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宝贝》 第一章等待 别走, 请再回头看看我, 请再转身抱抱我, 失去了你的温柔, 灰暗的日子该怎么过? 杜翰担忧地望着坐在手术室前的融融,她神情茫然,一动也不动地坐著,无论谁跟她说什么或问她什么,她都没有反应,一迳双眼发直地盯著手术室门口上方的小红灯。 他实在不能理解。 就算她是此刻躺在手术室里那个名模特儿的经纪人,也不用表现出失魂落魄得彷佛躺在里面的是她至亲之人吧? 而那个模特儿也很奇怪,接连两次都因为看到融融和男人在一起而大发雷霆,他凭什么?就因为他是融融的雇主吗?这种反应不会太过强烈、太过反常了? 最糟糕的是,虽然他设法想安慰她,就像她安慰他那样,但是她根本不理会他,或者该说是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身旁所有的动静,唯一关注的仅是那盏小小的红灯。 所以,他只能打电话到她的公司去通知融融的顶头上司,告诉她她公司旗下最红牌的模特儿正在鬼门关口散步,而且,她的女儿也亟需她的安抚。跟著又打电话到自己的公司请假,之后就只能默默地陪伴著融融等待了。 几乎不到十分钟,邵萱就赶到了,杜翰臆测她大概是闯过几百个红灯才能这么快赶到的。不过,令他相当意外的是,连融融的姊姊和妹妹也都赶来了,难不成她们也是向阳迷其中之二? 邵萱一语不发,仅是默默地把融融揽进她温暖的怀抱里,而丁宛宛和丁淘淘则在两旁温柔地低语。杜翰静静地退开,他有预感手术绝不会很快就结束,所以几杯浓浓的咖啡将是她们此刻最需要的。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是啊!阿阳还那么年轻,身体又壮,只不过是稍微给车撞了那么一下下而已咩!小case啦!” 但是,融融始终是一脸的空白,好像没有听到有人在跟她说话,甚至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母亲和姊妹都赶到她身边来了。邵萱忧郁地瞟一眼手术室,随即更用力的抱紧了融融。 是她的错! 邵萱自责地暗忖,早在向阳发高烧那次,她就应该设法帮助他们夫妻俩解决困扰,而不该任由融融自己慢慢去省悟他们之间的问题症结究竟在哪里。她不是早就知道,融融虽然在行动上总是快人一步,可思考方面却迟钝得很吗? 如今会发展成这种尚不知是否有机会挽回的状况,她也必须承担一部分的责任。但虽然只是一部分,却也够呛的了! 万一万一向阳真的丢下老婆儿子上天堂去happy了怎么办?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呢?”一直没有反应的融融突然自言自语似的开口了。 “嘎?” “你瞧,当我知道杜翰也喜欢我时,虽然明知道不应该,但我还是忍不住感到很高兴,”融融低喃。“甚至还为了他一直到现在都没变心,我却变心了而感到愧疚。” “也因为这样,所以,即使阿阳已经很明显的表示出他的不满了,我还是坚持自己想要帮助杜翰的意愿,因为我希望能回报杜翰的专情。我想要保有现在的幸福,又希望能为我的初恋画下完美的句点,我以为我做得到”她苦笑。“结果事实证明,我不但贪心,还很愚蠢!” “融融”邵萱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 又沉默几秒后,融融突然推开邵萱,而后以非常凝重严肃的神情看着邵萱。 “老妈,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不通,你可以帮帮我吗?” “当然可以,融融,你说吧!” 融融感激地笑笑,旋即又恢复严肃的表情。 “老妈,我一直想不出来,如果阿阳真的死了的话,我该怎么活下去呢?” 邵萱闻言,心头一痛,不由得再次把融融揽进怀里,而且用尽全力抱紧了她。 “不会的,融融,阿阳不会死的,不会的!”此时此刻,她除了这么说,并且用力祈祷向阳能够撑过这一场灾劫之外,她还能怎么样呢? 同样愁容满面的丁宛宛和丁淘淘互觑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再把视线移向那个小小的红灯上,一样默祷著向阳能平安无事。 未几,杜翰提著一袋外带咖啡回来了,把一杯杯温热的咖啡送到各人手上后,他就被丁宛宛拉到一边去窃窃私语。 丁淘淘看大姊听杜翰的回答听得脸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甚至还满脸哭样,只是她强忍著不敢真的哭出来而已。一股心慌的感觉顿时在胸口泛滥成灾,她忙迎上正要走回来的丁宛宛,半途把她劫到另一边去。 “怎么样?他说什么?” 丁宛宛偷眼觑了融融那儿一下,旋即拉著丁淘淘一起转过身背对著融融。 “那个杜翰说,阿阳送到医院来的时候已经呈现二次性休克状态了,医生也表示情况很危急,医院方面当然会尽力抢救,但是家属最好要先有心理准备。” 一听,丁淘淘当下便傻住了。“那那那是说” 丁宛宛往后瞄了一下。“融融的样子不太对劲,我们要先准备好,万一我们一定要看好融融,不能让小威威变成孤儿,所以不准哭!”她突然低喝。“你要让融融现在就崩溃吗?” 丁淘淘咬住下唇,硬是把在眼眶里滚动的水珠眨回去。 “坚强一点!融融现在就靠我们支撑她了,懂吗?”丁宛宛低声警告。“等一下你去陪在融融身边,我才好把老妈叫到一边告诉她实际的情况。” 丁淘淘还是紧咬著唇,不吭声地点点头。 丁宛宛这才慢慢转回去望着融融长叹。“看样子,这会是相当漫长的一天了!” 每一秒钟仿佛是一天,每一分钟就像是一年,每一个钟头几乎有一世纪之久,无情的时间撕扯著她们的希望;太阳西斜了,黑夜降临了,那盏小小的红灯却依然冷眼对著她们。 一杯又一杯的热咖啡温暖不了她们的心,无言的抚慰填补不了胸中的空洞,恐惧无助弥漫在四周,融融的眼神越来越呆滞,甚至当手术室上方的灯好不容易终于熄灭时,她反而满眼的困惑,即使大夫从手术室出来站到她面前,她也只是傻傻地仰头看着他。 大夫先咧出一口白牙齿,挑出安慰的笑容。 “年轻身体好是他最大的本钱,而且,他的生命力够强韧,存活意志更是高得惊人,虽然伤得很重,刚开始我都以为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甚至我都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到手术最后。但是,现在我相信他会没事了!只要四十八小时之内没有出现合并症的话,他很快就可以离开加护病房了。” “那是说他他没事了?”丁宛宛首先惊喜地叫出来。“他不会死了?天哪!融融、融融,你你听到没有?阿阳没事了,他没事了!他他不会死了,他不会死了呀!” 邵萱噙著泪水喃喃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丁淘淘则直接给他哭出来。“我我就说嘛!全家人除了小威威之外,就属他年纪最小,这种事怎么可以让他抢著跑第一呢!” 但是,融融却依然茫然地望着大夫,大夫似乎很能体会她的心情,始终很有耐心地在那张疲惫的脸上维持著令人安心的抚慰笑容。 直到好一会儿后,融融才眨了眨眼,犹豫地问:“他不会死了?” “会,”大夫笑咪咪地说。“大概再过个四、五十年之后还是会死的,不过不是现在。” 融融抖了抖唇。“他真的没事了?” “当然有事,”大夫翻翻白眼。“伤得那么重,不住上一、两个月的医院怎么行!还有,出院后麻烦你看着他不要再跑到快车道上玩游戏了,这儿可不是让他闲著没事跑来度假的地方。” 融融又眨了眨眼,而后噗哧笑出来,同时泪水迅速溢满眸眶,接著,她再一次笑出声来,泪水跟著洒落。“他不会死了”她低喃,而后笑得更放肆,泪水彷佛雨水般滂沱,同时猛然高举双手。“他不会死!他没事了、他没事了!”她仰著脸又哭又笑地大叫著。“他会活下去!他会活到变成奇怪的欧吉桑!” 从眼见向阳的身子被撞飞开始,这是她头一次掉下眼泪哭出声来。 xx 就像大夫所说的,向阳年轻体壮,正是他生命力最旺盛的阶段,所以,车祸手术过后一天,他就清醒过来了,不过,直到移到普通病房又过了两天后,他才有办法说出话来。 而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干嘛又跑去见他?”声音低弱,却还是坚持他生气的语调。 “对不起!”融融拂开垂落在他额前的刘海,而后温柔地抚拿他绑著绷带的额头。“我想,我是太贪心了。”她坦承,再也不想瞒骗他任何事了,这种险些生死两相隔的恐惧,经历一次就已经太多了。 向阳的眼神倏地转为困惑。“贪心?” 她收回手来改握住他的手。“我想,你早就知道了,杜翰是我高一时的初恋对象,当时我一直以为他不会对我这种女孩子有意思,没想到前些日子碰面时,他却告诉我其实他也喜欢我,而且直到现在依然如此。我不想骗你,当时我真的很高兴,我想,这是女人的虚荣心吧!” 她一手拉过椅子来坐下,然后两手握著他的手亲了一下。 “然而,那毕竟是我的初恋,感受总是比较特别,所以,即使我们并没有交往过,我依然觉得好像是我变了心,而他却专情到现在,教我有种欠了他点什么的感觉,因此才会想要帮他一点忙,就当是回报他对我的心意。” “你瞧!我就是这么贪心,”她歉然地微笑。“即使那段感情已经是过去式了,即使我已经有一个至爱的丈夫,我依然希望能让那段初恋有个圆满的结束唔!或者该说是我不想每次一见到他,心里就出现那种类似歉疚亏欠的感觉吧!” 向阳皱眉。“可是可是在你帮他的过程当中,难道你你不会” 融融轻掩住他的嘴。“不!不要这样怀疑我,难道你没有过初恋吗?那种好喜欢好喜欢的感觉,其实既不成熟,又不稳定,除非两人都很坚强执著,又很坦诚,否则现实通常都是很残酷的,当时的感情虽然很单纯,却很容易因为各种外在环境或内在因素而改变。” 她又亲了他的手一下。“然而,那一段不成熟的初恋却能让我清楚分辨出我对你的感觉跟那时候确实是不同的,让我察觉到自己对你的感觉并不仅仅是那种纯纯的喜欢,而是更深沉成熟的爱恋。” “所以,虽然我们分手过,我却不曾因此而减少对你的爱,反而因为深刻的思念而更加深我的心痛,对你更加难以忘怀。我们经历过内在的折磨、外在的考验,但我们依然相爱至此,你怎么还能怀疑我呢?” 向阳深深地凝视著她。“你不也同样的不相信我吗?” 融融垂眼沉思片刻。“我想就像老妈所说的,我有我的心结,你有你的烦恼,我们之间也依然存在著许多难解的问题,或许这些都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消弭的,但是”她深情的瞧视他。 “既然当初我们在明知会有困扰的情况下还是决定结婚,而且也一起走到现在了,就算有更多的考验在前面等著我,即使有再多的痛苦、再多的疑惧不安在等著折磨我,我还是想和你一起携手走下去。难道你不是吗?” 向阳倏地反握住她的手。“我不会放你走的!”他宛如纺般地说。 “我也不希望你放我走。”融融也坚定的回应他。 向阳又凝视她一会儿,而后慢慢漾出笑容来。 “吻我。” 融融叹息著笑了,但是 唉!这么简单就可以解释清楚的事,就算他依然不能完全释怀,但是也不需要搞到这么严重吧?为什么他当时一定要那么冲动,搞得自己差点完蛋大吉,让关心他的人人仰马翻,焦虑到险些疯掉呢? 真是欠扁! xx 死囝仔这一辈子大概没有这么“乖”过,不乱跑、不作怪,也不会成天叽哩呱啦罗唆个不停。除了躺在那儿看看电视、聊聊天之外,他什么也不能做,甚至不必费神喂他吃东西。 或许他自己也很明白自己是处在那种很可能再多动两下的话,就会整个人像螺丝铁片一一解体散落开来的境况吧! 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灿烂的夕阳始终是乍现即逝,一待医生宣布他可以进流食后翌日,短暂的世界和平终于宣告终止,地球再度陷入动荡不安的局面。 “我好了!”向阳第n次大声宣布。 融融盯著电视不断地按著遥控器,并漫不经心地说:“是啊!你这张嘴巴的确是好了没错。” 向阳不满地瞪她一眼。“我好了,所以我可以下床了。” 是喔!越说越流利了! “谁理你!”融融依然心不在焉地按著遥控器。“啊!对,就是这一台,待会儿有一个日剧很好看喔!” 向阳很生气的把遥控器抢过来转到别台去,跟著更严肃地对融融说:“我要下床了,说不定再过两天,我就可以出院了。” 融融听了既不惊讶,也不生气,只是用那种很轻蔑的眼光在他扎满绷带石膏疮痍满目的身躯上来回扫一眼,而后又把遥控器抢回来转台。 “白痴!”她咕哝一声。 “融融”  “闭嘴!”融融忍不住转过脸来怒气冲冲地叱了一声。 这两天来,他时时念、刻刻唠叨,老是吵著要下床;刚开始她还能温柔和蔼的跟他解释那是不可能的事,可是床上那个猴囝仔就跟任性的小鬼头一样,怎么讲都不听,别说她天生耐性不怎么丰富,就算多到吓死人,也早就被磨光了! “你也不想想,你动手术动了七个钟头,在加护病房待了整整六天,移到普通病房过两天后才能说话,现在才不过又过了一个星期,你就要给我下床了?哈!我听你在哭夭。你要怎么下床?滚下床?居然还诮想出院?你也给我差不多一点好不好?” 看融融好像真的生气了,向阳不觉瑟缩了一下,继而嘟嘴瞅著融融委屈地说:“可是可是人家不想再用床底下的那个东西了嘛!”他终于不情不愿地说出实话了。 融融一愣“嘎?床底下什么”她忽地顿住,旋即失笑。“没有办法嘛!就算男护士抱得动你,可你现在左手是石膏,胸部肋骨断了三根,大腿还缝了两百多针,谁敢动你呀?” 向阳脸上哀怨的表情十足。“那人家想念儿子嘛!” “淘淘不是天天都有带他来给你们重温鹊桥会的桥段吗?”融融不耐烦地说。 “可是人家想抱抱他嘛!” 融融白他一眼。“抱你的石膏吧你!” “老婆” “叫老佛爷也没用!” 停了一下,向阳又叫道:“甜心” “少恶!” “蜜糖” 融融不由得失笑。“你在抓狂了呀你?” “宝贝” “我呕!” “小融融” “还毛茸茸咧!” “秃秃?” 静了两秒,融融倏地捧腹爆笑不已。“你你整个人都七零八落了,还还这么会耍宝!” 向阳却没理会她,兀自蹙眉沉吟。“嗯秃秃、秃秃好吧!以后我就叫你秃秃,那是” 笑声骤止“你敢!”融融气急败坏地叫道。“什么秃秃嘛!好难听的耶!” 向阳忽地咧嘴一笑。“秃秃!”声音很暧昧,一听就知道是故意的。 “你”融融又气又好笑地正不知道该怎么骂他才好,就在此时,门上突然传来两响很有礼貌的敲门声,不像巡房大夫的稳重敲门声,也不是护士的尖锐敲门声,而且,医生和护士都是敲过门之后就自行进入,这个人却很规矩的仍然在外面等候著。 融融不由得疑惑地瞄了向阳一眼,随即上前去开门。 不会是被哪个向阳迷混进来了吧?正如此思忖间,不料门开处竟然是杜翰。 “咦?杜翰?” “不好意思,那天之后我就被霜霜缠住了,又联络不到你,所以,我就直接到这儿来找你了。”依然是如此斯文有礼,但是,讲话却不太经过大脑,上医院来不是探望病人,竟然是来找女人的? 有没有搞错啊? 向阳马上满脸不高兴地用力哼给他们听。 融融回眼瞟了他一下,随即退后让杜翰进来。其实她也很困惑,不是已经告诉过杜翰她已经结婚了吗?为什么还特地来找她呢?难道是为了霜霜的事?对,肯定是这样没错。 杜翰礼貌地向向阳点头为礼,向阳却只是斜睨著他,眼神带著很明显的敌意;杜翰似乎因此颇为困惑,融融不禁无奈地摇摇头,随即来到床边亲昵地抚挲著向阳的脑袋。 “不必我介绍了,阿阳,他就是杜翰,你认识的,对吧?”向阳孩子气地撇开头,融融不由得失笑。“你啊”她再次摇头,而后不再理会他,迳自对杜翰展开客气的笑容。“你也认识他的,向阳,丁氏公司旗下最红的模特儿,同时也是”她突然俯身在向阳唇上亲了一下。“我的丈夫。” 足足呆立了五秒,杜翰才惊叫出来。“什么?你你说什么?” 意料中的反应。“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已经结婚了吗?哪!他就是我的亲亲老公罗!我们还有个三岁大的儿子,都快被他宠坏了!” 杜翰更是不敢相信。“可是可是他不是比你比你”他蓦而顿住,继而惊叫得更大声。“老天,他不是还不满二十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个三岁大的儿子了?”他大概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吧! “正确数字是十九岁零三个月。”向阳突然得意洋洋地插进来这么一句,看他的模样,似乎是很高兴融融终于愿意主动说出事实来,特别是对那个他很感冒的家伙。“融融大我六岁,怎么样,不行吗?” 融融的双颊顿时嫣红如火。“呃其实其实我以前是阿阳的家教” 向阳马上猛点头附和。“对、对,我十三岁就开始追她了喔!”见杜翰愕然地张大嘴,向阳继续很夸张的叹了口气。“不过,我也是辛辛苦苦的追了两年之后,她才跟我上床” 杜翰猛然落了下颔。 “闭嘴,你这个大嘴巴!”没想到向阳会那么“诚实”融融顿时老羞成怒地脱口就骂,还举起拳头想给他k下去,可是比了半天,却找不到半个方便落拳的地方,只好恨恨地作罢。“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可是,我说的是实话呀!”向阳抗议。“其实就算我不说,人家用屁股想也知道,否则,我们怎么可能会有个三岁的儿子嘛!” “向阳!” 融融刚怒喝一声,病房门突然砰一声被撞开,一个小家伙像颗炮弹一样地冲进来,嘴里还连声嚷嚷著。 “爸爸、爸爸!小威威好想你喔!回家来陪小威威玩嘛!”他叫著自行爬上椅子再溜上床,正要往向阳身上扑上去时,后头的衣领蓦然被扯住,他愕然往后一瞧,脸蛋顿时一垮。 “妈咪,人家要爸爸抱抱嘛!” “不可以!”融融断然道。“亲亲就好了!” 小威威委屈地噘高了嘴,眼角也哀怨地溜向向阳。 “妈咪最坏了啦,爸爸也不疼小威威了啦!” 融融啼笑皆非地猛翻白眼,向阳则笑着用仅有一些大小擦伤的右臂把小威威揽过去。 “哪有,爸爸最疼小威威跟妈咪了!” 单纯的小威威马上转悲为喜,兴高彩烈的开始和向阳展开父子见面的仪式:互相亲亲交换口水--在脸颊。 “又在耍宝了!”随后进来的丁淘淘叹道,并向杜翰打招呼。“嗨!杜翰。”然后眼神朝向阳那边指了指。“很悲哀对吧?居然有个比我小的姊夫。” 见杜翰惊愕之色依然未能退去,丁淘淘戏谑地笑了。 “很不可思议吧?不过,现在你就可以了解,为什么向阳一见到二姊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就发飙吧?别看他老是一副吊儿郎当的不正经样子,他可是名副其实的大醋桶一个,看二姊看得可紧哩!” “我看紧我老婆关你屁事!”向阳马上不满地顶过来,随即拍拍小威威的屁股。“来,小威威,小阿姨不乖,去帮爸爸打小阿姨的屁屁一下,用力一点喔!” “好!”小威威马上大声应和,然后真的跳下床、跳下椅子,跑到丁淘淘身后用力啪了一下,再回到床边爬上椅子上床,跪坐在床边笑咪咪地说:“爸爸,小阿姨的屁屁好软喔!” “没救了!”丁淘淘不由得连连摇头喃喃道。“这父子俩都没救了!” 到此刻,杜翰终于接受了眼前的事实,神情也慢慢地由难以置信转为怅然若失。 “连一个国中小男生都知道积极争取的道理,我却只会屈服于环境、屈服于现实,还拚命为自己的懦弱找藉口,为自己的优柔寡断找理由。等到错失一切之后,才发现我真正想要的却没一样能得到,在表面上,我或许是成功的,但若实际论断起来,我却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了!”他感叹地低喃。 听他讲得如此颓唐沮丧,融融不由得直皱眉。“杜翰,你”杜翰勉强笑了一下。“抱歉,我想回家去好好反省一下,否则,我这辈子大概就会这样浑浑沌沌的失败到底了。”语毕,他仿佛逃难似的匆匆离去了。 “他怎么了?”丁淘淘疑惑地问。 融融轻叹。“我觉得他有点可怜!” “是吗?”丁淘淘淡淡地瞄了向阳一眼。“你真的这么想吗?二姊,女人会同情男人可不太好喔!”特别是融融的语气里还带著些许愧疚的味道,那就更不妙了。 融融听她问得诡谲,正感诧异,突然就听到小威威稚嫩的嗓音传入她耳内。 “爸爸,你怎么又脸黑黑了?是不是哪里痛痛?小威威帮你吹吹好不好?” 心头一凛,融融马上警觉地回过头去一看,果然,向阳的脸已经拉到一尺长了,她忙堆起满脸讨好的笑容,并凑过去在他们父子俩颊上各啵了一下。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你们两个宝贝,我哪有时间去管他那么多,对吧?” 向阳似笑非笑地瞅著融融。“是喔!等我好了之后,你就会有很多时间去'管'他了!” 融融的笑容僵了一下。“哪是!我我会请大姊帮他,我都不管,这样可以了吧?” 向阳眼神深沉地子她良久。“如果你坚持要帮他,那就去帮他吧!”向阳慢条斯理地说。“反正我也阻止不了你,不是吗?” 一听就知道他很不爽,融融不觉暗暗叹息。“没关系,阿阳,你尽管说吧!只要你说一句不要我帮,那我就不帮了,我绝对不会再背著你做任何事了,我纺!” 向阳又看了她一会儿,才慢慢垂下眼。“如果不是你自己决定的,那就没有什么意义了。”他小小声地嘟囔,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听得清楚。 “你说什么?” 向阳自嘲地淡淡一笑。“没什么,我是说随便你,你想帮谁,我都不会反对了。想想,一个男人若是失败到必须使用强制手段对待女人的话,实在没资格做任何女人的丈夫了!” “我又没说是你强迫我的!”融融反驳。 向阳耸耸肩。“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我不再那么做了而已。” 融融狐疑地打量著他。“你真的不在意?” 白痴! 一旁冷眼旁观的丁淘淘听了不觉猛翻白眼。这种事还用问吗?要是真的不在意的话,还用得著在这个话题上打转这么久吗? “当然是真的。”向阳若无其事地说。 “你确定?” “我没有必要骗你吧?” 融融这才松了一口气。“谢谢你。” 她很高兴的笑了,而向阳也不再说什么,但是,丁淘淘却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宇。 真是有够迟钝的女人,再搭配上一个超爱逞强的男人,看样子,他们还是会继续努力不懈地为大家带来麻烦吧! 第二章心结 对不起, 亲爱的, 都是我让你不放心, 才会将痛苦的影子, 深埋进你脆弱的心里。 一般来讲,演艺圈的人住院通常都有一个共同的烦恼--騒扰特别多! 如果是规规矩矩的记者还好打发,只要一个“谢绝访客”的牌子就解决了。最可怕的是那些疯狂崇拜的仰慕者,他们简直就像是打不死的蟑螂一样,无孔不入、无洞不钻,教人既恨又气。 幸好向阳所住的这家私人综合医院对于这方面有相当完善的防备措施,向阳才得以不受騒扰的静养,唯一的限制是不能楼上楼下的到处乱跑。 不过,区区医生的警告当然阻止不了向阳,融融的怒气也控制不了他,唯一能让他乖乖躺在床上不动的原因只有一个--他腿上的伤,是那个严重撕裂到看得见骨头的恐怖伤口把他绑在床上的。 当然一开始他也不想这么听话的,但是,光是清洗伤口、换葯里绷带时的碰触,就痛得他差点连眼泪都挤出来了,若是他自己逞强乱动的话,说不定还会很丢脸的大叫出来,甚至痛昏过去呢! 这样一想,为了自己的面子著想,他只好乖乖的听话不动了。 好不容易这天,他的主治医生欧阳大夫检查过他的伤口后,很满意地点点头,接著就很慷慨地解除了禁令。 “很好,右腿伤口复元得很漂亮,左腿的擦伤更没问题,现在你可以试试动你的腿了。不过,刚开始只能慢慢动,千万不要太勉强而让伤口迸裂了,懂吗?这样以后就不用劳烦别人帮你翻身,你自己来就可以了。” 几乎是他才刚说完,向阳就欢天喜地的开始进行重获自由的第一步了。可是很奇怪的,大家等了大半天,却只见他用力得满头大汗,却连半根毛也没给他动到。 欧阳大夫觉得好像不太对劲。“怎么了?” 向阳自己也觉得很不对劲。“我动不了。” 欧阳大夫不解地皱眉。“完全不能动吗?” 向阳无语颔首,欧阳大夫沉吟半晌。 “嗯!我了解了,我再替你做一次详细检查,应该很快就可以找出问题所在。”