机甲在外作战，剩下的主体结构并不多，他一间一间训练室找。 正开门时，灯光突然亮起，整个基地恢复电力供应。 顾欢没注意，被灯光晃了眼用手挡了一下。 就那么一下的功夫，整个人被门后的力量举起，狠狠摔在地上。 顾欢身上没有任何装备，脑袋发晕，硬是咬着牙没出声，缓了十来秒。 也就是这几秒，视线再次恢复时，黄心静伸向他的左手已是黑色圆筒状，正在扫描他的样貌！ 粒子炮是从黄心静的胸口发射出来的，她受到反噬胸上几乎穿了个洞。 即使强悍如她，也有难以忍受的时候，表情显露出一丝痛苦。 扫描进度……99% 她微拧的眉头终于松开一些。 就在黄心静以为一切已经结束的时候，扫描突然中断，回到0% 这是不可能的！ 暗蚰的生存本能决定着它们可以复制人类基因，无数次的复制都没出过错，怎么可能单单这次复制失败？ 黄心静看向顾欢的眼神不再像平静的水面，登时翻起浪涌。 顾欢轻挑眉毛：“很意外吗？” 黄心静死死盯着，许久才想清楚：“你，不长这样。” 趁她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脸上，顾欢悄悄够到桌角隐秘处的按钮，往下一按。 一张硕大的红外网当空降下。 基地顶层大多是研发人员的地方，存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武器，顾欢之前来过一次，虽然很小心但还是被整蛊了。 他并不能确定这次按出来的是什么，好在是刚刚研究出来还未投入使用的红外网，而不是什么豌豆发射器。 等黄心静反应过来一切都是对方吸引她注意力的计策时，已经被牢牢实实网住。 她双手举过头顶向上观察这个能对付她的新奇玩意。 网状的红外线本质上还是光，没有实质性束缚力，但对暗蚰来说，相当于无形的牢笼。 它们曾把顾欢锁到精神牢笼里，现在，顾欢还它们一张红外网。 可惜，这张网只带给顾欢一个缓冲时间。 黄心静很快镇定下来。 她像是接收到了同伴的经验，知道了该如何破局，提前调用能量恢复好了伤口。 刚才胸口还开着洞，这会表面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而没有伤口，暗蚰是不会在红外光下消失的，最多只是行动受到一定阻碍。 果然，她十指尖爪好似凭空出现，哗啦一下划出个裂口，迅速逃离。 * 天光微露时，基地一下子亮起来，罩着方圆二十公里苍穹之上的红光自上而下褪去。 主城区坍塌成碎片，满目焦黑，浓烟中到处都是掉落的弹壳和机械残肢。 只有零星几处还在战斗。 刚结束几轮恶战，杨泽他喵的又躲起来加血了，而顾小楼的机甲电量告急，共享视野窗口闪了两下，彻底熄灭。 “啧，鬼玩意血条还挺长，”顾小楼跳出机甲，用眼力观察四周：“别躲了，我知道你就在附近。” 之前系统判断每个暗蚰的属性，唯独杨泽身体里的这个判不出来。 顾小楼怀疑和他的无限血条有关。 朝着这个方向想，他这几次躲起来的时间越来越长，而且速度和反应力变弱了不少…… 解释通了！ 随着战斗进入尾声，暗蚰被消灭的差不多，没人给他加血了，所以他也跟着衰弱！ 顾小楼精神一振，往前探查的同时，熟门熟路的刺激他：“你应该能感觉到，同伴都死的差不多了。” “难道不想报仇吗？” “来啊，我就在这，来报仇啊？” 风吹过，一处废墟表面流淌着细雪，上面的湿手印在低温中凝结成型，一看就是按上去没多久。 顾小楼对着手印轻笑一声：“我说了这么久，你都不行动？” “不是说，你们可以通过声音……” 突然！ 杨泽从废墟对面蹿出来，双手分子重组成银色利刃，爪光猛烈突袭过来。 而顾小楼早有预知般闪身一躲，让杨泽扑了个空。 这次似乎是加血失败了，他的速度又肉眼可见的慢了许多。 顾小楼凭借优秀的体能绕到他身后，飞身猛踹一脚。 杨泽登时重重摔到地上。 完全能看得清轨迹，是摔下去的。 他的分子重组能力已经用完了！ 顾小楼当机立断，一脚踩着他脖颈死死钉在地面，防止他再次逃逸。 “人类……怎么可能！”杨泽脸着地闷咳一声。 “手印那么明显，声东击西，我能上当？”顾小楼嗤之以鼻：“用不着能力，我知道你在哪！” 杨泽趴在地上挣扎了一下，随后全身萦绕淡淡的流光，嘴里还发出奇异的语言。 声音狠戾，像强行索取的命令般理所应当。 顾小楼心道不好。 战场上还有暗蚰活着！ 第52章 静姐是姑姑？？ 果不其然，杨泽大喊一声，全身爆出刺眼的亮光。 顾小楼及时抬脚退出三米之外。 亮光褪去时，杨泽早已逃之夭夭。 * “八，九，十……” 沈从心大干特干一场，酣畅淋漓，正数着她砍下来的暗蚰残肢。 这时士兵开着一辆军用悬浮车来报： “沈将军，队伍清点完毕。目前共享精神网在线的，有六十八人轻伤，十五人重伤，已全部送至治疗仓。” “嗯，”沈从心点点头，摘下脑机头盔，长长的马尾便拖了下来：“有失联的吗？” “断联的……三人，顾小楼，肖宇，还有谢欢，目前情况不明。” “是否清理战场，寻找失联人员？” 正说着，战场尽头远远跑来一个快断气的精神小伙。 “这不就找到一个。” 士兵只是看了眼终端的功夫，沈从心已经开着悬浮车嗖的没了踪迹。 沈从心追上顾小楼，并未停下，直接降下绳梯。 顾小楼几步跳上去，朝车上喊：“如果猜的没错，应该还有一个暗蚰……谢助理那边怎么样了？” “你什么时候改性变成操心大王了？”沈从心向下扔去一个红外弹：“好好干你的架。” 顾小楼单手接住，开启蓄力。 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再次问：“谢助理他……” “先管好你自己！”沈从心盯着前方，有些不耐烦：“他进去了，我们也下去。” 杨泽的身影在前方移动，一转眼溜进了主楼里。 他刚进去，通道立刻关闭，就像特意引诱他开的门一样。 杨泽往收到同伴信息的方向奔跑，那里有一具身体正处于疲惫状态并且十分优秀。 可在通道内找了小半天也没找到人，脚速和之前的眨眼瞬移根本没法比了。 强行加的血又要用完了。 而且出不去了。 好不容易找到个闸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杨泽双眼怒气蓬发，左手锋利爪光猛烈闪过。 然而倾注了能量之力的攻击之下，闸门依旧动也不动。 “该死的玩意！”杨泽猛踹一脚。 出乎他意料，闸门死灰复燃闪动蓝光，和他对起话来：“我不是玩意呀。” “艹！”王允晟猛的向后一跳：“什么玩意！” “都说了，我不是玩意呀。” “让我出去！”杨泽左手枪口不断朝闸门射去。 火花擦过闸门，子弹全部弹飞。 “出门请刷通行卡呀。”闸门系统相当稳定，公平对待每一位想从这里出去的人。 “通你妈——”杨泽被激怒，正要破口大骂。 “别浪费力气了，闸门不会给你开门的。”顾小楼身子靠着墙壁，用脚悠闲踩着对面堵住唯一出口。 遍地子弹，金属通道里不断回响着杨泽能量不足的喘息，他抵死挣扎，狠着脸色开出一枪。 然而，子弹小了好几圈，也没有速度了，被顾小楼轻松一把抓握在掌心。 顾小楼随手丢出红外弹回击，冒着电弧的网牢牢套住杨泽。 顾小楼慢悠悠走到闸门边，照着杨泽的胸口猛戳，直到他的旧伤豁出一道裂口。 百万伏电流瞬间击穿他全身上下。 顾小楼幸灾乐祸：“你也就比较能加血而已，还有什么本事，来，让我看看？” 长毛怪的戾气快溢出来：“到底……为什么？！” 顾小楼绝对不会说出来，他们在食堂吃的宵夜鱼丸，其实是用水冥星的百年深海鳗鱼制作的。 这种鳗鱼每过一年，可传导的电流会呈指数型加倍，百年老鳗……足以电死这鬼玩意！ 虽然概率比较低，但元帅还是考虑到了被寄生的可能性，特意留的这一手！ “就不和你说，气死你！” 长毛怪咬牙切齿，奈何全身冒出刺眼的电火光，动不得，只能在网里痛苦嚎叫。 猛兽低喘，呼哧呼哧。 “我不会、放过你的！给我等着！！” 顾小楼扬唇讥讽：“来啊，就怕你不来！” 长毛怪身上已然冒出黑气，照这个速度下去，只需三分钟他就会完全黑气化，成为历史。 * 黄心静的身影短暂消失，再出现时已到了走廊尽头。 突然，她被强行抽取了能量似的脚步一顿，直挺挺跪到地上，整个身子微微弓起来。 已经愈合的胸口缓慢绽开，被通道一路的红灯照耀，伤口汩汩冒出黑气。 黄心静脸色发白，咬着牙站起，身影在四通八达的走廊里不断穿行，寻找一条没有红外灯的路或者房间。 最终，她在一间房前停住。 光影不知是怎么交错的，这间房明明就在眼前，但给人一种强行插入空间里的错觉。 也只有这里最特别，是暗的。 房间没有把手，门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黑色装置。 黄心静犹豫间，捂着伤口的手缝隙间流出黑色血液，滴到装置上。 没成想装置立马开始运作，闪起提示。 “基因已解锁，请进入。” 顾欢正愁跟丢了，下一秒有个奇怪的方位传来声响，打破寂静。 声音明明近在眼前，但两边都是墙壁。 顾欢脑子里闪过那个“不可能找到的房间”，尝试性推了推身边的金属墙壁。 真的推开了！ 房间门即将关闭，顾欢在最后一刻压低重心，翻滚进入。 还没看清里面有什么东西，周围景物全然变化。 像是变成了医院病房。 明明还没到天亮，却有明媚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 顾欢猜测这是全息影像，和之前经历的全息梦境类似。只不过后者需要注射药物，还要接驳装置，而眼前这个先进许多。 顾欢没再继续纠结这点，转身查看情况。 这一转头，瞳孔骤缩—— 躺在病床前的，是他年轻时的爸爸。 顾欢没敢叫出声，往前几步伸了伸手，指尖穿过顾谨言的脸颊，却没留下一丝温度。 果然只是影像。 可是这里为什么会有爸爸以前的影像？ “我来啦！” 熟悉的声音打破顾欢的思绪。 顾欢朝着声源看去，瞳孔再次缩紧。 那是明显年轻许多的黄心静！ 她上衣胸口插着一束鲜花，略显调皮从窗台上跳进病房里。 长裙上绣着繁复的图案，随着她的动作在顾欢眼底铺展开。 顾欢的心跳的极快，伸手又试了试。 结果这个黄心静也是投影。 黄心静一路跳到谢谨言床前把花一递： “祝亲爱的老哥升级当爸爸！” 第53章 他终于找到了他的心静 顾欢：“……” 黄心静笑的灿烂，凑到爸爸跟前时，一对比就能看出两人眉眼有些相似。 他们有血缘关系！ 本是温馨一幕，顾欢却浑身发冷，直接僵在原地。 他从没听身边人提起过自己还有个姑姑，而且……姑姑竟然是静姐？ 谢谨言伸手刮了刮她鼻梁：“还知道回来，在外面野疯了吧？” 黄心静嘻嘻直笑，凑过去时，脖间滑出来一颗极黑的宝石。 宝石在阳光下五彩斑斓。 * 不透风的黑暗房间里，桌上放着一个护目镜。 镜面上数据一直跳跃着——系统正在寻找信号。 突然，大大的感叹号在光屏中闪动起来，并滴滴发出提示。 趴在桌上的alpha猛的抬头，胡子拉碴，满是疲惫的脸瞬间精神万倍。 “心静，是你对不对？” 金玫过于喜悦，手忙脚乱绊倒一堆数据线，但他没管，从藏在黑暗里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品中摸出剃须刀，就往脸上干刮。 “等等我，我马上过去！” * “嘿嘿！小侄子真有眼光，和我同一天生日！” 黄心静说着，魔爪已经伸向婴儿床：“快让我看看小侄子长的像不像我。” 顾欢终于串联起所有被忽视的细节。 静姐那时，是真的在祝自己生日快乐。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谢欢其实叫顾欢。 一时间，所有疑问，所有想不通的，仿佛都有了答案。 静姐几乎没有考虑，拿到拜师茶立马就同意收下他这个笨徒弟。 尽管晚上出行有被暗蚰找到的风险，还是经常帮他送快递到深夜。 在冷漠野蛮的边缘星，只有静姐会在他生病时关心他好些没。 甚至到了最后关头，静姐选择封死他的箱子，而不是自己的…… 谢谨言还穿着白色病服，嘴上虽然唠叨，却笑着打开身边的小被子。 一个小婴儿正睡的香甜。 顾欢看的双眼发直，他在爸爸珍藏的相册里见过，小时候的自己就长这样。 “哥，他怎么还在睡啊，快把他叫醒，我带他出去玩啊。”黄心静伸出食指就要戳顾欢粉扑扑的小脸蛋。 顾谨言忙拍开她的手指：“先去洗手！” 黄心静只好噘着嘴去洗手间：“洗洗洗，对了，顾总怎么没陪着你们？” 阳光偏移几分，流水声在病房里回荡。 谢谨言故意回避她的问题，转而问：“他我不在意，倒是你，这些年又去哪浪了？” “没去哪！”黄心静两眼来回折腾。 看到谢谨言的表情逐渐严肃，才心虚道：“真没去哪，就在联盟外缘飘了……几年。” 星际流浪随时都有可能遇到海盗，更糟的，若是一不小心进入危险星球……不可想象！ 谢谨言满脸担忧：“有没有遇到危险？” “绝对没有！” 黄心静在原地转圈圈，从上到下戴着银饰，在步伐间叮铃响：“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顾欢瞧着她的异族服饰像朵花绽放开来，盛开的花蕊间，绣着些符号。 和银铃上的花纹很相似。 不由对这个图案的印象又加深了一点。 “嗯……看着确实不像遇到了危险，倒像是被谁给迷上了。”谢谨言托着腮看正“开花”的黄心静。 黄心静羞到撒娇：“哥！” 谢谨言偷着笑了会，紧接着开始严讯逼供：“所以到底是哪个星球的小伙子，采了我家最美的一朵花？” “哎呀老哥！提那块木头干嘛，我们换个话题好不好？”黄心静终于如愿以偿戳到顾欢，笑的像个孩子。 “alpha还是beta总能说吧？” 谢谨言说着揪起眉头：“omega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你性子要强又倔强，肯定是上面那个，万一把对方吓跑了……” 最后得出结论：“不行，我得多准备点彩礼才行。” 没等到黄心静回答，周围景色不知为何再次变化。 琴师在入口处拉着小提琴，曲子悦耳动听。 淡淡的高级果香味在鼻尖弥漫，这次是某个上层宴会。 还没等顾欢弄清楚情况，舞池中两个翩翩起舞的情侣撞到他。 依偎在一起的情侣分开，女方满脸歉意的扭头：“抱歉。” “没关系！” 顾欢想退出舞池，可以前就没好好跟礼仪老师学，对舞步一窍不通，连续撞了好几个人，才跌跌撞撞逃离混乱。 而舞会并没有被这个小插曲影响半分，很快又恢复秩序。 不对劲，很不对劲。 顾欢察觉到自己不再是个旁观者了，反倒像影像中随时可添加但并不会影响剧情发展的npc。 华服流转间，顾欢被一道亮眼的光闪了一下。 定睛一看，正是舞池中的黑色宝石走到光源处反射出来的。 一舞结束。 黄心静正对着顾欢，打扮成与年纪不相符的贵妇模样，彬彬有礼的向某位看着不一般的西装绅士敬酒。 这人背对着顾欢，看不到样貌。 但交杯时，他俩在暗处交换了什么东西。 顾欢看不清，换了个角度，勉强看到是个金属小块。 酒还未喝完，联盟警笛长鸣。 宴会突然乱掉，各类成功人士急匆匆去找自己的助理。 酒杯摔落在地，黄心静趁着动乱从窗户跳下。 顾欢伸头看了眼，下面云雾缭绕，这里起码有一百层！ 她就这样跳下去了！ 正在顾欢犹豫要不要跳下去，真的跳下去会有什么后果时，旁边又出现一个黄心静。 她穿着一样的衣服，用着一样的表情和姿势跳了下去！ 顾欢：“……” 如果这段影像是以前真实发生过的事，那么应该只有一个黄心静，过去的她姑且叫做真黄心静。 而另外一个……只能是现在的暗蚰假扮的！ 是假的黄心静！ 这并不矛盾。 既然顾欢可以参与这段影像，那同一个房间里的暗蚰，自然也能参与。 暗蚰不惜花费精力变幻衣服，企图以假乱真逃脱，而不是就地解决顾欢，只能用一个理由解释 ——它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受了极为严重的伤。 机不可失，不能让它跑了！ 想通一切，顾欢快速做了几个深呼吸，眼一闭跟着从窗户上跳下。 第54章 元帅，危 阻力很大，顾欢被吹得睁不开眼，隐约瞧见云层里有两个一模一样的身影在穿行。 她俩……连动作都一样，没有区别！ 啪—— 顾欢撞到半空漂浮着的巨大气球上，足足缓冲了两三米。 原来空中集市里新开了一条闹市街，不少全息广告围着街道卖力宣传，场面非常火爆。 这时，人高马大的武装士兵追过来。闹市车多，每个航道都是人头攒动，他们只能开着单人游览车，慢吞吞往前挤。 顾欢瞅准机会纵身一跃，扒着行李托，搭了个顺风车。 “废物，连个人都能跟丢！” 士兵拿着量子对讲机，这东西一看就是军方科技。 量子对讲机具有绝对的保密性，对方说了什么顾欢听不见，只听这人又说道：“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拿回来！” 这些人要追回的，应该就是刚才那个金属小块。 顾欢紧紧扒着车托，把事情从头到尾梳理了一下。 这个房间很诡异，他还无法确定它的用途。但就目前体验来说，他能猜到使用者大概率会利用这些影像做些什么。 比如无法破解类案件的事后分析等等。 如果真是这样，使用者应该有些比较方便的特权才对。 顾欢尝试了一下，把自己想象成一只鸟。 下一秒，他真的飞了起来！ 顾欢又想象一把枪，可惜这次没能变出枪。 看来特权并不是随心所欲，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顾欢探索的同时扇着翅膀，在人头攒动的空中长街上穿梭。 不少人注意到，从车窗中伸出头来观看。 还有人向他吹了声口哨：“装备不错啊，哪家公司的？” 错身时，顾欢朝他看了一眼：“非卖品。” 这人咂咂嘴，露出十分可惜的表情。 原来使用者还可以和影像里的人物互动！ 联盟科技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顾欢甩了甩头，放下满脑子的惊讶，很快追上两个黄心静。 她们开着一模一样的悬浮车，正全速往发射塔方向前进。 飞船需要通过发射塔的加速轨道才能起飞，路上只有前去坐飞船的乘客，并不拥挤，后面士兵很快追过来。 “怎么会出现两个目标？” “经雷达检测，两个目标都是活体。” 顾欢又尝试放大听觉，听见士兵的对话。 “艹他妈的，我们遇上灵异事件了！” “长官，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两个一起抓！” 话落，两道激光束径直朝着前方的悬浮车射去！ 顾欢仔细的看，两辆车都选择垂直落地，但自己的双眼似乎被赋予逐帧分辨的能力，右边那辆车比左边的慢了两帧！ 模仿者必然会比原主慢。 顾欢立马朝着右边的移动，紧紧扒住车顶。 假黄心静似乎也知道自己暴露了，急转方向想要把顾欢甩开。 顾欢犹如被风捋直的旗子，在空中左右摇摆，突然手一滑！ * 天光逐渐明亮。 长毛怪在红外网中痛苦嚎叫，身体消融只剩下一小半，这时沈从心接到士兵电话。 “元帅的机甲舱门被冰封死，我们尝试了很多办法都没能打开，您快来看看吧！” 元帅一向有自己的安排，沈从心从未把他放在考虑项目里。 “赶紧回去。”沈从心打开闸门，一脚把顾小楼踢上车，全力往回赶。 顾小楼朝里面看了一眼：“把他放在这，没问题吗？” “我已经叫了徐子炎过来，”沈从心在空中飞驰，对着前方一抬下巴：“来了。” “……”既然人马上就到，顾小楼放下心。 元帅这边是真的惊险。 他们赶到坐标位置时，不禁被一群各式各样的器械惊呆—— 黄色机甲整体被超过三公分的冰层覆盖，撒盐、加温、甚至还有士兵搬来专门切割钢板的高压水刀，都没能把舱门打开。 这架机甲与其他的还不一样，没有可视窗口，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风雪虽然停了，但气温依旧处在低谷，所有人裹着保温外服把机甲围成一圈，个个都冻的鼻涕眼泪一起流。 沈从心一来，所有人都一副见到希望的表情：“沈将军！” 她是唯一一个跟随元帅长达五年的alpha，对元帅的了解比任何人都多。 只见她摘下手套，摸了摸冰层外围…… 然后手就被冻住，拿不下来了。 “这这这！”距离最近的士兵连忙往上浇温水。 浇了好一会，沈从心的手终于脱离冰面。 而后很快，冰层又恢复成原状，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士兵收起保温壶：“就是这个情况，不管我们用什么办法破坏冰层，它都会立马复原。” 毕竟sss级alpha并不多，不是谁都能见到他们，更别提了解了。 但沈从心知道。 强大、冷静、睿智的元帅，在中途肯定是遇到了非常凶险的事情所以出了点岔子…… 对了，粒子炮爆炸时，共享精神网断了半分钟。 可即便出了岔子，元帅还是坚持挺到了最后，尽所有努力保护了更多的人。 换做是她自己，恐怕再过十几年也未必能做到这种程度。 沈从心眼底一黯，眉心蹙了蹙：“这是sss级alpha的自我保护机制，不能用蛮力破解。” 在场的都是alpha，其中不乏优质，都没听说过alpha还有这种自我保护机制。 顾小楼追问：“那应该怎么破？” “二十天前我们向军部申请了医疗团队，”沈从心想了一下：“现在到哪了？” 负责联络的人道：“恢复通讯后联系过，他们的飞船预计还要24小时才能抵达边缘星枢纽站。” “来不及了……” 众人见她眉头紧锁，也跟着着急： “那、那怎么办？” “要不就地从主城区找个医师？” 这是军部严令禁止的行为，万一有敌方成员进入基地埋伏，后果不堪设想。 沈从心想到什么，突然抬眼：“联系夏霖，让他过来唤醒元帅！” * 就在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中央机甲上时，天际有个近乎于透明的东西滑过。 这东西欺骗过正忙活清理的一双双眼睛，悄无声息进入训练场，径直落入偏楼的一扇窗户里。 进入之后，隐形褪去，逐渐展现真实样貌。 是一架简易滑翔器。 金玫全副武装从滑翔器上跳下来，戴上超科技护目镜。 护目镜顿时变成导航，扫描出整座楼的格局，连细小的障碍物都清清楚楚的提示出来。 距离他几百米处有个闪动的红点，金玫意念一动，最短路线便显示出来。 他顺着箭头指向快速跑动，滑行器自动缩成一半大小，一路跟在他后方。 然而到达红点处时，只有一堵金属通道墙，护目镜刚分析出里面结构，红点无缘无故跳到了另一个方向。 金玫常挂在脸上的桀骜顿时被抚平，微拧着眉：“混沌矩阵？” 不等红点再次转移，他动作迅速来到坐标点，从身后的滑行器里掏出一个鸡蛋大小的爆破装置。 拉开手环，只见一团黯淡物质喷出，墙壁立马被融出一个洞。 等不及洞口变大，黑色滑行服一跨，他直接钻进去。 护目镜挡住视觉晕眩感，和分析结果一致，里面是间房。 而黄心静就在里面！ “心静，等等我！” 金玫又从滑行器里掏出一个爆破器，对着房门使用。 可惜，这次没能成功。 黯淡物质对这道门毫无作用！ 瞧见旁边的黑色装置，他表情僵硬，喉结上下滚了滚： “怎么会是基因锁！” 第55章 他还是没能见到他的心静 顾欢一只手都被吹了出去，好在最后一刻灵光一闪，想象手掌是个强力吸盘。 虽然缓慢，但他还是移动到了驾驶室。 猛的一踹，玻璃碎裂。 假黄心静及时躲开，但因为开的手动挡，车子没人掌控，一头撞进发射塔内。 火花四溅，报警器乌拉乌拉响起，塔内外一片混乱。 假黄心静从车子上跳下来，一只手分子重组成枪支，对着顾欢就是一枪。 顾欢大概掌握了特权范围，意念一动，闪身时快到重影，轻松躲过。 子弹穿透顾欢身后巨大的能量补充桶，燃料遇上火花，哄的爆起大火。 毕竟是人类的身体，又受了重伤，黄心静躲避不及时，只能抬手挡住眼睛。 火舌疯狂向周边舔舐，只是抬个手的功夫，顾欢已经移动到黄心静面前。 黄心静瞳孔骤缩，眼底情绪剧烈一颤。 吞噬这幅身体是本能，但它们对星际人类的了解还停留在八十年前，对现在的科技手段也相当陌生。 从扫描失败到现在，发生的事没有哪一件不超出她的预判。 她的迟疑不过几帧，但顾欢有速度加持，从大腿外侧抽出匕首，用陆霆教他的动作反手握着向她刺去。 一下刺中她胸口的旧伤，黑色血液顺流而下。 犹如定格住，黄心静没有反抗。 顾欢猜测应该是她体内的能量快用光了，于是一手抽走能量桶上的绳子把她捆绑起来。 正打结时，黄心静木然的脸色升起波澜，狰狞着分子重组变幻成飞鸟，凭借突然缩小的体型飞离视线。 没想到她还有余力！ 顾欢正准备发动意念加速追过去，脑子里不断重复一句话。 “载入超负荷，载入超负荷……” 不太好的预感刚上心头，所有特权一下子消失。 刚才勇闯大火的后果虽迟但到，全身都像在炭里烤到极致的栗子，爆疼爆疼的。 视野也恢复普通。 顾欢意识到，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等他追到顶楼发射台时，飞船已经预启动，在轨道上缓缓加速。 一个黄心静正打开舷仓门，要往里钻。 另一个黄心静也是相同的动作。 两人胸口处都没有异常，看来暗蚰用所剩不多的能量快速修复了伤口。 “咦？你……” “咦？你……” 两人几乎同时说话，没有特权的加持，顾欢根本分辨不出来谁先谁后。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做，两个黄心静照面，已经开打了。 她们动作一样，不分伯仲。 后面的士兵远远追过来，被这两人搞的一头雾水，干脆瞄准开枪，先干掉一个再说。 顾欢怎么可能眼看着这种事发生！ 他伸出双臂猛的蹿出来挡到子弹前方，并提前大喊一声： “姑姑救我！” 几乎是立即，真黄心静眼瞳中光亮闪过，铜制子弹乖乖停在顾欢身前。 果然！ 暗蚰虽然能占据宿主身体，但目前并非都能使用宿主的信息素能力！ 顾欢定位假黄心静，对着真姑姑喊：“她是假的！” “废话！”真黄心静：“我自己还不知道吗！” 假黄心静人狠话不多，被识破干脆也不装了，一手变幻出枪口对着真黄心静开火。 “闪开！”真黄心静喊道。 顾欢闪开，只见她瞳孔白光再次闪动，自己身前的子弹迅速转了个弯，加速朝假黄心静射去！ 两颗子弹在空中相遇，真的穿透假的，抵消作用力。 然而，和假的不一样，真黄心静是用【改变磁场】控制子弹射出。 只见她瞳孔白光持续停留，铜制子弹降落途中立马恢复动力，径直射中假黄心静胸口！ 黑血染透衣料，假黄心静或许体能即将透支，不再恋战，率先朝飞船舱门里钻。 “他娘的还敢抢我定情信物！” 真黄心静是真的怒了！ 霎时间，真黄心静双瞳白光似火焰猛烈燃烧，出于女性的某种愤怒源动力，一把揪住假黄心静的长发，强行把她拖出来。 假黄心静脸上露出极为痛苦的神色，毫无还手之力，一路尖叫着被拖行，刚找到平衡点，正想反击。 然而，真黄心静动作比她快多了，抬手piapia就是响亮的两道耳光。 假黄心静登时被扇懵。 “飞船将于五秒后发射，静静同学，请快点上船。” 这时，预热结束，飞船发出别致的提醒语。 “便宜你了！” 真黄心静凶了假黄心静一脸，不可一世的把她丢下发射台。 顾欢本还想上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结果见证这么恐怖的画面，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你谁啊你！亲戚可不能乱认哈！”真黄心静身姿轻盈跳进飞船，只露出一个头对顾欢展开了顿教育。 “二，一……” 话刚说完，飞船从轨道上极速升空。 士兵匆忙赶来，见黄心静逃了，纷纷跳上小型星际穿梭舰继续追。 好戏退场，发射台变的空荡荡的。 顾欢目送飞船离开大气层，眼眶慢慢变红。 他知道，再也不会见到这么活泼可爱的姑姑了。 不过他也明白，这些都只是影像，过去的事已成定局，不可能再发生改变。 至少，在时间可以倒流的时代来临之前，不可能。 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带姑姑回家，并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发射台下的暗蚰身体扭曲成怪异的形状，像是随时要突变成什么可怕的怪物。 顾欢脱下外套，立马将她双手双脚绑了。 这次，她应该再也没有余力逃脱。 或许是到了极限，周围景色快速消失，发射塔变成原本的房间。 而顾欢绑着黄心静，待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 原来，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出过这间房。 只不过是添加了许多听都没听说过的高科技，塑造了五感上的真实。 暗蚰本可以快速解决掉他，然后逃离这间屋子。 可惜她没有，她企图蒙混过关，还妄想跳上飞船逃离。 怎么可能逃得掉。 所有错误的判断都源于她对世界的认知还停在八十年前，对现代的科技不甚了解，更不可能想到如此逼真的参与感只是影像而已。 别说她了，就连顾欢都差点迷失在影像中。 顾欢满头大汗，视线紧紧盯着黄心静，有很多话想说，但一想到掌控她身体的是暗蚰，又说不出来了。 几秒后，黄心静慢慢睁开双眼，瞳孔里布满的丝线消退，重新染上一丁点虚光。 * 光影交错的通道里，金玫双手紧紧按着冰凉的金属门，额头无力贴在中央。 两边地面上落着许多东西。 有用过的爆破器，有碎裂的超级液压机，甚至还有别弯了的铲子。 滑行器中空荡荡的，所有能用的工具都用了，然而，这道门连一丝缝隙都没能打开。 金玫的下颚线条绷直，隐忍着气急导致的喘息声。 他找了黄心静好几年，而她现在就在里面。 他们之间只隔着一扇门，他却进不去。 要如何忍？ 金玫双拳紧握，手背青筋暴起，狠狠朝金属门砸下。 “开门！”他发泄情绪般怒吼：“心静，你开门！开门！” 一下不够，拳头如雨点落下。 关节慢慢渗出鲜血，他依旧没停。 “开门！让我见你！我要见你！！！！” 第56章 野鹤终究要回归自由 以顾欢对暗蚰的了解，目前只能通过眼睛来分辨它们是否存在。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黄心静体内的暗蚰似乎离开了。 “姑，姑姑，我……”顾欢心里一紧，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刚才叫我……姑姑……” 黄心静用着极为温柔的眼神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太笨了……竟然……才发现……” 她的声音顾欢再熟悉不过，温柔中带着点野性的味道，她是真的黄心静。 顾欢根本没法理会她的打趣，捡起一丝希望：“它是不是从你身上离开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眼里泪光莹莹：“我终于，终于可以带你回家了……” 然而，像出口变大的沙漏，黄心静脸色迅速苍白，轻轻摇了摇头，极为虚弱：“它还在……只是……快死了……” 伤口一直在冒黑血，没再愈合过一点。 顾欢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抖着手脱马甲，好几下才脱下。 治愈信息素释放出来。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马上就能好，我一定可以治好你！” “别浪费……时间……”黄心静缓慢抬起手，苍白的指尖触碰顾欢脸颊：“好久没见……哥哥……让我看看……” 太阳穴猛然一跳，顾欢的心止不住往下沉，眼泪聚成一团从眼角滑落。 是熟悉的温热。 自从进入公司，第一次跟着她熟悉业务时，她就是用着这样温热的掌心捏他的脸，抚摸他头顶，传授他小技巧，鼓励他再坚持坚持。 可顾欢竟然从未想过，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个这么温柔，这么好的人。 因为太久没见过自己的脸，竟然连爸爸的样子都在记忆里模糊，以至于最亲的人都没认出来。 顾欢的眼泪如珍珠般一颗颗向下掉，紧紧抓着黄心静的指尖，用另一只手擦掉脸上的高分子化妆品。 他长着和谢谨言一样的星目，五官精雕玉琢，秀气但不浓艳，极为微妙的处在两者中间。 黄心静的唇角漾开：“真像啊……” “姑姑，都是我不争气，让你帮我送快递，还害你被暗蚰找到……” 顾欢悔恨当初，哭的上气接不上下气：“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不是你……”黄心静还想说什么，眼眸顿了一下，精神断层性变弱。 “姑姑！” 手脚绑着，她只能在地面剧烈扭曲，像是暗蚰又要回来掌控了似的，顾欢叫她也没反应。 顾欢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左右张望起来。 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那个周身聚了光的alpha。 * “放我进去……让我进去……” 金玫砸到筋疲力尽，无力跪在地上，用头撞着这扇怎么也打不开的门。 “我错了，那天晚上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不该让你一个人面对它们……” 他的两只手皲裂白骨森森，鲜血流了一身，还在试图推开。 “我不该犹豫不决，我不该离开，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整个人被阴暗和绝望笼罩。 “开门，再见我一面，求求你……” * “我带你去找陆霆，他很厉害，一定有办法的，他一定有办法……” 顾欢想背起黄心静，但自从脱离影像后全身虚脱，晕的不行，还没站起来就栽到地面。 刚刚愈合了一些的伤口再次裂开，比之前更严重。 “姑姑！” 顾欢惊叫着捂住她伤口，但黑乎乎的血液还是从他指缝里哗啦啦喷射出来。 血还是黑色的。 顾欢潜意识里明白，姑姑不可能再回来了。 可他又怎么能亲眼看着最亲近的人一步步远离，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我是废物，我就是个废物，”愧疚如潮水袭来，淹没顾欢。 他局促慌乱的把黄心静抱在怀里：“当时你就不应该救我，你活着比我活着更有价值……” “不是、不是……”黄心静挣扎着看他：“你优秀的……我只是想你……好好……活着……” 顾欢泣不成声：“我在，我在好好的活着。” 黄心静摇摇头：“你没有……” 顾欢豁然松手，神情茫然，犹如一只刚走出牢笼的困兽，抬头一看，所见之处皆是更大的牢笼。 他以为自己已经理解了大爷让他好好活着的意思。 没想到，还是没有完全理解。 “你的心、一直关着……你不懂……” 顾欢一怔，脑子里浮现出很多很多人。 从小照顾他把他拉扯大的管家张叔、严肃的父亲、通常温柔偶尔发飙的爸爸、总是想把好东西都给他的顾小楼、一张嘴就是心灵鸡汤的大爷…… 这些人的脸微笑着从脑海里一个个闪过。 心底又浮出那种不知名的情绪，仿佛还有暖暖的温泉在流动。 顾欢很乱，因为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看着顾欢脸上的愕然，黄心静叹息： “还需要一个人……把你、带到阳光里……” “如果那个人……出现了……要珍、珍惜……” 她脸上的颜色褪的干干净净，已经不像是个人了。 顾欢惊呼：“姑姑！” “痛……”黄心静这会只有眼睛能动，凄然不舍的笑了笑：“送我……走……” 看着她祈求般想要解脱的眼神，顾欢仿佛溺死在了海底，半点也不能呼吸。 “……放我……自由……”黄心静眼里的虚光淡去，声音几乎淹没在喘息里。 她是星际里自由流浪的星星，宁愿摘除子宫也想跳脱基因束缚的omega。 野性又坚韧的她，又怎会甘愿被暗蚰折磨，再次暗无天地。 她应该去往自由的时空。 顾欢看着她陷入痛苦的泥潭，喉间沉重抽噎，一只手扶着她腰背，另一只手捏着窗帘底部。 鲜红色窗帘如火舌剧烈抖动。 弥留时刻，黄心静了无生机的脸坦然笑起来，比影像里带花跳窗时，笑的还好看。 不需要告别，他们都懂对方的心意。 顾欢猛的扯开窗帘，九点的阳光随着动作照进来。 黄心静的伤口一遇到阳光，开始黑气化。 看着怀里的身体逐渐消失，顾欢死死咬着下唇，只想让她安心的走。 一束束光线中，只留下晶莹透亮的泪珠。 视线迷蒙中，顾欢的掌心也空了。 他盯着自己的双手，突然剧烈喘息。 空气中似乎没有氧气了，越喘越厉害。 他用力捂着胸口，身子一软，倒在阳光中： “我还是……没能带你回家。” 第57章 暗恋多年的对象，当然是我老婆 涣散的瞳孔盯着虚空，顾欢那颗指甲盖大小的心底蔓延出浓浓的苦涩与酸楚，像瘟疫一样扩散到全身每个细胞里。 他终于明白，这个一直以来困扰他的莫名情绪，叫做伤心难过。 带着血丝的泪滑过嘴角的苦笑。 ——因为他的心，打开了。 * 阳光明媚，充满房间每个角落。 一颗黑的五彩斑斓的宝石从顾欢身上掉下，砸到地上。 宝石清脆裂成两半，中间一颗米粒大小的东西里，一个量子呈纠缠状绕着四周跳动。 很快，量子消失了。 与此同时，门外的金玫颓然一身，佝着背靠在门边。 护目镜放在身旁，镜里的另一个量子很快也脱离纠缠状，杂乱无章跳了会后，不见踪迹。 这两只量子只要呈现纠缠状，就代表着对方还活着，一但消失，就意味着已经身死。 一直闪动的红点不再亮起。 他找了那么多年的人，死了。 金玫从双臂中抬起头，盯着消失的红点，倨傲不驯的眉眼中流出空无一物的神色。 机关算尽，他甚至将半生的心血付之一炬。 可是最终，他们还是没能再见上一面。 不可能再见面了。 一切，都结束了。 * 基地主楼，许多机器人正扫描破损的路面和墙壁，大型机械在旁边跟着修复。 beta员工分散在爬行的机器中忙活着。 “被震乱的地方要整理一下，”夏霖有条不紊的安排：“有些清理机器不行，劳烦手工操作一下，等结束我会好好犒劳你们的。” 大战过去，alpha一个个都躺进了治疗仓，只有少数beta还有精力去整理战场。 他们也不在意比别人多干了些活，毕竟身体累心还热血着。 有个beta领着电子扫帚问：“元帅的办公室要整理吗？” 夏霖犹豫了一下，尽可能细致的安排：“整理一下吧，清理出的杂物单独放，以免丢了什么东西。” beta应了一声就进去了。 这时，夏霖收到信息。 赶过去时，沈从心单独和他简短说了一下，然后带着现场其他人离开。 只留他一个人。 夏霖不敢触碰冰层，只能裹着两层保温服站在驾驶室外面。 按沈从心的话，只要找到元帅现在最在意的点，多说几句，就有很大概率唤醒他。 夏霖欣然接受这项任务。 他想测试一下，陆霆无视自己的美貌性感，究竟是因为冷血动物的本能。 还是…… 有其他热血的对象。 “霆哥，听得见吗？” 夏霖眉眼一弯：“其实有件事，你一直不知道。” “我们订婚的第三天，爷爷安排你去军部，送行时，你穿着军装从二楼走下来的样子，真的很帅气，” 夏霖笑意加深：“那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心动，突然发现父亲帮我安排的婚姻也挺好的。” 然而，过了许久，机甲毫无波动。 这意味着什么，很明显。 夏霖笑容一僵，继续说：“……爷爷之前给我打过电话，让我们回首都星后去他那一趟，可能是有什么话想对我们说。” 还是没有反应。 夏霖尝试加大情感力度：“爷爷，爷爷两个月前生了场病，医生说他已经一百九十多岁，年纪大了没办法，总会有这么一天，可是爷爷这么好，我很难过。” “那时你还在外面出任务，也联系不上，后来爷爷好了一点，你又接了清除计划，家里商量过，就没和你说了。” 冰层在如此严寒的天气里冒出一丝雾气。 夏霖用力攥了攥手。 他带着几分苦涩继续说：“明明我们的匹配度很高，可你却从不让我帮忙，我的信息素……很难闻吗？” 又不动了。 夏霖的双眼染上通红：“难道……有其他omega把你吸引了？” 想到这，夏霖的心情并不像之前打算的那样淡定。 元帅夫人的位置只能是他的！ 他一定会找出这个omega！ 夏霖无端猜测：“那个omega各方面都很优秀，长的比我好看，成就还比我多？” 咔嚓，机甲舱门的保险松了，冰层咔嚓咔嚓出现裂缝。 * “冰层开始消融了……” 主楼内，几个生龙活虎且八卦心极强的alpha登时惊呆，纷纷用手捂住嘴巴，连吸气都不敢大声。 尤其这位仗着自己看得远，主动承担实时观测任务的徐子炎。 他整个身体抖如筛糠，公开出来的视野因信息素剧震啪的断掉。 “我，我们是不是一不小心，刺探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徐子炎瞪圆了眼睛：“等元帅醒来，我们会不会被——” 他一只手横在脖子上滑过，吐出舌头。 不怪他如此震惊。 要知道，五年前他们订婚的消息公布在星网上时，整个联盟为之震颤。 八卦网站甚至传出一个热血青年的奋斗史。 说身为beta的陆霆暗恋夏霖多年，为了考上夏霖所在的贵族高级学院，不仅每晚学习到深夜，还挤出时间去琴行打工凑学费。 而他选择的那家琴行，正好是夏霖喜欢的牌子。 他默默等待多年，就是为了和夏霖来一场命中注定的偶遇。 一番论述后，网站还贴上许多张证据图片，有理有据。 这件事实在太轰动，以至于所有人都先入为主的认为陆霆是个冷面痴情种，面对其他人是高岭之花生人勿近，而对未婚夫步步为营，蓄谋已久。 就算这些天有不少人传元帅和夏霖的关系并不亲密，那也只是八卦传言而已，撼动不了这个想法。 谁能想到，八卦是真的！ 真的！ 所以，不是夏霖。 那元帅暗恋多年的人，到底是谁？ 徐子炎的八卦之魂迅速往下探，几乎把军团里的人都过了一遍，脸色接连地震。 反观顾小楼，不像在害怕小命呜呼，他年轻还未褪去稚嫩的脸上先是错愕，然后是怀疑，最后紧紧揪着眉毛，陷入沉思。 还是沈从心见多识广，相对镇定：“刚刚那段彻底删掉，刚才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听到没？” 元帅虽然是统筹整个军团的第一负责人，却也是最没有自由的——但凡踏进基地，一言一行都会被整理成日志记录在册。 这些日志每天都会上传到军部受到统一监察。 庞大的权利对应的，一定是无孔不入的制约。 包括个人感情问题。 这会雷达正好不太好用，而徐子炎及时切断观测，还有掩饰一下日志的可能性。 徐子炎睁大眼睛点头：“知，知道了！” 见顾小楼还在发愣，他摇了摇顾小楼肩膀。 顾小楼被迫回神：“知道了。” 收到元帅的机甲舱门已经打开的消息，他们仨特意绕了一圈，从外边回来。 机甲外层的冰只剩下薄薄一层了。 沈从心一拳捣烂，赶紧打开舱门。 只见陆霆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睛环顾四人，声线里满是疲倦，却能抓住重点：“还有两个失联人员，找到了吗？” 他是共享精神网的中转站，自然知道战场上谁在线，谁失联了。 沈从心报告最新消息：“肖宇已经归队，至于谢助理…… 目前只在最东边找到他的机甲残骸。” 第58章 找到老婆了 陆霆面色一凝，本就极寒的户外冷到血液都凝固了。 几人同时抖了几抖。 顾小楼第一个说：“我去找找。” 他从不玩虚的，说找真找，立马跳上悬浮车，嗖的升空。 “我，我也去找找！”徐子炎快被无形的威压压扁，跟着跑了。 “那我……”夏霖低着头说：“回去继续清理基地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陆霆缓了几十秒，从机舱中走出。 脚刚沾地，异瞳一闪。 “老大！” 沈从心只来得及叫了一声，陆霆便体力透支，身形晃了晃。 足足六个小时，陆霆一直超量使用信息素，并且一个人链接这么大的网，可谓是史无前例。要是换成其他alpha，早就昏死在驾驶室了。 他现在还能站着，说明他足够强大。 但再强的alpha也是肉体凡躯，有上限，这么严重的情况下还再使用信息素能力，等同于不要命了。 沈从心一把扶住陆霆，劝道：“我们的搜索范围已经扩大到方圆三十公里，你别再使用能力了。” 陆霆漆黑的眸子冷冷瞥她一眼，根本不管她说什么，还想再次尝试。 沈从心真的心疼了：“老大，只是一个beta助理，您这样做太冒险了！” 战场上瞬息多变，任何电子工具都有被侵入或者坏掉的可能，为了方便元帅掌控局势，军部要求每个士兵都接种追踪器。 而追踪器里，内置了元帅的信息素。 陆霆可以通过信息素精准定位顾欢的位置，但此刻实在无法调动一点能力。 “那还不去找！”陆霆沉声训斥。 他的脾气和表情一样，通常是稳定冷静的，很少很少有起伏。 沈从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我现在就去找！” 陆霆扶着机甲，挺拔身姿立在原地。 军团制服在明媚阳光下鲜红如火，但少了点什么似的，憋成一团。 片刻后，他想到一个地方，仿佛找到了缺失的氧气，火团向训练场方向奔袭，疯狂扩张。 悬浮车还没完全落地，陆霆从车上跳下，阳光中如火焰迸发。 * “谢欢——你在哪？” “谢助理，在就弄个响声啊！” 顾小楼来到训练场时，徐子炎立马跟了过来。 雷达时好时坏，不顶用，他们只好人工寻找，嗓子都快喊冒烟了。 顾小楼余光瞟到一处，准备仔细看时，原地隐约只剩下一辆悬浮车。 “徐子炎，你刚刚看到没，什么东西嗖一下跑过去了？” “没有，我啥也没看见。”徐子炎喊累了打起酱油。 “你给我好好看！”顾小楼无名火起，双手按着他脑袋转向悬浮车的方向。 咸鱼被迫打工。目视千里能力启用，他浑身一抖，似乎刚才的刺骨寒冷又刺入身体里：“是，是元帅，他径直朝着训练楼去了。” “走，我们也去看看，或许能帮上忙。” 顾小楼强行拉着一脸我不想靠近元帅的徐子炎跟上去。 * 陆霆直接来到东训楼顶层。 金属楼道被破坏的彻头彻尾，他如墨的浓眉微拧，长腿跨进那片光影交错的空间。 金属门上满是血拳捶打的痕迹！ 陆霆眼底闪过一缕诧异，从兜里掏出一只微冷瓶，从中取出一根发丝放进旁边的基因锁上。 “基因已解锁，请进入。” 推开门，顾欢就躺在窗户边！ “欢欢！” 敛着一丝惊慌，陆霆快步到窗边，一把捞起顾欢搂在怀里。 “顾欢！”陆霆晃了晃他，发现没反应后抓着他手腕上的个人终端，面部解锁后跳出简略的生命迹象判断—— 心跳：50。 状态：深度睡眠。 陆霆往四周查探，这间房明显被使用过。 很快就判断出顾欢只是大脑超负荷，累到睡着了。 没什么变化的俊脸上明显松了口气，这才瞧见，顾欢回归到了原本的模样。 这是一张尤其好看的脸，睫毛纤长，皮肤白皙，阳光下隐约浮着一层光泽。 但这些只是表面，更特别的…… 陆霆心跳突然加速。 搭着顾欢终端的黑色指尖，也被检测出数据。 90，95，100，120…… “心跳超过150，请注意休息。” 终端的提醒声把陆霆带回来。 看着怀里累到熟睡的人，陆霆摘下黑色手套，骨节分明的大手抚摸顾欢脸颊，帮他理顺乱糟糟的额发。 无名指抚过时，顾欢额心处闪现一颗雪花形状的图案。 陆霆指缝间溢出的几缕冰气，全被吸了进去。 不一会，顾欢的脸色便好了许多。 “没事了，好好睡一觉。” 陆霆低头，在顾欢额间轻轻落下一吻。 阳光穿透这个秘而不宣的吻，发出绚烂光彩。 随后，陆霆一把扯下鲜红的窗帘，将顾欢从头到尾裹住，抱着他离开。 * 训练楼外，两个alpha把元帅跟丢了，正没头没脑的找人。 “哎哎，那间房的窗帘是不是突然没了？” 不等徐子炎咸鱼，顾小楼直接把他的头转向那个位置：“快看看里面有没有人。” 徐子炎：“……” 徐子炎瞳孔里闪起紫色流光，那双眼睛犹如望远镜一下子将室内看的清清楚楚：“是元帅！他抱着一个……人型窗帘。” 这就能解释窗帘为什么消失了。 顾小楼风风火火拉着徐子炎向那间房奔去，然而到了顶层，挨个把每间房都打开之后。 惊悚事件出现了。 ——所有房间的窗帘都是完好无损的！ “我才十八……就不行了？”徐子炎陷入思考怪圈，紧紧抱着脑袋嘟囔：“我的眼睛不行了，呜呜，我不行了……” 顾小楼也怔了一下，突然想起那个找不到的房间。 这还是从团里的喇叭嘴那听来的，说是基地里有个房间长了腿会乱跑，奇奇怪怪的很。 如果是那间房的话，找不到也很正常。 听见走廊里的异动，顾小楼：“在对面！” 他们一起走出房间，见陆霆抱着一个人，从他们刚刚检查过的房间里走出来。 “元，元帅？！” 徐子炎无法接受眼睛看到的事实，身陷灵异事件似的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59章 和老婆一起挤沙发 顾小楼扶住徐子炎，立马叫了人过来把他接走。 一路的通道已恢复如初，庞大身躯每经过一扇窗户，光线就会照亮一大片红色，非常耀眼。 红色本就会让人感到温暖，大片烘托下，连平日里冷冰冰的元帅都显的温暖了许多。 顾小楼刚有点想法，就听元帅沉声吩咐：“备车。” 风停了，低空航道一片平静。 车内更是死寂。 窗帘裹着的人被元帅亲自抱到后座，此刻头……从形状上看，应该是头，还枕着元帅的大腿。 顾小楼坐在驾驶座，朝后视镜凝视：“那个是谢助理？” 陆霆抬头，后视镜里反射出冷静中暗藏灼热的眼神：“是。” 顾小楼皱起眉头：“你们住一起？” 陆霆：“是。” 悬浮车内再无言语。 把两人送到休息室，顾小楼刚打算进去帮帮忙。 结果还没动身，陆霆手一推，大门以想象不到的速度砰—— 的一下就关上了。 陆霆抱着顾欢，没能坚持走到房间里，堪堪确定把人放到了沙发上，庞大身形再也支撑不住。 一起倒在沙发上。 * 顾欢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带领一只军队去偏远星球剿灭恐怖分子。 可威风了，战场上他还能释放奇奇怪怪的火焰，想烧谁烧谁，一烧一个准。 就是恐怖分子头目太狡猾了，他一个不小心中了植物神经毒素，动不了了。 然后就被手下裹成了木乃伊送回基地。 基地也奇奇怪怪的，房间里挂满红纱帐，古色古香，像一千多年前的审美。 他手脚动不了，不知过了多久，人也迷迷糊糊了，隐约瞧见有只宽大的手掀开纱帐。 随后他整个人被拥入温暖的怀里。 “怎么这么不小心？” 低沉的关切里带着着急，耳朵、脸颊、脖子上很快被绵密又轻柔的吻覆盖。 “难受吗？别怕，我在……” 大手放下纱帐，转而移到他身上，像拆礼物那样一圈一圈把他解开…… 顾欢一下子吓醒，猛的睁开眼。 手脚真的被裹了起来！ 梦境里那只手在身上游走的触感还未完全消失，他用力挣了一下，手肘撞到一片硬硬的东西。 扭头一看，陆霆闭着眼就睡在身边！ 可能是肚子撞的有点狠了，他浓眉微微拧起。 顾欢立马缩回手，不敢再动。 像蚕蛹一样扭着下沙发。 电子扫帚移动过来，伸出机械臂朝着窗帘上划拉一下。 鲜红落了满地。 顾欢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我们，为什么会睡在沙发上？” 电子扫帚屏幕上开始播放他们回来时的监控。 顾欢深深吸了口气，震惊的看向沙发上的alpha。 在这种身体状况下，他竟然还把自己好好的捞了回来。 靠谱。 顾欢赶紧去房间里拿了张毯子盖到他身上。 就在转身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咛。 “别走……” 顾欢没来得及走，手腕被大手死死圈住。 “……”顾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试图和一个睡着的人讲道理：“可我不是夏霖啊，要不我把他叫来？” 陆霆翻身朝向他：“不要……” 顾欢：“……” 看着他两只眉毛拧起，像是陷入了梦魇的样子，怪可怜的。 顾欢于心不忍，挑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回去。 脑子有空了，就开始想事。 姑姑就那样在阳光里结束了生命，而且还是刚刚才相认的亲人。 都没说上几句话，匆匆已告了别。 这件事在顾欢心里纵然会产生无法磨灭的悲伤和遗憾。 可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之前那样悲痛欲绝。 相反，姑姑被暗蚰霸占身体这么久，终于得到向往的自由，从另一种角度来看，是件好事。 而且，就像姑姑叮嘱的那样，他要好好的活着。 打开心扉，真正的好好活着。 这是条漫漫长路，而他刚踏出了第一步。 心里便有了比悲伤更为暖和的东西。 整理好心情，胳膊立刻传来一阵酸疼。 还是离的太远了，顾欢拱着身体向陆霆身边靠近了一些，才舒服过来。 动作间，一颗黑宝石从兜里掉到沙发上。 是姑姑脖子上戴的那颗。 顾欢用另一只手捡起来凑到眼前看。 他不知道这颗宝石为什么能被遗留下来，但能猜到它为什么会出现——大概是暗蚰中途变幻形态，和真姑姑着装一模一样，那时候拿出来的。 和姑姑有关的更深层次的疑问立刻浮出水面。 为什么自己身边从未有人提起过姑姑？ 姑姑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前几年为什么不和自己相认？ 姑姑是怎么被暗蚰盯上的？ 一系列不得而知的困惑挤满顾欢的大脑，像吸了水无限膨胀一样，停不下来。 “嘶……头好疼！” 顾欢那只手紧紧抠住脑袋，黑宝石跌落在他和陆霆之间。 还是不行，疼，非常疼。 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了。 他逃离首都星来到边缘星之后，起初每到深夜就会去想顾氏破产的蹊跷之处，头也会像这样疼到裂。 像是有人拿钢签从他头顶开始，连同上下眼皮和嘴唇一起串住。 他的脑子不能深想这些事，眼前不能浮现这些画面，嘴里也不能分析这些原因。 否则越是抵抗，反噬越大。 “疼……疼……疼……” 像是又回到了深夜里独自挣扎，顾欢疼的满身大汗，身体蜷缩起来，用力挣脱被攥着的那只手。 然而，陆霆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攥的愈发收紧，把这只手塞进怀里，庞大身躯像块坚硬的大石头把顾欢抵到沙发边缘。 顾欢整个身体都被他覆盖，连转头的空间都没，只能贴着他结实的胸膛呼吸。 黑黑的，什么都看不到。 并不吓人，反而像被保护在了一片很安全的空间里。 淡淡的风霜味犹如一只镇定剂，慢慢的带着顾欢的思绪走回现实。 被疼痛反噬的感觉也逐渐弱下。 顾欢没想到，这次能这么轻松就挺过去。 汗气浇湿这片小小的空间，顾欢的心脏，突然砰砰跳了两下。 一粒信息素从身体里泵了出来。 第60章 老婆的脸只有我能看 自己的信息素像回家那样熟悉往陆霆身上跑，顾欢看的目瞪口呆。 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变的不太一样了。 很快，他找到理由，松了口气。 陆霆帮他驱散反噬带来的疼痛，他帮陆霆治疗腺体衰竭带来的疼痛。 确实不一样了，他们现在是合作关系。 没再纠结这点，困意袭来，顾欢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 再次醒来时，终端已经不知响了多长时间。 顾欢拿起一看，全是沈从心打过来的，估计满世界找元帅快找疯了吧。 赶紧回过去一个，稍微安抚一下她。 伸了个懒腰，顾欢发现自己和陆霆就这样在沙发上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他还好，关键陆霆人高马大的，长腿根本无法伸展，一直缩着。 顾欢轻手轻脚下沙发，犹豫了一下，还是稍微掀开他的脖颈看了一眼。 果然，腺体又肿了。 估计是一个人撑起共享精神网，导致信息素损耗太大。 虽然很残忍，但顾欢必须承担起助理的职责。 轻轻推了推alpha：“元帅，该起床了。” 陆霆缓缓睁开眼，还想用老套路往被子里缩。 结果缩不下一丁点。 只好又把头伸出来：“嗯。” 知道对方的小心思，就太搞笑了。 顾欢有点想笑，但不敢，硬生生忍住。 “你……”陆霆的声音很轻：“没事吧？” 顾欢知道，他说的是姑姑的事。 他了解这些并不奇怪，整艘航空舰都是他的，那个奇怪的房间自然也归他掌控。 房间里发生的事，他必然看的一清二楚了。 顾欢摇摇头：“我没事，倒是你……” “不严重，”陆霆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我去洗个澡。” 都那样了，还在硬撑呢。 顾欢不想揭穿他，转身去厨房做早饭。 * 电子管家主动翻起菜谱：“主人，高蛋白食物有助于腺体恢复，为您推荐清蒸魔鬼鱼。” 顾欢：“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会做？” 电子管家：“主人只要把鱼洗干净，剩下的整箱会处理。” “好吧。” 等陆霆洗完澡坐到餐桌上时，瞧见一条十分扭曲的开肠破肚鱼。 不由看向顾欢：“这是？” 顾欢第一次做鱼，心情忐忑：“魔鬼鱼。” “……”陆霆：“是有点魔鬼。” 顾欢把筷子递过去：“快吃吧，等会凉了。” 陆霆抽出另一双筷子：“一起。” 顾欢不敢接筷子，随便敷衍了一下：“我也去洗个澡！” 溜了。 陆霆还是尝了一口。 捂着嘴咽下去。 这条鱼被开膛破肚的时候，估计也没料到自己还能被留个全尸。 鱼做的很糟糕，但恰巧就是因为这种毫无规律的意外，他才会如此被吸引。 以至于单方面默默注视了对方长达二十年…… 四岁的陆霆蹲在沙地上，用树叶梗画着脸谱。 他画了很多，但每张脸谱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没什么太大区别。 他眼里的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天生如此。 “他一定是个很讨厌的人吧？” 陆霆呆呆的抬头，瞧见一小孩指着其中一个脸谱。 许久“嗯”了一声。 “嘿嘿，我也经常给讨厌的大人画个丑痣。” 小小的身体趴在地上认真的看，很是自来熟，指着他正在画的脸谱：“这个是父亲吧？” 那张脸谱和其他的很像，唯一不同的是眉毛微微揪着，像座山，威严的同时代表着可靠。 又是许久，陆霆再次“嗯”了一声。 很意外。 几乎没人能看懂他的脸谱，但对面的人可以。 像是有人突然闯入了他的脸谱世界。 很快，小孩的兴趣转向他本人：“你叫什么名字，在这干嘛呀？” “我叫陆霆，”陆霆很少和别人介绍自己，怯生生的：“我在等父亲。” 顾氏集团带头联合几大抑制剂厂商，申请和政府合作抑制剂福利项目，今天很多人来到这里参会。作为和顾氏合作比较密切的陆家，陆启明自然要亲自过来。 陆霆在这等着，是因为半年没见，想见父亲一面。 小孩用两只脏兮兮的拇指把他紧蹙的眉心扒拉到正常位置。 陆霆呆呆的被摆弄。 脸上被糊的脏兮兮，终于有点小孩子该有的样子了。 小孩的心情立马登上巅峰，出其不意的拉着他往外跑：“那还等什么，我带你进去啊。” 陆霆还只知道按规矩在外面等的时候，小孩已经带着他往目的赶了！ 可这里是有重兵把守的联盟议会中心啊…… 陆霆呆呆的被拉着跑，即便知道前方很危险，也不想停下来。 他的世界出现了意外，变的不无聊了。 小孩回头时，陆霆看到了他的表情。 这一刻，无趣的二维脸谱世界降下一个新脸谱。 这个脸谱嘴角向上弯曲有了层次。 而陆霆的世界，也从二维变成了三维。 “很难吃嘛。” 动筷子的声音把陆霆从脸谱世界里拉出来。 他伸手阻止顾欢尝试的动作：“不难吃。” “所以……？”顾欢头发湿漉漉的搭在额间，一双摄人心魄的星目露出大半，里面满是疑惑。 陆霆面不改色：“这是我的早饭。” 顾欢：“……” 顾欢默默放下筷子。 陆霆把盘子往自己面前推了推，一边吃一边提醒：“出门前记得化妆。” 顾欢：“我记得。” 亲眼看着顾欢去房间里抹那玩意了，陆霆才放心收回眼神。 这张脸，如果可以，他不想再让任何人窥见。 只有他能看。 * 经过一整天的修复，基地差不多已经回复如初。 大部分受伤士兵只要在治疗仓里待两天就能痊愈，那些尤其严重的，就只能等医疗团队过来了。 而像焦五行这种严重到药石无医的，医疗团队来了恐怕都没用，必须得立刻送回首都星才有一线生机。 于是三个士兵全身裹着纱布，连根发丝都没露出来，病床直接被抬到了医疗飞船降落点附近。 徐子炎在病床前嚎哭：“我的焦兄啊，你怎么就成这样了？我的心太疼了啊……” 看护人员嘴角抽了抽：“焦五行在隔壁。” 徐子炎表情不变，两只脚挪到隔壁，继续嚎哭：“是我把你带出来的，现在你变成了这样，我该怎么和你父母交待啊……” 看护人员：“好歹也掉几滴泪吧？” 徐子炎有求必应，挤出两粒鳄鱼泪：“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回首都星，我要去负荆请罪！” 然而，没等到医疗团队的飞船，他等到了元帅上班的悬浮车。 陆霆只是往这边瞥了一眼。 徐子炎立刻站起来，装作很忙的样子仓皇离开。 第61章 终于知道老婆在想什么了，哈哈 徐子炎前脚走，飞船后脚就出现在了天际。 船身上刻着“联盟”二字。 “终于到了。” “他们三个伤的太重了，希望能撑过这十七天，上帝保佑。” 看护人员立马把病人推出来，滚滚车轮与顾欢擦身而过。 飞船上的专业医师小跑下来，先给这三人初步诊断了一下。 纷纷摇头：“机会渺茫。” “撑不到十七天，和家人见最后一面的概率大约是零。” “没有必要送回去了。” 看护人员立马大声反驳：“这些都是因战斗濒临死亡的士兵，你们怎么可以连试都不试，就说这样的话！” 医师：“医疗资源应该用在刀刃上。” “你信不信我立马拿出大砍刀！”看护人员急红了眼，和医师冲突起来。 顾欢在远处听的一清二楚。 他尝试性看向陆霆：“每个士兵都不能被轻易放弃，对吗？” “当然。” 陆霆走上前，把几个医师叫到一边。 “艹，他们不就是军部直属嘛，拽什么拽，还能草菅人命了！”看护人员还在对着医师团发挥余威。 军部直属从级别上，并不低于元帅的职位。 元帅无法随意命令他们，他们也不能事事都反抗安排，毕竟这里是战场基地。 顾欢靠近他：“放心，有元帅在，不会出问题的。” “……那倒是，我相信元帅。”他终于冷静了下来。 顾欢劝他先离开，自己在这看着。 眼前三人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机。 不久之前，杨泽还在治疗仓外鼓励焦五行接受正规治疗。 没想到才过了几天，他们一个永远消散，一个只能躺在床上面临死亡。 顾欢的恻隐之心动了一下。 确定没人看见，他从脖间摘下一张平安符。 这是他第一次领到悬浮车，上路送快递时，姑姑送他的。 说是在某个信仰佛祖的星球上求来的，还开过光。 顾欢自然不信她的鬼话，但这张平安符一直贴身戴着，多多少少沾了些信息素。 治愈信息素，是他们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不要失去勇气，一定要撑下去。” 顾欢把平安符分成三份，塞到他们胸前的绷带里。 刚弄完，陆霆和医师便走了过来。 结果是一个医师跟着飞船照顾这三名士兵，剩下的六个留在基地。 目送飞船离开，顾欢和陆霆相视一眼，各自若有所思。 顾欢之前在会议上听到基地申请的医师是六位，没想到今天来了七位。 从看护人员对待医师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军部内部有多凌乱。 多出的一位恐怕是不好的征兆。 顾欢有些担心：“你把他打发走了，就不怕他对病患不利？” “他最多不作为，”陆霆洞悉的眼神扫过顾欢：“那也没关系，不是还有你的信息素？” 顾欢：“……” 又被他发现了。 不爽。 * 大战之后，军部统一要求的各项处理和决策会议没完没了的，开不完了。 参会人员无一不是头晕脑胀。 比上战场还要累十倍！ 临近午饭时间，终于来到最后一场。 在座的将领都有点疲惫了，双眼无神盯着虚空。 直到元帅的军衣滑过桌角坐下来。 徐子炎像是咸鱼突然翻了个身，活了，率先发言：“报告元帅，第一支队恢复良好，明天可以归队！” 紧接着，其他支队依次报告恢复情况。 陆霆“嗯”了声。 沈从心听出他这一声里充满疲惫，赶紧接上：“基地各项修复交给了夏霖，明天可以正式完工，医疗团队和器械已经安置好，救治工作正在进行中。” 大家都想快点结束似的，肖宇不得不继续：“所有暗蚰都已清理完毕。” “系统导入共享精神网内所有数据，初步演化出暗蚰识别程序，从昨天下午开始已经在主城区大力检测，目前没有发现存在其他暗蚰的迹象。” 元帅手一划，肖宇当众收到一个权限密令。 密令相当于一次性通行卡，可以暂时使用元帅给与的权利，是相当重要的东西。 一般都是保密私下里给。 联盟十几个军团，恐怕也就只有红团元帅，会这样当众就把密令给出去。 所有人瞪大长了见识的眼睛，震撼元帅的心胸和手段非同寻常。 这是一种拥有绝对力量才能做到的自信！ 只听陆霆叮嘱：“扩大检测范围，强制要求下去，整个星球公共场合的监控系统都要装载判定程序。” 目前程序只可以通过眼睛和伤口进行判定，和监控系统连接确实更方便，应用更广泛。 “好，我知道了。”肖宇低着头回复。 在场全都报告了一遍，唯独剩下不知在想什么的顾小楼。 徐子炎用手肘捣了捣他：“说话啊，都等你呢。” 顾小楼回神：“抓捕的各组织成员已经分批关押，相关任务负责人下午可以审了。” 所有人：“……” 下午还有那么多会要开，哪有时间审？ 社畜的命不是命啊！ 陆霆冰冷的眼神扫过，长桌各个角落即刻安静下来。 “此次由我统一审定，相关负责人整合各自人员和任务安排，明天出结果直接进行第二轮清除计划。” 长桌左右两边将领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齐声在内心呼喊： 元帅英明！ 元帅威武！ 这些人里，只有顾欢的表情不一样。 微微皱起的眉毛间，萦绕着一丝担忧。 陆霆的腺体…… 能支撑他到审问结束吗？ * 营养餐放在一边，陆霆压根就没看过一眼。 顾欢倒了杯加了营养剂的热水进办公室，瞧见他繁忙的状态，借着递水的动作轻声问：“你还好吗？” 陆霆接过热水抿了一口，手上忙着没抬头：“还行。” 顾欢点点头，报备一下：“沈将军安排我下午去整理武器室。” “嗯。” 顾欢正转身离开，又听后面alpha说：“白菜味，你喜欢？” 茶水室里几百种口味的营养剂，顾欢从中挑到了白菜味，他心想这大概就是喜欢吧。 “嗯，喜欢。” 顾欢的心脏没来由重重跳了一下，加快脚步离开。 回到工位上，他拍着心脏慢慢缓下来。 原来…… 有喜欢的东西，是这种感觉？ 而办公室里的陆霆感受到什么，长指一顿。 心脏也明显跳了一下。 他用右手轻抚左手无名指，锋利的眼角被窗外阳光镀上一层柔和： “恭喜你，有了喜欢的东西。” 第62章 难道是……为了我？ 餐厅是最先修复好的，格局变大了一些，还加了个午饭许愿机。 不少人在机器上许愿明天想吃的。 顾欢一进去，就被那些人拉了过去：“谢助理也许个愿呗。” 和顾欢经常在一起吃饭的南乔南月两姐妹见状忙过来解围：“哈哈，你们不懂了吧？谢助理其实不挑食。” 两人正要把顾欢拉走，顾欢却在机器上点了豆腐烧白菜。 两人：“……”今天的谢助理和以前不太一样？ 吃饭时，南乔终于忍不住：“有好事？” 顾欢：“没什么好事，怎么了？” 南月：“就感觉你以前……不管是吃饭还是做什么，虽然很认真但好像对一切都不太感兴趣，今天突然感觉不一样了。” “是吗？”顾欢抬头一笑。 两人的话顿住。 发现对方头顶上的进度条没了！ 她两内心窃喜，齐声道：“谢谢元帅。” “啊？”顾欢一头雾水。 “没什么没什么，”南乔转换话题：“原来你喜欢吃豆腐啊！” “……”顾欢低下头干咳了一声。 “不不不，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就当我们什么都没说。”南月能感受到姐姐的想法，赶紧解释。 这会餐厅坐满了，几乎所有人都在惊叹共享精神网的神奇之处。 她们也没忍住：“你听说没啊？” 标准的八卦预备语。 顾欢挑眉：“什么？” 南乔身体靠近桌子凑过来，一脸的严肃：“听说大战结束之后，元帅的机甲被冰封了！” 信息素能力可以用在任何人或者物体上，却不能用在自己身上。 比如【无视任何物理伤害】，顾欢可以用治愈信息素治疗陆霆的腺体，却无法用来治疗自己身上的伤。 【冰封】也一样。 陆霆可以把任何人变成冰雕，唯独不能冰雕自己。 “怎么可能？”顾欢面露诧异。 “嘘……小点声，当时在场的人不多，这事不能传出去。” 顾欢：“……”这事确定还没传出去吗？ 南乔自顾自的分析起来：“其实战场上那么多人，有一两个会结冰的不奇怪。” 南月：“对啊，爆炸那会，共享精神网不是断了半分钟，很有可能就是对方有人找到了元帅的机甲，拼死一搏对付元帅。” “结果自寻死路，哈哈。” 她两分析的头头是道，顾欢没有参与，默默吃着饭。 爆炸那会…… 他想起自己身上突然出现的那层东西。 没有那个，他现在恐怕已经和机甲融为一体，成一滩烂泥了。 正好那时候共享精神网断联了。 太巧合了吧？ 有没有可能…… “谢欢，你人呢？我们都已经到了，快点！” 留言超过十分钟，面板自动跳出并在顾欢眼前播放。 顾欢赶紧扒拉了两口，踩着平衡车赶去武器室。 整个基地的武器都在这，一不小心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可能都会致命。 顾欢深吸一口气，调整状态进门。 却看见一片喜气洋洋。 有几个蓝色制服士兵在打闹：“军部还没评功呢，你就飘起来了哈！” “这次功勋这么大，我们肯定也有份，嘿嘿。”那人擦着重型狙击炮摔到地上，却笑的合不拢嘴。 顾欢惊出一身冷汗。 他们发现顾欢到了，稍微收敛一些，解释道：“你别怕，这些武器在被批准使用前都是不上弹的。” 顾欢呼了口气：“我们开始吧。” 几人分工合作，顾欢和徐子炎两人被分配到一间武器陈列室。 和顾欢想象中有点不一样，这里存放着的，并非全都是热武器。 还有各种工具。 “这间是我们出去做任务常用的武器室，大多都是方便行动的工具，” 徐子炎拿起某种豌豆荚形状的工具往脸上蹭了蹭：“比如这个豌豆发射器，我的最爱~” 顾欢：“……”原来武器部的设计是有受众的。 都聊到这了，顾欢索性开门见山：“你特意把我要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徐子炎手一顿，放下豌豆发射器：“你是怎么猜到的？” “我又不懂武器，怎么也轮不上我来整理，”顾欢一点一点分析着： “而且你是支队负责人，按理说有事让手下做就行，不需要亲自跑一趟……再者，下午你还有好几个会，应该是抽空来的吧？” 徐子炎泪流满面往顾欢面前跑：“呜呜呜，你是元帅身边的大红人，帮我个小忙可以不？” 顾欢闪身一躲：“有话可以直接说，不过我只是个助理，可不是什么大红人。” 徐子炎落了个空，转而抱住顾欢大腿：“哎呀别谦虚，你没看跟了元帅五年的沈将军脸都嫉妒绿了？” “……”顾欢甩了甩腿，没甩掉，只能任他抱着：“什么意思？” 徐子炎大吃一惊：“你竟然不知道？！” 顾欢说出一直梗在心里的怀疑：“你是说那个梦，和我有关？” 