转眼看融融一脸担忧的样子,他忙安慰道:“别担心、别担心,他的腿不是没有感觉,所以,肯定不是脊椎神经方面的问题,只要不是那方面的问题,他就一定能恢复行动能力的!” 融融这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不到两天,欧阳大夫脸上的轻松神色就消失了。再过一天,他还特别把神经科、骨科大夫找来会诊,重复地做各种检验、照x光、触诊问诊等等。几天后,他们似乎终于有了结论,那两位大夫又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只留下欧阳大夫一人凝重地面对向阳和融融。 “好不容易啊!终于有结果了吧?”向阳故作轻松地问。“老实说吧!到底是什么问题?” 融融咬唇无语,只有她才能从他们交握的手上感觉到向阳的紧张--他几乎要把她的手捏碎了! “是的,我们是找出问题在哪里了,不过”欧阳大夫深深地子著向阳,似欲看进他的内心深处。“经过我们详细检查的结果,根本不是你的腿有毛病,应该是你的心理方面有障碍。” 向阳愣了一下。“什么意思?麻烦你说清楚一点好不好?” 欧阳大夫慢条斯理地瞄了融融一下“简单的说”又看回向阳。“不是你的脚不能动,而是你自己不想动,也就是说,是你自己不想走路了!” 有半晌时间,向阳只是不敢相信地和欧阳大夫眼对眼互瞪。而融融更是惊讶,也很困惑。 向阳自己不想走路了! 为为什么? “***鬼扯!”向阳突然爆吼出来。“你在说什么鬼话呀?我为什么不想走路?你嘛拜托不要医术不到家就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来好不好?这样很丢脸的耶!” “除了外伤之外,你的脚没有其他毛病。”欧阳大夫心平气和的告诉向阳事实。“如果是脊椎神经方面的毛病的话,你的脚根本不会有任何感觉,但是你会痛,这就表示非关神经方面的问题,剩下的就是你的心理因素了。” 向阳脸色铁青“我不想听你在这里胡扯了!”他咬牙切齿地说。“如果你的医术真这么烂,那就换个主治大夫” “阿阳,你不要胡说!”融融气急败坏地打断他。“你没看到欧阳大夫还找了另外两位大夫来会诊吗?他是很认真地在告诉我们会诊的结果,你怎么可以乱说要换主治大夫?” 向阳倏地眯起了双眼。“你的意思是说,你相信他的话,相信是我自己不想走路的吗?” 融融窒了窒。“不!我的意思是说是说”她无助地瞥向欧阳大夫。 “是你的潜在意识这么决定的,”欧阳大夫忙接下去说。“所以,你不知道也不奇怪。” “我管你是潜在意识或反攻义士,”向阳怒气冲冲的低吼。“没道理我会不想走路,难道我想让老婆伺候我一辈子吗?那是废物才会做的事,我***可不是废物!” 欧阳大夫盯著向阳那张写满怒气的脸片刻,才说:“好,那我明天再请一位专门骨科大夫来帮你诊疗,也许他会有不同的诊断也说不定。现在,你太激动了,我叫护士来帮你打一针,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再说。”话落,他即按铃唤来护士为向阳打针。 不久,向阳坠入沉睡中,融融马上问:“欧阳大夫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说?” 欧阳大夫点头。“没错,不过,我想先请问向太太,你相不相信我的诊断?” “相信!”融融毫不犹豫地说。“可是” “相信就好了,”欧阳大夫没让她说完。“但是,你先生不相信,所以,如果我建议他看心理医生的话,大概他也会拚死反抗到底,这样一来,我们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欧阳大夫瞟一眼床上,随即把融融拉到门边去低语。 “我有位大学同学,他毕业后就到日本去专攻心理学,之后又赴美进修催眠治疗,并获得  american  institute  of  hypnotherapy颁发的博士荣衔,现在是美国执业心理医生兼催眠治疗师。” “一个月前,他回台来省亲度假,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以请他来替向先生看看,或者还可以请他使用催眠技术问清楚向先生在潜意识里到底存在著什么样的障碍,除非了解问题所在,否则,我们就算想帮他也无从下手。” 融融想了想。“可以是可以啦!可是可是向阳要是知道那位是心理医生的话” “那我们就不要让他知道,”欧阳大夫断然地道。“放心,我那位同学很厉害,他能够在完全不为对方所觉的情况下催眠对方。当然,我们也需要你的在场,一方面是需要你提供向先生的家庭背景和过去的生活状况,另一方面得由你来听取从你先生口中说出来的话,万一向先生又有什么疑问,你的话他就不能不信了吧?” 融融自然不反对,于是第二天,那位心理医生就被请了来。那是一位似乎永远都笑咪咪的矮小男人,温和又亲切,没有人会对这种人起戒心的,所以,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直到结束。 在这段催眠探索的过程中,融融震惊的得知许多向阳幼时不为人知,同时也是伤害他至深的秘密;也知道了隐藏在他心灵深处的孤单寂寞与害怕无助,几乎是与表面上的他完全两样的,就好像是一个人拥有正反两面人格似的。 催眠诊疗结束后,向阳对自己被催眠,并探究了许多秘密的事一无所知,就这样被留下来让护士替他换葯、擦澡,而融融则和欧阳大夫,以及心理医生来到欧阳大夫的办公室里讨论。 “其实,每个人都是有两个人格的,一个是平常的意识人格,一个是隐藏在他潜意识里的人格。” 当融融表示对向阳的潜意识层面竟然与表面人格有如此巨大的差距而感到很不可思议时,心理医生这么回答她。 “许多人在喝醉时会有不同于他平时人格的表现就是如此,所以,他自己也会对自己在喝醉时竟然会做出某些事而感到震惊不已,甚至坚决否认,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另一种人格的存在。” 他突然笑了。“譬如我在美国有一位患者,他平时是个循规蹈矩的学生,个性温和内向,可是他只要一喝醉,就会三两下脱光衣服,如果没有人抓住他的话,跟著他就会冲出去裸奔了。” “骗人!”融融惊讶地叫道。“冲到大马路上裸奔?不会吧?” “我没有骗你,那就是他的潜意识人格在作祟。”心理医生说。“不过,先决条件是那人必须是真正喝醉了才会,必须醉到已经失去平时的意识,那时候,潜意识就会跑出来占领他的身体,让他做出一些他平常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融融略一思索。“那就是说,他不知道自己有那种潜意识人格的存在,因此,自然也会否认自己会做那种人格会做的事?” “没错,”心理医生赞许地点点头。“这就是向先生的问题,他的表面意识人格或许十分坚强不认输,所以,如果他不想失去你的话,他会用强力的正面手段来争取你留在他身边。但是,他的潜意识人格却相当懦弱且缺乏自信,才会让自己用无法走路这种负面手段来绑住你。” “可是”融融迟疑了一下。“可是他也常常对我说他很不安,那不就是他的潜意识人格表面化了?” “不,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有不安的时候吧?分别只在于愿不愿意坦白说出来而已。向先生是个很爽直的人,我想,他对你应该都很坦诚,有什么就说什么,这非关他的潜意识人格。不过,如果他的意识人格都已经是如此不安的话,那他的潜意识人格可能就已经不安到近乎恐惧了,难怪他会用这种手段来绑住你。” 融融咬了咬唇。“那现在该怎么办?” “这个嘛”心理医生沉吟片刻。“因为他的潜意识人格是由他幼年遭遇所造成的,我是可以用催眠术暗示他看开一点,但那样还是无法改变他的过去,所以,依然只能靠他自己走出那个阴霾。不过,这可能需要一段相当长时间的心理诊疗,目前若只考虑他双脚的问题的话,就必须先去除他的潜在恐惧。” “你是说” “消除会失去你的恐惧。” 融融低眸沉思了一会儿。“我明白了,其实问题都在我身上,是我的行为让他产生那种恐惧。虽然他一直在告诉我他很不安,但我却一直把它当作是小孩子的任性撒娇,放任他的不安逐渐扩大,直到变成恐惧。” “我明白,因为他比你小,是吧?”心理医生了解地说。“其实,这种事在欧美相当多,甚至相差二、三十岁以上的都有,根本没什么特别,你实在不需要这么在意。事实上,就是你这种心理障碍间接造成他的心理障碍的,我想,你自己也很明白吧?” 融融坦然颔首。“我知道,也一直想要让自己撇开这种顾忌,希望自己能不这么在意,但真的很不容易,因为他确实比我小,那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不过,我妈妈也曾经提醒我,我应该把向阳的男人和丈夫身分拿到前面来,但是我就是不太明白” 心理医生温和地笑了。“很简单,当你先生说了某句话或做了某件事,而让你觉得他很幼稚任性的时候,你是不是把他当成小孩子了?为什么呢?他明明是你丈夫啊!你为什么不能把他比你小的事实放一边,先以他是你丈夫的立场去想一想,他为什么会说那种话或做那种事呢?” 融融张了张嘴,旋即阖上,继而开始皱眉苦思。 “再成熟的男人有时候也是相当幼稚任性的,但是,他的幼稚任性绝对和小孩子不同,你不应该把他们混为一谈。当男人在撒娇任性时,通常是他心灵上出现某种缺乏现象,需要女人去填满的时候,如果你不去正视它,那份缺乏感会越来越严重,到最后可能就不可收拾了。” “就像现在的向阳?”融融喃喃道。 “是的,就像现在的向先生。” 又沉默了一会儿,融融才慢吞吞地说:“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哦?怎么做?” “我必须设法填满他内心里的破洞。”不过,说起来简单,她对究竟该怎么做却一点概念也没有。 到底她该拿什么去填补他内心的空洞呢? xx 融融在病房外又思索半晌后才打开门,恰好护士也要离开,和护士相互点点头后,她便和护士错身进入病房内。 向阳一见到她便问:“你到哪里去了?”融融没有回答他,仅是深深地凝视著他,向阳不觉疑惑地看回她。“怎么了?” 融融依然不出声,想到从他口中叙述出来那些他幼时所遭受的轻蔑嘲讽,以及他如何故作不在乎地用逞强的笑容武装自己,又如何坚忍的吞下苦涩的渴望,在满心的寂寥中孤独地成长,只因为他不想在父母的压迫下磨灭自己的本性去做一个无情无义、肮脏龌龊的向家人。一想到这些,她的内心就不由得又酸又苦得想掉泪。 “融融?” 温柔的“我可以躺在你身边吗?”融融问。 向阳诧异的微张嘴,继而轻轻蹙眉。“可以啊!不过你到底是怎么了?” 融融又不说话了,她轻悄地爬上床钻进被单里,小心翼翼地偎在向阳肩窝里让向阳抱住她。 就这样平静安详地过了几分钟后-- “我爱你。”融融突然说。 向阳微微一愕。“呃?呃我也爱你,不过你干嘛突然这么说呀?” 融融缓缓地仰起脸。“你相信我吗?” 向阳呆了呆。“什么?相信你什么?” “我爱你。” 向阳狐疑地俯眼打量她。“相信,但是你”她只要听前面那两个字就够了。“那你相不相信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犹豫了一下“呃相信。”向阳说。 融融轻叹。“你犹豫了,因为你不相信我,对不对?” 向阳终于忍不住拉下脸来了“喂、喂!你到底是怎么搞的嘛!这么古古怪怪的,我已经告诉你”他忽地煞住,而后双眼倏眯。“不会是我的脚真的不能走了吧?” 融融又叹息。“不,你可以走,只是” 向阳双眉一挑。“我知道了,他们又告诉你是我自己不想走的吗?狗屎,你宁愿相信他们的鬼话而不相信我?” “不,我两边都相信。” “什么鬼?”向阳低咒。“你怎能两边都信?” “因为你们两边都没说谎呀!” 向阳顿时气结,有好一会儿他都不再开口,只是呼吸粗重地兀自生著闷气,而后突然地,他用力抱紧了融融。 “好,他们要用这种说法来推卸责任没关系,我会用自己的力量来走给你看的,你瞧着好了,我很快就能走了!”无论是神情或语气,向阳都非常坚决,好像只要他这么说了,结果就会是那样。 然而,在他潜意识的诅咒尚未解除前,无论他如何努力,甚至拚命到身上有些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都因为太勉强地使力竟然又裂开了,他那两条腿却依然毫无动静,唯一的收获只是欧阳大夫的严厉警告。 “就算你能走,也不是这个时候啊!”向阳冷冷地斜睨他。“你不是说是我自己不想动的吗?所以,我要动给你们看看啊!”欧阳大夫无奈地摇摇头。“你好,你继续动吧!只要你再随便乱来一次,我就把你绑起来!” 当然向阳才不甩他那一套,然而,他还是不敢继续勉强自己了,原因不在欧阳大夫,也不是他想放弃了,而是融融,那个以往在他不听话时只会臭骂他的融融竟然哭了。他从来没有看融融哭过,所以,融融一哭就把他给吓坏了。 “不要哭,融融,你拜托你不要哭了嘛!”他手忙脚乱的想要止住她的无声饮泣,却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我我不再乱动就是了嘛!等伤口好了我再做复健,这样可以了吧?” 其实,融融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会哭,她本来是打算配合欧阳大夫臭骂向阳一顿的说,但是,一想到他不晓得忍受了多么巨大的痛楚,压抑著可能永远无法走路的恐惧,顽固的强迫自己做那种根本做不到的事,就好像幼年时一样,总是一次又一次的独自吞下所有的痛苦,一回又一回的告诉自己没关系,她的心就彷佛撕裂般痛楚,痛得她禁不住泛出满眶泪水来。 肉体的创伤终有一天会痊愈,但心灵上的创伤却总是埋伏在心灵深处悄悄的、不断地啃噬著未来每一日的生命。 最可悲的是,就连嘴里说著爱他的她,也是带给他痛苦的人其中之一。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把你逼成这样的,是我害你把自己弄得如此伤痕累累的,是我到现在依然在伤害你,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融融,你你怎么越哭越厉害了?不是说了我不会乱来了吗?你拜托啦!别哭了好不好?好嘛!你说嘛!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说嘛!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融融慢慢地抬起斑斑泪痕的脸。“什么都听我的?” “是n!”向阳忙点头。“什么都听你的!” “好,那我要你相信我,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离开你!” 向阳眉宇倏地皱起。“就这样?” “是的,就这样。” 向阳耸耸肩。“好,我相信你。” 融融凝望着他片刻,而后泪水继续往下淌。“不,你根本不是真心相信我的!” “哪是!”向阳马上否认。“我是真的相信你的啦!” 融融摇头,倾盆大雨依然下个不停,向阳不觉又开始慌张起来了。 “真的啦、真的啦!我是真的相信你的啦!拜托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融融不理会他,继续发挥盐水制造机的最佳功能;向阳无助地朝欧阳大夫看去,后者两手一摊,表示他也爱莫能助,随即转身离去了。 这种场面实在不适宜他来做夹心萝卜乾。 “融融,算算我求你好不好融融哦!老天,饶了我吧!” 当他知道自己的脚不能动时,都没有像此刻这般无助呢! xx 其实,融融自己一直都知道,一切的症结都在她身上,然而,知道是一回事,想要钻出这个牛角尖又是另一回事了。 即使打从认清自己就是伤害向阳最深的罪魁祸首开始,她就急于想打开自己的心结,然而,她什么事都能看得很开,可就是这件事无法那么轻松的就能丢开一边不管。 偏偏这种事又不是演演戏,掰几个“善意的谎言”就蒙混得过去的;就像向阳在跟她打马虎眼时,还不是马上就被她折穿了。可是,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此时此刻,向阳依然在受苦,一想到这点,她就愧疚得想哭,而且更急于从自己一头钻进去的死胡同里逃出来。 然而,如果真是这么容易的话,她用得著拖到现在才来伤脑筋吗? “你还真是宇宙霹雳无敌的顽固死脑筋啊!”连邵萱都有点不耐烦了。“我不是说过没叫你忘掉那种事实吗?我只是要求你凡事分清楚一点嘛!”她叹著气说。 “好吧!我说个最简单的例子好了,譬如说,你还是大三或大四学生,然后有个一、二年级的小鬼当上了学生会长,那么,在开学生会议时,在你眼中的他是学生会长或学弟呢?” “当然是学生会长罗!”融融理所当然地说。 “为什么?他不是你的学弟吗?” “可是当时在开会啊!”“就算在开会他还是你学弟吧?” “拜托!学弟是学弟,学生会长是学生会长,场合不同就要看不同的身分嘛!譬如你在公司里是我上司,可是在家里就是我老妈,这种事很自然就可以分开来的嘛!” “很好,那你为什么就是分不清阿阳的身分呢?” 融融顿时哑口无言。 “以前不提,是因为当时的阿阳还是个半生不熟的小鬼头;可现在不一样了,他长大了,是个成熟的男人了,你是不是应该正视一下他男人的身分了呢?不要忘了,无论他小你几岁,他始终是那个和你有个孩子的丈夫哟!” 融融沉默片刻。“我我知道他是我的老公啊!”她呐呐地道。 “是喔!你知道,也赋予他家人的身分,但你就是忘了给他老公应该有的地位!”邵萱叹道。 融融又沉默了。 “其实,很多事如果你有顾虑到他是丈夫的身分的话,他就不会老是说不安了。想想,如果换了杜翰是你丈夫,在某些事的应对处理上,你是不是会有不同的方式呢?为什么?” 融融依然垂首无语。 “如果你身边一直没有出现其他男人的话,或许你们往后也能像过去三年一样随随便便嘻嘻哈哈的混过去也说不定,可是现在阿阳长大了,你身边又出现那种你不可能当作看不见的男人,问题自然就浮出台面罗!” 融融欲言又止地瞥她一眼,可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所以说,如今阿阳都搞成这样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么自私地只想到自己,稍微分点心去顾虑一下阿阳的心情呢?” “喂、喂!人家哪有你说的这么自私嘛!”这个融融就不能不抗议了。“我也有在顾虑阿阳的心情啊!否则” “我听你在说!”邵萱不屑地轻叱。“你现在给我仔细去想一下,你那个心情是不是都是以你自己的立场在为自己烦恼而已?” “我” 邵萱脸一沉。“想!” 融融不由得嘴一噘。“想就想嘛,有什么了不起!”有没有搞错啊?居然叫人家在医院走廊上想这种事? 不过,生气归生气,融融还是很认真的开始思考起来,因为,她知道邵萱会叫她想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是想着想着,她的神情却越来越郁卒了。 仔细一深思,她好像真的跟老妈说的一样,老是用自己的想法观点来衡量向阳,也总是以自己的立场来考虑两人之间的问题,以为自己已经充分替向阳著想了,其实最终的结论还是为了她自己。 因为害怕受伤害,所以不信任向阳;因为不信任他,所以预先为自己留下后路;为了预留后路,所以只好伤害他! 就连当初怀孕时,表面上的理由是为了向阳著想,但何尝不是为了要乘机斩断伤害的根源! 向阳的爱是不顾一切的,他不在乎会伤害到自己或任何人,只是一心一意的爱她--因为他渴望被爱;而她的爱却是一开始就升起了一面保护网,只要自己不受伤害,她下意识回避去考虑那一面网是否会伤害到向阳--因为她从不缺乏爱。 她老是责怪向阳太幼稚,其实是不愿意看到他长大,所以,拒绝承认他也会有成熟的一天,因为她不希望失去主控优势--一旦失去主控优势,她受伤害的机率就会增加了。 哇嚷!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卑鄙自私?难道这就是她的潜意识人格? 可为什么会这样呢?她不都一直是生活在爱之中的幸福小孩吗?怎么会有如此卑劣的个性?难不成 是天生的? 不会吧?那她不就是那种令人厌恶的奸诈小人了?哦!老天,真是太可怕、太恶劣了!她怎么请等一等! 会不会会不会她也跟向阳一样,在幼年时期曾经耻过某种伤害? 哦!拜托,最好是这样,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本性竟然是如此卑劣的事实。 为了挽救自己的人格,融融赶紧垂首蹙眉苦思。好半天后,她才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然抬头并瞪眼盯向邵萱,那眼神是如此犀利凶狠,后者不由得被吓了一大跳。 “干嘛?”融融依然死瞪著她,神情怪异得让邵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怎怎么了?” “老妈,”融融慢吞吞地开口了。“请你告诉我,爸爸飞机失事的那一回,他是到日本去干什么?” 邵萱的神情微微一变。“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融融的眼神忽地转为严厉。“别问我干什么,请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要是在以往,只要一有人提到有关融融父亲的事时,邵萱总是会装疯卖傻的蒙混过去;但这一回,她有强烈的预感不能这么做。 她心虚地闪开眼。“呃公事,他是去办公事。” “是吗?”融融的双眸依然紧瞅住邵萱。“不是为了去看当时刚满月的弟弟吗?” 邵萱的面色陡然大变“你怎么知道?”她失声惊叫,随即惊觉失言地捂住了嘴。 融融震了震“居然是真的?”她不敢相信地喃喃道。“我我一直以为那是在作梦的说!”旋即苦笑。“不,是我刻意让自己以为自己是在作梦的。”说著,她慢慢把颇受困扰的视线移到向阳的病房门上视若无睹地盯著。 “那一年我好像是六岁吧?唔对!是六岁没错,在爸爸出发前一天晚上,因为作了一个噩梦,所以,我拿了枕头想到你们的房里去睡,可是刚走到你们的房门外,我就听到你和爸爸在吵架”说到这里,她突然打住了。 邵萱呆望着融融半晌后,才自嘲地苦笑了一下。 “我以为没有人知道的,没想到却让你”她轻叹。“你爸爸说那只是逢场作戏,没有想到对方却有了孩子” “你要和爸爸离婚,但是爸爸不肯。”融融接著说。 “你爸爸说他不爱对方,但对方说。除非你爸爸和她结婚,否则,她不会让你爸爸认回孩子。”邵萱平静地说。“你爸爸一直想要个儿子,但是他又不愿意和我离婚,所以,那次他是要到日本和对方谈判的。” 融融沉默片刻。“后来呢?那个女人有出现过吗?” 邵萱淡淡地瞟她一眼。“后来你爸爸举行葬礼时,对方来找过我,她叫叶田惠子,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小演员,那个孩子叫叶田将吾。她还是不肯把孩子给丁家,只是拿了一大笔钱后就回日本去了。” “可是可是我记忆里最深刻的却是”融融苦恼地蹙紧了双眉极力回忆著。“是你哭著说爸爸变心了,说爸爸背叛了你,也背叛了我们,你不能原谅他,所以一定要和爸爸离婚,还叫爸爸赶紧滚到日本去找那个女人,去找他朝思暮想的儿子,而且不用回来了” 是的,就是这个了! 因为当时以她那贫乏的、既无知又幼稚的脑袋回路解读后的整体结论是--爸爸背叛了家人,不但打算抛弃她们到日本去找别的女人还有小孩,而且永远都不再回来了! 所以,她受到伤害了! 对当时不过六岁的她来讲,这种欺骗背叛实在是太令人难以接受了,所以,她宁愿把伤害深埋在心底,并把那一幕过程当成是作了另一场噩梦。之后爸爸去世,她也刻意的把这一段丑陋的回忆抛弃在冻结的记忆库中,以为这样就不会让那件事实伤害到其他人了。 可没想到,那个被她隐埋起来的伤害,却因此有机会悄悄的在她心中发酵腐烂,不但造成她扭曲的潜意识梦魇,而且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了她往后的生命。 如果不是赵仪强和向阳主动用那么强势的态度来追求她的话,或许她这一辈子都不会主动向男人告白,而只会暗恋别人吧? 所以,当赵仪强变心时,她也很理所当然的接受了。 所以,当她陷入向阳的情网而无法自拔时,那个扭曲的人格便自动的为自己设下坚固的保护网。 所以,无论她多么努力地要打开心结,却始终徒劳无功。 原来她的情况和向阳相同--短期无解! 不同的是,向阳拒绝承认自己有那种不良潜在人格,她却是自己从自己的伤口里硬生生的挖掘出来的。也许是因为她所受到的伤害渺小得根本无法和他相比吧? 不过这下子两人都是伤患了,又该怎么办才好呢? 互舔伤口吗? xx 敲下石膏,挂上吊带,向阳成了二级伤兵,整天转著轮椅到处闹。融融颇能谅解他以此来化解心中焦虑的行为,因为欧阳大夫一直不准他进行复健,所以他只能叫融融有空就帮他活动双脚,要不就自己拚命地替自己按摩,剩下的时间就只好让自己疯狂得忘了双脚的烦恼。 不过,大概也不用再等多久了,只要他左手一痊愈,复健就可以开始进行了,问题是 复健有用吗? 在向阳所住这一层楼的四周,环绕著一圈延伸出去约六公尺左右宽的半露天阳台,有小小的花圃,舒适的躺椅,专供病人出来晒晒太阳、伸展一下筋骨之用。此刻,融融正推著向阳往阳台去,因为向阳在各病房间闹得太凶了。 找著一个没有人的角落,融融停下来固定住轮椅,然后坐下来,双手撑在膝盖上支著下巴,双眼滴溜溜地瞅著向阳。 “干嘛?”向阳狐疑地问。 “我啊!有一件秘密一直想告诉你。” 向阳双眉一扬。“秘密?” “是啊!是有关我爸爸的事”于是,融融慢条斯理地把爸爸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向阳。 向阳虽然有点惊讶,但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因为这种事和他家来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笑死人的小事一件。 他只是在融融说完后,若有所悟地盯著融融,并问:“所以你一直不信任我?” “不是不信任你,”融融坦承。“而是不信任所有的男人吧!我想。”跟著,她又把自己潜在的卑劣人格老老实实地坦露在他面前。 “所以,你瞧,我下意识里一直很自私的只想到要保护我自己,当然,我不敢说这都是我老爸害我的,但我希望你能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办法去除心中的这根刺,之后,相信我一定会有所改变的。” 能够知道自己之所以不被信任并不是因为他不够好,而是基于她个人的因素,向阳似乎感到很高兴,特别是融融愿意主动告诉他这件事,很明显地表示出她想信任他的态度。 他体谅的握住她的手。“等我好了之后,我们到日本去玩玩吧!” 融融微微一愣。“日本?” “是啊!日本。” 融融沉默片刻。“你是说直接去找那个女人吗?” 向阳颔首。“你不想吗?” 融融再次沉默了好一会儿。 “大概是想吧!但我又怕到时候反而会知道更多我不想知道的事。” “那又如何?”向阳不以为然地说。“不管你想不想知道,它依然是摆在那儿的事实啊!而且,不管再怎么令人不愉快的事实,乾脆一点搞清楚它们,总比你自己在这儿胡乱猜测、怀疑来得好吧?” “唔”融融沉吟半晌。“说得也是。” 向阳得意地笑了。“对吧?对吧?” 融融一瞧见他得意的样子,不觉哼了哼。“是没错,但是请问少爷,你的脚这样子该怎么出国去玩?坐轮椅吗?” “没问题、没问题,”向阳拍著刚拆线的大腿豪气万千地允诺。“我一定可以走的,只要那个混蛋欧阳早点让我开始复健就行了。告诉你,只要肯拚命去做,这世界上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所以,就算这双腿真的不能走了,我也会让它走给你看的!” 是喔!大话谁都嘛会说,到时候要是他发现,就算换一双腿他也不能走的时候,他又该怎么办? 不过,结局却相当出人意料之外,向阳之所以能恢复行走能力,既不是因为他的心结终于解套了,也不是他拚老命复健的成果,事实上,他根本就还没开始复健呢! 那是在欧阳大夫准备通知他可以开始复健的前两天,只要儿子一出现,就显得特别孩子气的向阳,竟然带著来探望他的小威威在病房间开始玩起捉迷藏来了,最后连官兵捉强盗都出笼了。 正在尖叫吵闹间,欧阳大夫一脚跨出办公室,恰好截住向阳的二十一世纪超级战车。 “向阳,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再不安静下来,我就叫护士帮你打上一针,我想唔让你睡上三天三夜应该够了吧?” 心头一惊,向阳忙对著那张面无表情的阎王脸猛打哈哈。 “哈哈,对不起、对不起,我又忘形了,对不起,我马上安静下来,马上安静下来!” 他是安静下来了,问题是,才三岁的小威威哪可能说停止就停止,他依然在向阳身边叫著闹著,冲过去再冲回来。 “小威威,不要玩了!” “不要,小威威还要玩!”小威威叫著又冲出去了。 “好,小子,待会儿妈咪买布丁回来不给你吃了!” 小威威一听,冲锋飞车队马上紧急煞车,随即叫著转身滚回来。 “好嘛、好嘛,小威威不玩了,小威威要吃布了。” 就在这时候,另一个同样顽皮的七、八岁小男孩也推著一辆空轮椅从向阳左前方病房里冲出来,而小威威则从右边直直地往前冲过去,准备抢先一步到向阳的病房里等布丁;看两人的冲势,如果没有一方先停下来的话,肯定双方会撞成一团,而且很有可能两个小鬼都会受到严重的伤害。 “停!” 向阳惊恐地狂吼著,但同时,他心里也明白两个小鬼绝对来不及停下来的,于是,不假思索地,他闪电般地冲向前去及时一把捞住小威威,还差点一头撞到对面墙上去了。 “你这个小笨蛋!”还没站稳,向阳就抱紧了小威威馀悸犹存地颤抖著,连怒吼的声音也在发抖。“叫你不要玩了为什么不听话?爸爸都快被你吓死了你知道吗?” 护士们慌忙地跑过来阻止了另一个小顽童,欧阳大夫也赶紧跑来察看他们父子俩是否受伤了,但是,向阳只是搂紧了小威威不肯放,看得出来他的恐惧神经还没有放松下来。 欧阳大夫正想叫向阳把孩子交给他,免得向阳忘形地憋死孩子,然而才一眨眼,他又换了个怪异的神情瞧着向阳的双腿。同样的,刚从电梯里出来,不晓得发生什么事的融融也提著两个塑胶袋愕然的望定了向阳的双脚。 “以后不准再乱跑了知道吗?”向阳严肃地命令道,并往自己的病房快步走去,心中同时在考虑著要不要给这个小鬼的小屁屁来几下响亮的? 小威威虽然不太明白自己到底闯了什么祸,但至少他听得出来爸爸很生气,所以,他乖乖地抱紧了爸爸的脖子,并乖巧地应了一声“知道了,爸爸,不过”他往下看着。“爸爸,你不需要坐会跑的椅子了吗?” 一听,向阳便猛然站定,而后慢慢地往自己的脚看去,半天后,他才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正想说什么的欧阳大夫。 “什么都不准说!”话落,他便傲然地走进自己的病房里去了。 融融和欧阳大夫面面相觑片刻,而后同时失笑。欧阳大夫向融融点点头,融融则低喃一句“谢谢!”之后,就兴奋地跟著向阳后面进去了。接著,欧阳大夫就转身唤来护士,并遥指著向阳原来坐的那张轮椅。 “那个以后都用不著了。” 第三章无法自拔 不愿承认, 为了爱你, 曾不择手段的留住你, 但一切的缘由, 都是因为太爱你, 直到无法自拔。 出院第一天回家,姨婆一见到向阳,马上哇啦哇啦的叫了起来。 “怎么搞的?医院到底有没有给他吃东西呀?他怎么瘦得跟猴子一样?而且,我都有炖补品让你们带去给他吃不是吗?都被谁偷吃了?”说著,她怜惜地抚摩著向阳的脸颊。“可怜,脸色这么难看!”随即转身对邵萱命令道:“两个月之内不准你让他工作,知道吗?” 邵萱瞟向阳一眼。“遵命,姨妈。” 姨婆这才满意地拉著向阳就走。“来,今天我煮的都是你爱吃的菜哟!你要多吃一点啊!”连招呼都没机会打,向阳便被推到餐厅里坐下了,小威威马上兴奋的跳到他大腿上,可下一秒就被姨婆抓走了。 “今天不行,小威威,今天要让你爸爸好好的吃一顿。去!去跟你小阿姨一块儿吃,别来闹你爸爸。” 没想到刚被流放到边疆地带的小威威,两脚刚一著地,马上就一溜烟地逃回向阳的身边来。“小威威不会闹爸爸嘛!小威威要跟爸爸一起吃啦!” “不行,你已经会自己吃了,别老是要你爸爸喂!” “好嘛!小威威会自己吃嘛!但是,小威威要跟爸爸一起坐嘛!” 揪著向阳的衣角,小威威扁著小嘴,两泡泪水哭兮兮地瞅著爸爸就是不肯走,向阳看得不忍心,正想把他抱过来,孰料两眼一花,身边的小可怜已经被丁淘淘抱走了。 “来,跟小阿姨一起吃,小阿姨喂你好不好?” “不要,人家要跟爸爸一起吃嘛!” “明天再跟爸爸一起吃好不好?” “不要、不要,人家现在就要跟爸爸一起吃嘛!人家要跟爸爸一起吃嘛!” 哇--居然开始耍赖起来了! “闭嘴,小鬼,”融融陡然怒喝。“你想让妈咪揍你小屁屁是不是?” 原是要吓得他不敢作怪的说,谁知道,小威威先是惊得倒噎一声--正如预期,旋即呜哇大哭了起来--这个可就大出意料之外了! “呜哇--爸爸不喜欢小威威了,呜哇--妈咪不喜欢小威威了,呜哇--姨婆婆不喜欢小威威了,呜哇--小阿姨不喜欢小威威了,呜哇--大阿姨不喜欢小威威了--” 他一个个呜哇点名过去,听得大家又好气又好笑,丁宛宛更是猛翻白眼。 “真是池鱼之殃,我又没干嘛说!” “呜哇--外婆不喜欢小威威了,呜哇--” “简直是乱栽赃嘛!”邵萱喃喃道。 向阳终于忍不住离座去抱来呜哇个不停的儿子了。 “好、好、好,小威威跟爸爸一起吃,可以了吧?” 小威威马上好委屈似的偎在爸爸颈项边抽噎。“呜呜--小威威好可怜喔,呜呜--小威威最最喜欢爸爸了,呜呜--” 融融受不了地白向阳一眼,同时把幼儿椅搬到向阳座位旁。 “这小鬼就是被你给宠坏的!” “哪是!”向阳高呼冤枉,并把小威威放到幼儿椅上后,自己再坐下。“大家都有份宠的嘛!怎么可以都推到我身上来呢?” 啧啧!罪魁祸首谁要当,不推给你要推给谁? 接下来的时间里,姨婆忙著继续把菜端出来,坐在小威威另一边的邵萱则负责照顾小外孙,而融融就忙著叫向阳多吃点。不一会儿,姨婆也就位了,总算全员到齐,于是,大家开始边吃边谈笑,就如同往常一般。 只不过,大家都很小心的不去提起向阳出车祸的原因,那是他们夫妻俩的私人问题,仅适合让他们自个儿关起门来开辩论研讨会,并不适宜端上抬面来公开招标,就算旁人想帮上一手,也只能躲到厕所里去讲悄悄话。 就连他的双腿是如何痊愈的也没人问起,因为那也是个敏感的话题,搞不好稍微一提,向阳就会翻脸了也说不定。反正起因、过程并不重要,只要他现在能走就好了,不是吗? 餐后不久,向阳便被赶回房里去睡午觉了,融融自然是跟在一旁伺候大少爷休息。然而,向阳却靠著床头一副还不太想睡的样子,只是看着融融忙著把旅行袋内的衣服、日用物拿出来整理。 “怎么不睡?你不累吗?” 向阳没有回答,还干脆翻身横趴在床上继续看着融融忙碌。好一会儿后,他才突然说:“以前我家啊!小孩子出门上学都是专车接送的,因为这样才够派头。” 融融奇怪地瞄他一眼。“哦!”干嘛突然说这个?难不成他是在暗示,以后小威威上学也要专车接送吗?不是吧?姨婆常常煮菜头汤,还有芋头西米露当作点心,不需要再添加什么派头做配菜了吧? “虽然我一直吵著要自己骑脚踏车上学,可是爸妈就是不准,说什么骑脚踏车、坐公车那类事不是适宜向家这种高尚人家做的事,所以,我就拿零用钱自己偷偷去买了一辆来骑” 对嘛、对嘛,这才正常咩! “没想到,我第一天骑出大马路上就被车子撞了。” 融融马上丢过去惊讶的眼神。 不会吧?那么逊? 向阳耸耸肩,把脑袋搁在交叠的双臂上。“还好我没受什么大伤,只是脑震荡昏迷了几天。可是,除了我刚被送进医院里时,我老爸的秘书出现过一次之外,家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来看过我,直到我出院,也是我老爸的秘书来接我的。” 融融简直不敢相信,哪有这种家人的?耍酷吗? “你知道我回家之后,我老爸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向阳眯著眼问。 唔他会这样问,肯定是不太正常的话。 融融蹙眉想了想。“不准再骑脚踏车了?” 向阳笑笑,同时阖上了眼。“不,我老爸一见我就开始破口大骂,说要是让人家知道向家的人骑脚踏车,向家会有多丢脸之类的。因为那时候是暑假,所以,老爸就罚我整个暑假都不准出门,我呢!就是那时候开始学会逃跑的。” “哇你咧--有没有搞错呀?”融融一脸的不可思议。“真是儿子不重要,面子比较重要吗?更何况,骑脚踏车又有什么好丢脸的?不会骑才真的会被笑呢!” 向阳似乎没有听到融融的抗议“反正没有人欢迎我回家,”而且,他的口齿也开始有点含混不清了。“也没有人煮好菜安慰我,更没有人关心我的身体如何,他们关心的只是,若是有熟识的人提起这件事的话,他们该如何否认我是骑脚踏车被撞的” 放下手中的衣物,融融悄悄地来到床边蹲下,怜惜的拂开他垂落脸上的头发。 “反正老爸的儿子一大票,又不缺我一个” 融融叹息著在他的身边躺下,他马上像幼儿寻求庇护似的把头埋进她的怀里,他抱住她的腰,她则揽住他的脑袋。 “我大哥还骂我说,为什么不乾脆就那样被车撞死算了,因为我害他们那一年暑假不能出国去玩” 倏地抱紧了向阳的脑袋,融融心疼地低喃“忘了吧!阿阳,那些都过去了,你现在有我们了不是吗?姨婆和老妈拿你当儿子看待,大姊和淘淘也当你是兄弟,还有我和小威威,大家都这么关心你,你感觉得到的,不是吗?” 好半晌后,向阳才轻轻“唔”了一声,跟著就睡著了。融融反手扯来被单为他盖上,而后无奈地把双唇贴在他的额头上。 要多久他才能摆脱过去的阴影呢? xx 在向阳住院期间,一些预定的工作自然得往后挪或乾脆推掉,但是,那些推不掉又有时效性的却不能拖太久,譬如中秋节广告。所以,向阳出院两天后,就被抓到山上去了,因为中秋节快到了。 然而,不过是几个非常简单的镜头,谁也没想到居然会有那么多“闲人”来报到。 首先就是那个平常看起来明明很正经八百的样子,可三不五时却又有些幼稚爆笑的于导,自从那部宣导剧集拍竣之后,于导更是缠向阳缠得紧,要不就是磨在融融身边,希望融融能帮他说服向阳。 虽然向阳住院时他无计可施,因为向阳要求院方除了亲人之外,其他人都不见,但是,一听闻向阳出院之后,他马上又黏过来了。同样的,向阳完全不予理会,于导只好又转向融融实行哀兵计画。 “拜托,只要一支就好了!” “我给你骗!”融融不屑地哼了一声。“一支之后又是另一支,另一支之后再另另一支,谁不知道这个一支是没完没了的!” 于导窒了窒。“呃不!不会啦,我说了一支就是一支,真的!我我纺,只要一部能够成为我的生平代表作的大戏就够了,我不会太贪心的啦,我纺!” “纺?男人纺当点心,演艺圈的人纺更是家常便饭,”融融更不屑了。“你就算纺说你是男的,我都不给你信!” “融二小姐,不要这样啦!你嘛帮帮忙嘛” 而在田秀和向阳说过那些有的没有的话之后,向阳更是明显的和田柔画清界线,甚至还拒绝和田柔合拍广告。之后没多久,向阳就出了车祸,原本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契机,没想到她却连探望的机会也没有。 所以,她们一得知向阳出院了,而且有临时通告,她们马上赶过来探班了。田柔来探向阳的班,而田秀则是来探于导的班,当然,这更让一些多事的记者们有可以天花乱坠乱掰的话题了。 另外,还有一些是向阳同校的女孩子,当然,向阳迷和围观的群众等等更是少不了,也不晓得她们怎么会这么神通广大,居然能探知向阳的详细工作行程。除非临时调动行程,否则,她们几乎是每场拍摄必到,除了摄影棚内的作业之外,因为有守卫守著公司大门。 不过,其中只有两位特别引人注目,也是这次临时通告唯一得到消息而匆忙赶来的人,一个是向阳的同系同学宫美莎,一个是有点疯狂的向阳迷赛妮。 两个女孩子同样年轻漂亮,差别在于一个是健康知性美,另一个却是艳丽火爆;一个是自信大方,另一个却是任性骄纵,一个是聪明内敛,另一个却是刁蛮霸道。 她们两个和田柔恰恰好代表三个典型、三种身分,好像打不死的蟑螂似的,一次次的从这边被赶,再一次次的出现在另一个方向,不屈不挠地围绕在向阳身边,却又免不了相互之间的明争暗斗,而得利的反而是旁观者--光看她们不时的争执嘲讽,就是一场值回票价的戏外戏了。 融融还真是有点佩服她们呢! 丢下兀自在一旁唠唠叨叨的于导,融融迳自迎向朝她这方向走来的向阳。而于导也很聪明,在这种时候通常都会很识趣地避开,免得招惹向阳更加地厌恶不爽。 “怎么不拍了?” “我哪知啊!说什么剩下的要抓紧太阳刚降落,月亮刚升起的那一刻来拍,真是有够麻烦的!”向阳嘟嚷道。“那个笨蛋要是说可以了,你再来叫我,我要上去睡一下。”话落,他就疲惫地爬进外景车里了。 那三个原本急著凑上来的女孩子一见,半跑的脚步马上扫兴的停下来,继而相互觑一眼、哼一声,就各自转头散开了。 融融看得好笑,却又不免有些脸红。只有她知道向阳今天为什么会这么没精神,虽然大家都很体谅他是因为刚出院,所以体力不支,可只有她才清楚,其实是他昨晚太过“打拚”了,无论她怎么抗议挣扎,他就是坚持要履行他“积欠已久”的纯老公义务,而且几乎是奋斗到清晨才倦极睡去。 爱拚才会赢嘛! “是喔!昨晚那样希望不会又赢到特奖了!”融融喃喃咕哝著转身,却一眼就看到田秀又在偷看她的行程表了。她马上上前去,不落痕迹地把行程表收回来。“有事吗?” 田秀收回眼尴尬地笑笑。“没什么、没什么,那个向阳今天拍完这个就没事了吧?” 融融颔首。“是啊!”田秀的双眼马上兴奋地亮了起来。“那太好了,晚上有个派对” “卡!”融融双手在胸前打个大叉叉。“除了工作上的不得已之外,向阳晚上通常是不安排行程的。若是私人邀约,拜托!我这个经纪人不干涉他的私事,麻烦你自己去跟他说,ok?” 田秀眼珠子一转,又说了。“那下支广告” “stop!”大叉叉仍然挂在胸前。“那是向阳自己决定的,我这个经纪人没那个权利,了了吧?更何况,他才刚出院,除了这支是赶时间的之外,至少在两个月之内,他不会排任何工作,因为他需要休养一阵子。” “那三个月后有出单元剧” “哦!拜托,你知道向阳不拍电视、电影的不是吗?” “可是” “喂、喂!你干嘛?偷跑啊?”远远的,另两位花痴级騒包终于发现赶过来了。“你太诈了吧你,田秀,居然叫你妹妹在那边绊住我们,自己就在这边鬼鬼祟祟的,你姓奸啊?”赛妮大叫。 “哪有” “还没有?”宫美莎瞟一眼随后跟来的田柔。“你妹妹还真是厉害啊!不亏是演员,看起来一副人畜无伤的样子,其实比谁都狡猾,不知道向阳知不知道呀?” 田柔涨红了脸。“我才没有!” “是喔n喔!你去骗男人吧!我们同性免疫。” “你们在鬼扯什么呀?我妹妹很乖的耶!” “哈!五香乖乖。” “你”听得厌烦,融融干脆也躲进外景车里了。看向阳歪在摊平的椅子上,长手长脚似乎无处放地缩成一团,略微蜷曲的刘海垂盖在额前,熟睡的脸庞显得相当稚气。融融爱怜地抚拿了一下他的脸颊,而后忍不住覆上他的唇偷了个吻。 男人在这时候通常都是最可爱的--因为不会作怪。 山上的气温一般都比较低,融融看他似乎有点冷的样子,赶忙替他盖上一件薄外套,然后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不到五分钟,她也开始眯起眼来了。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大概总有一个多钟头左右吧!突然 “融融!” 点头打瞌睡的融融马上惊跳起来往窗外探出去。 “干嘛?” “太阳快下山了,叫向阳换上那套紫色衬衫赶紧出来开工了!” “哦!知道了。”融融应了一声,随即回身摇著向阳。 “向阳,起来了,开工了!” 如同往常一般,向阳一旦睡著之后,除非他睡饱了,否则就很难叫得起来,融融几乎是坐到他身上去,差点狠下心地把他的头抓起来撞墙,他才勉强睁开眼。 “干嘛!天亮了吗?”困惑的双眸在坐在他身上的融融的上下绕了一圈,旋即若有所悟地抱住她的腰。“哦!你还要啊?” “要你的头啦!”融融红著脸抓开他的手迅即跳开。“开工了,少爷!” “开工?”向阳迷惑地眨了眨眼,随即恍然。“哦!对了,开工喔!”他揉揉眼“这么快啊!我好像没睡多久嘛!”他咕哝著坐起来,揉著眼睛的手突然僵住。“完了,又要补妆了!” 融融把紫色衬衫和搭配的长裤递给他。“快,导演叫你换这件。” 向阳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这才接过衣服来更换,融融顺便告诉他新安排的行程。 “老妈帮你推掉了将近一半的工作,剩下的全往后挪,她希望你至少能得到两个月的休息,不只是因为你刚出院,而且过去一年里,你也工作得太累了,所以,趁这个机会充分的休息一下也好,反正你也不缺钱,又不担心休息太久会失去人气,对吧?” 向阳把衬衫下摆塞进长裤里。“那下支通告是什么时候?” “因为是圣诞节的广告,所以是十二月初。” “十二月初啊?”向阳略一思索,随即展颜笑开来了“那就有两个多月了?太好了!” “不过”融融犹豫了一下。“寒假时我们不能在家里过年,因为要到欧洲去接一支老妈诮想了好久的广告。” “这样啊”向阳蹙眉,旋又展开。“你会跟我一起去吧?” “那当然,我是你的经纪人嘛!” “ok!那就没问题了。” 他笑着在融融的唇上亲了一下,随即抓来一件黑色背心就下车去了。 融融略握拾了一下才随后下车,而且毫不意外地看到正在补妆的向阳身边果然缠著那三只聒噪的麻雀。如果可以的话,她还真是很希望能拿把猎枪来把那三只麻雀轰下来作串烧烤小鸟。 可是,台湾的枪枝管理实在太严格了,而且不能随便打猎,又怕活活地掐死小麻雀会被人控告虐待动物,所以,天人交战许久之后,她还是只能拉开一睑若无其事的笑容上前去卖笑。 “各位小姐帮帮忙好吗?向阳要开工了,请你们别在这儿騒扰了行不行?”也许她才有资格进入演艺圈吧? “什么騒扰?”赛妮那张美美的脸一转眼就变成了巫婆脸。“谁说我们是騒扰,你这个老太婆看不懂我们是在帮” “你们三个才是超级大花痴!” 如果有人嘲讽欺侮向阳,或许向阳还能当作没听到,可只要有人对融融说话口气稍微重一点,向阳的脸色就会像现在这样马上阴沉到谷底。 “拜托你们滚远一点好不好啊?真是烦死了!” 融融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因为向阳从来不考虑广大的观众是他如今地位的基础;对工作人员他是嬉皮笑脸,对她更是转到右笑嘻嘻,转到左猛讨好,可对那些向阳迷们,他却反而从来不给好脸色看。 可笑的是,那些向阳迷们偏偏就喜欢他这一套,他越酷,向阳迷就越是晕头转向,简直是迷他迷到心坎儿里了。 这种情况在宣导剧集播出之后更严重,就连一些欧巴桑都很怜惜他那种因为家庭因素而误入歧途之后,又不知道该如何回头的悲怆无奈模样。都不晓得有多少人写信去电视台、广告公司,要求让向阳继续拍电视电影呢! 而向阳出车祸的消息传出之后,更不知道有多少人涌到丁氏广告公司和医院探听消息,那些向阳迷送来的慰问品礼物等多到足够开一间精品店了。 不过,这也难怪,虽然他是在无心插柳的情况下进入广告界的,但实际上,老妈早就看出他拥有所谓的明星特质了。然而,他是真的无心眷恋这种花俏的职业,如果不是老妈千拜托、万拜托,向阳才答应做到景气回升、公司稳定为止,否则,他早就挥挥白手绢,潇洒地说声莎哟娜啦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开始头大起来了。 儿子早该上幼稚园了,向阳却坚持至少要在第一天亲自送儿子去报到,说这是他做爸爸的权利。当然,每个人都大加反对,除了她是以个人的理由不同意之外,其他的都是以工作为考量因素而反对。 开玩笑,一个银色偶像怎能在高中时代就做了爸爸,而且还娶了一个大他六岁的老婆呢?再说,既然他“自我宣传”了那么久都没人相信他已婚,又何苦要在他正窜红的时候轻易地毁掉过去的成绩呢? 可是,他是那么的坚持唉!男人有时候还真是任性哪! xx 晚餐后,丁家的人陆陆续续地往增建的起居室集合。