徐子炎：“可不是嘛，庆功宴那几天你还在风口浪尖上，之后彻底就风平浪静了，除了元帅谁还能做到把梦批发塞给那些造谣的人？” 顾欢早就发现了，所有同事对自己的态度仿佛在一夜之间来了个360度大反转。 他一直都存有怀疑，但就是没探索出原因。 而八卦大军们又对那个梦讳莫如深，避而不谈。 后来这件事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两者之间真的有联系！ 那时他和陆霆还不是合作关系，所以…… 陆霆为什么要出手帮忙？ 顾欢不禁嘶了口气：“所以那个梦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有参与风波的人才会做那场梦，我没亲身经历不过……很恐怖！” 徐子炎刻意不再深入话题，嘤嘤嘤起来：“所以大红人，就帮我个小忙吧？” 顾欢被缠的有点难办：“先说说看。” 徐子炎：“我想回首都星。” “你、我、”顾欢仿佛白日被惊天雷劈了：“你确定这是小忙？” “好吧，”徐子炎很干脆抹掉眼泪：“那换个小的，我想和顾小楼一起出任务。” 顾欢：“……” 这年头，助理不好当啊。 第63章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观察室。 这里三面都是单向玻璃，玻璃外连着审问室。 此刻大战中抓捕的组织成员都被锁在里面，正接受着审问。 陆霆靠在宽大舒适的椅背上，眼睛同时注视三个方向，掌控着审问节奏。 “元帅，他交待了一个暗派组织的坐标。” 通讯设备里传来报告，陆霆瞟了一眼，百无聊赖“嗯”了一声。 “元帅，还有要问的吗？” 陆霆指尖撑着头：“我的助理什么时候才能整理完武器室。” 审问官：“……” “这……” 审问官一时噎住，然后通话就断了。 三个人一起，再也连不上观察室了。 * 徐子炎很快被叫去开会，整间武器室都是顾欢一个人整理的。 忙完时天都黑了。 基地大多数人都下班了，只有星星点点的地方还亮着灯。 顾欢伸了伸酸痛的腰，正准备回工位。 却接到大群里的三个通讯请求。 “谢助理，快过来看看吧，元帅和我们断联了！” 顾欢知道他们在审问组织成员，有些不解：“观察室就在审问室旁边，这也能断联？” “风险控制原则审问官和观察官必须隔离，我们进不去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啊！” 难道是陆霆的信息素衰竭症又复发了？ 顾欢踩着平衡车往观察室赶。 刷工作证进门，果然，风霜味已经挤满了整个空间。 “你忙完了。”陆霆无力的靠在椅子上，声音虚的很。 比高烧那晚还要虚。 顾欢赶紧上前用手背贴了贴他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嗯……”陆霆深邃的眉眼间露出一丝憔悴。 “要不别审了，先回去休息？” 陆霆费力的摇头：“不行，明天第二轮清除计划必须准时开启。” 顾欢环顾三面明亮的审问室，虽然知道这是单向玻璃：“可……” 陆霆的鼻息里传出煎熬。 他挺了一整天，大概是真的快坚持不住了吧。 顾欢叹息一声，把马甲脱了。 这里本来就是设计给观察官一个人工作的，所以空间很小，顾欢这会挤的后背贴着玻璃，非常影响陆霆的视线。 陆霆往旁边挪了点位置：“坐这里。” “……”坐上去会很奇怪，但不坐又确实不方便。 一番天人交战，顾欢终于慢腾腾挪过去。 离的近了，陆霆身上着火一般的温度顺着大腿传到腰间。 痒痒的。 顾欢赶紧闭上双眼稳住心态。 陆霆接通通讯器。 那边立马报告一个重要消息：“元帅，他说他有黑雾的消息，但我们得答应他一个条件。” 黑雾！ 听到关键词，顾欢没绷住，睁开了眼。 黑雾是目前基地最为棘手的组织，没有之一。 陆霆会答应那人的交易吗？ 顾欢完全被吸引，分不出半点心思去释放能力。 只见陆霆冷声回道：“不要拒绝，但把话题转向暗蚰，套他话。” 那边：“可是等他发现之后，我们也会失去了解黑雾的机会？” 陆霆：“机会不止这里。” 陆霆暂时关闭这条联络，又接上另一间。 消息当前，陆霆竟然不为所动！ 顾欢第一次近距离旁观审问，不得不说，被他这种有目的的手腕所折服。 再一想，他能如此自信，恐怕早在金玫放出诱饵引军团过来时，就推测出来一切了。 所以…… 他很有可能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黑雾成员！ 一切走势，早在他进入边缘星时，就已经在脑子里模拟出来了。 好恐怖！！ 顾欢额头冒出虚汗，乱七八糟想着，这时庞大的影子迅速笼罩视线。 陆霆整个人都靠了过来。 一起的，还有滔天的热浪。 “想什么，这么入神。” 顾欢支吾了一下：“没，没什么。” “身体不舒服？” 顾欢这才发现，从刚才到现在，自己光顾着想事情了，身上一粒信息素都没挤出来。 可外边清清楚楚的有人，还经常朝这边看，他怎么可能在被注视的环境里释放出信息素啊！ “啊？报告元帅，我没有不舒服。”通讯器里传出声音。 “没问你。”陆霆掐掉通讯，大手绕过顾欢身体搭上另一边肩膀。 把整个人掰正了仔细看。 顾欢被看的心情奇奇怪怪的，立马低下头。 不知为何，淡粉色信息素扑通跳出两粒。 熟门熟路的往陆霆腺体里钻。 确认人没问题，陆霆才接上通讯继续。 顾欢脑子里全程嗡鸣，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一句话： “回去休息。” “哦，好。”顾欢慌张套上马甲，不看路往前闷头走。 即将撞门前一秒，被陆霆拉着胳膊往回护了一下。 陆霆指尖点着他脑门：“这里，在想什么？” 顾欢不知如何应对，临时急中生智：“你觉得徐子炎和顾小楼适合一起出任务吗？” 陆霆：“……” 狭窄的空间里，陆霆的气息突然变重了一些。 顾欢捉摸不透他心思：“又，又难受了？” “没，先回去。” 顾欢刚出观察室，迎面撞见顾小楼。 顾小楼看了眼还没关上的门，表情凝固住：“你刚才也在里面？” 顾欢赶紧解释：“那个，元帅不方便离开，我来送点水。” “……”顾小楼眉间染上燥意：“我找你呢，有空吗？” 不等顾欢说话，陆霆从后面走出来：“没空。” 顾小楼毫不避讳的盯着陆霆瞪起眼。 顾欢看着两人，仿佛有种下一秒就要打起来的错觉。 但转念一想，谁和谁都有可能产生矛盾，他俩坚决不可能。 于是顾欢用身体挡在他们中间：“回去休息吧？” 等陆霆动身，他走在后面回了一下头，用口型对着顾小楼说：“明天再说。” 模模糊糊的，他转头时好像听到了陆霆的一句低语： “一个没心没肺，一个长满心眼子，去受受苦也好。” 第64章 他曾为了一个人付出过全部心意 第二天，基地举行了追悼仪式。 沉重的追悼乐回响整片天空，全体员工笔直站在训练场内，替大战里牺牲的杨泽和王允晟默哀。 第二轮清除计划随即拉开帷幕。 会议上，沈从心当众把剩余任务重新安排下去。 还把顾小楼和徐子炎组成一队。 有将领问：“怎么突然换人？” 沈从心公布了肖宇的调遣令，一周后他就会返回首都星。 徐子炎那是一脸悔恨，就差直接奔过去当成腿部挂件一起离开了。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 其他人纷纷睁大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知情人顾欢默默缩在长桌末尾，不敢吱声。 备用供电室差点被毁坏时，他恰巧就在附近，还为肖宇提供了视野。 他是一不小心知道王允晟是叛徒的。 军团与军团之间完全独立，陆霆能做的只有钓出叛徒，剩下的，理应留给蓝色军团自己去处理。 所以肖宇回去接受调查是必然的。 陆霆坐在主位：“全球接入判定程序的工作在一周内结束。” “我知道了。” 再次现身，肖宇好像并没有因为好友的牺牲受到影响，反而精神了不少，工作时十分投入。 好像……也不像之前那样易怒了。 大家纷纷认为他是悲伤过度导致的突发精神，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 散会后，顾欢正准备去找顾小楼，却被肖宇叫住。 顾欢很意外他会主动找自己：“有事？” “……”肖宇欲言又止，如鲠在喉，愣是没法将嗓子里的话吐出来。 “那下次说也……” “以前那些话。” 他们同时说话，同时收住。 顾欢没再继续。 “我收回，”肖宇做了个深呼吸：“你和元帅证明了beta并不是弱者，我为以前的无理向你道歉。” “我没放心上，”顾欢：“或许你更应该向其他人道歉。” 悬在头顶半个多月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仿佛随着迟来的道歉和谅解消失了。 肖宇轻松的笑了一下：“我知道，谢谢。” “到底有完没完？” 顾小楼在办公室门外等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朝肖宇狠狠凶了一脸。 而肖宇也不甘示弱，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他俩的矛盾，好像并不会随着肖宇性格的转变而改变。 生来有仇一样。 * 顾小楼终于如愿以偿见到了顾欢。 这几天可把他憋坏了。 “是你吧是你吧？” 顾小楼迫不及待把顾欢按到工位上：“那天嗖一下飞过去的，就是你吧！” “啊？”顾欢还在脑子里搜索。 “就是你追黄心静的那招！” 顾小楼直接坐在椅子扶手上，夸张的打着手势：“绝了！” 顾欢：“超音速追逐？” 顾小楼满眼闪光，摇晃着顾欢的身体撒娇：“嗯嗯，教我吧！求求你了！” 别人都是越长越成熟，顾小楼不一样，十五岁比五岁的时候更会撒娇。 顾欢被晃的眼冒金星：“你好像不太行。” 顾小楼睁着大眼：“为什么？！” 顾欢很清楚自己是怎么学会的，这几天总结了一下——欲学此招，必先受创。 顾小楼一直在红团待着，陆霆又把成员保护的那么好，他哪里能受什么创伤。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顾小楼热血上头：“问！” 顾欢：“你有过为了某个人付出全部心意的经历吗？” 顾欢原以为他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脸色沉下来： “有。” “所以我有资格学了吗？” 顾欢：“……” “你，怎么，什么时候……”顾欢想起来，他进入红团才三年。 而顾氏破产已经五年了。 顾欢对他的前两年一无所知。 “都是过去的事了，” 顾小楼还未褪去稚嫩的脸上流出一瞬的极致悲伤，但很快转换回来：“到底教不教嘛！” 顾欢怕再问下去会出事，不得不答应：“好吧。” “一言为定！”顾小楼兴奋的像小鸟啄米：“两天后基地举办大型比赛，到时候教我，不许耍赖！” 大型比赛？ 顾欢还没听说这事。 顾小楼达到目标屁颠屁颠出去出任务了，顾欢也回归到忙碌的工作中。 可直到手头上结束，也没见陆霆回来——自早上会议结束后，他就不知去哪了。 “谢助理，一起干饭不？”两个八卦选手从门后露出头，调皮的眨了眨眼。 “今天……”顾欢摇摇头：“不了。” “有你喜欢的豆腐哦！” 顾欢好像没什么心情吃白菜了：“有点事，不好意思。” “好吧。”她两一脸失落的离开。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顾欢在好好的午饭时间里跑出去溜达。 绕着基地走了大半圈，压根没有任何目的。 回过神来时，他一拍脑袋：“我肯定是魔怔了吧！” 正往回走，余光里瞥见一抹高大的身影。 即便没看清，潜意识也能告诉他，那是陆霆。 顾欢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但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躲到了边边角角。 晴天照耀，整个训练场被全息影像覆盖，十几个看起来很新的士兵分成两队，像是在做沙盘战场模拟。 战况可激烈了。 陆霆脱了军装，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衣坐在中间，引导双方进行对抗。 两边都劲头十足，不像在被训练，而是在……学习，乐在其中并十分珍惜短暂的时光那种。 一场下来，所有人热的赤着上身往地上一坐：“元帅，真想不到，您会亲自来指点我们。” “是啊，您和其他元帅不一样，对普通士兵也很认真。” 陆霆并不嫌脏，不知是不是累了，跟着他们坐在地上。 却不知从哪摸出一个餐盒，用叉子插着土豆独自吃起来。 吸引所有眼神。 没看错的话，元帅吃的是水煮土豆吧？ 是吧！ 这么厉害的元帅，这么灵敏的头脑，怎么可以吃土豆呢！ 瞧见他们赤果果的眼神，陆霆黑色手掌盖住餐盒：“这是我的，没你们的份。” 所有人立刻摆手：“不，您误会了，我们没想抢您饭吃。” 顾欢远远看到，不禁捂住嘴巴：“他吃的，该不会是我早上做的……早餐吧？” “每天早上神神秘秘打包进餐盒里的那些！” 这时，陆霆精准瞥了眼角落里。 他的黑瞳在阳光下幽幽闪烁，夹杂着一丝故意让顾欢看到的意思。 顾欢猛的缩回身子。 落荒而逃。 第65章 卑微元帅，在线求关爱 徐子炎连续错过两次回首都星的机会，肠子都悔青了。 他是真的想尽快离开这鬼地方。 这里太不正常了，不管是元帅，还是这艘红色航空舰。 徐子炎很珍惜自己的生命，他才不想搅和进红色军团处处透露诡异的事件里。 “徐少将。” 徐子炎垂头丧气的往回走着，听闻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 原来是夏霖正站在主楼外，分装修复基地剩下的一些建筑垃圾。 四下无人，夏霖双瞳淡绿色荧光轻微一闪，“不爱多管闲事”的徐子炎顿了一下，停住脚步。 转向夏霖时态度已然360度大反转，赶忙扶住垃圾：“太重了，我来吧。” “哦好，谢谢，”夏霖捶捶肩退到一旁打下手：“能不能和你打听个事？” 徐子炎眨了眨眼看着清醒了些：“我怎么……？” 夏霖双瞳再次闪过荧光：“一些小事而已，没有太大影响的。” 徐子炎的语速变慢：“……好。” “元帅最近和谁走的比较近？” 徐子炎甩甩头，还是没能挣扎：“沈将军，谢助理。” “那元帅和他们之间有发生比较奇怪的事吗？” 徐子炎摇摇头。 “再想想？” 徐子炎想到什么，瞳孔微缩。 夏霖追问：“想到什么了？” “那天元帅把窗帘……” 夏霖的表情逐渐急切。 然而，就在徐子炎快说到重点时，被人从后面狠狠推了一把。 “出任务时间到处找不到人，躲这偷懒呢！” 徐子炎的眼神瞬间清明，摸了摸脑袋。 顾小楼瞧瞧他，又瞧瞧长的红颜祸水样的夏霖，嘴角扯了扯：“你在这继续吧，我和元帅申请换个搭档。” 见他扭头就走，徐子炎管不了那么多了，赶忙追上去：“欸欸欸，别啊，下次一定准时！” 看着他俩的身影慢慢离开，夏霖紧紧皱起眉。 他一直都在寻找线索，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情绪处于低落状态好魅惑的，又被打断了！ 垃圾袋那边缺了个人，里面的东西登时哗啦啦流出。 明显跳脱的色彩一闪而过。 夏霖从里面翻出一个紫色饼干袋，目光如电紧紧盯着。 刚送完一趟垃圾的beta解释：“这是元帅办公室里的，您之前说杂物单独放，所以垃圾很少，我就倒在这袋里了。” “是我弄错了什么吗？” 夏霖迅速把饼干袋子捏到手心里：“没有，刚刚是我看错了。” 等人走后，他小心把饼干袋子放进证物袋里。 紧皱的眉转而扬起，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元帅不吃甜食，办公室里却出现了甜味饼干。 这回连上帝都在帮他。 只需要两天，他就能把这个omega揪出来了！ * “嗷~” “嗷嗷~” 顾欢刚靠近休息室的门，两只毛绒兽的欢迎语已经传了出来。 根本不用自己开门，它们趴在门上，用爪子从里面就能解锁。 战友今天异常兴奋，绕着顾欢的脚脖子把自己团成一个球。 汤圆不甘示弱，整个身子直接挂在顾欢身上。 被毛茸茸掩盖的顾欢：“……” “太重，走不动了！” 然而两大只不为所动。 顾欢朝身后的陆霆求助：“它们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陆霆抱着双臂在一边看热闹：“它们快成年了。” 顾欢恍然大悟。毛绒兽一但成年，就要进入求偶期，整天黏糊糊的不足为怪。 看着一下都动不了的顾欢，陆霆表情微动：“我帮你解决。” 顾欢艰难扭头：“有条件？” “嗯……”陆霆难得犹豫了一下：“晚上多留一个小时。” 顾欢果断：“那不用了，我自己解决。” 他当即朝着两大只提议：“你俩同性，也不能内部消化，我现在就带你们去做绝育？” 汤圆吓的“嗷”一声跳下来，马不停蹄跑了。 战友睁着无辜大眼瞅了瞅顾欢，得到很确定的眼神后，主动展开身体慢慢后退了几步，然后一溜烟跟着也跑了。 差点同手同脚！ “噗~”顾欢被逗的笑出了声：“我觉得他们这段时间不敢成年了。” 顾欢的视线移向陆霆，本以为陆霆没达到目的，脸色至少会变一变的。 没想到，alpha竟然相当的轻松。 抱着双臂靠在墙边，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它们得谢谢你。” 自从能看懂面瘫的表情，顾欢觉得陆霆这个人越来越陌生了。 每日例行治愈时间，顾欢会在陆霆洗澡时来到他房间里。 至于为什么是洗澡的时候…… 因为至少进出的时候不用面对他，少一点尴尬。 通常等陆霆从浴室里出来时，治愈信息素已经像萤火虫那样趴在床单被子上了。 而今天，愣是再一次失败了。 陆霆随意裹了下浴袍，带着水汽坐到床边：“以前你也经常发呆。” 顾欢坐在另一边，脑子里突然闪过昨晚这片宽厚的胸膛朝自己靠过来的画面。 不自觉把屁.股挪到了床尾凳上，与他拉开距离。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发完呆，”陆霆漆黑的眼眸在不太明亮的房间里幽幽看向床尾：“就会开始捉弄我。” 顾欢有点忐忑：“你可不能无证冤枉我。” 陆霆不急不躁的细细数来： “五岁那年，你偷偷在我的饮料里加酒，让我在大人面前出丑。” “八岁那年，又偷偷在我的钢琴里放老鼠，搞砸了我挣外快的演出。” “十岁那年初级学院毕业，你不知道从哪拿到我的毕业证，发到重金求子小广告里。” “十五岁那年，机甲比赛，你直接黑了我的系统。” 他果然……还是没变。 陌生感来自于骰子的其他面，但不管怎样，这一面一直存在着。 顾欢蹭的站起：“这、这些！” 陆霆的眼神收敛，变的柔和：“这些其实……” “对不起！” 顾欢狠狠低下头：“这些都是我年少无知犯下的错，既然你都说了出来，我就一次性道个歉。” 陆霆：“我并不……” “今晚可能不太行，下次我做好准备再过来。” 顾欢一咕噜说完逃荒似的离开。 留下陆霆独自坐在床上，陷入沉闷。 “其实我都知道，可我并不在意。” “只有发完呆，你才会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第66章 谁懂啊，老婆竟然一直是傻的 陆霆眼里的精神慢慢黯淡下去。 他以为，他们已经到了可以探讨过去的关系。 没想到，还是着急了。 然而，就在这时，房门重新打开一条缝。 顾欢怯怯的声音传进来：“我准备好了，你……行吗？” 陆霆抬起眼眸，看向门外时刻让他意外的迷人身影。 “我行不行，你知道。” 顾欢：“……” 顾欢磨磨蹭蹭进来，深吸一口气：“就让它过去吧？” “先告诉我，为什么又回来。” “我不会再回避任何事了，”顾欢声音小但语气坚定：“以前那些事确实也该有个正式的了结。” “嗯，”陆霆掀开被子躺下，主动给自己加上一层隔离：“开始吧。” 这晚，顾欢一直忙到陆霆睡着才走。 房门合上的那一刻，陆霆却睁开眼睛： “没时间了。” * 自从勇敢走出那一步，当面把过去的恩怨平息掉，顾欢着实轻松不少。 两天很快过去。 一大早，整个主楼都空荡荡的，反而是训练场那边张灯结彩，氛围十足。 顾欢差点忘记今天有比赛。 顾小楼今天要回来提交阶段性述职报告，自己还有个教学任务待完成。 一般基地有活动都会提前至少一周在会议上说明，这个比赛很突然，像是临时决定的，这两天匆匆就安排好了。 顾欢在场上绕了一圈，已经得到大概的信息。 这比赛是陆霆个人出资捯饬的，奖品丰富，价值不菲。 为了奖品，全基地的人都报了名。 这会台上正比赛枪械组装，肖宇和顾小楼冤家路窄狭路相逢，互相看对方的眼神里藏着四十米长刀。 进行到最后阶段，两人脸上滚滚的汗水，衣服全湿了。 引的底下许多观众的注意力完全跑偏，话题热闹极了。 顾欢故意避开一个个八卦团，混入男性较多的角落里。 “说了你可能不信。” ……又是标准八卦开封语。 八卦真的无孔不入。 顾欢正想再避一避，打眼一瞧，场上好像就没有安静地，乖乖的还是坐下了。 “说说看？” “早上我正操作机甲打靶，一轮过后，肖宇竟然走过来帮我换靶字！” “嗨，你消息也太闭塞了吧？昨晚他回来迟了错过晚饭，餐厅大厨给他做了份清水面，他还说了谢谢呢！” “啊……我无法想象。” “很多人说他性格大变，可我还是没敢和他接触。” “他家毕竟有一颗不对外开放的星球，说实话，我也不太敢和他过多接触。” …… 场上爆出一阵异常激烈的喝彩。 顾欢抬头一看，比赛已经结束。 肖宇出其不意，在顾小楼擅长的领域拔得头筹，拿下一架隐形战斗机。 顾小楼满头大汗挫败而归，坐到顾欢旁边石化了。 顾欢盯着奖品感叹：“将近小一百万呢。” 顾小楼：“我都被他打到家门口了，你竟然还在想着奖品！” 顾欢看着他头上冒出的细小汗珠，忽生一计，把他拉到安静的地方。 顾小楼还不愿意：“这里太安静了，会凸显我内心的哭声太难听！” “我教你绝招，你也去他熟悉的领域闯一闯。” * 一小时后。 大屏幕预告下场是过障比赛，公开了参赛选手。 两个针锋相对的年轻人再次撞到一起。 “哟，又是他俩啊？” “没谁了，他们是不是有仇啊，从第一天就开始吵吵，有他俩的地方就从来没安静过。” “真奇怪啊，按理说他俩没见过面啊，我们蓝团这几年一直在域内，而红团主攻域外，隔着十几个星系也能结仇？” “谁知道呢，估计天生不对付吧。” 顾欢在旁边听着，认为他们分析的很有道理。 他俩之间像是横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过障——开始——！” 顾欢赶紧回神看向赛场。 障碍总共分为六个部分，前三项纯比体力，后三项操作机甲比技术。 枪声一开，肖宇率先跳上浮桥，优越的弹跳力轻松抓住勾环，一步步快速往前进。 而顾小楼也跳…… 由于身高稍微逊色一些，好几下才跳上去。 肖宇从一开始就甩开顾小楼，都第二项了，后者还在浮桥上艰难移动。 场上一片唏嘘。 “这毫无悬念啊，肖宇的体能是公认的优秀，而顾小楼只是及格，还用比吗？” “我见识过肖宇的【暴力】，那可真是野蛮啊，直接把十公分的钢板击穿了个拳洞！” 聊天的人突然意识到什么：“对了，你们见过顾小楼的信息素能力吗？” 众人皆摇头：“他不说，这谁好意思问。” “每回说到能力，他都会刻意避开，我可不敢问。” 就这么一会，观众席上人走的差不多了。 而赛场上，肖宇已经操作着机甲把打了无数死结的纱网解开，进行到最后一轮——五百公里极速跑。 顾小楼才刚开始解死结，笨拙又艰难得控制着机甲臂。 “得嘞，没啥好看的，我去准备比赛了。” “我也走吧。” 又有一部分人不愿意继续待下去，离开了。 而赛场上，两人都进入了最后阶段。 五百公里要绕着跑道转一百圈。 肖宇从后方赶超顾小楼，并给予对方一个玩味的表情。 顾小楼本来正全心全意的盯着前方，看见之后在机甲里气炸了！ 越气越慢，他俩整整差了六十圈！ 最多十分钟，肖宇定然能再次比过顾小楼。 顾小楼内心无比的着急。 他一直记得顾欢说的话，付出了全部的心意，可是结果……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啊！ 就在这时，肖宇又赶超一圈，操作机甲朝顾小楼比了个星际通用手势。 顾小楼：“！@￥￥%*” 愤怒过后，他突然陷入挣扎。 眼前仿佛起了一片熊熊烈火。 五年前，顾氏破产，有关人员集体被制裁。顾氏大楼被硬生生点着，毁于一旦。 他的堂哥就在这么大的火里，从顶楼掉了下去。 他睁大惊恐的双眼，不顾一切冲进大火里。 愤怒的围观人群把他拉了回来，纷纷向他比手势。 “顾氏都该死！” “我不容许任何人救他们！” …… “不，堂哥没错，他什么都没做！” “他做错了什么！” 顾小楼越想越激烈，喉结猛烈鼓动，红着眼怒吼：“我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他！” 第67章 里面在做某种不可告人的事情？ 顾小楼操作的机甲比声音还要快，在跑道上一圈一圈快成了虚影。 因为太快了，肖宇本来还没太注意，直到抬头，看见大屏幕上的进度条。 顾小楼已经跑完了九十五圈！ 他本以为上面的这个进度条是自己的！ 零零碎碎的观众席惊呼出声： “这……什么情况？” “我到底什么时候错过了几十圈？” 许多转身的观众不明所以，又转了回来。 至此，战况迎来逆天反转。 顾小楼冲破了终点线！ 所有人纷纷起身查看，场面杂乱不堪。 一片哄闹中，监控调取过程测速。 660m\/s！ 结果一出来，全场爆出呼叫。 超音速！ 接近两倍了！ 这事近几十年来能做到的不多，就算不是肖宇，也不该是顾小楼！ 所有人都疯了似的跳起来，疯狂挥舞手中的东西。 唯有顾欢一脸震惊的呆坐在原地。 他竟然…… 真的做到了！ 场上两人跳下机甲，互相对抗着横眉竖目，然后手势一打，像是去后面约架了。 顾欢赶紧起身，艰难穿过躁动的人群追过去。 * 更衣室。 门都没关严，两人就迫不及待扭打起来。 肖宇个头更胜一筹用胳膊锁死顾小楼脖子，把他抵向存衣柜：“别以为赢了一场就了不起了！” 顾小楼被逼着后退，后背撞到存衣柜：“你他妈才是一直觉得自己了不起的人吧！” 肖宇眼神紧到锋芒逼人：“你根本连个屁都不如！” “呵呵，我这个屁还就赢了你，怎么样，你是不是连屁都不如？！”顾小楼仰着头眼神凶猛。 “你！” “哈，被我戳中了吧，”顾小楼趁他松动，反手就是一拳：“你一直针对老子，到底还是闲出屁来了！我说你招惹老子干嘛呢？” 肖宇被锤在地，爆发出【暴力】，反过来又把顾小楼按着骑在他身上疯狂抡拳：“是你！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你放屁！老子就没见过你”顾小楼刚才那一腔热血压根没消退，手摸到扫地机器人就不讲武德往他后脑勺砸。 血气方刚的两个年轻小伙在更衣室里爆发只有两人的战场。 事实证明一上来就用掉所有力气是错误的战略。 两人还没打到十分钟，双双脱力倒在地上。 更衣室里只剩下连绵不绝的喘气声。 顾欢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结束了。 赶到时，只见两人分头倒在更衣室的两边尽头，头肿成了猪头不说，衣服还凌乱不堪。 这要是让人看见了，该怎么解释？ 赶紧把门关好。 “你们不打了？”顾欢走过去：“那我问两个问题，没意见吧？” 有意见也不行，俩人都只剩小半条命了，无力反抗。 顾欢走到肖宇身边蹲下：“据我所知，确实是你先针对顾小楼的，所以到底为什么？” 矛盾都爆发了，事已至此，再折腾也没意思了。 肖宇说着把头别向里面：“三年前，我已经被红色军团录取了，可去报道时，我名字的位置变成了顾小楼。” 顾欢脸上露出一抹诧异。 顾小楼在自己身边长大，不应该沾染了这些不良风气才对。 他又来到顾小楼身前：“所以，你真的做了这种事？” 顾小楼冷哼：“他放屁。” 肖宇等不及人工传递，立马说：“敢做不敢当，你确实连个屁都不如。” 顾小楼激动到跳起来：“老子铮铮一条铁汉，用得着抢你名额？” 肖宇阴着脸色坐起来：“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公示过的名单突然换掉了？” 顾小楼：“……” 肖宇冷哼：“呵，说不出来了吧？” “你呵什么呵，”顾小楼凶他一脸：“我根本就没见过你说的名单。” 顾欢帮肖宇问：“怎么会？” 顾小楼摸着青肿的脸：“我当时是补考的啊，在关门前一刻误打误撞进了补考场，然后就被红团录取了。” “你他妈……”肖宇又要发作。 这副嘴脸可真是有点嘚瑟了啊，出去要被打的。 顾欢赶紧问清楚：“你有证据证明自己吗？” 话落，肖宇意有所指的看向顾小楼。 顾小楼本还不愿，但被顾欢的眼神驱使着，还是不得已点开终端，公开视野。 那时他这三年的所有测试成绩单。 上面有联盟的公证，做不得假。 肖宇认真看过去，追溯到第一次成绩，不禁目瞪口呆。 各项都是满分！ 顾小楼：“怎么样？老子是不是凭自己能力考上的？” “艹……”肖宇脸都僵了。 顾欢也震惊的不行。 除了第一次各项满分，顺着看下去，基本没有及格的。 “所以……你进了军团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 顾小楼嗖的关闭成绩单，硬气强调：“这就和他没关系了。” 顾欢一想也是，寻求肖宇的意见。 铁证在手，肖宇还能有什么意见，只能接受顾小楼曾经比自己优秀的事实。 “是我错了。”他低声承认错误。 顾欢眼神示意下，顾小楼不情不愿的回道：“知道错了就行，我勉强原谅你这些日子的无理。” 事情已经解决，肖宇拍拍身上的灰起身。 却在打开更衣室大门时补充了一句：“现在是我比你优秀，刚才我可没用【暴力】。” 要是用了【暴力】，现在该处理的就是人命矛盾了。 顾小楼被激怒，随手抓个扫地机器人丢过去：“给老子滚！” 机器人被关上的门挡住，弹了回来。 随着大门的关闭，他俩的矛盾以肖宇的最后一句话完结。 只听声音从门缝里漏进来： “挂科狗。” * 顾欢回办公室的路上，已是筋疲力竭。 刚才他要不拦，顾小楼非得追出去和肖宇再战几个回合。 可他哪里拦得住十几岁血气方刚的alpha，这一拦就把腰给闪了。 瞒着腰部的不适，他还得把顾小楼劝回去，才能慢慢走回来。 这一趟要了他半条小命。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站在大办公室前，没想到指尖刚触碰到大门，玻璃上显现两道半圆组成的蓝色图案。 同时传来电击般刺痛。 顾欢立马缩回手，图案又隐下—— 办公室被封闭了。 里面…… 在做某种不可告人的事情？ 第68章 给老婆揉腰 顾欢正想着，门锁咔嚓解开。 有种引诱小兔子进狼窝的预谋感。 耐不住腰疼的厉害，顾欢还是抬脚进去。 小心观望四周，依旧空荡荡的，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唯一有人的地方…… 元帅办公室。 想到什么，顾欢嘶了口气打断自己，赶紧趴到桌上休息。 这时，通讯器传出声音：“进来。” 顾欢：“……”你确定现在让我进去？ “快点。” 顾欢别无他法，吊着胆子慢腾腾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一片清爽，没有他预想中的气味。 终于稍微松了口气。 陆霆坐在全景窗台上，朝座椅抬了抬下巴：“坐下。” 顾欢刚松的那口气又提回来，忙摆着双手：“我，我不敢，这是元帅才能坐的。” “我叫你坐，没人敢说闲话。” 阳光穿过陆霆的发丝，镀上一层暖色，中和掉他身上生人勿近的高冷。 顾欢只得坐上去。 并惊奇的发现这把座椅的底座很柔软，十分贴合屁.股。 这感觉有点像自己穿的鞋子。 无论何时都能改变自身去贴合脚上动作。 难不成是同一种面料？ 正乱想着，腰部覆上寒意。 陆霆不知何时已经把手放在他腰上了。 顾欢冷的一缩：“你，做什么？” “别乱动。”陆霆卷起袖子。 顾欢就真的一点也不敢动。 陆霆修长手指慢而柔的往上捏着：“这里疼？” 捏到扭伤部位，顾欢咬着下唇，却忍不住从唇缝里溢出一声轻咛：“……疼。” 陆霆的力道可见的柔了不少。 顾欢受宠若惊的看着他：“谢谢。” 他的手冰冰凉凉的，冰气沁入皮肤里，正好镇了痛。 钻心的不适逐渐消退，顾欢这才有空乱想。 继坚不可摧的基地顶梁柱、风光无限的元帅、叫不醒的睡神、幼稚的报复鬼之后。 陆霆这个骰子竟然掷出了稀有的善意。 他刚才肯定是一直站在窗前，看到了自己回来时走路的动作不对劲。 可看风景而已，需要封闭整间办公室？ 顾欢再也想不通。 “没想到，【冰封】还能这样用，” 太安静了，顾欢必须得说点什么：“不愧是全星际最多才多艺的能力。” 信息素能力虽然五花八门各种各样，但一般来说，每种能力只有一个属性。 比如漂浮能力可以让物体飘起来，虽然可以应用在多种场景上，但总归来说只有一个漂浮属性。 又比如像庆功宴上附加在游戏里的【倒计时】，这就更单一了，不管什么场景都只有倒计时的功能。 【冰封】就不一样了。 就顾欢的体验来说，论强度它可以把任何东西变成冰雕，论攻击力任何液体都可以被它塑造成武器。 论实用度，甚至能处理简单的伤势。 陆霆没怎么变化的表情里藏着一丝丝得意：“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这样用。” 可惜顾欢低着头：“嗯，谢谢。” “小兔崽子没轻没重，以后有他后悔的。”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顾欢心一惊，猛的抬头。 原来他打从一开始就知道顾小楼和自己的关系。 而且更衣室里发生的事，他都看见了。 果然，什么事都逃不出他那双眼睛啊。 不过顾欢已经习惯他的全知全能，没太惊讶：“和他没关系，是我自己没站稳。” “还有……谢谢你一直照顾顾小楼。” “你误会了，”镇痛结束，陆霆撤回手：“我不会因为他和你的关系而打破原则。” 顾小楼说他踩着点参加了补考，可这话最多糊弄一下十几岁的小孩。 蓝团不乏优秀的士兵，他们都曾拼命争取过名额，而且还为此准备了很长时间。 顾小楼怎么可能完全靠自己就被录取了呢？ “你没给他走后门？”顾欢脸上满是愕然：“那他全部满分……” 陆霆慢悠悠道：“技能和体力测试并非红团的主要考察内容。” 顾欢专心听着。 陆霆继续：“主要判定一个方面，决心。” “决心？”顾欢心里隐约浮出一个猜测。 “不错，一个士兵在战场上，最厉害的武器永远不是手里拿着的东西，” 陆霆起身站在阳光里：“而是拿起武器，使用武器的决心。” 顾欢看着他，仿佛所有阳光都在围绕着庞大的身躯绽放。 原来顾小楼能这么快学会超音速追逐，是因为一直接受着这样的教导。 老师说的“为了一个人付出全部心意去追逐”和陆霆“拿起武器，使用武器的决心”本质上是一个意思。 在强者领域，道理一定是相通的。 只不过陆霆的见识建立在拯救无数人的基础之上…… 他不应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元帅，更应该是被人尊重的元帅才对。 “你的扭伤比较严重，给你一天假。” 顾欢从满眼的光芒中回过神来，受宠若惊：“我能坚持。” 陆霆冷哼一声：“这样一来，明天的八卦热搜就有着落了。” 顾欢几乎能想象出来餐厅里的热闹场景： “哎，你听说没？” “咋滴咋滴？又咋了？” “听说红团其实并不像我们看到的那样团结，元帅还虐待伤患呢！” “啊？我去，没想到元帅是这种人！” …… 顾欢狠狠打了个冷颤，收回想象：“好，明天我休息。” * 日落时分，训练场的比赛还在继续。 夏霖独自穿过热热闹闹的赛场，悄然来到治疗室附近。 他的手伸向平衡车充电桩的缝隙内，掏出几张纸。 “夏霖，你怎么来这里？身体不舒服吗？”远处有人在打招呼。 夏霖游刃有余把纸张拿在手心卷起，微微一笑：“没，每月例行身体检查而已。” “哦……”beta不懂omega的痛，还是简短吐槽了一下：“哎，我的omega弟弟也是，每个月都要检查身体，抽好几管血呢！一抽血就掉眼泪，谁哄都没用。” 夏霖点点头：“是的，从手腕静脉抽血相当于八级疼痛，很多omega都会哭。” 两人不约而同往比赛场地走。 beta很意外：“我去，竟然这样啊，他每次抽完血都要吃一大堆补品，小时候我总叫他矫情怪。” 夏霖解释道：“静脉抽血会导致信息素水平骤降，不补回来的话以后会影响生育能力，肯定要补的。” “啊……”beta惊呼：“那我以后可要对他好一点了，再也不能抢他补品吃了。” 走到赛场附近，欢呼声勾的beta心不在焉：“那我去看比赛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夏霖点点头，靠着多年积累的心计完美解决这场小危机。 走进卫生间里，他才打开这份检测报告。 两天前，他把饼干袋子暗度陈仓送到医疗室，让其中一个医师检测上面是否有遗留的信息素。 清白指尖滑阅报告，他快速翻到最后结果—— 性别：男性omega 信息素浓度：0.0003% 信息素等级：优质 信息素能力：未知 数据库匹配：未知 果然。 除了他，军团里还有一个omega。 而且就藏在元帅身边！ 夏霖按捺住心情，掏出药剂把报告溶解掉，随着马桶冲走。 可当他出来后，看见停车区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呼吸登时错乱。 小助理走在前头，慢的很，而高高在上的元帅走在后面紧紧看着，那眼神生怕他摔倒受到一丁点伤害。 夏霖双眼眯成一条缝，几近沸腾的盯着远处，一字一句： “是你吗？” “谢助理。” 第69章 出去，敲门再进来 第二天。 把陆霆送走，顾欢一大早就瘫在沙发上。 今天不用上班，后天又是基地正常休假，相当于双休了！ 自从成为助理，他就没这么轻松过。 已经在计划起来，把腰养好明天一定要去一趟墓地陪姑姑说说话。 “嗷~”战友窝在顾欢手边叫唤。 顾欢扭头看它：“你也想去？” “嗷嗷！”战友宽大的耳朵随着动作摆动。 那绒毛蓬松的让人心痒痒。 顾欢竟然忍不住上手撸了几下：“小机灵鬼，正好姑姑没见过你，让它看看也好。” 战友舒服趴回去，享受主人的终极顺毛套餐。 汤圆四只爪子踩在地上无声无息靠近和谐的场面，扒在拐角处露出脸。 顾欢打眼一瞧，嗬，嫉妒使它面目全非。 于是向它招手：“过来，我也给你顺毛。” 汤圆一瞬间黑切白，萌萌哒蹦着跳上沙发：“嗷！” 然后主动把头伸到顾欢手边。 顾欢左右开弓，忙的不亦乐乎。 这时，终端面板在眼前跳出，是顾小楼打来的通讯。 顾欢起身靠着软垫：“怎么了？” 两大只同步动作把头往前移动。 画面里的顾小楼卡了一下。 “听不见吗？”顾欢还想看下是不是信号问题。 “听见，”顾小楼终于动了：“那是……毛绒兽？” “嗯啊，”顾欢抬着它俩爪子镜头前：“汤圆和战友，快打招呼。” “嗷~” “嗷嗷~” 两大只很给面子。 谁知顾小楼脸色微变：“你喜欢毛绒兽？” 顾欢想了想：“……嗯，喜欢。” 两大只敏锐察觉到画面里的态度变化，也不想搭理他了，鼻孔里哼出一声继续趴会去享受。 “……”顾小楼若有所思起来。 顾欢以为他还在纠结昨天的事：“还没消气呢？” “啧，他过几天都要走了，”顾小楼难得思想境界高深一回：“我至于抓着他错误不放？” 打了个岔，顾小楼很快找回话题：“我看你请了病假，怎么回事？” “昨天……”顾欢担心他自责，临时改了话：“夜里一不小心闪了腰。” 没想到，画面就此中断。 顾欢：“？” 这个点顾小楼应该快出任务了，怕打扰到他，顾欢就没拨回去。 * 顾小楼挂了通讯，猛踩悬浮车掉头。 徐子炎还打着哈欠，一不留神头狠狠撞到玻璃，瞬间清醒：“大早上的干嘛呢？” 顾小楼不睬他，只管加油门。 “不是，刚才不还好好的，突然哪来的火气啊？”徐子炎伸手拉他：“还出任务呢！” “你别管我！”顾小楼低吼一声。 徐子炎知道他又犯暴躁病了，放着不管的话指不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双手往他十指缝隙一插，便制止住了他的动作。 “你干什么又来这招！”顾小楼很是不耐烦。 “开启自动导航，”徐子炎凭借着比他多三年的战斗经验把他硬生生拉到身边： “应该是我问你干什么才对，嗯？” “都说了别管老子！”顾小楼剧烈挣扎，驾驶座撞的哐哐响。 “跟谁老子呢？” 徐子炎两手往后一拖，顾小楼便被强行带着往前靠。 他俩离得很近，几乎脸贴着脸，一方暴躁咬着牙，一方强硬眯着眼皮。 徐子炎：“一直惯着你把你惯坏了是吧？” 徐子炎平常不这样，有事能拖几天算几天，整天嘻嘻哈哈的，不怎么动真格。 今天却压迫感十足。 “……”顾小楼冷静下来，别过脸去：“放手。” 徐子炎松开十指扣：“可以说怎么回事了？” “没什么事。” 徐子炎内里气得要死，还得哄着他：“我们现在是搭档，ok？” 顾小楼不知道怎么解释，又要烦躁：“和任务无关，别问了ok不ok？” 顾小楼就这样，不想说的撬都撬不出来。 徐子炎没有硬来：“你平时也不这样，最近犯毛病一般都和那位谢助理有关，所以……” 顾小楼：“闭嘴！待会别跟着我！” 悬浮车开回了基地。 顾小楼拉开车门就要下车，徐子炎一把抓住他手腕：“不管你接下来去找谁，不需要冲动，你还有搭档，叫一声我就去找你。” “……”顾小楼冷静不少，点点头。 * 明天是休假日，赫然矗立的四栋巨物间异常繁忙，悬浮平衡车脱离地面飞速运送着各种文件。 顾小楼推开陆霆办公室，人还没进去，声音已经开门见山了：“你对谢欢做了什么？” 陆霆正看着文件，闻言头都没抬，冷冰冰的：“出去，敲门再进来。” 顾小楼：“……” 顾小楼忍住气，抿着唇往外边走。 时间仿佛回到了五年前。 他被陆家的管家赶出两条街外，狠狠咬着牙往回走。 顾小楼在首都星没有家人，唯一的依靠只有他堂哥，听到顾氏破产的消息，弱小的他只剩下六神无主的份。 想起有个姓陆的暗恋堂哥好多年，还信誓旦旦承诺要保护堂哥，他立马就找去陆家。 结果不但没见到人，还被羞辱了一番。 他永远也忘不掉这天。 还没走到顾氏大楼，他堂哥被逼到顶楼，掉进了大火里。 顾小楼那时才十岁，没那个胆量去报复联盟，最多只能立誓一定要报这份见死不救之仇。 后来他每天勤学苦练，在星网上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 终于，等到了机会——两年后，红色军团成立，而元帅竟然就是那个姓陆的混蛋。 在红团基地外蹲了好几天，他终于混进去。 然而就在他过五关斩六将即将找到陆霆时，有人兴冲冲跑过来和他说，他被录取了。 误打误撞，顾小楼进了红色军团。 他的本意是先潜进去，伺机再报仇。 没成想测试成绩就没及格过，无法进阶连元帅的面都见不到。 后来又让他等到了机会，成功钻空子躲进了出任务的机甲内。 他本打算趁陆霆不注意蹿出来狠狠报仇，没想到这次竟然是三级任务，对手是能开山劈地的巨物穿山甲。 他躲在机甲内，其他人进不去，眼看着连带小命和任务都要完。 事态再次反转，那一刻，他好似战神附体，三下两除二就把穿山甲搞定了。 一直懵逼到了功勋判定那天。 陆霆分了他一半的三级功勋。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这仇，恐怕一辈子都报不成了—— 陆霆强大到能控制机甲内的他大胜穿山甲，已经是无敌的存在了。 而且…… 不管他怎么传播陆霆的坏话，都没有人相信他，还坚定的信奉陆霆为胸怀整个星际的救世主。 再到后来，陆霆持续发光，连他的思想都有所松动，竟然产生了一丝崇拜…… 这几年，顾小楼一直在极为矛盾的崇拜和报仇之间反复横跳。 不想听元帅的话，又不得不听的状态几乎要把他折磨疯了。 今天，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第70章 腰坏了是我弄的？ 顾小楼收起回忆，抬手敲门。 “进来。” 顾小楼进门：“已经问过了，我不想重复。” 陆霆从文件小山中抬起头：“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可以把他当成我堂哥的替代品！”顾小楼狠着脸色，两手拍到办公桌上。 力度之大，桌面都震了一下。 这时，办公室被敲响：“老大，该例行巡检了。” 陆霆朝门外：“延迟二十分钟。” 门外的沈从心勉强放下心。 刚才她看到顾小楼气冲冲的样子进去，知道他又犯病要和元帅对着干，赶紧找了个理由问问里面情况。 元帅估计二十分钟能解决问题，她没法再说什么。 这几年顾小楼仗着年纪小对元帅不敬了很多次，元帅却出人意料次次都包容他，还想着把他掰正。 元帅对他的一番苦心，比团内任何成员都多。 沈从心只希望顾小楼能早点长大。 “你怎么就能判断，我把他当成替代品？”陆霆的表情很平淡。 顾小楼忍住气：“因为他有很多方面都和我堂哥很像！不然，你又怎么会在这么多人里挑选他做助理？” “这些都是你的主观臆断，并不能说明什么。” 看着陆霆永远都这副不动声色的淡定，顾小楼无名火起，开始反击： “观察室那么小，站在前面影响视线，后边又没空间，你肯定是胁迫他坐你腿上了！” 陆霆：“他还可以坐在我身边。” 顾小楼再次反击：“昨天夜里，你们……你把他腰弄坏了！” 陆霆：“他闪了腰，也有可能是被推的。” 顾小楼：“……” 顾小楼一时堵塞，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没有实质性证据。 以他这简单的头脑，想和元帅对抗，无疑是鸡蛋碰石头。 顾小楼苦笑起来：“你把他放在身边，还强迫他住一起，难不成是在懊悔当年的见死不救，现在才开始弥补？” 陆霆黑色手套下的指节动了动，目光转了回去。 半晌，才道：“五年前我确实没有做到承诺的那样保护好顾欢。” 顾小楼准备了长达三年的报复，终于在此刻迎来了高.潮。 他爽快的嗤笑出声：“对，把这句话记好了，我要你永远活在愧疚里！” 陆霆唇角微动：“现在我也没有找替身，用点心吧，顾小楼。” 顾小楼这三字加重了语气，像是在提醒他姓顾，是顾欢的堂弟，而不是谢欢的堂弟。 搁以前，顾小楼已经管不住暴脾气了。 但今天不一样，他突然想起外面有个支持自己的人。 不像以前那样没底气了：“谢助理和我堂哥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比如我堂哥就不会靠近毛绒兽，我劝你还是不要把他们看成一个人，否则到最后难过的还是你。” “找替身的，是你才对。”陆霆入鬓的剑眉正对顾小楼。 顾小楼仿佛被刺了一剑，恼羞成怒：“就算我把他当替身，我心里起码是干净的，而你不一样，你打的什么注意，自己知道！你这样做是对我堂哥的侮辱，我不允许！” 陆霆嗤笑：“等你有资格了，再来指点我。” 顾小楼现在自然是没资格的。 他前所未有的认真起来：“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的。” “好，我等着。”陆霆抬起下巴迎接来自于未来的挑战。 顾欢的事了解了，但谢欢的事还有一场恶战要打。 “不要以为你的判断就一定是对的，是人都会出错。” 顾小楼说完转身离开。 刚好二十分钟，办公室恢复如初。 顾小楼出来时的情绪要比进去时稳定，身上好像还多了点什么东西，不太一样了。 徐子炎看了眼时间，食指在窗户上点了点：“真快啊，二十分钟完事？” “滚！”顾小楼大步走向悬浮车：“你的心真脏。” 徐子炎也不生气，跨过去给他开门：“舒服了，能继续干活了吧？” “不能，我要去探病。”顾小楼抓着车门正要上车。 不远处传来温柔的声音： “你是要去看谢助理吧？” “能带上我吗？” “……”徐子炎还没弄清楚这边发生了什么，那边又已经开始了。 没吭声坐回去。 夏霖站在车道上解释：“我本来也是打算去探病的，正好一起？” 顾小楼微微皱着眉，见他手里提着水果篮，确实是探病的样子：“你知道他住哪？” 按理说，助理和元帅同住的消息不会传到外人耳朵里。 而且这人还是夏霖。 “当然，我们关系还不错。”夏霖故意拿着钥匙串捋了下头发。 钥匙串上的金属挂件粗糙的很显眼，顾小楼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但他知道内情，是绝不会把夏霖带到休息室去的。 夏霖转了个方向，又朝着徐子炎微笑：“方便吗？徐少将？” 没等顾小楼拒绝，徐子炎一个哆嗦扭过头并跳到驾驶座。 “谢谢你们让我搭便车。”夏霖直接坐了进去。 顾小楼狠狠瞪着徐子炎，牙齿咬的咯吱作响，用眼神示意“你在作死！” 徐子炎嘟着唇，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救救我呜呜……” 牙齿咬碎，顾小楼砰的关上门，坐到了后座。 驾驶座很紧张，整个过程都把头扭向窗外，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种新发明的开车技术。 后座一直在生闷气，才不管前面，不爽了还用脚踢座椅，企图踢碎他的小弟弟。 副驾驶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一路没人说话，气氛降到了冰点。 * 顾欢枕着战友自带温度的肚子，又靠着汤圆软乎乎的毛茸茸，实在太享受了。 一人两兽在沙发上睡成一片。 被通讯声吵醒时，腰上疼痛已经好了大半。 “身体怎么样了？” 顾欢扶着沙发起身，一脸迷糊：“没事了，别担心。” “我们来看看你，在门外。” 顾欢瞬间清醒，脑子里快速的衡量能不能开门。 自己住在这的事情暴露，很可能会给陆霆带来一些无端的八卦非议。 顾欢正考虑要不要先问下陆霆，汤圆做着梦猛的伸出爪子要打谁。 直直戳到面板上的解锁按钮。 大门滴——开了。 第71章 他真的很用心在做反派 开都来了，总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正好午饭还没来得及吃，顾欢赶紧去厨房忙活。 门外的人拎着水果篮进来，电子扫帚立即上前帮他们套上鞋套。 从未来过这里，徐子炎对元帅的品味和休息环境十分好奇，短暂的四处张望几下，目光停在顾欢身上。 嘴巴张成o型。 只见顾欢穿着淡紫色围裙站在蒸箱前，热气熏的他额前碎发微微湿润，垂目低眉的模样比连续剧里的omega演员还要乖巧。 原来助理的工作范围，还包括做饭？！ 徐子炎窥探到元帅的一点私人生活，即新奇又害怕，往餐桌上一坐，不会再有所动作。 顾欢从整箱后露出头：“一起吃点午饭？” 客厅内气氛还冰冻着，纷纷点头。 没多会，顾欢把午饭摆到桌子上：“吃吧。” 几人局促坐下，见顾欢至此没了动作。 还抽出筷子在吃了。 而桌上摆着蒸土豆、蒸胡萝卜、蒸鸡蛋。 几人：“……”现在说吃过了，还来得及吗？ 顾欢突然意识到这顿午饭太简单了些，扶着餐桌起身：“我还会西红柿炒鸡蛋……” 顾小楼拦住他：“别折腾了，这样挺好。” 抽出汤勺，顾小楼吃了口蒸蛋，眼神呆滞片刻：“我很久没吃这样的蒸蛋了。” 蒸蛋虽简单，但每个人蒸出来的都不一样。这份蒸蛋色泽鲜黄，qq弹弹，还很香。 徐子炎迫不及待舀了一勺，烫的不断嘶气还硬要咽下去：“哇，真香，里面到底放了什么啊？” 顾欢不好意思的笑笑：“也没放什么特别的，猪油而已。” 顾小楼猛的抬头。 徐子炎忙着打掩饰：“反应这么大做什么，平时也没见你不吃荤啊？” “啊，你是素食主义者？”顾欢跟着问了一句。 顾小楼连忙低着头，摇了摇：“没，不是。” 他说话时明显有鼻音，徐子炎震惊的俯下身子向上瞅：“我滴乖乖，竟然好吃到想哭。” “滚你丫的！”顾小楼又要踢他。 徐子炎早有准备，往旁边一躲，贼兮兮的笑着。 顾欢也不打算去加菜了，把蒸蛋往顾小楼面前推了推：“那你多吃点。” 这么一弄，气氛也就调动上来了。 顾欢注意到一直在旁边默默吃着的夏霖，招呼道：“你也多吃点。” 夏霖回以微笑，抽了张纸巾擦擦嘴角：“我当然不客气了，都吃一大碗了。” “蒸箱里还有。”顾欢说着就要去拿。 “顾小楼说的对，别折腾了，我吃的很饱了，” 夏霖起身：“我能用一下卫生间吗？” “那边。”顾欢给他指了方向。 不得不说，夏霖身材保持的很好，该翘的地方翘，该细的地方一只手就能抓过去。 这间休息室的紫色风情，还是和他比较搭配。 “赶紧吃你的饭。” 顾欢回神，见顾小楼一脸不耐的样子，想起第一次在更衣室里见到他时，他也是用着这样的表情横插一句，数落夏霖的。 不禁问道：“他哪里得罪你了？” 顾小楼仿佛吃到了脏东西，胃口顿消，放下筷子反问：“打听这么多想做情报生意？” 顾欢噎住。他要是想做，只要在午饭时间把耳朵原地绕一周就行。 “……赶紧吃吧。”顾欢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 锁好门，夏霖背靠着卫生间仰起头憋泪。 这里果然如沈从心所说以紫色调为主，是陆霆取悦某个omega的手笔。 可这个omega永远不是他！ 没多少时间，他抹掉眼泪，眼里的情绪慢慢消退，一步一步的走进去。 将所有私人物品收入眼底，并心细如发的用终端扫描一圈。 确实没有任何与omega有关的东西。 夏霖指尖轻翻，把镜柜打开一条缝。 眯着眼看里面的淡紫色牙刷。 他极为克制的忍耐着，从牙刷中抽出几根刷毛，小心放到证物袋中。 再把牙刷摆回之前的位置和角度。 * 几人吃的差不多了，顾小楼抢着去刷碗，厨房很快哗啦啦流出水声。 顾欢和徐子炎则吃饱摊在沙发上。 手里空空的，顾欢正想叫汤圆回来充当抱枕。 卫生间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啊啊啊啊——” 沙发上的两人闻声冲过去，就见半人高的毛绒兽不顾一切张嘴朝着夏霖狂叫。 徐子炎惊呆了，这可是星际出了名的温顺宠物，就算被主人家暴都不会吭一声的毛绒兽！ 凶起来，也怪凶的啊。 汤圆叫的凶悍，夏霖惊慌失措，身子连连往后退撞到门，跌坐在卫生间里。 顾欢见状赶忙扶着还没好透的腰走上前，两只手拽着汤圆尖尖的耳朵往后提，不断安慰： “汤圆，怎么啦？没事了没事了，不要叫了！” 顾小楼随后赶到，把外套一脱，盖到汤圆的头上。 兽类在视线蒙蔽时会逐渐镇定。 结果这只刚镇定完，战友闻着味过来，也加入战斗。 不仅对着双手撑在地上后退的夏霖狂吠，还攻势强劲的蹿过去咬他。 这可还得了！ 顾欢怒斥：“战友！立刻停下！” 战友“嗷”一声听话闭嘴，委委屈屈的站在一边摇尾巴。 这副急态，就差直接张嘴说话了。 危急关头，顾欢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了：“过来，快点。” 顾小楼衣服一盖，趁机把两只毛绒兽都控制住。 夏霖吓的双眼通红，爬起来时满头狼狈。 “你受伤没？”顾欢力道控制着战友，没转过头。 夏霖匆忙避开：“没，没事。” 顾小楼把衣服撤了：“饭也吃了，我们回去吧。” 三人匆忙离开。 * 再次回到基地时，夏霖正准备下车，结果顾小楼咔哒一声把车门锁了。 “这是……什么意思？”夏霖一脸意外看向驾驶座。 顾小楼紧盯着后视镜：“你做了什么，自己知道。” “嗯？”夏霖还想蒙混过关。 顾小楼从兜里掏出一个证物袋。 夏霖眼皮不可见的微微一跳。 徐子炎那双眼多灵活，早看到顾小楼悄悄把夏霖身上掉出来的证物袋装起来了。 可是他也看的很清楚，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怕顾小楼在这里犯病，徐子炎主动问：“你随身带着证物袋做什么？” 夏霖眼神恢复放松状态：“做实验的习惯而已。” 徐子炎还没说话，顾小楼忍不住了：“你觉得我会信？” 夏霖两手一摊：“你非要怀疑，我也没办法。” 很明显，这个证物袋是用来装什么东西的。 可惜应该是没装成。 但结果就是这样，谁也不能凭借一个空的证物袋给人定罪。 徐子炎这回抢了先机，一手打开车锁：“你误会了，我们没有怀疑你，这是职业病，你应该懂的哈。” “好，这趟还是要谢谢你们。”夏霖感谢完便下了车。 顾小楼气的又伸脚踢徐子炎：“你干什么做主放他走！” 徐子炎双手捂住下身：“我才十八，还没开荤呢，你给我留点未来念想好不好？” 见顾小楼不依不饶，他展现多年累积的心眼子：“我们踏进基地，就相当于进入了元帅的视线，有他在，你还怕判错案吗？” 顾小楼揪起眉：“……” 徐子炎用手背把他脚推离自己的重要部位：“这种难搞的事，通通交给元帅就好了嘛！” 第72章 它们还小，不懂事 夏霖没想到证物袋会掉下来，走出老远才停下脚步，扶着旁边的栏杆喘气。 气还没喘匀，有同事远远朝他跑过来。 边跑边招手：“哎呦，你总算回来了，找你半天了，通讯也打不通！” “发生什么事了吗?”夏霖转身时脸色已经没什么异常。 “元帅下通知要所有beta会议室集合，我们赶紧走吧。” 同事跑断了气，却扔拉着夏霖一路小跑到会议室。 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不少八卦主力军大力猜测此次会议的目的，场面不亦乐乎。 等夏霖入座，会议正式开始。 沈从心先上来讲了一堆安全规范问题，把这些人说的迷迷糊糊。 紧接着清清嗓子：“所以从现在开始直到清除计划结束，所有beta不得离开基地，有元帅指令的除外。” “什么？”绝大多数人小声惊呼起来：“不让出去可还行！” 星际时代是自由时代，从没有限制人身自由的说法。 但陆霆就在主座上坐着镇，没人敢大吼大叫。 沈从心补充道：“为了严防暗蚰混进基地内，散会后每个人都要去做一下身体检查，确认没问题后才能回到基地宿舍。” 暗蚰两个字说的极其重。 所有人恍然大悟。 一想到那种可怕的东西，头皮都要发麻。 这么一想，还是基地里更安全。 至此，元帅用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完美限制住这么多人的活动。 包括夏霖。 夏霖在人群中直直的盯着主座，一双生来好看的眼睛不断闪动，泪花很快充盈占据眼球。 他很清楚，不准离开基地这条规则其实是陆霆特意为了他而设立的。 因为他今天的行动。 而身体检查……则是最后的通牒。 陆霆已经知道他联合某个医师给饼干袋子做检测的事了。 借用身体检查来警告他不要再轻举妄动。 夏霖走回自己的休息室，全身无力靠在床边，心如死灰。 陆霆选择这样做，就是在隐晦的表明他们以后绝对不可能了。 这时，他房间里的天花板顶灯咔嚓一声被移到旁边。 一个身材妖娆的omega从中间的洞里跳下：“哎呦呦，只是失去爱情而已，需要这么伤心吗？” 夏霖抬眼，冷笑一声，满脸的失落已经全然不再：“爱情从来都只是选择品，我要的是元帅夫人的位置。” omega鼓掌：“不愧是夏家最优秀的储备继承人，父亲最宠爱的儿子。” “你乱跑什么？”夏霖警惕的看了眼头顶的洞：“爬回医疗室去好好待着！” 夏霖找的医师，就是他。 “落地那天差点被陆霆逮到，”omega啧啧两声：“不过我机灵，他逮不到，嘿嘿！” “你别小看他，”夏霖一直盯着洞，总觉得陆霆的眼睛会从洞里睁开：“他的手段可不是你能全部掌握的。” “得嘞！”omega伸手：“拿来吧。” 夏霖其实没有把刷毛放进证物袋里。 在放进去的一瞬间，他改变想法，转而塞进了手上的戒指里。 此刻他转动戒指取出刷毛，仍在盯着头顶的洞： “我现在很好奇，你到底是不是无处不在。” * “都给我坐好了！” 明亮的客厅内，两只半人高的毛绒兽屁股着地，身体乖乖的挺直，努力顶着头上的书。 书不能掉，否则晚饭就要长翅膀了。 顾欢坐在沙发上，拿着逗兽棒指向战友：“你说，为什么要咬人？” 战友“嗷！”朝着卫生间叫。 “闭嘴，”顾欢又指向汤圆：“它不说，那你说。” 汤圆“嗷！”朝着卫生间叫。 顾欢：“……”难不成是成年期在作祟？ 大门解锁的声音吸引两大只，它们齐齐摆出垂头丧气蓝瘦香菇的样子扭头。 刚回来的陆霆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换鞋的动作一顿，用着一本正经的表情：“我可以过会再进来。” 两大只：“……” “你别管它们，”顾欢叹了口气：“它们今天竟然咬人！” “捕猎是兽类的天性。”陆霆尝试沟通。 “基因改良剔除了某些天性，”顾欢道：“毛绒兽才会成为宠物、联盟吉祥物。” 陆霆和顶着书的两大只对视一眼，那意思像是在说“你们自求多福吧” 两大只同时“嗷！”一声，并飚出泪花，企图双管齐下唤醒他的父爱。 陆霆终究没狠下心，回道：“它们还小，不懂事。” 顾欢：“………………” 长达一分钟的沉默，顾欢最后还是解除了它两的思过。 两本书掉到地上的声音都充满了过节的欢快。 它们知道不能再惹顾欢生气，乖乖的叼着书放回原位。 陆霆称赞：“有你在，它们很听话。” 顾欢总觉这种阖家欢乐的氛围不太对劲。 但又说不出来。 想起下午那会基地大群里都在讨论新发布的出行规则，顾欢道：“全球判定系统发现端倪，暗蚰又出现了？” 陆霆脱了军衣，顾欢准备接，但被陆霆无视，他自己挂到了衣架上。 “没有。” “那为什么……”顾欢一脸茫然。 陆霆的语气低而凝滞：“我心情不好。” 顾欢：“……” * 陆霆进浴室里洗澡了。 顾欢来到房间里散播信息素，甚觉无聊，又打开基地大群。 +消息！ 基地总共才六七百人，刨去基本不说话的alpha士兵，其他都是beta。 顾欢有点好奇他们在讨论什么，点进去。 美男训练图在刷屏。 顾欢起初一瞅，这人赤着上半身的样子，有点像顾小楼。 再一看，可不就是他！ 【我的妈，好帅啊，?(^_-)】 【老公抽空看我一眼】 【咱们还是别带坏小孩子了，他才十五岁啊……】 【对了，他怎么回事？】 【谁知道啊，听说出完任务回来就开始找对练机甲打，都打了六七个小时了】 【十五岁的精力(ˉ﹃ˉ)】 【(ˉ﹃ˉ)】 【(ˉ﹃ˉ)】 【够了啊你们一个个的，他只是开始发愤图强了而已】 这时，有个标着0级的士兵头像插进对话里。 【呵，无能狂怒】 第73章 让他接 大家保护顾小楼的心是一致的，立马发起反击。 【你谁啊你，凭什么说我家楼宝？】 很多人点进他主页，震惊了。 对方是从未在任何群里出现过的肖宇！ 果然也只有他才能做到讨论度0级。 “不用担心。” 耳边传来声音，顾欢才意识到自己弄出的声音太大影响陆霆休息了，于是关掉终端：“他这样练，身体真的没事？” 陆霆的步伐充满疲惫，掀开被子重重的摔到床上：“没事，只是效果不大。” 顾欢想来也是。 任何事情都要循序渐进，急不得。 他正准备离开，陆霆紧紧闭着眼睛，长指在太阳穴上揉。 顾欢又把身体转回来：“怎么了？” 陆霆就是不吭声，努力营造出“有事的是我”的意思。 顾欢追问：“难不成是腺体又……” “腺体没事，”陆霆声音里委屈巴巴的：“头疼。” 顾欢终于走到这一步：“治愈信息素也有安眠的效果，那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嗯。”陆霆把头朝顾欢身边挪了挪，汲取他身上泵出的信息素。 一粒都不想错过。 昏昏欲睡之际，他强大又冷静的头脑里，竟然也闪过一个想法。 如果可以的话，他会竭尽所能保持现在的状态。 * 第二天一早，顾欢准备好一些食物，带着战友正准备出门扫墓。 结果大门上隐约显现一个蓝色图案。 继办公室之后，陆霆又把休息室封了！ 顾欢：“……” 他昨天还在庆幸自己不住基地，今天就被打回了原地。 在陆霆这里，原则不可打破。 战友用头顶蹭了蹭顾欢小腿：“嗷？” 顾欢低下头，一脸的遗憾：“今天去不了了，下次吧？” “嗷嗷~”战友毛茸茸的耳朵垂下来，无精打采的卸下身上的小背包。 这里面装着它最爱的零食，都是给大爷带的。 顾欢轻叹一声，瘫回沙发上。 这时大群里又滴滴滴响起来。 这些beta不能出基地，竟然在训练室外开起了群内直播。 他昨晚把直播设置了声音，一夜里吵的头都疼，天亮那会终于消停，代表顾小楼去休息了。 结果这还没到两小时，顾小楼又过去找陪练机甲对战了。 他绝对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顾欢不能纵容他这么练下去，想了想，走回自己房间里。 * 直播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顾欢把顾小楼的发狠劲看在眼里，等他中间休息的时候，立刻打去通讯。 然而，直播里，顾小楼只是看了一眼通讯请求，就放在那没管。 顾欢：“……” 顾欢首次在直播间发言： 【叫里面的人接电话。】 直播间因此爆了，顾欢的消息几乎立刻被淹没。 所有人都在刷屏： 【让他接】 【让他接哈】 【让他接哈哈】 【让他接哈哈哈】 …… 气氛大涨，打赏犹如雨点落下。 开直播的人得到一笔意外之喜，屁颠着走到训练室外对着顾小楼挥手。 引起注意后，那人指了指头顶上的大群。 顾小楼猛的一瞪眼，手一抬，训练室的玻璃便被一层朦胧覆盖。 直播被迫结束了，他也知道顾欢什么都看到了。 (⊙﹏⊙) 通讯视频里，顾欢的角度明显是站着的。 “你不好好躺着养伤，”顾小楼挠了挠额头，汗珠顺着手指滚下来：“乱走什么？” “那你呢？”顾欢听话坐到床边：“发生什么事了？” 顾小楼这两天的疯狂练习被那么多人看到，想掩饰都掩饰不了。 只好低下头遮住表情：“没，没什么。” “你真要这么说，我就不问了。” 视频传来的声音里并没有急于窥探别人秘密的紧迫感，反倒是…… 顾小楼眼前浮现出一片白茫茫的大雪。 顾欢十六岁生日前夕，顾小楼买了张飞船票飞到了偏远星球。 他身上没什么值得送的礼物，又听说这颗星球常年被冰雪覆盖，爬到最高的一座山峰上，能看到奇景。 顾小楼那时也才八岁，胆子大到背着一天的粮食和画板就只身闯了进来。 结果可想而知，两天下来食物吃完了，他还没爬到半山腰。 但他是个纯种倔驴，没吃的就抓一把雪充饥，两眼血红往上爬。 按理说，在这种偏远星球是不可能接到电话的。 但他就是接到了堂哥的语音电话。 “两天了！你小子跑哪去了？” 顾小楼耳朵被震的渗出血，不由拿远了一些：“没，我没去哪。” 这一开口，几乎只能听见点气声。 “你小子，逃学就算了，还跑到犄角旮旯里躲着，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定位。” 顾小楼抬头看了看刺眼的峰顶，犹豫了一下：“我……” 没想到，对面上一秒还急的跳脚，下一句，就彻底凉了下来：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不说，我就不问了。” 顾小楼狠狠愣住。 心里莫名生出一种要永远失去堂哥的直觉。 这种感觉从来没有降临到身上过。 即便他堂哥是个没有心的人，经常好几个月都不搭理他。 他着实害怕了。 此刻，这种害怕的感觉穿越时光再次降临。 顾小楼心跳加快，唇角发着颤：“我……我要快点变强才行。” “有上进心是好事，但解决问题的方式有很多种，”顾欢绕着空地满屋子走：“比如可以和元帅沟通一下，制定适合你的训练计划，循序渐进才对。” 顾小楼：“……” “我绝不会去找元帅。” “嗷嗷~” “嗷~” 顾欢被突然冲进来的两大只撞的人仰马翻，整个人被死死压到了床上。 镜头乱晃了一圈，划过一片紫色的大海，又停在他脸上。 “不找元帅还可以……” “等等，” 顾小楼瞬间瞳孔骤缩，盯着屏幕：“刚才墙上的那副画……” 顾欢把手腕搭在两大只肚子上充当支架：“这幅画？” 只见顾小楼一眨不眨的盯着看，神情愈发惊涛骇浪。 “怎么了？”顾欢瞧着不对劲，撑着身子起来：“很喜欢这幅画？” 顾小楼满脸神伤，摇了摇头：“我不理解，大海为什么是紫色的。” “不理解很正常，我也不理解，”顾欢摊摊手继续刚才的话题：“就是说我们还可以……” 顾小楼好像并不打算交流，自顾自的语出惊人： “只是我堂哥有段时间总是说梦见一片紫色的大海。” 第74章 牢笼之外，还有更大的牢笼 他的堂哥…… 顾欢数了数，不止自己一个。 玩闹后的气息逐渐稳定下来：“感觉你好像有很多堂哥。” 顾小楼苦笑着看了一眼和他堂哥很像的顾欢：“在我心里，堂哥只有一个，并且独一无二。” 顾欢几乎可以确定，他说的是自己。 可自己不记得有这么回事。 顾欢的心思没来由黏腻起来：“那你堂哥怎么会梦见这么奇怪的东西？” “他并不觉得奇怪，”顾小楼像是在回忆：“反而……是为数不多的喜欢。” 仿佛在糖浆里行走，顾欢的声音很虚：“他……喜欢？” “嗯，”顾小楼再次语出惊人：“因为这幅画是我画的。” 顾欢全身绷紧，将这幅画从左上角扫到右下角。 终于在某个角落看到隐在紫色背景里的签名。 “小时候我不懂事跑到冰雪星球去采风，结果被他抓回去打了一顿，后来他得知我只是想送他生日礼物，就总和我说他梦到的景色。” “他收到时虽然没有很开心，但把画挂在房间里整整两个星期，在这之前，他的兴趣从来没持续过这么长时间。” 顾小楼的声音持续不断地传到耳边，却唤不起顾欢断掉的记忆。 他对过去的生活有一个笼统的回忆，知道自己叫什么，从小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身边有什么人，甚至很多印象深刻的事情还能在脑子里生动的回顾一遍。 可就是不记得自己曾经拥有过这么一幅画，也不记得自己曾喜欢过一片紫色大海。 仿佛记忆被打碎成了一块块的，有些事变成了碎片，通通都被打包丢走。 他无法从这些里找到和这副紫色大海有关的画面。 这件看起来明显很重要的事情，就这样被他忘记了。 “那这幅画为什么在这里？” 看着他的一脸空白，顾小楼也不知被挑起了哪根筋，从不向别人说起过去的他开始袒露心扉：“你知道顾氏吗？” 顾欢空白的表情登时僵住。 “曾经全联盟八成以上的抑制剂包装上，都印着顾氏生产，” 顾小楼的声音涩涩的：“五年前顾氏破产被强行清算，所有和顾氏相关的人都被制裁了，我因为还小躲过一劫，在外面流浪了两年……” 顾欢听的双腿发软。 竟然是那两年。 他没法想象顾小楼一个十岁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那两年。 一个向来以当大画家为人生目标的孩子结果去了军队，突然改变想法的那两年。 顾小楼忍着哽咽继续：“第一年还能靠着以前画画的积蓄过日子，可后来……打击太大，画不出来了，只好去扒警方清理顾家时留下的垃圾堆。” “……”顾欢低下头，不敢看他。 “找到这幅画时我以为我会永远把它拿在手里的，”顾小楼苦笑：“呵，结果我还是败给了饥饿，把它卖掉了，第二年也全靠这笔钱过日子。” 听完前因后果，顾欢没站稳一下子跌坐在床上。 不管怎样，事实都是他把顾小楼一个人丢下，自己在边缘星活的好好的。 那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啊，到底要抱着怎样不肯屈服的倔强，才能在首都星那种只讲利益的地方独自待两年…… 愧疚如疯狂涨起的潮水袭来，顾欢指甲掐进掌心里，努力压制着情绪： “所以，是元帅买了你的画。” “我不知道，”顾小楼脸上的汗水仿佛一瞬间凝滞：“但现在知道了。” 这幅画怎么看都不像是陆霆碰巧买来的。 倒像是故意花高价，默默的帮顾小楼度过了饥寒交迫的那一年。 顾欢顺着往后深思，第三年…… 第三年开始，红团成立。 而恰巧，顾小楼通过补考进入红团…… 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不可触及的那块区域，顾欢的大脑登时犹如被一双无形的手撕裂，脑神经一齐硬生生扯断。 比上次更加惨烈。 连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捏扁了，揉碎了，抽空了血液和精力。 疼。 好疼。 无法忍受的疼。 顾欢低下头，死死咬着牙不让喉咙里的甜腥溢出，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通讯里的顾小楼似乎也在想别的事，没发现他的异常，匆忙挂了电话：“不说了，我还有点事，明天见。” 屏幕黑了，顾欢再也支撑不住，全身无力倒在地上。 砰—— 房门被蛮力撞开，陆霆穿着一身简单的家居服大步走过来。 他扶起顾欢，手指抬起顾欢下巴。 整张脸惨白冒着虚汗，眉间紧锁，似晕着一大团化不开的浓稠悲伤。 是五年来长期心智郁结的症状。 “顾欢！别睡！” 顾欢两耳听的有点虚，这声音仿佛是穿过了很久远的时间和空间到达身边。 “别丢下我一个人，欢欢……” “不可以，你不可以这样，醒来和我说说话，你别睡……” “顾欢，你敢睡，我就敢陪你一起！” …… 太遥远了，听的不真切，很快也没了。 但声音里的难过仿佛能切身体会到，难过到…… 他努力把眼睛睁开。 原来是陆霆。 但刚才的声线明显不是他的，要更成熟，更苍白。 一但动脑，随之而来的，便是一浪更比一浪高的撕裂感。 连头发，指甲盖，组织细胞都被撕裂。 “啊————啊————好疼————” 顾欢双手插进头发里，在陆霆怀里剧烈挣扎。 陆霆紧抿着唇角，腾出一只手来控制住他青筋暴起的两只胳膊，喉结在发颤。 这么一个强大的元帅，在战场上无所不能的元帅，以少博大面对几大组织外加暗蚰围攻都没有眨一下眼睛的元帅，也有力不从心的境遇。 “父亲！爸爸！姑姑！”顾欢徒然瞪大双眼，像濒临死亡的最后吼叫。 狂风巨浪后，瞳孔开始涣散。 陆霆用牙齿咬着脱下左手手套，无名指在抚过顾欢额间时亮起夺目的光芒。 雪花形状的印记再次被唤醒。 一瞬间，风霜、寒意、冰气漫天往印记里钻。 可是这样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陆霆入鬓的浓眉覆上一层狠厉：“想想为什么这么巧在边缘星遇到姑姑。” 顾欢涣散的瞳孔动了一下。 陆霆的低音好似裹了冰：“姑姑为什么不主动相认，她到底在隐藏什么秘密。” 之前被顾欢死死压下去的那些不能触碰的疑问去而复返，顺着千疮百孔钻进身体里。 但顾欢挣扎太久，几乎没了力气，只能让这些疑问继续搅动身体。 陆霆的黑瞳凌厉的摄人：“顾氏集团被诬陷破产，所有人都没能幸免于难，背后到底是谁在主导。” 搅动到极致，五脏六腑仿佛化成一滩血水，甜腥味一股脑冲上气管。 “别忍着，”陆霆手指按压他喉结：“吐出来。” “呕……” 顾欢朝陆霆胸口吐出两口发黑的淤血。 陆霆刀子般的视线转瞬柔了好几度：“趁这次都吐出来。” 顾欢吐的差点原地升天，摇了摇头。 他看向被自己弄脏的衣服，颤声道：“衣服……弄脏了。” 陆霆这才一把松开他的两只胳膊，拇指顺着他唇角擦去血迹： “不脏，睡吧，睡一觉就不疼了。” 第75章 困兽累了 帮顾欢换了身衣服，又把他抱到自己床上安置好。 暮色降临，陆霆拎起早上他准备带去扫墓的东西。 昏暗天光勾勒他庞大的身躯。 大门应声合上。 墓碑林立，无光的夜晚，附近萦绕起一股散不去的阴霾。 陆霆走到无字墓碑前，轻身蹲下，用手拨开零落的杂物和垃圾。 眼前闪过顾小楼那句话。 “不要以为你的判断就一定是对的，是人都会出错。” 他将一束正当盛开的玫瑰花摆在正中心。 “姑姑，你也知道，没时间了。” “你在天有灵，能不能告诉我，该选哪条路？” * 顾欢这一觉睡的尤其沉。 恍恍惚惚的，梦到自己小时候成绩差，6+7总是算成15，爸爸一边扶着额，一边教自己这样算不对。 而父亲的位置，总是空置的。 可到了后半夜，父亲出现的频率高了很多，总是像座山一样对着自己施加压力：“就你这样连个基因题都不会做，以后我怎么敢把这么大的集团交给你？” 爸爸总会从旁边走出来，顺手抄起能抄的东西吓唬父亲：“谁规定了掌管公司就一定要知识渊博的？” 父亲不敢反驳，在外一向威严的人物摆出妻管严表情。 顾欢这时也跳出来替自己发个声：“就是，我也不想掌管公司啊，你们请个职业经理人嘛，等我想了再回去！” 谁知，父亲和爸爸齐齐向他看来： “不行啊，享受了身份带来的权利，也必须承担应承担的责任。” 父亲和爸爸从没露出过这种脸色，顾欢一下子吓醒。 冷汗从额头滑落，滴进柔软的枕头里。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这是陆霆的房间。 身上酸痛的要命，每动一下都像是活活被按在审判台上鞭打十年。 “嗷！” 两大只见他挣扎着想起来，一只用牙齿拽着衣服，一只用身体抵住他后背。 耗了十几分钟，顾欢终于坐起来。 他想起昨天下午自己又一次被那种力量撕碎了一遍。 还有……陆霆有力的大手一直抓着自己。 伸出两条胳膊一看，仍留着五根血印。 对了，他睡在陆霆床上，那陆霆去哪了？ 此刻窗外还没完全亮，六点不到。 顾欢拖着沉重的身体下床来到客厅，一直寻找的庞大身形就躺在沙发上，被一只小小顶灯散发的微亮笼罩着。 放轻了脚步走过去，能听见细微的低语。 太乱了，顾欢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陆霆闭着眼睛陷在朦朦胧胧的昏暗里，两条大长腿翘在沙发扶手上，右手搭在外边，指间还夹着一只正燃烧的烟。 是昏暗里唯一的一抹亮光。 快烧到底了。 顾欢上前一步去拔，结果手刚碰到他指节，就被黑色手套包裹的大手抓住手腕。 顾欢来不及吃惊，忍着身体传来的酸痛被陆霆拽到他跟前。 而那根香烟，径直掉落。 地面映出顾欢模模糊糊的影子，影子一个酿跄被力道带上了沙发里。 有几片烟火慢慢落到顾欢耳垂后方的红色小痣上，闪动着猩红。 * 休息日后，基地进入异常忙碌状态。 就连午饭时间的餐厅，都没那么多八卦了。 大家都在闷头填饱肚子。 耳边难得清净，顾欢将一口闷烧白菜塞进嘴里。 “你的病好全没？”饭搭子南乔关切的问道。 其实说起来，还真有点玄乎。 凌晨他误打误撞走进客厅，被陆霆拽到沙发上，没剩多少力气挣扎，干脆和陆霆一起挤在那么狭窄的空间里睡了个回笼觉。 没想到一觉醒来，不仅身上酸痛感没了，还轻松了很多。 身心都轻了。 这确实是一件怪事。 治愈信息素可以无视任何物理伤害，但他本人是无法被能力覆盖的。 只能被陆霆的信息素影响。 可事实摆在眼前，难道【冰封】还管治愈？ 顾欢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还是不舒服吗？怎么不多请一天假啊。” 顾欢赶紧回神：“没有，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谢谢关心。” 她俩是真的把顾欢当成了自己人：“如果，万一不舒服了，可以叫我们，我们工位离你最近，很方便。” 顾欢手心里突然涌起一丝热度。 许久，长了张嘴：“好。” 大家吃的都很快，顾欢回去时有点消化不良，见今天难得有太阳，绕着训练场走了走。 训练场有仿真树林，空气很好，他往幽深偏僻处靠了靠。 就在他放空大脑时，余光里一个身影闪了过去。 顾欢滞后许久才扭头过去，见丛林陪练机甲旁站着一身鲜红装备的顾小楼。 而机甲后面是谁看不到，被大树挡着了，枝条的缝隙里只隐约瞧见挺拔的鼻梁。 “我……”顾小楼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我看到那副画了。” “嗯。” 顾欢眼皮一跳，果然，能在地面投射出如此大一块影子的alpha，根本不需要猜。 虽然陆霆可能已经看到他了，但他还是躲到了浓密的仿真树叶中。 那边顾小楼难以启齿似的：“这几年明明有这么多次机会，为什么不说？” 地上的影子动了动：“没有必要。” 这话不知哪里又激怒了顾小楼，他一手拍向机甲臂。 阳光里震出一声咚—— 但酝酿的怒气还是在余音里消退。 顾小楼压着力道说：“我早就该发现了，你天生别扭。” “你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些？” 阳光照射，边缘星的岩石地寸草不生，毫无生机。 天边传来几声鸣叫，顾小楼抬头望去，飞鸟正在蓝天下展翅高飞。 生机在这呢。 只需要换个视角而已。 过去那些怨恨缠着他太久，眼前能放掉多少，就放掉多少吧。 剩下的精力，应该全部放到最重要的目标上。 顾小楼终于放下陆霆见死不救的事，面色诚恳躬下身：“元帅，我想变强，请你指点我。” 躲在树叶里的顾欢：“……” 没记错的话，就在昨天，顾小楼亲口说的“我绝不会去找元帅” 虽然不知道他俩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矛盾，但现在显然已经完美解决落幕。 能解决就是好事。 顾欢没什么心思再逗留，小心的往回走。 如此热烈的阳光，也无法驱散他身上笼罩的那股颓然。 第76章 老婆不想跟我走，呜呜呜 窗门紧闭的房间内。 夏霖咬着手指，在床边来回踱步，不停的抬手看终端。 现在整个基地都加强了防守，不好再在外边露面操作。 可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却始终没有动静。 终于，头顶上的灯被移开。 omega从天花板上跳了下来。 夏霖立刻向那边跨了一步：“是他吗？” omega耸耸肩，把检测报告一递。 纸张在空气中翻出清脆声，夏霖快速看到结论：送检物上没有检测出信息素残留 双眼微微瞪大：“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现在市面上效果最好的阻隔贴，也不可能阻隔百分之百的信息素。 牙刷上怎么可能一丁点信息素也没有？ omega活泼好动，却能无声无息坐到椅子上：“哦，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夏霖回神时被他突然转移的身影吓了一跳，定了定神。 “除非……”随即他想到一种可能性，不禁皱起眉：“可顾氏的产品已经绝迹了。” “买不到，”omega纤细的脚踝翘着桌面，随手摸到果盘里，往嘴里丢了颗葡萄：“可以自己做啊。” 顾氏破产后，ao用品市场被几大厂商完全瓜分。 但所有核心技术都随着顾氏大楼那场滔天大火失传了。 现在阻隔贴和抑制剂的制作工艺普遍还不成熟，每家厂商都在争分夺秒的研究核心技术，投入的人力和资金如海水不可估量。 区区一个omega怎么可能单干，还干出成绩？ “不太可能，”夏霖随即摇摇头：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是简单的元帅夫人位置争夺战，而是整个星际的争夺战了。” “啧，这么复杂，我脑子不够用了，”omega吐出葡萄皮：“你自个想吧，告诉我怎么做就行。” omega是受夏家家主的命令来帮夏霖的，在边缘星这段时间里完全听从他的调动。 他俩的身份地位悬殊，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看着他粗鄙的坐相和吃相，夏霖投过去的视线里带着点嘲讽：“下次行动等我通知，走的时候把桌面清理干净。” omega带走葡萄皮并原路返回后，夏霖依旧把报告融了，冲进马桶里。 卫生间里响起悦耳但仔细听仿佛毒蛇缠绕般的声音： “谢助理，你到底是谁？” * 随着第二轮清除计划的全面展开，元帅终于肯开启黑雾任务调查。 即便没有从其他组织成员口中得到金玫藏身地的消息，他也十分从容。 他亲自制定计划，第二天一早，便带着顾欢来到第一站。 悬浮车在主城边缘盘旋，即将降落金元宝快递公司。 刚晴没两天，天上又开始灰扑扑的，往下俯视，快递公司空荡荡的一片萧瑟。 元宝形状的公司大门被封了电子封条，陆霆靠近时自动扫描人脸。 “身份已通过验证，请进入。” 看着缓缓打开的元宝，顾欢有种时间一晃而过，仿佛昨天还在熬夜送快递的错觉。 灯光渲染下，大厅金光灿灿。 陆霆停住脚步，周身恰巧凝聚出一层金色光晕。 他微微偏头，侧边下颌线在光晕中轮廓清晰：“先带我转一圈。” 顾欢知道他的超级大脑已经开始分析运转了，不想成为拖后腿的存在，深吸一口气卸掉身上的颓废。 他两步走到前头，从走廊开始到员工休息区，事无巨细说的清清楚楚。 过程中陆霆很少说话，更多的只是仔细观察。 到了老板办公室，顾欢道：“老板很少回公司，基本都在外面，所以他的办公室一直是空的，没有东西。” 老板办公室还不如外面金色大厅装修的好，大白墙水泥地，连为数不多的桌椅都是原始木质品。 联盟士兵早就搜查过，确实没搜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陆霆默默站在白墙中央唯一的挂饰下，慢慢审视。 这是个十分简陋的木制框架，框中印着一张平面二维码，几十年前就淘汰的技术。 顾欢用了很长时间才在网上找到能扫二维码的软件，终端对准挂画。 “滴——” 跳出来一个被冻结的收款页面。 顾欢认得，这是老板的账户，和四维码扫出来的没有区别。 该说的都说了，他最后总结：“老板喜欢钱，而且人脉很广，几乎认识主城区所有人。” 陆霆腰板挺直站在那，目不转睛盯着那副二维码，思维却仿佛能分为数股，单独思考：“你也一样。” 金玫，金元宝快递创始人，能在如此混乱的边缘星开一家正规快递公司，拥有的关系和人脉是顾欢想象不到的层次。 顾欢连忙摇手：“我哪能和他比，不然我也不会打了这么多年工，连买张飞船票都要考虑一下。” 陆霆面无表情的轻哼一声，高大身躯向后一转：“把它带走。” 第一天调查就这样结束了。 回基地时正好赶上饭点。 南乔和南月正迈着欢快的步子去觅食，远远见到顾欢，热情打招呼：“一起？” 鉴于元帅在，她们不好说的太直白，省略后面干饭两字。 不过顾欢已经到了能听懂的地步。 顾欢向身旁看了眼，陆霆漆黑的眼眸随意瞥了一眼：“去吧。” 今天餐厅明显要热闹一些。 顾欢刚进去，就提取到重复性比较高的关键词：圣诞节。 然后才看到餐厅里有些员工正在往门上贴圣诞玩偶。 “欸，你们打算怎么过圣诞？”南乔端着餐盘，边挑选喜欢的菜边问。 南月叹了口气：“今年又不准出基地，还能怎么过，我俩凑活凑活呗？” 然后俩人一起看向顾欢。 顾欢正往盘子里夹白菜，被看的结巴了一下：“我、没想过。” “要不你和我们一起过？” 顾欢含糊着应了一声：“我不怎么过圣诞节。” 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总能让他想起父亲和爸爸。 俩人一起发出震惊一百年的眼神。 吃饭时，她们从没吃喜欢的辣菜谈到脸上刚长出的痘，又从这个毫无征兆的感叹起时光匆匆。 突然换了个话题：“清除计划结束后，你是跟着元帅一起回首都星，还是留在边缘星？” 顾欢：“……” 顾欢嚼着一口白菜足足嚼了七七四十九下，也没咽下去。 * 陆霆办公室里，一片沉重的宁静。 陆霆满脸疲惫靠在宽大的软椅上，午间微弱的阳光照着他全身。 一只胳膊搭在扶手上，伸出阳光之外，手上夹着烟，却足足四十九秒都没动一下。 他似乎在等什么。 直到他睁开眼睛时，窗外短暂的阳光再次被乌云遮住。 变成了灰扑扑的样子。 第77章 和老婆贴贴，嘿嘿，又被哄好啦 南乔和南月催促的小眼神十分有神。 实在推脱不了，顾欢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她们虽然很奇怪他为何不继续占着这么好的职位，但也没继续追问。 毕竟星际时代是自由的时代，是个人都不喜欢被侵犯隐私。 顾欢回去时脑子有点空，为了不让自己闲下来，索性整了整文件。 结果进办公室一看，陆霆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手上还又夹着根中途灭掉的烟！ 顾欢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自从腺体得到治疗后，陆霆最近已经不怎么抽烟了。 现在怎么又抽上了，频率还如此之高？ 顾欢这两天脑子不太行，没有精力去深想，走到跟前企图帮他拔出来。 结果陆霆那只手像是应激反应一般，再一次张开，以极快的速度牢牢抓住顾欢手腕。 “又来？” 顾欢尝试挣了挣，果然，挣不开。 陆霆手臂用力收紧，顾欢有所预料的被往前带。 但他没想到，这次竟直接坐到了陆霆腿上。 “元帅？”顾欢尝试唤了一声。 陆霆睡的很沉，并不像是醒着的。 他眉心微蹙，满脸都是彷徨失措的迷惘。 但和那晚一样，脸上并不安稳。 像是陷入了梦魇。 战无不胜的冷面元帅，也会被恐怖的东西缠住无法脱身。 他也只是个肉体凡胎罢了。 但这具肉体凡胎身上承担的格局，整个星际都不一定有人能完全理解。 他确实太累了。 恻隐之心一动，顾欢伸出去本想叫醒他的手还是缩了回来。 转而按下桌面的按钮。 下一刻，办公室的大门闪现蓝色封印图案。 解决了后顾之忧，顾欢把里面的马甲打开，释放出治愈信息素。 没一会，不知是不是梦魇被驱散了，陆霆又开始说梦话。 “我的……” 陆霆手上力道突然加强，像是要把好不容易求到的东西藏到怀里，拉着顾欢的手腕往自己身边贴： “是我的……” 顾欢睁大眼睛，被迫跟着他的动作朝他怀里靠。 额头都抵到了他胸口。 坐腿上就算了，往怀里钻就不像话了。 顾欢正欲挣扎往外坐一点，突然被陆霆另一只大手紧紧按到他怀里。 “相信我……” 低哑的声音伴随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在耳边回荡。 咚咚，咚咚…… 被持续的规律心跳声包围，顾欢莫名其妙安定下来，不久前的那点动荡完完全全被抚平，身体逐渐放松。 直到完全卸掉力气靠在他身上。 睡意一点点袭来…… 醒来时，已经到了下午上班时间。 顾欢睡眼迷蒙一抬头，迎面对上陆霆刻意冷静的目光。 再低头，自己还保持着小鸟依人的姿势坐在陆霆腿上。 顾欢身子赶紧动了动，想下去：“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乱动。” 带着警戒意味的两个字从头顶传来，顾欢立刻停下。 然而已经迟了，屁.股正好停在不该停的位置，触感隐约不太对劲。 他有种预感，如果自己再敢动一下，后果将会很严重。 顾不上解释了，顾欢整张脸唰的红透。 陆霆似乎也不想听解释，反而把话题引到别处：“你不是身经百战后才得出结论，我是器.大.活.好，最持.久的那个？” “别，别说了，”顾欢死死低着头，只露两只火烧般的耳朵：“那你呢？你不是不……” 行字没敢说出口，他转而问：“会被我的信息素影响？” 陆霆似是轻笑了一声：“我才23，是个生理正常的年轻人，蹭.来.蹭.去都没反应的是230。” 如果被诱导发.情，瞳孔会有所变化。 很显然，陆霆没有。 单纯的只是生理反应。 他的声音里敛着猛烈燃烧的大火，虽然刻意压制了，但露骨直白的话还是把顾欢说的抬不起头来。 嗓子突然有点干：“我，我什么时候能下去？” “过一会。”陆霆简短道。 至于一会是多久，他是只字也不提。 顾欢偷偷用余光看了，经过一下午的滋养，陆霆脸色好了不少。 “这两天工作好像不紧张，你怎么……这么累？” 陆霆的语气听不出端倪：“文件你不是都看到了？实在好奇的话，我可以给你权限体验半天。” 顾欢：“……” “不，不用了，我脑子不行，”顾欢赶忙拒绝：“和你没法比。” 陆霆却道：“每个人都有擅长的领域，不会出现‘没法比’这种情况。” 顾欢并不想拿自己举例子，因为他是真的没什么特长，真的“没法比”。 所以他小小的举了个例子：“所以顾小楼有什么特长？” 陆霆：“……” 见他不回话，顾欢还以为自己一语成谶，刚想找补一下。 就听陆霆道：“顾小楼有的，只是时机还未成熟。” 话刚落音，陆霆的终端开始闪动。 看来他又要开始忙了。 屁.股底下的状况好了很多，顾欢：“那我，先下去了。” 顾欢莫名心跳加快，脚刚着地就像踩着风火轮，一溜烟跑了。 陆霆紧藏着餍足的眼神目送他离开。 等视线回归时，顾欢又折回来，站在门前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一秒，两秒…… 足足三个呼吸，顾欢猛然回神：“没，没什么事，明晚圣诞节——” 都没说完，他的脚和脑子不在同一个频道似的，转身就跑。 空气中传来剩下的话：“我想请你吃顿饭。” 陆霆对着他离开的方向道： “好。” 第78章 给老婆圣诞礼物 圣诞气氛发酵了整整一天，在临近下班时到达高峰期。 还剩半个小时，办公室外边已经一片心猿意马了。 顾欢抬手把办公室门一推，关严了，耳边终于清净不少。 转头继续干活。 黑雾任务开启，这两天进入调查，目前还没从二维码上获得重大线索。 只能另寻他法。 金玫这人神出鬼没，主城区稍微有头有脸的人物和他都有一点交情，非常不好抓。 顾欢调取金元宝附近五公里的所有监控，公共位置的可以让程序自己判定，但犄角旮旯里的私人摄像头就不行了。 不能侵犯别人的隐私，私摄没法接入系统自主辨别，只能人工用眼看。 于是顾欢像个木头桩子，在工位前一坐就是一整天，恨不得拿个铁棒子把上下两只眼皮撑起来。 不出所料，毫无收获。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抓到他，黑雾也就不会成为最神秘的暗派组织了。 顾欢揉了揉看花了的两只眼球，注意力被窗外巨大的圣诞树吸引。 暮色四起，圣诞树上缠绕许多小灯，一闪一闪的，很招惹眼球。 不少精美小盒子围着圣诞树漂浮在虚空中。 这是基地给每位士兵准备的礼物盲盒，先到先得先挑选。 刚下班，已经有不少人围着树干转悠了。 顾欢刚把视线转回去，南乔兴奋冲进办公室：“一起去开盲盒啊？” 顾欢摇摇头：“我还是不凑……” 话未说完，已经被冲进来的南月拉着往圣诞树的方向跑去了。 顾欢：“……”她们压根只是问问而已。 远看惹眼的圣诞树，近看更惹眼了。 巨大的枝丫间，虚空部分有全息投影。 投影里正播着其他军团士兵抢盲盒的盛况。 尤其正中央一身红色的那支团队，打的不可开交。 反观这边，虽然有些人迫不及待，但都很讲秩序，不敢造次—— 陆霆在哪，哪里就是红团。 顾欢现在都有点不敢想象，如果陆霆不在了，这里、这个星际，会是什么样一种景象。 她俩如愿拿到盲盒，惊喜声连连。 南乔：“啊！是最新款转为女性打造的终端！” 南月：“是我关注了很久的高定项链，哈哈哈！” 俩人激动的两颊通红，开始催促顾欢：“快点开啊！” 顾欢本不想凑热闹，奈何气氛已经到这了，只好站到挑选装置前。 他刚往这一站，红团那边立马注意到，脑袋叠着脑袋凑过来。 “小助理终于来了！” “哪呢哪呢？快让我看看……” 上次无情撩拨顾欢的那位小公主从人群中挤到镜头前。 顾欢心一惊，随手就近按了个盲盒，赶紧离开。 “哎呀，你忘记许愿了啊！” “是啊，要待够三十秒才能开出最想要的东西啊。” 她俩一边唠叨着一边凑过来。 “快开，看完让我们看一眼，嘿嘿。” 顾欢全程仿佛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在老母亲的唠叨中做事。 还是打开了不到掌心那么大的盲盒。 盖子打开的那一瞬间，晶莹透亮的黑宝石表面闪过亮光。 顾欢睁大眼皮，把黑宝石拿到手心里摩挲。 没错，这是姑姑脖子上戴的那块黑宝石。 因为是鬣狗任务遗留的可疑物品，所以之前顾欢主动上交了。 没想到…… 陆霆又把宝石送了回来。 顾欢看着手心里的东西，一时间情绪交叉四起。 那俩人见他脸上没有惊喜也没有失望，小心翼翼的：“好漂亮的黑宝石，很适合拿来当定情信物呢。” 顾欢收紧手捏住东西，咧了咧嘴：“嗯，确实。” 虽然不知道陆霆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顾欢很清楚，他帮了顾家很多很多。 如果不是他一直照顾着顾小楼，顾小楼现在恐怕连尸体都不复存在了。 而得知真相的自己，恐怕会穷尽一生活在愧疚里。 单凭这点，他就值得被感谢。 她俩结伴去过圣诞了，顾欢找陆霆拿到外出一小时的权限。 很快来到巷子里的美食一条街。 这边气氛正浓，明明是粗犷的岩石建筑，边边角角却挂满可爱的圣诞老人，混搭的别具一番风味。 挑了家口碑还不错的餐厅，顾欢看了眼刚到的存款，狠心把菜单上好吃的都点一遍。 今天气温骤降，外卖爆单，后厨出餐慢，顾欢只能坐下来等。 玻璃蒙上一层水汽。 百无聊赖，顾欢伸手在窗户上画起陆霆面无表情的脸谱，还在他额间加了一粒专用雪花。 顾欢画的正起劲，左手手腕上露出一段编织红绳。 “那个，能打扰一下吗？” 听见有人叫自己，顾欢停住，扭头看向他。 这人应该是个omega，头发和妆容比明星还要精致。身材细瘦，大冷天穿着单薄的皮衣皮裤，显的腰身一只手能掐住似的。 看着像做那种生意的，但眼神中有棱有角，比街边召之即来的明显高端。 顾欢藏起猜测：“有事？” “不好意思，你手上的红绳有点眼熟，能看看吗？”omega做出请求的姿势。 顾欢没在意，摘下来递给他。 omega一边欣赏，一边眼泪汪汪：“真的一样，爷爷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可惜被我弄丢了……” 顾欢：“……”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有了恻隐之心，听到omega说起爷爷，不禁想到大爷，还有大爷每晚留给自己的暖黄引路灯。 可惜，那样的灯再也看不到了。 是一个没办法弥补的遗憾。 “喜欢就送你了。”顾欢轻声说。 “真的吗？”omega惊喜道：“真的可以送我？” “嗯。”顾欢没有丝毫犹豫。 “谢谢！谢谢！” omega开心极了，动作异常夸张的鞠躬感谢顾欢，一不小心，碰倒桌上的圣诞老人水杯。 这个杯子很大，里面装了不少水，全部洒向顾欢，从上衣下摆到裤子湿的透透的。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omega手忙脚乱抽纸巾往顾欢身上擦。 顾欢隐约察觉他的眼神不太对劲，慌乱中似夹杂着一点目的性，侧身一躲：“没关系，我自己来就行。” “那怎么行？是我的错……”omega再次伸出双手，不顾一切要往顾欢身上碰。 顾欢想回避，但座位靠边，出口又被omega堵着，没法移动：“我说不用了！你可以走了！” 然而omega依旧我行我素。 顾欢正想动手，omega突然大喊一声，已经被强壮的手臂猛拽到了一边。 顾小楼对着他质问，语气不善： “你哪位？想干嘛？！” 第79章 回去再收拾你！ omega摆出遇强则弱的模样，又紧张又自责的解释起来：“我，我刚刚不小心……” 顾欢一把拉下顾小楼挡在自己身前的手臂：“算了，只是误会，让他走吧。” 顾小楼瞪了omega一眼，omega终于连走带跑离开。 见他离开，顾小楼脱下外套，披到顾欢身上：“你怎么才来？快点吧。” “……啊？”顾欢还没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已经被他带到了座位上。 只见两张桌子拼成了一块，满满当当的酒瓶后，肖宇已经喝的微醺，双颊泛着微红。 顾欢赶紧打开终端检查了一下，果然，有一条肖宇邀请自己一起过圣诞节的留言。 是昨晚的！ 而昨晚那会…… 陆霆一直睡的不安稳，他正努力憋信息素呢！ 顾小楼发来定位时，他又在路上，没注意到。 顾欢：“……”巧合，无处不在。 “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啊。”顾小楼招呼道。 顾欢慢腾腾坐下，观察了下战况。 这两人针尖对麦芒，竟然挑了这种日子比拼alpha气概，谁先倒下谁叫爸。 刚才应该已经对吹过一瓶，这刚坐下眼神很不对劲，像是中间有雷霆闪现，对抗的很激烈。 “今天老子一定要听一声乖儿子叫爸爸。”顾小楼手摸到一瓶烈酒。 肖宇不甘示弱，微醺着脸颊拿起差不多度数的酒：“哼，别到最后你先叫爸爸。” 结果，俩人同时对着顾欢扭头：“你也喝！” 顾欢：“……”我并不想当爸爸。 想到一件事，顾欢猛吸一口气，叫住顾小楼：“那个，不如把酒换成饮料吧？” 顾小楼眉毛一挑：“男人，永不退缩。” 顾欢：“……”今晚的永不退缩，很可能就是明天悔恨的泪水。 但他自己执意要喝，顾欢不好再拦。 打眼扫过，瞧见手边的瓶身上写着饮料二字，顺手打开倒进圣诞老人杯子里。 “祝你们和解快乐！”顾欢举起杯子。 顾小楼和肖宇将酒杯抵到一起：“快乐！” 短暂的快乐后，桌上暗流涌动。 酒过三巡。 果然，顾小楼开始说胡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几年的见识。 把让对方叫爸爸这件事彻底忘在了脑后—— 顾家祖传基因，一喝就醉，一醉就乱。 至于怎么乱，每个人还不太一样。 “当年我还是很勇的，都没正经训练过，一下子就把你超了，嘿嘿。” 顾欢刚想劝阻，脑子轻微有点转悠。 再一看瓶子，饮料前面，小小的酒精二字，像蚂蚁一样慢慢爬行。 顾欢：“……” 完了。 下一秒，劝解的话吞回肚子里，思想豪放起来。 顾小楼凭本事解的仇，也是凭本事结的仇。 一切随缘吧。 好在肖宇喝的也烂醉，压根没在意。 只见他迷迷糊糊推顾小楼一把：“你少得意了，我到现在还，嗝~还在怀疑，你肯定是拿什么东西，贿赂元帅了！” 顾欢伸手想插句话：“不是，他真的没有，元帅是看在……” 谁知，顾小楼笑嘻嘻的横插一嘴：“嘿嘿，说起来，我确实贿赂了。” 顾欢：“……”话再次被打回肚子里。 脑子模模糊糊，竟然还有点想知道，他拿什么破烂去贿赂的陆霆。 肖宇爆了，站起来扯着嗓门喊：“我就说嘛！贼孙！快老实交代，你小子到底花了多少钱！” “嘿嘿嘿……”顾小楼满脸得意，伸出一个手指。 “一个亿？”肖宇眯着眼猜。 顾小楼乐呵呵摇头。 “一千万？”肖宇皱起眉：“啧啧，早知道，我就拿两千万了……” “不不不……”顾小楼精神突发，睁大稚嫩的双眼炫耀：“只是一把梳子哦。” 肖宇一巴掌把顾小楼推到一边：“滚你妹的，耍我玩呢，一把梳子，嗝~就能贿赂元帅？” 顾小楼也跟着站起来，身子晃来晃去：“嘿嘿，真的是一把梳子，嘿嘿，还是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 听到答案，顾欢差点怀疑酒精毒害了自己的耳朵，用小拇指掏了掏。 刚掏完，终端响起。 “喂？”顾欢醉意满脸对着视频笑。 画面里的陆霆顿了一下：“你在哪？” “唔，我在……”顾欢随便指了个方向，突然笑起来：“你猜。” 陆霆眉心蹙着，声音却是沉稳的：“右手抬起来。” 顾欢偏不抬：“你谁啊就命令我？” “抬。”陆霆像是起身了，庞大身形在镜头里闪过。 压迫感十足。 顾欢从不吃眼前亏，乖乖抬起右手。 方位改变，视频画面突变，现出餐厅装饰内景。 “放下来。” 顾欢又乖乖放下手。 “不要动，等我过去。” 顾欢嘻嘻一笑：“好啊，等你。” 顾欢一转眼，顾小楼和肖宇已经转移到了大堂正中央。 今天大堂灯光被调成暖色，还有钢琴手在一边演奏。 顾小楼路走的不是很稳，手里的酒瓶一闯一闯洒出酒来：“老子会跳舞。” “哼，”肖宇不屑冷哼：“这是基本素质，搞的谁不会一样。” 顾小楼语无遮拦：“我堂哥就不会！” 顾欢：“……”这人好欠揍啊。 跳舞确实是上流社会必备的社交礼仪，可顾欢从小就不爱干这事。 最后没办法，爸爸还是顺着他心意给他找了机甲老师。 顾欢从过去的片段里回神时，那两人已经在放狠话要比舞步了。 周边十几桌人齐齐朝他俩望去，眼神即羡慕又尴尬。 这样随心所欲的生活谁不想要，可尴尬也是太尴尬了啊。 钢琴手被他们的活力感染，弹起经典舞曲。 顾小楼醉醺醺的走向一桌，朝一名女性omega伸出右手：“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对方笑了笑：“不好意思。” 顾小楼气的要砸酒瓶子。 周边几桌人纷纷进入警戒状态，还好肖宇及时拉了一把：“你给我回来。” “干嘛啊？我要找舞伴。” 顾小楼话音刚落，手被肖宇拉起：“就你这副醉鬼样，谁和你跳舞？” 顾小楼身体自行摆出男伴姿势：“你他妈才醉鬼样，老子还能喝十瓶！” “到底比不比？”肖宇也摆出男伴姿势。 “比！” 俩人互相争夺着主动权，竟然用相同的男伴步伐手牵着手，一路沿着地板上的酒迹翩翩游荡起来。 引的所有人啧啧称奇。 这样也行！ 不少人拿起终端开直播，记录这一奇景。 这时，餐厅大门砰的一声被踹开，钢琴手吓的一缩，舞曲中断。 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中，徐子炎怒气冲冲横插进他俩中间，拉起顾小楼就要走。 “干嘛干嘛，我还在比赛……”顾小楼挣了一下。 “呵，我挑灯夜读给你做陪练计划，你倒好，在外面花天酒地，” 徐子炎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强行把他一把扛到肩上： “回去再收拾你！” 第80章 困兽老婆，又伤我心了 肖宇见状手立刻抓住徐子炎肩膀：“你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徐子炎回头瞪了一眼，一双瞳孔冒出熊熊火焰：“我们说什么，和你有关吗？” 这眼神不是一个初级少将该有的气势。 肖宇虽是醉着，但被浑然的气势震到，登时松开手。 “还有在座各位刚才拍的视频，最好现在删掉，” 徐子炎这双眼睛朝四周扫视一圈：“但凡明天星网上传出一张照片，我都能顺着网线找到你们。” 说完，徐子炎扛着还迷糊挣扎的顾小楼离开餐厅。 * 餐厅外，皮衣omega边走边端详手里的红绳，嘴角翘起邪魅的弧度：“啧啧，还挺好看的。” “可惜啊……” 还没感叹完，与一个披着黑色风衣，身形高大的alpha错身。 他迅速转身，三两步追上alpha，直球进攻：“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陆霆压根没给他半个眼神，登着岩石台阶的脚步速度平稳。 omega手里拿着红绳，强行挤到陆霆面前，微微一笑：“可以和你一起过圣诞夜吗？” 他长着一双狐狸眼，眼尾一眯，细长细长的，就算没有魅惑这种信息素能力，也能勾走很多alpha的魂。 而陆霆冰冷的视线下移，瞥到他手上的红绳：“哪来的？” omega找到话题，嘴角露出自信，伸出细长的手指欲撩拨陆霆下巴：“喜欢红绳啊？你可以用红绳把我绑起来……” 陆霆抬脚站到他所在的台阶，他的手指没撩到下巴，就算踮起脚也够不到。 omega露出尴尬神色：“你一直……都这么直的吗？” 陆霆自始至终没做任何回应，面无表情抽走他手心的红绳，继续往上走。 指节周围弥漫出氤氲冷气，从绳子一端转了个圈到另一端，红绳像被瀑布冲过，竟光洁如初，一点乱七八糟的臭味都没留下。 omega不死心，又追上来：“这个是我的！” 远远的，陆霆锋利如刀刃般的视线从他头顶扫到脚底。 omega登时如同闯进危险禁区，全身被阴森不祥的预感笼罩，脚步似被牢牢钉在岩石阶梯上，再也不能往前进一丝一毫。 “在我手上，就是我的。” 陆霆冷冷瞥他一眼，像是最后的警告，庞大身躯穿过圣诞老人装饰，进入餐厅。 omega保持追逐姿势足足几分钟，才缓过来。 仿佛从死里逃生，他瞪大狐狸眼，紧紧按着心脏，喘息不止。 响了无数次的终端，终于接起。 夏霖等的不耐烦：“夏远清，谁允许你无视电话的？” “我可没有无视哦，我是被【冰封】了动不了，” 夏远清已然恢复状态，双手交叉枕着头走进黑暗里： “我帮你试过了，他不喜欢你，哦，他应该不喜欢任何人。” 夏霖意识到什么，脸上突生威严：“又是谁让你自作主张做这些的？” 夏霖是夏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珍珠，而夏远清只是从小被安排，帮助他成为宝贝珍珠的打手。 夏霖制定今晚的行动，还是想通过证明谢欢是omega的事实来达到把他赶出基地的目的。 夏远清叹了口气：“此路不通。” 这意思就是贴身之物也没拿到，夏霖快按捺不住火气。 不等他发作，夏远清抢先说：“不过，我好像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夏霖压制情绪：“说。” “你知道，我的信息素能力是透视，” 夏远清神神秘秘：“我刚才发现小助理身上穿着一件马甲，费了好大力气才看见……” 夏霖眉眼一凝：“什么？” 绝对的黑暗里，夏远清露出可可爱爱的微笑： “以g开头，一串18位数字的机器编码。” * 顾欢的视线跟着其他人一起目送几人离开。 虽然醉着，还是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有这么好看？” 低沉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顾欢扭头，就见这人从屏幕里走了出来。 好奇伸出手戳了戳他手背。 是热的，有触感。 笑眯眯的朝他说：“没你好看。” 陆霆：“……” 陆霆两边耳根都泛起粉色，对着出去鬼混一个多小时的人松了口气：“走吧。” 顾欢乖乖站起来，身上的外套顺势滑下去。 陆霆刻意没管，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 顾欢一身醉意躁得慌，连忙躲着压下来的热量。 陆霆：“别闹，外面下雪了，很冷。” 这时的顾欢很听话，陆霆让他别闹，他就别闹。 还跟着走了。 长长的风衣几乎拖地，被他踩了一脚又一脚。 服务员出好餐，一出来发现几人都走了，惊的连衣服都没穿就往外跑：“客人，菜，菜还没拿！” 收银员举着刷卡机追上去：“钱，钱也没付呐！” * 边缘星的气温满15减30，尽管有外套，顾欢还是冻的哆嗦了一路。 回到休息室，才算又活了过来。 陆霆走在后面，任劳任怨从地上把衣服捡起来：“水放好了，去洗澡。” 顾欢听话往浴室走。 陆霆突然有点不放心：“你能行吗？” 顾欢摆出ok手势：“男人，必须行。” 他这副样子说喝醉了，却还能保持着意识，对话清晰，行动也不受阻。 但说没喝醉，又活泼跳脱的过了头，和他平时判若两人。 陆霆坐到沙发上等。 当然，也没有完全放手。 他往后一靠，闭上眼睛，时刻关注着顾欢的状态。 顾欢脱干净衣服跳进浴池里。 顾欢顺道摸走汤圆和战友的小黄鸭玩具放进水里飘着，还强迫它们游到旁边去。 热气氤氲着整间浴室，顾欢朝四周望去，对一切都很好奇的样子东摸摸西摸摸。 短暂美妙的时刻，陆霆低不可听的笑了一声。 顾欢头枕在包着浴巾的浴缸边上，整个人飘在水里，很轻。 他在水雾里眯开一只眼睛，瞧见手边的梳子把手上好像有个按钮。 按了一下。 伸出来一个痒痒挠。 “嘿，真好用。”顾欢把梳子反手拿着去挠后背。 正挠着，又瞅见浴室拐角的毛巾架眼熟，对着它喊了一声：“芝麻开门。” 毛巾架竟然长了轮子从墙壁上滑下来，张开一道口子。 这里面是中空的，不知哪年的香蕉皮还放在里面，臭的没法闻。 顾欢捂着鼻子本想扇一扇，一不小心滑了下去。 鼻孔和嘴巴不停地灌进洗澡水。 “咕咕咕……” 浴室门砰的被打开，陆霆及时赶到，从水里把顾欢捞了出来。 拍打他后背，让他把呛在气管里的水咳出来。 瞧见水里飘着的一个个新奇玩具，陆霆刚刚才轻松一刻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原来，你的潜意识一直都知道。” 第81章 老婆又发现了一件事，嘿嘿 顾欢差点把肺咳出来，酒都没醒。 他带着水汽的睫毛看向陆霆：“知道……什么呀？” 陆霆刚才没撸袖子，身上早已湿漉漉一片。 他扶着顾欢的肩膀就地坐到浴缸边：“梳子，为什么要加一个痒痒挠？” 顾欢晕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笑笑：“梳头的时候偶尔会后背痒痒，嘿嘿。” 陆霆的声音越说越低：“毛巾架为什么要藏垃圾？” “因为泡澡会饿，”顾欢云里雾里的偷笑：“但是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吃东西，只能偷偷藏在这里面，等第二天再倒掉。” 陆霆看着这些耗费很多时间收集回来的旧物，漆黑的眸子黯淡下去。 顾欢调皮伸手猛的一拽，趁陆霆不注意，把庞大的身躯一起拉入浴缸里。 溅起一层层水花。 始作俑者嘿嘿笑着：“我以前一直都想不明白。” 陆霆稳住身形，极力压制对面赤果果带来的躁动：“嗯？” 顾欢玩起水花：“浴缸那么大，为什么只能进一个人？” “两个人洗澡，好像更方便。” 陆霆突然下了某种决心般朝他认真看去：“你怕我吗？” 水汽在两人之间蒸腾，模糊了时空。 顾欢歪了歪头：“不怕。” 陆霆往他身边靠了靠：“这样呢？” 此刻的陆霆，已经不是表面意义上的陆霆了。 他并不单单代表着红团的元帅。 还是顾欢总看到的，遥不可及的一团光。 他身上的绝大部分品质，都是顾欢欠缺的。 顾欢清醒的时候可以欺骗自己要努力去追逐，可潜意识骗不了人。 此刻，顾欢往后退了一点：“不，不怕。” “既然不害怕，别后退了，” 陆霆双手扶住顾欢被热水熏的微红的肩膀： “好吗？” 顾欢被热水熏的呼吸急促起来。 双手双脚都在寻找机会逃脱。 他不主动去面对最底层的潜意识，心中的郁结会越来越深。 总有一天，会吞噬掉整个人。 陆霆喉结滚动，压出滚烫的颤音：“顾欢，振作起来。” 顾欢全身都红透了，慌乱中揪着眉朝庞大的身躯看了一眼，便被他吸引住。 胸口剧烈喘着，像在做某种无形的斗争：“可是……” 见他有所松动，陆霆又往前一点：“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顾欢呼吸逐渐平稳：“你会……陪着我？” 陆霆抬眸，黯淡下去的黑瞳逐渐染上亮光：“嗯，我保证。” “你会，陪着我……” “嗯，我保证。” 水汽间重复了好几次对话，顾欢被热气熏上了头，眼一闭昏睡过去。 * 第二天醒来时，顾欢足足蒙圈了半个多小时。 他坐在床上脑子空空荡荡宿醉着，仿佛自己只是个纸壳子。 终于，昨晚的记忆在脑子里回溯，一幕幕，一段段，如拼图一样，慢慢拼成形。 顾家最后剩下的两个人，一个喝醉了发酒疯在餐厅里跳舞，另一个干脆直接疯了，把元帅拉下浴缸！ “……”他十指插进乱糟糟的头发里，用力往外拉扯：“我到底，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啊啊啊啊————” 还没发泄完，一抹红色闯进余光里。 顾欢心里产生某种预感，顾不得昨晚出的洋相了，扭头往床头柜看去。 眼皮一跳。 果然，是昨晚已经送了人的红绳。 现在又好端端的回来了。 这条红绳只是个引子，引着顾欢的记忆往深处探索。 昨晚把陆霆拉入浴缸之后，除了失去意识前的一段，其他画面断断续续的蹦进脑子里。 顾欢腿还软着，却迫不及待的下床。 大脑跟着视线狠劲晃了一下。 明明是睡了很多个晚上的房间，明明是看了很多次的物件。 进入视野后却突然有了熟悉的感觉。 顾欢摈住呼吸，抬手抚过房间里一个个曾属于过自己的小玩意，指尖愈发滚烫。 到最后，声音都有点发烫： “陆霆，到底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收集回来？” * 主城区。 破旧的水泥巷子内。 这边是绝对的无人区，连苍蝇都不愿意飞过来。 夏远清伸指轻轻一推，腐坏蛀虫的木门吱呀呀向后退。 漫天灰尘夹着雪花散落。 “咳咳咳，什么破地方。”夏远清挥手驱赶灰尘，走进闲置多年的小商铺里。 从事ao用品的厂商每开发出一个新品，都会去申请13位数字的专利编号。后5位数字，则是专用生产器械的编号。 他根据编码查到这台以g开头的生产机械以前属于顾氏集团，后来顾氏破产清算，流落到拍卖行。 几经辗转，于几年前出现在边缘星的黑市里，随后被匿名人士拍下。 夏远清费了好大功夫，陪安装机械的工程员玩了整整一夜，那个人才说出安装位置。 “艹，东西不大，花样还挺多。”夏远清想起昨晚，恶心到朝地上吐口水。 “早就提醒过你了，”夏霖走到机械旁：“那些人脏的很。” “你干净不就行咯。”夏远清不懂这些器械，找了块干净地一坐，玩起终端。 夏霖指尖抚过编码，忍不住微微发颤。 这是台后端加工机器，可以把半成品材料加工成阻隔剂。 可他环顾自周，商铺里并没有前端机器，只有一些精密的化学仪器。 说明使用这台机器的人，可以手工操作前面的步骤，制作半成品—— 这几乎不可能！ 自顾氏破产后，能掌握阻隔剂制作的全套流程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就连他这个天才，也是在花费了巨额资金，无数次失败和磨炼后才堪堪掌握的！ 怎么可能会有人在如此简陋的环境下把这些都弄懂！ 机器是能用的，夏霖打开操作系统，调取使用记录。 显示过去的几年，每隔几个月，机器就会工作两小时。 而产出物…… 正是顾氏已经研究出来，还没来得及上市的马甲阻隔服！ 夏霖紧抓的手触电般弹开，低声笑起来。 摆脱后颈的标志，omega不再需要阻隔贴，穿上一件普普通通的马甲就能出门。 这样的设想，多么伟大啊。 伟大的顾氏！ 可现在夏氏已经取代了顾氏！ “呵呵呵……” 事态已经发展到了复杂且不可挽回的地步。 不仅个人恩怨那么简单，而是两个家族的斗争。 指尖无端颤抖，夏霖停止低笑，恶狠狠的看向那些实验仪器：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威胁到我，威胁到夏氏的！” 第82章 困兽哪来的目标 例行早会上，肖宇正装出席，用最高规格对待自己的落幕报告。 全球接入判定系统的工作已经圆满完成，他也到时间回首都星了。 顾欢一直处在宿醉状态，神游天外，听见鼓掌声才回神。 放眼望去，两排将领都在用掌声欢送肖宇，只有顾小楼眼底青黑一片，偷偷撑着头打瞌睡。 下了会，顾欢找到他：“你昨晚回去没睡觉？” 顾小楼困的眯着眼：“应该睡了吧。” “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顾小楼揉着太阳穴仔细想：“好像……和肖宇拼酒，谁输了叫对方爸爸。” 看来顾小楼喝醉后的症状是遗忘一切。 这样也好。 就在顾欢为他庆幸时，顾小楼突然惊醒：“所以我赢了吗？他叫了没？” 顾欢：“……”重点是这个吗？ 没等顾欢想好怎么说，顾小楼马不停蹄跑向训练场的发射基地。 舱门已经关了一半，肖宇的身影背靠着在天光里略显孤单。 巨大的双翼正缓缓展开，飞行器尾部喷出狂烈的气流。 飞行器起飞的安全距离是两百米，而顾小楼毫不犹豫跨过栏杆，走进了危险区域！ 顾欢一惊，彻彻底底清醒，伸手就要把他抓回来。 结果差了一点，衣角从手中溜走。 顾小楼顶着翻飞的大衣探过去，大声喊：“昨晚你该不会输了却耍赖没叫我爸爸吧？” 两掌宽的缝隙中，肖宇感应到什么，豁然转身。 登时瞪大眼睛：“你疯了？回去！你会被圈进气流里的！” 然而顾小楼勾着身子，依旧在前进。 气流吹的他脸上一阵阵风浪：“不行，我一定要弄清楚，昨晚谁赢了？” 他的话大部分都淹没在噪音里。 只剩下几个词逃脱风浪，到达肖宇耳边。 肖宇扒着舱门：“有空来找我，再告诉你。” 舱门缓缓关闭，掩盖住肖宇唇角勾起的弧度。 没得到答案，飞行器已经起飞了。 顾小楼被最后喷出的气流吹的一个踉跄，猛踹脚边的岩石：“艹，他还欲擒故纵。” “艹，你是活够了想死吗？” 充满怒气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顾小楼大吃一惊，转身回头。 迎面猝不及防被一个上勾拳击中。 很快从没听到肖宇叫爸爸的遗憾里走出，顾小楼往后倒退几步，捂着鼻子震惊：“你，你做什么？” 顾欢气的胸膛急剧起伏，作势还要打：“不做什么，就是想打你！” 顾小楼好歹是进入军团三年的alpha士兵，而顾欢只是前段时间训练了半个月，他俩的身手不是一个层次的。 顾小楼不想伤他，招招只是防御：“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 “你就这么想被卷成肉泥！” 顾欢不断逼近，出手越来越重： “既然这样，拼命去攻打鬣狗做什么，付出那么多精力抵抗暗蚰做什么，就是为了方便今天做这件事？！” 顾小楼豁然一愣，左脸又被打了一拳。 他退开一些距离，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但……起码给我点时间解释一下。” 顾欢终于停手，立在原地大喘气。 顾小楼被揍的脸抽了一下：“我们在类似的模拟状态下训练过很多次，我自己能判断危险程度。” 越解释越过分，顾欢气的再次出手。 顾小楼第一时间格挡，顺势控制住他：“我都解释了，你怎么还？” 顾欢挣扎不了，咬着牙：“这不是你不珍惜生命的理由！” “不是，”顾小楼没想到有天还能和他吵吵起来，紧紧揪起眉：“我怎么就不珍惜生命了？” 顾欢急促的呼吸突然缓下来。 顾小楼并不知道顾欢为了保全顾家最后一根独苗，耗了多少心血。 是顾欢自己决定瞒着他的，怪不得旁人。 又怎能在这时说他不珍惜生命。 “你没有，”顾欢沉下来，松开手，收了回去：“对不住，是我冲动了。” 顾小楼又不让他走了，一把拉住他：“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啊？” 顾欢极力扭头不让他看脸上的失意：“没事，可能是有点累。” 顾欢今天穿的和以前一样，明明一切正常，但顾小楼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冷静下来，顾小楼再次解释：“我真的没有不珍惜生命，只是……只是这个答案对我很重要。” 顾欢也冷静的差不多了：“只是一个句话而已，重要到需要冒着一定的危险去做？” “那必须！”顾小楼非常想证明什么一般提高音量：“和这一丁点冒险比起来，我更想听肖宇叫爸爸！” 刚下过一场雪，室外待久了冷气会往身体里钻。 顾欢一直保持着扭头的姿势，脖颈冻的一片通红。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顾小楼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人都得有点追求嘛，当然，我的最终目标还是很宏伟的，这个只是这几天的小目标。” 带着水汽的寒风刮过，把两人冻的一颤。 顾小楼终于想起他昨晚也喝酒了：“你呢？身体怎么样？” 顾欢稍显慌乱的往回走：“我是成年人，酒量肯定比你好。” 就在他动身那一刻，顾小楼看见他后脖颈靠近耳后根泛红的地方起了一些小红疹。 不禁摸了摸自己耳后根附近同样凸起的小疹子。 顾欢都走远了，顾小楼还站在起飞台上：“你还不出任务？” 顾小楼吓回神，不知怎么回事，现在他听到任务两个字，都有点应激反应了。 “出，”顾小楼朝停车场走去：“晚上下班后别走，我想找你聊聊天。” 顾欢和他分道扬镳往主楼走，点了点头：“好，下班见。” 心里却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每个人都有想做的事，想达到的追求，顾欢却没有。 顾欢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几年浑浑噩噩的活着，除了不让自己饿死，再没有其他目标了。 直到现在都是浑浑噩噩的。 这让他在这个世界里显的格格不入。 以前背后有顾氏集团支撑，他压根不需要考虑这个，足够自由，足够随心所欲。 后来不能随心所欲了，他便关闭了通道，也不去考虑这个。 可是现在，通道莫名被打开，他没法再装作努力生活的样子欺骗自己了。 第83章 和老婆一起加油！ “谢欢，听到没？” 顾欢猛的抬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工位上，而沈从心皱着眉站在旁边。 像是已经等待了许久。 有些日子没单独说过话，顾欢小心开口：“不好意思，刚才没听清。” 沈从心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把文件递过去：“黑雾任务的阶段总结小会我就不开了，你和元帅商量提交一下报告。” 顾欢双手接过文件。 没敢耽搁，他立马进了办公室。 陆霆应该是刚忙完，正休息着。 他见顾欢进来已经知道来意，招了招手便开始了二人会议。 看着alpha目光如炬，在各个方向上深度剖析的从容模样，顾欢不自觉摸了摸手腕上的编织红绳。 今早他没有找陆霆，陆霆也没有主动提起昨晚的事。 他们像平常那样起床，吃饭，上班。 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可就是因为陆霆不说，顾欢总是去想，隐约回想起一丁点关于昨晚的片段，还有一句话。 “顾欢，振作起来。” 从最初打算逃离边缘星，到被迫成为陆霆的助理，顾欢一直都只是在想着，如何才能活下去。 姑姑带来的冲击很大，但还是被撕裂般的疼痛遮掩威胁，就快悄无声息了。 就好像…… 在顾欢的心理防线之外，有一道360度无死角的隐形墙幕。 只要他在防线内按照规则浑浑噩噩的活着，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但凡产生波动想出去看看、防线崩掉一砖一瓦，巨大墙幕都能立刻感知到，完成修复。 若发生了震天动地的改变，墙幕则会翻脸不认人，把一切反弹回来。 一次，两次…… 几次下来，顾欢自然不敢再妄想逃出自己的防线，逃出墙幕。 只能龟缩在某个角落，过完一眼望到头的下半生。 “顾欢，振作起来。” 墙幕似乎震了一下，龟缩着的顾欢被震醒，抬头看了一眼。 “顾欢，振作起来。” 顾欢迷茫的盯着虚空：“我，能行吗？” “顾欢，振作起来。” 墙幕裂开一道小小的缝，有光从中泄露出来。 顾欢向着光伸出手。 手背突然被抓住。 顺着光，顾欢被拉回现实。 “不舒服？”陆霆轻抚着顾欢手背试探温度。 外头严寒，他身上还裹着寒意。 顾欢精神一振：“我没事，继续吧。” 这场会议最终还是没开完。 中途时，陆霆和顾欢的终端同时响起来。 面板在眼前展开，顾欢快速查看消息。 是一个预警。 几年前，一台曾属于顾氏集团的后端加工机器流落到黑市里。 最后被顾欢拍下。 安装时顾欢特意设置，如果机器的状态发生改变，他能第一时间收到提醒。 一直以来都平安无事，没想到今天发生了状况。 机器没有移动位置，但是开机了。 了解完状况，顾欢抬头看陆霆。 短短时间内，陆霆按掉通讯请求好几次，但那边坚持不懈的打过来，今天非要打通似的。 看着是非常着急的事。 在如此紧迫的气氛下，顾欢耳边又响起： “顾欢，振作起来。” 犹如一粒小雨滴汇入水面，顾欢的心情开始起伏。 他乱糟糟的看向陆霆：“如果面前是一场胜率几乎为零的战场，你会怎么做？” 陆霆喉结轻微滚动：“把握住零后面的小数点。” 顾欢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生机无处不在，只要能把握住，翻盘又有何难。 所以…… 振作起来。 即便墙幕还在，仍然全方位包围着自己，最关键的这一层还未破开。 可不站起来，又怎么看到后面的小数点？ 这一瞬间，手背上残留的温度化作勇气，闯入顾欢死气沉沉的双眼里。 顾欢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不惜欠下巨额贷款也要拍下来的机器，完全是因为它曾属于顾氏集团。 明明是个多年学渣，却在每个深夜送完快递后还挑灯夜读去研究使用方法、去理解那些晦涩难懂的专业词语，完全是因为它曾属于顾氏集团。 至少现在，顾欢很确定，自己要保护那台机器。 顾欢终于迈出一步，突破那道防线：“好。” 看见他的改变，陆霆眉间跳跃着一丝喜色：“我陪你去。” 顾欢摇了摇头：“我想自己去。” 陆霆脸上跳跃着的欣喜登时消散无影。 转而浓眉微蹙：“很危险。” 顾欢已经不会去想他为什么知道机器被动的事了。 眼睛瞟向锲而不舍打过来的通讯请求。 虽然他并不知道对方是谁，为什么一直打。 但他能感觉的到，陆霆也正在面临某种麻烦。 这个预感从医疗团队无缘无故多出一人，到办公室突然被封印那天，愈发强烈。 “很危险，但要把握零后面的小数点，” 顾欢声音淡淡的，但充满坚定：“我们一起努力。” 这句话用来鼓励自己，也提醒陆霆他有他需要做的事。 终于，陆霆让开身躯：“告诉我，你会成功的。” 顾欢欣然一笑：“我会成功，你呢？” 陆霆如墨的浓眉微挑：“当然。” 顾欢走后，陆霆盯着虚空看了半分钟。 意外。 很多意外，只有意外。 他突然用手捂住脸。 依稀看的见耳朵红了。 听得见指缝里溢出低语： “太没出息。” * 顾欢开着悬浮车来到无人区。 顾欢拍下机器之后才发现无处安置。 主城区巷子多且杂，但有一块区域基本没人会靠近，他只好把机器放在那边的一个废弃商铺里。 顾欢把车停在空旷的位置，走着下去。 巷子没人管理，落着厚厚的积雪，遮盖住发霉的墙角和满地岩石块。 一阵冷风吹过，商铺的烂门吱呀呀向内打开。 藏在门后的夏远清突然现身，举着岩石块狠狠砸下。 然而，砸了个空。 竟然没人！ 夏远清没见过心思这么敏捷的omega，当即观察起四周，眼瞳里流光顿起。 他站在门前，透视能力把巷子和屋内看的清清楚楚，确定没人。 狐狸眼眼尾微微放平，夏远清终于看向地面。 昨天下了大雪，而这边是无人区，他和夏霖过来时特意没留下脚印。 此刻雪白一片的地面上只有两行脚印。 夏远清小心跟着鞋印的方向走，慢慢走出巷子，来到一片还算宽阔的空间。 而鞋印到这里凭空消失，原地只留下四个车轮印！ 夏远清预感不妙，但为时已晚，脚底厚厚的积雪下，传出一声咔嚓。 下一秒，冒着电弧的红外网喷射而出。 这是对付暗蚰的武器。 红外网虽然对人类没有伤害力，但电磁可以。 夏远清整个人当即被电弧光包裹的严严实实，全身止不住震颤： “啊啊啊啊啊啊——” 第84章 他是我的欢哥哥啊！ 夏远清以为小助理会从旁边蹿出来扑倒他，所以把注意力全放在探查四周上，只留一丁点心思去观察地面的鞋印。 他明明有一双能看透所有东西的眼睛，却没看见积雪下混在岩石块里的红外弹。 而机会只有一次。 他失去了。 夏远清狐狸眼瞪的圆圆的，看向天边。 云层中，顾欢的悬浮车缓慢驶出，显露真身。 之前顾欢把车停在这里，倒着走到商铺前。看上去，就像是从商铺逃到了这边。 在风吹开门之前，他已经从另一条巷子绕了回来，藏到云层里等待猎物主动送上门。 顾欢瞄准底下的人，放出悬浮车自带的纳米套索枪。这是一种接触瞬间能把人牢牢捆住的绳索，没有致命性，但绝对挣不开。 然而，就在绳索即将抵达那人时，商铺里极速闪出一个锋利的悬浮光刀。 一下切断绳索。 商铺里竟然还有一个人！ 底下人被电的仰面倒在雪地里，上翘的眼尾勾人心魄，顾欢豁然发现，这是那晚找自己要红绳的omega。 根本没有什么爷爷遗物，都是他瞎编出来博同情，拿走红绳的借口。 而商铺里那个人费尽心思找到这里，有能力打开机器看使用记录，有能力看懂里面内容，必定是专业性极强的业内人士。 除了夏霖还能是谁？ 这个omega和夏霖是一起的，并听从夏霖的指令办事…… 夏霖竟然把omega带进了基地里！ 还出于某种原因，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顾欢在脑子里迅速规划好反击手段。 然而，还没等到他做出下一步动作，眼前一黑。 悬浮车无人控制，径直坠落。 * “嘶……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到达任务地点，顾小楼仍盯着前方，嘴里不断喃喃。 徐子炎跳下悬浮车喊道：“赶紧的，早结束早下班。” 顾小楼并不理睬他，自顾自的又摸到耳后根的小红疹。 虽然没人告诉过他，但他小时候总能看到顾叔叔一喝酒，耳朵边就起红疹，自然而然的把这种现象归之为酒精过敏。 直到他堂哥初级学院还没毕业就偷偷跑出去喝酒，那晚耳后根也长了疹子。 虽然他死不承认，但还是糟了一顿毒打。 顾小楼这会再想，不得不往这些红疹上猜。 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酒精过敏？ 顾小楼当即朝徐子炎说：“昨晚你把我塞进治疗仓里，电子诊断结果发我一份。” 徐子炎在街道边上等的不耐烦，还是按捺住照做了。 顾小楼一眼扫到最重要的诊断结果： 身体局部红疹，系家族基因遗传，无需治疗。 顾小楼登时如遭雷劈，眼珠子转动起来。 昨晚谢欢是和他一起喝的酒，也长了红疹…… 仔细回忆，他耳后根那里，一片的小红疹中间—— 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被顾小楼粗心错过的红色小痣，他堂哥耳朵这个地方也有！！ “艹……” 震惊如鬼魅般爬上顾小楼整张脸，想到一种可能性，他一脚踩下油门，悬浮车往回行驶。 被遗留在马路牙子上的徐子炎：“……”艹你大爷。 顾小楼逼迫自己镇定下来，先是给顾欢打了个电话。 结果打不通。 悬浮车越开越快，犹如顾小楼跌宕起伏的心情。 “欢哥哥不会有事的，顾小楼你给我冷静！” 顾小楼点开面板，又准备找元帅。 结果元帅的消息已经发了过来。 是一个实时定位。 不用说顾小楼也知道是谁。 他咬紧牙关，往地图上小红点的位置奋力追击。 * 一盆夹杂着碎冰的雪水当头浇下，顾欢浑身一震，慢慢睁开眼。 “你他娘的竟然敢暗算我！” 夏远清一只脚暴躁的搭到化学器具上，双手按着一头炸毛：“我的头发，啊啊啊！” 那是顾欢平时做研究最顺手的一只瓶子，被他踩的脏兮兮。 手脚都被绑着，不能动，顾欢直勾勾凝视他的眼神里仿佛插着把刀子：“说的好像你们很光明正大似的。” 对于自己被暗算这件事，顾欢很快就想通了。 也能猜到他们是什么时候动的手——自己离开悬浮车时。 毕竟再绕回去已经过去几分钟，夏霖完全有时间向油箱里加入类似七氟烷的无味强效麻醉药。 而室外的低温达零下二十度，必然要开暖气，麻醉药会随着空调不断释放到车厢里。 可惜，顾欢当时没考虑这么细致，让他钻了空子。 “你先出去。” 刻意压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夏远清按着头发骂骂咧咧离开。 “还有什么好躲的？”顾欢背对着里面的人：“夏霖。” 果然，夏霖被激走了出来。 他站到顾欢对面冷笑一声：“你猜，等联盟发现你和顾氏有关，元帅还能不能保护你？” 虽然每个军团都是独立的，内部一应事物完全由元帅做主，但如果军团里藏着和联盟通缉对象有关的人，就不好说了—— 顾氏被指控危害公共安全后，无故失踪的掌权人夫夫和独子顾欢，三人全都进了联盟一级通缉对象名单里。 顾欢：“……” 他果然已经有所猜测了。 但他没有证据，否则自己现在恐怕已经被联盟带走了。 “我实在好奇，”夏霖沉沉叹了声不甘心的气，看向一身狼狈的人：“你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他的点。” 浑身湿透，顾欢整个人瑟瑟微抖。 夏霖指尖滑过顾欢脸颊：“长的很普通。” “虽然会点东西，但为了隐藏和顾氏有关的身份，不惜装作平平无奇的样子，” 他转身走到化学工具前，一样样抚摸而过。 再转身时，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个注射针管。 原本白净贴切的脸蛋此刻染上狰狞： “所以，你到底凭什么？” 顾欢并没有被他手上的针管吓到。 反而推测出这台机器确实并不能证明谢欢和顾氏有关。 否则又何必拿出这种东西来逼供？ 顾欢死死咬住唇角，忍着透骨的寒意，手上不停的进行小动作。 那块黑宝石他一直放在身上，之前摔成了两半，边缘很锋利，割个绳子毫无压力。 “看来你是打死不说了。”夏霖自己得出答案，正往兜里掏着什么。 绳子砰的断开，顾欢稳住身形把所有力量灌注，一脚踹到他小腿最脆弱的部位，起身要跑。 夏霖身娇体弱，哪里经得住这一脚，登时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他朝着门外喊：“还不滚进来！” “烦死了烦死了，我最烦你这种总是反抗的人了！”夏远清立即堵住出口。 这回他有准备了，两手上的蝴蝶刀耍的团团转。 刀弯亮起诡异的光芒，夏远清突然袭击。 顾欢竭尽所能闪身躲开，胳膊上还是被划开一个大口子。 血液涌出。 顾欢从身上扯下布条简单绕了两圈包裹，蝴蝶刀已经转回夏远清的手里。 不多废话，两人在破旧随时都要倒塌的废弃商铺内打起来。 夏远清虽然是个omega，但和顾欢一样，应该也是受过训练的。 两人本不分伯仲，顾欢却越打越熟练，脑子里刚闪过早上顾小楼控制自己的那招，身体已经抓住机会做出动作。 咔—— 夏远清两条胳膊发出清脆的骨折声。 “啊啊啊——我不会放过你的！”夏远清戴上痛苦面具。 胜负已定。 顾欢正俯身去拿地面的套索枪，后背突然被针孔刺入。 几缕光线从烂木门缝隙中漏进来，照亮夏霖死死按着针头，缓缓推入的动作。 他嘴角在昏暗中浮起阴森笑意：“你会开口的，” “因为我的实验成功率，是百分百。” 剧痛快速传遍整个身体，顾欢完全没料到夏霖手上会有这种违禁物品。 他堪堪回头看了一眼橙黄色药剂。 认出应该是治疗精神障碍的特效药。 没再多挣扎，意识再次模糊。 第85章 困兽想要重见天日 昏暗商铺内，夏霖双眼如鹰锁住顾欢的一举一动。 有精神障碍的人通常无法面对自己，看不清这个世界，这类药物可以作用到精神最底层，让患者看到真实的障碍。 治疗时通常会配合谈话，让患者慢慢面对并跨越障碍。 因为谈话时不管医生说什么，患者都会主动配合，所以外界常把这类药物比喻成“乖乖兔子”。 但这类药物致死率很高，所以已经被列为违禁药剂，不准继续研发了。 要不是被逼到无处可走，夏霖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拿出来。 既然拿出来了，就必须发挥全部的作用！ 见药效发挥的差不多了，夏霖开口：“为什么要假装beta？” 血液扩张，带动着脉搏极速跳动。 身体里仿佛有数千只青蛙在跳。 顾欢的大脑混沌不堪，只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 “为什么要假装beta！” 脑细胞仿佛动起来，朝着声音的方向探出头，一路拖拽顾欢往那边走。 “你和顾氏到底有什么关系？” 顾氏…… 顾氏…… 我和顾氏…… “说！你和顾氏到底有什么关系！” 鞋底一路与地面摩擦，激起阵阵灰尘。 顾欢一身高定，刚从他的总经理就职晚宴上偷溜出来，还没享受两分钟自由的空气，就被管家张叔找到。 张叔二话不说，叫了两个人抓着他胳膊往悬浮车上拖。 “不要，我不走！”顾欢全力挣扎，少爷脾气还很大：“你们突然发什么疯，我就玩一会，就一会！” 张叔看着谢谨言长大，又看着顾欢长大，将近一百岁的脸上沟壑遍布，时间在这里沉淀，让他成为顾家一家三口最信任，最亲密的人。 他给人的印象总是沉稳的，不管什么事都能完美解决。 可当他走到挣扎不止的顾欢身边时，眼眶却突然红了。 顾欢被他吓一跳，倏的停止动作：“张叔，怎么了？” 张叔眼里是浓浓的不舍和担忧：“张叔不能再陪少爷长大了，少爷需要自己学会长大。” 顾欢被丢进悬浮车后座，揉了揉生疼的屁股：“张叔，你在说什么啊？” 张叔用力一推，悬浮车门迅速关闭。 “到底怎么了啊？”顾欢这才察觉到不对劲，猛坐起来想下车。 然而，车门是从外面锁起来的，他只能透过车窗看外面那张熟悉的脸。 “一切都备好了，不要回来，快走！记好了不要回来！”张叔的话迫切中带着急躁。 顾欢预感有大事要发生，拼命捶打车窗。 悬浮车关闭所有视野开始自动航行，窗户浮出一层遮光膜，慢慢遮住张叔的脸。 顾欢知道自己在做无用功，紧紧揪着眉心打开终端，然而还没连上星网，就弹出一则刚刚发来的消息。 消息是由联盟市场监督局直接推送到每个公民终端上的—— 经调查，确定顾氏集团在抑制剂中添加有害成分促腺素，现议会法庭通过审理，一致同意判处顾氏集团危害公共安全罪，进入破产清算程序。 董事长顾恒之与副董事长谢谨言判处死刑，总经理顾欢判处无期徒刑，即刻生效。 顾欢一下子看懵了。 树大招风，顾氏集团其实一直都有官司在身。最近闹的比较大，连他都有所耳闻的，是一个omega起诉顾氏，说顾氏的抑制剂让她发.情期越来越激烈。 可他以为这起案件会像之前无数起那样，很快就被解决掉！ 没想到…… 顾欢迅速上星网，全网的热搜都是和顾氏有关的话题。 #顾氏倒了？# #那份促腺素检测报告是真的吗？# #促腺素科普# #论顾氏是如何占有全联盟八成份额的# #万人火烧顾氏大楼# 所有的一切，都来不及想。 没有时间。 顾欢死死盯着最后一条，犹如前一秒还飘在云端，下一秒被突如其来的陨星击中，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与绝望深渊。 脑子空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也什么都装不下。 他只想回去找父亲和爸爸。 可是，父亲和爸爸都不见了。 所有人都说，他们畏罪潜逃了，连警方都没找到线索。 顾欢不信，跑回大楼，呆愣愣的亲眼看着混乱场面—— 无数神情激动的alpha拿着自制武器疯狂扫射，无数omega头上绑着白丝带举旗呐喊，对大楼内工作人员无情殴打…… 轰！墙壁震了一下，讨伐声如潮水淹没整个大楼。 顾欢被推倒，像一颗浮萍躺在地上，在踩踏的脚步中沉沉浮浮，看不见尽头。 直到深夜，警方终于控制住场面。 但数百层的科技大楼早已被点燃，剧烈燃烧的烟雾弥漫天际。 顾欢坐在顶层观光台边缘，热流吹动脏污破烂的风衣向外飘。 他整个人没有人样，耷拉在半空中的两条断腿血肉模糊，高温烘烤中结了厚厚的血痂，仍在慢慢渗血。 他神情呆滞，空无一物的瞳孔中，映出四面八方从各个航道上围过来的警用悬浮车。 “顾氏集团总经理顾欢，我们代表玫瑰城警方逮捕你，放弃抵抗，你可以拥有解释权和申诉权。” 