途中,丁宛苑愣愣地望着刚从她身边走过去的向阳。 “我说阿阳啊!你到底有多高啦?” 向阳弯身抱起儿子。“187。” 丁宛宛抽了一口气。“187!老天,再差一点点就190了耶!” “不可能到190的啦!”向阳抱著儿子在窗边的双人座沙发上坐下。“我大一时也不过又高了两公分而已,以后不可能再高了啦!”话还没说完,小威威就突然兴奋地挣开老爸的手跳下去,欢天喜地的迎向端了一大盘水果零食的姨婆。“哼!现实的小家伙。”向阳嘟嚷道。 不久,全员到齐,邵萱威严的双眼一一扫过亲热地搂住融融的向阳,窝在姨婆怀里啃水果的小威威,忙著喀喀喀啃瓜子的丁宛宛和丁淘淘,而后敲敲桌子象徵性地宣布开会。 “ok!今天有三项议题--宛宛的婚礼、淘淘的工作和向阳的大麻烦!” 向阳翻翻白眼不予置评。 “首先,我们先讨论最简单的问题--宛宛的婚礼。”邵萱转向丁宛宛。“决定日期了?” “十二月二十。” “那可以开始筹备了?” “不用了,他说一切都交给他,我只要等著做新娘就行了。” “好,尊重男性的自大权,就全都交给他。”语毕,邵萱又转而对著丁淘淘。“那你呢?决定了没有?到底是要留在公司,还是去于导那边学习?” “这个嘛”丁淘淘不好意思地猛抓脑袋。“嘿嘿!老妈,我能不能到于导那边学习,有空时再到公司打工?” 邵萱眉宇一皱。“为什么不专心一点?” “谁教你现在都不给人家零用钱了咩!”丁淘淘抱怨、抗议兼请愿。 “开玩笑!”邵萱嗤之以鼻。“都大学毕业了,还好意思跟我伸手要钱,你丢不丢脸啊?” 丁淘淘老神在在地摇摇头。“完全不会!” 邵萱哼了哼。“不行,难得于导肯给你机会,你要专心一点才可以。” “老妈,别这样嘛!”丁淘淘顿时惨叫连连。“人家一出门就要车钱、饭钱的耶!难道你要人家走路、饿肚子?拜托,我又不需要减肥!” “咦?你的存摺里不是至少有六位数了吗?”丁宛宛突然插了进来。 丁淘淘马上送过去两颗新鲜漂亮的卫生眼。“喂、喂!那是我的老本耶!少来动我的歪脑筋。” “拜托,你世界大富豪啊?”丁宛宛啼笑皆非。“要动就动阿阳的,谁希罕动你脑筋呀!我是说,你又不是没钱,现在可以先顶著用嘛!等开始领薪水之后,不就可以补回来了?” “少来!”丁淘淘断然否决。“我那都是定期存款,提早解约的话,你赔我利息啊?” “作梦!我又不欠你。” “那你又叫我解约!” “你需要用钱啊!”“所以我才说要自己赚嘛!” 丁宛宛正想再反驳回去,可随即又放弃了这种白费力气的主意,她摇摇头叹著气。 “算了,这就是老妈放任教育的结果,一个是二十一世纪豪放女,一个是标准的小气财神唔!存像只有我最正常的样子”话还没说完,一大堆瓜子壳就兜头兜脑地朝她飞了过去。“喂!喂!干干嘛呀?人家又没说错话!” “你唱错歌了。”唐朝豪放女终于开口了。 “哪有?我是哇!”丁宛宛不敢相信地瞪著手上握成一团的葡萄,那是她刚刚接到手的。“小鬼,大阿姨哪里惹到你了,你居然要这样孝敬我?” 小威威的回答是呵呵笑着又扔出一颗李子核。 “喂、喂,你还扔?人家丢瓜子壳,你丢李子核,你想砸死我啊?”丁宛宛冒火地回敬一块芒果。“我先k死你!” 没想到小威威不但高高兴兴的接到了,而且马上往嘴里塞,丁宛宛看了不觉呻吟一声转开头去。 “我没看见!” “那是谁家的孩子那么恶心啊?”向阳又在喃喃自语这一句了。 姨婆却瞪了他一眼。“还敢说,不都是你教的!” “耶?我?”向阳无辜地直喊冤枉。“哪有?我才没” “甜甜蜜蜜永腻我心。” 姨婆突然念了这么一句出来,不但怪异,而且听得向阳满头雾水,融融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优仕软糖广告!” 向阳愣了一下,旋即恍然。“可是那又不是我”他停住,继而板起脸对准小威威。“儿子,我告诉你喔!那次老爸吃了那块软糖之后,隔天就肚子痛了一整天,还打了十几支针才好,所以,后来老爸就再也不敢随便吃人家扔给我的东西了喔!” 真是超一流的教育法,刚吞下芒果,连吐都来不及吐的小威威脸色顿时惊恐地变绿了,随即嘴一扁,呜哇一声大哭起来了。 “小威威不要肚子痛痛,也不要打针啦!” 姨婆马上又狠狠地瞪过来一眼,同时温柔地抱著小威威起身“不哭、不哭,姨婆带你去吃葯葯,这样你就不会肚子痛痛,也不用打针了喔!”她柔声安慰著往厨房走去,准备给他吃点胃散之类的哄哄他。“不过,你以后不可以再这样随便吃人家扔给你的东西了哟!” 好像在教小狗狗一样,大家似乎可以看到小威威下垂的耳朵和尾巴了。 “呜呜好呜呜” 一直到看不见姨婆的背影,大家才敢把憋在肚里的笑意尽情宣泄出来。 “那个小鬼,真的是有够古稚的耶!”丁宛宛笑道。 “哪是古椎,应该叫呆吧?”丁淘淘恶意地说。 “喂!你欠扁是不是?”向阳低声警告。 “哪有,人家只不过是说出实话而已咩!” “唔”邵萱沉吟。“那你就该叫蠢了吧?记得你三岁的时候,每次看到地上的狗屎,就想捡起来当巧克力吃呢!” 顿时,丁淘淘涨红了脸,其他人则很不客气的轰然爆笑出来。片刻后,姨婆回来,大家才慌忙收起笑声。 “好,那咳咳!我们继续吧!”邵萱呛咳著说。“淘淘,到底决定好了没有?” 丁淘淘眼珠子一转“好嘛!那我不打工就是了嘛!我会专心在于导那儿学习,ok?不过”她瞄著向阳,甜腻腻地唤了一声“二姊夫” 向阳浑身一颤,马上警戒地眯起了双眼。“干嘛?” 丁淘淘见状,不由得愣住了。 怎么法宝用太多次不灵光了吗? 也不对,这两个月向阳在住院,她根本没用过半次呀!呃不过,好像出车祸前,他就不太甩她这一套了,难道那时候就已经快失灵了吗?想到这里,丁淘淘不觉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 早知道就省著点用! 可是只不过一眨眼,她马上又振作起精神,以更谄媚的笑容送到向阳面前去。 “呃二姊夫,能不能你能不能每个月给我三十张签名海报呢?” 哇嚷!每个月三十张?干嘛,糊壁纸吗? 向阳狐疑地瞟著她。“你要那么多干嘛?” “嘿嘿!”丁淘淘的笑容更深了。“一张一千元,很好卖的哟!” 向阳刚吃惊地睁大了眼,丁宛宛就先叫了出来。“哇!你强盗抢钱啊?一张一千元?” “她们愿意的嘛!”丁淘淘无辜地眨著眼。“谁教阿阳从来不接受采访,也不肯替人签名,连海报都是限量的,所谓物以稀为贵嘛!她们情愿买,那我就卖罗!” 融融听得直叹气。“拜托,你不会要告诉我,过去你叫阿阳签的那些签名版都是要卖的吧?” “没错,不过”丁淘淘不认为有什么好隐瞒的。“刚开始只有三百块,最后涨到一千块还供不应求了呢!唔海报加签名,或许应该涨到一千五了吧,啊!对了,居家照片说不定可以卖到两千块喔!” “我咧--那你不削翻了?”丁宛宛忍不住叫了起来。“阿阳,别理她,这女人简直是吸血鬼嘛!” “喂、喂!有没有搞错啊?”丁淘淘马上叫了回去。“我又不是削你的,你心疼什么?你没听过吗?挡人财路不得好死喔!” “乱掰!”丁宛宛嗤之以鼻。“你是财迷心窍啊你!” “你管我,我照我的相,卖” “你想侵犯肖像权吗?”邵萱突然冷冷地出声了。“你要是敢随便拍阿阳的照片出去卖,就算是母女也要告你到底!” 丁淘淘顿时傻了眼,好半天后,她才嗫嚅地道:“好嘛!不拍照,那海报” “最多十张。”邵萱面无表情地说。 “咦?才十张?那怎么够,我” “不要拉倒!” 丁淘淘一惊忙道:“要!要!当然要!十张就十张罗!唉--景气不好钱歹赚喔!”她低低咕哝。 “好,本议题到此结束。再来是”邵萱转眼望着向阳。“阿阳,直到十二月四日之前,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特别是你的左手,我看好像还有点不顺,要不要到医院去做一下复健?” “不必,我去练一练跆拳,很快就可以恢复了。” “咦?练跆拳?可跆拳很激烈的不是吗?你的身体才刚好,要小心一点比较好吧?”邵萱警告。“不要又手折脚断的被送进医院里去了!” “安啦、安啦!这边的人没那么脆弱的啦!”向阳满不在乎地说。 “是喔!”丁宛宛讥讽地瞥他一眼。“不晓得是谁刚出院的喔!” 当作没听到,向阳兀自笑咪咪地催促邵萱“继续!继续!” 邵萱无奈地摇摇头,然后拿起行事历瞄了一下。“寒假时你要去欧洲出半个月外景。” “可以,不过,只能去一个星期。”向阳毫不犹豫地说。 “为什么?” “因为我不爽去太久。” “阿阳!”融融马上顶给他一肘。“正经一点!” “我很正经啊!”向阳无辜地说。 “那?*党隼碛衫绰铮 ?br> 向阳哼了哼。“你们明明已经知道了还在问,我才不想那么久见不到儿子的面,他要是忘了我怎么办?” “哇嚷!你也太夸张了一点吧?”丁淘淘不敢置信地盯著他。“半个月不见,你儿子就会忘了老爸?没想到你儿子不但呆,记性还差得很,简直跟猪没两样嘛!” 向阳淡淡瞟她一眼。“很抱歉,丁三小姐,你的海报上不会有签名了。” “咦?”丁淘淘一听,神情一垮,马上又变成慈禧太后身边的小李子了。“对不起,对不起,二姊夫老佛爷,我刚刚都是在放屁,你大人有大量,请原谅我胃肠不好老是在放屁。其实啊”无视众人的爆笑声,她搓著手、涎著笑脸一副小人样。“小威威大人不但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而且天资聪颖、灵敏慧黠,简直就是武林不世出的天纵大英才、iq三百的超级大天才、宇宙无敌的大奇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鬼才” “还有还有天地无双的大蠢才,”丁宛宛捧著肚子笑出眼泪来了。“霹雳劲爆的大笨才、至高无上的大烂才!” 向阳忍著笑,故意猛一瞪眼,丁淘淘就慌慌张张地猛摇双手忙著撇清罪嫌了。 “不是我,不是我!是那个那个全新无刮痕的大棺材说的!”她指著丁宛宛告状。 最后的大棺材一“现身”每个人都笑得东倒西歪再也说不出话来了,连主角小威威也都跟著呵呵傻笑不已。 “哇--小威威好厉害喔!有那么多才耶!不过,小威威还是最喜欢做爸爸和妈咪的小笨蛋。”他对著融融和向阳嘻开了小嘴讨好地说。 霎时,冲天而起的爆笑声险。震破玻璃,每个人都又疼又爱地凑过去猛亲小威威,这些综合口水大概足够洗一次脸了。良久后,大家才抱著肚子呻吟著慢慢停下笑声。 “好了,别胡扯了。”邵萱擦著眼泪。“阿阳,那个企画相当庞大,一个星期恐怕不够拍完呀!” 向阳想了想。“顶多十天,这是我最后的让步。” 看他神情够坚决了,邵萱也只好跟著退一步。“好吧!十天就十天。接下来是”她揉揉小威威的小脑袋。“小威威早该上幼稚园报到了,我知道你很想送小威威去上幼稚园,可是你也要考虑到现实问题吧?” 向阳凉凉的耸耸肩。“我早说过我不在乎让人家知道我已婚的嘛!” 邵萱摇摇头。“错了,我说的不是你的问题,而是小威威的问题。你要知道,一旦让人家知道小威威是你的儿子之后,你以为媒体会放过小威威吗?到时候恐怕他就会失去现在这种自由快乐的生活了!” 不在意的神情瞬即消失了“会吗?”向阳迟疑地问。 “不会吗?”邵萱马上反问回去。 向阳皱眉沉思片刻,而后怀疑地瞄著邵萱。 “喂!老妈,你不会在幼稚园的学生基本资料上写说小威威是父不详吧?” “你少鬼扯了,我怎么可能会那么写呢?”邵萱否认。“园长是我的老朋友,所以,我只让她一个人知道,基本资料也由她特别收藏起来。而在联络资料上则只填上融融的名字,很多人都这样,譬如那些父亲在远地工作的小孩子,所以这么做并不奇怪。” 她停了停又说:“就像你的学籍资料,我也是特别去和你们学校教务处沟通过,为了避免影响你家人的生活,请他们把你的资料另外收起来不要轻易泄漏出去,就连电脑中的资料也删除了。” “难怪没人相信我已婚。”向阳恍然,随即又想到“咦?那户籍资料呢?”虽然他的身分证可以证明他的已婚身分,但是,因为融融不许他让人家知道她就是他老婆,所以,他也不能拿身分证出来证明,不过,户籍资料应该也是可以查得到的吧? “呵呵呵呵--这就是我厉害的地方了,佩服吧?”邵萱以手背掩口,笑得跟巫婆一样。“其实,申请户籍资料不应该那么容易的,而恰好我们这边的户政事务所所长年轻时代曾经追求过我,所以,我就去拜托他帮一下忙,请他命令属下严格把关,无论有什么申请时,都要先知会我一声,至少到目前为止都没出过什么问题吧?” 丁淘淘暧昧地眨眨眼。“嘿嘿嘿!搞不好对方也是个鳏夫或单身贵族什么的,而且到现在还想追你吧!老妈?所以,你还可以警告他,如果有什么资料泄漏出去了,以后就甭想再诮想阿母你老人家了,对不对啊?” “呵呵呵呵--”又是一阵巫婆笑声后,邵萱蓦然地板起脸。“不关你的事!”旋即又转向向阳。“好,现在你的决定有没有改变了?” 向阳面无表情地盯著邵萱片刻。 “那我改装总行了吧?” “不行,你要是” “不行拉倒!”向阳飞快地接道。“那你也别想让我接欧洲那支广告,反正我都还没签约,你也拿我没辙。” 邵萱一听便皱眉了。 老实说,这支广告是公司成立以来接过最大宗的一项企画案--富然也是因为有向阳的关系才接得到的--不但是欧洲知名厂商,而且制作费庞大,甚至还会同时在亚洲洲推出。而且,如果这支广告能成功的话,明年那家厂商的跨季广告肯定跑不了了。 想到这里,权衡轻重之下,邵萱终于低头了。 “好吧!那”她双目一凝。“你什么时候开学?” “大后天。” “不对,是下星期一!”融融更正。 向阳愣了愣。“咦?我记错了吗?” 融融嘲讽地横他一眼。“大后天是一年级新生训练,你是新生吗?” 向阳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嘿嘿!当然不是。” 邵萱一面在行事历上做下记号,一面说:“好,那你明天带小威威去报到,这样可以了吧?” “ok!” “哦!还有”邵萱小心翼翼地抬眼觑著向阳。“你大姊来找过我” “别说,”向阳马上举手阻止。“我不想听那些。” “可是阿阳” 向阳蓦然起身,邵萱马上噤声,默默地看着他走过去抱起小威威,在众人的愕然子下迳自走向游戏室去了。邵萱只好以眼神向融融示意,融融会意地起身随后跟去了。 追上向阳之后,融融也没有马上跟他说什么,只是和他一起陪小威威疯狂地玩。好一会儿后,向阳突然退开去坐在小溜滑梯下面,融融也若无其事地叫小威威自己玩积木,然后盘膝坐到向阳面前的地毯上。 但是,她依然没说什么。 好半晌后,向阳才开口“其实用屁股想也知道,肯定是我现在出名了,他们觉得这样的我对家里有好处,所以才想叫我回去好好利用一下。”他停了一下又补充道:“听说我大哥想要竞选议员,对他来讲,我应该是一个最好的宣传工具。” 融融知道他说得没错,所以她才一直默不吭声。 “如果不甘心被他们利用的话,最后还不是又会被赶出来;可若是随意他们驱使,我以后的日子八成会过得非常痛苦。想来想去,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回去算了!” “她们也去找过你了?”融融颇意外地问。怎么她都不知道? 向阳颔首。“我出院前两天,大哥来医院找过我。” “哦!难怪。”融融恍然。“那他说了些什么?” 向阳静默了几秒,继而以手支颔,眼神戏谑地瞅著她。“他说我爸爸愿意原谅我了,只要我马上和你分开。” “咦?”融融不但惊讶,更觉好笑。“他真这么说?那你的宝贝儿子呢?” 向阳耸耸肩。“爸爸已经替我找好一个十全十美的未婚妻,将来就可以再生一个十全十美的儿子了!” “是喔!真是十全十美的计画啊!”“是啊!”融融也沉默了,片刻后,她才噗哧失笑。 “真笨!” 两三秒后,向阳也笑了。 “是很笨!” 两人相视,笑得更开心了。 他们以为他一出名就会想要抛弃糟糠“老”妻了吗? 第四章犹豫 遇去的阴影, 埋在心中, 黑暗的情绪, 时时困挠著我, 是该斩断过去的一切, 还是让那阴影继续困挠我? 这是一家规模宏大、设备齐全的大型幼稚园,当然,价格昂贵也是必然的,所以,在它专用的停车场内排满了一辆辆的保时捷、克莱斯勒bmw等进口名牌轿车也是不奇怪的。 不过,这并不是邵萱之所以挑中这家幼稚园的原因,而是它的园主是她的老同学兼好友死党,所以甚么话都好说〔么事都好商量。 一般而言,幼稚园小班刚开课的前两个星期左右,几乎所有的父母都会亲自接送子女上下课。 虽然他们大部分都是心疼自己的子女,所以特地陪伴孩子来上课;但也有不少只是为了表示一下自己是多么伟大的父母,为了让人家“了解”自己有多么关心子女,甚至是为了炫耀自己的身家,才会特地拨空亲自送子女来“亮相”的。 无论如何,两个星期就快结束了,所以,没有人想到还会有新生来报到。因此,当那辆星光银色的bmw漂亮地转进停车场内时,那些在教室外闲嗑牙的家长们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移过去了。 不一会儿,一对非常引人注目的年轻夫妻领著一个很古椎的小男孩下车了。 年轻女孩一副精神旺盛、活力充沛的样子,简单的t恤、背心牛仔裙显得亲切又随和。 然而,最亮眼醒目的却是那个大男孩,篮球选手般的身高、模特儿般的身材、率性的米色t恤和咖啡色休闲长裤,米色咖啡色相间的吊裤带,还反戴著一顶鸭舌帽,prada  的酷形太阳眼镜挂在高挺的鼻梁上,加上酷酷的举止,简直是帅到不行! 不过,最有趣的应该是那个小男孩,胖嘟嘟的身材,和他老爹一模一样的穿著打扮,连鸭舌帽和太阳眼镜也毫无二致,看起来也是可爱到不行! 和那些穿西装、打领带,衣饰光鲜亮丽的父母完全不同的打扮和出众的魅力,一下子就惹来所有眼光的赞叹。尤其是那个园长,一个外表高贵,神情却温和亲切的中年女人,她马上迎向前来。 “请问两位是?” “我姓向。”向阳说。 “我叫丁融融。”融融跟著应道。 “哦”园长一副恍然的样子,随即指著融融说:“你是阿萱的女儿,而你呢”她突然压低了声音。“是向阳?” 两人颔首,园长笑得很开心。“好、好,正在等你们呢!不过”她又压低了声音。“记得以后出新广告时就要送我两张签名海报喔!”接著,她就牵起了小威威的小手往教室大楼走去。 “哪!这位小帅哥叫什么名字呢?是不是向少威啊?” “不是,”没想到小威威马上否认了。“我叫小威威啦!” “小笨蛋!”向阳的低骂马上从后面追上来。“你就是向少威啦!” “哪是!”小威威抗议。“人家明明叫小威威的说。” “对啦!可是那是在家里叫的,你在外面就叫向少威,懂了吧?” 小威威皱眉。“不要,向少威不好听,人家不要!” 向阳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谁理你,你就是要叫向少威就对了。” 小威威马上噘高了嘴。“不要、不要,那么多名字人家记不住啦!” “真是小笨蛋,才两个名字你就记不住?管你,记不住也得给我记住!” “不要!人家就是记不住嘛!”小威威撒赖地嘟著嘴。 园长正想插两句进去缓和一下火爆气氛,融融忙朝她使了一下眼色,她只好暂时忍下来继续旁观战火了。 “说你是小笨蛋还真是小笨蛋耶!”向阳直叹气。“你看你妈咪,姨婆叫她死丫头,你外婆叫她不肖女,大阿姨叫她豪放女,小阿姨叫她二姊,老爸我叫她老婆,你叫她妈咪,她的好朋友叫她融融,在外面人家叫她丁小姐、向太太” 他用下巴指指融融。“你看妈咪有这么多的名字她都记得住,你才两个就记不住了,难道你要大家都叫你小笨蛋吗?” “哇!”小戚戚惊叹地望着融融。“妈咪好厉害喔!” “对吧、对吧!”向阳正经八百的猛点头。“那你呢?你也不能输蚂咪太多吧?” 小威威闻言,蹙眉觑著向阳苦思半晌。“好嘛!那我也叫向少威好了,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小威威。” 终于“讨论”出一个结论来了,一旁的园长却早已笑到快没气了。 “他们他们父子都是这样说话的吗?” 融融又好气又好笑地白向阳一眼。“对啊!父子两个一样幼稚,宝得要死,真是拿他们没辙!” “可是,这样应该是最好的,不是吗?”园长意有所指地说完后,就牵著小威威进教室里去了。 这样应该是最好的? 什么意思?融融百思不得其解,向阳却已经凑上来了。 “咦?我以为小威威很矮的说,可是你看小威威好像是最高的耶!” 融融斜斜的仰起脸看着“高高在上”的向阳。“废话,你那么高,当然觉得他矮小,其实,在同年龄的小孩中!他已经是特别高的了,这大概是遗传至你的吧!”真怪异,想当初他们认识的时候,他还比她矮呢!没想到不到六年,她居然连他的肩膀都不到了。 去!真有点不甘心。 “也许吧!”向阳喃喃道。“我记得从小到大,我一直是坐在最后一排的,还好我没有近视,否则就累了。” 融融哼了哼。“是喔!你了不起嘛!” 马上听出了她腔调中的不满,向阳不由得讶异地“往下”凝住她。 “怎么了?” 融融更是夸张地仰高脖子。“没什么,只是脖子有点累而已。” 向阳愣了愣,随即大笑着俯首亲了她一下。 “抱歉,老婆,我不是故意长这么高的,纯属突变、纯属突变!” “讨厌啦!”融融忙羞赧地推开他。“那么多人在看耶!”她瞄著四周窃窃私语的人抱怨。 “有什么关系?”向阳探手再把她揽入怀中。“难道你要我先收票不成?” 收票? 拜托,是不是还要打灯光、作配乐呀? “你啊!”融融无奈地摇摇头,任由他去了。 正常来讲,初次上幼稚园的小朋友都会不习惯和父母分开,这就是为什么刚开始两个星期,父母都会尽量留在教室外面等待,让孩子能够在不安时,转个头就能看到他们而放下心来。 向阳和融融当然也是,然而,小威威和向阳的个性简直是一模一样,外向又热情,不过第三天而已,小威威一进教室之后,就忙著学老师唱歌、跟小朋友玩游戏,再也不记得他到底是谁生谁养的了。 果然健忘! “真无情!”向阳哀怨地咕哝。他身上的衣服换了,但是,鸭舌帽和太阳眼镜依然挂在脸上。“养他这么大,居然有了玩伴就不要老爸老妈了!” 融融好笑地攀住他的手臂。“你喔!长眼睛没见过像你这么腻儿子的爸爸。” “我疼他嘛!”向阳垮著脸。“可是,他就不疼我这个老爸,呜呜,好想哭喔--” “少夸张了你”融融啼笑皆非。“好、好,我疼你、我疼你,这样总行了吧?” 向阳的呜咽马上消失了,而且笑得跟什么似的。“真的?那今天晚上你就要好好疼我了喔!” “知道了、知道了!”融融绯红著脸说。“麻烦你小声一点行不行?” “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是”向阳突然顿住,随即蹙起眉头望着并肩走向他们的两个女人。“她们想干嘛?” 融融也望着她们。“来了。” “呃?” “家长之间的交流。” “耶?什么家长之间去!我才不要呢!” “不要不行。” “为什么?” “为了儿子。” “啊”向阳又哀怨地瞥向教室里。“看老爸要为你牺牲这么多,你居然连多看老爸一眼都不肯!” “少驴了啊!来了、来了!快,笑容、笑容!” 向阳赶忙把嘴扯向两旁,那两个二十六、七岁服饰华丽的女人也同时到达他们跟前。 “两位是向先生、向太太吧?我们是” 谁管你们是谁呀! xx 十一月的第二个礼拜是伟大的期中考周,而隔周的星期一没课,星期二又是校庆,再加上周末就有四天的假期了。这是向阳恢复工作前唯一超过两天的假期,所以,向阳决定利用这四天履行他对融融的承诺--带她到日本去“玩玩” 于是,在星期五早上第二堂考完后,他就匆匆赶回家,一手提著行李箱,一手抓著老婆直奔机场去了。 下午四点二十分到达东京羽田机场,搭巴士到新宿车站恰好是五点廿不对,赶紧对时六点,应该是六点才对哦!老天,好冷喔!两个人瑟瑟缩缩地按照旅游指南经过新南口来到世纪南塔饭店入宿,一进房就忙不迭的打开行李箱抓出厚外套来穿上了。 台湾的十一月正要告别天凉好个秋,东京却已经比台湾的冬天还要冷了! 向阳打了通电话和融融的父亲在日本的朋友联络好隔天见面的时间之后,两人又捧著旅游指南和地图出门祭五脏庙去也。 一般人都认为东京是世界上最繁华进步的城市之一,当然不可能会有路边摊贩的存在吧?然而事实上,在新宿车站东口、西口前,到了晚上并不难发现或是卖拉面、或是卖关东煮的路边摊,日语称之为“屋台” 四周围著布帘,并插著一面“xx味自慢”的红布旗,一些上班族在下班后总爱坐在路边喝两杯,这是我们常在日剧里看到的场景。 既然千里迢迢来到了日本,当然也要去品尝一下那种气氛罗! 不过,这种屋台可不像豪华大饭店那般服务周到,不但没有侍应生,也不提供翻译人员,更不讲究卫生,所以,外来客想要尝尝日本屋台的滋味,就得先有在众目睽睽之下比手画脚演默剧的决心和勇气,兼有一副千锤百链的铁胃才行。 可是,这还不算什么,最惊人的是一碗难吃得要命的阳春拉面竟然要日币700元!(台币约200元,在士林都可以吃两客牛排了!)  