整齐排列的警车乌央乌央鸣着笛，如同一根根尖刀，扎在顾欢已经破破烂烂的身体上。 从万人仰望到万人唾弃，仅仅需要几分钟。 父亲和爸爸不见了，张叔被抓了，与顾氏荣辱与共的科技大楼被烧了。 突然之间，他什么都没了。 有种切到平行时空的错觉，顾欢觉得，他并不属于这里。 “放弃抵抗，联盟警方已经包围这里，你逃不掉的。” 警车飘在远处继续扩着音，整齐一致的脚步声已传到耳边。 火势逼到背后，观光台发出轻响。 顾欢抬起扭曲变形的右手，火舌在掌中跳跃，下一秒被他紧紧握住。 警察追上来，刚准备实施抓捕，观光台已然支撑不住，豁然断裂，带着顾欢一起掉进火海中。 …… 被大火吞噬的瞬间，顾欢似乎飘了起来。 终于，终于，抵达记忆的深处。 这里黑，特别黑。 一块发着光的拼图按着时间顺序向下流淌，时不时会向外迸出形状不一的碎片，游离在时间长河之外。 那些小碎片中，有着各个时期，不一样的顾欢。 第86章 一直都在努力为你报仇啊！ 眼前这片冒着熊熊火光，而顾欢径直掉落，被猛烈的火舌吞下。 他似乎，就是从这块碎片里飘出来的。 而碎片里的画面还在继续—— 或许命不该死，一辆悬浮消防车冲进大火里，接住了顾欢。 顾欢抬手，另一个小碎片或许是被吸引了，飘到指尖附近。 碎片里顾欢醒来，发现自己竟然没死。 他眼睛里重新燃起一丝亮光，以为自己成功逃离了那个虚假的平行时空，结果后来，才意识到，这里好像也是虚假的。 眼里的光在被绑去陆家的路上，慢慢的，彻底的消失。 突然，时间长河暂停，流淌的拼图熄灭，顾欢指尖处围绕的碎片也豁然暗下。 像是触发了最为严重的反噬，黑暗中，顾欢仿佛被蛛网缠住不断拉扯，脑细胞一根根扯断，背后的拼图咔嚓咔嚓，发出碎裂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顾欢双眼半睁半闭，恍若浑水，上一秒还在发作的药效中吐落不清晰的字句，下一秒尖叫出来，整张脸皱起，遍布疼痛的表情。 夏霖惊了一跳，从顾欢身上抽出手，往后退了一步。 只见顾欢疼的猛一纵，带着椅子滚落在地，手脚动不了，只能来回不断的在地上左右翻腾。 “靠，把我吓一跳，”破烂木门突然打开，夏远清跑进来，瞅了瞅地上剧烈翻滚的人，惊的目瞪口呆：“你每天都这样做实验的？” “奇怪……不应该是这样的，”夏霖紧紧揪着眉，摇了摇头：“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这是第一次失败。” “基地的车开过来了，我们赶紧走。”夏远清拉着夏霖。 夏霖甩开他：“不！我还没拿到证据！” 地上的人越来越痛苦，挣扎的越来越激烈，甚至用头去撞桌角，他俩omega别说把人搬走了，按现在的状态把人捆住都难。 “你要证据还是要命啊！有士兵过来了！” 昨晚围绕全身的危险感还没消失，夏远清极力劝道：“元帅是个很危险的人，万一过来的是他，你真的会没命的！” 陆霆对小助理的心思，夏霖再清楚不过。 “可是……”夏霖犹豫了。 “反正他也快死了，你还想从他身上拿到什么证据？”夏远清强行拉着夏霖逃了。 两分钟后，烂木门砰的一声被撞开，这回真的到极限，碎成了渣。 顾小楼刚才发现这边有车慌慌张张升空，可事关紧急，现在没空去追了。 他冲进来，一眼看到地上的顾欢，第一时间蹲下去解套索枪。 “欢，欢，欢……”顾小楼紧紧抱着顾欢上半身不让他再做出自残的行为，两瓣嘴唇抖着，急的不行，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欢哥哥，是你，对不对？” 顾小楼咬破唇角，终于能说话：“你没死，掉进大火里但还活着，你还活着……” “疼……疼疼疼啊啊疼疼疼……”顾欢不知是怎么了，一直剧烈挣扎，嘴里叫着疼，脸色比病床上的焦五行还要苍白。 顾小楼抱起顾欢就要走，但他一动，顾欢就跟撕碎了一样痛苦。 手足无措了会，他终于想起来通知军团，发定位让医生直接过来。 “怎么可以这样，我才刚找到你……” 顾小楼急的直掉眼泪，突然想起过往的件件蹊跷，情绪崩溃了。 他抱着顾欢的身子大哭起来：“都怪我太笨，我早该发现的，是我太笨，我太笨……” 这时，痛苦到极点，顾欢的挣扎变弱，气息在这一刻仿佛只进不出。 顾小楼吓的怔住，一滴泪蓄满从眼角滑落：“医生马上就到了，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可顾欢听不见似的，情况还在变差。 顾小楼牙一咬，贴到顾欢耳边说：“欢哥哥，你总是这样忽略我，一眼都不多看。” 看不到边，只有黑暗。 顾欢身陷绵密的蛛网，手脚大开。 缠在他身上的蛛网不断收紧，拉扯他全身，要把他连同细胞一起扯烂，大卸八块。 如果说上次是小惩，那这次就是触底大诫，绝不姑息。 顾欢逃不了，整个人被包裹在绝望的疼痛里，灵魂即将四分五裂。 “欢哥哥，你自己说过的话，永远都不记得。” 突然，眼前漂浮的小碎片，闪了一下亮光。 碎片里，顾小楼只有一丁点大，坐在家族新年宴会外的楼梯顶端，小短腿晃啊晃。 脏乎乎的小肉脸盯着晚宴中央的高台，一直在鼓掌。 卖力表演的明星没得到场内的表扬，倒是在场外很受欢迎。 亲戚太多了，顾欢并不记得这个有趣的小屁孩。 于是穿着手工丝质礼服，却一屁股坐到他身边：“他们唱的好听吗？” “嗯嗯嗯，好听啊，欢哥哥。” “你知道我名字？”顾欢很好奇。 顾小楼抠抠脸，看向高台的眼神灰扑扑的：“都知道啊，你就像站在台上的那个人，每个人都能看见。” 顾欢看出他对高台的向往：“想不想上台？” 顾小楼大大的眼睛眨了一下：“想。” 那年的新年晚宴，后半程只有顾小楼在台上疯狂跑来跑去的身影，一会玩玩这个，一会玩玩那个，天真无邪的笑声充满整个会场。 顾欢坐在一边看的乐呵，直到宴会散场后很久，顾小楼才舍得从台上走下来。 “谢谢欢哥哥。” 顾欢摸摸他乱如鸡窝的头顶：“你家人不来接你回去？” 顾小楼摇摇头，懵懂无知：“阿姨一百多岁了平时不出门，今天有一辆好漂亮的车来家里接我，但是没有接她。” 每个家族都一样，没有成绩的，不会被重视。 今天是顾恒之本命年生日，他喜欢小孩，家族才会把顾小楼接来。 “我是不是……不会再上高台了？”顾小楼用那双灰扑扑的大眼睛看顾欢。 顾欢笑笑：“怎么会？明年你还来玩。” 顾小楼刚兴奋一秒，又低下头：“可是……漂亮车子不会再来接我了。” “那有什么？”顾欢掌心托起他脏兮兮的下巴：“回去学个手艺，明年来表演啊。” 顾小楼的大眼珠子慢慢抬起来，映着细碎的水晶灯光：“好，欢哥哥明年要看我表演哦！” 第二年，顾小楼真的来了，带着他的画板，堂堂正正走到舞台中央。 可惜，顾欢早忘记什么约定，那天甚觉无聊，偷跑出去玩了。 碎片定格在顾小楼失落的眼神中。 顾欢这才意识到，顾小楼对自己的崇拜开始的那么早，那么纯粹。 他的崇拜，是带着希望的水晶灯，是指引人生岔口的信号灯，又那么的重要。 而自己，却丝毫没察觉到。 “欢哥哥，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能这么快学会超音速追逐吗？现在就告诉你。” “因为、因为这些年，我付出了所有心意，一直都在努力为你报仇啊！” 第87章 困兽终于重见天日 竟然……是这样…… 一个十岁的孩子失去唯一的依赖，独自挣扎两年，竟是靠着一腔热血活下来的。 他的力量和坚定来源于自己，而自己，却浑然不知。 遥远的声音穿透黑暗钻进耳朵里，那份坚韧的力量在顾欢心里化成一团滚烫，猛烈燃烧。 有了生机，被蛛网缠绕的手动了动。 他终于找回一点思绪。 很明显，药剂起效了。 说明他有精神障碍。 那密不透风的墙幕，原来是精神障碍。 这种药剂的作用就是让患者亲眼看到障碍并慢慢克服。 所以障碍很可能就藏在这里。 既然如此，那么，他就和障碍好好谈一谈。 滚烫气息直冲脑门，顾欢朝着黑暗低吼：“你到底是什么？又想做什么！” 虚空中，碎片聚到一起，微微闪着亮光。 精神障碍竟是顾欢自己！ 碎片顾欢往后退一步：“退一退未来还有，只剩一个月，我马上就能自由了。” “退到最后只会是一无所有！” 顾欢对着碎片蹙起眉心：“身体自由了，心还绑在这，活着但没有看清世界的心，有什么用？” 碎片顾欢啪的碎成一块块，又立马重组，抱着双臂摇头：“外面太危险，我死过一次，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顾欢瞥见左手腕上的红绳，意识到可能还有很多次红绳，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好端端的冲他斥责起来：“要不是陆霆，你早死无数回了！只有足够强大，才能保护自己，保护想保护的人！” 碎片顾欢一愣，再次碎掉并成型：“父亲和爸爸，还有姑姑、张叔，甚至大爷，都不希望我回去报仇。” 顾欢的话沉甸甸的：“幕后黑手就在那，他能操作一个顾氏破产，以后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顾氏。” 碎片顾欢反问：“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暗蚰袭击军团时，如果陆霆对beta不管不顾，你早连尸体都没了！就是因为他联合所有beta的精神力战胜暗蚰，你才活到现在。” “幕后黑手总有一天会找到你，”顾欢冷笑：“到时候你一个人面对，还觉得没关系？” 碎片顾欢彻底碎掉。 缠在身上的蛛网随着时间长河的重新亮起，缓慢消融。 顾欢睁开眼，脸色煞白，看向顾小楼的视线里，却裹着强烈的信念。 他喉结颤着，仿佛耗尽所有，嘶哑出声： “好，一起报仇。” 看见顾欢醒来，顾小楼紧绷到顶点的精神豁然放松，再一次止不住的掉下眼泪： “吓，吓死我了……欢哥哥……” 顾欢微微睁大双眼，发白的唇角颤了颤。 被精神障碍束缚的时候，顾小楼的呼唤仿佛纯粹坚韧的力量直直冲进身体里，他也因此捡起信念，敢于直面自己这个障碍。 可障碍碎掉的同时，他也筋疲力尽，想说话，但刚才那句回应抽干所有，嗓子哑的不行。 憔悴的仿佛下一刻也要碎掉。 “嘘……你别说话，医生马上就到了，” 顾小楼抬手堵住他的唇，安慰道：“快点恢复，我们还有很多机会说话。” 顾欢睫毛动了动，点点头。 * 元帅办公室，无形的战火纷飞。 “陆霆！你别太放肆，我可是代表军部！” “你用共享精神网这种东西紊乱联盟秩序，我一定要狠狠的查你！” 虚空投射的屏幕里，对面已经气到瞪大眼睛拿监察部说事。 而陆霆还是那副冷漠稳定的模样：“你查，我没拦。” “你！” 视频里正放着狠话，突然一黑。 断线了。 陆霆的脸色瞬间煞白，他捂着胸口大步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呛出几口带着黑点的鲜血。 扶着墙壁的无名指指甲盖，也闪起亮光—— 顾欢中毒了，而且是致命的剂量。 “欢欢……” 陆霆血气纵横的喉间缓缓低吟一声，双瞳闪过异光，办公室门同时闪现封印标记。 不知过了多久，冲水声压住呛咳，庞大的身形才从里面走出来。 陆霆已然恢复一些，靠到办公椅上，点了根烟完全压制。 薄烟环绕中，冷静的头脑开始运转。 开始了。 共享精神网带来的危险与机遇，才刚刚开始。 他思索了一根烟的时间，给沈从心发去指令：“立刻切断所有与联盟的联络。” 被杂事烦的遍体鳞伤的沈从心正在安排任务人手，登时僵在原地：“……啊？” 老大的指令，她照做就行，可到底又又又发生了什么事啊？ 对面传来沉沉的声音：“同时停止基地日志更新。” 沈从心惊的一手按上重型机枪的扳机，旁边正等待分配的士兵更惊，纷纷挤到两边。 “元帅！如果停止更新，上面会……” 沈从心还未说完，那边再次发放惊雷：“宣布下去，倒计时十七天，不管用什么方法，每个人加班加点结束所有任务，完结清除计划。” 沈从心：“……” 17天这个特别的数字挑起她的敏感。 这是联盟过来的最快时间。 如果停止联络与日志更新，上面一定会借题发挥把事情闹大，毕竟红色军团是各方势力都在觊觎的香饽饽。 再一想，或许已经开始闹了。 鬣狗的大规模袭击已经平定许久，基地还上报了特殊生物暗蚰，按理说是一件大功最先评定等级才对。 然而军部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军团与军部并非完全的从属关系，具体情况很复杂，总之天生就有对抗因素。 沈从心不想花费那个脑力搞清楚原因，直觉未来的17天很重要。 监察官就算来了又怎样？ 有元帅在，她无所畏惧！ “好，我知道了。” 沈从心站在窗边，挂掉视频时，窗外降下一辆医用悬浮车。 顾小楼满脸急切的推着移动担架进基地，而担架上，正是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的元帅助理。 联想到元帅毫无征兆下的指令，沈从心眼神沉下。 但下一秒，她无可奈何的低低叹了声气： “算了，希望你的存在，对元帅来说是件好事。” 第1章 聊够了吧？我抱老婆回家了 经过测定，这管精神药剂是浓缩了几十倍之后的恐怖玩意。 正常人别说一针了，就是摄入零点零一克都会致命。 可顾欢不仅奇迹般活了下来，恢复还快的离谱。 医生一致对此持震惊态度，并给他做了详细检查，确定没有大碍后送进治疗仓。 顾小楼全程盯着，亲眼看到仓门关闭，顺带检查了一下镇定剂有没有问题，才去接着出任务。 傍晚结束后直奔治疗室。 顾欢的恢复治疗也刚完成。 眼看里面人的脸色恢复很多，嘴唇也有了血色，顾小楼终于放下吊了一整天的心脏。 他没带顾欢到处乱跑，为了方便谈话，连上脑机进入虚拟空间。 这是顾小楼自己的专用虚拟训练室。少将往上都有自己的个人空间，每个人擅长的不一样，空间里的设备也不一样。 由于思维已经恢复，并且前所未有的通畅，顾欢在这里行动自如。 顾欢转悠一圈，对着武器架上的一排排珍藏经典款感叹：“看来这几年你也赚了不少啊。” 只有他最穷的世界达成了。 “就别取笑我了，” alpha的虚拟空间是很隐私的地方，顾小楼快羞的脸着火，调出桌椅率先坐下，然后对顾欢殷勤招手：“欢哥哥，快来。” 这里是虚拟空间，就算不坐也不会累，但顾欢瞧着他如此郑重的模样，还是收起放养在武器架上的心思，乖乖坐下。 “欢哥哥，快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小楼迫不及待的问：“联盟警方发公告说你掉进大火里了，后来呢？” 万人火烧顾氏大楼后，与顾氏合作最多的几家企业遭受到不同程度的打击，差点一起跟着破产。幕后黑手杀鸡儆猴，自此再没人敢为顾氏发声，促腺素一案锤落定音。 顾恒之和谢谨言畏罪潜逃，顾欢由于没找到尸体，一家三口都被列进联盟一级通缉名单里。 顾欢嘴巴里干涩的紧，拿起桌上的小茶壶倒了杯热水，润了润嘴。 剔除掉自己被绑到陆家，给陆霆充当人工止痛剂那段，还有自己因为听起来就淫.荡的特殊信息素而做了子宫摘除手术那段，顾欢一五一十把这五年的经历说的清清楚楚。 足足个把小时，顾小楼听的沉痛不止。 突然很意外：“原来还有个姑姑……等等，我怎么没见过？” “我也没听父亲和爸爸提过，”顾欢脑子里浮现出那颗黑宝石，陷入沉思： “就连看着爸爸长大的张叔都没提过，好像所有人都在避免提及她。” 蛛网消融之后，顾欢就算深想顾氏破产和姑姑的事，也不会被限制住，不会头疼欲裂。 代表着精神障碍的那道墙幕被推倒，一切都恢复到正常状态了。 “我总觉得……姑姑的消失和出现，里面绝对有事。”顾小楼摸着下巴说。 顾欢双眼明亮：“不错，顾氏破产其中环节和蹊跷太多，我需要时间好好捋一捋，正好就着调查黑雾的机会，先从姑姑入手。” “嗯……” 顾小楼猛的抬头，前一秒还眉头紧锁，下一秒已经怒气冲冲，气急跳脚： “所以是夏霖吗？是他给你注射了精神病药？” “是，但……” 顾欢没空去深思他为什么能猜到夏霖身上，正想解释一下那不是精神病药，而叫精神类药剂。 那药反而让他看见了自己的障碍，无形中帮了自己一把。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见顾小楼蹭的站起来，气势汹汹就要去算账：“他妈的敢动我的人，我这就去弄死他！” “……等等！”顾欢及时拉住他胳膊：“别冲动，今时不同往日，我们每走一步都要小心。” 顾小楼急红了眼眶，剧烈喘息，看起来气的不轻。 顾欢解释道：“夏霖的账我会亲自讨回来，但不是现在。元帅发布了紧急通知，所有任务必须在17天内结束，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顾小楼这才不甘愿的作罢。 正要问他下一步想怎么走，顾欢的投影像信号变差那样呲了几下。 然后断开。 这是专业的虚拟空间，一般不会出现信号断联的情况。 “欢哥哥？”顾小楼脸上显露惊恐。 生怕他又无声无息的离开，顾小楼几乎没耽搁，下了线一股脑往治疗室冲去。 结果就看见元帅从治疗室走出来，庞大的身形占据通道大部分空间。 他抱着什么人，在背光的走廊内一步步的走。 他身旁，两条小腿随着步伐颤动。 顾小楼眉心微蹙，还是没去打扰他们。 他拿起终端，向所有认识的士兵发送一条消息： “帮忙找一下夏霖。” “我有事找他。” * 基地外的小旅馆内。 终端响起，夏霖等待已久的电话终于打过来。 夏辞山处理公务间隙问：“霖霖，你发来的消息确定吗？” 事关顾氏还有遗留的问题，夏霖第一时间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父亲。 夏霖点头：“我确定。” “可顾恒之和谢谨言已经……”夏辞山看了看旁边忙活的人，止住话头：“至于顾欢，掉进百层大火里，不可能还活着……” 虽然警方一直把顾欢放在通缉名单里，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死了，烧的尸骨无存。 “所以这个人很不对劲，”夏霖眼里升起一丝亮光：“父亲，联盟会派人来查谢欢吗？” “联盟警方已经出发了。” 说完，夏辞山收到什么消息，脸色一变：“霖霖，你和陆霆……上床了吗？” 他问的太直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得不说这种话。 夏霖低着头轻轻摇摇。 “没有最好，”夏辞山想了想，已经吩咐下去：“我尽快来接你，这期间你和陆霆保持距离。” 夏辞山忙的很，话刚说完就要去开会。 面板啪的黑屏。 得知联盟已经派人过来了，夏霖放下心，这才看见有一条来自于陆霆的消息： 【明天过完之前，来找我。】 “呵，他叫你就去啊？”夏远清洗了个澡，穿着真丝吊带睡衣往床上一躺：“傻了吧他。” 夏霖啪的关掉面板，看乡巴佬似的眼光瞥他一眼：“身上有追踪器，我不去他也能找到我。” “啧啧，家主应该也收到了陆霆搞共享精神网得罪了军部大头的消息，他竟然都没关心一下你的安危。”夏远清迎着光欣赏自己的指甲。 “父亲已经让人来接我了！”夏霖不允许他说父亲的坏话。 “嘻……那你要去见陆霆吗？”夏远清对这些一点也不关心，撑头侧躺着，腰线凹凸有致妩媚动人： “要不你脱光光，去勾引他试试？兴许他会放你一马呢。” “……”夏霖不再看他。 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夏霖猜想，陆霆没有亲自找来，或许是因为夏家现在的地位不可随意侵犯——他这时候应该不会动手。 确定不会有危险后，夏霖眼神一定，已经做好了决定。 第2章 敢动我欢哥哥，看我不弄死你！ 顾欢的意识跟随身体再次复苏时，前所未有的清醒。 很快想起来自己临时退出虚拟空间，都没来得及和顾小楼打个招呼。 正想打开面板，动作被一只沉重的大手给压了下去。 顾欢扭头一看，自己又躺在了陆霆的床上。 而陆霆这次没有选择睡沙发。 窗外还微微暗着，现在恐怕才四五点。 陆霆睡的依旧不安稳，即便看不清他表情，顾欢也能听到他短促呼吸里的惴惴惶恐。 难道是麻烦还没有解决？ 到底是什么样的大麻烦，能让如此强大的元帅惶恐成这样？ 顾欢暂时想不到。 静心凝神，顾欢还是把精力放在信息素的调动上。 四五粒信息素一下子蹦出来，在黑夜里冒着淡淡的粉色。 顾欢有些意外。按理说他的信息素浓度已经降到最低水平，不可能再一次性弄出这么多了。 但这是陆霆现在急需的东西，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三倍的量就有三倍的效果，果然，天亮时，梦里的恐怖梦魇像是彻底败北，陆霆脸上逐渐恢复平静。 不一会，陆霆睁开眼，他俩互相对视了足足十秒。 没想到睡神会在这个点醒来，顾欢一时没反应过来，仓促间把他的手拿回去，翻身背着他。 陆霆那只手去而复返，愣是把顾欢掰了回来，仔细的看：“有黑眼圈，夜里醒了，没睡着？” 还不是为了帮你击退梦魇！ 但这话怪怪的，顾欢当然不会这么说：“你的手有十几斤，很重。” 陆霆倒是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我打呼。” 顾欢：“……” 顾欢脸上慢慢浮现出惊悚，再次翻身背着陆霆。 然后又被陆霆的大力掰回去。 陆霆浓眉里满是柔软：“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又不是没睡过。” “你！”顾欢惊的口不能言：“你是元帅，怎么能、怎么能！” 陆霆侧着身，黑瞳盯着他：“什么？” 顾欢咬着牙：“怎么能说这种……不严肃的话！” “我怎么就不能说这种话？”陆霆的声音很轻，不像质问，倒像是调.情。 可顾欢没尝出他话里的味道，顺着说：“你是元帅啊，嘴里当然只能说些严肃的、的话。” 陆霆轻笑：“元帅也是人，只要是人，都需要说这些话。” 他笑了。 他竟然笑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和他沉稳内敛的气质完全不同。 顾欢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普通人的气息。 转而思维敏捷的反驳：“我就不需要！” 陆霆就用着那双能洞悉人心的眸子一直看对方：“你说一句。” 顾欢坚定：“不可能。” 陆霆大手去挠顾欢腰上的软肉：“说一句。” 顾欢虽然反抗了，但还是被挠到了忍不住的地步。 求饶般放弃原则：“别再看我了，还没洗脸有眼屎！” 陆霆突然停止攻势。 顾欢一把把被子蒙到头顶，紧紧缩成一团： “今天一天我都不要再和你说话了！” * 明亮的房间内。 小老头正抱着一桶比他身体还大的爆米花看古早偶像剧。 “哈哈哈哈，下降必转圈，对视了！要亲了要亲了！” 剧里男女主还没亲到，屏幕突然卡主。 转而接收起元帅下达的任务。 小老头手里的爆米花伴着雨点落下。 他抱着头哭的比十个月的孩子还要凶： “无良前前任boss，本天才是电子工程科学家，不是造车科学家啊————” 没多会，他不甘不愿的还是得开始画草图，嘴里还嘟囔着： “好歹让本天才把亲亲看完啊……” * 顾欢说到做到，这一整天除了工作时的必要接触，没有私下里和陆霆说一句话。 而是静下心来，好好整理了一下这几年。 时近傍晚，顾欢结束工作，约了顾小楼在训练楼见面。 难得天晴，他只身走着去训练楼。 中途其实没什么风景，满目都是褐色岩石和金属高楼。 眼边正是下班潮，悬浮平衡车纷纷踩着霞光飞过。 涌动的人流间，交谈声在耳边由远及近，再快速远离。 “昨天那会可真轰动，全体医师都去看热闹了，说活了半辈子第一次见证医学奇迹。” “谁知道呢，元帅下令禁止传出去，也没人知道内幕。” “小道消息，是去追查黑雾成员，不小心遭了暗算。” “啊？哎呦，出任务就是危险啊，还是待在基地里安全点。” …… 这些想来都是陆霆的手笔。 他在方方面面的细节上，能安排的滴水不漏。 却只是默默在背后做事，只字不提即便别人误会。 经历这一遭，顾欢自然要学着成长。 就像张叔说的那样，这条路，必须由他自己来走。 平衡车像汇入大海似的急匆匆往一个方向而去，顾欢听见他们互相传递说了些气愤的脏话，中间还夹杂着夏霖的名字。 便立即取了一个平衡车跟上八卦大部队。 几乎全基地的beta都围了过去，对着圈里的人指指点点。 顾欢挤进去，就见夏霖全身帮着绳子跪坐在地，死死低着头。 他身边的虚空中竖着一块虚拟屏幕，屏幕里不断播放着夏霖的各种笔记。 “亏我那么相信你，那么关心你，没想到你一直在利用我！” “一点小恩小惠就收买我们两个月，你倒是会算啊，我看你是学会计的吧！” “瞧瞧现在市面上那些阻隔剂抑制剂，效果差的好意思拿出来卖，作为领头部队不好好搞你的研究，在这耍什么小心思呢！” 顾欢仔细一看，那些笔记里全是八卦主力军的资料，每个人的性格爱好甚至见不得人的小癖好都被记录在册，比个人档案还要详细。 主力军们意识到自己被当成了对付元帅助理的工具人，怒火一泻而下，还有人从餐厅拿了些臭鸡蛋想要砸，讨伐声几乎要把夏霖淹没夏。 他们发着火，顾欢却想到了更深层次，抬眼往周边搜寻。 果然，瞧见坐在远处还翘着二郎腿，悠闲拿起望远镜朝这边观察的顾小楼。 早在他猜测夏霖时，顾欢就该叮嘱他的才对。 年轻气盛有时候是动力，可有时候，也会招惹不必要的灾祸。 顾欢远远的朝镜筒使了个眼色。 顾小楼一脸不甘的放下望远镜，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几个士兵出完任务回归，顺道驱散了围观人群。 顾欢就站在必经之路上。 等夏霖走到附近时，眼底掠过一丝犀利。 他本就发颤的身体倏然一震，瞪圆了眼睛： “你……竟然还活着！” 第3章 拿回我的东西 两人来到茶水间。 夏霖捧着一杯热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那双手一直在微微发颤。 他本是打算等基地都下班了再过来见陆霆，没想到刚出旅馆就被一股不妙的视线锁定了。 紧接着后脑勺被狠狠敲击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五花大绑的状态，终端也被破解侵入，连笔记都被掉了出来供众人围观指点。 夏霖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在来边缘星之前，他的人生只有鲜花与掌声，如此屈辱还是头一次。 但基地是陆霆的地盘，不管他如何想，都只能把这17天隐忍下来，回到首都星再说。 夏霖抬头时，被热气打湿的睫毛下，表情已经恢复到平静：“原来手段高深，把所有人玩的团团转的人，是你才对啊。” 顾欢并不想解释什么，靠在饮水机器旁，直勾勾盯着他钥匙串上的挂件。 夏霖唇角一勾：“虽然我不知道你是通过什么方法活下来的，但运气总不会一直在你那边。” 顾欢不准备和他啰嗦，开门见山道：“我想拿回我的东西。” 夏霖怔了证，随后掏出钥匙挂件。 那个粗糙的金属小圆块。 其实并不只是表面这么简单。 五年前顾氏集团被定罪，有个很重要的因素——促腺素。 促腺素是一种新型激素。它可以暂时抑制发情，但会直接导致下次发情更为猛烈，并且是不可逆的，对人体危害性极大。 警方在抽检产品中检测出来促腺素成分，正好顾氏内部又流出来一份促腺素研究报告。 证据确凿，无可辩证。 恰好集团掌权人夫夫卷款携逃，连警方都找不到线索。 顾氏一案锤落定音。 顾欢自然是一丁点都不信的。 一次无意间，他发现这个金属小块液化之后，就变成了促腺素。 仿佛看到了机会，顾欢每天都把它拿在手上观察，正好那几年也睡不着，整夜整夜的潜心研究。 他想弄清楚父亲为什么要开立实验室，研究促腺素这个项目。 可惜，一直都没有再次突破。 日复一日的失败磨掉他所有积极，把他打入堕落懈怠，最后竟然还把它拱手送了人。 顾欢猛的从夏霖手里抽走挂饰，放在自动饮水机下冲洗。 现在的他不一样了，他要拿回属于自己的机会。 这是他踏入复仇之路的第一站，也是他给自己、给陆霆展示的决心。 “我不动你，不代表没有那个能力，从现在起，你最好别靠近我。” 洗干净了，顾欢将金属小块挂回钥匙串上，离开茶水间时留下一句话： “你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也不用去见元帅了。”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离开，夏霖终于按捺不住，爆出一声尖叫。 尖叫声响彻整个基地。 夏霖一只手死死按着货架，微微抖动。 他低着头，额发遮住眼睛，犹如盘旋在黑暗里，伺机发动的毒蛇： “给你十七天又怎样……看谁能活到最后！” * 顾欢来到元帅办公室门前。 调整了一下呼吸，平稳后才开门。 迎面是金色的光芒。 抬眼一看，深红色夕阳悬在两栋高楼之间，余晖被地面反射，照耀整间办公室。 而元帅背对着他，就坐在一片彩霞里。 像一幅画。 “解决了？” 低沉的声音从庞大身躯那传来，已然是知道了他独自找夏霖的事。 顾欢想起之前听到的八卦，说他俩是家族联姻，没有感情，结合自己发现的事实，加上此刻陆霆的态度，岂止是没有感情这么简单。 里面好像复杂着呢。 就算让那些八卦选手过来，恐怕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啃完。 不过顾欢现在连自己的事都应付无暇了，也管不了他俩的事了，陆霆要怎么处理他心里有数。 “嗯。”顾欢抬脚踩着光靠近彩霞。 陆霆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顾欢随手拿打火机递火，兜里的金属小圆片露出一角。 陆霆随意一瞥，就着吐出烟雾的动作，藏起嘴角轻扬的笑意。 “陆霆，教我吧。”顾欢站的笔直，一派庄重。 陆霆整张脸在薄烟里若隐若现：“想学什么？” 顾欢一双眼睛映着亮亮的光：“能保护自己、保护重要之人的方法。” 陆霆把头转回去，看向中央大楼：“初生牛犊，胃口倒是不小。” 先不说顾欢的脑子没有陆霆的好用，想在十七天内学会陆霆好几年积累出的东西，确实是异想天开。 顾欢说完，意识到自己心急了，正想减小目标。 陆霆却在氤氲中朝他问：“不是说今天不和我说话？” 他这就是同意了！ 顾欢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和坚定。 * 夜色降临，一高一矮的身影出现在东训楼附近。 顾欢紧紧跟着，不敢说也不敢问，很快想起自己曾闯入过一个很奇怪的房间里。 陆霆在中间楼层停下，走出电梯。 随手推开一间房，光影交错的空间显露了出来。 果然，预感应验。 些许晕眩感在脑子里盘旋，顾欢眼皮用力抬起，坚持住。 只见陆霆指尖上凝聚的锋利冰气割开一道口子，一滴鲜血顺着黑色手套落进旁边的装置里。 “基因锁已开启，请进入。” 随着提示语的结束，绝对的黑暗如潮水扑向顾欢，吞噬一切。 包括陆霆的气息。 顾欢脸上的坚定突然有一瞬的松动。 面对未知，正常人都会有个从害怕到勇于探索的过渡。 可顾欢知道这是陆霆给自己的考验，时间不多，这个过程必须省略。 “来吧。”松动被收紧，顾欢铿锵有力的做出防御姿势。 下一秒，周围慢慢浮现出景色。 月黑风高，耳边只有树叶撞击的沙沙声。 通常这种情况下，周围都会埋伏着一些陷阱，或者人……生化怪物也不是没可能。 顾欢心跳砰砰的，试探性刚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带着哨声的箭风朝自己破空而来。 虽是箭，但速度堪比子弹！ 顾欢抬手一挡，企图用一根树枝保护自己。 结果当然是不行。 只听噗呲一声，箭头完完全全穿透肌肉，顾欢甚至都还没看清对方在哪。 就死了。 第4章 还想挣扎一下，试图让老婆知难而退 灯光亮起，房间恢复原状。 顾欢倒在地上完全没反应过来，瞪圆了眼睛紧紧按着自己腹部。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他曾掉进漫天大火里，曾被精神障碍反噬瞳孔涣散过，但这些都只能算濒临死亡。 真正的死亡，原来是如此恐怖的寂静。 “起来，继续。” 是陆霆冰冷惨无人道的声音。 或许他就在旁边，只是自己看不到。 顾欢努力爬起来，额头的汗顺着脸颊滑到嘴里。 咸咸的。 缓了几秒，恐惧感终于减退一些，顾欢再次做出防守姿势。 还是刚刚那一关，顾欢积累经验立马躲到大石块后面观察。 结果刚看清那支箭射来的方向，箭竟然自己掉头，从背后又把顾欢射穿了！ 连续两次经历死亡，顾欢体力不支仰躺在地上大喘气。 “这就起不来了？” 顾欢扭头，见陆霆坐在一边的茶桌上。 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指拨开一颗白色坚果，朝自己一扔。 顾欢接住：“蚊子再小也是肉。” 于是问也没问直接塞进嘴里。 结果这玩意粘粘的……跟鼻涕一样。 顾欢收回刚才的话。 效果还是有的，顾欢很快满血复活，站起来挺直了腰板：“再来！” …… 坚果续血。 “再来！” …… 坚果继续补充能量。 “再来！” …… 坚果续命。 “再来！” …… 不知过了多久，顾欢被n1?杀，却连对手长什么样都没见着。 尽管那种坚果可以快速恢复体力，但顾欢的身体像是枯竭了，已经无法再使用更多精力了。 全身酸软，只能坐在地上休息。 陆霆手边的坚果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在罐子里装着。 他指尖把盖子推上，起身走向瘫在地上的顾欢，伸出一只手：“先回去休息。” “……”顾欢只觉训练半个月加起来都没这次累，被拉起来，两只腿酸软无比，差点没站住。 下一秒，被有力的臂膀捞住腰，往上提了提。 他们肢体接触也不是第一次了，但顾欢这次莫名有点心慌。 说不上来原因。 走出东训楼，月亮才刚出来，还挂在东边。 刚才的心慌登时消散，顾欢狠狠吃了一惊—— 循环一次按十分钟算，那么多次…… 怎么着也超过12小时了。 现在应该是早上才对！ 察觉顾欢步伐里的迟疑，陆霆敛着神色道：“给你一个解答疑问的机会。” 顾欢不顾脚步的虚浮，立马就要问，结果又被陆霆的手指堵住嘴。 他黑眸里映着狡黠的亮光：“但不是现在。” 按照之前，顾欢会趁陆霆洗澡的时候释放信息素，差不多够用了就回自己房间。 但今天很多疑问还没解决，就在他床头靠着等了等。 窗帘没关严实，清亮月色从缝隙中挤进来，照在陆霆脸上，一片朦胧。 顾欢心想再不问他就该睡着了：“今晚的影像，是真实的过去吗？” 这些天，顾欢刻意没向陆霆问那个房间的事，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以去刺探。 但既然陆霆主动带他去了，问一问好像也不是不行。 “嗯，”陆霆躺在床上：“从人体组织中提取的记忆。” 真的是这样！ 如果这次是陆霆的过去，那上次，就应该是……姑姑自己的过去！ 顾欢有个想法：“那我可以再去姑姑的记忆里看看吗？” 再进去有了准备，应该能找到些线索。 陆霆摇头：“不可以，除非再提取一次记忆。” “……”顾欢叹了口气，刚升起的一点希望又破灭了。 姑姑已经在阳光中变成了黑气，不可能还有人体组织保存着。 看来只能靠他自己一点一点查了。 紧接着，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睁大了眼睛：“你，你是说，今晚的场景，是你的记忆？” “是，”陆霆整个人被治愈信息素环绕，舒服到嗓音里多了几分慵懒：“我的第二个二级任务。” 顾欢：“…………” “我当时用了……”陆霆顿了一下：“两分钟吧。” 顾欢：“………………” 人比人，气死人。 见他打了个哈欠，顾欢赶紧问：“房间里的时间流速好像和外面不一样。” 幽暗的月光里，只听一声低笑。 “不错，提问前知道恶补物理知识。” 顾欢：“……” 他不否定，那就是肯定了。 了解到这些，心里有个数就行了，至于里面的玄机，顾欢还是不去刺探的好。 黑雾的调查方向还没确定，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困意袭来，顾欢靠着床头后背渐渐松懈下来。 陆霆轻轻掀开被子起身，一手托着顾欢的头，另一手托着他的腰，把他挪到被子里。 然后心满意足的躺回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 第二天，连续盯了一早上的监控，还是毫无发现。 顾欢揉着太阳穴，直觉这个方向不行。 还是得另寻他法。 他伸了个懒腰，后知后觉昨晚身上的酸痛感一夜之间全无。 不仅如此，还有种小树苗开始长出绿叶的生机之感。 眼看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南乔和南月还没进来找自己吃饭。 顾欢第一次主动找出去，结果一番询问下来，她俩已经去餐厅了。 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失落感。 顾欢直接追到了餐厅。 见她俩还在老位置，顾欢走过去，却看见人群遮掩下，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一个alpha。 顾欢的餐盘落在alpha面前：“你往旁边坐坐，这是我的位置。” 她俩先是心虚到肩膀一颤，抬头时满是惊喜：“听说你受了很严重的伤，这么快就好了？” 没等顾欢回话，她们打自己的嘴：“退退退，病魔消退，病魔消退。” 这么一折腾，四人一起吃饭，吃的很是安静。 alpha吃完匆匆赶去训练了，他们三仿佛约定了似的留了下来。 顾欢抬了抬下巴：“他是你们的新饭搭子？” 俩人急忙摇手：“不是不是。” “既然不是，”顾欢化身侦探直视她们：“心虚什么？” 南乔摸了摸鼻子，红着脸小声说：“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顾欢纳闷了：“我应该看出来什么？” 南月长长的叹了声：“其实我也想找你把把关的，但你……” “啊？”顾欢皱眉。 南乔干脆小声给了答案：“她恋爱了。” 第5章 怎么可能会让老婆蹭车 闻言，顾欢张大嘴巴：“所以刚才那个alpha是……” 鉴于附近还有很多八卦选手，顾欢没把那个词说出来。 南乔狂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南月犹豫着继续刚才没说完的：“你有点像古老神话里的修仙者，修的还是无情道，好像对这种事不是很感兴趣，所以……我就想着等以后再向你介绍。” 顾欢：“……” 顾欢还是第一次被当面这样说：“我……有吗？” 俩人同时点头：“有啊！” 之前顾欢确实浑浑噩噩漫无目的，可现在已经找到目标了。 “可我、”顾欢十分不解：“感觉现在自己很正常。” 南乔睁大眼：“你刚才发现这两人的眼神拉丝没？” 顾欢摇头。 南乔手掌托着南月的脸：“你看到她脸上洋溢的幸福感没？” 顾欢又摇头。 俩人一起叹气：“你谈过恋爱没？” “我、”顾欢极力辩解：“我有追过别人。” 她俩连续追问： “那你会不会在不经意间，就会去设想和对方婚前或者婚后的甜蜜生活？” “有没有想过，未来的孩子要起什么名字？” 顾欢追夏霖的那两年，光跟在他后头转了，连表白的话都没说过一句。 顾欢再次摇头。 俩人耸耸肩：“确定完毕，你果然是修无情道的高手。” 顾欢的语气里充满疑虑：“谈恋爱，就得去设想那些有的没的？” 俩人点头。 顾欢再问：“万一以后没有孩子，那名字……岂不是白想了？” 俩人：“……”重点是这个吗？ 南乔：“怎么会没有孩子？” 南月：“人生最重要的三个幸福时刻——表白、结婚、生孩子，缺一不可啊！” 顾欢：“孩子有这么重要？” “那必须啊！” 南月郑重其事的说：“这几天我的搜索记录里全是和怀孕生子有关的知识，我家有高血压遗传基因，风险很大，我可得提前准备好。” 顾欢简直震了个大惊：“相比于生孩子，难道你健康活着不是更重要的事？” “你不懂……”南月摇摇头：“和这点风险相比，还是一条小生命更重要。” 顾欢：“……” 许久，顾欢想起顾小楼那天不顾生命危险硬闯起飞台。 他说，这点风险相比，他更想听肖宇叫爸爸。 虽然顾欢知道这是他的一个目标，但一直不能理解这其中蕴含的情感。 他还以为是顾小楼太冲动了。 没想到，竟是自己又格格不入了。 豁然之间，他想到什么，一脸严肃的问：“所以，一个omega怀孕了，她很有可能会为了孩子放弃自己正准备做的事？” 南月还以为他开窍了，兴奋起来：“对啊对啊！你终于……” 话未说完，顾欢已经不在座椅上了。 只留下一句：“我找到线索了，下次再聊。” 俩人：“……” “等等，我们最开始，是在讨论什么来着？” * “我知道了！” 顾欢冲进元帅办公室。 砰的门被打开，陆霆坐在办公桌前，指尖擦过嘴角的动作仓促结束。 顾欢毫无察觉，快步走过去：“我想到了。”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项，不用过多说明，指的只能是黑雾的线索。 “说说看。”陆霆的嗓音刻意压着暗哑。 “姑姑曾经放弃过子宫摘除手术，是因为她有不能手术的原因，” 顾欢恍然：“很可能是因为……怀孕了。” 陆霆点点头：“说得通。” “金玫为了调查姑姑的踪迹赔上了所有，他现在很有可能就在查这个孩子的存在，” 顾欢继续推导：“虽然现在没有证据，但是我想亲自去黑诊所看看。” 陆霆又戴上了他的金边眼镜，思索时长长的眼镜链晃动，像是刚刚大战过一场，还未平息似的。 “目前调查进度胶着，确实是一个切入点，” 陆霆已经有所判断：“你和顾小楼一起去。” 原本黑雾任务的执行者只有他们两个，他这么说，顾欢不经意间感觉怪怪的。 不由想起什么：“上次的麻烦，还没解决吗？” “这些事由我来考虑。”陆霆很忙似的转回视线。 上次顾欢常开的那辆悬浮车坠毁了，跟顾小楼一起出任务正好可以蹭个车。 “好，那我去了。”顾欢转身就要走。 “顾欢。”陆霆又叫住他。 顾欢停下脚步：“嗯？” 陆霆微不可听的叹了一声，从抽屉里摸出一串钥匙扔向他：“开这辆车。” 顾欢接住：“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半晌，陆霆道：“不要耽误晚上的训练。” 等顾欢离开，陆霆才动了动手指。 黑色手套上，洇着一片血迹。 但由于都是深色，不仔细看并不容易察觉。 陆霆很快换上一副新手套，看着旧的自嘲般低语： “没心没肺的家伙。” * 通往闸门的通道很长，顾欢边调出顾小楼的通讯账号，一边脑子里不停的在想。 姑姑是向往自由的飞鹤，也会为谁驻足吗？ 连姑姑这种心向探索的流浪者都会被情所困，感情倒底还是洪水猛兽，最深最黑的渊。 一旦踏入，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顾欢正准备拨通顾小楼的通讯。 闸门向上开启，缓缓露出顾小楼的脸。 顾欢和他对视两秒，揪着他一把拉走：“出任务了，我们一起。” 正拎着两大袋子炸串站在基地闸门前等待开门的顾小楼：“……” 他一手举着炸香肠：“去哪？” “黑雾有线索了。” 在手上钥匙的指引下，顾欢突然停住脚步。 顾小楼三下两除二干完炸香肠：“不是要出任务，怎么又不走了？” 指引停在一辆通体黄色的悬浮车前。 这辆车不仅颜色奇怪，造型更是杀马特，中二气息爆满。 顾欢嘴角抽了抽：“要不还是开你车吧。” 顾小楼往前一看，瞬间双目明亮，丢掉一袋子炸串贴上去爱抚：“徐子炎嫌我开车不稳，钥匙在他那，我们就用这辆，好吧好吧？” 像是有粉色爱心从他身体里飘出来。 顾欢：“……”这个世界不对劲。 第6章 他是来做结扎手术的 黄色悬浮车垂直升入低空航道。 阳光普照，微暖的午风从窗户灌进来，吹动顾欢额发。 顾欢第一次开这车不是很熟，慢慢摸索中，朝旁边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还在欣赏车子内饰的顾小楼：“……啊？” 顾欢一直也没来得及说：“那天打你，是我冲动了。” “嗨~”顾小楼并不在意：“你也是关心我嘛。” “既然知道，为什么总这样呢？” 自从跨越精神障碍，顾欢总能想起一些被自己遗忘的小事： “你偷偷跑去偏远星球那次，我真以为星际海盗看中你把你抢走了。” 顾小楼用手指抠抠脑袋：“当时年纪小不懂事……” 就在顾欢以为他会稍微改变一下的时候，顾小楼突然用提高音量的方式加重语气： “不过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又或者是未来！” 他身上有一股热血冲劲，就算撞的头破血流依旧会勇往直前。 顾欢突然之间想通了。 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16岁，但这样的……好像也不错。 “对了，欢哥哥，”顾小楼到这时才反应过来：“你的力气，是不是变大了？” 顾欢挑眉：“有吗？” “有啊！”顾小楼回想起来一阵意外：“以我俩的体格差，你根本没法把一脸懵逼的我拽走。” “……”顾欢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他也发现了，一早上自己身上的肌肉都热热的，发着芽似的蓬勃生长。 难不成和昨晚吃的坚果有关？ 熟悉的差不多了，顾欢心系任务，踩下油门：“抓稳扶牢！” 只见悬浮车在低空航道上极速穿行，视野下方的巷子交叉口比火龙果的籽还要密集，一眼看上去头皮发怵。 “欢，欢哥哥，”顾小楼猛抓安全扶手：“超，超超超速了啊！” 高楼参差不齐，无规律随时会在云层中冒出一栋。 而车速指针死死压在最底部，半点都不带浮动的，嗖的一下在贴近高楼不到一公分时转弯，又嗖的一下贴着伸出来的观景台跃过。 无尽头的濒临撞击感，仿佛一秒钟要生死十线。 “啊啊啊啊——那是海面！海面！”剧烈的视觉冲击让顾小楼止不住叫喊。 “就是要闯海！”顾欢好似这时才严肃起来，调整了一下坐姿，汇聚所有精神直冲向海面。 悬浮车在入海前一秒迅速变形成黄色冲锋艇，海面砰的翻起巨浪。 顾欢刚才还有点嫌弃，没想到小黄车出乎意料的好用。 撞击中，驾驶座和副驾驶座自动弹出单人潜伏薄膜，套到两人身上。 凶猛的深海鱼兽被极速闯入的大家伙惊到，判断自己可能游不过它，四处分散让出一条道路。 冲锋艇尖尖的头部一直往下钻，借着入水时超越极限的速度激起万层水浪。 强大水压压的俩人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憋死过去。 终于，藏在水底的明亮建筑逐渐露出样貌。 隐约有个十字架横在建筑中间，周边是四通八达的玻璃栈道，通往粼粼波光的尽头。 顾小楼抹了把额头，满手都湿了。倒不是他从军三年没遇过这么极端的环境，只是真的没接二连三的如此极端。 他顶着压力问：“什么医院会开在海底？” 顾欢调侃道：“见不得光的医院呗。” “黑诊所？”顾小楼一副意外的表情朝那边看：“星际公约严禁黑诊所，没想到还是有人敢动这块蛋糕。” 星际公约是几个较大星系联盟统一签订的和平条约，每颗星球都要遵守。 再者这个时代，看病已经没那么困难了。简单的小毛病治疗仓完全可以解决，至于大病虽然要预约医师，但都是线上操作，也很方便。 完全没必要去黑诊所。 除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顾欢把姑姑这块蛋糕上的秘密清清楚楚说了一遍。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孩子的存在，”顾欢思维清晰的计划接下来的行动：“等会进去，我们……” 说了半天，顾小楼突然看向驾驶位。 顾欢还以为他对计划有什么见解，静静的等着他说，结果就听他问： “海底明明有通往医院的栈道，我们为什么要冒险潜下来？” 顾欢：“…………” 空气沉默了几秒。 顾欢：“因为穷，而通道费贵。” “可我有钱啊！”顾小楼立马说：“冒着被压成肉饼的风险……” 顾欢怎么可能没考虑过风险，面无表情吐出三个字：“五千万。” 又是一阵沉默。 “……”顾小楼讪讪笑了几下：“年轻的意义就在于有资本冒险。” * 冲锋艇自行沉到暗处礁石中藏起来，两人也差不多适应了压力，凭借潜伏装置游到医院门口。 刚进入登陆口，潜伏装置还没来得及收缩，就有个身穿制服的彪汉走出来询问：“我没收到通道的反馈，你们俩，哪来的？” 顾欢走上前，语言艺术自行启动：“几年前做过手术，过来复查。” 很少有人胆子这么大，敢无视各种凶残水兽潜进一万多米的深海，而顾欢为了省点钱上次也是这么干的。 彪汉对顾欢印象很深，露出牙疼的表情：“啧，几年过去，你还是个穷鬼呢？” 顾欢：“……”想打他，但没法反驳。 “得，进去吧。”彪汉开门放行。 然而，就在顾小楼跟着进去时，彪汉挡到他身前：“你小子，又是干嘛的？” 两个alpha身高差不多，但体型相差近一半。 顾小楼还是个十几岁没成年的小年轻，面对三四十岁的成年壮汉，表面上一点也不讨巧。 顾小楼知道不能在这里动手，只得乖乖解释：“我是……” 黑诊所的检查十分严格，为了防止有人进去调查，没病的还不让进。就算是有病，不是奇奇怪怪的正规医院能治好的，也不让进。 顾欢怕他说漏嘴，娴熟的帮他应付： “来做结扎手术的。” 第7章 到底是来嘎蛋还是来偷笔的？ 一时间，整个登陆口都陷入沉默。 结扎和摘子宫有异曲同工之妙，是法令的禁中之禁。 “嘶……还是个处吧？”彪汉都有点不忍心了，劝道：“都还没尝到滋味，怎么这么想不通？” 顾小楼：“…………” “他讨厌小孩子。”顾欢继续应付。 一般老客户带来的人都会放行，彪汉放松了警惕：“得，进去吧。” 顾小楼一路沉默，跟着顾欢来到大厅，他们分别挂了生殖科两个专家号。 虽然过程曲折，但好歹是进来了，他们分头行动。 * 黑诊所的过道很宽敞，但顾欢却有点呼吸困难。 两边墙壁白的压抑，让他止不住的去想当年姑姑听到自己怀孕时，是什么心情。 她在这条道上走着，整个人却是被束缚的。 正好要等顾小楼，顾欢停下脚步，靠在景观窗旁缓了会。 深海海底充斥着绝对的黑暗，探灯打到远处，很多小型鱼群被吸引游到光束中。 鳞片被照的闪闪亮亮。 “这么多年，你是第二个愿意欣赏这些小鱼儿，为它们停留的呢。” 耳边传来苍老的声音，顾欢扭头，见一白大褂端着三角水杯靠在景观窗另一边。 这人的脸和张叔差不多，看着得有百来岁了，带着厚厚的老花镜。 顾欢客套了一下：“您是？” 每个来这里的病人都要被调取真实身份用来挂号，系统收录后会在病人头顶显示姓名，性别，年纪和主治医生。 白大褂对着顾欢头顶的信息抬了抬眼镜，把一丝意外隐在镜片之下。 随后他脸上一片慈祥：“一个在这待了半辈子，快退休的老人家咯。” 顾欢食指在墙壁上规律点动着，勉强笑了笑，没回话。 一只水鲨悄悄潜伏到光束边，游过来的小鱼刚被黑暗笼罩，就机警察觉到危险，迅速逃离。 那老人开始寓教于乐：“你看，外面的小鱼很聪明，只要它们不和大鱼接触，就可以安全活到明天。” 时间差不多了，顾欢调整好心态，应付两句和他道了别，去往以前给他做手术的医生办公室。 * 顾小楼进了生殖科检查室，被omega男护士二话不说按到床上。 护士开始脱他裤子，顾小楼手一捂，心惊胆战的说：“我、我自己来！” 护士一脸“小弟弟我看过的鸟太多你根本不算什么”的表情，不耐烦在一边等。 顾小楼一点一点的脱，半天也不见手往下移动一丝一毫。 终于，护士看不下去了，kpi已经在向他挥手，他一把就把顾小楼的裤子拉了下来。 这时，主治医生嘎完上一个，边往手上套新手套边向里探头：“做个外检需要这么久吗？我一场手术都做完了！” 顾小楼愣愣的和护士对视几秒，检查室爆出惊天骚动。 “啊啊啊——我不做了——我不做了——”顾小楼跳下床，边提裤子边尖叫。 医生还没发现问题的重要性。 他举着刚刚嘎完别人用的手术刀，厚镜片上闪过一道光：“小帅哥别激动，我技术很好的，一分钟无痛结束！” 顾小楼发了疯似的把所有东西扫荡一空，把护士吓的缩到一边，连见多识广的医生都一时间都僵在原地。 等医生反应过来，白大褂上别的笔已经不见了。 医生反应过来，怒吼一声：“偷笔啦，偷笔啦！” 顾小楼拿着笔在前头跑，医生在后面追： “小子，我这个月刚买的二十支笔，就剩这一只了，你给我还回来————” * 另一边的生殖科会诊室。 “所以，摘除子宫后，最近信息素浓度好像有恢复的趋势？” 之前给顾欢做手术的医生以为自己听错了，直接复述一遍。 得到顾欢的肯定后，语气中满是疑问：“有做过测定吗？” 顾欢摇头：“没做。” “按理说不可能啊，你搞的我都有点怀疑自己了，” 医生低着头在诊断单上快速鬼画符： “给你开个检查单，先去测一下吧。” 符还没画完，会诊室响起来。 “生殖科各诊室请注意，有不明骚动产生，请立即撤退，请立即撤退。” 医生一秒都不带犹豫的，蹭的站起来开门跑路。 还没跑多远，想起笔还丢在桌上，又折回来拿走，顺带朝顾欢喊了一句：“我先避一避！” 顾欢坐在原地，点点头。 紧急广播像紧箍咒，一经播放，里面的白大褂都纷纷跑出去，非常熟练有秩序的往几个方向分头移动。 到底是黑诊所，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以医生的安危为主要求撤退。 这点和顾欢推测的一致。 巡防保镖注意到骚动，一边稳定秩序，一边排查危险因素。 巡防彪汉少说也有一二百人，而顾小楼绕着医院各空地跑，像兔子一样在铺天盖地的巡防阵队中溜走。 他竟然还有空向顾欢使眼色！ 顾欢：“……” 从门缝中看到他捣蛋的游刃有余，顾欢也放下心，干起活来。 立马敲开医生的电脑，进入数据库。 这家黑诊所没有全联网，而是采用纸质档案的方式保存客户的医疗记录。但是为了方便查看，也做了简单的姓氏病例数据库检索。 面对庞大的数据，顾欢冷静下来细想。 他刚出生时姑姑去看过自己，那时她刚结束星际流浪，应该不太可能生崽崽。 所以最早日期是23年前。 而他来到边缘星遇见姑姑之后，姑姑也没有任何生崽崽的迹象。 所以最晚日期是5年前。 选定日期，数据缩减成三分之一，但依旧很多。 顾欢又在姓氏栏里输入黄，跳出来三十多个记录。 可一一浏览，竟然没有生子手术！ 难道从一开始，推测方向就不对？！ 顾欢眼睛像被针刺了一下，但他没有动摇自己的推算，愈发冷静下来。 所有人都叫姑姑黄心静，但其实除了金玫，没人见过她的身份证。 或许…… 顾欢删掉黄，改为谢，跳出来五十多条生子记录，又把那些年纪偏小的偏大的都剔除。 最终只剩下十五个。 顾欢快速记下这十五个档案编号，忙中求稳走出门，灵活的小身板混入人群中，顺利穿行到档案室。 他人躲到一边，从腰间抽出过来时带的装备，将一只电子蜻蜓放到了监控下。 果然，档案室里的人拿着电流棍就出来了。 他一个alpha身材不管怎么说都要比顾欢魁梧，顾欢躲在角落里，深吸几口气。 时间不多，混乱不会持续很久，必须速战速决才行。 alpha从不起眼的位置看到反光镜里的顾欢，咧着大嘴无声一笑，电流棍当即破空朝顾欢劈去。 虽是毫无征兆的，但经过昨晚的突发状况练习，顾欢已经没有那种心脏突突跳的恐惧感了。 一个人但凡不惧怕死亡，就可以把害怕的时间拿来观察对方。 比如这个alpha左右两只鞋底不一样平，左边磨的狠一些，很有可能是个左撇子，而这个方位，他只能用右手发起攻击。 右手力量较弱，机会只有一次，不能等到他换左手！ 顾欢眼神迅速凝出坚定，横抓电流棍，使出全身力气猛地一拽…… 就拽到手了。 第8章 糟了，他早就看到了！ 彪壮alpha一呆，愣愣的看着只到他胸口的小土豆。 小土豆就这样从他一个彪汉手里把东西夺走了？？ 就连顾欢自己也惊呆了。 迅速回神，顾欢将电流棍朝alpha一贴。 滋滋滋滋…… 完事。 顾欢立刻施展大力把alpha拖到死角，闪身进入档案室。 一排排档案架陈列在眼前，上面整整齐齐堆着文件袋。 顾欢一看到纸质文字就想晕，狠狠掐了把自己人中，努力在一片文字舞池里寻找刚才记下的十五个数字编号。 消薄身板在陈列架间游走。 拼凑出最后一个数字编号时，已经到了极限，他眼前愈发凌乱，不可能再分辨不出来里面写的什么文字内容。 档案室一般都有自动检测装置，如果一次性拿出去太多文件，就会被判定为重大事故，到时候整个医院都会进入保护机制，大门一闭谁也出不去。 顾欢必须也只能挑出可能性最大的一个带出去。 “档案室里好像有动静，要不要进去检查一下？” “派一个人进去，剩下的继续追，老子就不信了，他还能一直溜走！” 这时，外面的打斗停止，简短交谈后，脚步声已经在空旷的档案室内响起，越来越靠近。 他们怎么能这么快就确定档案室里有人？ 来不及细想，顾欢抱着十五个档案蹲下，深吸一口气，再次努力镇定下来。 一旦视觉受到限制，其他感官就会更为突出。 就在脚步声走到前面的货架时，他闻到了断断续续的香气。 是玫瑰的味道…… 很熟悉…… 金玫常喷的一种香水！ 金玫已经找到这里，这一定是他看姑姑手术档案时留下的味道！ 顾欢循着味确定文件袋，一把塞到腰间，起身时那人正好从档案架后露出头。 “有……” 那人刚吐出一个字，顾欢大力一推，档案架如同多米诺骨牌，一个个接连砸到地上。 “档案室有，有人！警报！”那人被死死压在架子中无法脱身，举起通讯器就喊。 来不及对付他，顾欢第一时间往登陆口转移。 这时的顾小楼还带着那些巡防员绕着医院各科室跑着玩。 “什么？档案室？” “艹，调虎离山，中计了！” “只有登陆口能离开，你们几个去那堵人！” 眼看后面追着自己的人分散了，顾小楼也赶紧往登陆口跑。 * 场面还留有一些混乱，维持秩序的人员正挨个检查顾客信息，眼前突然蹿过一道身影。 抬头确定时，身影已经跑远了。 “报告……发现目标！” 顾欢之前在熟悉悬浮车的时候，发现车里自带了跑路小工具。 这东西看着像鞋垫，粘在鞋底就可以用，使用方法和悬浮平衡车有点像，但明显要高端很多。 顾欢彻底佩服，对自己之前还嫌弃过小黄车的行为懊悔不已。 登陆口就在眼前，只要加把劲趁彪汉放行顾客时挤出去就行。 这种时候，不出意外的话，意外马上就会发生。 尽管顾欢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在加速时被路中间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他在摔下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是个三角茶杯。 最后直挺挺摔到彪汉面前。 两人对视两秒，彪汉道：“他们正在抓的人，就是你这个穷鬼吧？” 顾欢摆着双手：“不是我！别乱说！” 彪汉对了眼终端上显示的抓捕对象，刚要动手，被背后的来人飞身猛踹一脚。 “看清楚，是老子啊！”顾小楼边踹边大放厥词。 本应是十分帅气的场面，然而…… 彪汉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被踹倒，丝毫没动好端端的站在原地。 顾欢：“……” 顾小楼：“……” “跑！我断后！” 顾小楼大喊一句，顾欢赶紧爬起来，重新加速。 回头一看，顾小楼已经从兜里掏出道具，拿着一只……豌豆发射器。 biu的一下射出绿色豌豆粒。 顾欢：“…………” 顾欢没再分心，专注前方的路，只听身后传来一声爆炸。 轰—— 气流震的登陆口小小晃动一下，前方一人正往前跑，又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 他看到追上来的顾欢，双眼猛的瞪圆，紧接着回头拼了命的跑。 顾欢先前还没注意到他，见他看到自己后惊慌失措的样子，稍微减速观察了一下这人。 这人脸上……有痕迹！ 这种痕迹顾欢太熟悉了，是高分子化妆品没擦掉的遗留。 联想到刚才绊倒自己的三角杯和今天的各种蹊跷，顾欢脑子里产生一连串猜想。 来不及细想，顾欢一把抓住这人后衣领，加速蹿出登陆台。 潜伏装置立马扩展到全身。 冲锋艇感应到信号，已经在不远处的黑暗中等着了。 顾欢随手一扔，把这人扔到了后车座。 由于登录台和车门中间有几米的距离，这人又没穿潜伏装置，在深海中暴露口鼻，立刻被压的五窍流血。 撞到后座上，就不动弹了。 这种程度只是暂时昏迷而已，顾欢没管他，从窗户中直接钻进驾驶座，发动最大动力。 又是一声轰—— 登陆台冒出剧烈爆炸，火光与气流在海底冲出一片红色幻影。 顾小楼擦着爆炸飞出来，落入副驾驶。 嗖的一下，冲锋艇回航猛冲。 顾小楼喘了几口气，正想确认后方有没有人追来，猛的从后视镜里看到后座上躺着一个人。 “这人是谁？” 顾欢一边操作极速上潜，瞟了眼后视镜，语气淡淡的：“给我穿小鞋的。” 到底是万米深的海底，水压大，爆炸根本产生不了多大的影响，火光很快熄灭。 后视镜里，五六艘小型潜水艇如孢子喷出般散发出来。 来不及解释更多，顾欢动真格了，目光如电斜冲向上，仿佛冲破了最高时速线。 冲锋艇嗖的一下经过，许久才产生剧烈的动荡，把后面追来的潜水艇震的一路不停摇晃。 入海时那两只落荒而逃的凶猛水兽正跟在父母后面东游西荡，豁然又瞧见这只大家伙，瞪圆了眼睛看向父母。 刚刚还在身边的父母…… 巨大体型已经游到了远处。 水兽：“……” 真·患难见无情。 第9章 这个孩子才是谢欢！ 水兽龇着牙让道。 冲锋艇嗖过，后面竟然还有活物，水兽龇起的牙露出硕大尖齿，正准备攻击。 刚刚还躲到一边的父母已经张开巨嘴，收获自己送上门的晚餐。 那几艘潜水艇见况不妙，迅速掉头撤。 凶猛水兽一家四口追着六艘潜水艇在海底上演起生死时速。 * 小黄车带着线索顺利回航。 “呦吼——” 低空航道上，顾小楼把头伸出窗外，对着前方的办公室挥手，大声呼喊：“你们好啊！” 高楼顶层的白领员工整整齐齐往后一仰，个个目瞪口呆，以为悬浮车要撞进来。 结果黄色车尾紧紧擦着玻璃飞过。 白领们缓缓吐出一口寒气，一个接着一个惊呼。 “啊！我认识他，他以前是送快递的，每次都送货到窗户边，效率高的一批！” “这么一说我也知道他，好像听说金元宝被查封之后，他就榜上大款不干了？” “不惜抛弃事业也要追寻的爱情，真羡慕……” 众人纷纷看向已经隐到云层中不见踪迹的小黄车，默默祈祷自己也能傍上大款。 在外操练一场，顾小楼舒坦极了。 放眼望向远方景色，下一刻惊喜叫道：“欢哥哥，日照金山！日照金山啊！！” 岩山上还覆着白雪，落日卡在山峰里，照的连片高耸山峦呈现澄澄亮眼的金色。 顾欢对这种景色早已无感，但还是特意放慢速度让他多欣赏一会。 只见顾小楼举起终端，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照，兴致勃勃的说：“等回家，我就把这些照片发到群里，还羡慕不死那些整天鼻孔朝天的！” 顾欢一怔，在“家”这个字眼上咂摸许久。 硬是没尝出什么味道。 也许是太久了，有点陌生了。 快到基地，顾欢回归状态，降下悬浮车。 下车时温柔摸了摸车顶，像表扬小孩似的：“辛苦了，小黄。” “小黄？谁是小黄？”顾小楼肩上扛着还在晕乎状态的白大褂。 “我的战车！”顾欢悄悄决定：“这辆以后就是我的战车了！” 顾小楼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讶异。 “怎么了？”顾欢追问。 顾小楼干咳一声，将头转向基地闸门： “没，没事，小黄挺好，挺好。” * 两人三两口把饭吃了，马不停蹄前往观察室。 天边银盘汩汩流出月色，这会基地已经下班，没什么人。 顾欢把腰间别着的文件袋打开，放到桌上用手指推过去：“这是黄，谢心静的手术档案，你看看是哪一年。” 顾小楼一脸莫名其妙，想问他为什么不自己看，转念一想，毕竟是亲姑姑，就那样在眼前消失了，要是搁自己身上，怕是得疯。 欢哥哥现在还能拾起信念去查姑姑的过去，已经很了不起了。 顾小楼把话吞回去，拿起仔细看，突然瞪大双眼：“生子手术的时间是、是……” “什么时候？”顾欢紧紧抓着桌沿，身体往前倾。 顾小楼大吃一惊：“是你出生后三个月。” “……”顾欢一下子有点懵。 这怎么可能？ 如果神秘房间里的影像是姑姑的记忆，他出生那天姑姑还去医院看过他，怎么也不像是要生孩子的状态。 顾欢还懵着，顾小楼抓着档案看到鬼似的跳起来，惊呼道：“谢心静的孩子，叫谢欢！” 犹如头顶劈下一道天雷，顾欢扶着桌沿一屁股坐回去，呆愣住。 “谢欢，谢欢！”顾小楼继续鬼叫：“是联盟公民！” 脑子里很乱。 谢欢，联盟公民，就连生日都和他的假身份一模一样。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如果假身份背后的真相染着骇人鲜血…… 顾欢心底浮出绵延不绝的苦涩，强撑着问：“主治医师长什么样？” 顾小楼把文件凑到顾欢眼前，指着一个头像说：“就是这人。” 看到这人的脸，顾欢瞳孔骤缩，猛的偏头，通过单向玻璃看向躺在审讯室里的人。 视线不断紧张，变的滚烫。 顾小楼察觉不对劲：“怎么了？” 顾欢眉头紧紧拧起，喉间溢出带着喘息的压抑：“把，把他弄醒。” “好！我去！”顾小楼一头雾水，但没有犹豫，扛着不知哪弄来的大铁锤就要去把人弄醒。 顾欢眼睛一刺，赶忙提醒：“别把人弄死了，要活的。” 顾小楼健硕的后背对着顾欢，高举一只手，做了个ok手势。 顾欢全身力气卸掉，重重坐回椅子上。 还没开始审讯，就有点吃力了。 喘气声在三面环绕的视觉冲击中持续加重。 就在顾欢因第一次审问倍感压力时，背后传来纸张划过空气的声音。 紧接着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大手伸到眼前，遮住所有视野。 “闭上眼睛，想象风平浪静的湖面。” 耳边传来不断往下探的音调，顾欢闭上双眼，心里的沉重和焦虑竟真的逐渐褪去。 那双大手覆着他半张脸，热热的，稳稳的。 “水面下，记忆在流淌。” 顾欢低下头朝水面看，底下隐约有流动的拼图。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拼图，但上次是绝对黑暗的空间。 这次却很清晰。 “往前走，注意脚下，找到和假身份有关的片段。” 拼图很长，很长，顾欢循着微微动荡的痕迹往前走，每走一步水面荡出一道波纹。 终于，脚步停在五年前，湖面再次平静下来。 “把那段记忆摘出来，再想想。” 顾欢不懂怎样才能把记忆摘出来，但人走到这，拼图自然而然啪的泵出一块小碎片。 那块小碎片开始上浮，越靠近波光粼粼的湖面，越是清晰。 里面是十八岁的顾欢。 抓住机会从陆家逃跑后，他一瘸一拐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顾家。 这里本有一栋富丽堂皇的豪宅，仅仅两天，变成了一堆废墟高山。 带着血迹的脚步顿住，狠狠摔到地上。 像被废墟死死压着，顾欢趴在地上不能动弹，双眼登时充血红肿，空空洞洞的眼神盯着废墟。 这时，乌央乌央的警笛声由远至近。 “谁报的警啊？” “警官，是我，我是处理废墟的工人，您不是要查可疑人员吗？您看这里，一路都是血迹，还是往老顾宅去的，多可疑啊！” “很好，举报有奖，去领钱吧。” 皮靴踩在废墟上咔嚓咔嚓发出声响，越来越近。 顾欢木然的眼珠子动了一下，从满地的玻璃碎片中随手握住一块。 “趴在地上的人！把头转过来！”前来查看的警官低声呵斥。 顾欢没动，带着血气的呼吸逐渐平稳。 警官走到旁边，用警棍挑起顾欢额发：“听到没，头抬起来！” 顾欢还没抬头，干瘪没人样的脸颊和两只血红的眼珠子已经把他吓到。 只见警官脚步往后一退：“叫什么名字？干嘛的？” 顾欢气若游丝：“……欢。” 警官没听清，蹲下来探头观察，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 深红鲜血顺着锋利边缘流淌，顾欢藏在暗处的手用力握紧，眼神一动，已经做好拼死割开他喉咙，和他一起死的打算。 就在这时，带着剧烈喘气的声音在废墟中响起：“他叫谢欢，是我的朋友，警官。” 第10章 谢欢的背后，是血淋淋的真相 警官蹙着眉和他交谈起来。 “年龄？” 那人的声音已经稳重下来：“18。” …… 警官从档案系统中调取个人资料，果然，如他所说，真的有这个人。 这个时代，身份证已经电子化融进了个人档案里，平时出门需要验证身份时，商家只能得到可以进或者不可以进两种结果，只有警方和医院才能调取个人档案。 所以只要不进入警方视线，每个人都能用虚假的身份活一辈子。可一旦进入警方视线，必不可能做的了假—— 联盟拥有最保护公民隐私也是最严密的档案网，新生儿必须上档案，否则将在联盟寸步难行。 几百年来，联盟在档案管理方面一直保持着零误差的成绩。 “没事干在这玩自杀呢？”看着地上惨兮兮的人，警官调侃道。 “和家里闹了点矛盾，抱歉，我这就带他回去。” 这人抱起分量极轻的顾欢，一只手在暗处捏着顾欢紧紧攥在手心的玻璃碎块，在顾欢耳边用气声说：“顾氏家训，这么快就忘了？” 顾氏家训，不准死，不准哭，不准随意处置第一次。 顾欢猛的征愣，满手血迹突然一松。 顾欢猛吸一口气，从碎片中脱离。 遮住双眼的大手还覆在脸上，顾欢的声音轻的仿佛在飘：“我看到了。” 陆霆放开手，漆黑眼眸稍微往下，看向顾欢头顶：“准备好。” 顾欢刚巧抬头看他，眼睛里映着审讯室的光：“嗯，准备好了。” 两人目光相撞，仿佛一个求知欲极强的底端学生，和一个缓缓引导的顶峰老师。 陆霆抿着唇，脸上没什么表情，将视线回归到审讯室：“过来。” 观察室本就不大，陆霆往前面一站，基本没剩多少空间了。 顾欢屏气凝神挤到玻璃前，紧挨着他认真看。 审讯室里的人已经被浇醒。 治疗仓斜着立在地上，而医生被固定在仓中，白大褂两角散着铺在仓体外。 其中一角上，印着不显眼的繁复图案。 顾欢视线一紧，盯着那个图案若有所思。 顾小楼扛着大铁锤，一只脚踩在仓体边缘，活像个街霸二世祖：“老实交待，为什么要暗地里阻碍我们？” 白大褂愣了愣，手脚挣扎未果，被带到陌生地方的恐慌立刻爬满他的脸：“你你你，你是谁啊？我在哪？为什么要绑着我？” 陆霆黑漆漆的眼瞳锋利如刀刃，一眼便有了判断：“他在装害怕。” 顾欢看不出他反应里的破绽，只能按下内侧的按钮，调出治疗仓的实时监测数据。 玻璃上弹出面板，各项数据呈蓝色字体展现出来——血压没有升高，脉搏也没有加快，一切都处在正常水平上。 他果然是装的！ 顾欢偷偷仰头瞥了眼陆霆，只见他几乎把所有注意力都投入到白大褂的一举一动上。 自己和他相比，差的可不是审讯经验那一星半点。 默默下定决心，总有一天，自己要和他站在同一个高度上。 “确定他身份。” 从顾欢的角度，能看到陆霆说话时滚动的喉结和清晰的下颌线。 被他的沉着带动，顾欢当即静下心来，凝聚成一团，向通讯器说明自己的判断。 信号连续闪动，顾小楼放下锤子，地面沉闷一响，白大褂吓的头往后使劲挤。 顾小楼抓着主治医师头像递到他眼前：“你就是毛绒薄荷吧！” 黑诊所里只有客户的身份和客户的病是真实的，其他一切都是假的，医生连虚假身份都不需要编造，都是直接用的代号。 但很少有人能在样貌上长期造假。 档案上的主治医师老态龙钟，带着厚厚的老花镜，看着还怪慈祥的。 白大褂立即摇摇头：“不，不是我，我不长这样。” 话刚说完，他的终端便响了起来。 顾小楼对着终端冷声提醒：“有人找你，会是谁呢？” 白大褂倒吸一口凉气。 “你不接？”顾小楼压根没等他说话，直接扣下终端，朝他脸上一照：“我帮你啊。” “别别别，别这样，有话好好说！”白大褂尽管剧烈挣扎，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顾小楼接听自己的电话。 “呜呜呜——我老公发现我们的事了，他要和我离婚呜呜呜，孩子才两岁我该怎么办啊薄荷医生——” 尖锐刺耳的哭喊声响彻整个审讯室，顾小楼一下子挂断视频电话。 朝着白大褂打量：“看不出来，你顶着一张百来岁的脸，还能勾引少夫呢？” 白大褂：“……” 白大褂脸上遍布尴尬：“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单纯的医患关系。” 信号再次闪动，顾小楼把话题转向正事，用手背拍打他脸上的残留：“瞧瞧你，脸没擦干净就往外跑，这么着急，做亏心事了？” 白大褂一直摇头：“没有，我没有！” “躺在地上的三角杯不是你放的？” 身份已暴露，白大褂无从辩驳，眼珠子转动一圈：“广播里说有骚动！我当然要跑啊，杯子只是逃跑途中没抓稳掉出来的！” 顾小楼举起锤头：“假脸用了几十年，为什么要突然换脸？” 白大褂当即讪笑：“你刚才也听到了，我是孕产科医生，每天见的不是大佬小情人，就是婚外情遗留问题，要是一不小心被大佬抓到，还不被射成筛子？我不得换张脸保命？” “那你再解释解释，见到我们为什么要慌张逃跑？” 白大褂脸上露出胆寒：“你们的身份就在头顶上写着，见到二十多年前我自己亲手取出来的孩子，能不怕吗？” 这人的谎话半真半假，乍一听根本没有破绽。 顾小楼不知道如何破解，在收到信号前只能随便再问他几个问题。 但顾欢不一样，这个领域他很熟。 观察室内的顾欢并未着急，将和白大褂有关的信息全部联系到一起，在脑子里画出各种连接符号。 看着他全身心投入进去，上了道的样子，一旁的陆霆微挑浓眉，满意的不露声色。 信号终于闪动，顾小楼一脸诧异，但不得不跟随指令，抬手按下解禁按钮。 白大褂转了转手腕，摸着脸上早已干涸的血迹，小心谨慎的问：“误会解除了，我能走了吗？” “赶紧走！”顾小楼不满就这样放他走，不耐烦的低吼：“亏心事做多了，小心晚上尿床！” 夜里，白大褂果然尿床了。 他一脸懵逼看着湿透的床单，脑子里回想几小时前顾小楼的忠告，登时全身一阵瑟缩。 “没事的，我不能自己吓自己。” 白大褂草草换了张床单，却怎么也没法再入睡，起身拉开窗帘—— 明明晚上还有月亮，到了夜里却一片浓黑，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冷风似穿透窗户，直接吹到了他身上。 白大褂心脏一跳，抬手开灯，明亮的光线带来安全感。 他一手捏着窗帘滑到中间，却在看到另一边窗帘外，动作豁然停住。 伴着冷汗瞬间冒出，眼皮睁的越来越大—— 外面漆黑一片，谢欢的脸紧紧贴在玻璃上，被灯光照出一个诡异的表情。 第11章 拯救孩子行动 白大褂猛的抽开手，窗帘晃动还未停止，他已经跑回去关了灯。 关灯后，窗户外似乎又没有东西了。 白大褂紧紧摸着心脏，经历这一出已是大汗淋漓。 但他一向谨慎，不放心又开了一下灯。 窗帘此时已经完全停下，玻璃外没有东西。 而谢欢顶着诡异的表情已经站在了屋内！ 白大褂心脏猛跳，抖着手又关灯。 还是什么也没有。 他不信邪，再次开灯。 谢欢已经移动到他面前，贴着他的脸了！ 房间里的灯光像是跟着谢欢，全打在他头上，四周暗了下来，不管白大褂怎么按开关，灯都关不了了。 白大褂吓的抱着头蹲到地上：“你不是，你不是他——我没有害他——”。 “我不是谁？”诡异表情动了动，弯着腰将头抵在他脸边。 白大褂抖着声音安慰自己：“你不是谢欢，你根本不是他！” 话落，白大褂从治疗仓中猛的睁开眼。 原来，仓门根本就没有打开过。 他满头插着数据线，一直都在里面做着梦中梦。 白大褂：“…………” 白大褂：“…………” 仓门砰的从外面掀开，顾小楼露出脑袋：“出来吧，薄荷医生？” 白大褂气喘吁吁，重重抹了一把混着血色的汗，抬起酸软的腿走出治疗仓。 很快找到位置坐下：“你们是联盟军方的人？” 边缘星是一颗野蛮星球，大佬逼供一般都是直接打，等受不了的时候自然会说实话，遇到嘴巴死紧的也没关系，杀了再抓就是。 只有军方才会用全息梦境这种高科技来套话。 “是哦，”顾小楼耳边的通讯器一直在闪：“你刚才说他不是谢欢，那真正的谢欢在哪？” 白大褂很快平复好情绪，翘着二郎腿往椅背上一靠：“让他自己来和我谈。” 观察室里的顾欢看向陆霆，用眼神寻求答案。 陆霆没说话，抬手一按。 椅子上流动起千伏电流，电的白大褂头发竖起，全身上下只剩衣服还是白的。 二郎腿啪的跟肌无力似的放下，堪堪稳住坐姿。 顾小楼摘下通讯器，里面传出陆霆低沉危险的嗓音：“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白大褂捋了捋头发，强颜欢笑：“那总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吧？不然我多吃亏？” 停顿几秒，里面传出顾欢的声音：“你问。” “你怎么知道我怕鬼？”白大褂做出夸张的疑问表情。 其实顾欢之前也不是很确定。 他正踌躇着，突然瞥见陆霆张力十足的眼神。 他在引导自己该露就露。 顾欢眼神一定，从以前的所见所闻里总结归纳了一下，并做出大胆的猜测。 “你身上印着驱鬼符，” 顾欢盯着他白大褂衣角： “有一颗星球信奉鬼神之说，会在衣服上印这种图案，甚至相信印着驱鬼符的银铃可以驱鬼，你应该就是从那来的。” 说完，顾欢心跳激增，盯着白大褂的反应。 没一会，白大褂叹了口气：“又是什么原因，让你如此肯定我知道真正的谢欢在哪？” 猜对了。 顾欢松了口气，这时已经熟稔有余： “你看到我的名字后说的那些话，后来仔细琢磨，就是想劝我远离危险，远离黑诊所。” “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确定我不是谢欢，又猜到我的目的，说明你知道他在哪，长什么样。” 白大褂接连叹气：“可我当时也有可能只是和你闲聊？” 通讯器里传出顾欢坚定的语气：“不会，你很谨慎，把每一步都做的很完善。你并不想杀我，所以刚开始只是语言劝解， 后来见我去了档案室，你心急了，悄悄通风报信让人进去抓我， 再后来，你把三角杯留在我要经过的路上，还是想拖一下我， 可惜，你不知道顾小楼年纪轻轻身手却还不错，能一个人应付登陆台。” 白大褂彻底佩服，顶着一头竖发低低笑出声。 审讯室里突现一丝魔性。 “到你了，”顾欢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真正的谢欢在哪？” 白大褂笑声停止，声音里竟然透着些惋惜：“哎呀，来不及了呢……” 顾小楼就知道他要耍花招，铁锤伺候到他脑壳上。 结果他一丝不乱。 顾小楼嘴角勾起坏笑，趁他不注意利用信息部的黑客软件侵入他终端，编辑好一段文字，手指按着发送键：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段自证身份的文字要是传到了星网上，白大褂就算能走出基地，也走不出主城区了。 “好好好，我认输，”白大褂无奈叹息一声： “谢欢确实在我手上，但只要我失联超过五个小时，他就会流落到黑市上被当成物品拍卖掉。” “你们最好快点。” 他的话不是假的，顾欢可以很确定。 看了眼玻璃上显示的时间，从抓到他到现在……只剩半个小时了！ 顾欢迅速闪离。 陆霆大步跟上去的同时，已经联络上情报员。 “你们行动也带上我啊啊啊！” 顾小楼也追出去，结果他俩已经动作迅速坐上了车。 他只摸到小黄车的尾巴，没坐上就算了，还吃了一嘴尾气。 不禁呸了一嘴： “见色忘义！” * “元帅，我查到邻区的黑市上有贩卖人口的先例，今晚的压轴还是保密级别的大件。”情报员很快查到信息。 几乎能对上，差不多就是这里了。 通讯视野被公开，坐标很快显示出来，顾欢压制着躁动朝红点处开。 只听陆霆还是那副冷静的模样：“把坐标发给第二支队，通知他们连夜赶过去。” 通讯啪的关闭，车速指针也压到了最底端，小黄车嗖的划过星空。 限制顾欢速度的，从来不是开车技术，而是指针。 没法再快了，尽管他很着急。 陆霆黑色指尖戳动控制器中一个开关，下一秒，小黄车直接在空中变形。 组装成大黄蜂！ 看着检测仪中眼熟的形状，顾欢不禁想起当年陪着陆霆在机甲比赛上纵横一方的那架大黄蜂。 “小黄车就是大黄蜂？！” “那架五年前已经损毁了，”陆霆黑眸往旁边回避了一下： “这架算大黄蜂的儿子，小黄蜂。” 第12章 二十三岁的婴儿 来不及细究这些，顾欢所有心思都放在那个红点上。 陆霆的声音低沉中敛着些期待似的：“用超音速追逐，二十分钟就能到了。” “可那招很耗能量，我怕……”顾欢瞟到能量箱，上面的数字让他微微睁大双眼。 悬浮车和机甲用的不是一个能量箱，小黄车外表看着很能装，内里却没多大空间，竟是因为里面装的全是能量！ 再也无所顾虑，机甲全程以快出虚影的速度停在黑市前。 * 隐蔽又森严的黑市入口，不少情侣勾搭着踩着点前来排队。 最后一件拍卖品想必非同小可，要带上面具才能进入。 顾欢和陆霆对视一眼。 不能这么早打草惊蛇，万一谢欢再次被转移弄走，就不好办了。 陆霆脱下外套丢在车里，弄乱头发，故意把领结松歪，还把一部分衬衣衣摆拿了出来。 一番操作，从禁欲精英蜕变成纨绔富二代。 而顾欢找了张湿纸巾擦掉脸上的高分子化妆品，星目眉尾一挑，不需要再装扮一丝一毫，已然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媚。 空气呆滞了好几秒。 “走吧？”顾欢朝定格的人问。 陆霆缓过神来，做了几个不易察觉的虚假动作假装自己很忙：“走。” 他一把掐住顾欢的腰把他搂进怀里，点了根烟走出小黄蜂。 “请出示请柬。”护卫拦住他俩。 “没带。”陆霆叼着烟，人高马大的压下不耐烦的气势。 这俩人一看就是某个制霸一方的大佬和他的娇软小情人。 十分不好惹。 护卫后背惊出一身冷汗：“不好意思，今天的压轴是邀请制。” 眼看气氛进入僵滞，顾欢不管不顾的撒起娇：“我就要去嘛，我要进去看！” “好好好宝贝，别气坏身子。”陆霆贴心的哄。 守卫：“……” 就见陆霆庞大身躯拦住一对刚准备进去的情侣，随手丢出一张电子支票：“够吗？” 那对情侣一看数额，叠声道：“够了够了。” 屁颠颠把入场券让给了陆霆。 陆霆看向守卫，夹着烟的动作痞气十足。 不等他问，守卫忙把两个面具双手递上：“您请进，小心路面。” 他们赶在压轴物品出场前来到中央看台。 司仪正好推着一个蒙着黑布的立方体来到台上。 周边围着最起码数万人，全场目光炯炯的盯着台上，好奇黑市宣传的仅此一件到底是什么。 仗势浩大。 千呼万唤中，伴随着激动人心的背景音乐，司仪终于揭开黑布。 一个小型水箱呈现在每个人眼前。 水箱里插着一根营养管，而管子的另一头，飘着一个刚出生大小的婴儿。 婴儿闭着双眼，十分安详。 “今天的压轴！” 司机指向水箱介绍： “这是名二十三岁的男性婴儿！取出时是胚胎，二十三年只长了几十厘米。” 音乐进行到顶峰，震撼到每一秒都让人头皮发麻。 “在座各位大佬可以把他买回去研究，长生不老指日可待！” 全场观众的面具底下发出惊呼，纷纷站起来闹哄哄，热度高涨。 极度的躁乱中，顾欢却仿佛被打入寒潭，从头到脚凉透了。 他从碎片里分析出假身份的背后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又做好了那个人就是姑姑孩子的准备。 却没想到，剥开真相时，会看到这番血淋淋的景象。 谢欢只是一个三个月的胚胎，他没有做错任何事，甚至都没能见这个世界一面，就被保管到了小水箱里。 不是一天两天。 是二十三年啊！ 自己霸占这个孩子的名字，霸占他的自由，霸占他的人生，霸占他的光明。 顾欢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把属于他的二十三年，原原本本的还给他。 正对着顾欢的话筒就像一把重型机枪，发出来的每个字都变成一颗子弹，把他打的魂飞魄散。 陆霆带着金色面具坐在他旁边，庞大身躯稍微一动，黑色手套包裹的大手向他靠了靠。 但就在大手即将触碰到他指尖时，叮咚—— 人影攒动的虚空中弹出对话框。 是临时组建的三人战术讨论群。 顾小楼的头像配着一段语音跳出来，语音自动传到耳膜里。 “我们预计十分钟到，是直接进去抓捕人口贩子吗？” 刚才走的匆忙，陆霆只来得及简单交待，这会才得空安排，不动声色的用意念打字。 【留二十人在周围埋伏，其他人装备齐全等我通……】 然而他还没编辑完，聊天框中已经跳出顾欢的回应。 【等一下，我现在可以肯定金玫已经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他现在有可能就混在观众席里，先不要打草惊蛇。】 陆霆浓眉轻轻往上一挑，文字指针原地跳动，没再往前。 【这里不是我们主场，动起手来不一定能占上风，外面最好备几个人埋伏一下。】 陆霆面前的文字指针一格格往后删。 删完后，他把手挪回去，身形往顾欢耳边倾斜，低声问道：“准备好了吗？” 被长生不老诱惑，各大佬疯了似的加价，已经从一个亿加到了六百亿，现场犹如一壶沸腾的铁水，从里到外闪动着猩红。 顾欢盯着抢红了眼的看台，紧紧咬着唇。 要想带走谢欢，必须通过金玫这一关。 黑雾是最神秘的一个组织，军团对金玫的了解又不多，初次交战，一切都还未可知。 顾欢“嗯”了声，这声里沉的似有一座山压着，但山底下却有坚定可破天的强烈意志。 “六百亿一次，六百亿两次，六百亿……” 陆霆淡定举起牌子。 看到牌子上的数字，司仪登时嘴巴僵住，连充满激情的现场都安顿了几秒。 “六，六千亿……” 司仪的三个字像一把锤子，重重敲击着铁水。 铁花飞溅，在全场炸开。 * 想从黑市里拿走拍卖品，必须经过层层检查，通常越是贵重的，检查关卡越多。 带着面具的两人一前一后走向交接室，才走三百来步，已经被不同的仪器搜了好几遍身。 左右两排保镖站的笔直，一身黑色西装让本就不怎么明亮的地下栈道又昏暗了几分。 这时，一个近乎于透明的身影在众目睽睽中闪过，率先进入室内。 两人还没踏进交接室，里面传出一声大叫：“糟糕！不见了！” 第13章 就算死，也要带他回家 两排保镖对视片刻，纷纷跑进交接室找东西。 顾欢脚步一顿，知道是金玫来了。 不出所料，他的手段很不一般！ 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通过层层关卡，还能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偷走孩子！ 就连顾欢都没能察觉到一丝一毫。 就在顾欢因意外艰难转动脑筋时，玻璃栈道内温度骤降，昏暗中凝起层层白雾。 陆霆在一片骚乱中抬手一抓，透明身影似水纹般流动了一下。 两排保镖像完全没看见，一个个跟下饺子似的还在往交接室跑。 然而，不知为何，顾欢却能看见隐形飘忽的轮廓。 那人流动着从陆霆手中逃脱，动作间怀里凸出一个小立方体，明显有东西。 是什么，不用多说。 就在那片隐形轮廓经过面前时，顾欢眼疾手快抬脚一拦，把他绊倒在地。 结果抬手去抓时，他又变成了水状，滑溜溜的，从指缝里溜走。 顾欢双眼一狠，当即追着他在保镖间反向穿行。 陆霆却好像看不见他，只是紧跟着顾欢追出去。 他俩就这样突然往回跑，保镖们面面相觑，只能用有钱的大佬总归都有点大病来解释这一切，继续往交接室赶。 片刻，保管人员的叫喊声响彻整个黑市： “封锁黑市！” “六千亿丢了！给我查！” * 看台一片混乱，还停留在打铁花的状态。 顾欢追出来，半路察觉隐形轮廓越来越模糊，最后溜进杂乱的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他能看到隐形人，但有时间限制，或者……还有别的条件。 想起自己也是从陆霆那一抓之后才看到的，顾欢正想说话，身后已经传来入骨的寒意。 冷气如魔术般眨眼间向外扩散。 骤降的温度仿佛一把悬在头顶的刀，让在场每个人都安静下来。 不，是直接定住了。 霜气弥漫，整个黑市变成了历经千年的真人兵马俑。 落针可闻。 一道白色身影在人群中快速穿行，最后蹿进另一条玻璃栈道里。 原来如此。 金玫的隐形装置会在低温中显出形状。 顾欢抬脚欲追，身后的凉意却没动。 他猛的回头，见陆霆异瞳闪着流光盯向自己，却没往栈道上看。 没等他说话，陆霆开口时嘴里冒出氤氲雾气：“你去，我随后到。” 原来普通人看不见，陆霆不普通，也看不见。 只有顾欢能看见。 担子一重，顾欢反而迅速冷静下来：“嗯。” 他环顾纵横交错的玻璃栈道，金玫已经跑到了最底端，那条路通往一个出口。 而自己还在最上层。 追肯定追不上了，顾欢当即从腰间抽出豌豆爆破器扔到前方，闪身一个跟头退到安全距离外。 滴滴滴——砰！ 最上层玻璃栈道登时炸裂，震的其他栈道也不同程度显出裂缝。 按理说以顾欢的身量是做不到的，但不知为何，他心里就是有这个想法，有一股带着自信的冲劲。 咬紧牙关，顾欢纵身一跃，穿过层层栈道，跳到最底层上。 稳住脚步时他咽了口口水，定睛一看，隐形身影此刻就在脚下。 两人隔着一层玻璃，一上一下往前跑，比赛速度。 出乎意料，竟是不分伯仲。 出口在十米开外，金玫抬了抬头，似是从后方掏出了什么东西，就要往里钻。 顾欢哪里能放他走，施展大力脚底一跺，显现裂缝的栈道即刻支撑不住，啪的碎裂开来。 顾欢掉下去，在金玫刚把孩子放进去时抓住他一片衣角，用力一扯。 隐形褪去。 金玫连同他身前的滑翔器显露原形。 顾欢把实在没什么分量的隐形衣揉成一团，塞进兜里，以防他再夺过去穿上。 金玫像是已经认出来顾欢，一手关闭滑翔器，身体挡在孩子前方。 “一个多月不见，你变强了。” 顾欢静静凝视那架造型独特像水滴一样的滑翔器。 姑姑以前和他说过很多奇闻异事，其中就包括这个水滴。说是飞行速度极快，快到超出星际的科技水平，像外来之物。 那时顾欢还半信半疑，可现在再把这些奇闻异事拿出来细想，不得不头皮发麻。 不管是隐形衣，还是水滴，都超出了现代科技范畴。 顾欢很清楚，现下他手上没有车，一旦金玫按下启动开关，他就永远见不到谢欢了。 不能硬来，只能另想他法。 顾欢软下声音：“把他还给我。” 金玫冷笑，高贵眉眼间露出嘲讽：“我的孩子，凭什么还给你？” 谢欢竟然是金玫的孩子！ 可金玫像是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孩子的事。 顾欢的底气弱了几分：“可他也是姑姑的孩子！” 金玫一怔，像是想通了前因后果一般缓缓抬起头。 他朝着顾欢低吼：“所以，你用着谢欢的名字好好活着，而我的孩子一直泡在水里，现在你还要我把他还给你？！” 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好不容易压下的酸楚再次被挑出来，顾欢忍着泪意看向金玫。 他抬手掀开面具别到腰间，露出和谢心静几分相似的眉眼。 “军方会一直抓捕你，他太小了跟着你东躲西藏只会遭罪，把他交给我吧？” 顾欢嘴唇用力到微颤：“我顾欢用性命发誓，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他掉一根头发。” 对视间，金玫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竟也蓄起泪。 就在顾欢以为自己的感情牌成功打出时，金玫微仰着下巴摇头：“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了！” 他手一按，黑色黯物质喷出，吸附到黑市坚固沉重的岩门上，岩石迅速融化。 紧接着滑翔器自动航行飞出黑市。 顾欢心里咯噔一下。 追不上了。 突然，顾小楼开着小黄蜂闪进来，向顾欢伸出手臂：“上来！” 顾欢的神色很快从低谷升起，借着他的力从机甲视窗蹿进去，却犹豫了一下。 这次出动的主要目标是抓住金玫，而不是带回谢欢。 自己已经借用基地很多资源去调查姑姑的事了，再在这种关键时刻偏离方向，未免太过分了。 就在这时，凉意逼近。 陆霆从后方追来，对着小黄蜂说：“你去。” 合作对象，实在太靠谱了。 顾欢没时间说话，只来得及回应他一个眼神，精神链接上机甲蹭的一下就没了影。 今天就算是搭上性命，他也要把谢欢带回家！ 第14章 即便受伤，对付你也够了 栈道上只剩下两个alpha。 外面有重兵把守，另一头被死死堵着，两面夹击，金玫这次确实失算了。 他眼神一变，像是发现了什么：“呵呵，他在前面打感情牌，你就在后面等着，你倒是很在乎他，对他很用心啊？” 陆霆庞大身躯一步步靠近他，脚底栈道裂出咔嚓声：“和你无关。” 原来金玫原本就不准备走，陪顾欢演戏，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 金玫扬起唇角，小臂上的装置开启，一把光剑凭空显现。 同时，陆霆仿佛化身风暴眼，空气中的水雾被召唤汇聚到他手上，凝成一把散着灼灼冰气的冰剑。 两个alpha闪电对撞到一起，空气中仿佛有天雷轰下。 金玫察觉到什么，眯起眼睛：“你受伤了，还很严重。” 陆霆的剑气狠狠冲过去，在激烈撞击波爆炸前面无表情的退后：“对付你够了。” 金玫之所以留下来，还有一件事要确认。 他像是等这一刻很久了：“不说废话，你从哪弄到混沌矩阵的？” 陆霆能看穿一切的眼神一紧：“看来你也是。” 双方似乎没说什么话，却又像是已经沟通完了。 巨大地下城内，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回荡至远方。 * 外面埋伏的人已经尽力了，从里面飞出来的东西快到肉眼无法分辨，捕捉工具还没打开，那东西都没影了。 紧接着又是一闪，他们眨了眨眼，可远方只剩下浓浓月色。 “刚刚……又有东西飞过去了？” “不知道，没看清。” “怀念共享精神网，要是有那个肯定能分辨。” 他们在怀念共享精神网，而顾小楼在怀念活着的日子。 他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周边景物是以一种什么样的速度划过去，眼前是怎样的模糊一片。 干脆闭上嘴巴，紧紧抓着安全手把。 然而，顾欢追的越来越吃力。 这个滑翔器不是普通动力装置，绕着边缘星几乎转了一小半都没有减速半分。 可小黄蜂不行。 小黄蜂的能量箱已经见底了。 顾欢很清楚，再这样下去只能亲眼看着谢欢离开自己，于是再次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去想和老师有关的碎片。 “老师，我为什么一直学不会你的绝招？”十几岁的顾欢郁闷趴在桌上，噘着嘴。 老师刚才被他气的说不出话，平复了好久又叹气：“因为你没有带着信念。” 顾欢懵懵懂懂的：“什么信念？” 老师看向天空，陷入不堪回忆似的自言自语：“追逐那个人的信念，并不单单指不畏生死拼了命的去追，还要做好未来的觉悟啊。” 此刻，顾欢的速度已然到了瓶颈期。 顾欢嘴里喃喃重复：“未来的觉悟……” 突然，他明白了。 他不该再自怨自艾了。 他霸占谢欢的一切确实是事实，但事实远不止这些！ 谢心静、暗蚰、顾氏破产这个三方大谜团内，藏着更多的人和真相。 谢欢幼小的身体上到处留着血手印，这些手印是谁的，他应该去一个个的查清，然后让他们后悔当初痛下的狠手！ 顾欢想通了，心中那把复仇的火得到无穷尽的空气，怦然爆发出烈焰。 他整个人与小黄蜂融为一体，精神开发到极致，如一把锋利到极致的焰枪，直直冲破苍穹。 在能量耗尽前一秒，及时用套索枪套住滑翔器。 “成，成功了……”顾小楼额头冷汗滴下，说完就受不住晕了过去。 他没什么大事，顾欢没多管他，迅速跳下机甲，从滑翔器中拿出小水箱，小心抱在怀里。 谢欢在水箱中飘着，还好没受伤。 想起姑姑在自己怀里消散的画面，浓烈苦涩一上头，顾欢登时没忍住，抱着水箱嚎啕大哭起来： “我终于，终于，终于能把你带回家了……” 月色清亮，滑翔器悄摸摸绕到顾欢后方，伸出机械臂割断套索绳，嗖的跑了。 等顾欢发现时，已经晚了。 两小时后，医疗团队匆忙赶来，因为只有两个位置，带着谢欢和顾小楼先行离开回基地救治。 没过多久，支队的车在黑夜里亮起。 顾欢上车，眼睛在面具下左右寻找。 “你在找元帅吗？”徐子炎问。 顾欢点头：“你们后来怎么样？” “人口贩卖倒是解决了，涉案人员全部抓捕归案，” 徐子炎一拍大腿：“就是那个金玫，太狡猾了，他的滑行器更狡猾，竟然搞偷袭！” “那元帅……” 顾欢还没问出口，徐子炎已经扒拉完毕：“元帅当然不会被偷袭到啊！外面有十几个人等着他呢，不过最后也让他逃了。还是元帅聪明，在滑行器上打了记号，让我们能跟踪他。” 回到基地，顾欢站在闸门前没动，静静的看着天边微微亮起。 他很想跟去治疗室看看谢欢，更想亲自去审问白大褂过去的事。 但他的时间不多了。 经此一战，他意识到自己的能力欠缺了太多太多。 然而十七天已经过去了两天。 想保护谢欢，保护重要的人，就必须强大起来！ 陆霆庞大的身躯在淡淡天色中慢慢往回走，像是在分析什么。 顾欢站在基地闸门前迎接他，向他伸出掌心：“陆霆，我做好觉悟了。” 陆霆身形一顿，喉间似是溢出一声低笑：“你现在还不行。” 闻言，顾欢摘下面具，星目眼底跳跃着火焰：“带我去那个房间，我证明给你看，我可以。” 许久，庞大身躯都没有动。 就在顾欢以为他要拒绝时，对面缓缓抬起手。 大手张开，一粒坚果落下，掉到自己掌心上。 是温热的。 顾欢手指蜷缩，紧紧捏着这颗坚果，也抓住证明自己的机会。 * 还是上次的影像。 树叶在黑暗中婆娑颤动，发出让人心里毛毛的摩擦声。 对方就藏在黑暗中某处，看不清方位。 既然眼睛不好使，顾欢干脆闭上，用耳朵去听。 影像里是可以用特权的，但他没用。他知道，复仇的过程一定是漫长且难熬的，未来只能靠他自己，没有特权可以用。 顾欢静下心来，慢慢过滤掉树叶摩擦声，仿佛自己站在湖面中央。 一片静止。 这时，三点钟方向的湖面触发动作，波纹愈发强烈向自己震荡而来。 第15章 我保护你，好不好？ 顾欢迅速侧身，那只快如子弹的箭擦着前胸飞驰而过。 不像上次没有计划只知道慌张逃命，这次他紧紧拧着眉心，右手伸出，稳稳当当抓住那只箭，别到腰间。 三点钟方向有踩动树叶的细小声音，一下，一下。 顾欢踮起脚尖，退到粗壮的树干后面。 对方靠近一段距离便不再前进，顾欢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块，向一边扔出。 飞箭下一秒穿透石块，带着石块一起射向远处。 光线极差的黑夜中，一点小动静都可能丢掉性命，对方不可能不攻击。 然而对方使用的是长距离攻击武器，他没法靠近顾欢，就只能任凭顾欢躲起来丢石块。 朝不同方位用不同力度仍了几次石块后，顾欢听到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 说明对方着急了，又或者没剩多少箭了。 不管是哪种情况，对顾欢来说都有利。 不再等待，顾欢主动进攻，从树后蹿出来直奔对方。 这次不再是石块，对方明显被这一出弄的很意外，第一箭就不对味了。 虽然还在中靶范围内，但顾欢能清晰的感知到对方准确度有所下降，力道带出的风也稍弱了些。 对方心里产生了波动！ 连续躲过五根箭，顾欢已经能确定对方躲在倾斜的石堆后，而那人见状不妙停止攻击。 顾欢的精神也差不多用到头了，拼尽为数不多的力气爬上石堆，猛的往前一跳。 成功扑倒正准备逃跑的对方。 顾欢一脚踩住他脖颈，另一脚踢走他空空如也的箭筒。 “#*！￥@”这人面朝下，嘴里发出奇怪的语言。 顾欢登时一阵心慌，意识到他的语言可能有问题。 这时他突然爆发，浑身缠绕着荧光，连弓也不要了，挣脱顾欢就想跑。 顾欢看穿自己心慌是因为他的信息素能力，稳定下来，双眼一凝，捡起地上的弓。 他没箭了，可顾欢有。 这把弓沉得很，弦力也非常大，得有一百三四十磅。顾欢拉不开，于是一脚踩着弓把，借着张力抬起腿，一只手抽出腰间别着的箭，放到弓弦上瞄准前方身影。 箭头带着劲风直射对方后背。 那人呼叫一声直接倒下，身上却还有丝丝荧光缠绕流动。 顾欢从地上抓起一把树叶塞住他的嘴，世界登时安静了。 但影像还没有结束。 顾欢突然意识到，自己离目标还差的远。 这大概也就是陆霆说自己现在还不行的原因。 脚下的人仍在挣扎，模糊的怪异语言从他嘴里连续输出，在耳边不断回响，连成一片。 犹如五年前，从自己身上踩过去的数万只鞋子，团团围住自己比芝麻还密集的悬浮车。 那时也是这般嘈杂，无秩序的回响。 登时，胸中猛烈燃烧的怒火无处释放，顾欢好似直接扒开五年时间的序幕，一手抽出他后背上的箭，用尽全力.插.进他脖颈里。 一次又一次拔.出，一次又一次徒.手.猛.插。 “藏在幕后的黑手，所有残害我顾氏几千条人命的凶手！” 顾欢瞪圆了眼睛陷入癫狂，鲜血噗呲噗呲溅了他满脸： “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后悔动了顾氏——” 还未从狂躁中脱离，下一秒，他死死攥着箭挥动的手臂被一只大手稳稳抓住。 “够了。” 顾欢缓缓抬头，半眯的星目瞬间睁开，眼尾上一滴血顺着脸颊滑下。 记忆每回溯一次都会加深一部分情绪，顾欢这些天不知道偷偷在脑子里回溯了多少遍，一遍又一遍的重叠，才会陷入如此魔怔的状态。 陆霆慢慢蹲下。 他把顾欢从墙幕里拉出来，希望他振作起来。 但同时，却不希望对方继续下去。 这条路，困难与危险并齐，他一个人走，就行了。 这场考验就是他设置的一道不可能完成的关卡，目的就是让对方知难而退。 结果，对方做到了这种程度。 陆霆的声音低又轻：“待在我身边，我保护你，好不好？” 顾欢毫无征兆的裂开嘴角，呈现一抹诡异的弧度：“我，做到了。” 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所说的也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现在只想变强。 陆霆眉心微蹙，轻轻叹了一声。 另一手从小罐子中拿出两颗剥好的坚果，塞进顾欢的嘴巴里。 顾欢主动嚼着，连带血气一起咽下，星目里散出一丝戾气：“谢谢你，一直以来。” “好，休息吧。” 陆霆大手摸向他后颈，两指一按，顾欢便沉沉闭上了双眼，倒进陆霆怀中。 * 恢复意识时，两只眼皮传来温暖。 顾欢睁开眼睛，见阳光明媚，穿过卧室洒到自己身上，暖暖的。 尤其是两只脚，暖烘烘的。 两只毛绒兽察觉到顾欢醒了，从床尾跳出被子蹿到床头，伸出舌头不停舔他的脸。 顾欢：“……”刚才没舔我脚吧？ 脚心温度瞬间撤离，凉飕飕的，顾欢抬手挡住自己的脸：“要不你们……再回去给我暖暖脚？” 声音一出来，连他自己都有点吓到了。 暗哑到仿佛鸭子在叫。 汤圆“嗷呜”一声，提出抗议，缩成一团待在顾欢锁骨边不走了。 而战友头朝着门使劲叫唤。 顾欢撑着身体坐起来，睡了一觉，身子倒是没有多累了，就是精神上有些疲惫。 正准备下床开门，电子扫帚已经推着淡紫色婴儿车进来了。 顾欢掀被子的动作一怔，气息瞬间混乱。 电子扫帚顶部挂着几只小蜻蜓，一路上翅膀动啊动的，引的小谢欢非常好奇，伸出两只肉乎乎的小手就想去抓。 “主人不用担心，小主人身体各项数据都很正常。”电子扫帚伸出两只机械臂。 “不用，我自己抱。”顾欢拒绝它的好意，两只手轻轻的抱起襁褓中的婴儿。 将小谢欢固定在怀里合适的位置，顾欢伸出手指往他眼前一放，声音不自觉软的没边：“我是表哥呀，叫声表哥听听。” 小谢欢稚嫩的嗓音“啊”了一下，两只手又去抓手指，精神的很。 顾欢傻笑起来：“叫表哥，嗯？” 小谢欢没叫，电子扫帚先说话了：“主人，小主人现在相当于刚出生半个月的婴儿，还不具备说话的条件。” 顾欢还在傻笑，拿手指逗小谢欢玩：“没事，我会看着你长大的，以后机会多的是。” 他一身睡衣靠在床头，微微弓背抱着孩子，两只毛绒兽非常活跃，在床上做出各种高难度姿势逗着小朋友开心。 阳光大好，有娃有毛绒绒。 陆霆原本站在门前，将这一幕收进眼底，突然抬手捂住嘴巴。 高大身形躲到墙后。 两只耳朵都泛起了微红。 第16章 元帅连孩子都生了！谁的？ 小谢欢笑了会，毫无征兆的哇一声大哭起来。 顾欢身子一僵，紧紧皱起眉头，两只胳膊无处安放。 “他他他，他怎么了？饿了？还是……” 想到这，不知怎么办才好，急的要命。 电子扫帚伸出机械臂把小谢欢接回去：“经数据库判定，小主人是尿了，需要换尿布。” 顾欢脸上惊魂未定：“尿，只是尿了？” “是的，主人，交给我吧，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我会照顾好他的。”电子扫帚显出一张傲娇脸，推着婴儿车离开。 顾欢额头滴下汗珠：“还，还好，只是尿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穿着睡衣。 他知道自己被陆霆带回来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换衣服这种事…… 顾欢心绪不定的洗漱完，找了陆霆。 房门没关，陆霆伏在桌前翻着什么。 顾欢身体靠门抬手敲了敲，在脑子里重复过很多遍的话却结巴了：“那个……是你……帮我……换……换睡……” 陆霆不慌不忙用大手遮住桌上的东西：“嗯。” “谢，谢谢你。”顾欢刚刚才好了一点的嗓子又哑了。 就算是以前，他都没让其他人帮自己换过衣服。 更别提独居的这几年。 一想到陆霆那只手带着黑色手套在自己身体上游走，心里就有点怪怪的。 “不用谢，你也帮我换过很多次，” 陆霆干咳一声，像是没话找话说似的：“从今天起，每天下班后，开启特训。” 顾欢已经向陆霆证明自己做好了觉悟，并不意外这点：“好。” 话题自然就引到了孩子身上。 顾欢用着商量的语气说：“小谢欢在这里不安全，金玫随时可能会找来，我想把他放进那个房间里，可以吗？” 顾欢一直恪守本分，没有过多询问那个房间的秘密，只知道那个装置只有陆霆才能打开。 所以小谢欢在里面会很安全。 陆霆思索片刻：“好。” 于是乎，午饭间隙，东训楼边上动静颇大，几乎整个基地的人都趴到玻璃上看。 一辆专门运输枪械的悬浮车上，不断搬下来各种东西：婴儿车，尿不湿，奶粉，小玩具……甚至还有一只扫把，两只毛绒兽！ 而元帅助理抱着一个婴儿走出来。 八卦大会正式拉开帷幕。 “我就说嘛，元帅和夏霖是家族联姻，他俩没感情！这不，元帅孩子都生了！” “嘶……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孩子就是夏琳生的？” 说话这人头顶被猛的拍了一把，下一秒缩着头转身。 只见顾小楼一腔热血道：“没可能！夏霖那种作恶多端的o，怎么可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孩子？” “你怎么知道？”众人端着一片瓜齐齐看向他。 突然被这么多人注视，顾小楼脸上飞速浮出一抹酡红，强撑着硬气： “我、我就是知道！” 众人纷纷转念一想，夏霖这人真不咋地，而元帅的眼睛那么雪亮，他俩也确实走不到一起去。 这才想起来，好像他们每次聊到夏霖，顾小楼都不知道哪来的气，要么横插一嘴说夏霖人品不好，要么气鼓鼓的踢翻垃圾桶走人。 于是非常默契的一起把顾小楼隔离在八卦圈外，自行深挖元帅的秘密。 “唉，我想起来一件事，在联盟，订婚好像不需要登记审核吧？” 有个结过婚的中年beta兴奋举手：“不需要！我确定婚姻管理处没有这项业务。” 星际时代崇尚自由，想在一起就在一起，愿意结婚的都已经不多了。 很少有人注重这些仪式感，真有情比金坚的也是直接领证结婚，有的甚至连婚礼都不办。 买套新衣服就算结束掉人生大事了。 订婚，那是八百年都难得一见的仪式。 没有法律效力，更多的还是体现态度。 在很多人眼里像小孩玩过家家。 “这就对了，我就说嘛，当初夏霖可是炙手可热的化学天才，虽然那时夏家还没挤进玫瑰城富豪榜，但肯定也是有所考虑的，才会选择订婚这种没有法律效力的仪式。” “啊！我懂了！先把元帅绑定了再说！” “我也懂了！如果元帅能做出一番事业，就撮合结婚，如果最后一事无成，那就当是过家家了！” “艹啊，我也懂了，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元帅和夏霖至今还未同居了！” “现在夏霖做了这种事，估计他们也掰了。” 这些人围在一起交头接耳，可把顾小楼急坏了，左顾右盼想钻进去，结果他们围的跟铜墙铁壁一样，愣是连条缝都没留。 “你们懂个屁！”顾小楼气的跳起来：“不是，不是这样的！” “小孩一边玩去！大人在讨论事情呢！”有人把他往办公室外扒拉。 顾小楼死活抱着门不肯走，激烈挣扎中怒气值升到顶点，硬是要掰正事实似的不管不顾大叫道： “根本不是这样的！元帅的订婚对象本来就不是夏霖——” 登时，办公室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扭过头，朝顾小楼睁圆了瓜型大眼： “那，那元帅为什么会和夏霖订婚？里面有什么惊天大瓜？” “元帅的订婚对象是谁？这瓜保熟吗？” “难道刚才那个孩子就是……艹啊我太特么聪明了，这瓜甜不甜？” 顾小楼：“……” 面对无数双如狼似虎的瓜眼，顾小楼突然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双手紧紧捂住嘴巴往后退。 撞到一个结实中带点柔软的胸膛。 顾小楼纳闷一回头，迎面被沈从心一头鸡毛的表情吓到，又往回退。 十七天内要完成所有清除任务，沈从心一直游走在各组织间，烦躁越积越多逐渐变成一颗炸弹，逮谁炸谁。 “你！”沈从心一手指向顾小楼，另一手指向吃瓜群众：“还有你们！要是嫌工作不够满，我可以多安排点！” 她话音还未落下，所有人都已蹿回工位上，噼里啪啦敲着键盘。 唯独顾小楼还在原地。 沈从心双眼怒瞪，顾小楼跳起来往审讯室跑： “我去审毛绒薄荷！” 第17章 带崽崽搬家了 这个房间好像能自主改变空间和格局—— 搬进来这么多东西之后，它主动向外延伸成了两室一厅的大小。 说来也不算奇怪了，毕竟超出想象的东西也不是第一回见了。 陆霆被电话轰炸回去开会了，留下顾欢和电子管家一起整理。 安顿好小谢欢，顾欢朝一众带娃帮手交待：“晚上我再来看你们，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们了。” 电子扫把显示微笑：“不辛苦，主人，这是我应该做的。” 汤圆用毛茸茸的头蹭顾欢脚踝，而战友“嗷呜”一声，表示“一定完成任务”。 顾欢这才放心离开。 徐子炎双手插兜靠在东训楼墙角，脚踩着地面凸起的一块岩石磨蹭。 看见顾欢下了楼，他招呼道：“大红人，忙完了？” 顾欢回头，见到他立马想起上次他给自己挖的坑：“额，你别靠近我，也别和我说话。” 徐子炎笑嘻嘻的走过来：“我又不吃人，别害怕嘛……” 顾欢止不住往后退。 徐子炎自嘲一笑，实话道明：“这次和顾小楼有关。” 顾欢站住：“那聊聊吧。” * 由于是比较私密的话题，俩人在训练场里的仿真树林里走了走。 “到底什么事？”顾欢先开头。 徐子炎拨开碍事的枝丫，嗤笑一声：“你俩关系这么亲密，都没发现？” 背阴面的绿叶上还积着雪，顾欢后背冷飕飕的蹿出一道凉意：“顾小楼怎么了？” “呵，也不知道他整天跟在你后头图个什么，” 徐子炎一脚踢开雪团子，话里有话：“除了出任务，想见他一面都难。” 顾欢实在走不出他卖的关子，立即转身：“我直接找他问吧。” “欸，别别别，”徐子炎拉住他：“我说我说。” 顾欢认真听着。 “你应该知道吧？顾小楼虽然是少将，但实力一直都是将领圈里最弱的，被很多人诟病……或者拿来取笑。” 顾欢有些不解：“他最近不是奋发图强，开始严格要求自己，还向元帅请教加训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徐子炎点点头：“可真正阻碍他进步的，不是训练时长，也不是谁的指点。” 顾欢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能阻碍：“那是？” 徐子炎附耳小声：“他还没开窍。” 顾欢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开窍？” 徐子炎说完立马和他拉开距离：“有些人分化后触发了信息素能力，但是却不会用，叫做不开窍。” 顾欢：“……” “顾小楼该不会就是那个不会用的人？” 徐子炎点点头：“据我观察，可能和他分化期正好遭遇变故有关，加上心理素质差，综合因素导致。” 变故…… 顾欢还从未去问过他，是什么时候分化的。 如果他也是五年前分化的，那就说得通了。 一想到他裹着破棉被在街边独自度过分化期，顾欢的心就止不住的酸胀。 在他身上积累的愧疚一下子爆发。 “你来找我，就说明我能帮他？” “呵，那个没心没肺的，眼里只有你，” 徐子炎话里带着浓浓的酸意：“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人能帮他，那非你莫属了。” 徐子炎把话说的这么清楚，但却没有刺探一丁点隐私，更没有想问顾小楼和顾欢真实关系的意思。 这种分寸感，顾欢很欣赏。 但顾欢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你好像有点过分关心他了。” 没想到徐子炎秘而不宣的笑了笑：“我只能保证，我不会伤害他，这辈子都不会。” 分寸感在他们之间游离。 有这句话就够了，再问下去，又变成刺探了。 事情在这，但顾欢打算先观察一下，找到最佳时机再和顾小楼谈谈。 * 观察室。 顾小楼已经审了一会，但没什么进展。 不管怎么审，白大褂就是不愿交待孩子为什么会在他手里。 全息梦境用过一次，再用效果就不好了，顾欢沉下心来，打算从另一个方向切入。 先是调出小谢欢的体检报告——除了没长大之外，他确实一切都正常。 又看了眼水箱的检测报告——里面是一种成分很复杂的溶液，目前的设备还不足以完全检测，但初步推算有阻止细胞分裂的功能。 能弄出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也是个怪才了，可以肯定白大褂的科研水平不低。 打定主意，顾欢让顾小楼出来，独自进入审讯室，并关闭所有监控。 审讯室里几十台全息梦境仪有节奏的闪着光，两人在里面渺小又单薄，像是被团团包围了。 顾欢走到他面前：“现在有一个交换的机会，你要不要？” 白大褂眼底青黑交错，被审的精神全无，却兴致勃勃的笑了笑：“说说看。” “你研究过信息素能力吗？” 白大褂明白了他的意思，好奇问：“什么样的信息素能力？” 顾欢凑到他耳边，轻轻吐出两个字：“治愈。” 白大褂眼底一震，无神的眼珠子立马焕发亮光，死死盯着顾欢：“你？” 顾欢没回应，双手插着兜悠闲坐到审讯椅上。 治愈信息素能力是违反医疗科技的存在，能研究上一二，这辈子都值了。 这下，该白大褂主动了。 “坦白说，我能告诉你的不多，”他的声音有些颤：“关键看你怎么问。” 他的话和表情天差地别，明明心里已经激动到无法言语了，可嘴上却不能说出来。 顾欢灵光一闪，想起姑姑说的那些奇闻异事里，有一种不许透露约定条例的禁制。 而他就像……被下了禁制一样！ 顾欢按捺住纷乱思绪，想了想：“你和谢心静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白大褂嘴巴微微张开，愣了两秒，随后低低笑起来。 笑够了，他猛的抬头：“我的卧室里。” 顾欢又问：“卧室有暗道或者机关吗？” 白大褂眼里流动着期待之光： “天花板上的灯罩打开，有个开关，你按一下就知道了。” 第18章 你只是个传感器啊喂 不久后，顾欢走出审讯室。 顾小楼立刻跟上来：“怎么样，问出点什么？” “有眉目了。”顾欢一边说，一边拿着个小背包走进武器室。 先是抽出一把锚钩枪，枪爪锃亮闪过一道光，他很满意放进背包里，紧接着又塞了个探照灯，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 武器室还备有信息素罐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分装瓶取了一点。 虽然分化后触发得到信息素能力的概率只有5%，但毕竟是出任务，随时都有可能遇到突发状况。 基地每天都会安排优质alpha值日，提前把各种能力的信息素放进罐子里让士兵取用，以防不时之需。 顾小楼一路跟着他走，激动到握拳：“好！我和你一起去！” 顾欢已经装备完全，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鲜红色紧身服，挺直立在基地闸门前： “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元帅虽然在滑翔器上打了定位，但金玫的手段非同一般，想定位到他可能还需要一番功夫。” 闸门缓缓往上开启，天光漏进来分割顾欢的脸，一半鲜亮生机勃勃，另一半阴鸷似暗含诡秘。 顾小楼愣住脚步，突然对他的欢哥哥有点陌生。 顾欢一脚跨出闸门，紧身服下隐约能窥见流畅的肌肉线条：“发什么呆，快回去干活。” 不知何时起，顾欢的注意和计划越来越坚定，能力愈发见涨，考虑到的方方面面也更完整，搞的一对比，顾小楼这个从军四年的alpha都有点相形见绌了。 “……可，”顾小楼压下心思：“可我好像……不太行……” “男人，永不屈服，”顾欢挥动左手道别，编织红绳外，两颗小小的东西随着绳结垂出来，在正午阳光下摇摆：“不能不行，懂不？” 闸门缓慢向下关闭。 顾欢刚转身，小黄蜂便检测到信号，自动航行到他身边并主动打开驾驶室。 “乖孩子，”顾欢温柔摸了摸车顶上的黄色传感器：“今天也要辛苦你了。” 说完钻进车里。 而后，传感器闪了一下，现出害羞脸红的手绘表情。 * 白大褂在全息梦境里已经暴露了住址，顾欢很轻松就找到那，用他给的秘钥开了门。 这是一栋建在岩石中的两层别墅，大门打开的瞬间，一股阴冷森森的气息扑面而来。 吹的太阳穴生疼。 有点讽刺，白大褂这么怕鬼的一个人，却选择住在这种阴森鬼地方。 不等阴风吹完，他抬脚进入别墅。 里面昏暗无光，顾欢正摸寻主灯开关，面前突然有个发着绿色荧光的人体骨架朝他招手： “欢迎回家。” 顾欢：“…………” 顾欢心猛的一跳，一拳砸烂骷髅头。 无意间打开了整间别墅的灯。 难怪摸不到开关，原来藏在骷髅头里。 顾欢没再纠结，为防止还有什么鬼东西蹿出来，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 终于到达白大褂的卧室。 卧室空间不大，没什么东西，顾欢攒着力往上一蹦…… 没够到主灯。 这几天他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每时每刻都在增强，昨晚甚至能从那么高的地方直接跳下去。本以为跳跃力也会增强，结果还是想多了。 强是强了一点，但决定上限的还得是身高。 顾欢老老实实从外边搬了把椅子出来，按部就班打开灯罩，找到那个开关，轻轻一按。 没想到。 是真的没想到。 暗格竟然设在地板上，开关打开，顾欢连人带椅子一起垂直掉入深渊。 掉下去的途中，顾欢手已经摸到腰间的锚钩枪。 下一秒瞥见黑漆漆的岩洞内，一张白纸发着淡淡的光芒，悬在中央高台上。 和姑姑描述的禁制景象差不多。 当时顾欢并不相信这种天马行空的内容，现在信了。并且有种直觉，姑姑说的那些奇闻异事，有没有可能全都是真实存在的。 这个想法像光一样划过脑袋，顾欢很快做好准备，蜷缩身体缓冲着地。 由于常年不见阳光，这里湿湿滑滑的，顾欢一不小心手一滑，双手双脚趴到了地上。 接连失误让顾欢产生警觉，爬起来后打开强力探照灯，几乎是用小碎步往前探。 生怕又出个什么毫无征兆的失误。 终于来到悬空的纸张前。 说实话，一张纸悬空并不难，现代科技很轻松就能模拟真空环境。 可整个岩洞里没有半点现代设备的影子，完全就是个天然洞，这张纸还悬着，就有点让人捉摸不透了。 当然，信息素能力也可以做到让物体漂浮。 但信息素能力只分为两种，一种作用力持续有效并缓慢减退，另一种作用力即时有效脱手即消失。 漂浮很明显属于后者，在这种情况下不应该发生。 没法解释的现象又增加一项，顾欢把这些统统压下，专注于当前任务。 然而，就在他伸手去摘时，头顶突然降下硕大的岩石块！ 闪身一躲，顾欢接连后退，亲眼看着那个岩石块把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顾欢：“……” 他好像明白了。 或许这张纸上附加了某种靠近即倒霉的信息素能力，并且距离越近越倒霉。 这种能力就属于前者，可以持续性发挥作用。 不能小瞧它，真的会倒霉死人的。 顾欢退到最远处整理思绪，努力寻找破解思路。 一般而言，信息素能力也是有等级的，同样的能力等级越高效果越强。 等级高的自然能覆盖等级低的。 但不同能力之间能不能覆盖，就不清楚了。 顾欢能了解这么多，还是多亏了刚当上总经理那会，各种晚宴邀请一大堆，无聊透顶还不能走，于是他偶尔会破天荒的在终端里打开顾氏研究项目，稍微瞟上那么两眼。 里面就有一项相同信息素能力的对比实验。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顾欢低声叹了口气，庆幸自己还好备了点优质信息素。 从背包里摸出信息素罐子，打开瞬间手指都冻僵了。 猜想很快得到验证，一缕冰气蜿蜒而出，像是找到了攻击目标似的快速飘向纸张。 只见冰气围绕包裹住淡淡光芒，把光芒冻的咔嚓碎裂掉了一地。 纸张登时暗下来。 第19章 我们的信息素……融合了？！ “成功了？” 顾欢谨慎走到中央高台，敏捷耳力听到上方有石头碎裂的喀嚓声，大呼一声： “竟然还有！” 他再次闪到一边，看着地面被砸出比上次大一倍的坑。 不出所料，稀碎一地的光芒啪的又折返复原了！ 看来信息素攻击是有效的，只是有点少，不够对付这倒霉玩意。 他这次出门只带了这么多，还要的话就只能…… 没时间再拖下去了，顾欢死马当活马医，脱下马甲释放出sss级信息素。 他的信息素浓度一直处在低谷，尽管最近有恢复的趋势，现在依旧还很低。 原本并未抱很大期待，然而下一秒，五六粒信息素连续从腺体里释放出来，缓慢飘到空中。 只见治愈信息素覆盖的一路上，已经消散的冰气瞬间满血恢复凝成形。 冰气弥漫中，治愈信息素逐渐发热发亮，两股信息素慢慢交缠，竟然融为了一体！ 治愈信息素颜色不断变深，仿佛加了氧爆发出火焰，被冰气包裹着形成一把冰焰枪，直直冲破了纸张。 咔嚓—— 纸张破了个洞。 光芒彻底熄灭，而纸被点着，从中间烧了起来。 顾欢赶紧摘下纸张拍打熄火。 果然，这张纸是空白的。 禁制还需要解开。 姑姑之前说过，解开禁制的方法在于生生不息。 “生生不息……” 顾欢找了块岩石坐下来，沉下心慢慢念出这四个字。 几分钟后，他依旧想不出什么东西能做到生生不息，垂下眼眸稍微叹了口气。 瞥见手腕上的红绳末端。 那里挂着两颗不知是什么树的种子。 “树！”顾欢灵光一闪：“大树，生生不息！” 编织红绳也是姑姑送的，和那块平安符一起，说是开过光能化解困境。 顾欢当时不信，现在是越来越相信这些玄学了。 于是他用右手捏着纸向左手靠近。 只见靠近途中，种子被吸引，反重力飘起来了！ 顾欢继续让它们靠近，种子向外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 它两接触时，种子脱离绳结，竟然直接种到了纸张上！ 顾欢紧紧拧着眉毛，亲眼看着纸上生根发芽，长出绿叶。 顾欢：“……” 无法解释的现象太多了，仿佛世界不再是他眼睛里看到的那样，有了新的秩序。 不一会，纸上已经长了棵参天大树，而大树的枝叶上有文字显现。 这些树叶在跳舞，顾欢看不懂，只好将它小心塞到背包里。 摸出锚钩枪往上一打，钩子挂住床脚，动力带着顾欢回到卧室。 没敢再停留半秒钟，他马不停蹄跑出这个鬼地方。 * 基地信息室。 顾小楼费尽心思弄了一下午，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盯着接收器微弱的信号提示，顾小楼有些气馁。 如顾欢所言，尽管打了追踪，可要想查到金玫的踪迹，还是很难。 “哎……”他叹息一声颓废摊在办公椅上，两眼直勾勾看着天花板： “我要是能开窍，该多好啊？” 不只因为这一件事，还有顾欢肉眼可见的改变。 他并不是在嫉妒，只是稍微有点羡慕。和他一起入团的人一个个都升了军衔，而他还一直在底层待着。 第一次完成三级任务是误打误撞蹭了元帅的功劳，第二次则直接天降馅饼，如果没有顾欢的提示，他压根连三级任务的边都摸不到。 顾小楼羡慕进步神速的人，想到自己又突然泄气，再次长长一叹。 余光瞥见外边一辆黄色悬浮车正在降落。 顾小楼心情虽然沉到海底，身体还是迫不及待迎了出去。 他还没说话，就被顾欢拉到了观察室。 顾欢边走边脱下背包一倒，杂七杂八小物件全落到桌面，目标明确拿起纸张一递：“快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这是第二次了，顾欢不自己看而是让顾小楼叙述出来。 以前也这样，顾欢考级学院时也是懒的翻书，让顾小楼读出来自己光听着就行。 更让人捉摸不透的是，还考上了！ 顾小楼挠了挠太阳穴：“你……” 顾欢的表情突然有点凝重，小心盯着顾小楼。 顾小楼：“考高级学院走后门了？” 顾欢：“……” 顾欢扶着额无语，手腕上的红绳绳结垂下来，空了。 “咦，我记得你走的时候，”顾小楼盯着绳结看：“绳子上有两个东西吧？” 顾欢放下手，指了指纸上的参天大树：“就在这呢。” 顾小楼满脸困惑。 大多数人眼里，这个世界还是眼睛看到的那样，即使是信息素能力，也是在科技水平之下的存在，不会超出想象太多。 顾欢打断他的困惑：“快点看吧，这张纸回头留给你研究。” 顾小楼点点头，看向手里的东西。 枝叶繁盛的大树覆盖住整张纸，手感和正常的树没有区别，只不过这是颗二维树。 树叶上隐隐流动着一些字。 顾小楼定睛细看：“签订方，谢心静，猫……猫薄荷……” 顾小楼：“……” 顾欢：“……” 顾欢朝审讯室里的白大褂看了一眼：“不要在意这种小事，继续。” “谢心静自愿交出谢欢，”顾小楼越读越迷惑：“猫薄荷……谢欢……真实身份，并确保谢欢没有性命危险……” 虽然文字断断续续的，但姑姑是主动把小谢欢交给白大褂的！ 这点顾欢确实没料到。 “剩下的看不到了，中间有个洞。”顾小楼指着纸上的洞，那里的树干没有长出来。 顾欢沉默片刻，让顾小楼在观察室旁听，自己再次进入审讯室。 白大褂像是一直在等他，整个人疲惫到极点，一双眼睛却突然炯炯有神： “呵，看来你拿到了，这下总能证明那孩子不是我抢来的了吧？” 他已经能提及过去了。 “你是故意做这些，吸引我的注意，”顾欢一双眼睛有力的凝视他： “好让我帮你解开禁制的吧？” 第20章 和崽崽一起给老婆开门 既然什么都猜到了，白大褂再装就没意思了。 种子是破解禁制的钥匙，而钥匙在顾欢手上。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白大褂就发现了这点。 再稍加引导，就达到了目标。 “确实要感谢你一路的追查，”他做出享受的表情：“禁制一除，我现在轻松不少。” 顾欢声音冷漠：“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把我、把陆霆，把整个联盟耍的团团转？” 白大褂歪着头嘲讽一笑：“不然呢？” 顾欢不知想到了什么，情绪恢复过来：“你答应我的事还没结束。” 白大褂抬起双手勾了勾：“问吧，我这个人最讲究信用。” 顾欢从断断续续的禁制约定里作出猜想：“谢欢的联盟公民身份，是你操作的？” “没错~” 白大褂也不藏着掖着了：“谢心静本就是联盟公民，这家黑诊所以前在联盟是数一数二的大医院，操作一个出生证明，注册一个身份，没有难度~” 顾欢有点想不通，姑姑很早之前就把这个身份给了自己，多年后自己果然用上了，并且靠着谢欢的身份才活下来。 一切都像是设计好的。 难不成姑姑能预知未来？ 尽管最近出现了很多无法解释的现象，但顾欢还是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时间的流逝不可以改变，否则物理学各理论基础就会被打破，整个星际都会颠覆。而现在星际还好好的，说明这个方向不对。 再者，顾欢也不信姑姑会亲手葬送自己孩子的未来。 虽然她是一只向往自由的野鹤，但一定也必定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这其中还有更多的原因没挖出来。 冥冥之中，姑姑的过去和顾氏破产之间产生了无数条丝线，但这些丝线具体怎么回事，在这里恐怕是查不出来了。 只能等回归首都星再继续了。 顾欢紧接着问：“如果一直解不开禁制，你会和那个孩子绑定一辈子，风险这么大，你的目的是什么？” “哈，这还用说吗？当然是为了搞研究啊！” 白大褂眼睛里雀跃着光芒，语气变的疯癫：“我可是弄出了长生不老的初级装备！我的名字会永远刻在人类顶端！” 顾欢：“……”人类顶端，猫薄荷。 顾欢就知道他会这样说：“为什么一旦你失联，谢欢就会被拍卖？” 白大褂瞬间干瘪，很不乐意但必须回答：“因为买不起，实验器材都是租的，到现在为止已经欠了很多钱。” 顾欢：“……”穷人的命运，总是相似的。 顾欢在里面问话，顾小楼在外面记录，很快，贩卖人口案件圆满结束。 临走时，顾欢关闭监控，用分装瓶装了一点自己的信息素递给白大褂。 “看不出来，你还挺讲道理的？”白大褂拿着分装瓶晃了晃。 他满意的不行，把瓶子塞进衣服里，起身就要走。 突然进来两个士兵，二话不说把他双手一翻押住他。 “什么？你！”白大褂瞪向顾欢：“你不准备放我走？” 士兵呵斥道：“你都参与人口贩卖了，还想走？” 白大褂被押走，不断反抗：“狗东西，你言而无信！” 顾欢看着他衣角上的驱鬼符，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我一直都很讲道理，只答应给你东西，可没答应放你出去。” 猫薄荷：“……” 他心思再多，终究还是要以自己说过的话为结尾。 等猫薄荷完全走出视野，顾欢转向旁边的人：“好了，你那边怎么样？” 顾小楼知道前因后果，本还在乐呵着，一想到黑雾任务立马不笑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抓住金玫，结束黑雾任务。 可他还没有任何突破。 “我……我还没……” 看着顾小楼难以启口的样子，顾欢踮起脚，轻轻摸了摸他头顶：“不要着急，慢慢来，我相信你可以。” 顾小楼垂下头，声音也弱弱的：“可我……太废了。” “怎么会？”顾欢循循善诱：“我邀请你第二年过来表演，你就真的来了，一年时间就学会画画，很厉害的。” 顾小楼猛的抬头：“你，你想起来了？” 顾欢直视他，眼神里流淌着愧疚：“嗯，抱歉，忘记了这么多次，以后不会了。” “……”顾小楼死死抿着唇，微微颤抖。 “怎么还哭上了，”顾欢赶紧帮他擦眼泪： “都没接受过系统训练就把肖宇挤出录取名单，当然是厉害的，只不过一直被当年的事所困，没走出来而已。” 顾小楼拼尽全力忍着泪，两只眼睛红彤彤的。 顾欢两只手扶住他肩膀，鼓励道：“我这么努力去改变，一方面是为复仇做准备，另一方面，也是想给你做个榜样啊。” “过去的事永远无法改变，但是我们可以改变未来，一起向前看，好吗？” 顾小楼醍醐灌顶般睁大双眼：“一起……？” 顾欢点头：“以后都有我陪着你，风雨无阻。” 暖流在身体里徜徉，顾小楼终于明白了。 他的欢哥哥没有变，还是那个欢哥哥，是他自己没有跟上脚步而已。 他需要做的是改变自己，而不是羡慕别人的改变。 他眼前的欢哥哥，正散发着前所未有的真实感。 从此以后，不再是他孤军奋战了！ 想通一切，顾小楼眼神厚重许多。 突然有所顿悟，急忙往信息室赶：“我要闭关两天，等我好消息！” * 暮色渐起，顾欢来到东训楼。 这是他第一次自己来找那个房间，直觉告诉他应该在六楼下电梯。 左转站到第三个房间前，顾欢伸手正准备开门。 “啊呜！” 门突然打开，小谢欢想吓唬谁似的睁大了眼睛。 他坐在陆霆手臂上，而陆霆轻声道：“等你很久了。” 这两人在一起，竟然莫名的协调。 顾欢干咳一声：“有、有点事耽搁了。” 陆霆抱着萝卜丁似的小谢欢进屋，顾欢这才看见他后背完全悬空着，两只手还伸直了乱抓一副往前冲的勇猛。 “啊乌啊乌……” 顾欢：“……” 元帅带娃，活着就好。 第21章 陪老婆闯关 顾欢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敢提出意见。 小谢欢在他手上玩的别提有多开心，没有危险的时候他就是最大的危险。 顾欢也确信，有危险的时候，他手上绝对是最安全的地方。 陆霆手指轻轻挠了下小谢欢咯吱窝，小谢欢突然一叫：“啊呜！” 顾欢立刻回神，瞅了瞅桌子上的奶瓶：“是不是饿了？” 陆霆当了回嘴替：“刚喂过，他应该是在叫你进来。” 顾欢赶紧进去。 正式开始今晚的特训。 周围景色突然变化，应该是还没天亮，有些暗。 山川高耸入云，瀑布飞流直下。 陆霆走进水平面，仰头看向隐在云端里的山顶：“任何办法都可以，你要在体力耗尽前登顶。” 顾欢脚探入瀑布里，水下比看上去更湍急，有股力量要把他冲走。 走到中央时，已经气喘吁吁了。 时间拖的越久越不利。 “我知道了。”顾欢争分夺秒冲进瀑布里。 结果刚进去，就被冲了个大马趴。 压力远比他想象中要沉重的多，后背仿佛压了一整个星球，庞然大物散发着不可动弹的威压。 顾欢拼命挣扎到双眼通红，靠着毅力扶住山壁。 冲击声里夹杂着冰层碎裂声。 顾欢一扭头，瞧见不远处的瀑布像定格了一样悬在空中，陆霆每抬一下脚，水流咔嚓着碎裂重组成阶梯形状。 萝卜丁待在陆霆手臂上，睁着大眼往下瞧，时而拍几下手以示好玩。 他俩不费吹灰之力，就走到了顾欢上方。 顾欢：“……”你俩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陆霆雕刻般的下巴朝下方轻轻一瞥：“这么快就放弃了？” 不知哪来的力气，顾欢咬牙把手指抠进山壁中尝试往上爬，喉咙里发出厚重的声音：“不可……能！” 就这样靠着蛮力爬到中途，他重重的喘了两口气，体能差不多耗尽。 又抬头瞅了眼。 此刻陆霆已经快走到山顶，而小谢欢不仅不恐高，还一边歪着头欣赏风景，一边抱着奶瓶努力喝奶。 顾欢：“……”自食其力，从娃抓起。 转念一想，小萝卜丁进步神速，而自己还在半山腰喘气，实在不该。 赞着一口气，顾欢不顾身上各个地方传来的酸痛，咬牙继续爬。 翻上顶峰时，只能四面朝天躺倒在山石上。 和边缘星不同，这里的天空瓦蓝瓦蓝的，空气中隐隐还有花香。 淡紫色的恒星慢慢从云层中升起，一群鸟儿飞过，在恒星上遮出几个影子。 顾欢没有主动去寻找，碎片从不知名的角落蹦了出来。 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淡紫色恒星悬挂在海的那一边，又大又圆，海面掀起波澜映着层层叠叠的紫色，仿佛梦幻。 两个身影依偎在礁石上，旁边有两只宠物追逐玩闹，抢夺刚下海抓住的一只海鸟…… 顾欢登时一惊，这画面太逼真，不像是从画里引申出来的想象！ 为了找到答案，顾欢进入水面，从流动拼图的顶端走到尾端，仔细看了好几遍，也没找到这个碎片。 然而这个碎片就像蹦出来就没了一样，划过脑袋即消失。 突然，手里被塞了一颗坚果。 顾欢赶紧回神，费力坐起来。 陆霆在凉亭里品茶许久了，萝卜丁饿的很快，都吃上第二顿了，眼巴巴看着陆霆慢悠往奶瓶里加奶粉。 拿到奶，萝卜丁开心极了，奶瓶对着顾欢：“啊呜！” 陆霆也拿起茶杯对顾欢：“恭喜。” 都这样了，顾欢只能隔空用手里的坚果和他们干杯。 却瞧见陆霆唇角粘了些乳白色。 顾欢：“……” 他装模作样在那品的竟然是牛奶！ 黏黏糊糊又咸咸的口感还在嘴巴里，周围景色又变了。 一只足足四五十平的大脚从头顶踩下。 顾欢迅速咽下恶心玩意，翻身一避，躲进灌木丛里。 这才窥得庞然大物的全貌。 灰暗苍穹下，竟然站着一只堪比基地训练场大小的……三头鸟兽！ 眼看着鸟兽朝自己移动过来，顾欢拔腿逃命。 结果他在慌忙逃命，而那两人正在水塘边玩水。 陆霆指尖伸向不远处的水塘，冰气顺着方向在他指尖凝结，形成一把炫酷的小冰剑。 他把冰剑递给小谢欢，小谢欢开心极了，双手抓着就一脸凶狠的往三头鸟兽的方向砍。 顾欢：“……”你还记得自己才一个月大吗？ 顾欢前一秒还被追的两脚不沾地，后一秒突然想到，以这只鸟的体型，自己在它眼里可能还没一只蚂蚁大。 冷静下来观察，果然，鸟兽停在灌木丛边，专门啄一种草吃。 但它三个头拼凑在一起才能合成一张嘴，嘴巴有缝所以吃不了几根。 转眼再看，为了方便萝卜丁砍杀猎物，陆霆带着他直接坐上了鸟兽的脊背。 有上次的经验，顾欢很快得出自己的目标是坐到鸟兽脊背上去。 灵光一闪，拔了许多草裹满全身，随后蜷缩身体变成一个草团往水塘边滚。 这么大一团不费嘴的草，诱惑力十足。 鸟兽果然被吸引注意力，大脚在地面一下一下震动着追逐草团。 翅膀扇起巨风，陆霆周身迅速凝出一层保护罩，将巨风弹飞。 小萝卜丁趁着机会挥动冰剑，竟真的划出几道凌厉剑风，割下一片软羽。 软毛缓缓入保护罩内，陆霆一手接住，拿到小谢欢面前引诱他：“好玩吗？” 萝卜丁“啊呜”一声，骄傲的举起战利品。 陆霆眼底满是温柔，随后一本正经的说：“那要不要和我结盟？” 萝卜丁奶声奶气点点头。 一大一小两个小拇指勾住，还盖了个一百年不许反悔章。 两人正式结盟。 第22章 不骗人，他胳膊真有十几斤 顾欢控制着草团一路滚到水里。 水面一片平静，飘着几根草。 鸟兽弯下长长的脖子凑到水面，下巨嘴去啄。 顾欢瞅准时机一下蹿出水面，双手双脚紧紧抓住巨嘴。 鸟兽一惊，迅速抬头欲将草团甩出去。 顾欢被抛到空中，上次沾到鞋底上的跑路小工具还没拿下来，正好可以用来在空中掌控方向。 不偏不倚落到鸟兽头顶，顾欢顺着它长长的脖子往它身上俯冲。 景色突然变化，周围戛然变成房间本来的样子。 距离地面还有四五米高度，没有鸟兽作为支撑，会狠狠摔到地上。 顾欢想临时做点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 瞧着极速贴近的地板，顾欢紧紧闭上双眼，已经做好脸着地的准备。 却在这时被一只强有力的胳膊接住，拦身一捞带进一片冰霜味里。 顾欢睁开眼，迎面撞见陆霆黑亮的眸子。 “危机无处不在。”他低音里藏着得意。 顾欢意识到，这关的重点压根不是鸟兽，而是这句话。 一手掰开他捞在自己腰上的大手，顾欢强行要奖励：“那、那也要算我通关，坚果拿来！” 话刚落音，就察觉到手心里有什么东西。 张开一看，赫然是一颗坚果。 陆霆什么时候塞进去的，竟然一点也没察觉到？！ 见他在一边吃惊，陆霆浓眉里敛着轻松，抱萝卜丁去婴儿床上睡觉。 萝卜丁精力耗的很快，加上电子管家在一边播放入睡曲，没一会便困的眼皮打仗。 既然今晚的教学结束了，顾欢对着小谢欢挥挥手，轻声道：“那我走了，明晚再来看你。” 陆霆在旁边一个犀利的眼神，小谢欢秒懂，立刻清醒，“啊呜啊呜”哭起来，小手死死抓着顾欢手指不放。 电子扫帚一副要哭的表情：“可怜的小主人，这就要和主人离别了。” 汤圆也可可怜怜的蜷缩在顾欢脚边，低声嚎叫。 就连战友！也张开嘴咬着顾欢裤脚把他往回拖。 顾欢：“……” 顾欢：“……” 你们一个个够了啊！ * 第二天天还没亮，顾欢挠挠头，从梦中醒来。 昨晚所有带娃帮手像是串通好了一样，别无他法，顾欢只能留在这过夜。 好在这里足够宽敞，还有一张和陆霆休息室一模一样的大床，勉强能对付一夜。 就是…… 这一整晚胸口上都沉甸甸的，顾欢总是梦到自己在表演胸口碎大石，刚刚要不是及时醒来，现在铁定又碎了一块。 罪魁祸首就是紧紧搭在自己身上的这只重达十几斤的胳膊！ 昨晚顾欢也是一不小心就在他床上睡着了，可没发现他还有摸到什么东西就霸占一整夜的习惯。 于是两只手小心的把大石，呸，把他的胳膊移动到他自己胸口上。 让他也感受一下他的手有多沉。 陆霆本来就睡的不安稳，这么一压，浓眉微微蹙起，显的弱小无助又可怜。 顾欢轻叹一声，于心不忍，还是把他的手挪了下去。 顾欢彻底从睡梦里清醒，再入睡也不可能了，干脆换了身锻炼用的紧身衣直接早起。 他先是去小谢欢的房间看了一眼。 电子扫帚维持着最后的哄睡姿势处于沉睡状态，而床上的小主人睡的一塌糊涂，还打起了呼。 他的嘴巴肉嘟嘟的透着粉色，喝了两天奶全身都是奶香。 健康的成长着。 顾欢没敢制造太多杂音，确认他正好好睡着，关上门离开。 外面天还黑着，他开始绕着训练场跑步。 虽然有坚果加持，可若是自己不去加强身体机能，效果很快就会减弱。 万籁寂静中，另一栋训练楼楼下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太黑了，顾欢看不清，只隐约瞧见有个穿着士兵装的人影在动。 无声无息的靠近。 就在他走到人影背后时，这人突然转过身来。 两人对视几秒。 “啊……” 这人把头裹的一丝不露，尖叫还没出喉咙，顾欢已经从她披着的作战服间看到了一颗熟悉的宝石，眼疾手快放下手里的岩石，转而一把捂住她的嘴。 “别叫，会吵醒很多人。”顾欢提醒。 她听到耳熟的声音，终于冷静下来，点点头。 顾欢把她带到了偏僻处。 要不是之前见过南月开的盲盒，今天很可能就要血溅一地了。 顾欢很是不解：“这个点，你怎么会从士兵的宿舍楼出来？” 南月心虚的低着头，两只手合着躲在墙角里。 顾欢扯了扯她身上的士兵服，突然想到什么：“这是你男朋友的衣服？” 没等他看到铭牌，南月轻微转动身子，几乎是用着祈求的语气说：“你能不能……别说出去？” 自从潜能性论文发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往beta领域科研。 虽然beta闻不到信息素，但有科研者发现beta也一样需要伴侣的气息。 