一杯冷清酒加三串关东煮要1300日币(台币约350元)! 这简直是吃钱嘛! 一付完帐转过身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吐了吐舌头,很有默契的手牵手往歌舞伎可的方向漫步而去,心中同时决定,这种经验一次就够了,以后还是到正统餐馆去解决民生问题比较甘心,也比较安心。 “不知道这几天有没有宝冢歌舞团的表演?”向阳喃喃自语道。 融融闻言,不觉横他一眼。“哼!男人就是这样,要看宝冢歌舞表演,不如去看能剧表演更富有日本传统美。” “耶?能剧!”向阳马上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骗人,你想看能剧?那种这样”说著,他还滑稽地拐著脖子。“这样好像机器人一样的能剧?你脑筋秀逗了吗?” “你才爬带呢!”融融气呼呼地说。“既然来日本了,当然要欣赏一下日本的传统艺术嘛!譬如能剧、歌舞伎那一类的,这样才值回票价呀!” 向阳诡异地挑高了右眉,似笑非笑地斜睨著融融片刻后,他才慢吞吞地说:“我想看全都是女人的宝冢歌舞表演,你却想看全都是男人的能剧和歌舞伎,嘿嘿!你不觉得我们两人真的很合调吗?” “谁跟你合调啊!”融融笑骂。“反正要先看我的能剧和歌舞伎,之后有时间再去看你的宝冢歌舞表演!” “才不要咧!看完你的能剧和歌舞伎,哪里还有时间让我看宝冢歌舞剧呀!”向阳大声抗议。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融融满不在乎地说。 “喂、喂,你这样很不公平喔!” 融融倏地一笑。“嘿嘿!是不公平,那又怎么样?” “这--”瞧她笑意里好似隐藏著一百支利剑,向阳考虑半天后,还是认输了。“好嘛!有空再去看宝冢嘛!” 融融笑得更开心了,她快乐地拉著向阳开始往前跑。 “快点啦!刚刚吃那样一点都不饱,我们去找个旋转火车什么的来吃吧!” 是的,她很兴奋,因为只有在这儿,在这种没有人认得向阳的地方,她才能无拘无束地和向阳出现在公共场所,亲热的做一些普通情侣做的事,而且不需要担心会有什么向阳迷突然出现,也不需要担心隔天报纸的娱乐版会出现什么流言,她可以完全放松地享受那种向阳是唯独属于她的独占欲。 虽然只有四天,但或许在这短短的期间里,她也能有一些些的改变也说不定,因为在这儿,没有人知道她比他大六岁。 xx 当年融融的父亲在日本交情最好的朋友洋一君,事实上,当时他不但有意帮助融融父亲把业务拓展到日本去,同时也是把叶田惠子介绍给融融父亲的罪魁祸首,没想到正事没办成,麻烦事却惹了一大堆。 之后,虽然他很歉疚的想帮融融父亲解决这件“纠纷”可惜没有机会让他表现一下,融融的父亲就自己“解决”了。所以,对于融融父亲外遇事件的详细由来与过程,以及叶田惠子的近况,他应该是最清楚的人了。 星期六一早,洋一君便来到饭店和他们会合,中等身材、普通相貌的洋一君实在不像是“拉皮条”的。不过,他也不是真的在拉皮条啦!只是因为和融融父亲交情卡好,所以很“体贴热心”的想为融融的父亲在日本期间找一些“娱乐”而已。 在饭店二楼的餐厅里,洋一君一边和向阳、融融享用西式自助早餐,一边大略叙述一下叶田惠子和松原将吾的近况。虽然他的中国话很拗口,有时候还会夹几句日文、英文,不过,融融和向阳还是勉强听懂了。 “你父亲过世不到半年,惠子就放弃演员的工作嫁给现在的银势艺能事务所的松原社长做继室,还生了一对双胞胎。不过很明显的,她非常疼爱那对双胞胎,对将吾却很严厉、很不公平,感觉上她好像看将吾很碍眼似的。” “碍眼?”融融双眉微皱地和向阳相觑一眼,而后有点别扭地问:“那我我弟弟将吾呢?他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孩子?”洋一君瞥向阳一眼。“不,对你们来讲,他应该不算是孩子了吧!请问向阳君多大了?” “快满二十了,我是一九xx年生的。” “几月生的?” “六月。” 洋一君笑了。“将吾跟你同年,不过,他是三月生的,他比向阳君还要大哟!” 向阳愣住了,融融却噗哧失笑。“做我弟弟、妹妹还真倒楣耶!” 向阳瞪她一眼,当作没听到。“那他现在也在念大学罗?” “没有,”洋一君叹道。“他高二的时候就加入继父的事务所了,高中毕业之后,惠子说他不需要念那么多书,叫他专心在事务所那边的工作就好了。不过”他摇摇头。 “事务所对他的态度一直很轻忽怠慢,他那对小他两岁的双胞胎弟妹比他晚出道一年,名气都已经打出来了,甚至还参加过电视剧的演出,而他却依然没什么人气。” “因为事务所都把最好的工作先给他弟妹,其他的再排给事务所内的红牌模特儿和艺人,最后剩下的才丢给他去挑检。而且,为他做的广告企画都很简单,没什么特色,彷佛只是交代了事而已。” 融融眉心紧蹙,再次和向阳互觑一眼,同时相互使了半天眼色。 片刻后-- “你可以安排一下让我们看看他吗?而且,最好是在他们不知道我们身分的情况之下。” “没问题!”洋一君很豪爽的答应了。“我早就想到你会这么说了,事实上,今天下午就有个很适合的机会。不过”他迟疑了一下。“你是想” 融融微微一笑。“别担心,我没什么恶意。当然,我不否认一开始我是不怎么爽快啦!总想瞧瞧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我老爸背叛我们母女,也想看看老爸朝思暮想的儿子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现在”她耸耸肩。 “我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好像很幼稚很无聊,已经不太想再去追究过去的历史了,因为,不管我得到的答案是什么,都已经没什么差别了不是吗?现在,我只想知道将吾过得如何?无论如何,他总是我弟弟吧?”虽然还是有点不甘心,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弟弟被人欺负,她更不爽! 洋一君赞许地点点头,随即又叹了口气。 “其实,他小时候是很活泼可爱的,但随著年龄的增长,他却越来越沉默寡言了。我想,这大概是因为他在那个家里的尴尬地位,还有他继父、母亲对他的轻视态度所造成的吧?听说他弟妹也很会欺负他,但他总是忍气吞声的任由他们欺负,真是让人看不过去!” “那个呃女人,她不喜欢将吾吗?”融融问。 “这个嘛”洋一君谨慎思考了一下。“应该说,惠子是个很现实的女人,刚开始她会生下将吾,是因为她以为这样就可以绑住你父亲,没想到最后你父亲却意外去世了。所以,后来当她再找到另一个目标时,将吾就变成多馀的了。” “多馀的?”融融一脸的不可思议。那个女人以为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可有可无的日常用品吗? 洋一君颔首。“是的,是多馀的,虽然将吾一直很努力的想要让惠子注意到他,但惠子的眼光跟心力始终只放在那对双胞胎身上。每次看见他,我就觉得很悲哀,老实说,在我看来,这整桩事件里,最无辜可怜的应该是将吾了。” 融融垂眼望着早已冷却的早餐。“是吗?”那她们三姊妹和老妈又算什么?活该吗? 洋一君子著融融片刻。“我们赶紧用早餐吧!吃完后我带你们去见一个女人。” “女人?” “是,她叫真奈美,是惠子的表妹,惠子婚前一直是和她住在一起的,你父亲和惠子的事,她比谁都清楚不过了。” 一声不吭,融融和向阳马上开始狼吞虎咽地解决那份冰冷的早餐。 xx 真奈美一看就是个纯朴的女人,住在狭窄的公寓里,丈夫是个老实的上班族,儿女也是平平凡凡的中学生,即使如此,她看起来却是如此的满足与幸福,似乎已拥有了她所想要的一切。 四个人正坐在小小的榻榻米和室里,四杯温热的茶水冒著缕缕白烟,真奈美小心翼翼地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又放回去。 “当年事已隔了那么久,我再瞒你也没什么意义了,所以”真奈美紧张地瞄了融融一下。她的中文比洋一君还要好,因为她丈夫也是台湾人。 “老实说,惠子是有意设计了你父亲,否则,他们之间根本就没什么感情,你父亲从来没有和她更深入的意思,通常他们只是在一起喝杯酒、聊聊天,如此而已。但是惠子惠子她急著想要嫁人,因为当时她已经快三十了,事业又没有什么成就,所以” 她停了下来,又端起茶来喝了几口再放回去。 “总而言之,我记得当时惠子逼你父亲和她结婚时,你父亲坚决地表示他不能背弃他深爱的家人,但希望孩子生下来之后能交给他抚养。然而,惠子却怎么也不肯答应,后来你父亲实在没办法了,就决定要放弃孩子,不过,他说会按时寄抚养费来给惠子。 “可是惠子却不甘心,她继续逼你父亲,说要是你父亲不跟她结婚的话,她就要到台湾去闹得你们家鸡犬不宁,闹到你母亲主动跟他离婚为止。所以,你父亲只好一次又一次的来日本,不是为了惠子,也不是为了孩子,而是来央求惠子放过他,他甚至还跪下来磕头,只求惠子不要伤害他最爱的家人。” 静静的,哀伤又欣慰的泪水缓缓滑下融融的双颊,向阳见状,也默默地将她揽入怀中,修长的手彷佛安抚幼儿似的轻轻在她背后抚挲著。 “我知道你父亲是真的很想要一个儿子,”真奈美继续述说著。“但还是比不上他想守护家人的强烈意愿。如果你曾对你父亲感到不满的话,那么我要告诉你,你父亲唯一做错的,只是中了惠子的陷阱而已。” 是的,老爸没有背叛家人,他只是太笨了而已! 融融释然地笑了。 “可怜的只是将吾,”真奈美叹息。“一开始,他是绑住你父亲的手段,等你父亲去世后,在惠子心目中,他便成了碍手碍脚的废物。但是,因为当初她是以温柔慈蔼的形象钓上现在的丈夫的,所以,她不能随意抛弃将吾。不过,她曾经告诉过我,只要将吾一成年,她就要以他应该独立的藉口把将吾赶出去了。” 融融的眉宇又皱了起来。 “我是告诉过将吾,如果到时候他没地方去,可以暂时到我家住,但是,我想以他的个性,他宁愿睡路边捡垃圾吃,也不愿意求人吧!” 于是,融融迟疑了。 一开始,她是想瞧瞧老爸在外面的女人和孩子到底凭什么能抢去老爸,但知道原委之后,便很快的改变了主意,决定只是看看弟弟长得什么模样,还有他过得好不好就可以了。而现在 现在她该怎么办呢?明知道他过得很不好,她能视而不见吗?再怎么样,他总是她弟弟呀! 第五章亲情 过了这么久, 才发现自己并不孤单, 充满爱的亲情感受, 让未来布满光亮。 除了客户指定人选或由事务所指派之外,公开徵选也是选取适合的模特儿或演艺人员的方法之一,这回亚洲最大品牌“incite”化妆品公司的男性用品年度形象广告就是以这种方式来徵选模特儿的。 由于这支形象广告不但包括动态,以及平面广告,而且会在整个亚洲区所有国家同时推出,是所有有野心于银色世界的男女模特儿及演员一炮而红的最佳良机,因此,报名徵选人数几乎可以用爆满的程度来形容。 然而,经过两次初选、复选的严格淘汰之后,最后也只剩下三十位候选者了,而这三十位候选者将在化妆品公司的老板和数位知名摄影师、导演、演员及造型设计师等面前做最后的试镜。 而且,候选者允许事先准备最适合自己的道具、背景、音乐或搭配人负,以展现出个人最富有魅力的一面。五分钟的准备、五分钟的表演,每个钟头十分钟的休息,任何型式的表演皆可,顺序则是抽签决定,全部徵选将在六个钟头后结束,三天后发表结果。 当然,这种徵选现场并不是随便人都可以进去参观的,但洋一君也是从事广告的业者,而且他的人缘很好,说几句话、鞠几个躬,就有人亲切的带他们进入试镜现场了。 “瞧!那儿”洋一君指著站在摄影棚门口那个看起来相当冶艳的女人。“她就是惠子,她身旁那两个就是那对双胞胎兄妹,在她们后面几步远,靠著墙壁的那个就是将吾,他的中文比我还要好喔!你们等等,我带他过来让你们认识一下。” 不等回答,洋一君就从人群中穿过去了。不过一会儿,洋一君就把松原将吾带过来了。 “来,将吾,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洋一君依然使用中文来替双方介绍。“这两位是我在台湾的朋友,向先生和他太太两位,他就是松原将吾。” 清秀白皙的脸庞淡淡漾起一抹微笑,松原将吾腼腆地颔首。“两位好。”除了一点日本人特有的口音之外,他的中文还真是满标准的。 哇!好清秀的孩子喔! 融融暗叹。虽然个子不到180,但是,他的身材很好,忧郁的双眸更是格外惹人怜惜,最重要的是,在他那张有七分像他母亲的五官上,融融还是隐约瞧得出父亲的影子。 “我可以叫你将吾吗?”融融紧握住向阳的手,以压抑住激动的情绪。 松原将吾不觉有些困惑。“呃可以啊!”怎么才刚认识就想叫人家的名字了?台湾人都这么热情的吗? 还是忍不住,融融忽地伸出手去。“我呃!我可以握握你的手吗?” 松原将吾更是吃惊,他下意识地看向洋一君,洋一君忙点点头,他才回过头来犹豫地伸出手来和融融握住。 融融马上紧握住松原将吾的手--啊!这就是她弟弟的手啊!--好半天后,她才不舍地放开。为了掩饰失态,她挤出笑容并问:“你有把握吗?” 松原将吾的脸色马上就黯然地沉下去了。“呃还好。” “还好?”融融不解地望向洋一君。 洋一君会意。“将吾,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不要说出来听听看?” 松原将吾迟疑了片刻,才慢吞吞地说:“妈妈要我自己设计表演,自己找事务所里的人帮忙,可是”他苦笑。“到今天出发之前,他们才告诉我没空帮我,连早已准备好的衣服都被人借走了,我正在考虑要不要放弃。” 一听,融融差点当场发飙。 什么嘛!这明摆著就是故意的嘛!真是太过分了! 可是,向阳很理智地阻止了她。“现在没空让你生气吧?是不是把握时间来帮他想一下办法比较好呢?” 对喔! 于是,夫妻俩马上开始低声讨论起来了,偶尔还瞄著松原将吾,不晓得叽哩咕噜些什么,令洋一君和松原将吾不由得茫然地面面相觑。片刻后,两人讨论小组似乎有了结论,向阳是拉了松原将吾就走。 “你跟我来!”神情及口气都强硬得不容松原将吾有拒绝的馀地。 而融融则转向洋一君。“洋一叔叔,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松原将吾抽到的是倒数第三位的28号,这也许是他最运气的地方,因为,这样融融和向阳才有时间做临时准备。不过,当向阳带著松原将吾赶回来时,也只剩下半个钟头让向阳和松原将吾排练向阳临时设计的表演内容了。 很不巧的,27号正是那对双胞胎兄妹的试镜,无论是特别设计过的服装、表演、背景和音乐等等,他们都是最顶尖的。到他们的表演结束时,几乎所有的人都认定必然是他们中选了。 “28号松原将吾请准备。” 一喊号,摄影棚内在众人毫无准备之下忽地变成漆黑一片。 “咦?咦?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停电了吗?” “对不起!这是28号候选者的准备要求,请各位评审忍耐几分钟。” 这样啊好吧!就当是让眼睛休息一下好了。 五分钟后,摄影棚内的光亮再现,却只有评审前方顶上最巨大的那盏聚光灯直直地照射下来,四周仍是黑乌乌的宛如黑夜一般 xx 一片片仿佛波浪般的黑绒布覆满了整面墙与地面,只有聚光灯照射下的那面卧榻上面罩著温柔的白缎布。 在frozen的乐声中,坐在地上的白发、白眉、白长袍的白衣人,缓缓抬起侧趴在白榻上的端秀脸庞,忧郁的目光慢慢地扫过漆黑的前方,而后以放纵的姿态倏地转过身来慵懒地背靠在白榻边,双手双脚大开大张地完全没有一丁点美感,却淡淡地散发出诱人的颓废魅力。 四周没有半丝声息,直到那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蓦然出现在白榻后时,周围才不约而同地响起惊骇的抽气声。 半张恶魔面具下方是一张挂著邪恶的笑意却又性感得要命的嘴唇,从眼洞中射出来的目光更是骇人的冷酷,彷佛被猛兽撕裂的黑色破衬衫半挂半被,与爬在裸露胸膛上那几条丑陋的疤痕相互呼应,怒张的十指上是又长又锐利的黑指甲,修长的双脚裹着黑色紧身裤,光裸的双脚踏著恶魔的脚印一步步靠向前,恐怖的气息在无形中揪紧了观众的心 光脚踏上白榻,白衣人却在这时毫不知情地阖上眼,并后仰脑袋睡在白榻上;恶魔邪笑着单脚跪上白榻,而当恶魔的十指令人胆战心惊地滑过白衣人的喉咙时,有人失声惊叫恶魔猛然抬头,冷酷的眼光倏地转为蛊惑,左手五指猛然指向发出惊叫声的方向诱惑似的缓缓勾引著 “不要!”一个女孩子尖叫著夺门而出。 恶魔无声地狞笑,而后收回手再次低头俯视著白衣人,锐利的十指继续在白衣人的喉咙处徘徊,考虑著要不要在那条白皙的颈子上划下一点纪念白衣人忽然醒了,他与恶魔对视片刻,而后满不在乎地看向前方,忧郁的目光依然漫不经心 恶魔俯下身,并伸出血红的舌头在白衣人的颈项上缓缓舔舐而过,仿佛在品尝美食般地享受白衣人随手挥开 恶魔愤怒地从后面双手掐住白衣人的颈项,白衣人却诡异地淡淡一笑,右手高高举起,长长的袍袖落下,赫然露出又长又锐利的白指甲,从恶魔的脸上徐徐滑下,在恶魔的喉咙处停了一秒,随即狠狠地横划而过(众人惊叫),恶魔马上仰倒,消失踪影 白衣人慢吞吞地往后看了一眼,随即耸耸肩,慢条斯理地爬到白榻上躺下,继续睡觉(乐声逐渐消失,灯光再次消逝,四周又回复黑暗) xx 这是一场惊心动魄,最后却又有点滑稽的演出,那黑恶魔的邪恶、白恶魔的奸诈,完全抓住了观众的呼吸,短短的几分钟似乎永无止境,看得人差点窒息。 但是,当摄影棚内又恢复正常的光亮,评审们却发现面前所有的一切,包括表演者、黑色背景、白榻等全都不见了,仿佛刚刚的表演只是一场虚幻的梦一般时,他们几乎是同时跳了起来。 “刚刚是谁的表演?谁啊!28号松原将吾吗?人在哪里?快,还不快叫他回来!” 依然白衣白发的松原将吾马上被人叫来了,incite公司老板上下仔细打量他。 “你就是银势艺能事务所的松原将吾?” “是。” “那”incite公司老板两只眼睛开始在松原将吾身后左右找个不停“那个恶魔呢?叫他一起过来呀!” “嘎?可可是”松原将吾马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表演一结束他就走了呀!” “走了?那就把他找回来嘛!” 松原将吾更无措了。“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找他呀!我们我们今天才认识的。” “咦?今天才认识的?”  incite公司老板惊讶地叫道。“今天才认识的你们就能配合得这么好?” 松原将吾苦笑。“事实上,我们是不到四个钟头前才认识的,而且,这个表演也是他花了五分钟临时设计出来,三个钟头准备衣服道具背景音乐等,再半个钟头练习,之后我们就上场了。” 众人顿时目瞪口呆,这么慑人心魄的表演,居然是在如此仓卒的状况下完成的? 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而且”松原将吾犹豫著。 “而且什么?” 松原将吾抓抓脑袋。“而且,他不是日本人,他是台湾人。” “耶!台湾人?” “是的,听说他昨天才到日本,大概游览个四天左右就要回去了。”松原将吾说。“我只知道他姓向,连他住在哪里也不知道,把他介绍给我的洋一叔叔又在我表演到一半时,临时有事赶到北海道去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联络到他。” “是吗?”incite公司老板沉吟片刻,而后毅然下了决定。“台湾人就台湾人,联络不上就拚命联络,总而言之,我决定了,就是他们两个,缺一个都不行,只有他们两个的搭配最能表现出incite(煽惑)的形象!” “那剩下的候选者”一旁的导演问。 “不必再看了!” “那女孩子方面” “不需要,有他们两个就够了,无论如何,我只要他们两个!” xx 当然,因为时间有限,因而只顾著把握时间观光游览的向阳和融融并不知道有一大堆人正人仰马翻地忙著寻找他们。 至于那个徵选会,向阳很有自信松原将吾能够被选上,却完全没料到自己也会被看中;一来是因为他只是陪衬,二来是他自己的事就已经忙不过来了,哪里还敢自找麻烦。 “哪!小姐,你的能剧和歌舞伎都看过了,明天就要回台湾了,今天该轮到我的宝冢歌舞表演了吧?”他们来到日本的第五天一大早,正要开门出去的向阳突然这么问。 “不要,饭店的服务生告诉我说,浅草那边有庙会,人家要去看庙会。”话一说完,融融自己就觉得有点怪怪的了,怎么她好像在撒娇耶? “喂!拜托,小姐,那什么时候才轮到我呀?”向阳抗议。 融融不禁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下次来日本观光的时候吧!” “哪有这回事!”向阳马上不满地否决了。“不管,今天要去看宝冢!” 融融耸耸肩,迳自推开向阳自己开门出去。“好啊!那你自己去看宝冢,我自己去逛庙会,ok?” “耶?你要自己去逛庙会?”向阳忙追上去。“你在开什么玩笑啊?如果没有我跟著,你根本就哪里也去不了嘛!” 是的,就是这样,就算不懂日语,但向阳的英文就是比她好,又是跆拳道初段,不怕被人欺负;在这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的国家里,融融突然发现,她一切都只能仰赖向阳了。 而向阳也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可靠,以往,因为希望两人之间的差距能尽量小一点,所以总是要求他能够表现得成熟一点,现在才发现,其实他已经很成熟了,只是有某些方面比较幼稚而已。 譬如,他特别爱吃醋,而且,一吃起醋来就像小孩子一样别扭得不得了。 其实现在想起来,他能直爽的表现出他的吃醋心理,虽然幼稚,但那不也是他最坦率迷人的地方吗?如果她没有年龄上的自卑心态的话,以一般女孩子的心理而论,不都是喜欢自己的男友为自己而吃醋吗? 事实上,所有的男人在某些时刻里的某些不同方面都有相当幼稚的一面,就如同女人一样。无论什么年龄,女人不也都很爱吃醋、爱撒娇、爱耍赖,甚至爱哭,难道这就不算幼稚了吗? 或许在她不知不觉中,向阳早已成熟到足以容忍她幼稚的一面了也说不定,所以,在这三天里,当他们不用再顾忌旁人的眼光而尽情放松下来时,偶尔她也会忘形地撒个娇、耍个赖,希望他能包容她、宠爱她。 这才是正常的她应有的表现吧? 或许是她一直不肯正视这一切,始终以狭窄的心胸去贬低向阳,所以看不见他的真实模样。 如今,也许她没有刻意去思考过,但实际上,她却已从父亲的心灵枷锁里逃脱出来了,就在她知道父亲并没有背叛家人,而且始终坚定不移地深爱家人时,她就自由了! 然后,她才能以宽阔的心胸去接受向阳真实的一切,即使他依然比她小,但他的心灵或许比她成熟了也未可知,她愿意去接受这种可能性,所以 融融按下电梯开关,而后回身望着向阳,笑了。 该她来帮助他解脱心灵枷锁了! “知道就好,那你就陪人家去嘛!” 向阳愕然愣住了,呆呆地望着融融进入电梯,一时忘了要跟上去,等他悴然回神冲进去时,还差点被电梯门夹到了。 如果他没搞错的话,融融是在跟他撒娇吗? 融融眨眨眼。“干嘛?真的不要吗?好嘛!那人家自己去逛就是了嘛!”语毕,她还气呼呼地转身背对著他。 向阳终于有点真实感受了,他忙向前抱住她,并在她耳边亲昵地低喃“好、好、好,我陪你去、我陪你去!你爱上哪儿就上哪儿,不管是上天下海我都陪你去,可以了吧?” 融融回眸瞟他一眼,又笑了,笑容中还带著些许妩媚,向阳的双眼更是新奇地睁大了。 也许她不够气质,或许她太粗鲁,但她终究是个女人呵! xx 按照融融的预定计画,基于他们曾帮过松原将吾的忙,松原将吾应该会愿意陪伴他们度过停留在日本的最后一天,然后在闲逛浅草庙会之间,她就可以慢慢地找个机会告诉松原将吾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所以,他们一离开饭店,就直奔银势艺能事务所,打算除非松原将吾有工作,否则绑也要把他给绑出来。如果他有工作,那他们就去客串一下业馀的崇拜者,尝尝追踪“偶像”的滋味。 然而,他们却怎么也想不到,当向阳告诉一楼接待人员他的来意时,居然会引起一场大騒动。 “小姐,我想找松原将吾,能不能麻烦你请他来一下?” 