顾欢还是心软了，叹了口气：“你需要他的衣服，并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不需要偷偷摸摸的，实在害羞我可以帮你，下次别这样了。” 南月震惊的张大嘴：“……” “额，呵呵……”南月缓过来：“嗯……好，我下次一定注意！” beta宿舍在另一栋训练楼，离这里还挺远，顾欢送她回去。 路上，南月瞅了瞅顾欢的锻炼服：“那你呢，这个点怎么会在基地跑步？” 顾欢回答的很是随意：“昨晚留在基地，又醒的早。” 一般元帅带基地出任务基本不会有调动，像这次清除任务直接架空换帅那更是绝不可能。 自从亲眼目睹元帅带着小婴儿和很多东西搬了过来，八卦圈内就开始流传着一个励志的爱情故事—— 弃子卑微，却从那个他身上找到了尊重。 他身份显赫，却被家族所桎梏，从弃子身上找到了苟活于世的理由。 两个被命运捉弄的相反人生紧紧扭到了一起。 那年，家族败落，他一无所有。 而弃子翻身，未来可期。 再次相反。 重重阻碍，他们被迫分离，不得已相隔两地，连抬头看到的月亮都不是同一个。 何其残忍！ 弃子用最快的时间上位掌权，打破一切规则，为爱追到边缘星，不懈努力下终于打动了平凡已久的他。 美丽的双向奔赴，绝美的旷世之恋！ 爱情的结晶由此诞生。 从此，一家三口过上幸福的日子。 南月及时打住遐想，追问道：“悄悄透露一下，孩子他妈现在是和元帅住一起吗？” 没等顾欢说话，她郑重其事的发毒誓：“你放心，我坚决不会把消息往外传的！否则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顾欢梗在喉咙里的拒绝都有点不好吐出来了。 不过……孩子他妈是什么鬼？ 顾欢澄清道：“那不是元帅的孩子，而且元帅身边没有其他人。” 提取到重要信息，南月脑子里已经上演了七八十种剧情发展过程，不禁张大嘴巴。 为了避免过于沉迷，南月打趣道：“你又没进元帅房间，怎么会知道他身边没人啊？哈哈……” 谁知，顾欢一本正经道： “我睡的不深，如果有人上床，应该立马能察觉到。” 第23章 南月：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 南月的最后一个“哈——”拖长了音，差点把她憋死。 脑子一片混乱，七八十种剧情发展打乱了，重新排列组合，却怎么也得不出最后的结果。 等她回过神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但宿舍已经到了。 最终她还没来得及问，顾欢停在门禁前：“女生在外面不安全，快点回去吧。” 说完继续晨跑。 这会天边已经露出一丝鱼肚白，顾欢穿着紧身衣，光线勾勒出他明显健壮不少的体型。 南月挠挠脑袋：“没记错的话，两个月前谢助理好像还是小小一只？” * 晨跑结束，顾欢带着一身汗气回去。 洗澡时突然摸到腹部有硬硬的肌肉，喜欢的摸了好几下。 以后他也是有肌肉的人了。 刚出浴室，就见萝卜丁在客厅里乱爬，手脚并用还挺利索。 “地上脏，不能爬。”顾欢慌忙间没记好系带就赶紧上前把他抱起来。 紧紧在后面跟着的电子扫帚显出委屈到哭哭的表情：“主人，我消了三次毒，地上不脏。” 不知为何，自打电子管家跟着过来，顾欢越发觉得它…… 有人类的情绪了。 不经意间就会产生一种和老朋友说话的错觉。 这下它委屈了，顾欢立刻意识到自己否定了它的劳动成果，分出一只手来安抚它：“不好意思，我说错话了。” 萝卜丁别看人小，力气可不小，趁着顾欢只剩一只手，猛的一蹿，就想下去继续爬。 顾欢大吃一惊，反应过来时萝卜丁已然挣脱怀抱：“哎！” 眼看着小家伙就要摔个头着地，一双大手及时伸过来把他接住。 和顾欢的好脾气不一样，陆霆上来就是一个锋利的眼刀子，把他放到地上，指着铺着地毯的一片玩具区： “自己去那里坐好，十分钟内不准玩玩具。” “他还是个孩子，哪里听得懂，”顾欢还想说说情：“别难为他了。” 结果萝卜丁自己爬到了地毯上，噘着嘴乖乖盘起腿坐着，动一下都不敢。 顾欢：“……”好好好，你只是不想听我的话是吧？ 经过刚才那一番挣扎，顾欢身上浴袍完全松散，丝料顺着白里透红的全身肌肤荡漾开来。 陆霆走近一步，大手在顾欢腰间来回穿梭。 顾欢没想到他会动手做这事，惊的脚步一抬想往后退。 陆霆指尖悠闲：“看都看了，再弄乱一次多看几眼？” 这就有很不好的嫌疑了！ 顾欢只好忍着奇奇怪怪的感觉，等他帮忙系好。 本身他的动作是没什么问题的，可顾欢不知怎的就想起自己曾想象过他的大手在自己身上游走这一幕。 这种奇奇怪怪的感觉愈发强烈。 还未等陆霆系完，顾欢已然面红耳赤。 “各部位强化的不错，”陆霆打着最后的结：“就是小了点。” 顾欢的脸瞬间沸腾，大手刚松开系带，他就逃似的跑进了房间内。 陆霆颇有意味的在门外说：“又不是没看过……” 房门落锁的声音打断他的话。 陆霆：“……” 为了晚上还能到床上睡觉，他选择及时闭嘴。 * 金玫的行踪是个迷，可以很确定他并没有过来找小谢欢。 顾欢一直在思考他还会去哪，结果想了一上午没有半点进展。 他伸了个懒腰：“看来还是要等顾小楼突破闭关。” 南乔悄悄从门缝里伸进来一串小小的红灯笼，并自己配音：“砰砰砰砰……” 顾欢瞧着有点好笑：“你在干嘛？” “放鞭炮啊，”南乔钻进来：“今晚跨年夜，辞旧迎新，放鞭炮可以赶走霉运。” 顾欢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由着她满办公室放人力鞭炮。 “饭点了，该干饭了吧？”南乔突然回头。 红灯笼里面还有灯，映的她满脸红润。 顾欢脑子里突然间闪过一个画面。 昏暗的原野，应是冬季，一片荒凉。 一个身影站在原野上，红彤彤的灯笼映着他轮廓，隐约可见他在笑。 顾欢不知道这些画面都是哪来的，姑且把它们都归到解除精神障碍的后遗症。 “你不吃嘛？”南乔有些失落：“那我还是自己去吃吧。” 顾欢回过神来：“吃，一起。” 虽然大部分人都出去赶任务了，但基地还是被装饰成红彤彤一片。 顾欢在一片喜气洋洋中问：“南月今天不吃？” 南乔一脚踢开挡路的岩石块：“她有男朋友陪，不需要亲姐了。” 顾欢听出她语气里的失落，安慰道：“能找到灵魂契合的伴侣是好事，我们应该高兴。” “啧啧，想不到你也学会了官方客套，跟别人一样了，” 南乔很快恢复精神： “这两天很多人劝我想开点，说妹妹找到心上人是件好事，不要太在意，妹妹总归是要嫁人的，我不能一直看着她。” 原来南乔在意的不是顾欢说的话本身，而是他作为固定饭搭子本身关系就不一样，却和其他人说的一样。 “那要不……”顾欢犹豫着说：“你也找个伴侣，尝试一下转移焦虑？” 南乔：“……” 南乔：“……” 南乔：“建议的很好，下次别建议了。” 吃饭时，顾欢难得好奇一次，把话题拐回这方便：“你是一直没遇到契合的？” 像是戳到了痛点，南乔沉甸甸的放下餐具：“以前有，就是……我放弃了。” 顾欢也放下餐具：“既然契合，为什么放弃？对方同意？” “他当时当然不同意，”南乔用筷子干夹着饭粒： “我一咬牙来基地做了文职，一年在家里待不上几天，时间长了，我想他会忘记我的。” 顾欢默默听着，有点后悔挑起这个话题，因为他发现自己给不出什么好建议。 “至于放弃的原因……” 南乔愈发沉闷：“我家有基因病，怀孕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我不想他付出了那么多之后，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顾欢想起来：“那南月……” “她只知道这件事，” 南乔偷偷看了顾欢一眼：“但她不知道，只有我遗传了基因。” “同卵双胞胎在受精卵分裂时，有一个基因分配的环节，” 南乔一边失落一边庆幸： “疾病基因完全分配到了我身上，某个角度看也是件好事， 只要我不生孩子，我们家就不会再遗传了。” 第24章 手把手教老婆打架 这话说的很心酸，一般人都会选择努力安慰她，不管什么，先安慰了再说。 而顾欢不一样，张口就是：“基因病可以治。” “我也知道啊，大约七八年前，顾氏就曾公布过基因病项目，天知道这种疾病被列在名单里时，我有多开心，那晚我和前男友喝了一夜庆祝，” 南乔苦涩一笑： “可惜啊，就在招收临床实验者那一年，顾氏没了，我的希望也破灭了。” 关键这种惠民的福利项目并不赚钱受众也少，除了顾氏没有企业会去做。 这是件悲伤的事。 明明已经靠近希望了，等了那么久就盼着这一天，结果希望一朝破灭，再也不可挽回。 该有多心痛！ “你很坚强，”顾欢鼓励道：“不要失去希望，我相信，顾氏很快就会重新站在大众面前。” 南乔慢慢抬起头：“……真的会有那么一天？” “嗯，”顾欢非常肯定：“会的。” 被鼓励到，南乔咧嘴一笑：“嗯，我要坚强下去。” 顾欢本以为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了，没成想南乔突然来了一句：“说半天我了，你呢？” 差点被口水呛到，顾欢干咳一声：“我、我也没有。” “虽然你长的有点普通，但也不至于一点水花也没有啊……” 南乔仔细打量他，摸着下巴思索：“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别人有那个意思，而你修无情道太深，完全没发现？” 顾欢还想着早点回去再找找金玫的线索，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们该……” 话未说完被南乔一把拉回座位上：“不行，我实在太担心哪天你被骗了。” “越是修无情道，遇到高手越容易被骗，”南乔解释：“我要把一身的本领总结成三句话传授给你！” 南乔就是这样，一旦上头，很难消停。 今天不听她说完恐怕是走不了了，顾欢只好坐下来：“好，说说看。” 南乔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主动靠近你的，99%都有目的，如果对方迫切的想和你发生关系，nox” 她激动的用手打着叉，站起来：“第二，高手往往都是以猎物的姿态出场的，小心那些人前高冷，人后黏黏糊糊磨磨唧唧的，nox” 说的起劲，南乔走到顾欢身前，脚踩到他座椅上摆出大佬姿势： “如果前两条都不是，那么对方必定是高手中的高手，第三条一定要仔细辨别。” 顾欢被压迫的往后靠，有点惊心胆战的：“是什，什么？” 南乔双眼锋利：“高手往往会让你在不经意间熟悉他，关心他，到最后离不开他。” “一定要小心，以各种理由在你身边待着，温水煮青蛙的高手！” 她说的绘声绘色，仿佛真的有一只青蛙被温水欺骗，煮熟了被吃的一干二净。 顾欢咽了口口水：“好，我记下了。” * 晚上下班时，跨年夜气氛达到顶峰，到处都红晕晕的。 顾欢去追踪技术室看了一眼，顾小楼不吃不喝在里面开窍开了一天一夜，此刻还在进行中。 不敢打扰他，顾欢对着紧闭的大门悄声说了句：“祝你新的一年平安喜乐，健健康康。” 转身时豁然撞见刚来到的徐子炎。 顾欢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欲：“你来这边？” 徐子炎手里提着几瓶酒，嘻嘻笑了两声：“这不跨年夜嘛，我来看看他结束没有，没想到这小子动作这么慢。” 顾欢想起他俩是一组的，顾小楼最近没出任务，所有事情自然就落到了徐子炎身上：“这几天要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徐子炎挠挠头：“反而还要感谢你愿意帮他。” 顾欢帮他有理由，可徐子炎帮他……又是什么理由呢？ 顾欢突然想起南乔的话，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 虽然刻意压制了，但直到训练时也没完全消退。 今晚的关卡是近身对抗，讲究打斗技巧，顾欢一直没找到要点，失败n次后，陆霆终于现身。 这是一艘漂浮在太空里的海盗船。 开局是一人宽的通道，往前是死路。 而后面一群s级海盗追上来，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哼，还想跑！”海盗猥琐的摸了把上翘的胡须。 顾欢在这个房间里做了很多基础练习，反应灵敏度练上来了，对付一个没问题。 但这么多，就不行了。 眼看着海盗电子锤头砸过来，顾欢还是抬脚勾住，控制着手柄一脚踩到地上，这人没来得及放手，胳膊咔嚓骨折。 哀嚎声中，后面的一齐上，顾欢只来得及抵挡一个，就要像之前那样被一把枪击中。 时间突然暂停了。 所有人在通道里定格，陆霆庞大身形在海盗间穿梭。 “群战致胜的关键在于脑子里要提前规划好攻击对象的先后，而先后取决于他们的实力和武器。” 他走到每个武器前，详细介绍优势和劣势，后又从动作和神态上分析每个海盗的等级和实力，综合评判后得出应对之法。 他的声音一出来，顾欢脑子里主动过滤掉不该有的杂念，不自觉听的很认真，跟着他的分析塑造思维。 十几分钟过去，陆霆如墨的浓眉正中顾欢：“明白了？” 顾欢恍然回神，心脏猛跳了一下。 他的行动并没有被限制，却就这么不回话也不动，保持着抢夺海盗武器的姿势站在原地。 陆霆见状走到顾欢身后，大手覆上顾欢的手背顺势抓住武器：“一直不明白，是想要亲手教？” 他温热的鼻息扑在耳后，引的顾欢心跳愈发欢快，像要蹦出来一样。 “别乱想，”陆霆手指捏紧：“开始了。” 他话音刚落，定格的场面动起来。 恢复紧张。 顾欢迅速清醒，被他抓着双手，跟着他的指引身体做出动作。 乱七八糟的进攻突然有了秩序，随着一个又一个海盗的倒下，顾欢的脑力也被超长的计算消耗的干干净净。 到最后，只剩下最后一个长胡子海盗在面前大喘气。 “你！”海盗直到现在脸上依旧挂着震惊，眼神在顾欢后面逡巡：“你明明已经拿到……” 陆霆抬起手，带动着顾欢按下扳机。 杀.人的力道，原来可以这么轻。 顾欢亲眼看着最后一个海盗倒下，弹夹也空了。 计算的刚刚好，不多也不少，利用到了极致。 这场教学堪称淋漓尽致的完美。 像是专门为顾欢准备的盛宴。 陆霆低音在耳边响起：“学会了？” 第25章 叮咚——收到老婆好人卡一张 顾欢在满地横躺的海盗中点了点头：“嗯。” 倒档，再次重来。 陆霆覆在手背上的大手几乎是瞬间消失，连带着身后冷冽的气息一起。 顾欢心跳也猛的停下。 全神灌注到眼前。 一群s级海盗追上来，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哼，还想跑！”海盗头头猥琐的摸了把上翘的胡须。 这次，顾欢不再焦虑，脑子里已经开始规划让他们谁先彻底闭嘴。 这晚的关卡在一阵噼里啪啦中结束。 时间还早，顾欢冲了个澡，躺在沙发上逗萝卜丁玩。 他的本意是消耗掉小家伙的精力，只要把小家伙哄睡着，自己就不用在这留宿了。 结果萝卜丁顽强的很，就算到最后累了，也要强撑着眼皮不肯睡。 反倒是顾欢自己，因为训练耗去大半脑力，眼皮已经睁不开了，往旁边一倒。 陆霆及时接住，向萝卜丁投去认同的目光：“做的不错，继续加油。” 萝卜丁握着小冰剑勇士般“嗯！”了一声，两眼一闭倒在沙发上。 陆霆把顾欢从沙发上横空抱了起来，走进卧室。 而出人又出力的小谢欢只有被电子扫帚捞回去的份。 * 临近十二点，顾欢醒了。 扭头一看，果不其然，又留宿了。 但他没那么多心思去想这个—— 今晚是跨年夜，是他的生日。 也是谢心静的生日。 这几年他像被诅咒了一样，总会在这个点醒来。 毫无睡意，顾欢索性起身，找了个靠椅，对着窗户躺下。 天上月亮圆圆的，又大又亮。 静谧的月光洒在身上，顾欢的心底十分安静。 学会了远望和计算，他不得不去考虑，除了手刃仇人之外，还应该做些什么。 复仇是一件总会有结果的事，如果自己的目标只是这样，那么复仇结束，就会失去目标。 南乔失落的表情犹在眼前，顾欢想起顾氏曾经有很多未开启或者只进行到一半的福利项目，那些项目都随着大火燃烧殆尽了。 不由想着，未来自己或许可以重振顾氏，重建那些项目，完成父亲和爸爸的理想。 “小欢欢，你也要生日快乐啊！” 快十二点了，姑姑的声音再次突然闯入脑海。 顾欢从未来的计算中回过神来，伸手打开靠椅旁的置物盒。 里面整齐放着一些东西，他指尖从黑宝石等一众和姑姑有关的小物件上滑过，停在二维码边。 这是他和陆霆搜查金元宝时，陆霆让他带回来的挂饰。 和姑姑也有点关系。 顾欢记得，应该是自己刚去公司那一年，金玫一不小心暴露当天是他的生日，于是很多员工纷纷送上临时准备的礼物。 这个二维码就是姑姑送的。 金玫喜欢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大家看到收款二维码时还纷纷掩着嘴巴偷笑半天。 过去的欢乐时光在眼前快速流淌，顾欢躺回去，拿出二维码平展开来，放在眼前观赏。 外面有些吵，像是在争吵只剩半分钟了，应该让谁去点火。 月光穿透二维码，显出一片花海。 顾欢一怔，腾的坐直身体，以为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 花海慢慢变得清晰，形成一片含苞待放的玫瑰园。 几声兴奋的尖叫中，窗外绽放起绚烂的烟花，铺满整片天空。 明明灭灭中，花海慢慢变淡，二维码上只剩下清亮月光。 顾欢把二维码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刚才的玫瑰园都没再出现。 见了鬼了！ 顾欢第一个想法，就是和陆霆说这件事，于是立刻转身。 结果陆霆挺直身体，一副郑重的模样就站在靠椅后。 他脸上温柔的仿佛浸在月色里。 来不及想太多，顾欢说正事：“我刚才在二维码里看到了一片玫瑰园，或许和金玫有关。” “哦。”陆霆漆黑的眼眸一瞬间向下，想遮住什么似的。 顾欢哪里看的到这么多，迫不及待要出去：“那我现在去查……” 陆霆用身体挡着路：“边缘星有三个玫瑰园，而基地任务紧张，没有多余人手。” 这样一来，就只能等顾小楼成功开窍，确定方位了。 顾欢点点头，下一秒，意识到什么。 正想问，整个人被大手拉到床上，直接躺下了。 “睡觉。” 低沉的两个字几乎是贴着脸传来的，顾欢那不听话的心脏又重重跳了一下，身子都缩僵了。 陆霆手指点了点他额头：“这里别想了。” 顾欢动了动身体：“可很难不想。” 陆霆果断：“那就挑重点说，说完睡觉。” 顾欢听话挑了最重要的：“你上次和金玫交手，是不是……放水了？” 陆霆：“怎么看出来的？” “我说找到了线索，你却一点都不着急，而且一口就说出边缘星有三个玫瑰园，” 顾欢趁热打铁：“就好像早就知道他会去哪，故意横生枝节，留了点信号考验顾小楼，督促他突破一样。” 模糊月光里传来陆霆的轻笑：“变聪明了。” 顾欢平复下来：“他们……我是说红团的成员，应该都很尊重你吧？” 陆霆“嗯”了声，捎带自豪：“自然。” “你是个好元帅。”顾欢给出结论。 陆霆：“……” 陆霆高挺的鼻梁愈发模糊，随后庞大身躯一动，那点自豪很快消失： “睡觉。”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顾欢放心睡过去。 约摸三个小时后，他俩的终端同时响了起来。 是顾小楼打来的。 他俩同时接听，把顾小楼的通讯页面一分为二，一个面对着墙，一个面对着窗户。 “我开窍了！我找到金玫踪迹了！” 第26章 金元宝为她而建，金玫为他而栽，可惜他们都没说出口 顾小楼激动的满身大汗，双瞳还亮着光： “给你们标注他的轨迹了！就是有点奇怪，他那个滑行器明明很快，现在移动的却很慢。” 视频里，顾欢回头瞅了眼，像是发现了什么真相，淡定的选择性回复：“嗯，恭喜，我这边也发现点线索。” 他查看轨迹，在搜索框内输入关键词玫瑰园，立刻跳出来一个与轨迹连成直线的标红目的地。 “金玫应该就是往这里去了。” 顾小楼没有丝毫怀疑线索的真假，激动到快跳起来：“那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他到达之前赶到，提前埋伏一下了！” 顾欢迷迷糊糊的打着哈欠：“嗯，我现在就出发，以我的速度应该没问题。” 他一说话，陆霆的画面里也发出声音，听着距离非常近。 顾小楼揪起眉心：“这么晚了，你们还在一起？” 陆霆：“是。” 顾欢：“不是。” 他俩的声音互相串台。 顾小楼：“……” 兴许是声音太大，吵到了小谢欢，哭声立马从他们画面里传出来。 “不怕不怕，我来了啊。”顾欢着急去看萝卜丁，放下手时终端正好照到陆霆的脸。 于是两个画面都变成了陆霆。 顾小楼：“……” 天杀的，大早上撒狗粮。 你俩够了啊！ * 由于小黄蜂只能坐两个人，顾欢安顿好萝卜丁后，和陆霆一起前往玫瑰园。 金玫的滑行器坏掉了，不用多说，就是陆霆干的。 也只有他能做到这种事。 恐怕他最后出手的主要目的就是破坏水滴，为顾小楼争取开窍的时间。 可真是煞费苦心了啊！ 顾欢的速度提升不少，天还没亮已到达玫瑰园。 瞧着轨迹里金玫正往这边赶，他放心去布置埋伏。 边缘星的土壤并不适合植物生长，这片玫瑰园却是个例外，裸露的褐色岩石中，满目皆是含苞待放的玫瑰花。 花海被微风吹动，掀起层层浪潮。 “这是什么品种？” 顾欢瞧着这些花有点奇怪，不是常见的粉色或者红色，也不是人工培养的香槟色或者蓝色黑色，而是透着金子一样的金色。 金色这个词在脑袋里划过，顾欢刚有点想法，就听陆霆道：“金玫。” “种下二十年才会结出花骨朵，再过二十年开花，花期长达二十年，总共六十年，又叫小半生，” 陆霆站在一块岩石边弯下腰，黑色手套下的指节抬起一个花骨朵：“象征矢志不渝。” 顾欢立在原地，嘴角被寒风吹的有些干裂。 二维码是姑姑送给金玫的，玫瑰园很可能也是姑姑种来送给金玫的。 但姑姑没有直接说，而是用了这样一种几乎不能被发现的方法，告诉金玫这片玫瑰园的存在。 而这些花至少种下二十年了，所以…… 姑姑这只野鹤，早就被限制在了某片天空里，飞不出去了。 可顾欢实在想不通，她连孩子都生了，为什么就不能直接告诉金玫。 反而那几年，她像是故意回避似的，和金玫只保持上下属关系。 金玫这边就更别提了，也就是姑姑失踪后，顾欢才发觉他有点着急，每天动用人际关系想方设法找姑姑，还一度陷入憔悴。 这两人的感情好像各来各的，谁也不影响谁。 顾欢沉沉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的苦闷，在附近埋了十几个套索枪。 陆霆一直低着头注视金色花骨朵，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他抬起头，双瞳蓝红流光一闪，低声道：“他来了。” 顾欢立刻回到陆霆身边，和他一起蹲下，藏在花海中。 片刻，水滴形状的滑翔器像是出了严重故障，直接从天边坠落而下，砰的一声撞到岩石上，火花四溅。 金玫在一片浓烟中探出半个身子—— 稍长的头发被扎起，黑色发带系成一个蝴蝶结，细长脖颈用带着褶边的白色衬衣修饰，最外边套着高贵的黑色西装西裤，而脚上则是繁复的古式镂空皮鞋。 这身打扮让花海中的顾欢想起姑姑记忆里的那场极速追杀。 舞池中，姑姑敬酒的对象，大概就是这般穿着的一位绅士。可惜当时绅士背对着顾欢，而顾欢的注意力全被姑姑吸引，没有仔细观察。 实在太巧合了，一些猜想在心里生根发芽。 只见金玫踩着贵气的步伐转身，瞧见花海后脸色明显下沉许多，但他极力克制，整了整并不乱的衣服和头发。 他左手轻轻贴在心口处，右手挽着空气，仿佛从两边的撒花童子中走过，一派庄严。 走至花圃边，他的克制终于耗光，扑通一下跪到地上，指尖陷入泥土中，用双手撑着身体。 “心静……为什么，”长长的蝴蝶结随风飘到他嘴边，修饰他满脸的憔悴和疲惫：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花海中的顾欢紧紧捏着套索枪开关，正准备按下捕捉金玫。 然而，一只大手覆上手背，轻轻拍了拍。 像在说：“再给他一点时间。” 顾欢微微侧身，看着陆霆清晰的下颌线点了点头。 那边传来悲痛到极致的哭声。 “我明明，明明喜欢你这么久……” 金玫两只眼睛通红，对着金色玫瑰神色发直： “你种这么多花，也是，也是送给我的，明明你也喜欢我……” “不告诉我就算了，” 他贵气眉宇间皆是抹不去的懊悔，放声嚎哭：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连一个表白的机会都不给，不给我？” 他的眼泪连成线，一滴滴落下，花骨朵被滴的微微晃动。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的抬头：“你不喝的。” “你从来不喝奶茶，那天晚上却突然说想喝……”金玫呆着脸色，苦笑出声：“就是为了支开我吗？”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你发现它们找到你了……” 苦笑愈发酸涩，到最后竟染上一丝疯魔，金玫不管不顾的冲进花海里。 “你以为你一个人面对危险是在保护我！” 金玫出手疯狂乱拔，花骨朵掉落一地：“你错了！是我，是我一直在保护你！” 到最后力气耗光，哽咽着倒在一片凌乱的玫瑰花中。 他看着灰暗的天空，最后一滴泪带着丝血色划过眼角，嘴里轻声喃喃： “金元宝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保护你啊……” 第27章 长了嘴，嘿，但我就是不表白 金玫断断续续的发泄，基本还原了他们的二十几年。 谢心静把自己的感情紧紧藏在心底，这些年从未透露过一字一句，而金玫虽然喜欢谢心静，却因为他俩一直不冷不热的关系，误以为她对自己没有好感。 唯一的一次亲密接触，可能也只是她的一时兴起。 为了把她绑在身边，又或者离她近一点，金玫选择留在边缘星，创立金元宝默默保护她。 他以为一辈子可以就这样过去，没想到喜欢这种感觉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浓烈，变的一发不可收拾。 终于，他准备表白了。 他按捺住心情等了很久，特意等到年末，第二天就是她的生日。 可惜，十二点刚到，他表白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她支开了。 他拿着奶茶回来时还是充满期待的，结果说好就在这等他的她失信了。 奶茶从手中脱落，他怎么也找不到她。 这一走，就是死刑。 无声的悲伤蔓延到顾欢身边。 虽然做不到感同身受，但二十多年的喜欢最终只化作一个遗憾，就算是对爱情了解不深的他也有所动容。 可惜，任务终归是任务，黑雾成员还是要抓捕。 顾欢站起来的同时按下套索枪开关，穿过花间小路来到金玫面前。 有些意外的是，金玫整个人被数十条套索绳死死捆成蚕蛹状，却没挣扎一下。 金玫用那双通红的高贵眼眸静静看着顾欢，嘴里吐出杀人诛心的话： “你还有脸来这里？如果不是为了你，她——” 话未说完，突然被封了口。 陆霆庞大的身躯走来，仿佛最高处笼罩一切的保护神。 金玫非但没憎恨，嘴角反而在暗处勾起一个怪异的微笑。 像是在计划着什么似的。 小黄蜂自动航行过来，两边车门处伸出两只机械臂，勾住金玫身上的套索绳，把他扔进充满尾气的后备箱。 看着遍地的遗憾，陆霆一只手侧在身后紧紧握成拳，衣袖可见鼓起的肌肉纹理。 上下唇张合几回，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顾欢，我——” 但这句话只发出一个字，剩下的很快被他咽了下去。 喉结微微颤动，咽的艰难。 顾欢一直忙活着，以为他要安慰自己，连忙抬起头勉强一笑，展现坚强的一面： “我没事，我知道的，姑姑这么做背后一定有原因，总有一天我会查出来的。” 天亮了，第一缕日光从云层间射.出.来。 照的凌乱玫瑰花中隐隐发光。 顾欢怎么会错过这个，立刻抬脚往那边走：“有东西，我去看看。” 他双手扒开横七竖八被压倒一地的花苗，找到一个金属小块。 拿起来仔细一看…… 这就是影像里姑姑从警方手中拿走的东西！ 警方为了这个金属小块一路追杀她，而她把它和自己的爱意一起埋藏在这片玫瑰园里。 顾欢微微蹙着眉心，知道这个东西一定非常重要，可惜摆弄许久，这玩意方方正正四不像，没法当场下定论，只能先带回基地。 他一路忘我开门上车，发动后才瞥见陆霆还站在原地。 太阳升起，他颀长的身形在地面映出庞大影子，影子随着残缺的花海微微浮动。 描绘浓浓的孤单。 顾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当即从车窗中伸出头叫了一声：“还有发现吗？” 陆霆闻声回头，锋利的浓眉不可见的拧着：“没有。” “回吧？” 陆霆舒展开眉心： “好，回家。” * 把金玫收押到最牢固的临时监狱后，顾欢直奔技术部，拜托工作人员探索一下这小方块里到底有什么。 “你回来了！”顾小楼得知金玫已被抓住，寻着声音从门后走来。 顾欢朝他微微一笑：“嗯，我回来了。” 黑雾任务已经完成，至于审讯之类的后续工作自有联盟军方处置。 眼下确实有些信息需要分享，两人回到顾小楼的私人空间，坐下来慢慢说。 而技术部这边，从早上到中午，大半天过去，桌上的水杯加了一次又一次，键盘敲冒烟好几个，连技术人员都换了好几茬。 始终没有人破解出这个小方块的奥秘。 技术人员挠挠头，对自己的专业知识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我真的适合干这行吗？” 上一个累瘫的人坐在旁边欲哭无泪：“不适合，呜呜呜~” 上上一个累瘫的趴在后面哽咽：“妈妈，我要回家种土豆呜呜呜……” 他们三相互搀扶着离开信息室。 不久，一只动若狡兔的小脚伸出门框，灵活转了几圈，像是闻到了什么美味食物一样，蹭的一下现出身形。 小老头绝不超过一米，满头花白，长长的胡子被编成麻花。 他随手一甩麻花胡，小短腿蹭蹭蹭蹭移动到电脑前。 “嘿——” 连头发都在努力，但他还是没跳上座椅。 只好动作迅速的把书架上的底层专业书籍搬过来，踩着书上座位。 瞅了眼键盘，他“哼~”一声把头歪向一边，十分嫌弃的随手一挥，不堪入眼的键盘便飞走了。 然后笑嘻嘻从胸前掏出自己用的小键盘，插上电脑啪啪啪操作起来。 “总算能出来透口新鲜气，这两个月快把本天才憋死了~” 他两只眼睛盯着屏幕： “孙子~量子加密可难不倒本天才！看本天才降龙十八掌第一式——万密归一！” 只见他掌心一拍，屏幕上原本错综复杂的数字瞬间整齐排序。 “嘿嘿~至今为止还没人能让本天才用上第二式！” 他小手一敲，小方块的秘密就被破开了。 “boss那么急催我过来，还以为是多难的技术呢！小菜半碟！” 他小手又一敲，秘密再次被隐藏在一个问题之后。 他的加密方式比之前的简单很多，答对问题就可以看里面内容，就是这个问题…… 有点奇葩。 【小心哪，打雷啦！______请填空哦（你只有一次机会哦）。】 顾欢睁大眼睛看着屏幕上的最终难关，嘴角抽了抽。 第28章 洗清顾氏嫌疑的证据 技术人员摸着脑袋向顾欢解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它突然就、就变成这样了。” 顾欢安慰他：“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谢谢。” “我们下午休息，你走的时候把门关上就行。” 顾欢对着技术人员点点头，看着他们离开。 转回去时，脸都快皱成了一只包子。 这算哪门子的问题？ 顾欢在星网上搜索相关关键词，半天没查出来头绪。 突然想起来，这种无厘头搞怪似曾相识…… 跟九龙湾围墙上的那句暗号“你妈喊你回家吃饭”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那个老头……” 顾欢叹了声气，暂且放下关于他的一切猜想，琢磨出这可能是一句台词。 仔细回忆老头经常抱着平板看过无数遍的影片，好像叫什么……大话西游？ 这片子还是人类进化之前的产物，都一千多年了，好在顾欢经常游走在各种网站之间，对这些很熟悉。 费了很大功夫，终于找到这部影片。 古老产物不能全片搜索，只能一点点听。 昏昏欲睡一个多小时后，顾欢终于听到这句台词。 赶紧在电脑上输入：【快回家收衣服啊。】 下一刻，密码解锁。 一段视频跳出来。 顾欢点击播放键，画面开动。 看到熟悉的办公室内景时，他本昏昏欲睡的双眼不禁瞪大，整个人瑟瑟发抖。 视频里，顾恒之双手死死抠住办公桌边缘，身体不听使唤似的，挣扎中碰倒水杯。 “恒之，怎么了？”谢谨言听到声音慌张跑过去，本想帮他，下一秒，自己却双眼无神的半途转换方向，走到落地窗边。 “阿言！回来！”顾恒之急的向他伸出一只手，企图叫唤他。 可惜没有用。 谢谨言动作机械，已经推开窗户。 “阿言！不要！”顾恒之短暂抉择后松开另一只手，身体被拖着跑向谢谨言。 谢谨言纵身一跃，顾恒之扑过去从后面抱住他。 两人一起坠楼。 画面里，只剩下边缘被抠出一道道痕迹的办公桌。 以及右上角的时间。 顾欢倒吸一口凉气，两只手死死捂住嘴巴，才没有叫出声。 这个时间，在那份促腺素检测报告签字时间之前—— 有人伪造签章，促成了顾氏的悲剧！ 顾欢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拿着金属小块立刻起身，出去时顺手关上门。 他第一时间回了顾小楼的私人空间。 顾小楼训练了会，此刻坐在外骨骼装备肩膀上，两只腿悬空晃啊晃的。 他抬手看了看时间，点出操作面板，手指正要按下退出键。 上线人数那一栏，顾欢的头像突然亮起。 顾小楼看着风尘仆仆折返的顾欢：“欢哥哥，你还没走?” 私人空间对顾欢开放了所有使用权限，顾欢刚坐下，使用意念调出电脑，把金属小块放进读取器： “有线索了。” “这么快！”顾小楼惊呼一声跳下来。 他们之前刚分析完现状，复仇计划最困难的是第一步，没有切入点。 结果证据长腿自己就跑来了。 看完视频，顾小楼惊的愣在原地：“顾叔叔和言叔叔……他们从顶层跳下去了？” 虽然这段视频能证明他们并没有畏罪潜逃，那份检测报告也有猫腻，可他们的无故失踪仍旧是一个疑问。 顾欢这会已经完全静下心来，能直视这段视频了。 爸爸喜欢看日出，父亲便把顾氏大楼建到了两百九十九层，直达云霄，并把他们的办公室放在最顶层。 中间百来层处是有监控的，父亲和爸爸无故失踪后，高管曾调出所有监控，一帧一帧的排查摸索。 可惜，始终没能发现他们是如何失踪的。 顾欢道：“顶层深入云霄，监控视线被云雾遮挡，如果他们是直接跳下去的，确实有一段距离是拍不到的。” “竟然是这样……”顾小楼冷汗频频：“那按道理他们身上没有装备，自由落体最终还是会——” 他话未说完，两人同时联想到谢谨言最后一分钟动作机械，不正常的状态。 顾欢立刻把视频拖回去，两人从头再看，并局部放大谢谨言的动作和表情。 虽然有些模糊，但他的两只眼睛里，出现了几秒的丝线缠绕。 “是暗蚰！” 顾小楼惊呼：“不仅是边缘星，更早之前，暗蚰已经深入到首都星了！” 顾欢听着这两个字，耳朵里一阵刺痛。 之前建立全球监测系统时，他就有预想过，从基因遗传的角度看，暗蚰这个物种应该没那么容易全数消灭。 结果，它们真的又回来了。 还和顾氏紧紧缠到了一起！ 顾欢忍着发麻的头皮往下捋： “那时的暗蚰还不能通过复制的方式随意寄生宿主。 它们打算寄生父亲，但没成功，于是立刻转而对爸爸下手，最后成功达到了目的。” “掌控身体后，它们可以分子重组变成飞鸟，”顾小楼越说越沉重： “只要从云层之上飞走，监控就拍不到了，好一出天衣无缝的畏罪潜逃大戏。” 空间安静片刻，两人看向对方，同时出口： “可是顶楼没有监控！” “视频是谁拍的？” 又是长久的沉默…… 疑问重重的谜团已经切开一道小口子，就等着顾欢去扒开了。 他即将要面对来自幕后黑手及党羽重重的阻碍，和一场场激烈无硝烟的战斗！ “不管视频是谁拍的，只要有效就能洗清父亲和爸爸的罪名，”顾欢脸上敛着坚韧： “我要尽快回首都星，想办法翻案。” “可是……”顾小楼很是担心：“你身上有追踪器，必须在军团待满三个月，否则……” 顾欢对自己身上的追踪器并不是很了解，等着他说。 结果顾小楼半路又把话咽下，转而问道：“我一直没问，元帅……知道这些事吗？” “陆霆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不管我说还是不说，他总能猜的很准确。” “那就行了，”顾小楼劝道：“你赶紧回去吧，黑雾任务结束，他一定在等你了，你们应该还有很多话要说。” “啊？”顾欢一头雾水：“我们有什么话要说？” “行了！我已经吃饱了！这辈子都可以不用再吃了！赶紧回去吧你！”顾小楼强行把顾欢弄下线。 视线逐渐回归现实，看着武器交错的训练室，顾欢满脑子问号。 他吃什么了？ 不过这个不重要，顾欢直接回到东训楼。 经过这些天的摸索，他有了点关于这道门的总结。 虽然只有滴入血液，这个小装置才能提取出记忆，并形成可以互动的影像，但如果只是开门的话，用陆霆身上的任何组织都可以。 顾欢特意保存了一根陆霆落在枕头上的发丝，打开门看见婴儿床上正自行玩耍的萝卜丁，沉闷心情得到一点慰藉。 他掰下扫帚把上的小蜻蜓朝他眼前晃了晃：“小谢欢今天乖不乖？” “啊呜！”萝卜丁忙里抽空回了他一嘴。 “在玩什么呢？不喜欢小蜻蜓了吗？” 顾欢纳闷的一扒拉，从他手里扒拉出一把只有手掌那么长，肥乎乎的小冰剑。 “这是……”顾欢拿起小冰剑，发现它接触手指温度后并不会化掉，而且周围似有凌厉的剑风流转。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只有一个人。 所以陆霆到底都教他什么了啊！ 小谢欢“啊呜”一声，伸出两只手就要抢回属于他的玩具。 顾欢尝试和他讲道理：“不行，这个不能给你玩，太危险了。” 萝卜丁拼命伸手：“啊呜啊呜呜啊呜呜！” 还没等他再次尝试，身后传来低沉磁性的声音：“你想要，我可以再做一把。” 言外之意，一个二十三，哦不，已经二十四岁的大人了，还去抢小朋友的玩具，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顾欢：“……” “我不是！我没有！” 第29章 南月：我还想多活几天 顾欢拿着冰剑解释：“这么危险的东西，他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话未说完，就想起来，小谢欢应该已经拿着这把剑好几天了。 昨夜哭的时候，还抱着一个宝贝不肯撒手。 本以为是小蜻蜓，现在再想，是小冰剑无疑了。 陆霆走上前伸出手，萝卜丁便搭着掌心爬到他胳膊上乖乖坐着。 “小谢欢完全有能力能掌控它，”陆霆缓缓抽出顾欢手里的小冰剑还给他：“对吧？” “啊呜！”萝卜丁一脸霸气，双手挥动冰剑，有模有样。 他俩看着更像有血缘关系的。 顾欢：“……” 行吧，儿大不中留。 有奶便是娘啊！ 没办法，顾欢只能妥协，同意萝卜丁继续玩那个即危险又不危险的小冰剑。 转头说起正事，把视频给陆霆看了。 陆霆坐在那，像是早就看过了一般丝毫不见意外，还直接读出了顾欢的心理弹幕： “这几天不合适，时机到了我送你走。” 至于什么时候合适，他并未透露一个字。 * 随着黑雾的结束，一小部分动作快的士兵也完成清除任务，陆续回航中。 元帅办公室迎来新一轮无休止的述职会议。 有人忙，就会有人闲。 恰好因为工作量在慢慢变少，这两天大办公室的气氛愈发漂浮，不少人在工位上就开始摸起鱼来。 尽管半小时前顾欢已经进八卦大会瞅了一眼，此刻终端的消息提示还是累积到了9999+。 他们又在讨论什么，如此激烈？ 这个红点像是伸出了数百只爪子，挠着顾欢的心，促使他再次进入。 这次不是在表面围观，而是连上虚拟空间，进了八卦大会的专属频道。 这是一个私密房间，按道理说只有八卦主力军以及预备军能进，顾欢本来是没有被邀请进入的。 只是一不小心靠着耳朵听到了频道的房间号，又出于好奇浅浅进了一下。 结果后来一发不可收拾。 密密麻麻的一团人围在前头，顾欢刚进去，就被震的用手捂住耳朵。 嗬。 人挺齐，都在啊。 怪热闹的。 他们用身体围成一个很大的圈，突然安静下来，聚精会神的听着圈里主力军的调控。 八卦大会正式开始。 只见房间里流动着几个大字，是本次大会的主题： 元帅有孩子了，谁的？！ 这些人把元帅从出生到二十三岁，身边出现过的人列成整整齐齐的好几排。 连沈从心和顾小楼都没放过！ 然后在他们和元帅的头像之间画上连接符号，注明身份和关系。 思路简直比联盟查案还要清晰。 经过长达一小时的信息共享和激烈讨论后，大多数头像已经灭掉。 “肯定不是他啦！他是恐怖分子，虽然有点东西，那次和元帅的对决也很精彩，但之后收押于联盟太空监狱，就没在元帅生活里出现过，哪有机会生孩子？” 得到一致同意后，这名恐怖分子的头像也暗下。 南乔指着一个学生模样的头像：“据准确小道消息，他们是学院里出了名的死对头，暗地里一路怼到高级学院呢！” 立马有人附和：“是啊是啊，按照小说里的套路，死对头变情人概率很大啊。” 顾欢瞧过去，那个头像竟然是以前的自己！ 他和陆霆确实从小就不对付。 从初级学院开始，但凡他想干点什么，没多久陆霆一定会涉猎，并且做的比他好上不止一丁半点。 陆霆明面上赢他一回，他就暗地里偷偷报复陆霆一回。 可他们只是纯粹的死对头而已，怎么可能变情人？ “不可能！顾欢掉进那么大的火里，肯定已经烧死了啊，他们人鬼情未了吗？” 有人提出反对意见，顾欢稍微松了口气，继续在一边观看讨论。 “不对，顾欢到现在都还是联盟通缉犯哦，也有可能没死，被元帅藏起来了！” “是啊是啊，而且根据我们模拟出来的元帅情史，顾欢的身份和嫌疑很大啊！” 顾欢一下子想起这几天的新料，主力军们发挥极致想像编造了一个爱情故事—— 把他和陆霆的过去魔改成了连他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 顾欢：“……”在基地做文职实在是淹没了你们写小说的才华！ 这时，南乔看着顾欢的头像惋惜：“其实我还挺看好这对的，他们一个前半生身份尊贵，一个后半生追来居上，冥冥之中是宿命啊！” 超过半数的人同意保留顾欢，继续下一个讨论。 顾欢一看，嗬，还是自己。 他们怎么总在自己身上找答案？ 然而，还没开始，南月就慌里慌张的打断各位：“这位！” 所有人都看向她。 她硬着头皮说：“谢助理不太像是会谈恋爱的人，我们还是赶紧把他排除在外吧？” “为什么？”不少人发出疑惑的目光：“他也很有嫌疑啊，最容易接近元帅的人，谈起恋爱也很方便。” 南月额头冒出大汗：“那个……他是beta！” “男性beta怎么生孩子呢？” 南月缓了几口气，突然又想到一个理由：“而且谢助理一直在上班，哪来的时间生孩子？” 她的观点很快被推翻，七嘴八舌就开始了： “到现在也没人能证明那个孩子就是元帅亲生的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是领养的孩子？” “在相爱这条路上，年龄和性别根本不是障碍。” 南月：“……” 南月开始抠手指，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众人欲开始正式论证谢助理是孩子他爸的可能性，没成想南月再次凭借着主力军的身份打断： “我们真的不能在这讨论这件事，还是跳过吧？” 她强行把谢助理的头像弄灭，其他人又给点亮：“我们给结论都是要有理有据的！” “真的不行，不行！” “理由，理由呢？” 谢助理的头像来回折腾了十几回，南月就是不松口，还一意孤行，所有人都不耐烦了，看向南乔： “管管你妹吧，给出理由，或者别插手大会。” 谢助理虽然是她俩的好友，但八卦大会毕竟是众人组织的，南乔只能尽量维护，不好明面上说什么。 她朝着南月问：“所以，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南月的脸上很纠结：“总之别在这谈他和元帅就对了！” 她俩是双胞胎，从生下来到现在都没分开过。 但自从南月有了男朋友，她俩几乎没在一起待过一个全天，原本发誓要共享信息的决心也逐渐变了样。 很显然，南月有了自己的生活。 牢固的亲情已经开始有裂缝了。 南乔满脸的失落，走出八卦大会：“我不参与了，你们继续吧。” 说着，她下线了。 南月也跟着也下线。 她俩确实得好好谈一谈了。 顾欢本想去安慰一下南乔的打算半道中卒，还是不去打扰她们了。 正准备悄悄下线。 八卦大会却越讨论越激烈。 第30章 家人们！老婆终于明白了！ 南乔走后，另一个主力军接替主持，声音洪亮道：“家人们，知道什么就别藏着掖着了，敞开了说吧！” 还真有人犹豫了一下，全给吐落了出来：“我觉得是谢助理的概率比较大，你们还记得焦五行被送回首都星那天早上吗？” “记得记得，那早怎么了？” 这人小声说：“那天早上可谓是惊心动魄，我们的人差点和医疗团队干起来！ 当时我接到消息，立马就赶过去了，没想到那时矛盾已经被元帅解决了。” “然后远远的，我就看见啊。” 这人故作玄虚眼神朝四周一逛，所有人都被吊起好奇心：“快说看见啥了！” “你们是不知道啊！”这人一拍桌子：“元帅看谢助理的眼神那黏糊的啊，都快拉出丝了！” “啊……”全场震惊。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只见她站出来：“我也看到过！谢助理受重伤被医疗车拉回来那晚，我下班后折返到医疗室，出来时看见元帅抱着谢助理走出的基地！” “就像全身力气都放在手上，生怕把人弄掉下来的感觉！” “啊啊……”全场再次震惊。 “我我我！”第三个人站出来： “元帅举家带口搬进基地时，我正好在了望楼做维护，下车前他们俩逗孩子玩那画面，简直能把人腻死！说是一家三口一点也不为过！” “啊啊啊……”全场震麻了。 同样地震的，还有一旁观看的顾欢。 竟然…… 自己和陆霆的正常交流，在外人看来，是这个样子的？ 顾欢震惊的头重脑轻，仓惶下了线。 视线回到工位上，他才找回一丝脚踩着实地的感觉。 那些话不停的在脑子里循环播放，顾欢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不知何时，南乔传授给他的三条判断标准也加入循环。 一些关键词在脑子里慢慢的重合。 主动靠近…… 假设八卦军分析的结果正确，那么从另外一个角度看，陆霆当初说的“不能，不放”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不是要报复自己，而是找个借口把自己绑在身边。 人前高冷，人后黏黏糊糊磨磨唧唧…… 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他元帅的光鲜一面，但自己掷出了好几个截然不同的面。 比如那本夹在文件夹里，还只有一半的小书《三十六计，取得omega的心易如反掌》 第一计是什么来着…… 不要脸皮，增加相处时间是王道。 怪不得他每天上班前和下班后都黏黏糊糊磨磨唧唧的。 熟悉，关心，到最后离不开他…… 顾欢认真想了一下，自己最开始只有被他报复的想法，后来莫名其妙的，想法里就夹杂了些崇拜和认同。 虽然自己帮他治疗本是出于找个合作对象的心理，但后来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很自然的关心他腺体，担心他身体状况。 到最后…… 离不开他？ 这点顾欢不是很确定。 但一想到这样的结果，心里增生出巨大的迷惘和害怕。 毕竟已经有了一些端倪—— 陆霆这两个多月放着好好的营养餐不吃，非要打包他做的乱七八糟的早餐。 虽然不知道内容是什么，但陆霆给所有人群发梦境的初衷是他。 陆霆花好几年去收集他的那些旧物，只是…… 睹物思人？！ 之前那些疑团一个个顺着解开，顾欢不敢再往下想。 大脑保持着一片凝滞的状态，一直呆愣愣的坐到第一场述职会议开始。 给每个人分发纸质材料是顾欢的工作职责，但今天他走到陆霆身边时，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陆霆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黑沉的眸子瞥他一眼。 顾欢稍微站的远了些：“元帅，材料。” 递过去时，他和陆霆的手指在纸下相遇，轻微摩擦。 若是平时，顾欢根本察觉不到他们还会有这种肢体接触。 这丁点的摩擦就像擦进了心脏，把顾欢弄的心跳如雷，急着缩手。 没给陆霆看他的机会，顾欢头也不回的逃离主位。 * 会议没个尽头。 完成工作，顾欢想也没想，自己先去了东训楼。 正给小谢欢喂着奶，终端收到一个文件。 点开一看，是顾小楼发来的基础训练表，还附带了一条语音： 【别说出去，尤其是姓徐的小气鬼。】 这是一份精心整理并安排过的一套训练方式，制作出来应该要花不少时间。 顾欢劝道：【徐少将对你没有恶意，别总是欺负他。】 很快，那边回过来：【到底谁欺负谁？你都不知道他暗地里是什么嘴脸！】 这点顾欢深有同感，想到南乔的话，有点担心，但又没证据不好说出口，只能提醒他： 【你还小，多把时间放在事业上，保护好自己。】 【嗯，我知道的欢哥哥，给我一个训练室，我现在强的可怕，哈哈哈！】 想到今天的会议好像一直没看到他，顾欢好奇问： 【你不用参会？】 【最近都是姓徐的在出任务，我不用参会。】 【不说了，姓徐的下会了，我得赶紧训练。】 一连收到两条消息，顾小楼现在干劲十足，好像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顾欢把心从他身上撤回来，耳边传来咕咚咚嘬奶嘴的声音。 转眼一看，自己光顾着回消息，把奶瓶喂歪了。 萝卜丁饿的两眼发慌，自己抱着奶瓶丰衣足食。 顾欢：“……” 顾欢尴尬一笑：“对不起，第一次养娃，不太熟练。” “欢欢！”萝卜丁忙里抽空回了一嘴。 顾欢突然意识到什么：“这些话都是陆霆教你说的？” 萝卜丁：“啊呜！” 都是第一次养娃，陆霆竟然如此娴熟！ 他真的不管做什么事都不慌不忙，关键还能做好。 顾欢发现了，他这是从小输到大。 不仅表面上输了，暗地里更是输的一言难尽。 他傻了吧唧去找的那些茬，搞不好对方还很乐意，或者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靠近自己。 而他直到现在才想通。 顾欢抬手就想给自己一巴掌，却被一只大手握住手腕。 “做什么呢？” 第31章 呜呜呜，老婆不想和我贴贴了 顾欢诧然抬头，见陆霆的领结稍微有些歪，就猜到他今天开会开烦了。 下一秒他就发现，都这样了，自己还在关心他呢！ 顾欢狠狠压制住往外飘的心思，用力抽出手：“没，没什么。” 不等陆霆开口，顾欢把萝卜丁交给电子管家，自己进入影像区开始热身。 他脱了外套，里面只穿着白色衬衣，修身款型勾勒薄而均匀的肌肉。 这是精心训练过才会有的痕迹。 陆霆盯着看了大半分钟，眼角勾出满意的弧度。 等半天没动静，顾欢提醒道：“开始吧？” 专用训练室这才开始搭建。 好在这里面的时间流速不同，外界虽然只剩下短短几天时间，但顾欢实际上还能接受三个多月的训练。 陆霆计划把训练分成基础、应变、强化三个阶段。 今晚便开始基础训练。 基础动作十分重要，没有专业指导的话很容易伤到自己，得不偿失。 然而陆霆刚走过来，顾欢就后退了一步：“我、我自己可以。” 陆霆的视线把顾欢扫了一遍：“确定？” “嗯，确定。”顾欢说着走进专业训练仪器内。 因为提前看过所有要点，做的十分标准。 确实不需要纠正。 陆霆在一旁看着他，黑黢黢的瞳孔中有光跳动了一下。 随即，陆霆隐出，坐到矮桌上，用茶杯品起牛奶。 流速慢带来时间上的充足，体力消耗的也会比较快。 看顾欢动作乏力了，陆霆就会掀开小罐子，取出一颗坚果隔空递到他嘴边。 顾欢尽量不触碰到他，这一晚就这样别扭的过去了。 等训练结束，顾欢马不停蹄去浴室冲澡，从唯一的房间里抱出一床被子，直接在影像区打起了地铺。 陆霆脚步停在地铺旁边，入鬓的眉微挑：“这是？” “我打算早上加训一小时，”顾欢赶紧把自己缩进被窝里：“打地铺就不会吵到你了。” 陆霆：“……” 陆霆：“……” 见他并不打算走，顾欢露出头：“信息素已经、提前弄好了，你不用担心睡不好。” 说完立马又缩了进去。 “好。” 隔着被子听到脚步声远离，顾欢砰砰直跳的心脏才总算缓下来一些。 他小口喘着气，不大的空间里闷闷的，热热的。 尽管他知道就算睡在一张床上，陆霆也不会对他做些什么。 可现在毕竟知道了真相，他不能继续错误下去了。 至少…… 在那件事查清之前，这样是不对的。 白天正常上班，晚上打地铺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顾欢狂补知识，系统学习阵列空间设计，进步可谓神速。 很快进入到最后一个阶段。 但这关的难度和之前简直不是一个层次。 顾欢被丢到了玫瑰城最大的议会中心。 目标是拿到议会长手中的文件。 这个任务的难点在于议会长全程被十几个高等级保镖围着，其中还有一个相当恐怖的存在。 趴在两公里外的监测点，顾欢拿着望远镜的手都有点抖。 压迫力太强了。 顾欢掏空脑袋前前后后尝试了两个晚上，不是被保镖弄死，就是被乱枪射.死，总之每一次都死的凄惨。 就好比陆霆教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但考试要求根据这些阐述当今农业发展的潜能性。 严重超纲。 而陆霆抱着萝卜丁在一旁悠闲品奶，没有插手的意思。 躲避他是顾欢自己的选择，如今遇到了困难，顾欢自然也不会厚着脸皮去请教他。 第二天，顾欢顶着一张被打击到体无完肤的表情上班。 临近结尾，大多数士兵都已回航述职，办公室异常忙碌。 好几天没见到人的顾小楼终于肯现身，墨镜一抬，脸上皆是惊讶：“你这几天……晚上去偷人了？” 顾欢瞥了他一眼：“一边凉快去。” “别啊，今天是徐子炎生日，你要不要出个面喝一杯？” 顾小楼凑过来，小声说：“元帅恐怕得开一夜会，没时间管你的。” “他过生日我去做什么？”顾欢手上忙得很。 “我看你俩关系好像还挺好的啊，”顾小楼：“你不去我就不给你定位子了。” 想到又要喝酒，顾欢赶忙道：“定！你别想又喝那么多。” “好嘞！”顾小楼放下墨镜，阳光帅气：“通行证包在我身上！” 紧赶慢赶，顾欢总算在约定时间之前完成手头工作。 想着那关反正也过不去，出去透透气也不错，顾欢上了顾小楼的车，顺利出了基地。 远远的，一组蓝色制服士兵和前头几个混混模样的alpha正上演闹市追逐战。 “紧急情况！一暗派组织成员被我方发现逃逸，身上有超量子炸弹数枚！” 由于距离接近，顾小楼的悬浮车雷达接收到他们的求助。 “欢哥哥，有……”顾小楼第一时间看向副驾驶。 结果副驾驶已经空了！ 顾小楼眉心紧蹙伸头向下看，自家堂哥早已从十几米的高空跳了下去。 跳了下去！！ 顾小楼操控着悬浮车下降，嘴里喃喃一句： “这人，不，这飞人……真的是我堂哥？” * 顾欢早看到了远处的异样，跳下了车。 十几米的高度当然不能直接用脚接，之前装在鞋底的跑路小工具发挥作用，喷出气流抵挡了绝大部分冲击。 顾欢落地时，身形只微微晃了一下，稳定后立马往前追那几个组织成员。 他们跑进了小巷子，快过年了，那边人正多，不好弄。 顾欢灵光一闪，借着脚底的气流用尽全力往上跳。 竟翻过了三四米的围墙！ 他本来只是试试，没想到真的能行，短短几下便追上了那几人。 以顾欢对小巷子的熟悉程度，很快计算出来人最少的死路在哪，于是故意放慢速度，凛着心思像赶羊一样控制他们的方向。 直到他们踏进了死路。 顾小楼一边追着他们，一边联系其他士兵维护秩序和驱散行人，把车丢在一边加入战场。 顾欢一对四，确实有点悬。 “我来了！”顾小楼脸上很是激动：“自上次围攻，好久没和你一起战斗了！” 顾欢这边已经开打了，抽空回他：“真慢！” 顾小楼：“……” 我不慢，是你变快了啊！ 第32章 谁都救不了一心求死的人 但顾小楼没机会说出来，龙卷风通天立地，正朝他凶猛而来。 而这风很诡异，像是有磁性，只吸引并卷起各种铁器。 这景象尤如万剑归宗在半空旋转，而铁器每个角都被风磨的十分锋利，蓄势待发。 顾小楼一边躲避，一边分析这怪异的能力是什么，顾欢已经给出解决之法： “他们两两是一组的，信息素能力呈叠加态，要想办法破坏组合！” 叠加态能力？ 顾小楼从军这些年从未听说过能力还能这么玩。 但第一个闯入脑子里的惊讶并不是这个。 而是远处一o对战两a的精彩场面。 顾欢并没有处于下风，反而像是在观察对方两a。 按照元帅的教导，对战前期不可透露所有，摸清对方底细一击取得胜利才是最优解。 顾欢做的游刃有余。 他在短短几天，最长也不过两个多月内，竟然从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omega蜕变成了有计划有谋略更不缺力量的omega！ 顾小楼脑子里闪过一阵麻楚，被飓风赶上，金属栏杆从他脸上划了一刀。 “战斗呢，开小差真的会死哦！那两a追上来，语气里透着诡异。 顾小楼两眼盯着他们和他们制造的金属飓风，手指狠狠擦除脸上的血迹： “老子认真起来，怕你死的太快！” 那两人也不啰嗦，不服就干。 被堂哥的改变激励到，顾小楼发出用力的吼叫，正面硬刚上去： “我不能拖后腿，我要追上欢哥哥的脚步——啊啊啊——” 这边顾欢来回交战好几手，差不多确定了两个a的底细。 一个瘦骨嶙峋，可以接收到脑电波信号从而判断对手的决定，并将消息直接传送到伙伴脑子里。 至于另外一个，人高马大身材比陆霆还要膨胀，估计是身体强化类型的能力。 他们合起来，总能预知顾欢的动作，招招致命。 还好顾欢通过了应变阶段的所有关卡，应付的同时还能留下一些余地思考。 眼看着风暴越来越远，顾小楼一直不过来，顾欢只好另想办法。 前头这个大个子他肯定打不过，唯一突破口在后面传递消息那人身上。 顾欢故意停手被一脚踹飞，砸到墙角。 “呵，不过如此，”大个头轻蔑的笑起来，慢慢往墙角走：“联盟没人了？竟然让一个beta出来干活。” 顾欢乘其不意翻过围墙遁走。 围墙高达三四米，不是谁都能翻过去的。 大个头猛的一惊，那点轻蔑还没来得及从嘴角扯下。 顾欢已经从后方蹿出来，快速掏出套索枪一枪射.中瘦子成员。 大个头终于反应过来，转身那霎路灯亮起，身形在地面映出巨大的影子。 “怎么可能……”大个头瞪圆了眼睛：“我没收到消息……” 套索枪自动收紧，吊着瘦子远离巷子。 顾欢立在墙上，身姿挺拔：“很简单，只要不用脑子想就行了。” “救我！”瘦子全身不能动弹，只能用力张开竹竿般的五指求救。 “狗币的联盟！”大个头双瞳亮着火焰似的光芒，极速冲过去，企图用速度带来的动能冲上墙边。 然而就在这时，瘦子接收到了顾欢下一步想法。 对方明明可以做到不过脑子，却偏偏在这种时候让自己知道，明显是故意的—— 用大个头威胁自己。 对方成功了，成功的彻彻底底。 瘦子几乎没有考虑，双眼惊恐瞪大，立马大叫：“东西要紧！跑！” 提到东西，大个头动作顿了一下。 只是衡量了一下利弊，大个头因为错失最佳救人时机只能看着同伴成为联盟的囊中之物。 他狠狠瞪了一眼顾欢，扒住墙头就要翻过去逃跑。 顾欢哪里能让他逃掉，把人往悬浮车里一丢，踩着高科技如法炮制追上大个头。 大个头被弄急了，发现自己没了同伴后智商下降的太快，竟然又被逼到了死路上。 一咬牙衣服爆开，露出腰上绑着的十几枚超量子炸弹。 “来啊！”大个头双目通红的嘶吼：“不怕被炸成灰就来啊！” 别说十几个了，就是一个，也能把方圆十条街夷为平地。 “你先别激动，”顾欢尝试安抚他：“我知道你不怕被炸成灰，那你的同伴呢？他现在可还在爆炸范围内。” 果然，大个头紧紧攥着引线的手退缩了一下。 他俩是互相成就的伙伴，关系自然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顾欢理解不了，只需要知道他会考虑到另一个，就够了。 眼下的重点还是把他活着带回去。 然而，就在现状稍有转机时，后方的援兵赶到。 二话不说十几辆悬浮车先把大个头团团围住，套索绳从四面八方把他困成粽子，并程序化的喊道： “你的同伴已经在我们手上了，放弃抵抗，你还有为自己申辩的机会。” 顾欢当时就愣住，手脚都动不了了。 太像了…… 这和五年前自己被逼跳下顾氏大楼，又有什么区别？ 如此生硬的手段直接激起大个头的怒气，眼瞳发了狂一般闪动，庞大一只猛兽撑爆身上的套索绳，顺着用力一拽，直接把十几辆悬浮车对撞到一起。 只听砰砰砰—— 场面成了一锅粥。 “不好，他失控了！所有人进入紧急状态！” “来不及了，他已经开始拔引线了！” “快跑——” 失控指的是信息素在短时间内集中爆发，能力也会得到最强提升。 墙角骤亮几乎成了一个光团，要随着十几个炸弹爆炸的趋势，在黑夜里十分夺目。 所有人爬出撞的七零八落的悬浮车就往外跑，慌张的不可言说。 混乱愈发不可收拾。 只有顾欢还站在原地，看着大个头，心思沉重。 失去同伴又没完成运送任务，大个头已经疯癫，两手抓住十几条引线，就要拉所有人一起陪葬。 顾欢大声喊：“他让你走，是因为我身上还有一把套索枪，当时就能把你捆起来。” 大个头面目还扭曲着，手却在引线拉出时顿住。 这瞬间，炸弹上的信号源指示灯全数熄灭。 看着失去活性的武器，大个头嘴巴张的大大的。 “怎，怎么会这样？” 身上的昼光慢慢黯淡下去，大个头能力用到了极限，已经耗光身体里的信息素。 他后背撞上墙面，顺着滑下去。 这象征着他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一如当初的顾欢。 谁都救不了一心求死的人。 第33章 我怀疑，元帅又在搞一种很新的东西 顾欢深吸一口气，看向墙角缩成一大团的alpha：“我说过，你先别激动。” 黑夜中传来无助的抽泣声，顾欢一步步走向大个头： “如果你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者说法，可以告诉元帅，他是个很公平的人，会正确看待每一件事。” “你骗人！” 大个头猛男落泪一发不可收拾： “我们不仅接了运送危险物品的任务，还是清除计划里的组织成员，元帅怎么可能放过我们？” 顾欢在他身前停下，双手慢慢覆上他肩膀： “这样看你们确实逃不了联盟的审罚，但清除计划也并没有说要处死每一个成员，还是有活下去的机会，不是吗？” “可是……”大个头满脸泪痕的抬头：“失去了自由，活着还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顾欢慢慢蹲下，路灯投射下，影子斜而长： “过去不可以改变，但未来可以。 就是因为有无穷的可能性，未来才有追寻的价值。” 大个头顺着他手臂一眨不眨的盯看着他，像是在看唯一的希望：“真的……真的还有机会？” 顾欢不躲避：“我不能肯定，一切要看你们自己如何选择。” 大个头喉间溢出纠结的吼叫，最后两手一松，十几枚炸弹从他怀里啪啪掉出来。 顾欢松了口气。 没回头，对着身后说：“危险解除，你可以过来拿走证物了。” 沈从心默默把车开进小巷子，一把跳下来。 郁闷极了。 她从军多年对隐匿行踪很在行，并且做过实验，除了元帅那种程度的，几乎所有alpha都察觉不到她的靠近。 所以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后面？ 小助理的深不可测，快超出了她的预期。 * 把大个头和炸弹分开处理好，沈从心站在悬浮车门旁喊了一声：“你……” 顾欢似乎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四十米长刀。 和真姑姑怒扇假姑姑那时的表情像极了。 脚步不由往后一退。 沈从心：“……” “算了。”沈从心烦躁的扒拉了一下长发，钻进车里，并没有过问顾欢为何在这里。 亲眼看着她走远了，顾欢才呼出一口浊气。 从赶来善后的其他士兵嘴里得知顾小楼那边有惊无险，也结束了。 正想问一下他人现在在哪，手腕就被抓住，拽着去往悬浮车的方向。 晃动的视线里，顾欢瞧见顾小楼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在用力。 脸颊和手臂上有刮痕，应该不严重，才松了口气。 “怎么了？” 顾小楼把他推进后座，自己也坐进去，砰的一下关上车门：“刚才那么危险，你为什么不跑？！” 顾欢被他的动作震了一下：“我……” 顾小楼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欢哥哥，还记得起飞坪那次，你是怎么教导我的吗？” 不给顾欢说话的机会，他眼里已经蓄了泪花，噘着嘴哽咽： “我害怕啊，看到所有人都在往外跑，却唯独没有你的身影，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我怕我再也看不到你了，可是你明明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 没说完，顾小楼已然后怕到放声大哭。 顾欢赶紧抱住他，拍着他后背安慰：“没事了，我这不好好的吗？别怕别怕。” 顾小楼胳膊紧紧回抱：“你骗人，呜呜呜……” 不知用了多久，顾欢才把十五岁的大男孩哄好。 已然筋疲力竭。 他俩一个哄累了，一个哭累了，一起摊在后座上。 “你啊，”顾欢伸手点了点他：“总算明白上次我是什么心情了吧？” 顾小楼已经冷静下来，哭红的脸点了点：“嗯……” 下一秒，他蹿直了身体问道：“所以到底为什么不跑？” 窗外夜色很深，随着收尾结束，只剩下路灯发着黯淡的金属色亮光。 一片静谧。 顾欢想了一下：“突然发现他和当年的我有点像。” 如果当年也有个人能像这样站在他身前，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就够了。 事情可能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或许也是他最后一个心结。 极大的触动下，他做了个大胆的决定——直面过去的自己。 最终，他做到了。 “那可是超量子炸弹！就一点也不怕？”顾小楼刻意避开当年的话题。 顾欢笑笑：“还是有点怕的。” “那你！”顾小楼紧紧的揪着眉毛困惑。 顾欢虽然在影像里体验过很多次死亡，但现实的死亡毕竟没有重来，还是会有一点怕的。 但他之所以没走，绝不单纯是因为恻隐之心。 首先，他根据大个头和瘦子的对话和行动，大胆判断前者会为了后者摆脱失控。 其次，有个猜想顾欢本来也只是在验证，没打算告诉别人。 但今天不给个理由，顾小楼怕是不会放手的。 再次组织了一下语言，顾欢瞅了瞅无人的窗外，身体靠近顾小楼，小声说： “我怀疑，元帅又在搞一种很新的东西，足以颠覆整个星际，像共享精神网那样震撼的东西。” * 基地。 某个闪着封禁标志的房间里。 显示屏里错综复杂的数据刚刚理顺，小老头难得抹了把额头上的薄汗。 “本天才怎么越想越不对劲啊？” 小老头把麻花辫胡须拿在手里把玩，发出世界疑问： “这劳动合同签的也太亏了吧？” “不仅要给boss造车子，升级系统，还要隔空拆炸弹……” 小老头想通，绝对是亏大发了！ “黑心boss！不行，这活本天才不干了！” 他蹭的站起来，迈起小方步就要出去找陆霆理论。 结果大门滴一声开启，陆霆充满压迫力的身形出现在房间里：“看来你有话想和我说？” 小老头：“……” 小老头登时怂了：“额嗯……是有一点话。” 陆霆坐下，抬了抬下巴：“说说看。” 小老头一咬牙：“拿着这么高的工资心里不踏实，boss还有活干吗？” 陆霆把连着赶了好几天的纸质文件递过去：“你先看看。” 小老头瑟瑟缩缩的接过，确定里面没有致命危险才放松下来。 但看清内容后，他不禁瞳孔骤缩，更加紧张了：“这……？” 陆霆点点头：“真正的劳动合同。” 小老头只考虑了三秒，既紧张又兴奋的抓着合同边缘： “签！我签！” 第34章 老婆又冒险了，我不开心 “……”顾小楼惊的失去表情，半晌才问：“你，你怎么知道的？” 顾欢指了指自己脑袋：“你没发现，元帅整天待在办公室，却对基地里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了如指掌？” 想了想确实如此，顾小楼给出解释：“基地有很多监控，元帅想知道这些并不难吧？” 顾欢接着问：“外面总不能装监控吧？可这两天的述职会议上，元帅很明显对任务过程的细枝末节都很了解。” 顾小楼：“……” 哑口无言。 因为徐子炎昨晚也简单吐槽过这一点，还笑称元帅在他们身上装监控了。 顾欢总结：“果然，大个头停手之前，炸弹就被破坏，失去了活性。” 顾小楼：“……” 一股凉意顺着脊背爬到头顶。 谈话没能继续下去，顾小楼的终端很快响起来。 徐子炎在店里等了他们三小时，耗光了所有耐心，如果十分钟内看不到他们，真的会火山爆发。 顾小楼挂掉视频动作迅速：“这事以后再说，我们得赶紧……” 顾欢看到时间，吃了一惊：“回基地！” “……啊？”顾小楼已经坐上了驾驶室：“不去喝一杯了？” “再不回去都能喝一壶了，” 顾欢忙拉开车门，下车前递给顾小楼一个包装盒：“帮我说句生日快乐，我打车回去就行。” 连走带跑的隐入夜色里。 顾小楼：“……” 夫管严没跑了。 现在就这样，以后可怎么办，我的堂哥啊！ * 小巷子很快恢复原有的宁静。 变的空空荡荡的。 夏霖的身影随着老旧路灯微微晃动。 “可恶！”他一把抓住灯杆，捏的死紧。 那十几枚超量子炸弹是他半个月前定制的东西，可惜，就要到手时被联盟察觉。 对付谢欢的保留计划不得不再次更改。 他披上帽衣，路面映出一道幽暗的影子： “计划有变，想办法和他见面。” * 东训楼。 萝卜丁抱着空空如也的奶瓶，假装在吸。 不敢叫出一声。 因为沙发上空仿佛被一片阴云笼罩。 alpha和两只毛绒兽面对面坐着，气氛僵滞。 终于，门外传来动静，电子管家立刻移动过去开门：“主人，欢迎回家。” 顾欢进门后小心观察了一下，确实有些不妙，主动就要解释：“那个……” 但下一秒，他意识到自己现在解释没有意义。 陆霆什么都知道。 又闭了嘴。 果然，陆霆坐在沙发上“嗯”了一声：“还是最后一关。” 顾欢站在影像区，很快被威严的白色议宫包围。 他有预感，这将会是自己最后一次尝试。 很快定神准备好。 压迫力扑面而来，压的顾欢喘不过气来。 但顾欢并没有像之前的n次失败那样退缩，反而站住了脚步。 虽然有复仇的决心，但他一直都在惧怕过去。 自打今晚直视了当年的悲剧，直面了当年的自己，顾欢决定不再惧怕。 他挺直了胸膛，前几个阶段学到的知识在脑子里转。 他开始仔细观察议会中心的排班人次，从复杂无序的换班制度里总结出一条条框架，烂熟于心。 势如破竹，一切都很顺利。 直到完成任务，从议会长手中抽走文件。 顾欢本以为议会长会愤怒、震惊，又或者会激动，再不济总归要惊讶一下。 结果大错特错。 议会长在涌过来的保镖群中忙里偷闲瞥了他一眼，调皮的做了个鬼脸：“快跑哦！” 顾欢：“……” 这个议会长表面看着十分严肃，没想到暗地里如此不正经！ 保镖很快围上来，顾欢踩着置物架借力蹦到打头阵的保镖肩膀上，顺手摸走他身上的量子炸弹。 紧接着跳到殿堂中央主灯下，抓稳长达十几米的水晶装饰，脚底用力一蹬，向窗外荡过去。 就在这时，大脑却猛的一恍。 视线开始模糊。 他眼皮挣扎了几下，看到人群中央，一个浑身透着恐怖气息的alpha用嘴型说：“松手。” 下一刻，顾欢的两只手突然抽筋，整个人掉了下去。 这个恐怖的存在一般不出手，顾欢尝试了那么多次，这还是他第一次开口。 竟然是【言出法随】！ 顾欢重重摔到地上，保镖们分成两路一部分去抓捕，一部分去保护议会长。 顾欢的思维逐渐关闭，视线也愈发模糊。 凑上来的一只只鞋子像极了五年前他被万人踩踏时的画面。 突然生出一个阴暗的想法。 他们都该死。 该死！ 被阴影笼罩的瞬间，顾欢凭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毅力摸出刚才顺过来的量子炸弹。 用嘴咬下引线。 轰隆—— 影像快速撤离，房间恢复原状。 顾欢很快从死亡的感觉中恢复镇定。 那个保镖恐怕是sss级alpha，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与其正面硬钢。 太恐怖了。 做好以后万一遇见他都绕着走的决定，顾欢扭头就见陆霆抱着萝卜丁，俩人黑着两幅脸不开心的样子。 “怎，怎么了？”顾欢莫名其妙的。 陆霆：“没什么。” 这三个字怎么听着……有点阴阳怪气的？ 陆霆一手抽走萝卜丁抱的死紧的空奶瓶，熟练去加奶。 萝卜丁秒懂，拼尽全力又哭又叫起来。 “怎么了啊？”顾欢赶紧去看他，这些天也熟悉不少，要么就是尿了，要么就是饿了。 排除第一个可能，顾欢起身走到奶粉罐子前，想搭把手快点冲奶。 结果他帮忙的手被陆霆用瓶子挤走了！ 顾欢：“……” 基本上可以确定，陆霆在生气。 可他生的哪门子气？ 满头雾水的顾欢只好悻悻然缩手，回去哄娃。 萝卜丁边掉着眼泪，边用小手抚摸他身上：“疼疼……” 顾欢一惊：“你，你会说话了！？” “疼疼啊呜……” 顾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结果萝卜丁又说了一句。 他兴奋极了，朝陆霆喊：“快，你听，他说话了！” 萝卜丁：“……” 陆霆：“……” 重点是这个吗？ 第35章 用美食抓住老婆的胃 陆霆冲好奶回来，脸色依旧不善：“他在说什么？” 顾欢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开心，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仔细听：“再说一句听听看？” 萝卜丁小手拍着他手背：“疼疼……” “疼疼？”顾欢突然意识到，他刚才可能看见了。 自己怎么能让这么小的孩子看到四分五裂的血腥画面？ 可怜的孩子，都急的会说话了。 顾欢的声音里充满愧疚：“抱歉，让你担心了。” “啊呜！”萝卜丁原谅他，接过奶瓶猛吸起来。 顾欢终于把小的哄好，一抬头却见陆霆黑漆漆的眼眸盯着自己看。 “那、那我先……” 陆霆冷冰冰的开口：“到时间了。” 虽然早就有准备，但听到这句话，顾欢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他本以为自己应该会期待离开才对。 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又在留恋什么。 反应过来时，已经过去了十几秒。 话自己就从嘴里吐落了出来： “我好像还欠你一顿饭，正好休息室有厨房。” * 黄色悬浮车升入低空航道，以娴熟的技术远离基地。 夏远清穿着白大褂坐在基地里一块岩石上，一边目送他们离开，一边把嘴里的香蕉咽下： “该干活咯！” * 休息室。 顾欢站在水池前，对着里面的一堆蔬菜手足无措。 没有电子管家，他不知先从谁身上下手比较好。 这些蔬菜一个个狰狞着张牙舞爪，痛击顾欢积累了好几个月才起来一丁点的美食信心。 顾欢对着蔬菜掉下心塞的眼泪，猛拍无法呼吸的胸膛。 他的动作被陆霆收入眼底。 修长指尖合上压根没看进去几个字的文件夹，陆霆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顾欢后面。 主动从一堆蔬菜中拿起青椒。 顾欢被腰间伸出来的大手吓了一跳：“你，在干嘛？” 陆霆把青椒放在水龙头下冲洗，然后拿起刀一片一片的切，语调是低沉的缓和：“做饭。” 顾欢感觉非常不对劲，转身瞧他。 只见他敛着眉放低姿态，一副甘愿下厨的表情。 他的动作非常熟练，像是自己动手做过很多次饭，对各种调料的放入顺序了如指掌。 袖子卷起来，他手腕上凸出来的腕骨被黑色手套覆盖，动作时与白色制服形成鲜明的黑白色差。 这双手！ 是用来做重大决策，用来拿枪上战场维护数千万人生命的利器啊！ 如此伟大又金贵的手，怎么可以用在厨房里！ 顾欢赶紧上前，讪讪的说：“怎么能让你动手，说好我做饭给你吃。” 下一秒，锅里突然爆出烟火气。 顾欢吓一跳，不争气的脚默默退了回去。 终于，饭菜端上桌，四菜一汤。 陆霆伸手在小瓷碗里盛了一碗菌菇汤：“尝尝味道。” “谢，谢谢。”顾欢连忙接过，犹豫一秒都是对这双手的不尊重。 结果出乎意料，美味极了。 不仅仅是好喝，而且……对胃口。 他从小到大都不怎么爱吃饭，尽管张叔每天都花费很多心思准备菜单，可他就是对食物产生不了多少兴趣。 严格来说，他对任何东西都没有很长时间的兴趣。 偶尔碰上好玩的多尝试几次，不到三天就会腻，飘忽不定的没有个落脚点。 但此刻，顾欢可以很确定，除了大白菜，自己对这碗菌菇汤十分有兴趣，喝一辈子都不会腻的那种。 “你很厉害！”顾欢兴奋夸了起来：“做什么都好，都是顶尖的存在。” 陆霆被夸了也是冷静的：“喜欢就多喝点。” “嗯嗯！”顾欢埋头苦吃。 “以后还想喝吗？” 顾欢一口汤呛住，猛咳几下。 该来的，总归要来。 纸巾盒已被大手推到面前，他抽出一张正擦嘴。 耳边传来柔和中敛着危险的声音：“别人可做不出来这个味。” 听着就像如果他敢在外边喝菌菇汤，等同于犯天条要遭天谴似的。 顾欢使劲咽了口口水，小心点点头：“知，知道了。” 见他是真的知道了，陆霆也不再吓唬，起身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一边安排着： “明天有一批士兵结束任务回首都星，你跟着去，我安排人接你上另外一架飞船。” 顾欢低着头又点了点：“好，我知道了。” 抬头时，陆霆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这些天，顾欢刻意回避和陆霆的肢体接触，他估计早就看出来，并十分了解自己的心思。 才会在自己再一次避开他之前，主动离开。 不知为何，明明就要走了，顾欢心里却有一丝丝的不对味。 * 夏远清把香蕉皮随便一扔，起身跳入黑夜中。 基地下班后是有防护装置的，但夏远清早混进了医疗团队里，会默认允许放行。 只要不从主楼的那道闸门走就行。 那道闸门太邪乎了。 夏远清毫不费力爬进通风管道内，面对四通八达的方向，想找到金玫还是有点难度的。 公开用途的房间只有那几个，这架航空舰里更多的还是隐私房间，只有负责相对应工作的人才知道这间房是做什么的。 更别提收管组织成员的监狱了。 “问题不大。”夏远清安慰自己，双瞳流光顿起。 临时监狱相对来说比较牢靠，用料会复杂很多，以黑雾的重要程度来看，金玫应当是被关在密不透风的一间监狱里。 夏远清消瘦的身体如风一般在通风管道内游行，很快锁定概率最大的房间。 直接进肯定不行。 他长的瘦瘦小小，常年爬空气管道练得一身本领，稳居爬管榜第一名。不一会就开拓出一条安全通道，一头钻了进去。 * 金玫一直被绑着，这会正安静坐在窗边，看着外边不太圆的月亮。 犹如他的心情，总是缺了一些。 突然，上方咔嚓掉下一块天花板。 紧接着啪嗒——掉下一个人。 夏远清揉揉生疼的屁股，对着金玫的背影喊：“找到啦，嘿嘿！” 金玫扭头，一点也没有惊讶，就像一直在等对方的到来：“你是？” 他虽落魄了眉眼中却依旧散发着矜贵。 “我来问个话……” 夏远清一时被他俊朗的外表迷惑，口不择言道：“你有腹肌吗？有几块？一个人在这里很孤单吧，今晚我陪你啊？” 金玫：“…………” 默然许久，金玫直觉他不是自己要等的人，冷下脸：“我对你没兴趣。” 夏远清并不放弃，努力睁着狐狸眼，迎着月光摆出凹凸诱人的姿势，缓慢走向金玫： “帅哥，真不要？我的身材挺好的哦……” 金玫被裹成蚕蛹状，两只脚往前伸的笔直，抵着他前进的步伐，像是在威胁：“你别过来。” 锋利的触感就抵在腿上，夏远清这才作罢，恢复正常姿势： “好吧，既然这样，说正事。” “你有本事拖住陆霆吗？” 金玫像是明白了什么，眉毛挑高显露桀骜：“你是代表谁来问话的？” “额……”夏远清摸摸额角：“不能说。” “能帮我出去？” “额……”夏远清摇头：“不知道。” 片刻，他突然反应过来：“不对，是我在问你话，你怎么还反问上了呢？” 金玫不打算再浪费时间，眼瞳一闪，直勾勾对着夏远清的眼睛： “回去和你背后的人说，我可以做到他希望的那样，但他也必须帮我做些事情。” 第36章 想知道陆霆为什么和我订婚吗？ 夏远清没来得及移开视线，不久连语气都涣散了：“什么事？” “陆霆身边的那个小助理，” 金玫嘴角勾出深藏不漏的笑：“我需要他的一些身体组织。” 夏远清登时惊醒：“你要我去杀人？” 金玫：“……” 他没想到对方会在这种情况下清醒，双眼流光莹莹：“不用杀人，只需要一些身体组织。” “可你都要身体组织了，还不是要杀人？”夏远清慢慢又进入涣散。 “……”金玫嘴角的笑意彻底消失：“你没上过初级学院吗？五岁小孩子都知道——” “没有，没进过学校。” 金玫的话一顿，叹了声气，耐心解释道：“血液不好取，头发，睫毛，唾液，甚至指甲都可以，懂了吗？” “哦……懂了。” “回去吧，把这些告诉你背后的人。” 夏远清一路迷迷糊糊回到旅馆。 不敲门直接开了房门。 夏霖刚洗完澡，用浴袍一遮：“你怎么成这副鬼样子了？” “他说，要你取一些……”夏远清开始神神叨叨把金玫的话复述出来。 夏霖双眼闪过亮光：“清醒一点，你被迷惑了！” 同种信息素能力之间可以凭借等级压制。 夏远清立刻清醒过来，扭头看看四周，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我，我被大帅哥迷惑了？” 夏远清摆出花痴样：“嘿嘿，他那么帅，其实也不用迷惑我的……” 总归已经达到了交易目的，还颇有收获。 夏霖没再管这个花痴，转身时系好浴袍。 他收到花重金从空间枢纽站买来的消息，那边说元帅准备了一架飞船，定于明天中午十二点出发，却没有乘载士兵名单。 乘客是谁，一目了然。 已经过去十五天，联盟派过来的警方还有两天就到了，夏霖无论如何都不会在这个关键节点上让他逃走！ 夏霖坐下来慢慢琢磨，葱白指尖在终端上点击，给谢欢发了条文字信息，并附上坐标地址： 【想知道陆霆为什么和我订婚吗？明天早上九点来这里。】 * 第二天上午。 九点不到，夏霖早早来到约定的坐标街头。 他焦急在四周踱步，几乎走几步就要看一眼。 终于，远方出现一个身影。 等顾欢走近，夏霖用不出所料的眼神直视他：“你还是来了，嫉妒一晚上，忍的很累吧？” 然而，顾欢用纯真无杂的表情摇了摇头：“没有，半个月以来，昨晚是睡的最好的。” 柔软的床自然要比地铺舒服。 夏霖：“……” “呵呵，强行假装罢了，” 夏霖故作镇定，自顾自的说道：“你不是来问我关于订婚的问题？” “还真不是，”顾欢：“有个其他问题一直想不通。” “……”夏霖猛的转身，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 计划为重，他忍了忍：“你说说看。” “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要针对我，”顾欢细细数来： “你在我工位上放鱼刺，引导流言就算了，后来变本加厉偷偷调查我，还对我使用致死量的精神类药剂。” 偷偷做和摆到明面上公开的感觉很不一样。 夏霖是夏家最有前途的继承者，是联盟首屈一指的化学天才，他所过之处无一不是鲜花与取悦，从没受过这种当面揭发还不能反击，只能忍着的憋屈。 他的表情慢慢变的复杂。 “所以，”顾欢极致冷静的看向他：“我们有什么过节吗？” 顾欢在问，他们有什么过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憋屈疯了，夏霖突然低着头大笑：“都到这种时候了，你竟然，竟然，哈哈哈哈，还在问我们哪里有过节？” 顾欢依旧保持着冷静，等着他说。 “难道一直以来只有我在这条不归路上……” 夏霖毫无征兆的抬头，手工定制皮鞋在岩石路面上疾步踏至顾欢面前。 两手并用突然抠住顾欢的衣领，瞪圆了眼睛吼道： “凭什么你被保护的这么好，凭什么你连一只脚都没踏进去？！” 顾欢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漠然抬手拂去搭在自己身上的两只爪子。 他俩都是omega，个头和力量按常理来说是差不多的，再加上夏霖此刻处于愤怒状态，自然是用了全力的。 但出乎夏霖意料的事就是发生了。 对方的动作极为轻松，毫不费力就把他两只青筋暴起的手背给推了出去。 夏霖双眼瞪出惊慌，手却另有想法似的，在滑过他肩膀时快速把一根留在他衣服上的发丝捏在掌心里。 “有话说话，没话我就走了。”顾欢瞥夏霖一眼，眸中满是冷意。 夏霖站稳，嘴角勾起痛恨的笑，连声音都在抖： “你的出现打乱了我的计划，如果没有你，现在待在霆哥身边的人应该是我！” 顾欢冷然凝视他：“所以陆霆对你来说只是计划的一部分，此路不通你还会走其他的路。” “没有必要不顾一切的把秘密抛出来，比如你一直在进行非法实验，” 顾欢声音一直很稳定：“真要猜测，你好像对我和顾氏有关这点非常在意。” “……”夏霖被他的敏感惊到，稍微往后退了一步： “我怎么会在意这种事情！” 顾欢没再和他废话，转身离开。 而夏霖一直站在原地不安的发抖，连带着掌心里的发丝都在晃。 谢欢很明显不一样了。以前他总是默默的在基地里，尽量减少存在感，而现在他出现在所有人的眼睛里，几乎成了视线中心。 再这样继续下去，这个人的光芒一定会传播到首都星……后果不堪设想！ 许久，夏霖喘着低笑： “呵呵，我不会让你回到首都星…… 我好不容易打拼下来的地位、夏家的地位绝不可以动摇！” 第37章 电子管家死了，心碎 有些奇怪的是，平日里热闹的街市今天突然打不到车了。 顾欢只能一路往回走。 他本不需要理睬夏霖的纠缠，来这一趟，完全是为了寻找复仇的突破口。 姑姑冒死从警方手里偷走证据，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比如证据很可能会被故意销毁。 以这个为基础，顾欢很容易推测出警方、检方、法院之间必定有两方，甚至三方都在相互勾结，不可以相信。 虽然他手上有证据能洗清父亲和爸爸的嫌疑，但这三方几乎是普通人接触联盟的唯三途径，想把证据以联盟认同的方式公之于众，实在太难了。 要绕过它们，就只能直接去找议会长。 问题又来了。 拿走议会长手里的文件只需要考虑如何逃跑，而把文件提交到议会长手中，要考虑的事就多如牛毛了。 况且顾欢连前者都没能安全活下来，更别提后者了。 这个方向暂时行不通。 只能尽量找次之的突破口。 人在惊慌中做的每个动作都是可以提取出要点的。 顾欢这些天学了一点动作心理，见刚才夏霖如此惊慌的模样，心里的猜想已然成型—— 夏家的崛起，可能和顾氏破产有关。 当然，也有可能和暗地里进行的非法实验有关。 线索是有了，具体如何只能等回到首都星再探索。 想通一切，顾欢观察了一下明显异常的街道，加快脚步往回赶。 他预想着夏霖可能会在路上发动突袭，没成想一路安好到达基地。 临近正午，回首都星的队伍已经陆续往起飞台集合，顾欢混入进去。 每个人都大包小包的，只有他两手空空，只带了个人。 由于还要转飞船，带着行李会相当不方便，还容易引起注意，他只能把萝卜丁暂时留在这，等陆霆回首都星后再接回去。 “往这边看！”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顾欢扭头，见南乔正站在墙角里对着自己挥手。 于是走过去：“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走？” 南乔一副“江湖万事通”的表情笑了笑，随即无情吐槽： “真不够意思，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要跑，是没把我当闺蜜看吧？” “不是！”顾欢立刻解释：“只是……” “好啦好啦，我知道是不能说的秘密！” 离别在即，南乔虽然猜出他身份特殊，却也不想生事端，特意避开这个话题： “不过我真的挺开心的，之前你说对未来没有规划，现在应该是想好要做什么了吧？” 顾欢不好透露太多，只点了点头：“嗯。” “加油啊！”南乔把小拳拳对向他：“等我回了首都星，一定要聚聚啊！” 顾欢握着拳头和她轻轻对撞：“好。” 和南乔分别后，还没走到一百米，顾欢打眼一瞧，南月就站在另外一个墙角里。 看这样子，是上次没沟通好，两姐妹还没和好。 这事放在之前，顾欢肯定不知道，但现在已然能想通她俩为何没和好。 那天早晨自己无意间透露了一些消息，而南月顺藤摸瓜发现真相，却又不能把元帅的私事说出口，连亲姐也不行。 顾欢一想，源头竟然是自己，不由对南月深感愧疚：“你……过些日子还是和南乔解释清楚吧。” “好，”南月微笑着说：“祝你安全着地。” “谢谢，你们也要好好的。”顾欢正要走。 南月又说：“你真的叫谢欢吗？” 见顾欢停下，她自己反倒不好意思了：“其实我就是有点好奇，元帅不但喜欢你还花那么多心思把你放到身边……你到底是谁啊？” 真的只是有点？ 顾欢感受到了她的八卦之魂在燃烧，被她逗笑，凑到她耳边说：“我叫顾欢。” 南月的眼睛慢慢瞪大，瞪圆。 等她回神时，顾欢已经走到了登机口。 “我的……妈呀……” 南月犹如僵尸一般往回走，嘴里的话不敢说出来，只能发出气音： “我是不是该闭上嘴，至少半年不要说话……” * “本次回航的士兵请注意，飞船将于五分钟后起飞，请未上船的士兵尽快登录。” 训练场那边传来播报机械音，顾欢加快脚步过去。 一只脚都登上舱门了，终端突然跳出面板，在虚空中弹出一张照片。 照片里，原本应当被关在监狱的金玫打开了那个会不定时出现在任何房间内的神秘屋。 小谢欢！ 金玫一定是把小谢欢带走了！ 顾欢眉头一皱，苦思冥想得不到答案。 金玫是怎么从陆霆身上拿到钥匙的？ 不对，很不对劲。 如果他能进去，不至于等到现在才动手。 一定是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哪里有纰漏？ 活钥匙陆霆现在怎么样了？ “飞船将于两分钟后起飞，请各位士兵戴好安全带。” “飞船将于一分钟后起飞，舱门正在关闭，请勿在舱口进出。” 舱门缓缓将外界隔离开来，顾欢满脑子疑问无法安定下来，一咬牙在舱门彻底关闭前侧着身子跳了下去。 机翼卷起飓风，顾欢死死抠住地面的岩石，匍匐着移动到安全区域。 才发现陆霆也给自己发了条消息： 【不用担心，有我在。】 陆霆没事。 稍微冷静下来，顾欢捡起智商开始分析。 小谢欢是金玫的儿子，金玫必然不会对他怎么样。 他俩至少都是安全的。 飞船已经张开双翼飞出天际。 没有多看一秒，顾欢用最快速度赶回东训楼。 只见黑色装置被使用，房门大开着，婴儿床也空空的。 顾欢走进去环顾四周，像大战过三天三夜，东倒西歪，没一件完好的东西。 突然，一只机械臂冒着电火花抓住顾欢脚腕。 顾欢低头一看，电子扫帚被完全折断，掩盖在一片凌乱之下。 见到顾欢，它费力撑起身体，扫把头艰难移动：“主人——对不起——” 屏幕已碎，顾欢看不清上面是什么表情。 它一动，主芯片也啪嗒掉了出来，已然被烧成了一片焦黑，恢复不过来了。 它快死了。 可能，大概……撑不过半分钟。 往日的轻松一刻，几乎都是电子管家带来的。 一幕幕和谐画面在脑海中闪回，顾欢心脏仿佛被铁钉连戳，疼到发怵。 他用手狠狠按住胸口，彻彻底底体会到了一把心碎的感觉。 第38章 陷阱在这等着呢 顾欢慢慢蹲下，眉心微蹙着抚摸它头顶：“有扫他几巴掌吗？” “……有，”电子扫帚的碎屏短路冒出火光：“好几巴掌，他的脸都——肿——了——” 电子扫帚发出呲呲声，到了尽头。 顾欢把它当成了人，张开双臂把他拥入怀中，轻轻拍着他后背：“那不亏，你做的很棒了。” “主人——能——能给我起个——名字——” 其实电流已经掩盖住他的声音，听不清了。 但顾欢莫名就是能理解，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好名字，干脆从姑姑说的奇闻异事里挑了一个寓意好的： “归墟，你以后就叫归墟。” “归——墟——” 电子扫帚念着自己的名字，彻底断电。 所有指示灯一下子全部暗下。 顾欢紧紧皱着的眉间有泪意，但他没让眼泪掉下来。 归墟撑起的小小空间内传出微弱的哀嚎声。 顾欢用力一抬，从沙发地下把两只毛绒兽弄了出来。 它们浑身是血，半睁着眼睛看向顾欢“嗷呜”低嚎。 还有救！ 顾欢立刻把它们抱起，找到宠物治疗仓归位，插上电塞进去。 小心合上门，顾欢正打算去陆霆那边，这时，夏霖竟然再次发来通讯申请。 顾欢不准备搭理他，结果对方挂掉通讯，发了张图过来。 这是医疗室里的一间双人实验室。 实验室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空间，里面摆放着各种制作抑制剂要用到的材料。 而中间建了一个置物台，台上有块金属卡，隐隐发着光。 看着是不同寻常的东西。 随后，来自于夏霖的文字消息发过来: 【和我比一场抑制剂制作，只要你比我快，这块全盟议会通行证就是你的。】 【但如果你输了，永远不能踏足首都星。】 【敢比吗？】 全盟议会是联盟每十年举行一次的最高等级大会，届时所有政府高级人员都会来到议宫参会。 场面浩大的同时，秩序自然也按最严格的等级来防控。 要是搁平时，可能只会有一个恐怖的【言出法随】存在，但全盟议会那几天，恐怕会有十个、二十个恐怖存在。 硬闯绝对无门。 而全盟议会通行证，是参会的唯一凭证。 如果能把它拿到手，就相当于拥有进入会场的正当资格。 有了这个前提，把证据提交给议会长的风险和阻碍至少能降低三分之一。 虽然还是很危险，但这绝对是个好机会，不能错过！ 而小谢欢那边有陆霆，暂时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顾欢考虑清楚，直接回复: 【比。】 * 踩着平衡车去实验室的途中，顾欢又想到这事里面有蹊跷。 自从半月前顾小楼当众揭开他真面目，他就隐身在基地外了。 想必进入基地的身份也被收回了。 那他又是怎么得到实验室进入许可的？ 联想到之前过来的医疗团队之中，多余的那个被陆霆劝了回去…… 顾欢登时心一提，难不成陆霆判断错误，有问题的不是被劝回去那个，反而一直混在基地里。 并且还和夏霖有关系！ 来不及深思更多，顾欢立马给顾小楼打了个电话。 响了很久，几乎到最后一刻才接通。 “有事？”视频里，徐子炎光着上半身，一脸醉意顺了顺额发。 顾欢眼皮一跳：“顾小楼在哪？” 徐子炎往旁边踹了一脚：“醒醒，找你！” 顾小楼迷迷糊糊的把终端移到眼前。 还好，他穿着衣服。 顾欢松了口气，给他发了定位：“来这里，如果二十分钟后我还没出来，就进来找我。” 危险气息在头顶转了一圈，顾小楼惊醒：“不对啊，你今天不是要走？去实验室干嘛！” 目的地近在眼前，顾欢来不及解释：“先过来。” 顾小楼回踹床上躺的四横八叉的徐子炎，从他身下拽出自己的外套：“我这就去！” * 通过闸门，顾欢进入实验室。 夏霖已经选好位置，站在一间操作室里了。 “这么久，还以为你害怕，不来了。”夏霖手持一只圆形量瓶，隔着几层玻璃死死盯着门口。 或许是来到了熟悉的领域，他的眼神不再无能狂怒，而是敛着自信的光彩。 就像已经提前看到了比赛结果似的。 顾欢仔细检查实验用具和后端加工机器，在这样的条件下制作一份抑制剂，只需要二十分钟。 夏霖勾起不怀好意的唇角：“放心，机器没动过，这次我要用实力让你闭嘴。” 到目前还没有任何问题，看来陷阱不在这。 全盟议会通行证就在中间的置物台上放着，顾欢没有第二个选择，进入操作间。 比赛正式开始，两边紧锣密鼓的动起手来。 顾欢对这些流程很熟悉。 那几年为了做出阻隔马甲，他挑灯夜读，一个字一个字的琢磨长达几十万字篇幅的实验报告。 终端里那些无聊透顶时下载下来的机密文件，一跃成为他好好学习的利器，成为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 分明是电子书，无数个深夜被他来来回回翻看，都快翻烂了。 他偶尔读着读着会忘记一切，等回过神来环顾简陋的出租屋，恍然间又会被打回泥潭。 以前条件那么好，如果能用上百分之一，哪怕是千分之一的心思，也不至于沦落到这样的窘境。 但时间不可倒流，过去已然是事实，不可挽回。 他能做的，只有从现在开始改变未来。 顾欢从后端加工机器中取出半成品，小心混入试管，加上最后的合成剂。 只需让它们在一起反应十分钟，抑制剂就做好了。 由于余光一直留意着，这时顾欢察觉到对面的操作步骤好像不太对。 抬头一看。 夏霖在最后合成时把材料反向加入…… 这样一来合成物就不是抑制剂了。 而是提升信息素敏感度的促.发.情药剂！ 第39章 你竟然是这种天生淫．荡O 顾欢预感不妙，立刻点开终端试图联系顾小楼。 结果通讯刚拨出去，页面显示无信号标志—— 有人和夏霖里应外合，切断了实验室的信号！ 这人不仅有权限带夏霖进入实验室，还能操控实验室，必定是混入医疗团队里的假医师。 真相呼之欲出。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顾欢并未手忙脚乱，固定好手中的试管之后，看了眼玻璃门。 系统被设置成竞技模式，全程会把门锁住，直到成品做出来。 虽然同样被锁死，但对面的夏霖毫不慌张。 反而犹如从黑暗中盘旋而出的毒蛇，满脸挂着毒液：“不，等着你的地方，远不止这里。” 他的话让顾欢更为冷静下来。 首先，他俩都是omega。 诱导剂在对面挥发，如果等会真有alpha进入实验室，也是先被引到对面。 不对，一定还有什么细节被自己忽略了。 顾欢细细感知，发现小小的操作室里，两三粒自己的信息素正四处游荡！ 这不应该。 顾氏之所以研发阻隔马甲，就是为了让omega没有后顾之忧，套上马甲就能出门。 马甲可以阻隔百分之百的信息素，不可能漏出来！ 所以是哪里出了纰漏？ 顾欢深吸一口气，按着陆霆教的思维方式再次进入平静的湖面。 一步步往前走，仔细观察流动拼图，提取和夏霖有关的有用碎片。 夏霖是夏氏企业的生物工程负责人…… 夏霖打开过商铺里的机器，看到了阻隔马甲的核心配方…… 夏霖这半个月都没有露面，藏了起来，他有大把的时间研究配方…… 一条条信息在眼前连成一段平时不容易察觉、非常清楚的因果关系。 再次睁眼时，顾欢恍然大悟。 抬头一看，天花板上果真有透气孔。 顾欢站到操作台上，伸手贴近那些透气孔。 有一股微弱的气流吹下来。 这些气流中，必定夹杂了能精准抵消阻隔效果的东西！ 连明令禁止的精神类药剂都能涉足，夏霖这人没有底线可言，耍这种手段似乎也不奇怪。 上一秒，信息素还只有一丝游离。 下一秒，狭窄的操作间内已经弥漫一小串sss级信息素！ 实验进入到尾声大多会产生有毒气体，系统开始往外传送空气。 顾欢指尖感触到逆向气流，心道不好。 夏霖那边制作的是诱导剂，一旦输送出去，会诱导方圆几公里内的alpha一起进入发.情期。 而自己这边…… 虽然信息素浓度并不是很高，但毕竟是特殊种类sss级。 即便只是一丁丁点，都能引起alpha的全部注意力！ 除了陆霆，没有任何一个alpha能逃脱特殊信息素的吸引！！ 顾欢不能指望所有人都能像陆霆那样冷静，立刻跳下操作台整理思绪。 眼下抑制剂反应还需要八分钟，自己要熬过这八分钟才能解锁离开这里。 而夏霖的诱导剂反应很快，再过一两分钟就可以制作完成解锁离开。 到时候……自己就是这些alpha的唯一猎物！ 事情发展的比顾欢预料的要快，没过多久，实验室大门已经被捶的砰砰响。 * 眼看越来越多alpha围过来，又联系不到顾欢，顾小楼急的直接用手去砸钢门： “发生了什么事？你还好吗？” 紧接着，一股引诱力极强的气味从实验室泄露出来。 虽然只有一点，但他的声音迅速变的难以抑制：“我艹艹艹艹，哪来的味道……里面在干些什么！” 脑子好像跟着魂一起要往外飘，顾小楼咬破唇角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乱糟糟的想法。 但看见四面八方十几二十个alpha士兵，跟无脑僵尸似的循着味摸过来。 瞬间，就能稍微控制住一点了。 “好舒服啊，这是什么味道，我怎么从来没闻过？” “我也没有……像阳光的味道，暖暖的，昨天受的伤似乎都不疼了，我要这个omega……” “你滚开，这个omega是我的！” alpha队伍转眼间就扩大到了四五十人，他们互相争抢着跑过来，唯恐慢了谁一步。 顾小楼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欢哥哥可能有危险。 再者，基地里也绝不可以发生这种丧尽道德的伦理问题！ 忍着身体里蠢蠢欲动的感觉，他怒吼一声，硬生生掰下墙壁上的金属管道，用身体挡在大门前。 “都滚开！谁也别想进去！” “再敢往前一步，别怪老子不客气！” * 夏霖即将制作完成，诱导剂在空气中挥发，被系统扩散到外面去，导致实验室闸门外的动静愈发强烈。 外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每个人都使出十八般武艺似的，实验室的闸门一会被猛火烧红，一会被巨风刮的哐哐响。 这群alpha疯狂的程度远超夏霖预料，有点像那个…… “哈哈哈哈哈哈哈……”夏霖笑的直不起腰：“你竟然，哈哈哈，竟然是这种淫.荡o。” 顾欢直接回击：“我淫.荡，那勾引陆霆却未遂的你，算什么？” 这话戳中夏霖最薄弱的地方，他笑容一僵狠狠抬头：“那也比你好，脱掉身上的马甲，你敢站在阳光下吗？” 顾欢：“……” “哈哈哈哈哈……” 夏霖笑成了失心疯，睫毛在眼底投射出一片浓厚的阴影： “你就是个见不得光的玩意！” 下一秒，他毫无征兆的从状态中抽离出来，伸手去抢通行证。 然而，顾欢抢先一步先按住通行证一角。 “什么？”夏霖的惊讶隔着两层玻璃都很清晰：“你怎么可能……” “没有被你的话激怒？”顾欢不急反笑：“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这块通行证是卡在中间的，两边都能摸到一角。 僵持不下。 夏霖怒火攻心，两眼发红：“我才发现你是这么不要脸的东西，抢完人又来抢我东西！” “呵，说出来不怕气死你，我压根就没和你抢过人，”顾欢冷眼看他：“至于东西，明明是你自己送过来的。” 时间到，夏霖的操作间解锁。 他两只手紧紧抓着他那边的一角，拼了命的拽动：“这是我的！你给我放手！” “你破坏了规则，”顾欢这边用一根手指按着，丝毫不动：“所以它现在是我的了。” 这块通行证是夏霖这几年科研成果的证明，他不可能拱手让出去，之所以拿出来做赌注，只是为了引诱顾欢来这里。 夏霖的计划本来很完美，可惜千算万算，没算清楚顾欢现在到底处于什么段位，才导致状况突发，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一拽一按中，夏霖的毒蛇脸逐渐显露焦急。 因为实验室闸门已经被破开了一个裂缝。 顾欢稳如泰山：“我要是你，就尽快离开。” 夏霖一脸毒液裹着厌恶的表情：“天生淫.荡的你被这么多alpha宠爱之后，还能和陆霆走到一起吗？” 看来他还在企图用恶毒的语言来获胜。 顾欢不为所动：“那就耗着吧，我看外面那道门脆的很，也许很快就——” 话未说完，实验室大门不堪重负轰然炸裂。 一群alpha如饥渴了二十几年的饿狼扑进来寻找食物。 第40章 你慢慢喷，我去找老婆咯 夏霖那边的锁已经开了，如果他不走，而是选择留在这里争夺通行证，那么第一个成为alpha扑倒对象的，非他莫属。 机关算尽，最后竟然自己把自己算了进去！ 夏霖指尖一颤，慢慢松手，但很快又抓住通行证，似陷入了艰难的挣扎中。 这时，夏远清穿着白大褂从管道里爬出，直挺挺掉下来。 他捂着鼻子睁眼一瞧，alpha大.军已经压境，抓着夏霖胳膊就要拉他逃：“还不走，等着被轮啊！” 夏霖被他的粗鲁撼动，下一刻像是想清楚了利弊，颤抖着松开手。 夏远清拿着电棍在前头开路，夏霖在后面跟着。 逃到门口时，夏霖回过头来，毒液似的盯着通行证，随后狠狠往上一抬。 不过他的眼神很快被人潮淹没。 确定混进医疗团队的人就是夏远清后，顾欢放空大脑，凝神专注起来。 因为他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为了拿到通行证而冒的大险。 顾欢慢慢移动方向，把通行证掏出来别到腰间。 这时人潮已经全部涌到了他这边，三面玻璃恰好挡住无休止的冲动。 但他很清楚，十公分厚度的钢板都遭不住他们的摧残，区区几层钢化玻璃坚持不了太久。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终于，顾小楼从人潮中拼命挤了出来。 他两手趴在玻璃上，陀红着一张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里面的人： “欢哥哥，你……你怎么……会是这种……” 很明显，这次集体发.情事件很不一般。 士兵都是经历过严格训练的，自身可以抵抗一定程度的omega信息素引诱。 虽然每个人的抵抗程度不一样，但不可能所有人都如此疯魔。 唯一的可能性只有那种传说中的特殊信息素。而历史上拥有特殊信息素的人都是星际的知名艳色。 都是…… 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他的欢哥哥身上？！ 顾小楼难过的两眼冒出泪花。 顾欢很清楚他在想什么，手隔着玻璃贴着他掌心，安慰道： “没告诉你，就是怕你这样，我还是我，这些外在标签并不影响任何事。” 顾小楼哪里能相信这样的信息素没给他带来任何麻烦，心疼的眼泪掉个不停：“欢哥哥……” “振作起来，顾小楼，”顾欢认真的说： “帮我解决这场麻烦，堂堂正正的撕下这些标签，好吗？” 顾小楼看着他脸上临危不乱的信念感，慢慢的拾起信心：“好，我一定要……” 话还没说完，他被后面的人扒拉开，甩飞了出去。 顾欢：“……”这种时候就别立flag了啊！ 离信息素源头越近，alpha表现的越疯狂，这会已经进入不可控的境地，有的拿头撞，有的用牙齿咬，目的只有一个——得到里面的omega。 也恰好因为他们差不多已经把理智丢完了，才会用这么原始的方式，若是换成刚才那样用信息素能力一起攻击，这几面玻璃分分钟就会碎裂。 此刻无数双狼爪扒拉着玻璃，刮的滋滋响，三面钢化玻璃都显出深刻划痕。 顾小楼终于艰难又挤进来，顶着明显青紫的半边脸说： “现在怎么办？我控制不住这么多人！” 顾欢转眼盯着试管里缓慢反应的药剂，灵光一闪，迅速行动起来。 这次的集体发.情事件如果传出去，势必会给陆霆带来全方位的流言。 一定要快速！彻底！的平息才行。 虽然脑子里只是一个想法，但凭他娴熟的操作和实力，实行起来还是有可行性的。 “门栓还有五分钟就要打开了，”顾欢拿取材料的动作十分稳当： “我现在做抑制剂，等开门后我出去，你把他们关进来，一个个注射。” “啊？”顾小楼脑子还懵懵的，没想通。 五分钟，能做出上百份抑制剂吗？ 就算可以，抑制剂的种类也是不一样的。每个alpha在分化后都要去医院做信息素分析，定制最适合自己的抑制成分。 就就算是这些问题都解决了—— 顾欢。 全联盟出了名的顶级学渣，旷课协会会长，连初级教材都没翻过，怎么制作抑制剂？ 然而，下一秒，顾小楼懵的十分之懵，呆呆的看着顾欢在里面操作。 行云流水的动作，随手抓取原料却很有自信的眼神…… 顾小楼：“……” 喂，你是谁，快从我欢哥哥身体里滚出来啊！ 五分钟时间一到，试管里的反应也结束。 抑制剂做好的同时，门栓啪的打开。 几乎现场所有alpha都盯向这最后一道玻璃门。 顾小楼精神一振，咬紧牙关，用身体死死挡在门外，迎接一浪又一浪的猛烈撞击： “我挡着，你尽快，啊啊啊啊——” 越是危机时刻，顾欢越能冷静下来。 他把后来做好的东西插.进试管架上，吸取反应好的抑制剂分滴到每个试管里。 这样可以为顾小楼的操作省去大部分准备时间。 “啊啊啊我不行了，快出来！” 迫切到顶点的叫喊声穿破耳膜，顾欢把最后一个试管准备好。 撤到门边。 顾小楼支撑不住，彻底被撞破开。 凶猛人潮涌进来，顾欢闪身躲开，两只手轮换着把人往里拽，他自己不断往前走。 直到两个操作间都挤满鬼哭狼嚎的alpha。 顾欢把门一栓：“这些叫做通用抑制剂，给他们注射后十分钟就能冷静下来。” 看着他这么轻松就把一群alpha弄进来，顾小楼一怔。 原来，他的欢哥哥完全可以自保，丢下这么多人离开。 可他没有，他留下来，想办法解决掉了问题。 以前顾氏提出过通用型抑制剂的想法，可惜还没开始就爆出促腺素丑闻，火苗彻底熄灭。 现在不一样了。 顾欢会带着顾氏出品的抑制剂重新站在行业顶端！ 干死那些背后操作的黑手！ “好，我知道了，” 顾小楼眼里弥漫着化不开的崇拜： “这里交给我，你快去找小谢欢！” * 针对金玫的抓捕现场。 陆霆的悬浮车速度慢下来，与抓捕队伍隔开距离。 通讯强行干扰打乱了节奏，而且对方使用的账号具有不可抗力，陆霆无法拒绝。 “陆霆！你三番四次违抗军部命令，不仅切断了联系，还终止日志更新，到底有什么居心？” 还是那个监察官，他在视频里照常发挥，喷着口水。 陆霆并不回话，面无表情坐在后座上，一只手指有规律的在车窗上敲击。 像在计算着时间。 没一会闪出悬浮车。 监察官喷了半天口水，一转眼发现车里人直接不见了！ 气的要死，用手指指着屏幕： “我跟你讲，我们的人用了黑科技，马上就要到边缘星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要去查你了！就问你怕不怕！” 第41章 禁．欲，谁能禁得过冷面元帅？ 抓捕现场异常紧张，每位士兵额头都滚着大汗。 沈从心收到报告：“沈将军，我们一直在尝试引他进圈套，可他看起来比我们更熟悉这些巷子……不上套！” 脑子里划过一个人，沈从心沉着应了一声，挂掉通话。 指尖微顿，最后还是给谢欢发了个实时定位。 * 顾欢刚走出实验室，正考虑该往哪个方向追，收到沈从心发来的定位。 停在楼下的小黄蜂感应到他，啪一声敞开驾驶座。 黄色悬浮车很快升入低空航道，按着定位的方向开过去。 临近年关，小巷子里纵横交错，热闹喧嚷，一片火爆。 顾欢对这里很熟悉，一眼便锁定正在前方追踪金玫的沈从心。 但某种感应却让他看向人群中某个位置。 从车上下来的那个庞大身影…… 是陆霆！ 以为是陆霆的车坏了，顾欢顺道捎上他。 陆霆不问顾欢为什么还没走，顾欢也没问陆霆金玫到底是怎么逃跑并进入房间里的。 他俩直接把所有小事都忽略了。 顾欢仔细在脑子里回忆刚才的房间……那把小冰剑好像不在里面。 只要小谢欢带着冰剑，就等同于一个人体定位器，必定逃不出陆霆的掌心。 终于定了定神。 果然，陆霆一抬手，小黄蜂中控台上显现一个正在移动的红点。 无需沟通，小黄蜂开始追逐金玫。 拥挤的航道上传来各式喇叭声，吵的耳朵疼，顾欢合上车窗： “夏远清一直混在医疗团队里。” 陆霆沉声：“嗯。” 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想必又早自己几步看出来了。 顾欢不再分心，专心前方。 临近年关这个特殊时间，小巷子错综复杂，每个航道上也都塞满了车子，压根走不动一点。 团队即便手上拿着轨迹，想掌控金玫也是一件很难的事。 到顾欢发挥作用的时间了！ 顾欢开启权限通知所有人：“跟着我走。” 于是小黄蜂带着整个车队绕来绕去，在浩浩荡荡的车群中穿行而过。 他们很快追上金玫。 这是条尤其热闹的巷子，两边堆积着红红火火的年货，几乎每个商铺门头都挂满红灯笼，人流量极大。 只见金玫弃车，抱着小谢欢汇进人头攒动的集会里。 人太多，又是满眼红色，很容易跟丢。 让队伍在附近准备，他们三个同时下车。 见金玫一头钻进一家商场里，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 露天商场里正在搞大型新年活动，数万观众围着直径一公里的圆形高台，围了足足好几层。 高台上一片喜庆，主持人在闹哄的人声里激情满满： “还有没有人自告奋勇啊？我们的告别单身比赛还有半分钟就要正式开始了，目前还有三个空位哦！” 高台上整整齐齐排列着二十来个类似火箭样式的发射工具，底部燃料燃烧喷出巨大气流，吹的前几层观众刘海齐飞，眼睛都快睁不开。 选手报名参加比赛，只需要人进去就行。 活动正式开始后，火箭内会伸出传感器连接选手的身体，检测出各项生理指标，判断每个选手单身的年限。 准确来说，是单身并守身如玉，没有做过那种事的年限。 火箭判断完后，会根据年限的长短发射，年限越长的，升空越高。 达到最顶端后火箭会自动解体，预示着选手明年不会再单身，即这次告别单身活动的主旨。 “还有十秒活动就要开始了哦——” 主持人被突然窜上台的金玫吓一跳，随后经验老道的调侃： “长这么帅的也单身，小哥哥小姐姐们还在害羞什么呀！一场美丽的空中邂逅，爱情这不就开始萌芽了嘛！” 数万人齐齐“哦？”一声，看的心花怒放。 金玫高挑的个头配上贵气十足睥睨众生的眼神，简直做梦都想亲一亲啊！ 可惜他好像抱着个孩子吧？ 台下追过来的三人亲眼瞧着金玫钻进火箭里：“………………” 顾欢微微侧脸看向陆霆，沈从心睁着大眼睛也看向陆霆。 这比赛到底是什么玩意！ 被四只眼睛注视的陆霆面不改色：“参赛。” 谁都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奇葩比赛，就算知道了，也很难预测金玫竟然会在逃命途中参加比赛！ 现在火箭还有不到五秒钟就要发射，而车子离的太远，回去取车已经不现实了。 一咬牙，顾欢跟着蹿上台，在万众瞩目中钻进空闲火箭里。 还剩一个位置。 陆霆冷峻的眉尾扫了眼身边，沈从心满头冷汗往后退了步，假装很忙用手抠鼻子： “老大，你知道的，我……我坐进去火箭连一米都升不起来。” 这时，主持人激昂的宣布声回荡到远方： “好，我们的活动开始了！让我们一起——告别——单身！” 陆霆没吭声，对她的私人生活并不在意，长腿一跨上台。 万人场面直接爆了。 “卧槽！这么帅？” “五万年难得一遇的美男！禁欲男神也单身！” “单身有什么好玩的，我可以陪哥哥玩到天荒地老！” …… 无数个死死张大的嘴巴中，陆霆纵身一跃，跳进已经发射距离地面两三米的火箭中。 二十只火箭齐齐升空，在天际留下长长的尾印。 活动现场的大屏幕上实时转播画面。 有几个不到一千米高空就解体，选手被降落伞吊着降下来。 台下一个omega小男生看见自家alpha就在其中，瞪着双眼把怀里价值不菲的鲜花往地上一摔，还踩了两脚。 “渣男！还骗我说从来没做过那档子事！我要把你拉黑，永生永世不再见！” 台上的摄像大哥见有瓜吃，赶紧把镜头移到台下。 数万人吃到这场精彩的分手瓜，还是热乎的，纷纷在心里鼓掌叫好。 紧接着所有视线又转到屏幕上，关注剩余火箭的情况。 五十千米的高空，不断有火箭离体，由于那里氧气稀薄风险较大，选手们都裹在生存仓里落下来。 大屏幕上公布他们的单身年限： 一年半！ 底下观众纷纷唏嘘。 单身一年半就能升到这么高，而剩下的三只火箭压根没有速度疲缓的意思…… 简直是十万年难得一见的单身王子！ 全场都紧紧盯着仅剩的三个选手。 只见他们三个火箭一路升到了电离层，再往上就是太空了！ 大屏幕上配了单身年限： 四年半！ 主持人像这辈子都没见过能忍受这么多年孤单寂寞的人似的，兴奋的一把摘下浮在嘴边的话筒，摆出振奋人心的姿势： “他们还在往上升，还在升！ 让我们一起见证最孤单最勇敢灵魂的诞生吧！” 话刚落音，载着金玫的火箭已经有减速迹象。 “哦哦哦~第一个帅哥要降落了。” “不会吧不会吧，我还挺喜欢他的气质呢~” 就在场上唏嘘一片时，屏幕上发生了让所有人不禁睁大眼睛的变故。 第42章 放弃最后一次离开的机会 火箭视窗外是淡褐色的边缘星。 小谢欢第一次看见星球全貌，好奇的眨个不停。 “啊呜。”他挥动手里的小冰剑，一副开心的模样。 金玫把他放在台子上，自己坐在一边，用手指戳他肉乎乎的小脸：“喜欢这颗星球？” 小谢欢似是听懂了，举着冰剑“啊呜”一声。 金玫却像天生能听懂他的婴语一样，贵气眉眼稍有不愉快：“你要陆霆？” “啊呜！”小谢欢一脸坚定。 “要那个冰桩子做什么？” 金玫指着旁边的两个火箭吐槽： “瞅瞅他俩，你要跟着他，以后肯定也要像这样，老婆就在身边但就是吃不到，你忍的了吗？” 小谢欢皱起眉，一副“你不准说霆霆坏话”的表情，还用小冰剑扒拉开脸上的手指。 金玫：“……” “还在帮他说话！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啊？” 金玫一瞅，这玩意看着没多大，却把自己手指割破了： “一把破冰剑，就能把你收买了？” 小谢欢正要回应，火箭进入足够的高度，重力直接减半。 两人有漂浮的迹象。 金玫这只火箭已经升不动了，他从兜里掏出可以释放出氧气的薄膜呼吸罩，一巴掌套到小谢欢身上，遮住小谢欢啊呜啊呜的叫唤。 “别乱动，爸爸带你回家。”金玫拍拍小谢欢后背，抱着他直接跳出正要解体的火箭。 金玫跳出去的那一刻，身上的衣服分子重组般变形成一层发亮的金属保护层，脚底还安了不可想象的加速器。 他竟然一个人抱着孩子，在太空中加速。 没有任何机器，没有任何大型装置，就这样在太空中遨游！ 看到这种震撼画面，围在舞台边的数万人慢慢安静下来，一副活久见的表情。 就连司仪都张大了嘴巴，定定的站在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不仅他们，还在往上升的顾欢也吃了一惊。 单人遨游太空一直是个美好的幻想，但也仅仅是幻想罢了，目前的科技水平应该没法将它铸造成现实。 可现在这个幻想真真切切的在眼前发生。 顾欢并未深究，只是把这件事和种子在纸上生根发芽、两股信息素融合成冰烈焰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打包放到一起。 总有一天，他会弄清楚的。 但不是现在。 顾欢对着终端说：“他出去了，朝着枢纽站，应该是在那准备了逃生工具。” 终端弹出的画面里，陆霆侧着脸，清晰的下颌线微微绷着：“看前面。” 顾欢抬头向上看，枢纽站的预定轨道上，有一艘蓄势待发的飞船。 应该就是陆霆准备好用来送自己走的那艘。 火箭与飞船距离越来越近，顾欢语气坚定：“可萝卜丁还在他手上，我不能走。” “我会把小谢欢安全带回去，”昏暗的太空把陆霆的声音蒙上一层虚无： “但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顾欢听不出他的情绪，正犹豫着，紧接着金玫那边就有状况了。 只见他胸前鼓起的金属保护层流动起来，像有孩子在里面拳打脚踢，剧烈挣扎似的。 “是萝卜丁！”顾欢的镇定显露一丝松动，身体飘向火箭视窗： “他在反抗，他还不想离开我们……” 顾欢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陆霆不再坚持，只安慰道：“前方有拦截。” 他稳定的语速给顾欢添了几分镇定，顾欢点点头。 枢纽站入口处有一队机甲，看样子已经布置好了拦截计划。 顾欢忧心忡忡的紧紧盯回这边遨游的两人。 金玫这边确实不太理想。 “乖儿子，别动，”金玫轻轻拍了拍胸前凸起的流动金属： “马上就放你出来，只要拿到备用滑翔器，太空里就没人能再把我们怎么样了，乖一点。” 然而，小谢欢挣扎的更激烈了：“啊呜啊呜，疼疼……” 这两个字在耳边回荡，金属保护层凸起一个掌印，紧接着又被踹出一个小脚印，金玫一下子愣住。 他没有参与过小谢欢的成长。 错过了二十三年，又缺席了半个月。 小谢欢和谢心静一样，有自己的想法。他们都是自由的野鹤，一旦被限制住，被掌控，就会慢慢失去生命力。 他回想第一次见到谢心静时，还是十几岁正值青春悸动的年纪。 一个漂流舱，一个想靠自己环游宇宙野心勃勃的omega，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和心脏。 而那份美丽，正是源于自由赋予她的野性光环。 他把她绑在身边，绑在金元宝里，她身上的光环便年复一年减弱，野性也被照顾侄子的责任所替代，慢慢变的循规蹈矩，变的和其他人一样心事重重。 金玫苦笑一声，他不希望小谢欢重走她的路。 枢纽站入口近在眼前，金玫轻轻抚摸小谢欢耳朵：“儿子，你喜欢他俩，比喜欢爸爸还多吗？” 里面安静下来。 金玫眼里刚升起一丝希望，下一秒刺入骨髓的寒意和四处震荡的剑气在金属层内乱窜。 他胸前的金属层破开一个洞，露出小谢欢挥舞冰剑的动作。 几乎是眨眼间，流动金属层从破裂的位置开始后退。 金玫紧紧拧着贵气的眉毛，伸手一抓，死死揪住小谢欢后衣领。 于是乎，淡褐色大气层中，一大人抓着一小孩，那小孩还蛮骄傲的在边缘星转动的星球前挥舞玩具冰剑，此等逆天画面被传送到舞台上。 别说吭声了，数万人仿佛当场石化，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没人还记得要呼吸。 一起停止呼吸的，还有顾欢。 所有的冷静和镇定瞬间瓦解，顾欢强行按下火箭保护装置给自己套上一层潜伏薄膜，从中飞速弹出来。 估计火箭的设计者也不会想到，如此开放的时代还能有人能单身这么久，没做好这种高度的保护措施。 顾欢身上的装备，恐怕连一分钟都支撑不到就要破裂。 舞台边所有人在呼吸骤停的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禁欲久了，好像脑子也会被禁掉！ 那个四年半单身闯太空，好歹还准备了高级装备。 这个接近五年的是纯闯啊！ 简直是青春没有售价，疯狂就在当下！ 然而，下一刻，出乎预料的事情又赫然发生了。 第43章 我愿意赌上所有，再放你离开一次 顾欢靠着脚底的简易起飞装置，竟然能在太空中掌控方向，直接朝着小孩飞去了！ 堪称本世纪五大未解之谜榜首！ 舞台边所有人连震惊都忘记，呆立着动也不动，现场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 其实，未解之谜的表象下，可能是某人在暗地里付诸了全部的努力—— 感受到一股神秘外力的加持，顾欢仓惶间朝陆霆的火箭看了一眼。 终于定了定神。 说不害怕是假的，他整个人都在发抖，但萝卜丁正处于危险中，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到达那里！ 终于，顾欢飞到了目的地，和金玫擦身而过时，紧紧把小谢欢接过来抱到怀里。 金玫的表情一瞬而过，不是憎恨和痛恶，那应该是一种……认可。 顾欢没仔细看，拼尽全力往飞船边移动。 由于被外力掌控着方向，他很快登上预定的飞船。也刚好在他踏进飞船的那一刻，身上的潜伏装置彻底失效，收缩成一团废膜。 “呼……”舞台边数万人同时长呼一口气：“还好还好……” 下一瞬，全场爆发出迟来的震撼与高歌。 主持人骄傲的举起话筒：“最孤单，最勇敢的灵魂诞生了！就是我们这位……这位……” 由于这三人没做信息登记，主持人压根不知道顾欢叫什么，只得继续道： “这位迷人的小土豆！让我们一起喊出他的名字！” “小土豆，小土豆！” …… * 与活动现场的火热不同，金玫这边陷入寒冰期。 转眼间，他身上的金属受创已蜕化一小半，失去动力径直掉入淡褐色大气层里。 顾欢看着怀里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兴冲冲玩耍的萝卜丁，登时心里升腾起好几种情绪。 直冲头顶。 “爸……爸……”小谢欢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话。 万千情绪归结到一处，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顾欢舍不得打他，而他要爸爸，自己必须尽力做到。 雷达上显示陆霆也跳出火箭，登上了枢纽站的飞艇。 顾欢朝飞艇的方向深深凝视，轻声道：“对不起，又浪费了你的心思，这一趟我必须走。” 打定主意，顾欢摸摸萝卜丁的头：“你乖乖待着，我带你回去见爸爸最后一面。” 把小谢欢固定好，顾欢开启追踪模式。 雷达锁定极速坠落的金玫，飞船穿透层层白云，紧紧追击。 一路追到了玫瑰园。 只见金玫垂直撞上岩山，山体碎裂成块，滚落而下，激起万丈岩尘。 视野受阻，顾欢减速停在玫瑰园上空，没再往下。 不出所料，有烟无伤。 金玫没死，他的身形很快在飞散的烟尘中显露出来。 让顾欢有些意外的是，他仰头张开双臂，微笑着看向飞船。 嘴巴张动，似在说什么。 飞船系统捕捉动作，开启解读唇语功能： “你合格了，我同意你照顾我和心静的孩子。” “至于帮你找出奸细这点小忙，就当做我儿子的抚养费。” 顾欢一怔，原来是夏霖！ 夏霖和混入医疗团队的夏远清里应外合，是他们帮助金玫逃脱的！ 而金玫谋划这场逃脱的意图非常不纯粹。 其一，如果逃掉了，皆大欢喜。 其二，就算没能逃掉，陆霆也欠了他一个人情。 其三，他还顺带测试了一下自己曾做过的承诺是否属实—— “我顾欢用性命发誓，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他掉一根头发。” 到底要有多缜密的心思，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顾欢还没往下想，玫瑰园中心的金玫手持一根玫瑰花骨朵，像指挥交响曲那样优雅挥动双臂。 在花田里舞步。 伴着满园的金玫和还没来得及诉说的爱意。 灰尘还未散尽，一曲毕。 他右手攥着花贴到胸前，对着顾欢的方向俯身。 像在谢幕。 顾欢一惊，突然明白他是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然而已经迟了，下一秒， 轰—— 整片玫瑰园炸出蘑菇云。 火光冲天，瞬间淹没他的身影。 原来，他本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瞳孔中映着烈火，顾欢呼吸异常沉重：“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谢欢。” 金玫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某种意义上说，确实有可能和谢心静在另外一个世界相遇。 这样总比一个人孤独终老，被联盟军团无限追杀要好得多。 顾欢叹了口气，希望这次他能把握住机会，不要再把嘴当摆设了。 此件事了。 顾欢平复好心情，看了眼小谢欢。 他背对着窗口，什么都没看到，玩的正开心。 滴滴滴—— 这是附近有武装舰队的提示。 顾欢视线立马转向雷达，发现陆霆的飞艇以极快的速度正朝着这边俯冲。 飞艇一错身，后面显示出两条长长的队伍。 这些队伍的飞行器上，赫然标着“联盟监察”和“玫瑰城警方”字样。 顾欢盯着远方来势汹汹的队伍，感到不可思议—— 红色军团元帅，竟然被联盟追击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顾欢没想明白，但可以确定，一波刚平一波又起，而且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没耽搁，顾欢手动驾驶飞船在陆霆冲来的方向等待着。 瞧见陆霆躬身扶着飞艇的壁沿，正找时机跳艇。 顾欢眼疾手快，在他飞来之前一瞬间打开飞船舱门。 扑通—— 陆霆动作利索跳进来，缓冲了一下。 驾驶座微微摇晃，顾欢咔一声关闭舱门，架着体积庞大的飞船在低空航道上飞速穿行。 低空航道上，他是妥妥的王。 后面的队伍追逐不及，很快被甩的老远。 “发生什么事了？”顾欢一边观察四周，一边稍微瞥了眼陆霆。 陆霆冷峻如常：“没事。” 双眼红蓝流光却迟迟无法消退。 这是在短时间内过度使用信息素能力的表现。 不用多说，顾欢刚才在太空中能掌控方向，是因为他在背后支撑。 利用太空中的水汽来掌控方向，简直就是疯癫操作！ 可若没有他孤注一掷的疯癫操作，顾欢和萝卜丁现在已经是太空垃圾了。 有点……顾欢心里有点奇怪。 但又说不上来。 想到他消耗必定极大，可能不亚于上次支撑的共享精神网，顾欢从身上摸出一个信息素储存罐递过去： “身体怎么样？” “没问题。”陆霆浓眉间爬上一丝傲娇，却伸手把罐子接了过去。 好在后面那群队伍只是装备凶悍，驾驶技术实在不堪入目，基地很快近在眼前。 顾欢抱着萝卜丁一边往基地闸门走，一边说：“是夏霖，他联合夏远清帮助金玫逃跑的。” 却发现余光里，总是在身后的庞大身影没有跟上来。 “嗯，我知道了。” 顾欢顿住脚步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的陆霆：“……不走？” 风刮的他军衣飘扬，整个人似乎被严肃笼罩。 “走，”陆霆低声道：“你也该走了。” 顾欢心里那点不对味愈发严重。 他不禁问起自己，两次放弃离开的机会，真的只是因为萝卜丁？ 发现答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后，一时间不知该说点什么。 陆霆走过来，一只大手遮住小谢欢眼睛，另一只手抵着顾欢后脑勺。 微微低头，隔着头发在顾欢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很快。 很快。 快到顾欢都还没反应过来，陆霆已经用那双黑亮的眸子认真看了过来： “我愿意赌上所有，再放你离开一次。” 第44章 干他丫的！ 顾欢压根没有脑力去思考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后知后觉瞪大双眼，心跳如擂鼓。 额头那里仿佛烧开了，一片滚烫。 煞风景的是，就在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时，被困在小巷子里的两支队伍已经合力找到了方向，向基地奔来。 一队是玫瑰城警方，另一队是联盟检察院。 看着他们出现在视野尽头，顾欢强行收起这块不中用的大脑区域，切换到有正常思维的部分。 顾欢突然想起一些事，并把陆霆这半个月的行为和举动串联起来—— 封禁办公室大门、切断和联盟的联系、强制要求17天内完成清除任务…… 他遇到的麻烦，难道就是这些人？ 顾欢又仔细想了想。 是，也不全是。 监察官是来找陆霆的，而警方……更有可能是来找自己的。 所以陆霆才会三番四次急着送自己走！ 顾欢心里有不祥的预感：“是红色军团发生什么事了吗？” 问话间，小黄蜂自动驾驶到他们身边。 陆霆一手咔哒摘下手腕上的终端，另一手抓着顾欢手指往终端上贴： “指纹已录入，可解锁。” “陆……” 顾欢还想坚持着问一下，下一秒被陆霆一把塞到了小黄蜂里。 “听我说。”陆霆锋利的眸子紧紧盯着顾欢。 顾欢点了点头。 “终端和小黄蜂你带走，” 陆霆把冰凉沉重的终端塞到顾欢手心： “终端上有秘钥，以你的速度，完全可以在权限关闭前通过枢纽站。” 连元帅的权限都要关闭！ 顾欢算是听出来了，红色军团可能即将，或者正在面临某种危机。 一个让陆霆都有点吃力的危机。 “我走了，你怎么办？”顾欢隔着车窗问。 后视镜里，两方队伍如鸟群追上来。 “我们一起加油，去完成各自要做的事，”陆霆又把萝卜丁塞到顾欢怀里： “好好照顾自己，我这边不会有大问题。” 顾欢：“……” 后方的武装追兵可不像是这个意思。 可陆霆的目光如冷月，静谧中每一寸都透露出不可侵犯的威压。 他或许早就预料到今天的危机，已有应对之法了。 因为他是陆霆啊！ 自己也确实有很多事要去做，不能再耽搁了。 “好，再见。”顾欢双眉敛下来，一手按下车窗准备升空。 然而陆霆又喊住他：“顾欢。” 顾欢有预感似的快速转向窗外。 只见陆霆黑瞳里闪过一丝狡黠的亮光：“你刚才没有躲。” 顾欢：“……”真是服了。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这半个月，确实是躲了个寂寞。 顾欢没回话，给了陆霆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眼神。 然后升起车窗。 “前方车辆请立即熄火接受调查。” “前方车辆请立即熄火接受调查。” 乌央乌央的警车如归巢的鸟群围过来，看似人多势众。 顾欢全身心贯注到航道上：“萝卜丁，坐好，我们出发了！” “发发！”萝卜丁举着小冰剑开势。 顾欢瞥了眼后视镜，这场面他经历过两次。 第一次，他放弃了一切。 现在的第二次，他把之前放弃的都捡了起来。 这次他要把他们远远甩在身后！ 迎着风，小黄蜂升入低空航道。 并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飞向远方。 赶来的警方队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一瞬间消失的悬浮车产生各种联想。 “我……没眼花吧？”警察长揉了揉眼。 监察长伸头瞧了瞧，见陆霆已经趁机离开，气的吹胡子瞪眼：“你的嫌疑人都跑了，要我帮你追吗！” 警察长“哦哦”两声，赶紧带队去抓捕。 监察长一直看陆霆不爽，好不容易争取到机会来边缘星检查红色军团，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走，我们去红色基地转转！” 他一声令下，长长的检查队伍高喊一声：“是！” 浑厚的声音几乎要传到基地里。 坐在训练楼天台上的徐子炎差点被震聋，赶紧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 “卧槽，监察官带着这么多人过来，我们犯天条了吗？” 顾小楼一脸虚脱样坐在旁边，眼神还留在小黄蜂离开的方向：“别想了，就是来抓你的。” “我靠，”徐子炎气的面目全非： “刚才我一个人压着十几个，费了老大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这么狠的吗？！” 顾欢走了，顾小楼像是解开了暴躁封印，翻身两手两脚压着徐子炎不能动弹： “要不是你昨晚引诱我一杯接着一杯喝，我能是今天这鬼状态？” 徐子炎倒是没挣扎，任他按着手腕：“可你昨晚明明喝的很开心啊？” “……”顾小楼一时没法反驳，懊悔起是自己经不住诱惑差点误了大事。 一瘸一拐非常自责的往回走。 徐子炎追上：“哎，别走啊，不是说好一起吹风清醒清醒吗？” 顾小楼用胳膊挡开他的脖子捞：“走开，你烦死了。” 徐子炎顺势把手垫到脑后：“话说回来，监察官突然来到，难不成是想起还欠着我们一个大功，来给功勋的？” “你脸真大。” 徐子炎很快又勾他脖子：“哎，你别说，所有人都以为上次的比赛是军部组织的安慰奖，只有我发现了……” “要死啊，又卖关子！”顾小楼却完全没发现。 “嘻嘻，那天的所有奖品，很有可能是元帅自己的私人收藏。” “你怎么知道的？” “我的眼睛就是尺啊！” “啧。” “别介啊，过两天我们各回各家，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见面呢。” …… 他俩打打闹闹着离开，没多会，沈从心从隐秘的角落里走出来。 她看着浩浩荡荡的监察队伍，扎的高马尾被风吹向天台外。 发丝流动间，隐约露出有些担忧的神色。 这一天还是来到了。 红色军团与整个军部的博弈之战，即将吹响第一声战歌。 这场战必定艰难险阻。 不过…… 元帅从不打没有胜率的仗。 沈从心转身时，长发贴着脸滑过，露出的眼角犹如磨了无数次的刀刃，已然成为一把坚韧的利器。 干他丫的！ 第45章 我要清空星际的腐朽 元帅办公室。 陆霆用其他终端连接自己的通讯账号，刚登录，视频通讯就打了进来。 对面原本应是一张苍老又慈祥的脸。 今天却稍显严厉了些：“霆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已经知道了。 陆霆面不改色的回：“爷爷，我知道。” 陆老爷子胸腔起伏大了点，忍不住咳了一下：“你说说监察官走这一趟的目的。” “他们假借终止日志的名义过来检查我，实则是想针对共享精神网。” 共享精神网是一个可以凝聚beta力量的暗器。 可暗器总归是暗器，绝不能拿到明面上摆出来—— 暗器背后，紧紧联系着联盟军方、警方、政方等各个领域的利益。 自人类开始分化，alpha就已经被供上高台，是社会地位和能力的象征。 一千多年的时间积累下无数厚重的传统和观念，如今联盟内稍微有点身份的官员，九成九都是alpha。 一下子证明原来beta也是有潜能的，或许还有更多，那么处于底层的beta就会开始反抗和动乱。 利益被威胁，那些官员会倾尽所能压制一切动摇。 而动摇的源头，就是陆霆。 “你都知道！” 陆老爷子喘起粗气，甩掉手里的述职报告，金属拐杖轰然砸地，发出惊人的气势： “可你还是这么做了！” 述职报告飘摇着落下，露出最后的署名：陆霆 这是陆霆针对暗蚰事件的述职报告，他没有把暗器藏起来，而是明明白白把真相公开了。 所以这次检查来势汹汹。 不仅涉及陆霆本人，肯定也会牵连到陆家。 “你在做这些事之前，有没有替你自己，替陆家的荣耀考虑一丝一毫？” 陆老爷子今年一百九十九岁，大半生都奉献给了军团和战场，经历无数次厮杀才成就他脸上慈祥又威严的沟壑。 这一砸非同小可，他身后的管家和一应侍从齐齐抱头蹲下。 陆霆睫毛微动，没吭声。 老爷子气完了，语气稍微沉下来一些：“你父亲死的早，母亲又……” 提到陆霆的母亲，老爷子满是叹息：“爷爷希望你能干出一番事业来，对你寄予厚望，可是你……都做了些什么？！” 他从军数百年一向都是先打一棍子再细究原因，性格强势不可抵挡。 可爱惜陆霆也是真的。 如果不是他极力的主张和安排，陆霆根本无法成功度过分化期。 何来今天的红团元帅？ 陆霆敛着眉：“爷爷，这个时代要想变革，必须有个人站出来开始。” 陆老爷子豁然一怔，老脸上第一次露出病气：“你想做什么？” 陆霆喉结滚了滚：“爷爷，我要清空星际的腐朽。” 闻言，老爷子脸上的沉稳狠狠僵住：“你要……清空星际的腐朽？” “嗯。” 不是清空某个星球的腐朽，也不是清空某个部门的腐朽，而是整个星际早已生蛆的腐朽。 老爷子默然握着拐杖靠回软椅上，久久没能再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监察队伍的走动声已经震到了元帅办公室。 “霆儿，我从军百余年，都没有产生过这种念头，” 老爷子自知时间不多，迅速进入主题：“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陆霆张了张嘴，坚挺的浓眉稍微松动，往下垂了些：“因为这些腐朽伤害了他，还有她。” “他……”老爷子想到了什么，苍老浑厚的眼神颤了颤： “你努力的原因，竟然还包括一个外人？” 他接近两百年的生涯里，见过无数人。 心怀抱负的人通常童年悲惨，丧失双亲，又或者曾在黑暗泥潭里挣扎过，经历过生不如死的日子。 陆霆小时候虽然遭遇过一些坎坷，却远远达不到这样的程度。 同时，他很意外，也很震惊，一个外人竟然能激发他孙子的雄心壮志。 不过话说回来，陆老爷子曾靠着一双手征伐过数千场战役，他很清楚远大的志向对一个元帅来说有多重要。 如果心里没有一个旗帜，那么很快就会搅和进联盟内部沸腾的一锅粥里，变成其中唯利是图并整天乱蹿的一员。 不可否认，他曾经高尚过，也看不起那些腐朽关系。 “……”陆老爷子忧心忡忡的软下声音：“可你选的这条路，如履薄冰啊，霆儿。” “爷爷，我不怕，冰面是我的领域。”陆霆抬眼，窗外细碎的光映到他黑白分明的瞳孔里。 那是一种所向披靡，如泉水清澈的眼神。 老爷子登时从他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缓慢仰头看向遥远的虚空。 他年轻时，也曾拥有这般清澈的志向。 那时的他满腔热血，怀揣着带领军团保卫一方的想法，在厮杀中可谓势不可挡。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势不可挡没在战场上消耗，反而却在一次又一次的军部会议中，在一个又一个违反初心的命令中消磨殆尽。 他的那点清澈，早已随着年纪而浑浊不堪了。 现在，年纪也走到头了。 像他这样的，还有千个万个，同样被腐朽的一丝不剩。 倏而，他有一点庆幸，庆幸这个着重于利益的时代，陆家还有人能将这份清澈继承下去。 即便这份清澈的源头，是一个人。 “霆儿，爷爷问你最后一遍，未来若是遇到不可避免的困难，你还能保持初心吗？” 陆霆锋利的眉眼闪着坚定的光芒：“能，只要他在，初心永在。” “他”指的是谁，陆老爷子大概已经摸清楚了。 他从没想过，这个人对自己孙子而言，会是这样的存在。 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事，他上下唇微微干裂：“你有没有……怨恨过爷爷？” 陆霆喉结艰难一动：“没有。” 老爷子深吸一口气，仿佛得到了慰藉，仰天憋回将近百年没掉过的眼泪： “霆儿，爷爷这把老骨头，还想再上一次战场。” “爷爷！”