虽然穿著随便,但向阳天生就有吸引人的魅力,特别是他的笑容,更是灿烂得迷死人,所以,接待小姐马上坠入他蛊惑的陷阱里。 “可以、可以,请问您贵姓?”接待小姐不由自主地也跟著笑得很灿烂。 “我姓向,你告诉他是从台湾来的他就知道了。” 接待小姐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向?您姓向?从台湾来的?” 向阳困惑地瞥了身旁的融融一眼。“是,没错,有什么不对吗?” 接待小姐继续僵了两秒,随即像是被踩到尾巴似的跳了起来并往里冲,被扔在后面的向阳和融融不由得面面相觑。 “呃她好像忘了先回答我们耶!” “真不懂礼貌!” 可是几乎不到十秒,那位接待小姐就跑回来了,后面还跟著一位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远远的就开始打量他们,一到他们跟前开口就问:“请问你是从台湾来的向先生吗?”居然是纯正的中文! 向阳惊讶地看着他。“是,我要找松原将吾,他不在吗?”既然人家讲中文了,他当然回中文。 “在。”年轻人很有礼貌地说。“我叫董升平,请两位跟我来。” 向阳和融融更疑惑了。 不是说事务所的人很轻视松原将吾吗?不会啊!很客气嘛!还是说这是日本人的礼貌习惯使然? 接著,当满头雾水的向阳和融融跟著董升平进入一间大会议室之后,就更为不解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是来找松原将吾的,干嘛带他们到这儿来?那几个好像是那天的评审嘛!还有,那个女人和那对双胞胎也在,旁边那个严肃男人的五官和双胞胎满像的,应该就是事务所的社长吧?可满室的人,就是看不到松原将吾的影子。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而最里那一头,坐在会议桌首的incite公司老板更是满眼惊愕地盯著向阳,第一个不敢置信地用流利的英文叫了起来。 “你就是那个恶魔?”在他想像中,能够淋漓尽致地表现出那个恶魔邪佞气息,又富有不可思议性感魅力的人,不是天生就是很酷的男人,就是拥有丰富戏剧经验及人生历练的成熟男子,怎么也不可能是这样年轻潇洒又英俊帅气的男孩子呀! 恶魔! 向阳和融融相觑一眼,顿时恍然。随即耸耸肩,并露出满脸无辜的天真笑容。 “什么恶魔?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看起来像恶魔吗?” incite公司的老板愣了愣,继而更仔细地审视向阳片刻,而后慢慢落回座位。 “对,应该不是你,实在不太可能是你!” 向阳帘松了一口气,正想溜之大吉“对、对,当然不是我,那很抱歉,我们还要找人,不好意思。”没想到,他们才刚转身走出一步,迎面就碰上刚开门进来的松原将吾。 “咦?你们”松原将吾惊喜地叫道。“我们找你们找得好辛苦耶!没想到呃?怎么了?”他困惑地来回瞧着向阳和融融猛对他使眼色。“有什么不对吗?” 哦--真是大白痴! 向阳不由得猛翻了一个大白眼,随即认命地退回去自行拉张椅子坐下,他双手抱胸睥睨地瞧着会议桌边的人,一脸的冷漠和厌烦,适才的爽朗快活早已不翼而飞了。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那个”松原将吾依然不明白有什么不对,但至少他看得出来向阳很不爽。“他们他们选上了我们两个,所以”他不安地呐呐道。“所以他们希望希望” 就知道是这样! “不可能!”向阳断然的拒绝。 松原将吾顿时失望地垮下了脸。“为为什么?” “因为我没空。”向阳不耐烦地说。 松原将吾忙道:“我知道你在念大学,可是他们说愿意配合你的时间。” 向阳叹了口气。“如果只是念大学,我就不会拒绝你了。可是你别忘了,我还有老婆和孩子” “耶?孩子?你有孩子了?”松原将吾惊呼。洋一叔叔是说过向阳跟他一样大,甚至还小他几个月,那么早婚就已经很教人惊讶了,竟然连孩子也有了? 向阳双眉挑衅地高高一挑。“怎么,不可以吗?” 松原将吾一窒,忙道:“不、不,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向阳哼了哼。“总而言之,我要忙功课,要陪老婆孩子,还有已经排到明年暑假的工作,妈的!连寒假都叫我到欧洲拍外景。如果不是出了车祸,天知道我哪时候才有休假。” 那些刚刚还认定恶魔绝对不可能是向阳的人,看到向阳比眨眼还快地陡然神情一变就变成了一个冷漠狂妄的人,正感到无限惊诧时,跟著董升平又很尽责的把向阳和松原将吾的对话一五一十的翻译给他们听,他们就更讶异不已了。 最后一听到这儿,incite公司老板再次忍不住叫了起来。 “拍外景?你的工作是?” “他是我们公司的专属模特儿。”融融突然插了进来。 “模特儿?果然!”incite公司老板喃喃道。“那你们公司是?” 融融突然转首去直眼凝视著松原将吾。“丁氏广告制作公司,我叫丁融融,是丁家的老二。”松原将吾的脸色骤变。“这次旅行表面上我是来度假的,但实际上”她温柔地微笑。“我是来看我弟弟的。” 松原将吾张了好几次嘴,才勉强挤出一个字。“二二二” “二姊,”融融轻柔地帮他说完整。“我是你二姊,将吾,向阳是你二姊夫,所以我们才会那样帮你,因为你是我弟弟,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们就会尽全力帮你,ok?” 感动的泪水遽然湿了满眶“二二姊!”松原将吾哽咽地低唤。 融融又笑了,她抓来他的手轻轻地拍了两下。“来,告诉二姊,你不想念书了吗?你真的想当模特儿或演员吗?你真的希望能拍这支广告吗?” “我”松原将吾犹豫了一下。“我从来没想过其他工作,或许我是还想念书,但大概也是念这一方面的科系。” “我明白了,”融融颔首道。“明年你满二十之后就到台湾来吧!你可以继续念书,也可以继续从事这一行,至于这支广告”她觑了向阳一眼。“你二姊夫会帮你的。” 才刚说完,向阳马上跳起来抗议了。“喂、喂,有没有搞错啊?不是我不想帮喔!是我已经排不出空档来了,你是我的经纪人,应该比谁都清楚的呀!干嘛?以后我都不准睡觉了吗?还是你要剥夺我陪小威威的时间?” 当作没听到,融融在会议桌旁坐下,并从背包里掏出向阳的工作行程表摊开。 “拍摄最少需要多久时间?” 经过翻译询问后“最少要十天。”松原将吾回道。 “期限?” “明年一月底前。” “这样啊”融融皱眉捧著行程表翻过来覆过去,又抓头发又搔耳朵,甚至还抓起手机来打了好几通国际长途电话,最后好不容易终于敲定了。 “好,这样,十二月二十一到二十五日五天,二十九到一月二日五天,要不要随便!” 那边当然是满口说要,但是,这边的向阳再次蹦过来抗议了。 “我抗议!去年就说好今年圣诞节不排工作的,我不管,我就是不签合约看你能怎么样!” 融融双眼一眯,本想如同以往一般跟他狠狠飙一场的,可是不晓得为什么,脑筋不小心多转了几下,她就突然想要用另一种她从未用过的方法试试看。于是,她脸一垮,嘴一扁,可怜兮兮地瞅著向阳。 “阿阳,你就不能帮帮忙吗?他是我弟弟,是你的小舅子耶!” 向阳看起来好像也早就准备好要跟融融来上一场世纪大决战,而且誓言打死不认输的说,没想到对手却来上这么一招,他顿时措手不及地愣住了。 “嘎?呃我、我知道,可、可是” “我们现在才相认,想帮他个忙让他知道我们是真心接受他的,你就不能稍稍委屈一点点吗?” 向阳张著嘴巴呆了半天,最后还是宛如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垮了下来。 “我认输!”他有气无力地说。“可是我星期五有课” 哇嚷!还真的是超级有效耶! 融融不由得窃笑不已。“那天只有早上两堂,偶尔跷一次无所谓的啦!” “你居然要我跷课?” “一次,就一次咩!” 向阳长叹,气球快扁了。“我认了!”他无奈道。“那原先排定的工作” “再往后挪一下。” 向阳怀疑地斜睨著她。“请问往哪里挪?” 融融嘿嘿傻笑。“当然是往假日挪。” “什么!”向阳又叫了。“喂、喂!你嘛帮帮忙好不好?我一个月就那么两天休假,你不要” “阿阳”融融猛眨著看似有泪又似无泪的眼睛,吟著嗲兮兮的声音低喃。“帮帮忙嘛!” 向阳又傻了。 怎怎么搞的?融融是怎么了?以前她从不用这一套的说,若是硬碰硬,他还不一定输,甚至真要火起来的话,他还是包赢不输的呢!可她现在却老是用这一招必杀绝招,那他他怎么挡得了?他的防护罩又不是所向无敌的! 气球终于完全没气了。“我投降!不过,他们怎么肯往后娜?” 融融似乎瑟缩了一下。“啊?那个啊”她小心翼翼地觑著向阳。“有两个有两个我和他们交换下一季的广告合约,另一个是交换他们可以指定搭配的女模特儿,还有一个是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你要外借他们一次。” 向阳突然用一种很奇异的眼光子著融融。“请问经纪人,如果我不肯呢?” 融融没有回答,依然用那种泫然欲泣的脸对著他。 就知道! 罢了,大势已去,他就潇洒的慷慨就义吧! “随便你!”或者该说是他已经连生气的力量也没有了。 融融差点跳起来狂呼三声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棒了! 啧啧!没想到女人的武器这么好用。 不过她偷觑著连无奈的神情都显得那么没力气的向阳。 这时候的她特别有那种向阳真的是“她的男人”的感觉耶! 第六章撒娇 你是我的, 亲亲小老公, 你有你的孩子气, 我也有耍赖的步数, 相爱需要甜蜜。 女人的男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容许你撒娇任性,接纳你种种缺点,愿意替你承担一切,心甘情愿为你遮风挡雨;而且,只要你眼泪一挤出来,他就拿你莫可奈何,无怨无悔地把生命奉献给你,因为他眼中永远只有你一个。 这就是女人心目中的理想男人吧? 大概是从在日本的最后一天开始吧!融融常常在一旁默默地观察向阳,而后惊奇地发现,向阳似乎改变了很多,无论是在言语、个性上都是不!应该说是她现在才真正看清楚向阳这个即将年满二十岁的大男孩。 一个看似幼稚任性,其实满成熟但又很顽固的年轻人。 也因此,她亦逐渐放开自己的女性面貌去面对他,利用女性优势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享受女性天生拥有的权利。于是渐渐的,她发现自己居然很喜欢这种男人与女人的关系。 而向阳呢?也开始用一种又惊奇又迷惑的眼光子她,他不再像过去那样,在她面前总是利用任性发脾气来强调他的不满;当她以撒娇来取代过去的命令时,他就会以稳重来取代过去的任性;当她以任性来替换过去的讲理时,他就以容忍来替换过去的发脾气。 两个人之间的角色似乎逐渐交换过来了。 然后,在十二月二十日那一天,当丁宛宛举行过婚礼,准备和新婚夫婿出发到欧洲去度蜜月的同时,向阳和融融也准备到日本去工作了。 “要好好照顾宛宛喔!”邵萱对丁宛宛的新任夫婿这么交代,而后转过身来也对向阳说:“要好好照顾融融喔!” 融融有趣地笑了。 以往,邵萱总是吩咐她要好好照顾向阳,而这一次,邵萱却是要向阳好好照顾她,看样子,邵萱也发觉到他们之间的变化了。 之后到了日本,他们特别要求让松原将吾来做他们的翻译,并且和他们一起住在饭店里。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增加松原将吾的工作量,而是要争取机会和他多亲近、多了解一点。 “所以你放心,我已经跟老妈讲好了,等你一满二十之后,马上到台湾来吧!看你想念书或工作都可以,相信二姊,我们大家都会帮你的!”融融肯定地说。 “我相信,但是”然而,松原将吾感激的神情中却又掺杂了几丝犹豫。“我妈最近对我很好,她还说以后会多关心我一点,我” “你相信她?”融融不敢相信地叫道。“二十年来没对你好过,现在突然对你演上一场慈母戏,你就相信她了?你怎么这么呆呀!再过不久,你就会是他们事务所里最大牌的红人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她只不过是在利用你而已吗?甚至,他们说不定还想利用你来” “别急、别急,这种事不是用吼的就赢了,要慢慢跟他说嘛!” 向阳忙拍拍融融的手按捺下她愤怒的情绪,边噙著歉然的微笑朝餐厅四周望去,并向四周面有不豫神色的客人低声致歉,跟著才压下声音对松原将吾说:“将吾,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想要什么?先不管其他人,就只问问你自己,你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松原将吾欲言又止地叹了一口气,似乎他自己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又不太愿意去正视它。 “将吾,你并不欠你母亲什么,不需要这么顾虑她,你不会想要看她脸色过一辈子吧?” 松原将吾苦笑。“我当然想再念书,过一点正常年轻人的生活,但是” “那就到台湾来吧!”向阳说。“我们一定会照顾你的。” 松原将吾迟疑了一下。“让我再考虑考虑好吗?” 融融还想说什么,向阳忙又阻止她。 “好,可以,但是我要你转告你母亲,这次纯粹是看你的面子,以后若是你决定要留在日本,那我绝对不会再帮第二次忙了,明白吗?” 松原将吾似乎窒了一下,而后轻叹。“明白了。” 谈到这里,公司的人来接他们了,他们只好匆匆结束早餐赶赴工作去也。之后在拍摄途中,融融好不容易觑到机会把向阳抓到一边去。 “阿阳,将吾他”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交给我就是了!”向阳胸有成竹地说。 “可是” “不过你记住,要是有任何人要跟我们谈,你都不要管,全都由我来和他们谈,知道吗?” 其实这些话是多馀的,要是有人要和他们谈,向阳至少还能用英文和对方沟通,融融却只能靠翻译。 “但” “嘘你看那边” 嘎?融融反射性地顺著向阳指下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叶田惠子又缠著松原将吾不晓得在嘀咕些什么了。 “我看那个女人这辈子大概从没有像这样用心在将吾身上吧!” “她想干嘛?” 向阳耸耸肩。“想也知道,她现在才突然发现将吾居然是个宝贝,所以,正在下苦功笼络将吾罗!而且”他冷哼。“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她八成也想藉由将吾来抓住我。” “你?” “不过你放心,这对我们反而是个好机会” “好机会?”哈米碗糕? “她想,别人大概也想” “别人也想?”想什么?想跟他做ài做的事? “所以,我要乘机反将她一军” “反将她一军?”哪一军?反抗军吗? “到时候,我会让她乖乖的把将吾让出来的。” 喂、喂、喂!到底在打什么谜语啊? “啊!轮到我了,老婆,乖乖等我哟!” 咦?咦?这样就要走了?可是他还没有说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呀! 融融满头雾水地看着向阳又跑回摄影机前,眼角一瞥,瞧见她仍然看着他,竟然还笑咪咪地抛过来一个飞吻,教她忍不住大翻白眼。 这个死囝仔! xx 前面五个工作天顺利完成,即使松原将吾有放不开或无法露出好表情的时候,不用导演吆喝,向阳就会先设法让他的情绪high到最高点了。而当所有的工作人员因为赶进度而呈现弹性疲乏状态时,向阳也会不顾形象地耍宝搞笑带动起现场的激昂气氛。 三天后,向阳再度来回准备完成后半段的工作,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回他竟然把儿子也给带来了。 那个憨憨傻傻不怕生的胖小子虽然只会鼓著嫣红的腮帮子对人傻笑,却已经足够迷死现场所有的女性工作人员了,就连导演都忍不住要小威威轧上一角,让他们合拍一张对比分明的海报。 冷冷的酷哥、神秘的帅哥,再加上一个可爱到不行的欢乐小胖哥,形成一个超人气的组合。 “好,小威威,就那个样子不准动了喔!” “哦!”喀嚓!对于相机以及v8拍摄的声音,小威威早已经熟到不能再熟了,因为家里每个人都很喜欢帮他照相,或拍摄一些他出糗的镜头,所以,他也很习惯在照相机前面摆姿势和做各种动作。 因此,他一听到按下快门的声音,马上就回过身去,准备向爸爸邀功,说不定还能吃杯冰淇淋或捞个玩具什么的。没想到才一看清爸爸,他却呜哇一声哭出来了。 “呜呜--小威威会听话,爸爸不要生气嘛!” 向阳愣了愣,随即失笑,赶紧把儿子抱起来亲亲。 “不哭、不哭,爸爸不是在生气,爸爸是在拍照,人家要爸爸摆一个酷酷的样子给他们拍,所以爸爸就摆一个酷酷的样子给他们拍罗!哪!小威威会不会摆酷酷的样子啊?” 小威威噙著泪水瞅著爸爸老半天,确定爸爸不是在生他的气之后,才破涕为笑,先在爸爸的脸上亲了一下,再得意地猛点头。 “会、会,小阿姨教过我,小威威会摆好酷的样子喔!” “真的?”向阳笑着把儿子放下去。“好,那小威威摆个酷酷的样子给爸爸看看吧!” “好!”一声应诺,小威威马上摇著胖胖的小身子到照相机前,先扒开胸前的衣服露出白白胖胖的胸脯,又把裤子拚命往下扯到肚脐下好几公分,再把两手大拇指挂在裤腰上,然后眉一皱、嘴一嘟--向阳在某张古龙水海报里的性感姿势居然被他偷学去了,不过嘿嘿!好像有点变形的样子。 “好了!” 几秒的静默后,骤然爆起一阵轰然大笑,每个人都笑到弯下腰去,融融更是又笑又气又瞪眼的跑过去。 “你啊,真是个小笨蛋!天气已经冷得快结冰了,你居然还给我把肚子露出来,你想得肺炎是不是?”她笑骂著把小威威的衣服穿好。“那个混蛋丁淘淘竟然教你这个,看我回去不修理她才怪!还有你这个小笨蛋,真不晓得你老爸那么鬼,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笨儿子来呢?” 可是她唠叨她的,小威威却只顾著扭头去问爸爸“爸爸,小威威酷不酷?” 向阳也已经笑到快没气了。“酷酷比比爸爸还酷!” 小威威马上得意洋洋地咧开小嘴呵呵傻笑,融融受不了地把他抱到一边去,没想到导演却又透过翻译来要求再拍几张小威威的照片。 于是就这样,因为多了小威威的加入,整个摄影棚里简直变成了欢乐爆笑营。 不过,这并不是向阳特意把小威威带来的原因,当那些闻风而来参观向阳的拍摄情形,因而对向阳极感兴趣的知名服装设计师、摄影师、广告公司之类的想找向阳谈话时,融融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小威威带来。 就为了让小威威缠住她,好让她没有空闲去“打搅”他! 最可恶的是,事后他也不告诉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单方面的叫她放心,说什么一切有他就搞定了! 见鬼!她不担心才怪呢! 但纵使如此,每当她下决心要跟他大吵一顿,以便弄清楚他到底在搞什么鬼的时候,她心里就会有一个声音悄悄地警告她:信任他,不要去干涉他、质问他! 结果,踌躇大半天后,她还是摸摸鼻子“打道回府”了! 算了,由他去吧! 这样到了最后一天,在松原将吾送他们一家三口上飞机之前-- “等你罗!”向阳拍著松原将吾的肩头这么说。 松原将吾点点头。“等我这边的工作结束之后,我就会先跟你们联络。” “再有问题记得马上通知我们喔!” “我会的。” 等上了飞机,再把小威威哄睡之后,向阳才把事情整个经过告诉融融。 “因此我暗示那些对我有兴趣的家伙们,我只愿意和将吾合作,不过,我又跟银势艺能不太对盘,所以” 融融明白了。“结果呢?结果呢?有用吗?” 向阳耸耸肩。“结果,整个拍摄作业完成后,我总共欠了三次走秀,八张海报、两支广告、加上incite明年的夏季广告。就连小威威也欠了一支广告、两张海报,还有incite明年的夏季广告。” “哇!父子俩都欠债累累呀!”融融惊叹。 向阳疼爱地亲了亲坐在他们中间的小威威。“可是将吾得到自由了。” 沉默片刻后,融融才低声说:“谢谢,我知道你并不想接那些工作,也很明白,如果是由我来处理这件事的话,恐怕会弄到惊天动地却还搞不出个什么名堂来。还好我相信你的话、相信你的能力,否则事情绝对不会这么顺利的。” 向阳噙著满足的微笑阖上眼准备找周公哈拉去。 “嘿嘿,信我得永生嘛!” xx 除了高盛之外,不管是国中、高中或大学,向阳的同学融融是一个也不认得。 因为一直以来,如果有工作的话,她都是开车到向阳的学校门口等人,然后载了人就走;若是没有工作,向阳就自己开车上下课。融融认为,这样才不会增加彼此间的困扰,生活才不会更复杂。 但是此刻,她坐在驾驶座上遥望着校门口,向阳被越来越嚣张的宫美莎和赛妮夹杀在马路边动弹不得,不仅如此,赛妮还死不要脸皮的抱著向阳的手臂不放。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冒出一股冲动,很想冲过去大叫-- 请你们别缠著人家的老公好不好? 但她毕竟是“成熟的女人”当然不可能做出那种幼稚的举动,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忍耐多少次。 她依然盯住那边,心里默默计时,果然,如同往常一般,不超过一分钟,向阳的脸色就开始阴沉了下来,随即爆出怒吼声,吓得那两个騒包连退好几大步,向阳就乘机冲过马路跑向她的车子。 “妈的,真想叫人去强暴她们算了!” 向阳一上车就如此诅咒,融融笑着转动方向盘驶向快车道。“那样太缺德了吧?” 向阳哼了哼,同时脑袋往后躺,并阖上眼假寐。 “今天是哪儿?” “纪德,拍服装杂志的照片。” 向阳一听,不由得呻吟著叹了一口气。“天哪,又是他!” 融融好奇地瞥过眼角来。“怎么了?” 向阳苦笑。“他每次都是一边拍照、一边游说我拍写真集,我都快被他烦死了!真是搞不懂,以前还有话说,可是现在我身上的疤痕这么多,拍起来不是很恐怖吗?干嘛还死盯著我不放呢?”说著,他睁眼朝她看过来,好像在等待她的解释似的。 “这个嘛”融融耸耸肩。“一般来讲,疤痕的确是不好看啦!不过呢”她瞄他一下。“你的气质很适合有疤痕,不但看起来特别性格,而且很有种缺陷美的感觉哟!” “呕--”向阳马上吐给她看。“太恶了吧你这样说?说性格我还很乐于接受,什么美不美的,哈!麻烦你自己留著享受吧!”他冷哼。“火起来我就自己在脸上划上一刀,看他还拍不拍我。” 融融笑着把车子转进离大学不远的大厦停车场内。 “好了、好了,别抱怨了,我会跟他说清楚的,他要是再罗唆的话,以后就不接他的case了,ok?” 纪德是摄影界里少数几个称得上大师级的摄影师,也是圈内有名的同性恋者;不过,他只对镜头里的向阳有兴趣,镜头外的话,必须是肌肉型的男人才能激起他的性趣。 “ok!这一组可以了,麻烦你们再去换服装吧!” 纪德边检查镜头边挥手赶人,向阳和另两位模特儿马上被杂志社的服装设计师抓进更衣室里换衣服,融融觑著空档,也乘机来到纪德身边,打算给他一点小小的“警告” “呃!纪老师” “干嘛?” “那个”融融想了想。“唉--我还是直说好了,向阳说,纪老师要是再缠著他拍写真集的话,他以后都不接你的case了!” 调整镜头的手僵住了,片刻后,纪德才转过脸来,苦哈哈地对著融融。 “为什么?他为什么不让我拍写真集呢?他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不是,他是对拍写真集没兴趣。” 纪德皱眉看着她好半天。“那他是不满我的技术?” 融融召不住翻了翻白眼。“拜托!纪老师,麻烦你搞清楚好不好?他不是对你有意见,也不是不满纪老师的技术,他是不拍电影、不拍电视、不拍写真集,ok?” “可是可是”纪德垮著脸泫然欲泣。“人家真的好想拍他的写真集呀!” 哦!老天。融融蒙著双眼哀叹,心中叫苦连天。 “那这样好不好”好吧,换个方式!“如果哪天他愿意拍写真集的话,一定让纪老师来拍,绝对不让别人拍,这样可以了吧,” 纪德噘著嘴考虑半晌,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头。“好吧!” 谢天谢地! 融融松了口气回到原处,拿出手机准备开始确认后天的工作时间和地点,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就在这时候冲进来了,大冷天的,她却满头大汗直喘气,可见她赶得有多急。 “老老师,差差七分六六点,我没迟迟到喔!” 纪德却连瞄她一眼也没有。“去准备暗房,晚一点我要用。” “喔!”女孩子应声就往暗房跑去,可是才跑出两步便又惊讶地停了下来。“咦?向阳!你是向阳吗?” 而刚走出更衣室的向阳也在微愣之后,同样惊讶地叫了出来。 “耶!巩琪?巩琪学姊?” 下一秒,巩琪已经冲向前大力拍著向阳的肩膀了。 “骗人,真的是向阳耶!哇嚷,你现在长得好高喔!” 向阳笑得更是灿烂,看得出来他很开心。“嘿嘿!是学姊变矮了吧!” “喂!太毒了吧?”巩琪笑骂。“几年不见,你讲话越来越不客气了喔!” 向阳爽朗地笑了。“学姊不是到日本去了吗?记得是学姊高二或高三的时候吧?” 巩琪很夸张的叹了口气。“是高二,那时候我老妈要改嫁到日本去,老爸又不要我,所以我只好跟著老妈去了。没想到大学才刚毕业,她就要我嫁给继父帮我找的对象,跟他们打了快一年的太极拳,他们始终不肯放过我,我实在没辙了,只好逃回台湾来罗!” 向阳了解地点点头,继而瞄了纪德一眼。“你跟纪老师原来就认识的?” “no、no、no!”巩琪摇头。“我在大学摄影社里迷上了摄影,本来想以后就以摄影为业的说,可是我老妈就是反对。所以,这次回台湾来,我就决定找个一流的老师好好的给他学习一下” 向阳又瞥了纪德一眼。“纪老师是一流的。” “没错!所以我就自己撞过来毛遂自荐说愿意当免费学徒,跟老师磨了半个多月,老师才答应让我在这儿学习。不过,白天我还要上班赚生活费,因此只有晚上才能过来。” “好像很辛苦的样子。” “还好啦”巩琪耸肩道,随即两颗眼珠子开始在向阳身上打量个不停。 “你呢?你还在上大学吧?在这儿打工吗?” “打工?”向阳才刚张口,纪德就抢著插进来了。“你这个无知的女孩,向阳现在可是台湾最顶尖的模特儿之一耶!” “耶?真的?”巩琪惊呼。“真没想到,不过,我是两个月前才回台湾的,回来之后就忙著找朋友帮忙找工作、找住的地方,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我哪知道那么多呀?哈哈!不能怪我、不能怪我!” 好豪放爽朗的女孩子,实在教人讨厌不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融融本能的就是不爽她。 “看你们好像不是普通的学姊学弟的样子”纪德狐疑地来回看着向阳和巩琪。“你们还有其他关系吗?譬如亲戚或老邻居什么的?” 巩琪突然很诡异地眨眨眼,再瞄了向阳一下,同时暧昧地笑了。 “其实也没什么啦!只不过嘿嘿嘿,向阳的初恋情人就是本人我罗!” xx 这一晚的晚餐桌上,大概是丁家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最最沉闷的一顿晚餐。从进大门开始,融融就很努力的保持最高品质静悄悄,即使坐到了餐桌边,她依然默不吭声地埋头苦吃。 邵萱狐疑地看着好像在跟饭碗战斗的融融,再询问地望向了宛宛,丁宛宛愣了愣,马上朝丁淘淘看去,丁淘淘也呆了呆,又往姨婆瞧过去,姨婆马上瞥向向阳,向阳则尴尬地笑笑,而后垂首猛吞饭。 “妈咪,小威威要吃虾呃!”小威威傻眼地瞪著碗里那只张牙舞爪的大草虾,旋即无助地瞄向父亲。“爸爸?” 向阳忙抓过草虾来剥壳。“爸爸帮你剥。” 餐桌上依然保持著令人窒息的气氛。 “呃小威威”小威威怯怯地偷觑妈咪一眼。“小威威想吃鱼啊!”不待儿子求救,向阳赶紧把小威威碗里那条大鲤鱼恭请回盘子里去。 “爸爸帮你夹。” 餐桌上仍旧弥漫著教人食不下咽的不安。 “呃小威威小威威想想吃菜噎!呜哇--爸爸!” 这回不等向阳解救大队出马,姨婆就跳起来把小威威抱到客厅去坐,再回来另外装了一碗饭、夹了一盘菜回去喂小可怜,而其他人则仍然呆呆地瞪著小威威原来的那碗饭--融融竟然把整盘芥兰菜一古脑儿全给倒进去了! 带著淡淡油水的菜汤缓缓顺著桌面滴落到地面上,众人面面相觑,随即当作没看到似的各自埋头夹菜吃饭。直到融融扔下碗筷回房去,向阳才默默地起身收拾融融丢下的一团乱。 “融融到底是怎么了?”邵萱悄声问。要是在以往,邵萱肯定会马上揪出造成全家低气压的罪魁祸首痛骂一顿。 不爽就不爽嘛,不会自己去撞汽车、跳摩天大楼,干嘛一定要拖累其他人也跟著不痛快,对吧? 但是今天不行,因为每个人都看得出来融融是真的、真的、真的很不爽!丁家的女人要是真的很不爽的话,全家人都得跟著遭殃,这是丁家的惯例。所以,不要说是开骂了,大家连多喘一口气都不敢。 可是,对于邵萱的追问,向阳却只是苦笑着继续抹桌子,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那能怪他吗? 他哪知道巩琪干嘛要莫名其妙的冒出那句话来,更没想到巩琪在跟著一句“对吧,向阳?”之后,竟然会用力扳下他的脑袋,重重的啵了他一下,再若无其事地说:“好了,欠你的还给你罗!” 这哪能怪他呀! 巩琪真的是他的初恋情人嘛!而且,巩琪真的欠了他一个离别之吻啊!这是事实嘛!就算他要昧著良心否认,也不能当着巩琪的面否认吧? 然而,最糟糕的是,当他拍照完毕要离去之前,巩琪居然又拉住了他,还兴致勃勃地告诉他“其实啊!当年我的确是满在意你比我小的事,但是,我会拒绝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我要到日本去了,就算我答应和你交往也没用了吧?所以,才会那么乾脆地拒绝你。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所以嘿嘿!怎么样,要不要重来一次呀?” 天哪!当着纪德和融融的面,她就这样大大方方地讲出来,简直就是直接判决他死刑嘛! 之后融融就一直是这副死人样了,这能怪他吗?明明是她自己不准他透露她是他老婆的嘛!否则,他早八百年前就拿扩音器来公开事实真相兼登报宣传了,哪还轮得到她来摆脸色给他看! 这明明就应该怪她的呀! 不过他没那么大的胆子去怪她,还是想想该怎么去安抚那只愤怒中的母狮子比较实际一点吧! 十分钟后,向阳回到房里,融融已经进浴室去洗澡了。向阳考虑片刻,随即也脱衣,随手抓了条浴巾进去会合了。融融连看他一眼也没有,向阳也没有去碰她,兀自在她身边洗自己的澡,只不过有意无意地总是会把自己身上的伤疤在她面前晃来晃去而已。 直到洗完澡出去,融融脸上的怒气果然如他所预期般地消失了一些,向阳这才轻轻地把她揽入怀里,柔柔地在她耳边低语。 “我爱你,融融。” 融融没有反应,但也没有强行挣开。 “我告诉过你我在国一时曾有过一段短短的初恋,不是吗?哪!就是巩琪,我喜欢过她,但不过四个多月而已,她就到日本去了。跟你一样,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根本没有在意的必要呀!” “除了一件事”融融冷冷地开口了。“我们俩很像不是吗?”这才是她最在意的事。 哪个女人愿意做别的女人的替身呀! “咦?是吗?”向阳似乎很惊讶“这样说起来的话嘛”他蹙眉苦思半晌。“嗯!你们在某些方面的确很相似,譬如你们都比我大,个性也都一样那么爽朗大方,甚至连身高曲线都差不多,不过” 他用力抱紧正欲挣开他的融融。“她是个很精明能干的女孩子,甚至还有点狡猾;你却刚好相反,不但做起事来常常是事倍功半,没事还会凸槌一下。她的好胜心很强,而且太过强悍,有时候会让人觉得也许做个男人会比较适合她:而你不管如何强硬、如何粗鲁,却依然是个十足的女人。” 温柔地抬起她的下巴,他深情地凝视著她的双眸。 “如果当年是她怀了我的孩子,她肯定会偷偷的去把孩子拿掉,甚至连告诉我一下都不会。因为,在她的想法中,只有她自己才能决定自己的未来,那种突如其来强要她接受的孩子,必定会扭曲她未来的命运,她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他俯首轻啄了她一下。“但是你不同,在你的心目中,你所深爱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深爱的人能得到幸福,你愿意重新塑造你的生命。融融,我承认你们确是有某些地方相同,事实上,刚开始也是那些地方吸引我的,但能真正掠夺我的心的却是你那些与她不同的特质。我曾经喜欢过巩琪,但我爱的是你呀!” 融融垂眸沉思片刻,而后悄悄抬眼。 “如果如果当年她没有到日本去” “就算当年我们有交往,到后来还是会分开的!”向阳断然地说。“当年我太幼稚了,我以为我能够容忍她那种强悍的个性。但现在我就很清楚了,交往的越久,我越会觉得我们比较适合做朋友,因为我欣赏她,却无法真正爱上她那种个性的女人。” 纤手悄悄滑过他胸前的疤痕,融融低低地问:“你真的只爱我一个?” “除了你我谁也不爱!” “就算我比你先老,你也不会改变?”融融紧追著又问。 向阳无奈地摇头叹息“如果那次车祸我毁了容,甚至残废了,你会不再爱我了吗?”他反问。 “当然不会!”融融不悦地横他一眼。“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女人呀!” “那就是了,既然你不会因为我残缺了就不爱我,当然我也不会因为你的外表改变了就不爱你呀!又不是玩玩具或者玩游戏,高兴就玩,玩坏了就不要了,这是用心去谈感情耶!哪能说变就变的?” 融融瞅著向阳半晌,继而又垂眸思索片刻。 “对喔!如果真是用心去谈感情的话,”她喃喃自语。“就不可能那么容易改变吧?” 最重要的是,向阳既然说得出这种话,那么,或许他也是用心在爱她,而不是幼稚的迷恋罗? xx 老实说,对于巩琪的豪爽大方,融融还真是自叹不如。 不说她每次见到向阳就勾肩挽臂,一副不晓得他们多亲密的样子,也不说她没事就哇啦哇啦到处宣传自己是向阳的初恋情人,更别提她竟然在下班后还特地跑到向阳的学校或工作地点去,说是只想看他一眼就好,然后又匆匆忙忙地赶到纪德那儿去了。 最令人难以应付的,是她竟然当着大家的面和向阳“交换条件” “喂!向阳,这样好不好?我跟你交往,你让老师拍写真集,如何?” 向阳不敢相信地瞪著她。“嘎?” 巩琪却很大方的笑了。“老师跟我说他好想拍你的写真集,但你都不肯答应,所以,如果你肯看在我的面子上让老师拍的话,老师一定会对我另眼相看的。怎么样,帮个忙吧?” 拜托!这种事普通人会讲得这么白吗? 向阳不可思议地直摇头,巩琪却会错了意。 “当然啦!我并不是完全为了刚刚说的原因才愿意跟你交往的,其实,我本来就很喜欢你了,当我再次跟你碰面时,我头一个想到的就是我终于可以跟你交往了,真的,不骗你!” 哦--饶了他吧! “喂!到底怎么样嘛?拍一下写真集又不会死,还可以跟我这个初恋情人交往,多罗曼蒂克呀!你还在犹豫什么嘛?” 哪是在犹豫啊!看不出来他是在头大吗? 向阳头痛地揉著太阳穴,不满的双眸也悄悄地溜向融融那边。 就是你!为什么你就是不肯让人家知道你就是我老婆呢?否则,我一句话就可以堵住她的嘴了呀! 而就在融融接收到向阳眼中讯息的那一刻,她终于做下某个重大的决定了! 隔两日,向阳又因为工作需要来到纪德的摄影工作室,但是,这一回融融却叫他自己来,害他被纪德和巩琪烦得差点发疯了。然后,就在他工作完毕准备回家,但是,纪德和巩琪却死缠著不让他走之时-- “爸爸!” 所有的人--包括向阳,全都惊愕地朝工作室门口望去。 “爸爸,抱抱!” “小威威!”向阳简直不敢相信地弯腰抱起像火箭一样射进他怀里的小威威。 “你你怎么来了?” 小威威憨笑着亲了亲向阳。“妈咪带小威威来的啦爸爸,亲亲嘛!” “哦!”向阳忙亲了亲小威威,同时双眼询问地瞥向跟在后头的融融。“融融?” 融融却若无其事地耸耸肩道:“小威威说你欠他一个玩具,所以,我就带他来向你讨债罗!” “是吗?我欠他玩具吗?”向阳说著深深看了融融一眼,旋即笑开了。“是啊!我是欠他的没错。”继而转身面对那两个目瞪口呆的人。“我早说过我结过婚了,但就是没有人肯相信我,不过现在”他又亲了一下儿子。 “你们总该相信了吧?我连儿子都有了喔!还有,融融就是我老婆,可是她不喜欢引人注目,所以死都不准我说出去。好了,我可以回去了吧?我儿子说我欠他一个玩具,我得还债去了,拜拜罗!”语毕,他就抱著儿子和融融离去了。 纪德和巩琪难以置信地呆立在原处面面相觑。 骗人,他真的结婚了! 第七章变化 原先以为的你, 其实不是真的你, 真真假假间, 并不会改变, 我对你的爱情。 义大利的服装皮件,可说是世界首屈一指,而米兰正是引领这股潮流的重镇,它不仅是欧洲十大都市之一,也是世界首要的时尚之都,更是义大利经济之钥。因此,米兰给人的第一印象总是流行服饰的宝库,路旁两边店家的流行风采,街头繁如过江之鲫的游客,就足以证明这个“时尚之都”的魅力了。 当然,说到米兰服饰,就令人想起从不以流行为目的的亚曼尼,无论是男士西装,或是女性套装,都以剪裁高雅、质感一流著称,在社会菁英阶层已经成为一种成功身分者的表徵了。 这次公司的广告大客户就是与亚曼尼位在同一条街上的提司顿服饰,除了与亚曼尼同样悦目、入时c适而不造作的形象之外,提司顿更以大胆锐利的剪裁,运用自由缤纷的色彩及充满想像力为其特色。 虽然提司顿踏入服装界的历史不超过六年,却一开始就野心勃勃地以亚曼尼为最主要竞争对象。以年轻强悍的手段在前年打进了美洲市场,经过审慎评估后,又决定在今年春季杀入亚洲。 不过,决定用当地的亚洲人拍摄先锋广告却是临时决定的。 “讲英文,否则我听不懂你们在讲什么狗屎!” 寒假开始的第二天,向阳就和融融飞到欧洲去了,这就是向阳下了飞机之后讲的第一句话,听得那两位提司顿派来的接待人员的脸色有点难看,但是,他们还是捺著性子,恭恭敬敬地请他们搭上轿车到饭店去休息。 “我们为什么不是同房?”刚一进饭店房间,向阳又抱怨了。 “因为这是提司顿帮我们订的房间。” 向阳马上像孩子一样抱住了融融。“那我晚上去找你。” 融融笑了。“干嘛?你怕鬼,一定要人陪吗?” “是啊n啊,我好怕喔!”向阳马上露出一脸怕怕的神情。“你陪我我就不怕了!” “是喔!那”融融戏谑地拍拍他的头呃!拍不到,还是拍肩膀就好了。“乖乖不要怕喔!” “汪!汪!”向阳垂下耳朵,猛摇尾巴。 融融不觉失笑。“你喔!真是受不了你。”她摇摇头走向行李。“不过,我很意外喔!没想到你的英文超好的,我还以为你最多只能像在日本那样应付一些基本日常用语而已的说。” 向阳忙帮她把行李提到衣橱边,然后双手枕著脑袋在床上躺下。 “国中以前,我们家每年寒暑假都是到国外度过的,不过,大部分都是在亚洲、美洲,英文就是那时候学会的。欧洲就只来过两次而已,所以学的不多。” 融融边把衣服往衣橱里挂,边问:“那义大利语呢?” “几句会话还可以吧!” “那你刚刚又说都不懂。” “可是你不懂啊!”向阳辩驳。“故意跟人家讲不懂的语言是无礼耶!” “不过,还好你还是懂一点,”融融停下来挂衣服,回过身来靠在橱门上。“这一回因为客户要求在欧洲拍外景,依客户的说法是,用他们这边的人手比较了解这边的习惯,而且,他们也比较清楚哪些外景适合,所以,除了企画和主角之外,其他全由客户这边负责。” 她耸耸肩。“这样也许是比较方便啦!我们什么都不必操心,只要配合他们就好了。可是,因为只有我们两个来,所以,我这个经纪人的责任就很大了,要是一个不小心搞砸了的话,我就会死得很难看罗!” “安啦、安啦!”向阳阖上眼。“有我在你还担心什么?” 融融翻翻白眼又转回去挂衣服。 担心什么? 不就是担心他又没事给她哭夭吗? xx 融融第一眼见到那个义大利女罕,直觉上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可是因为她的英文没有向阳那么行,所以,实在听不太懂他们又快又夹杂了一些特别术语的英文内容到底重点在哪里,因此,她只能盯著那个女孩瞧,心里直犯嘀咕。 那女旱在很美,顶多十七、八岁,高佻的个子,黑色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气质娴静温柔,还穿著一身典雅的荷叶洋装,简直就像是不小心从古代城堡中跑出来的高贵公主似的。 她叫玛莉亚,而且从向阳一进办公室起,她就一直温柔的凝视著向阳。 听说她是现今义大利最红的偶像明星,实在很奇怪,她好像去做公主比较合适吧?但是,她不但真的是演员,而且是这次广告的女主角,甚至还是她特别指定向阳为合作拍摄的对象,所以,公司才能捞到这支广告的。 不过,真的很奇怪耶!她怎么会认识向阳的呢? 实在搞不太清楚状况,还是仔细去听听他们到底在讲什么,或许还能多少了解一点吧? “所以说,这支广告我们本来是打算自己做的,但是因为我妹妹”那个三十多岁、满身贵族气息的提司顿总裁吉安尼溺爱地子著玛莉亚。“她坚持要以你为合作对象,因此,我只能将这支广告交给你们公司来负责了。”说得好勉强又很不情愿似的。 向阳淡淡地瞟玛莉亚一眼。“她怎么会认识我的?” 对!她怎么会认识向阳的? 融融也好奇地朝玛莉亚看过去。 “两个月前我带玛莉亚一起到亚洲去做业务考察时,她看了你的法拉利汽车广告,又特地去借了你唯一演过的一出单元剧来看,之后她就决定要和你合作拍这支广告了。” “是吗?”向阳把长长的右脚跷到左腿上。“我拒绝。” 办公桌后的吉安尼呆了呆。“你拒绝什么?” 大拇指往玛莉亚那边一指。“拒绝和她合作。” 吉安尼的脸色马上变了。“不!你不能拒绝。” 向阳冷冷一笑。“你看看我能不能拒绝。” 吉安尼也跟著冷笑。“我想,你们公司付不起钜额的违约赔偿金吧?” “no、no、no!”向阳摇著食指。“我的合约上很清楚的写明了我有权拒绝合拍的对象,而公司和你们的合约也指出必须完全依照我的合约条件,所以”向阳嘿嘿一笑。“很抱歉,我们公司什么也不必赔!” 吉安尼不信地抓起合约书来猛看,不一会儿,他就开始和一旁的秘书叽哩呱啦地吼起来了。可怜的秘书被吼得狗血淋头,却只能呐呐地回一句。 “是玛莉亚小姐说无论什么条件都答应的呀!” 吉安尼一听,马上刷一下转过头去对著玛莉亚,可是他的神情也在刹那间化为柔水万千了。“玛莉亚?” “我没想到他会拒绝和我合作。”玛莉亚慢条斯理地说,并缓缓地走过来。 “为什么?”她瞅著向阳。“为什么要拒绝?”她的语气很哀怨,神情也很哀怨,目光更哀怨,不知道的人,说不定还会以为她刚刚才被向阳抛弃了呢! 向阳无动于衷地撇撇嘴角。“很抱歉,我不喜欢被女人缠住。” 玛莉亚沉默了一下。“没错,我是很喜欢你,但工作是工作、私情是私情,我不会混杂在一起的。” “你指定我就已经是在公事里掺杂了私情。” “那也不完全是,你并不是没有能力拍摄这支广告,甚至你还可以往真正的演艺圈发展,如果你愿意,我可以” “哦--天啊!怎么又来了?真是教人抓狂!”向阳受不了地抚著额头。“我没兴趣进入演艺圈,ok?甚至再工作两年之后,我也要退出这一行了,ok?所以,拜托你别再来烦我了,ok?” 玛莉亚又沉默了一会儿说:“只不过是拍一支广告而已。” “只要是对我有兴趣的女人我就不要!” “为什么?难道你是gay?” “少来这一套激将法!”向阳懒懒地抬起左手来秀了一下他的结婚戒指。“我结婚三年了,还有一个三岁大的宝贝儿子,而且,我对外遇找情人一点点兴趣都没有,ok?” 玛莉亚顿时震惊地瞠大了眼“你结”可随即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啊了一声。“你很聪明,懂得用这一招来婉拒女孩子的追求。” 向阳耸耸肩。“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事实上,每个人都这么认为。 “你看起来不笨,所以,不会那么早就踏入婚姻陷阱的。”玛莉亚自信满满地说。 “我不笨,所以,懂得要及早把握自己想要的女人。” 玛莉亚子他片刻。“你十五岁就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了?” “我很早熟。” 玛莉亚蹙眉。“不,我还是不信,越受女孩子青睐的男孩子,就越想保持自由之身,这点我清楚得很。” 向阳无所谓地握捏后颈。“随便你爱信不信,反正你别来烦我就是了!” 玛莉亚沉吟半晌。“那麻烦两位先回饭店去休息,我和家兄再讨论一下。” 一坐上轿车,融融就迫不及待地和向阳以中文交谈起来了。 “和她拍支广告应该没差吧?顶多十天后我们就回台湾了,到时候,就算她对你再有兴趣也没辙了吧?公司真的很需要他们的合约呀!” 向阳斜睨著她。“干嘛?为了公司,你打算卖掉你老公吗?” “哪是!”融融抗议.“我只是说她不像是那种会死缠著男孩子不放的女孩子嘛!” 向阳哼了哼。“才怪!你没注意到她一接上口之后,她哥哥就再也没有出声过了吗?这就表示她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子,而且,她哥哥也很放心让她处理自己的问题,这种女孩子白痴才相信她脑筋里没有几条纹路呢!” 融融似乎很意外地盯著向阳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慢吞吞地说:“好像满有道理的,没想到你能注意到那么多。” “为了避开一些没必要的麻烦,我一向都很小心谨慎。”向阳淡淡道。“特别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凡事不多注意一点不行,否则,搞不好我们就再也回不去,要留在这儿天天吃披萨了呢!” 融融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好,那待会儿回饭店我就先打个电话给老妈,问问她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最终底线在哪里。” xx 然而,翌日当他们再度被带到吉安尼的办公室里时,却不见那位很有主见的玛莉亚,甚至连那位随时跟在吉安尼身边的秘书也不见踪影,只有吉安尼在等候他们,而且还带著满面的哀伤愁绪。 “请坐,两位。”待他们狐疑地坐下后,他欲言又止地子了向阳好半天后,才低低地说:“我本来不想让这件事被更多人知道的,可是”他无奈轻叹。 “老实说,玛莉亚患了恶性脑瘤” 融融掩口惊呼。“因为罹患的部位不适宜手术,所以,一年来都只能用内置性放射手术治疗,问题是”吉安尼越讲声音愈喑哑。“那是最恶性的多形性胶质母芽细胞瘤,所以,两、三年将是她的存活底线” 融融揪心地抓住向阳的手臂,向阳蹙眉瞄了一下她掐紧的手。 “也就是说,她顶多再活个一、两年而已,所以,我希望能在这最后的时光里,让她得到她所想要的一切。而你,是她长这么大以来最渴望得到的,围在她身边的男孩子那么多,但这却是她第一次坠入情网。” “虽然她说她不想用这种方法来得到你,但是”他抽了抽鼻子。“难道你不能发挥一点同情心,让她能够满足幸福的离开人世吗?” 融融心酸地摇了摇向阳的手臂。“阿阳” 向阳却连瞥她一下也没有。“你想要我怎么样?” 吉安尼掏出手帕来按了按眼角。“只要你在这剩馀的时间里多陪陪她就好了。” 向阳轻轻地一勾唇角。“那如果她要求我和她订婚、结婚呢?” “就算你再不愿意,就算你再勉强,也不过就是忍耐一、两年而已啊!”吉安尼可怜兮兮地瞅著他。“只要你答应,我可以允诺你任何条件。” 融融愣住了,向阳正想说什么,办公室的门突然轻敲,而且不等回应便自动打开了。门开处,玛莉亚依然优雅得像公主般地走进来,神情端庄又平静,只是有点苍白、有点憔悴,看了令人心疼不已。 “抱歉,哥哥,我想通知您一下,另外的人选已经挑好了,向阳可以自行去选择合拍对象了。” 吉安尼马上把哀伤恳求的双眼投向向阳这边,就差没真的掉下眼泪来了;而玛莉亚却似乎一无所觉的对向阳微微一笑,神态在平静中带著淡淡的愁郁和遗憾。 “我们愿意依照你的条件,所以,我特地去挑了几位已婚者来让你选择,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吧?” 