陆霆猜到他要做什么，少见的一惊，庞大身形都晃了一下： “我自己的路可以自己走，我有安排，您不用——” “霆儿啊，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回不来了，爷爷要感谢你把它带回来，” “不过你掌控红团勉强三年，还是个孩子，联盟内部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有些事……就让爷爷来做吧，” 老爷子心事重重，但脸上已然布满出征的决心： “霆儿，放心走你的路，爷爷送你一程。” 第46章 带娃有多累，只有自己懂 说完，视频便挂断了。 针对陆霆和陆家的调查会同步进行，陆老爷子说这话意味着什么，很明显。 他退出战场几十年，临到头了，却还想亲自出山为陆霆解决一部分麻烦。 可他的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或许撑不到调查结束。 陆霆黑眸盯着虚空，黑色手套下的拳头不断捏紧。 这时，滴滴两声，元帅办公室的门被刷开，监察官走进来捋了捋八字胡： “你小子，终于落到我手上了吧？看你还怎么嚣张！” 陆霆缓缓朝他扭头，挑起的锋锐黑眸里，明明白白透露着浓厚的杀气。 监察官脸色一僵，手里拿着的备用密钥掉到地上。落地声后，他才反应过来，赶紧往后一躲。 但气势上矮了一截，他不甘心似的，用微微颤抖的手强行指着陆霆： “你你你，你难不成还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杀我灭口！” 陆老爷子一生要强，事已至此，他决定的事谁也没法改变。 陆霆只能压下对爷爷的担忧，像爷爷说的那样，慢慢的去走自己的路。 这条路，长，且窄。 但有顾欢在，就不孤独。 “我说过，你查，我不拦着。” 监察官吓的八字胡中都浸出了冷汗，赶紧一把抹掉： “给我等着！我一定查到你身败名裂！” * 顾欢一路开着小黄蜂到边缘星枢纽站附近。 枢纽站自军团入境那天就已封闭，顾欢没敢靠近，远远的观察了一下。 出站口厚重的站门正缓缓打开，五个巡防员一起凑过去，分工检查一辆物资飞船的进出资质和驾驶员身份。 详细的一番操作后，他们相互之间点点头，打开出站口的拦截索，物资飞船才顺利通行。 由于装载过满，一片绿叶蔬菜从飞船缝隙里飘出来。 巡防员一把抓住，前后仔细翻看，确认无误后才把蔬菜叶丢进垃圾桶里。 枢纽站背后的褐色星球表面覆盖着大面积岩石，如果说这里需要用野蛮来形容，那更为野蛮的，非这些轮守的巡防员莫属。 不仅严防死守，连飘过去的太空垃圾都要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猫腻。 更别提一架机甲了。 顾欢知道硬闯不行，看了眼时间，估摸着玫瑰城警方该追上来了，果断用指纹打开陆霆的终端。 “啊呜。”萝卜丁在副驾驶上被固定的死死的，但小手小脚很活泼，想去抓这个眼熟的物件。 突然之间，一种感觉降临到顾欢头顶。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五年前他失去一切时也有过。 那应该是一种习以为常、早已熟悉，但偏偏又不得不放弃，不得不离开。 “指纹已解锁。” 终端的机械提示音在耳边响起，顾欢赶紧掐掉没来由的绵长思绪，调出权限秘钥。 面前是通往复仇之路的第一个关卡，顾欢扭头轻声交待： “萝卜丁，从现在开始乖乖待在座椅上，不要叫唤也不要乱动，听到没？” “啊呜。”小谢欢应了一声，下一刻自觉用小手捂住嘴巴。 “真乖。”顾欢抬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顶。 瞥了眼雷达上追来的一队舰艇，顾欢直视前方的拦截索，把车慢慢开到附近的建筑中躲起来。 不久后，玫瑰城警方个个开着双闪，威武霸气朝这边飞来。 他们来势汹汹，太空本没有声音，巡防员却似乎听到了震耳欲聋警鸣声，赶紧打手势。 【他们不好惹。】 【赶紧开阻拦索。】 负责开索的巡防员点了点头。 盯着阻拦索慢慢开启，顾欢提前把密钥贴在车窗上，一个起步就蹿了过去。 秘钥很快打开枢纽站站门，他又是一下子穿过去。 开索的巡防员挠挠头。 【刚才……有东西过去吗？】 站门前的巡防员皱了皱眉，思索良久。 【应该没有吧。】 毕竟亲眼见证过一次，警察长火速赶来。 看到站门大开，而这些人就这样拱手让嫌疑人逃了，气的想在太空里骂街。 【你们这群笨蛋！】 警察长无声的咆哮骂醒在场所有巡防员。 他们睁大眼睛，这才意识到站门主动打开，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刷秘钥从这逃出去了。 可……刚才逃过去一个啥？ 刚来边缘星不到两小时的警察长在十几副大为震惊的表情中带队继续抓捕嫌疑人： “给我追！我倒要看看他能逃到哪去！” * 顾欢好几年没出边缘星，差点在四通八达的星际航道上迷路。 他刚来边缘星时，一路上还有不少偏远星球，这些星球周边能有一条像样的航道就不错了。毕竟修一条航道造价不菲，而偏远星球的经济创造价值普遍较低，划不来。 如今仅仅过去五年，满眼都是繁荣和开发的痕迹。 这颗星球主打旅游业，那颗星球主打餐饮业，甚至在路上还能看到星球上的巨大横幅。 【365天顿顿不重样，美食天堂，您的私人厨房！（团餐可快送）】 【森林秘境，刺激味蕾的惊险，非你莫属！（真人真景假一罚百）】 顾欢惊叹这些开发商的嘴真的太会了，要不是自己有重任在身，恐怕真得去体验一把。 没办法，他只好打开小黄蜂内置的太空地图，选了条七拐八拐的航线，并开启自动驾驶。 每年的全盟议会都被安排在元宵节那天，顾欢只要及时赶回玫瑰城就行。 小黄蜂变形成机甲后有上下两层，下层大部分是操作间和仪器，上层有个小小的房间和洗漱室、储藏室。 顾欢进储藏室统计食物，有小谢欢一直喝的奶粉和小零食，还有不少大白菜，估摸着能支撑半个月，中途不需要停靠。 洗漱室和房间完全复刻了休息室，那些特意搜集回来的旧物一个不差的摆放在位置上。 陆霆已经把能想到的都安排好了。 顾欢站在房间入口处，脑子里响起一句话： “我愿意赌上所有，再放你离开一次。” 那时脑子一片空白，现在再回想，竟咂摸出一丝味道来。 这话好像在说，陆霆曾赌上所有，放自己离开过一次。 “欢欢！欢欢！” 头顶上传来声音，顾欢赶紧回神，抬头一看。 嗬。 萝卜丁靠着一双小手小脚竟然顺着管道爬上了房顶！ 顾欢一股气冲上脑门：“给我下来！” “啊呜！”萝卜丁反而抱得更紧了。 顾欢还就不信他一个24岁成年人治不了一个几个月大小屁孩！ 当天晚上，顾欢就对他进行了严厉的训话，并伪造出谢家家训，规范他上房揭瓦的危险行为。 可惜，小谢欢一点也没拿自己当谢家人，不听不听就是不听。 反正谢家人都死光了，眼前唯一剩下的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仅仅几天时间，小兔崽子天性爆发，学会了走路和探险，成功打卡机甲内各个犄角旮旯。 是越来越皮了。 他躲进空间狭窄的地方，顾欢还真掏不出来！ 在一起待了几天，顾欢视线一刻都不敢离开他，没睡过一个整觉，累的腰酸背痛腿抽筋。 不禁感叹起带娃太苦了。 要是能有个人搭把手该多好啊！ 终于，新年夜，小谢欢迎来兔生第一个坎坷。 航道周围不少星球燃起烟花，从太空的视野，能看到千万亿万家灯火。 顾欢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震撼眼球的画面，伸手去拍萝卜丁。 结果掌心一片潮热。 顾欢一惊，掀开被子—— 萝卜丁莫名发起了高烧。 ——————————————— 再解释一下，由于全文重写了，第一卷和第二卷添加了很多内容，导致剧情进度有很大的改变。 第47章 崽崽要分化了！ 顾欢当即找来备用药箱，药盒贴心的在虚空中弹出电子用药说明书。 挑了个小儿应急发热药，又给了些治愈信息素。 结果等了两小时，作用却不大。 顾欢果断改变计划，停靠到最近的星球，带萝卜丁去医院。 然而，半夜十二点多，连续跑了好几家，接待员都以小孩没有身份为由拒绝了收治。 顾欢抱着滚烫的萝卜丁走在陌生街道上，心情不断往下沉。 没有身份，就不配治病了。 活生生的人命还没有一个身份重要！ 这就是现今影响范围最广的联盟！！ 小兔崽子烧的满脸通红，平时逮都逮不住，此刻闭着双眼一动也不动。 夜风还是有点凉的，顾欢裹紧小被子，拍了拍他脸颊：“别睡，我们再试试。” 小黄蜂载着他们几乎把首都跑了个遍，得到的答案却都是一致的。 走出医院，顾欢看着怀里快烧迷糊的小人，眉间露出强烈的坚定： “再坚持一下，我很快就把身份还你，好不好？” “欢欢……”萝卜丁呢喃了一句。 他好久没动静了，听到这声，顾欢眼里的酸涩差点没忍住掉下来。 “那个……你孩子生病了？” 顾欢站在小黄蜂前正准备上车，闻言转了个身。 对面走来一个极为瘦弱的男性omega。 “有事？” omega小心看了眼小黄蜂：“这辆车……是你的？” 顾欢点头：“是。” 本畏畏缩缩的omega登时鼓起勇气，东张西望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质传单递到顾欢面前。 顾欢没有接：“我看不懂，直接说就行，我有点忙。” 漫天烟花映出omega惊讶到脱相的表情：“你不识字？” 顾欢：“……” 考虑了三四秒，omega凑过来，却很不熟练的说：“黑户、黑户可能没有医院收，私人诊所考、考虑一下？” 黑诊所之所以存在，总有它的道理。 事已至此，顾欢只能跟着omega去他说的地方。 这是个藏在繁华商场地下室的隐秘小黑屋。 里面又小又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垃圾站。 穿着破旧脏污工装外套的alpha就是医师，带着巨大眼罩躺在一块板上，穷困潦倒，邋里邋遢的样子。 刚进来，顾欢就有点后悔，想走。 就在这时，眼罩里闪过一丝亮光，医师道：“哟，不是一般人啊。” “什么意思？”顾欢停住脚步。 医师拉下巨大的眼罩：“他没生病，不用浪费钱了。” “那他……”顾欢突然联想起分化期，语气里透着不可思议：“可他还这么小！” “哎……”医师拖着长长的音，直接躺了回去，还踢了一脚屋顶——有些人大半夜出来买东西，脚步还重： “你确定他才这么小？” 他竟然能看出萝卜丁的实际年龄！ 那必然也能一眼看穿自己的能力了。 但顾欢还存有一丝疑虑：“如果是分化期，我的信息素应该有用的才对。” 那医师晃着脚：“说过了，不是一般人啊。” 顾欢：“……” 难不成小兔崽子是二般人？ 瞧着这人好像有两把刷子，顾欢管不了这么多了，打开陆霆的终端显示十几位数字的余额：“有话您可以直接说，我有足够的诊金。” “说不了，一个字也说不了，我只能压制他的分化期，最多半年，” 医师从满是机油脏污的外套里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而且只交换，不收钱。” 眼看着萝卜丁快没意识了，顾欢有些沉不住气：“您看我身上有什么可以等价交换的东西，都可以拿去。” 医师扒拉开眼罩一角：“你手腕上那只终端不错。” “……”顾欢沉默几秒。 “不好意思，这个不是我的，我无法给您，您换一个。” “哈哈……”医师眼神突变：“那要不……” 顾欢有点不祥的预感：“您说。” 医师指着站在门外的omega：“你把他带走吧。” 顾欢：“……” 顾欢：“这、这有点突然。” “那好吧……”医师又要把眼罩扒拉回去。 “成交！”顾欢几乎立刻改变注意：“您开始吧！” 把萝卜丁交给他，顾欢出门等候。 omega也站在门外，背影清瘦，没二两肉，看着都硌得慌。 唯唯诺诺转头时，脖间露出一片青紫色痕迹。 见着有人出来，他胆小到很快低下头，小动作伸手勾了勾耳边的碎发。 手腕也是青紫斑驳的。 “这么晚了，你不回家？”顾欢问他。 omega正好站在风口，竹竿似的身板被吹的摇摇晃晃：“我……没有家。” 顾欢往他前面挡了挡：“那你平时靠什么生活？” omega埋着头：“大叔是个好人，带着我东奔西走好几年了。” 原来他俩一个负责街头拉客，一个负责看病赚点路费。 顾欢在野蛮的边缘星待了这么久，很容易就判断出眼前omega是街头混混的长期霸凌对象——说句话都不敢看人，拉客的勇气估计还是强行练出来的，这样的性格很容易遭欺负。 可既然都收留好几年了，那个大叔为什么要临时把他弄走呢？ 正想深入问问，昏暗的空间里传出一声巨响。 omega立马意识到什么，细条手腕拉开门跑进去：“大叔！” 顾欢也跟着进去，就见小黑屋破破烂烂的天花板已然被炸出一个大洞。 危险的巨型枪口正瞄准里面的医师，闪着蓝光蓄势待发。 顾欢大惊，刚想上前带回萝卜丁。 结果还没动身，医师一把把孩子抛了过来：“记住我们的约定。” 随即，他身形一蹿，跳出巨洞引开枪口。 一连串脚步声从头顶快速踩过。 医师的外套从上空落下。 omega急的成了个哑巴，跑到洞口两手抓住外套，就想往上蹿：“不，不要走，带，带上我……” 顾欢接住萝卜丁，手背探查他额头，果然退烧了。 好巧不巧，洞口外又来了一波脚步声。 “不好，异动吸引了警方的注意力。”顾欢意识到这里很危险，迅速裹紧小被子。 既然是交易，医师就这样一走了之了，他只能把omega带上。 紧急时刻，顾欢问道：“他把你托付给我了，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omega睁着惶恐又清澈的大眼睛：“……” “你也听到了，这波人就是来抓我的，” 脚步声愈发接近，顾欢没时间了： “跟着我也很危险，但我会尽量保护你，你自己决定。” 说完，顾欢抱着熟睡中的萝卜丁离开。 地面肯定是不能上了，他只能往小黄蜂的位置靠近，从下水道口上去。 结果位置是找到了，但这边的下水道钢板至少有两百斤，他抱着萝卜丁单手不好顶开。 把孩子放到水道里又不放心。 正两边犯难时，瘦骨嶙峋的手掌在旁边把钢板撑起一个小小的缝隙。 顾欢只当他考虑好了要跟着自己，大力顶住。 钢板被翻开，在地上咕咚转了两圈。 别看omega瘦，也能凭借多年经验爬出来。 他一言不发的向井盖中伸出手。 顾欢在心里衡量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相信，把萝卜丁递给他。 就在顾欢双手撑着地面要出来时，警方的天罗地网已锁定他位置。 “在那！” “找到了，抓住他！” 第48章 元帅到底做了什么，把人家omega吓成这样？ 十几个警察如马蜂一样蜇上来，拿着各式武器齐齐发射，一个个的目露凶光。 omega联想到平时欺负他的那些人，吓的往只探出一个头的顾欢身后躲。 “你抱好孩子！”顾欢只来得及叮嘱他一句，扭头朝着小黄蜂喊： “小黄蜂，开启抵御模式！” 小黄蜂本来感应到顾欢，已经在靠近了，此刻直接在地面嘭的一下变形成机甲，开足马力挡到顾欢身前。 只听砰砰砰—— 坚硬的机甲外壳弹开所有攻击。 待警方进入蓄力阶段，小黄蜂一个滑铲，将他们全数撂倒。 赶来支援的第二波警察出现在拐角处：“准备发射！不能再让他跑了！” 呆滞在一旁的omega：“……” “上甲！”顾欢大力把omega塞进机甲里，自己也跳上去。 堪堪与第二波攻击擦身而过。 众目睽睽下，小黄蜂再次戏耍警方，嗖的一下升空，消失在天际。 * 直到进了航道，确定远远甩开了后面的追兵，顾欢才开启自动驾驶模式。 他往后一靠，长长的吁了声。 副驾驶的omega神同步，这时也才敢背靠着座椅休息。 “我叫顾欢，”顾欢头抵着靠背转向他：“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omega两只眼睛还有些楞：“……茉时，19岁。” “你也看到了，我的情况并没有那么好，未来可能隔几天就要面临一次生死危机，” 顾欢说的清清楚楚：“这样你还愿意跟着我？” 虽然还不熟，但一起经历过生死，茉时直觉顾欢不是坏人。 稍微熟悉一些，语气都没那么怯弱了：“大叔让我跟着你，我愿意。” 顾欢：“那你能说说你的来历吗？” 茉时：“……” 空气沉默了许久。 顾欢现在基本能确定，茉时算传统omega的一个极端——胆小又害羞，但心地善良，就算遭到长期霸凌也没有产生阴暗思想。 正是顾欢现在需要的人。 “行，你以前的事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也不逼你，” 顾欢起身，把萝卜丁抱回婴儿床上，又给茉时找了一身衣服： “你先去洗个澡，衣服可能有点大，等到了首都星再给你买新的。” 茉时接过衣服，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懵懵懂懂中又带点崇拜和小心翼翼的神色观察机甲内部。 不等顾欢指路，他熟门熟路走向二楼浴室。 关门洗澡。 等茉时出来，顾欢已经做好了饭：“比较简单，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 虽然只有陆霆才能吃得下的蒸土豆，但对茉时来说，似乎已经属于能吃的范畴了。 “能。”他点点头，等顾欢动了筷子，才小口吃起来。 顾欢把心里的好奇吐落出来：“你怎么知道浴室在二楼？” 茉时嚼着土豆点头：“住过几年。” “……”顾欢是真没想到。 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会，茉时也跟着停下。 “你吃啊，”顾欢刚承诺过不逼他说过去的事，总不能这么快打自己脸： “我比你大几岁，你可以叫我欢哥。” 茉时的大眼睛闪烁了几下，额发未干还滴着水。 “没吹头发？”顾欢指了指浴室里的小机关：“那里有个风口，站在那别动，暖风自己会出来。” “知道了，”茉时低下头：“……以前没有这个装置。” 这个小装置是陆霆收集回来的旧物件，顾欢从他的话里判断他们住进去的时间应该比较早。 “离天亮还有一会，吃完你先睡一觉，”顾欢安排着： “你跟着我，以后就专门帮我照顾小谢欢，可以吗？” 茉时突然抬头，两颊白里透着红晕：“……” “我知道一个人带孩子很累，”顾欢解释：“等回了首都星，我再找人帮你。” “……不是！”茉时两颊火焰似的烧起来：“我不，不嫌累！” “啊？”顾欢怔住。 茉时流浪过很多地方，有些老人会好心扔给他食物，很多年轻小混混见到他就想欺负，尽管大叔是个好人，却总像爸爸一样教他做事。 顾欢是第一个询问他意见，还这么耐心、不嫌他说话慢的人。 茉时又低下头：“我喜欢小孩子，可以照顾。” 任务分配结束，顾欢没再开口，继续吃饭。 果然，茉时也跟着吃起来。 他的食量不比萝卜丁多多少，一个土豆都没吃完，就做起了假动作假装还在吃。 活生生饿成这么瘦的。 顾欢不想勉强他：“你先睡吧，二楼房间你应该认识。” 茉时拿着叉子的手突然有点抖：“那个人……” 从他洗澡前小心观察四周时，顾欢就发现了，他好像在害怕什么东西。 顾欢一只手搭上他手背：“怎么了？” 茉时的大眼睛里有些不安，但感受到温暖，又鼓起勇气：“能随时把人冻成冰雕的alpha，在里面吗？” “……”顾欢直觉他说的就是陆霆：“他不在，这里总共只有我们三个。” 好不容易把茉时劝去睡觉，顾欢仔细检查了一遍机甲内的仪器，设定好航线以确保及时赶回去，结束时天都亮了。 一身困意洗完澡，进房时却发现床上没人。 顾欢心一惊，看向婴儿床。 茉时坐在地上，瘦削的身子趴着床沿，就这样睡着了。 顾欢虽然想要他帮忙带娃，但……也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 显的自己像个无良黑心老板。 顾不上再多了，顾欢往床上一倒，两眼一闭睡了过去。 他其实很少做梦，今天却梦到了一些以前的事。 借着谢欢的身份死里逃生后，顾欢被alpha辗转带到了一个湖边木屋。 “这里很安全，你身上有伤先治疗，等身体恢复了我安排你离开。” 木窗外是一格仙境，阳光大好，蝴蝶绕着红花飞舞。 顾欢身上很虚，残留着血丝的眼珠子转向秦缜，把这两天的疑问一次性问完： “你为什么会刚好出现在那里？谢欢又是谁？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秦家和顾家世代交好，本不相伯仲，到了顾欢这一代，却发生了断层性变故—— 顾欢不好好上课，成绩一塌糊涂，而秦填小小年纪就承担起发展家族的重任，当上了家主。 他俩压根不可能是一路人。 所以顾欢和他没什么交集，对他印象也不深。 这种状况下，语气自然也没多好。 秦缜倒是一点也不介意，推了推无框眼镜，有条不紊的回答： “第一，因为我在找你，一直关注着附近，才能及时赶到，” “我想第二和第三可以一起回答，谢叔叔很早就帮你安排了另一个身份，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这是顾秦两家交好的传统，互相掌握对方的一个秘密，在危机时也可互救。 可惜，顾欢拼死拼活考上高级学院，刚刚才当上总经理，还没来得及接手顾家，自然也不知道秦缜的秘密。 而秦缜知道的，恐怕只有这些了。 顾欢的眼神又变回空无一物。 秦缜走了，每天都会有医师过来给顾欢做治疗，还有专人做饭打扫。 窗户里那一格仙境独自美丽，顾欢住了将近一个月，却没走出过屋子半步。 直到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太空中。 第49章 要命了 顾欢慢慢走到飞船舷窗旁。 镜面映出的身体轮廓逐渐清晰，伤口已经愈合，却莫名有点陌生。 他不禁摸到胸口。 心里轻松很多，很多。 就好像可以完全无视已经发生的事一样。 “嘶！好疼！” 结果刚一想到父亲和爸爸，脑袋便隐隐作痛，像种子从深处发芽，向上挤着脑髓一样疼。 镜面中的他紧紧按着太阳穴，没过多久猛的抬头，神色焦灼起来—— 舷窗外追来数十艘航空舰！ 大型舰艇散发着威严不可侵犯的气息，舰身上的玫瑰标志让顾欢的心登时提到顶点。 那是玫瑰城警方！ 警方最终还是查到了他的踪迹！ 飞船毕竟是民用的，根本不可能快过专用航空舰。 果然，那十艘舰艇以越来越快的加速度包围飞船。 套索绳被放出，在太空中飘荡着，犹如一只魔爪伸向中间的猎物。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顾欢浑身像筛糠一样抖起来： “我不能死，不准死，我不能死我不能哭，不能哭……” 就在绳索即将飘荡到舷窗上时，突然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冰霜，定住了。 顾欢手心冒出冷汗往下滴，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周围伸过来，冻成冰棍的套索绳。 视线稍微偏移，一架黄色机甲从套索绳后缓缓显露出来。 机甲双臂和双腿伸展到极致，抵死缠着数十根套索绳，稳稳立在原地。 冰层还在迅速扩展，从黄色机甲向四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没一会竟然将整整十艘航空舰全部冰封！ 飞船得以喘息逃离。 而顾欢不能。 紧绷的视线里，黄色机甲加速追逐飞船，像是今天必须要抓到顾欢似的。 可惜，机甲损耗太多，动力减弱，终究没赶上能量满满的飞船。 顾欢长长的喘着气，刚卸掉两只眼球的紧张，舷窗外冰层散发的冷气似乎穿进了身体里。 他浑身一冷，再次瞪大眼睛抬头。 逐渐拉开距离的黄色机甲里，仿佛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径直锁定了过来—— 一双红蓝异瞳，正死死盯着自己。 “陆霆！” 顾欢大叫一声，从床上醒来。 虽然这些是坦然接受的过去，可再次回忆，还是会湿透全身。 顾欢一手把额头的汗抹去，听见外边当啷一声。 赶紧下床查看。 这会已经下午三点多，茉时正在简易厨房里做午饭。 可能是被顾欢的大叫吓了一跳，连锅铲都没握住，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茉时回头查看了一眼，才转身捡起锅铲：“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顾欢倚在房门边，视线飘到餐桌，上面摆了三个菜。 看着……竟然还不错。 顾欢还没问，茉时已经学会了抢答：“萝卜丁还没醒，可能还要睡一会。” “……好。”顾欢走到餐桌前坐下。 茉时把米饭端过来轻声安慰：“只要大叔说没问题，肯定就是没问题的，萝卜丁不会有事。” 顾欢：“……” 和昨天相比，今天的茉时变化很大。 他好像在强行克服胆小。 顾欢双手接过米饭，鼻尖传来一阵米香：“嗯，我不着急。” 俩人开始吃午饭。 顾欢吃了一口又一口，味蕾大开。 看着他不嫌弃自己还很捧场的样子，茉时两颊显露一丝满足的红晕，低下头说： “你应该有事要做，带孩子和做家务，我一个人就可以完成。” “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顾欢连头都没抬，抓紧时间吃饭： “应该快进入联盟区域了，登陆首都星后我有点事要做，先把你们安置到酒店里，那两天要辛苦你了。” “不，不辛苦，”茉时小声说：“你放心去，不用担心我们。” 冷不丁又补充一句：“我不会告诉萝卜丁你是去和那个alpha打官司的！” “……啊？”顾欢差点噎到。 见他盯着自己手腕上的终端，终于明白过来—— 自己大半夜一个人带孩子看病，而且还用着alpha的终端。 很明显就是和孩子一起被抛弃了，只分到一点点家产、还不识字的落魄omega啊！ 自己到底是有多惨，才能让一个如此内向的o产生同情，不惜强行改变性格也要帮助自己？ “茉时，”顾欢打断他：“那个，我应该有能力养得起你们，钱的事不用担心，而且我还没结婚，也没有和陆霆结婚。” 茉时的手又抖了一下。 顾欢这次可以确定，他害怕的，是陆霆这两个字。 对自己的同情，主要也来源于他误以为自己和那么恐怖的alpha结婚生.子了。 顾欢像昨晚那样安抚他：“你对那个alpha，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空气沉默了半分钟。 “那个alpha从天上掉下来，砸坏了我和大叔搭了一个星期的屋子，” 想起了恐怖的事情，茉时的手一直发着颤： “一言不发就把我和大叔冻成了冰雕，好恐怖……好像连时间都停止了，里面好恐怖……” 茉时吓的用手抱住头，顾欢赶紧绕过去把他搂到怀里，轻拍他后背： “没事的，都是过去的事了……” 安抚半天，总算稍微平静一些。 但转念一想，陆霆人品还是可以的，应该不会做出随意伤害别人的事。 再者，这件事就像一根刺横在茉时的记忆里，如果不拔除掉，他会一直这样。 顾欢小心问：“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怀里的人吸了几下鼻子，声音里带着厚重的鼻音：“……五年前。” 五年前！ 陆霆还从天上掉下来了！ 这不得不让顾欢想起早上梦到的那段。 自己坐着飞船逃了，那以一人之力对抗十艘航空舰的陆霆呢？ 他有没有被警方追捕、阻碍警方办案，他后来又是怎么解决的？ 当时，不，一直到现在，顾欢都没有去考虑这个问题。 顾欢的底气突然有些虚：“他……砸中了你们的屋子，受伤了吗？” 怀里传来细若蚊声的回答：“嗯，身上很多弹孔，冰碴子裹着焦黑的血迹，大叔说他刚捡回一条命，又快死了。” 顾欢的手指止不住蜷缩：“是大叔治好了他？” “嗯，他用这架机甲做了交换，”说到乐意去回忆的地方，茉时慢慢平静下来： “机甲住着很舒服，有床，能洗澡，只可惜能源太费钱了，我们负担不起，离开时就把机甲卖了。” 顾欢按捺住心情，极力表现的平淡一些，扶着茉时的肩膀解释： “他不是故意冰冻你的，那时他刚刚分化，信息素还不稳定，失控了。” 茉时抬起头，大眼睛清澈见底：“原来……是这样……” 顾欢强撑着微笑：“不过他对你的伤害也是真实的，我代他向你道个歉，好吗？” “……好。”茉时眼里滑出一滴泪。 那是心灵的孔洞终于被弥补上的慰藉。 二楼交给茉时，顾欢独自下一楼。 刚坐到驾驶室，情绪再也控制不住，满脑子都是陆霆的身影。 这可怎么办才好。 要命了。 第50章 他对我，是超脱欲．望的喜欢啊！ 虽然顾欢已经克制了，但大脑就是不听使唤，强行进入湖面，寻找和陆霆有关的碎片，连成具有前后因果关系的链条。 “我愿意赌上所有，再放你离开一次。” 原来…… 原来这句简简单单的离别语，背后竟然藏着那么多伤痛和苦难。 那时的陆霆才刚分化，手里根本没什么能说上话的权势。 他自己能完全做主，拥有的所有东西，就只有他那条命了啊。 他把命毫不犹豫的拿来帮助自己逃走，而自己却认为他是来抓人的。 多么淋漓尽致的误会。 大脑并不满足于这些，继续探索证据。 离开边缘星时，他们一起参加了《告别单身》比赛。 陆霆的火箭飞到了和他一样的高度，足以证明他俩有着相同的禁欲时间，最后一次做那种事…… 可不就是五年前那天夜里！ 陆霆的腺体一直有伤，无法使用抑制剂。 所以，他不仅不喜欢夏霖，这五年还靠自己扛过了六十次发.情期。 普通alpha连一次都忍不过去的发.情期，他一个sss级alpha竟然硬扛了六十次！ 顾欢：“……………………” 驾驶座的沉默震耳欲聋。 顾欢双手插进头发里使劲往外揪，要疯。 大脑还在继续放映。 那天夜里，陆霆正在分化期最关键的阶段，还一不小心被他的特殊信息素诱导发了.情，可想而知有多激.烈。 刚开始时月亮还在窗外高悬，结束时整面窗户都是黑的，天色蒙亮，应该都快日出了。 陆霆像野兽一般对着他汲取信息素，不知餍足似的品尝每一个角落，到了最后，他身上的信息素被吸的干干净净，一丁点也不剩。 以至于后来警察在他身边待了好一会，还调取查看了谢欢的资料，都没发现脚下趴着的其实是个omega。 alpha一旦陷入发.情期，就不可能凭借毅力扛下来。 sss级alpha就更不用说了，发.情期作用力几乎是普通alpha的数十倍。 按理说那晚他应该是九死一生才对。 可仅仅只是被吸干而已。 身上没有一处伤是因为发.情期的狂躁而导致的。 到最后，他的腺体生疼生疼的，累到昏昏欲睡，只留下最后一丝触觉。 像是被有力的臂膀轻柔的抱了起来，又放回了柔软的床上。 陆霆似乎全程都没有失去理智，他从那时开始就可以压制发.情带来的狂躁，疯狂汲取的动作背后，仅仅只是难以忍受的分化期疼痛。 一个alpha在什么情况下，会拼命压制发情.期狂躁，不愿意伤害身.下的omega？ 答案呼之欲出。 明晃晃的摆在顾欢面前。 如果说之前发现陆霆对自己有意思时，顾欢还能凭借没心没肺的本能维持道心。 那么此刻，是一丁点也不能了。 因为答案绝不是一个a对一个o有意思那么简单。 而是喜欢。 是超脱欲.望的喜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也不知是头发扯的太痛，还是哪里痛，顾欢憋了一口气放声大喊。 十几厘米厚的钢板门都没能隔住音。 茉时一脸惊恐的从门后伸出头来：“你、怎么了？” 顾欢终于止住音，嗓子干哑无比：“没，我没事。” 茉时小心把顾欢的终端递进来：“刚才好像有消息进来。” 顾欢接过：“好，谢谢。” 茉时是个很懂分寸的omega，见顾欢有事要忙，赶紧关上门又回二楼了。 听着咚咚咚的脚步声，顾欢缓缓理出一口气。 开始整理道心。 只是这么点事，就搞的天翻地覆，以后可怎么办？ 而且…… 不仅那件事还没弄清楚，几天后就要进入议会，替父亲和爸爸、替顾氏集团平反。 不该在这种时候乱了心神！ 缓缓平息心情，顾欢强行切换思考区域，点开自己的终端。 是一条文字信息，来自于焦五行： 【其实那天我的意识还在，谢谢你，我还活着。】 上面显示发送时间是十来天前。 之所以一直没收到，恐怕是因为陆霆切断了基地与联盟的信号连接。 而此刻，小黄蜂已经进入联盟区域，在可接收信息范围内。 给焦五行回了条消息，顾欢放眼眺望，机甲视窗外一片繁华。 每个星球的空间枢纽站都有大型运输飞船来来往往对接，热闹非凡。 某种感觉突袭，顾欢猛的回头。 正后方，一个由碎片拼成的自己趴在地上，全身是血，没个人样。 “可是我……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碎片顾欢慢吞吞抬起头，露出形销骨立的上半身。 两行血珠从他眼眶里流出来：“我不想回首都星。” 首都星承载顾欢无忧无虑的十八年，也记录了他一败涂地的黯淡时光。 幕后黑手能操控这么大一个局，想来也不是那么好拔除的。 未来可预见的荆棘丛生。 果然，心神还是乱了。 来自于未知的恐惧在头顶盘旋。 然而，就在顾欢征愣时，手腕上传来冰凉又沉重的触感。 巨大的信念卷土重来，迅速覆盖住他整个人。 顾欢看向地面，很清楚这个碎片依旧是自己的精神障碍。 或许也是最后一个。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我有足够的力量支撑我想做的事，” 顾欢沉沉吐出胸腔里的凉气，坚定的看着对面的自己： “我会帮你报仇的，你走吧，别再来找我了。” 碎片顾欢微微睁大双眼，木然的神色点点头：“谢，谢谢……” 碎片消融，彻底，彻底离开了。 顾欢转身看向视野尽头的淡粉色星球，目光里透着凌厉： “全盟议会，我来了。” * 首都星。 十几栋高楼直入云霄，围绕着高楼的全息广告足足延伸了一公里。 这些广告的结尾，都现出响亮的秦氏军工四个大字。 气派十足。 高楼内座无虚席，制服整齐的员工在走廊上来回穿行，每个人手上都拿着自己的工作平板。 突然，一个脚步匆忙来到总裁办公室，敲门而入： “秦总，您让我盯着的进度条最近两个月进度飞快，到刚刚一下子拉满了。” 老板办公桌后，敲着键盘的修长指节微顿，移向手边的星球摆件。 一颗褐色星球摇摆了整整五年，直到这一刻彻底停止，转而另一星系上的粉色星球开始微微晃动。 “我知道了，会给你安排新任务。” 修长指节抬起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反射出一片亮光。 直到员工退出办公室，秦缜戳了戳褐色星球，球体微晃了一会，逐渐停止。 秦缜倏而一笑，薄唇勾起一抹期待： “终于回来了……”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第1章 时隔五年，所有人都悄悄变成了大佬？ 元宵节。 玫瑰城，议宫。 今天要举行全盟议会，一大早，不少网站主持人已经在采访区等候。 时间一到，各位参会官员陆续进场。 政府官员是不接受采访的，这些主持人很守规矩，按捺住心情一直等到了非官员参会者入场。 每年联盟都会在内部投票，按照对社会的贡献度，选举出一定比例的优秀青年才干参会。 而今年最大的噱头，无疑是编号——夏霖参会的消息。 要知道，就算是投票，联盟内部的人也会倾向于选择alpha，而不是一个omega。 这几天和夏霖有关的话题占据全网各项热搜，能采访到他就等于能捞到钱。 采访区一片焦急。 终于，夏家的保姆车稳稳停在议会中心门口。 管家推开车门，夏霖一身高定西装显的身价不菲，优雅从车内走出。 所有主持人一拥而上，争先恐后的向他递去标着自家网站的话筒： “夏先生，今天议会将讨论关于阻隔剂的发展方向问题，有人提出应该像以前顾氏的想法那样，做成便于携带类型，对此您今天打算怎么说？” 夏霖一直关注着警方的抓捕进程，然而这几天案件一直没更新，他急的不行。 但这么多镜头对着他，夏家的牌面不能丢，他只能勉强在脸上挂起标准式微笑： “我的想法主要还是往阻隔效率方向上发展，毕竟阻隔贴存在的最主要用途，是减少omega信息素泄露的风险。” 时间差不多了，管家横着手臂挡在夏霖面前：“不好意思，我们该进去了。” 众人视线中心的夏霖带着歉意点了两下头，在管家的护送中准备进门。 夏霖的通行证输掉了，不可能再假造一个。 但他参会的消息是公开的，人尽皆知，他只需要靠着他这张脸，再让夏家打点一下，守卫基本上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在这时，天边传来巨大的嗡鸣声。 似能量见底，悬浮车发动机拼死挣扎的鸣响。 所有人齐齐回头望去。 夏霖预感到什么，揪着眉立刻转身。 连门前的守卫都直直盯着远方，却什么也没看见。 只是稍微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还带起了一阵风。 等回过神来时，一张通行证从半空中垂直落下。 守卫一把接住，往感应器上一贴。 “编号，验证通过。” “……”守卫一脸困惑的看向正准备进门的夏霖：“你不是说通行证弄丢了么？” 变故总会在这种决定性时刻发生。 守卫不知道内情，夏霖自己却清楚的很。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额……我……”夏霖尽最大努力克制差点露出来的惊慌，笑了笑：“可能有人捡到了。” 守卫实话实说：“不好意思，通行证并非个人定制，既然已经被刷过了，我就不能再放你进去。” 虽然现在的技术很容易就能做到定制，但全盟议会采用不记名制度是一项传统，不可违抗。 夏霖暂时不能进去，暗地里对着管家打了个开始行动的手势。 夏家早就考虑到了警方不中用的可能性，已经提前制定出一套对付谢欢的完整方案。 堪称三拳重击，绝无生还。 这第一拳，就是想办法从议会中心里收买了大量武装巡逻员。 这么多专业武装队伍一起围捕，可以说插翅难飞，不可能逃的出去。 谢欢今天必须死！ 事已至此，夏霖只能在外面先等着。只要里面的武装队伍把谢欢抓住，他就能把参会的机会抢回来。 于是夏霖假装走回去接受采访。 * 武装巡逻员接到消息，立马分布到会场附近，表面上正常巡逻，实则一直在关注来人。 结果，关注半天，通往会场的入口依旧静悄悄的。 他们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这个任务还没开始，就已经宣布失败了？ 这些人能找到顾欢才怪。 顾欢在最后一关里来过议宫无数趟，对这里的布局和巡防十分熟悉。 他早已猜到夏家会搞小动作，不想现在就闹出大动静，打草惊蛇，于是悄悄绕走，避开这些人来到另一个相当隐秘的入口。 这个入口还是他探查议宫时不经意间发现的，藏在一个有些昏暗的地下车库里。 顾欢刚想进去，入口的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阻拦。 浓厚的威压顺着空气蔓延到身边，顾欢脚步迅速往后一退，惊出一身冷汗。 这人几乎藏在了阴影里……不！ 他根本就是和黑暗融为一体了！ 自己之前完全没探查到这里有人，是因为对高手的领域太陌生了。 此刻，一旦他剥离黑暗，将会是非常危险的。 这只手和常人无异，只是突兀的伸了出来：“这是特高级官.员专用入口，其他人请走常用入口。” 还好他只是守着入口，没打算出手。 顾欢稍微松了口气。 现在上面都是要抓自己的人，顾欢可不敢贸然出现，鼓足勇气腰板挺直： “请问有特例吗？非特高级官.员也能进入的方法。” “没有。” 这人浑身散发着极具攻击力的信息素，说话冷冰冰的，和陆霆不一样，更像停尸房里阴嗖嗖的冰冷。 死气沉沉的。 总结：不好惹。 顾欢在强闯两个入口之间衡量了一下，最后发现还是上面那些比较弱。 “不好意思，打扰了。”顾欢摸向腰间的工具时刻做着准备，转身欲走。 这时，不漏辞色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有特例。” 顾欢闻声稍微动了动身子。 他一让，融在入口处的高手看见后面来人，伸出来的胳膊慢慢缩回黑暗里。 是秦缜。 五年不见，他个头高挑了许多，戴着无框眼睛尽显斯文，一身定制西装又拉满上位者气息。 不像入口这位高手的压迫感扩散出来，他反而收的干干净净，让顾欢第一眼根本无法分辨他到底走的哪条路。 秦缜悠然自信又不失速度走过来，向顶着另一张脸的顾欢柔声提醒：“我可以带你进去。” 这时，入口的手臂不仅完全收了进去，装置还“咔哒”一声，解了锁。 “身份已验证，联盟军工部部长，会议将在五分钟后正式开始，请进入。” 顾欢：“……” 好家伙，五年时间，所有人都摸爬到了顶层。 只有他还在底层滚打。 第2章 没伤到敌方，自己先被打脸上热搜 秦缜先行走进入口，温柔不失优雅的转身：“不想进去？” 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只剩五分钟了，时间确实紧急。 能从下面好好走进去，还是不要上去大动干戈比较好。 “进。”顾欢应了一声，跟着秦缜脚步通过入口。 短短瞬间，浑身仿佛淬了寒毒，又冷又滞。 顾欢难受的抱起双臂揉搓。 秦缜脚步停住，从兜里掏出一张四四方方的东西往顾欢眼前一递：“贴上这个，就不冷了。” 顾欢：“……”这是传说中的暖宝宝吧？ 是专门给柔弱omega发.情期后暖肚子用的东西吧？ 顾欢放下双臂，强撑着表情：“我不冷。” “好吧，”秦缜眼镜下的凤目露出一丝小失望：“我留着自己用。” 这种身份的特级高.官，要有多无聊，才会向一个普通青年才干递暖宝宝？ 顾欢突然想起，秦氏就是靠着研发暖宝宝起家的。小时候虽见面不多，但印象深刻的是，每次他都会从兜里掏出暖宝宝问自己要不要。 此举已经成为他们之间的见面礼。 呵，原来他已经看破自己的伪装了。 “你怎么认出我的？” 秦缜把暖宝宝收回兜里，神秘一笑：“直觉。” 顾欢：“……” 算了，还是正事要紧。 * “夏先生，听说您这三个月一直待在边缘星，广大网友都在猜测您是不是特意去找了陆元帅，可以透露一下吗？” 议宫外，娱乐八卦主持人终于排上队，迫不及待的问。 但夏霖表情空白着，没回复。 主持人唤了一声：“夏先生？” 夏霖猛的回过神来。 会议快到点，他愈发焦躁。夏家明明已经打点好了一切，但里面直到现在都还没传出一点动静。 刚刚的那些自信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露底，他开始担心自己的会议位置真的被谢欢霸占。 夏霖勉强开口：“这个……是隐私，不好意思。” “啊……”主持人一副失望的表情： “不能说嘛？这个问题是我站最近一个月点赞最高的，大家真的很想知道呢。” 终于，夏霖收到心心念念的消息。 【抱歉，他已经进入会场了。】 登时，他双眼刺痛一般眯起来，被衣服遮住的身体部位止不住发颤。 主持人见他一直低着头查看终端，笑嘻嘻的追问：“是陆元帅发来的甜蜜消息嘛？让你早点开完会，早点回去找他？” 越是不想提的，这些八卦主持人越要提。 夏霖抬起头来，面色不善。 主持人吓一跳，立马收回抵在他脸前的话筒。 “抱歉，我们小少爷今天身体不适，不接受采访了。”管家同时也收到了消息，赶过来推开一众排队等着采访的主持人，护送夏霖上悬浮车。 有个人反应快，大叫一声：“会议已经开始了，夏霖却没进去！” 一下子说到重点，多一个字废话都没有。 所有人的思维都从自家网站的采访中退出来，自行组团进入八卦圈。 他们不怕死般一窝蜂涌上去，把保姆车围的压根开不动道，七嘴八舌的问： “夏霖，你今天为什么不进会场？” “是因为刚才有人已经刷了你的通行证吗？” “你为什么会把通行证给别人？是打赌输了吗？还是……？” “你一直都在边缘星，输给了谁呢？是域外居民吗？” …… 他们的提问犹如一把双刃剑。 正向的时候，会把夏霖捧到最高处，让他被鲜花与掌声包裹。 而负向的时候，会毫不留情把他摔到地面，甚至还能踩两脚。 两分钟前，他们还是第一种。 仅仅两分钟，他们就已经过渡到了第二种，并且想象力十分丰富，一圈人自己就能把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 车子走不动道，维护秩序的人迟迟不来。 无数闪光灯对着夏霖闪来闪去，像一道道企图强行揭开他面具的强光灯。 夏霖从没受过这种屈辱，情绪立刻不稳，隔着车窗低着头把自己的脸捂的紧紧的：“别拍了，别拍了！” “做一下回应好吗？你是在害怕什么吗？” “你在边缘星把通行证输了，元帅有说要出手帮你吗？” 主持人还在喋喋不休的问。 此刻夏霖只是失去了位置，但如果今天谢欢能安全出会场，那么他还会失去好不容易拼搏得来的行业翘楚地位和身份。 仿佛被逼上了绝境，夏霖对着镜头目露凶色：“我不可能输！我和陆霆没有感情，只是家族联姻！我不需要他帮忙！” 一瞬间，现场安静了。 但下一刻，爆出更热烈的火焰。 几分钟时间，夏霖全盟会议位置被占以及夏陆家族联姻并无感情的消息登上全网头条。 混乱的人墙把保姆悬浮车裹的严严实实，alpha管家一直在按喇叭，但毫无作用。 他可以选择使用信息素进行压制，可一旦这么做了，星网上立马又会爆出对夏家不利的热搜。 为了维护夏家的脸面，管家只能一边报警，一边下车，尽力控制住跟风向这边跑来的主持人。 当今这个时代，流量就是生财之道，如此爆炸的新闻就在眼前，谁都不肯退一步不肯放过。 采访区所有omega主持人跟疯了一样走出红线，你一嘴我一嘴比机关枪还要利索，对夏霖一直提问。 夏霖仿佛被一双双手扒住身体，丝毫动弹不得，只能抱着头趴在后座上，用力蜷缩身体企图离开他们的视线。 终于，警车鸣着笛闯入混乱现场，十几个警员手持枪械压下如涨潮般的躁动。 平息后，警员拿着平板走到驾驶室前，态度恭敬的说：“你们先回，过会你来警局做个笔录就行。” 夏家虽是近几年的新秀，但在玫瑰城的发展势头不可小觑，连警方都要给夏家几分面子。 夏家的车这才驶离议会中心。 潮水退去，夏霖单薄的身板蜷缩着在后座上抖动。 自从踏入边缘星的第一天起，他的完美人生就开始浮现出一个个污点。 而这些污点，都是同一个人带来的！ 夏霖紧闭双眼，死死咬住下唇，喉咙里发出无助的哽咽。 终于，他的终端响了起来。 是为父亲单独设置的铃声。 夏霖猛的睁开一双猩红，两滴清泪滑过阴暗上翘的嘴角。 夏辞山亲自出马，剩下的两拳就不是重击这么简单了。 而是死击！ 第3章 复仇第一站，单挑千军万马 夏辞山一直低头忙着处理公务，接通许久才抬了一下眼。 见夏霖唇角都咬破了，他面上露出一丝不愉快的表情：“你一向最会把控舆论，今天怎么会失手？” “……”夏霖努力忍住眼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父亲，这次是我没做好，对不起。” 夏家有专业的舆论团队，这点小瑕疵不足为惧。 “也不能全怪你，”夏辞山果然语气软了些：“那些只吃饭不干事的废人，这么点事都安排不好。” 夏霖正偷偷窃喜，对方抬头时眼里已然只剩下公事：“晚上还有新品宣传会，你这副样子怎么去？” 夏辞山的父子情深只有一句话的时间。 比假情假意还要劣质。 不过话说回来，夏霖之所以能从夏家这么多孩子中脱颖而出，主要依靠绝美的脸蛋和一身化学荣耀。 他能给夏家的产品带来巨大帮助。 如果失去这些，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夏霖及时换了副标准面孔：“我可以的，没问题，父亲。” 夏辞山终于满意，开始考虑其他事：“那个叫谢欢的，确实有两把刷子。” 提到重点，夏霖漂亮的眼睛里升起希望。 “能躲过警方追捕，还能拿走你的通行证，不像是一般人，” 夏辞山点了根烟思索： “可我从警方手上拿到了他的资料，没发现他和顾氏有联系的痕迹。” 夏霖眼里的希望化成焦急：“父亲，您相信我一次。” 夏辞山少见的停顿了一下：“不管他是否和顾氏有关，今天我都会亲自料理他，你安心做你的新品宣传。” 以前业内完全是顾氏的天下，夏辞山却还能带领公司挤进行业顶尖位置，手段绝不可少。 他要料理一个人，那必定会是彻彻底底的料理，不留一丝痕迹。 目的达成，夏霖楚楚可怜的眉尾被宠溺了似的弯起：“好的，父亲，我会努力给夏家带来最大的利益。” 躲过第一拳又怎样？ 剩下两拳重击，这下还加了料。 谢欢，你还是得死！ * 会场内。 下沉式环绕会堂座无虚席，无一不是整整齐齐穿着军装或西装，打着领结的各路精英。 秦缜在前头走，顾欢在后头跟着。 秦缜的身形一出现，两边看着等级不小的官员都主动站起来和他打招呼： “秦部。” “秦部。” “秦部长，早上好！” 这些官员站起来，就能看到椅子靠背上的电子身份。 每个人都有相对应的座位，顾欢有目标的寻找着。 终于，一个法官的名字映入眼帘。 顾欢凝视那个正和秦缜虚与委蛇的胖子，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 这人就是当年负责顾氏案的张法官，靠着一张检测报告和所谓的证人，判顾氏死罪的罪魁祸首。 走到路口，秦缜突然停下，面向军部官员区域的方向：“我去那边。” 顾欢及时止住思绪和脚步，点了点头，岔开走向对面。 “全盟议会将于两分钟后开始，请各位参会人员落座。” 环绕式音响播放着提示，议会长大人手持厚厚一沓文件坐到主持台上。 顾欢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抓紧时间分析情况。 不愧是全联盟级别的会议，和陆霆回忆里的那次不一样，这次会议长身后那几个保镖相当低调。 但低调中散发着不可侵犯的威压。仿佛就算一只苍蝇飞进他们可控范围内，也是要必死无疑的。 他们应该都是sss级alpha。 要知道，整个联盟注册在网的sss级alpha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可见为了这次会议，联盟下了多少血本，在会场里布置了多少道安保。 更要小心的是，那个超级恐怖的【言出法随】还不在其中。 他可能正在任何位置盯着现场每个人…… 顾欢不停的在心里提醒自己，一定要沉住气，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终于，漫长且无趣的各项提案过去，议会长面前的文件一个接着一个的整理封存。 会议来到最后的半小时自由发言时间。 每个被选中的青年才干都有对应自己的问题，只要站起来发表见解就行。 而夏霖的问题则是阻隔剂的发展方向以及看法。 轮到顾欢时，他深吸一口气站起来： “我认为，更应该往便捷性方向发展， 就像五年前顾氏产出的阻隔马甲一样，它让omega撕去腺体上的标签，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而不仅仅是omega。” 此话一出，场内立刻微不可听的对视起来。 这么敏感的话题，正常人都知道不该在这种时候提起。 这人怎么回事? 立刻就有人站了出来。 这人先是行了个礼：“议会长大人，我是市场部委员，我申请做出答辩。” 议会长一般不说话，做出手势。 他身边的秘书声音洪亮：“同意答辩。” “请问这位……青年才干。”市场部委员看对手的眼神高人一等。 只一句话，就吊起了众人的目光。 虽然通行证是不记名的，但在场的各位官员可不是。由于最近星网上大肆宣扬的话题，他们都知道这个位置属于青年才干夏霖。 而不是听都没听说过的谢欢。 等级差异让他们自觉高人一等，无形中把市场部委员看成一个代替自己的化身。 “如果不以阻隔效率为前提，你说的马甲又有什么作用呢？” “会不会出现一种情况，omega用户穿上你所谓的马甲，结果刚出门就因信息素泄露诱导附近alpha的发.情，最后受伤的还是omega这个群体？” 市场部委员说着赢定了似的面相大众。 赢得阵阵掌声。 顾欢的复仇第一战，就要以一人之力单挑千军万马。 场面一下子变的精彩。 众目睽睽中，顾欢铿锵有力上前迎战：“你的两个问题可以放到一起回答，答案是这种情况不会发生， 顾氏出品的阻隔剂效率百分之百，提出阻隔马甲概念时，已经做了相当充分的临床试验，效率同样为百分之百。” 众所周知，当时马甲的理念刚提出来，顾氏就发生了促腺素事件。 根本没人能看到试验报告！ 夏家花重金请来的市场部打手：“顾氏研发人员都已不在，口说无凭。” 就在等这句话！ 在投来的殷切目光中，顾欢点开终端，将以前无聊时备份下来的存档公之于众。 关于阻隔马甲的一张张审批报告，清清楚楚的印着联盟公证过的数据。 这其中包括阻隔马甲的发展计划—— 原来顾氏的最终目标是全民免费福利，不仅要让omega成为撕去标签的普通人，还要让贫穷星球的居民也能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这样的思想高度，别说首都星了，就算是放眼整个星际，恐怕没有哪个企业能匹及吧？！ 第4章 我的真实身份，只怕你们不敢听 一小部分人微微揪起眉心，开始思考。 如果顾氏真的像法院调查的那样一直危害公共安全，又为何成立这种出力还不一定讨好，但最终会利于民的项目？ 不对，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眼看情形不利，市场部委员立马又问：“这些都是内部资料，怎么可能会在你手上？我不得不考虑这些数据是伪造的可能性。” 风向变的很快，众人目光又转到顾欢身上，并且无一例外支持市场委员。 高人一等的他们，怎么能承认是联盟当年误判了？ 今天就算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这个大胆妄为的无名小辈！ 看着重压下的对手久久未做出反应，市场部委员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正要迎接他的胜利时刻。 岂料，顾欢的声音在会场内响起：“不好意思，文件有点多，耽误时间了。” 场内一片轰然。 就算是要验证文件真伪，那也是由监察部员工来操作。 可坐在会场第一排的监察部部长竟然直接收到了所有文件！ “议会每项决定都关切着联盟的未来发展，”监察部长站起来：“所以这些文件的真实性我会一个个的检查，请大家稍安勿躁。” 议会长身边的秘书宣布休会五分钟。 市场部委员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赶紧躲进卫生间。 他给夏辞山打了个电话：“你给我的情报怎么回事？这人到底是谁！” “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有脸问！”委员气的眼珠子都要瞪掉： “不是说无名之辈吗？你家无名之辈能把文件传到监察部长手上？” “什么？！” “我告诉你夏老二，”委员压低了声音威胁： “本来过完元宵节我就要升职的，但凡今天牵扯到五年前的案子，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先别着急，我这边已经在摸底……” …… 其实不止委员，顾欢自己也是捏了把汗。 刚才他正准备顺水推舟提出验证文件真伪，结果终端上的存储直接开始了拷贝。 状况突发，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稍作沉默，转动脑筋去想可能性。 目光不经意间在对面秦缜的位置上聚焦。 让他没想到的是，秦缜正兴致勃勃的朝自己这边看。 眼神……有点奇怪。 像是在考验自己的临场发挥和胆量似的。 倏而，秦缜不露痕迹的点了点头，像是在说：“不用担心。” 顾欢这才明白，他是在帮自己。 惊险过后，主战场才刚刚开始。 五分钟时间到，议会继续。 市场部委员紧紧盯着监察部长，额头冷汗直冒。 “议会长大人，文件我已确认完毕，”监察部长放出结果：“这些都是原始文件，没有被篡改过的痕迹。” “……”委员泄出一口凉气，一屁股跌回座位上。 场内一片哗然。 如果这位无名之辈说的都是真的，那五年前的顾氏一案，岂不是…… 就在众位联想纷纷时，顾欢抓住唯一的机会向议会长敬礼： “顾氏每一样产品都是本着促进社会发展，根据ao平等的观念被设计出来，绝对清清白白，不掺杂任何杂念，” 顾欢一只手紧紧摸着腰间的工具，小心把余光分散到周围，以防有高手突然袭击： “顾氏并没有危害公共安全，那份促腺素检测报告也不是顾恒之亲手签下的，我请求议会长大人对五年前的顾氏一案启封重查，并调查当年的负责人张法官。” 原本严肃的会堂登时犹如架在火上的油锅，开始升温。 场内有些人坐不住了，神色开始焦急，东张西望起来，包括刚才的市场部委员。 五年前的顾氏案和在场不少人或多或少沾上点关系，他们原以为会为顾氏发声的人都死绝了，没想到竟然还留着后患。 但他们焦急也没用，这里可是全盟议会，场上遍布着高手中的高手，高官中的高官，没人敢造次。 只能暗地里微微低头操作着什么。 他们像是在互相商量对策，最终推选出被点名的张法官站出来。 于是张法官得到同意后起身敬礼：“议会长大人，我入职十五年兢兢业业，可以担保从未犯过错误，也愿意接受调查，” 他话锋一转，面相顾欢： “不过我收到一条警方刚刚公开发布的消息，各位可以先看一看。” 是抓捕谢欢这个案件的进度更新，几乎是一秒前赶着发布的： 【玫瑰城警方已调取谢欢个人资料，对其生活痕迹展开大范围人工摸索探查，发现其人并不真实存在，记录在册的所有痕迹皆为虚假信息，特此公告。】 反转来的猝不及然，谁也没想到谢欢这个人竟然是假的。 那眼前站着的，又是谁？ 不过，不管是谁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个由头把他弄出去就行了。 一旦他走出议宫，就是警方说了算。 玫瑰城警察局长当即主动请缨： “我请求议会长大人把这个来路不明的谢欢交给警方，以便后续追查。” 这话说出了所有心虚官员的心声，暗地里对了对眼神后，他们一起站起来： “我同意。” “我支持此项建议。” “这人很有可能是其他联盟安插过来的奸细，我也支持。” …… 星际时代是自由的时代，每个人都有发言权，议会中的绝大部分最终决定都是根据赞同票比例来判定的。 按照现在的同意人数看，已经超过了一般决议所需要的比例。 毫无悬念。 这场没有硝烟的大战，最终还是要以多数人的意愿为结尾。 坐在台上的议会长全程没说几句话，却把这些都看在眼里。 百无聊赖的用掌心撑着下巴，等着战场收尾。 就在这时，本应该被压倒的小树苗顽强直起身，锁定目标向众人反击： “我的身份和重启顾氏案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你们在害怕什么？” “再者，我的真实身份，只怕你们不敢听。” 议会长的下巴从掌心里滑出，认真看向小树苗的方向。 几乎只用了一眼，就能断定—— 太嫩了。 只长出几片绿叶，但好在…… 未来可期。 现下很大比例的官员在请求议会长移送谢欢，但具体结果还要议会长亲自宣布才行。 虽然大局已定，但事关切身利益，人群中很多视线还是紧紧盯着台上。 就在这片紧张中，议会长缓缓面相大众，亲口发话： “我决定使用我的一票否决权，拒绝本次提议。” 第5章 大家好，我是顾欢，跌入深渊的恶魔回来复仇了！ 油锅登时爆了。 这……什么情况！ 议会长每年只有一次一票否决权，这么珍贵的权利，就、就这么用掉了？ 这个叫谢欢的到底什么来历，不仅能把证据送到监察部长手上，现在就连议会长都在偏袒他！ 不仅那些心虚的这么想，不心虚的也狠狠震了个惊。 不过好歹是高手遍布的顶级会场，尽管内心波涛汹涌，还是没人敢造次。 一手好牌打了个稀巴烂，那些心虚的官员虽然不甘，但也只能坐回去，让张法官全权代理，继续和对方博弈。 身份绝对是重点突破方向，既然不能送到警局查，那就现场直接定罪！ “哦？有什么身份，是连我们都不敢听的？” 张法官戏谑着扬起脸上的肥肉，张开双臂环顾四周： “在座各位都是联盟掌管一方的人物，还能被你吓到不成？” 其实顾欢也刚从过山车上下来。 刚才真的是九死一生。 议会长会做出什么决定，没人能猜得到——他的思维极其跳脱，一般人理解不了。 影像里的一面之缘，鬼脸之后的那句“要快点跑哦！”足以证明这点。 顾欢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尽最大努力去吸引他的注意，让他关注到顾氏案里的蹊跷。 很显然，激将法有效果。 但机会只有一次，必须要在最高点抓住才行。 顾欢不急不躁的深呼吸一口气：“我的身份，和你罔顾联盟法律有关，你确定要听？” “现在是谁都能空口鉴赃了？” 张法官笑容一僵，急了，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危险的旅程： “没有证据，你就是在污蔑，我可以告你的！” 最高处到了！ 顾欢一口气说：“我有证据。” 果然，话一脱口，会场静的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本只是想用证据来堵住对方嘴巴的张法官莫名梗了一下，全身开始冷汗涔涔。 他好像不知不觉间，上当受骗了。 顾欢不给所有人反应的机会：“议会长，各位官员，现在请允许我自我介绍。” “我是顾恒之和谢谨言的儿子，曾经的顾氏集团总经理，顾欢。” 全场：“……” 五年前那么大的一场火，竟然没有把顾欢烧成灰！ 还让他活着回来，混进了全盟议会！ 这是所有人都绝对想不到的反转。 一瞬间，油锅炸裂。 会场愈发躁动，尤其是那些从刚才就开始心虚的官员。 所有文件被验证真实，他们早该发现的才对…… 现在肠子悔青也来不及了。 最后一只恶魔从地狱里爬出，回来复仇了！ 他们一个个的陷入巨大的恐惧里。 顾欢趁热打铁，从兜里掏出金属小块递交上去： “这段视频发生的时间在顾恒之签署促腺素报告之前，议会长大人一看便知。” “放肆！”张法官一边掉冷汗，一边厉声呵斥：“议会台也是你能靠近的？我看你就是企图刺杀会议长大人的奸细。” 这些官员才反应过来。 顾欢所有的谋划，都是为了把局势引导向这个话题。 在所有人都没反对的情况下找机会替顾氏平反！ 眼下议会长的权利已经用掉，而场上大多数官员一向处于观望状态，只会投中立票，现在是他们掌控议会的好时机！ 有了张法官的由头，这些人如法炮制，一个个站起来，又想来一次全体提案。 谁知，那段视频再一次莫名其妙的直接传送到了监察部长的手上！！ 操作点开，视频被公开播放。 顾恒之和谢谨言生前最后一分钟发生的事情，让在场大部分观望的官员大吃一惊。 原来真相并不是案件结论那样，顾氏掌权人夫夫畏罪潜逃了，而是为了拯救彼此双双跳下几百层高楼，又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在这个世界上自此消失。 人都不在了，那份直接导致顾氏破产的证据，又从何而来？ 确实疑问重重！ 张法官急的瞪红了眼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撇清自己：“当时我审查的时候，根本没有视频证据！” 当然没有，因为被谢心静偷走了。 若是真的留了下来，现在估计也销毁的差不多了。 视频播放结束，不等这些心虚者再次提出伪造的可能性，监察部长已经给出判定： “这段视频拍摄角度虽然有点奇怪，但可以确定是真实有效的。” 秘书当场宣布：“既然如此，请各位投票决定顾氏案是否重启调查。” 在联盟，一切证据都以结果为重。 张法官当年可以用一张确定无错的检测报告判顾氏的罪，现在顾欢也能用一段真实有效的视频说服观望者重启调查。 提案是可以投中立票的，只要赞成票达到一定比例，基本上就能通过。 以往每次议会都处于观望状态、偶尔才插手的人很多，这样的现状几乎成了习惯，才会让那些心虚者误以为仅凭他们就能掌控结果。 经过顾欢轮番几次的刺激，大部分人意识觉醒，意见一致，纷纷拿起同意票。 以绝对的优势战胜邪恶。 那些邪恶的抱团者见状，通通往座椅上一摊—— 他们的官场生涯，算是结束了。 “本议会长宣布，顾氏一案于今日即刻重启，不限制嫌疑人顾欢的人生自由，另外开启对涉事法官等参与案件的官员展开追踪调查，本次全盟议会到此结束。” 散会了。 终于。 浓烈的恶意弥漫四周，顾欢将会场环视一圈，把这些联手谋害顾氏的小鱼小虾牢牢记住。 他们既然浮出了水面，就不能怪顾欢心狠手辣，一个不留。 顾欢几乎已经在脑子里做好计划，一个个杀之而后快。 在座位上平息片刻，顾欢起身往回走。 此战收获颇丰，但同时也带来了麻烦—— 在他杀之后快之前，这些小鱼小虾一定会联合起来反击。 而他们反击的唯一机会，就是自己踏出议宫之时。 明知危险，顾欢还是选择走了出去。 既然选择了复仇，他就必须经历这些。 这条路，注定是要用鲜血和人命来铺筑。 于是乎，第一场有硝烟的战斗。 开始了。 第6章 索命狂魔O的无情杀戮 议宫和街道的过渡区。 这里不见半个人影，安静的有些异常。 恰巧又是不准监控的地方。 果然，顾欢刚踏入，下一秒，整个过渡区从下而上被一层虚虚幻幻的能量快速包围。 大概率是屏蔽和隔离的作用。 小鱼小虾急不可耐，在这就要动手了！ 毫无征兆的，一枚无声子弹凭空朝顾欢直.射而来。 同时，一束超能光波也紧挨着袭来。 很明显，有两方争着要顾欢的命。 这两枪的角度很完美，大概率是身体被穿出两个洞。 极小概率能躲过一方，但绝对躲不过另一方。 谁能完成弄死顾欢的任务，就看运气了。 然而，就在这两方胜券在握时，顾欢却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 这样的突袭他经历了几百次，早已连眼都不会眨一下。 矫健身姿呈高难度n字型下腰，那束光波精准的从中间穿出。 子弹则贴着胸口即将射.空。 但这还不够。 顾欢迅速掌控主导权，徒手抓住那颗速度并非上乘的子弹，铆足了劲沿着射.痕往回投去。 无人的方位却传出一声闷哼，随后是倒地的声音。 下一秒，寂静的过渡区尽头，空气仿佛被干扰震荡开来。 这是用现代高科技做的隐身装置，这些人刚刚躲在空间里，所以顾欢看不见。 但装置已经被破坏，他们不想出也得出来。 顾欢双眼如刃盯着对面：“出来吧，你们一起。” “呵呵，一个omega，口气不小啊！” “既然如此，死的时候就别怪我们以多欺少。” 片刻，两队人马扛着改装后的黑武器凭空走出，个个目露嚣张。 这些alpha更像清除计划里应该被抹除的组织，至少有百来个，黑压压的一片，一齐逼近孤身一人的顾欢。 顾欢：“……”说的好像你们原本不打算以多欺少似的。 顾欢环顾四周，这片空间被包裹的紧紧实实，一丁点缝隙都没留。 不管谁死在里面，都没有证据呢！ 这时，两队人马竟然自己先抢了起来。 “老弟，我们拿钱办事，这单是我们的！”其中一队的头目看着对方头目，用大拇指擦了下鼻子。 而另一个头目势在必行的样子把脉冲枪扛在肩上：“兄弟，我们受人之托，今天我们先来，等弄的半死交了差，你们再来补一刀怎么样？” 顾欢：“…………” 顾欢由着他们争，反正他们今天一个都走不了。 不等他们争夺结束，顾欢一手从腰间抽出改良后的豌豆发射器，biubiu两下朝两个头目脸上射出绿色药弹。 药弹一接触两人，立马爆炸扩散成油膜，紧紧贴住他们的脸。 “竟然敢偷袭——艹——” “不能、不能呼吸了！” 越是挣扎，油膜贴的越紧，越是窒息。 两名头目很快就彻底闭上嘴巴，直接躺板板了。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没了老大，两队人马见状立刻有点慌，对了一下眼神，凶狠一咬牙，决定一起上。 登时一片枪林弹雨。 面对毫无章法的疯狂扫.射，顾欢灌注全部精力计算最短躲避路线，抓住首个冲过来的人一个肘击弄断十根肋骨。 只听那声悲惨无比的“啊——”还没叫出来，顾欢拿他当扫把，横扫后方发射过来的脉冲弹。 轰隆！ 脉冲弹反弹回去，爆炸将好几人炸飞，残肢落了一地。 顾欢嗤之以鼻哼了一声，把尸体用力丢回去创死剩下几个拿着武器的。 群战开始还不到三分钟，已经倒下了一半。 看到同伴惨烈的死状，剩下四五十人面面相觑瑟缩着，谁也不敢再上前。 身为玫瑰城人数最多的两个杀手组织，他们收到的消息是弄死一个omega，接活时还庆幸钱来的太容易…… 可对方真的是个omega吗？！ 不需过多沟通，危险使然，他们拔腿就要跑。 一只只脚迫不及待的踩着地面，发出的声音重重传回顾欢耳朵里。 咚—— 血液鼓动着耳膜狂跳。 天黑了，仿佛是五年前那些该死的人还在踩踏。 “一个都别想跑！” 随机挑了个人，顾欢追上去半眯着眼睛一手锁住他喉咙提到半空：“去死吧。” 这人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慌，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omega能有这么大的力气，气管像被铁钳夹住：“呃……” 顾欢手上一用力，这人喉骨咔嚓一声，断了。 顾欢长的不高，但仔细一瞧，就能看出身材比例是精心训练过的，走路时脚踝上方隐约露出紧实的肌肉。 像隐藏在街市里平平无奇，动起手来却能一招噶人不见血的索命狂魔。 “啊啊啊快跑啊！”这些人手上虽然都沾了不少条命，却也没见过此等残暴的omega，惊恐着四散逃跑。 “太晚了。” 顾欢把手里的人往旁边一扔，逐个解决，一招致命。 而距离横七竖八的尸体不到两百米处，就是有监控的街道。 谁也没想到，那里竟然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隔离装置没有保护组织，反而恰恰纵容了这个狂魔o的无情杀戮啊！ 最后一个倒下的成员瞪圆了恐怖到极致的瞳孔，想要活下去的强烈欲望让他往街道的方向死死伸直胳膊，张开手去够。 他怎么可能够得到。 顾欢一脚踩在他鲜血淋漓的五指上。 咔嚓—— 杀手眼瞳一顿，再无动作。 * 不久，穿着秦氏军工制服的员工赶来。 与顾欢看到的鲜血横飞的满地尸体不一样，他们眼里，这些人伤的极重，极重，但还有微弱的呼吸。 尽管如此，也是堪比地狱最严酷刑罚的场景了！ “……”于助愣了一下：“秦总确定是要我们过来帮忙的？” “确实是要来帮忙，”员工揪着眉嘶气：“不过不是帮忙打架，而是帮忙送医。” 于助看向压根没搭理他们，已经走远的omega凛凛身躯，表情慎重起来。 秦总派给他的新任务就是辅佐这位“暴力o”，可这真的是正确的决定吗？ 很快，秦氏员工把满地的重伤人员都拉走了。 旁边巨大的全息广告里，走出一位身材娇小但凹凸有致的omega。 “哎呀，今天的伪装也没有被发现呢，” 夏远清伸手挡在额头上，去看走远的救护车： “他身上果然有陆霆的气息呢，还好没有贸然出手。” “躲过一劫！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