融融无助地看看那个可怜的哥哥,又瞧瞧这边这位薄命公主,再瞅向神情高深莫测的向阳,心头乱成一团,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她实在很想帮玛莉亚,但是 若是玛莉亚真的有那种要求的话,难不成真的要向阳和她离婚后再去和玛莉亚结婚吗? 虽然她早就有心理准备,若是向阳爱上其他女孩子的话,她绝对不会缠著他不放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不一样啊!这种硬插队进来的第三者,她甘心就这样退让吗? 可是可是人家最多只剩下一、两年的生命了,难道真要让这个可怜的女孩子抱憾离开人世? 然而,如果她真的把向阳“出借”给玛莉亚两年,若是在这两年当中向阳真的爱上玛莉亚了,一旦玛莉亚真的去世了的话,她这边的情况还可以搁下不谈,真正教她担心的,是和爱人死别将会带给向阳多大的痛苦。 但是,玛莉亚是那么的可怜 吉安尼依然哀恳地望着向阳,玛莉亚仍然挂著凄美的微笑,融融还是拚命在心中考虑著,突然,向阳笑了,他的右臂撑在扶手上支著右颊,就这样斜斜的、有趣的、吊儿郎当的瞄著玛莉亚。 “玛莉亚小姐,也许你不知道吧?昨天晚上电视台重播了你去年演的一出电影--'那年落日',而我刚刚好很无聊,所以就稍微欣赏了一下” 玛莉亚的脸色蓦然变了,她飞视吉安尼一眼,后者同样神情倏变。 “啊!对了,或许我应该先说明一下,我呢!稍微懂那么一点点义大利语,所以”向阳笑得更诡异了。“我才能发现你哥哥刚刚说了一大堆的台词,居然跟那部电影里的某一段情节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呢!” 吉安尼的哀伤蓦失,下巴骤然绷紧,玛莉亚同样抹去了微笑,眼中飞掠过一丝不知所措。 “事实上”向阳又说了。“'那年落日'演完之后,电视台又接著播了另一出你在十六岁那年演的电影--'这条街上'。老实说,你的演技”他放下手,眼光奇特地上下瞟她两眼。“实在令人赞佩呢!” 玛莉亚的神情更难看了,向阳突然起身跨前一步,很冒失的伸手把办公桌上的一个相框转过来,融融一看清相框里的照片,便愣住了。 “玛莉亚小姐,这个才是真正的你吧?” 那是玛莉亚,身著火热比基尼泳装的玛莉亚,身材健美迷人的她两手各环腰抱著一个男孩,脸上的笑容在热情中带着傲慢,一看就知道是个狂野放肆的少女,与眼前典雅端庄的她完全两样。 “在'这条街上'里的你,演的是一个到处勾引男孩子的雏妓,老实说,我不认为没有经验的人能把床戏演得如此火辣,事实上,你比我老婆还要煽情呢!”他嘲讽地说。 “总而言之,你的呻吟、你的表情、你的动作,那绝对不是光凭揣摩就可以发挥出来的演技,只有把真正的经验应用上去,才能有那么真实的演出,所以”向阳突然抬手拉开系在玛莉亚发上的丝带。 “玛莉亚小姐,请收起可怜公主的演技,我不是毫无经验的纯情男孩,别拿这种可笑的三流肥皂剧情来蒙骗我,那只会让我更厌恶你而已!” 融融呆住了,吉安尼傻住了,玛莉亚僵住了,只有向阳噙著轻蔑的微笑悠悠哉哉地回到他的座位上跷高了二郎腿。 “现在,玛莉亚小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呢?” 玛莉亚的神情瞬间变了数秒,随即撇开了之前的哀愁形象,换上一朵妩媚动人的笑容。 “你好厉害喔!” “普普而已。” 玛莉亚娇俏地眨了眨眼,继而缓步来到向阳椅子后面,两条藕臂宛如灵蛇似的亲热地缠住了他。“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呀!” 向阳很不客气地扒开她的手甩开。“错,你不是喜欢我,你是对我有兴趣。只要有点看头的男孩子你都有兴趣,而且,非得将他们得到手不可,可是玩腻了之后,你又会毫不留情地甩开他们,你就是这种变态的女孩子。” 向阳不屑地瞥她一眼。“当然,也有一些像我这种不轻易屈服的人,不过,这不但不会让你失望,反而更会激发你的好胜心,更想不择手段的攫取到手。所以,别来跟我说那种恶心的话,说多了会让人想吐的!” 或许玛莉亚真是有点变态吧,因为这么恶毒的话,她听了不但不生气,反而目闪异采地笑了起来:  “没错,一开始我只是对你有兴趣而已,你在那出单元剧里的表现,让我很想尝尝那种狂妄孤傲又有些脆弱的男孩子,但是现在”她的纤纤玉手在他的下巴上诱惑地滑了过去。“我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向阳翻翻白眼。“少恶了!” 玛莉亚不在意地笑笑。“好,既然如此,广告中将不会有任何女主角,全都是配角,这样你就没话说了吧?” 已经完全听傻了的融融,此刻蓦然惊醒,忙插嘴进去。“等等、等等,那跟原先的企画” 玛莉亚轻蔑地瞄了她一下。“放心,企画变更的地方我们会再跟你讨论,直到你满意为止,ok?” 融融犹豫了下。“呃!那好吧!” 没办法,客户至上,就算被整、被玩,也是活该! xx 宁静的夜、旖旎的气氛,两条汗湿淋漓的身躯在洁白的床单上纠缠不已;无法抑止的呻吟、粗重的喘息,爱人在激情的殿堂里追求灵魂交合的快感。 终于,得到最终解脱的男人虚脱似的翻回自己的枕头上。 “老天!融融,你你今天怎么好像特别特别狂野、特别热情?害我一直舍不得放开你。” “是吗?”融融微微嘟起了唇。“我还以为我年纪大了,再也没办法像年轻女孩子那样煽情迷人了!”虽然当时没反应,但她可是牢牢记在心里了。 向阳愣了愣,旋即喘息著大笑起来了。 “拜托!融融,那只是那只是嘲讽她的话而已,你干嘛当真呀!你要是看过那支片子就知道了,她不只是像妓女般的婬荡,而且还是万人骑的那一号,我可不希望我老婆让我戴绿帽子哟!”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情况?”翻身过去趴在湿淋淋的胸膛上,融融好似还有些不满。“你知道为了要听懂你们在讲什么,我有多辛苦吗?” “抱歉、抱歉,”向阳歉然地在她的额上亲了一下。“在还没搞清楚她到底想玩什么把戏之前,就算我告诉你了,你大概也很难相信吧?” 融融想了想。“唔!说得也是,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真的很难相信她是那种双面人。” “她是演员嘛!” 融融沉默片刻。“我想明天我就跟老妈说清楚,我们这边会尽量把工作完成,但以不做任何牺牲为原则。” “那明年的合约?” “放弃!”融融毅然地道。“这支广告就已经赚得够多了。” “可是老妈那边” “放心,老妈虽然很重视工作,但她仍然是以家人为重的。” “嗯!那就这样吧!反正尽快拍完这支广告就没事了,剩下的就让那个公共厕所自己去发騒吧!” xx 广告说是一支,其实是很多支,有商品推出前的广告、推出时的广告和推出后的追击广告,又分亚洲地区和欧洲地区的广告,还有动态广告和静态广告等等,所以,一开始就排定半个多月的工作期。 但是,因为向阳坚持他只愿意到欧洲十天,所以,只好分成两阶段拍摄,否则,若真的只有一支广告的话,配合当地的工作人员,顶多只要一、两天就  over  了。因此,一旦开始动起来之后,简直是马不停蹄、鸡飞狗跳。 如今,还多了另一项小问题-- “让你的经纪人去和我们的企画组人员商讨企画变更的问题,你和我去练习模特儿走位,这样才不会浪费时间.”一旦脱下“公主”的外衣后,玛莉亚就变成一个既傲慢又独断专横的女孩子了。 向阳马上明白她的用意“不行。”他毫不犹豫地否决了。 浓浓的眉毛一挑“为什么?”玛莉亚质问。 “因为她的英文不是很好,”向阳对融融微微一笑。“万一沟通上出了问题的话,到时候谁负责?” “我会交代我们的人尽量让她了解。” “我说的是万一,不是一万。”向阳还是摇头。“除非你愿意先立下契约,日后我们若是对企画有任何不满意,你们愿意配合我们立即做修改。” “那怎么可能!”玛莉亚脱口道。 向阳耸耸肩没再说什么,玛莉亚瞪著融融咬了半天唇。 “我真不知道你们派她来做什么,至少该派个英文流利的人来吧?” 向阳一把搂住融融。“抱歉得很,我的合约上也注明了你们不能拒绝我的经纪人随行。要不,我请公司那边再多派一个人过来好了。” 那怎么可以!她就是恨不得他身边的人越少越好,怎么可能再让他多叫几个人过来! “算了,我也跟你们一起去,而且在一天之内,我们就要把这个企画上的变更问题解决掉!” 于是隔天,他们就来到了服装秀彩排的表演台。 “你懂多少?”服装设计师问。 向阳耸耸肩。“一点点吧!”一年前他就曾经拍过服饰广告,当时在需要的状况下也跟著模特儿学过几天,随之而来的麻烦是模特儿经纪公司缠了他好几个月。 “一点点?”设计师摸著下巴沉吟了一下。“那你先走几步给我看看。” 于是,向阳跟在几位正牌模特儿中走出伸展台,然而,仅仅是一圈来回,就足够让人感受到他那种随性的独特风格了。于是,当他缓缓走回来后,两脚都还没站稳,就被满脸惊艳的设计师往后台推过去了。 “再走一次、再走一次!” 连抗议的机会都没有,向阳就被换上了一套服装秀上要亮相的衣服,在设计师惊喜的眼神下再转了一次伸展台。 “你还要我教他什么呢?”设计师喃喃道。“要知道,一流的模特儿光是长个子、身材好是不够的,最重要的是要有他自己的风格,而他的波司虽然率性,却别有一股慵懒的特色,无论是台步或转身,姿势也都很完美。” “最重要的是,他有那种吸引群众眼光的魅力,很自然的一举手一投足就能够吸引住所有的视线,彷佛散发出光芒似的让人无法移开目光,想一直看下去,一直一直看下去” 他突然一把抓住又回到他们面前来的向阳。“我要签你!我要签下你做我的专属模特儿!”他坚决地说。“价钱随便你开!” “开玩笑!”马上予以否决的是玛莉亚。“他还要替我们拍广告耶!” “没关系,我可以外借给你们拍广告。” “那种事就不必了,在你签下他之前,提司顿就会先得到他了。” “那可不一定,我” 眼看着他们两人居然就地争执起来了,一旁的向阳听得直翻眼,融融也苦笑着尽量远离战场。 “伤脑筋,怎么什么都还没开始,他们就先吵起来了呢?” 向阳暧昧地眨眨眼,继而俯首在她耳边低喃。 “他们谁也签不到我,因为你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经签下我做你一辈子的专属老公,而且还是免费的,对吧?” “免费的?”融融嘿嘿好笑。“你还要倒贴给我的吧?” “是啊!”向阳夸张地叹了口气。“我辛辛苦苦赚来的摸ney  全都倒贴到你的荷包里头去了。” “干嘛?不爽啊?” “哪敢啊!老婆。” “哼哼!谅你也不敢。” 静默了几秒,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而后手牵手离开表演厅,把那两个犹在争执不休的人抛在脑后。 “唉!真可惜,看样子,这次没时间逛一逛米兰了。”融融低叹。 向阳温柔地怀住她。 “会再有机会的,等我赚够了钱,我会带你到你想去的地方好好玩一玩,就当我们补度蜜月,嗯?” 融融笑着点点头,然后靠在他的肩窝处与他偕伴闲逛著米兰街道,状似悠闲地欣赏著一间间的精品店、服饰店,实则心中起伏不已。 她只看过向阳两次走秀,一次是在台湾,一次是刚刚,但两次都让她深深感受到彼此之间的差异。在台上的他是那么的年轻生动、鲜明耀眼,彼此之间虽然仅隔短短的距离,感觉却是那么的遥远不可及,总让她觉得他们似乎是两个世界的人。 即使下台后的他又会恢复本来的顽皮活跃,但她心中那股不安却拂之不去。 在这一刻,或许他依然是爱她的,或许明天也是、后天也是,但是,再过两年呢?或者再过十年呢?女人本来就比男人衰老得快,而且,女人一过三十就开始褪色了,到时候依然年轻健壮的他又会是怎么看她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人不都是会老的吗?就算她会先老,但是,晚几年向阳不也会老?这是人生必经的路程,她为什么要操心那么多呢? 如果她对他的心意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那么,为什么不能认为他对她也是绝不会变心的呢? 因为他比她小、比她幼稚吗? 然而事实上,自从到日本度假那一回开始,融融就逐渐了解到一件事实--向阳已经比她想像中还要成熟可靠了。 虽然他平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除了正式的工作时间之外,成天嘻嘻哈哈的不正经,可一旦有什么紧要大事或是突仿件时,他却比任何人都要来得镇定,而且反应迅速。 如果不是他的设计,她弟弟将吾绝对不可能那么顺利地脱离叶田惠子的控制的。 再想到这回到米兰来,从他们和提司顿接触开始,所有的难题和麻烦也几乎都是靠向阳解决的。因为她的英文实在不太灵光,用耳朵听还好,若要她开口,等到她想到该怎么说的时候,恐怕人家都已经等到睡著了! 可是,他不但轻而易举地就为她消除了语言上的困难,其他上至合约、企画,下至吃饭、交通上的问题,他全都一肩揽下了。甚至她还发现到有许多她根本不会去注意到的细节或是陷阱,他全都事先考虑到了,这使得她在意外之馀,还有些不知所措。 他好像“变”得太快了点儿吧? 不过,这是不是也表示她不应该再认为他是幼稚的n需要被照顾的了呢? 融融悄悄地拿眼角觑著向阳愉悦自信的神采。 或者,她早该以平等的地位来看待他了吧? 第八章释怀 因为向阳的“任性”所以,融融只能任由他把她“带”在身边,因为她的言语不甚通,所以,她只能“乖乖”地跟在他身边。这种情况对他们来讲,虽然是再好不过了,但是看在玛莉亚眼里,却是暗恨在心头又无计可施。 然后这一天,当他们搭著外景车开始到各地去拍摄动态广告外景部分的第二天,另一位参与拍摄的模特儿,一个高大俊美的金发澳洲人麦克,外向开朗的他很快的就和融融“搭”上了。 虽然一开始融融只会无奈地苦笑,但是,麦克很体贴的尽量把英文说慢一点,又很有耐心的等待融融思考过后,再红著脸把破破碎碎的拼装英文讲出来;他似乎也非常幽默,看他没讲几句话就逗得融融哈哈大笑就知道了。 他们看起来好像相处得越来越愉快的样子,同样是模特儿之一的玛莉亚见了,忽地脑中灵光一闪,心中马上有了“高明”主意。 真笨!早就该想到可以利用其他男人来调开那个碍手碍脚的女人的说! 于是,她马上决定要找个空档叫麦克设法把融融约出去,再尽快把今天的工作结束,这样一来嘿嘿嘿!晚上就是她的世界来临了。 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她越想快点把工作结束掉,拍摄进度就反而越来越缓慢,而且还出现了自开始拍摄以来未曾出现过的不理想状况不!是很糟糕的状况。 “对,脸稍微侧一点”摄影师在摄影机后看着镜头指挥著。“好,向阳,麻烦你露出一点笑容,就像昨天下午在海边那种带著蛊惑魅力的微笑呃!那个向阳,我是请你把嘴角往上勾,而不是往下垂吧喂!向阳,拜托,你那个眼神不但没有魅力,而且杀气冲天,你到底是怎么搞的呀?” 麦克很亲切的为融融端来一杯冰凉的果汁,融融也很开心的接受了,他们继续愉快的谈笑着,融融的笑声也越来越开心。 “哇!老天,向阳,怎么你的眼神越来越凶暴了呃!算了,酷酷的也可以啦!那兰黛到向阳的右边对,搭著他的肩膀ok!再来是玛莉亚小姐”接收到玛莉亚眼神示意的摄影师悄然点首。“请你到向阳左边靠紧一点再紧一点好,抱住他的腰” 玛莉亚马上像条饥饿的眼镜蛇似的缠住了向阳,顺便也把脸蛋贴紧了向阳的胸口。而那一边的麦克也恰好在这时候向融融提出了某种邀约,融融的回答是很兴奋地猛点头,就在这当儿 “不拍了!”向阳突然低吼一声,同时怒气冲冲地扒开玛莉亚的手,继而忿忿地转身快步冲向外景车里,查一声关上了车门,甚至还落了锁。 “搞搞什么鬼啊?”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外景车。“他到底吃错什么葯了?” 融融也被向阳突如其来的发飙吓到了,但是,毕竟她已经是“经验丰富”了,所以,几秒钟后她就迅速地回过神来,随即跳起来一边跑向外景车,一边忙著向工作人员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他他可能是太累了,对不起,我马上去叫他回来!” 死囝仔,才刚认为他成熟又懂事,怎么转个眼,他又开始任性起来了? “阿阳,开门,是我,开门啊!”她咚咚咚敲著车门低唤,可是等了老半天,里面却毫无动静,于是,她更用力的敲了好几下。“阿阳,你到底在不爽什么也要讲清楚嘛!” 又等了一会儿,里头依然像是没人似的,融融不觉有点火了。 “该死,阿阳,你再不开门的话,我真的要生气了喔!” 又过了几秒,门终于开了,但是,一只手伸出来把融融抓进去之后,门又砰一声关上了,而且照样又落了锁。 众人面面相觑,主角跑了还有什么戏可唱?只好把午餐时间提前,各自散开,而玛莉亚则阴沉著脸瞪著外景车好半晌后,才不甘不愿地到另一辆外景车里避寒风。 “好了,说吧!你到底又在抓什么狂了?”融融双手抱胸无奈地问。 拉下椅背躺著状似假寐的向阳一声不吭,只是孩子气的把嘴噘高了。 融融又好气又好笑地叹了口气,随即在他身边蹲下,再把他的脸转向她。 “少爷,你嘛帮帮忙,这时间已经安排得够紧凑了,你还要给人家拖,到时候拍不完怎么办?”她憋著笑把向阳用力紧闭的双眼撑开。“看着我,阿阳,告诉我,究竟是哪里不对了?” 向阳不满地咬了咬唇。“你干嘛跟那个麦克聊得那么开心?” 搞屁呀!原来又是在吃那莫名其妙的醋了! “哪有?还没轮到他拍,而我又很无聊,我们只是随便聊聊而已嘛!”融融忍耐地说。这个家伙要是去竞选世界第一大醋桶,肯定拿冠军,顺便当场酸死那些裁判先生小姐们! “你明明聊得很开心的说!”向阳咕哝。“而且,你还答应了他什么,对吧?” 融融窒了窒。“呃那个是他说他说明天没有排到他拍摄,而你在拍摄的时候,我我也真的很无聊,所以所以我们约好明天要去逛一逛” 她没说完,因为向阳已经气得翻身把背对著她了,融融轻叹。 “好、好、好,我不去了,这总行了吧?” 可是那张背还是对著她。 “我知道,那个麦克高大英俊又风趣幽默,而且,他已经是个二十八岁的成熟男人了,所以,你开始觉得我这个幼稚的小男生很无趣了,对吧?” 唉--那你就不要表现得那么幼稚嘛! “以前你每次都是兴致勃勃的看我拍照的说,现在你就对他比较有兴趣了,对吧?对吧?” 又在讲古了! “不管我怎么做,你还是觉得我幼稚不可靠,无论我如何努力,你还是认为我能力不够,对吧?对吧?对吧?” 真是够了! 融融受不了地捏捏鼻梁“好吧!你要我老实说是不是?ok,那我就实说好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用力吐出。 “其实我非常非常讨厌看你拍照,因为我讨厌看到你那么年轻有魅力的样子,好像在告诉我说,我已经老了,根本就配不上你;我也讨厌看到那些女模特儿和你摆出那么亲昵的姿势,即使那是为了工作;我更讨厌看到你露出那么性感的模样居然不是为我,而是为了镜头!” 向阳慢慢转过身来,脸上挂著错愕但欣喜的笑容。 融融又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地说:“我真的很讨厌很讨厌!”继而轻叹。 “可是,我不能不忍耐,因为那是工作;我不能不装出很满意的样子,因为我怕你又要闹别扭了” “融融” 向阳低喃著将她攫进怀里,融融却似毫无所觉地趴在他的胸膛上继续她的控诉。 “其实,我心里早八百年前就已经打翻几百桶的陈年老醋,恨不得在你身上挂上'你是属于我的'宣告牌,可是我不能跟你一样随意做出那么任性幼稚的事。” 向阳温柔地抱紧了她,同时深情地在她额上吻了一下,但融融依然沉浸在她越来越高昂的不满情绪当中。 “麦克有多高大、有多英俊我是没有给他特别去注意到啦!可是,至少他的幽默健谈能够让我不去注意到又是谁贴在我专用的胸口上,还是谁又抱著我专用的腰,或是谁又靠在我专用的肩窝里” 向阳叹息著开始轻咬著融融的耳垂。 “一想到每个人都可以看到你迷人的各种面貌风采,我心里就超级给他不爽的;再看到那些围绕在你身边的女孩子,各个都比我年轻漂亮,我简直要抓狂了你知道吗?” 他的嘴逐渐往下流连在她柔美的颈项上。 “但是,我全部都只能忍下来,而且还要骗自己根本不在意,命令自己要成熟一点、自制一点,警告自己,如果我也跟你一样没事就抓抓狂的话,那唔!” 向阳用力地堵住她滔滔不绝的嘴,贪婪的吸吮著,直到融融差点窒息了才放开她。 “我要你。”他低哑地呢喃。 融融茫然的看了他五秒之后,才淬然从醺然欲醉的气氛中回过神来。 “你你说什么?”她惊叫。 “我要你,现在!” 真真是不敢相信! “你疯了?我们是在外景车上耶!” “窗帘都拉上了,车门也锁著,外面还有音乐呢!只要小声一点,为什么不可以?” “可是可是他们还在等我们耶!” “放心,快中午了,他们应该都先去吃午餐了。” “但但是” 向阳轻叹。“你就是这样才会老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什么的,其实,你以前不是很大方的吗?为什么现在就不能暂时放下管家婆的身分,放纵一下当个听话的好情人呢?” 融融哑然了。 “融融?” “那这里又没有床” “这简单。来,这条腿跨过去坐在我身上” 一个多钟头后,当向阳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大家都觉得,他不但心情很好,而且特别慵懒性感,教人情不自禁地兴起一股想要不顾一切的扑过去推倒他的冲动,特别是那些女模特儿和旁观的女人们,不但看得脸红发呆,还差点吐银丝出来了。 而向阳一见到玛莉亚,便抢在她开始质问之前先给她瞪眼凶过去。 “干嘛?我累了睡一下不行吗?” “那干嘛锁门?” “不锁门的话,头一个进来吵我的就是你!” 玛莉亚窒了窒。“那那她又在里面干什么?”她指著向阳后面的融融。 向阳轻哼。“小姐,我一旦熟睡了之后,如果没有人叫我,我肯定会睡到晚上去了;而且,想在我睡饱之前叫醒我的话,不用非常手段是不行的,而只有她”他大拇指往后一比融融。“才知道用什么样的非常手段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叫醒我,ok?” “可是我也” “对不起,玛莉亚小姐,”双眼始终贪婪地盯著向阳的摄影师突然插了进来。“能不能能不能先拍摄再说?向阳现在的味道不拍下来实在太可惜了,我以为昨天的他已经够性感的了,没想到他现在更更诱惑人!”他赞叹道。“以后也不晓得还会不会再有,所以” 不用他说,身为女人的玛莉亚比他更清楚。 “好吧!那先拍吧!可是向阳还没吃午餐吧?” “吃了,”向阳淡淡地道。“车上还有一些三明治汉堡,我全都吃光了。” “ok!那开拍吧!” 所有的人开始往镜头前移动,而向阳在转身到化妆师那儿补妆之前,却先俯首在融融耳旁低声命令道:“快去拒绝麦克,否则今天晚上我会先操得你明天起不来!”而后傲然地转身走开。 融融愕然瞪著他的背影,片刻后才噗哧失笑。 这个死囝仔,竟敢说那种下流话! ×× 真是忍耐不下去了! 看他们明明相处得很不错的样子,麦克为什么还不把那个碍手碍脚的老女人约出去呢?其实,那个老女人长得也还算不错呀!难不成麦克对她根本没有那种意思? 那她怎么办? 玛莉亚焦虑地暗忖著,同时两眼阴森森地觑著另一边的座位,向阳已经疲惫地靠在融融的肩上睡著了。皱眉思索片刻后,玛莉亚在颠箕的外景车上摇摇晃晃地挪到后面的麦克旁边。 “玛莉亚?” 玛莉亚用下巴指指右前方的融融。“麦克,我看你好像满喜欢她的,是不是?” “是啊!”麦克很直爽的承认了。“她是个很坦率开朗的女孩子,跟她应对不需要用什么心机,所以,只要和她随便聊一聊,就能够很自然的轻松下来,我喜欢那种感觉。” “那你为什么不约她出去?” “我约过啦!”麦克耸耸肩。“可是被拒绝了。” “为什么?她不喜欢你吗?” “不!光说她有工作,不能随便走开。” “我们有休媳间啊!”“我也是这么说的,”麦克无奈道。“但是,她说向阳很任性,如果在他要找她的时候,她不赶紧去报到的话,他是会发飙的。搞不好向阳一别扭起来,往后就别想再顺利的拍摄下去了。” “听起来很像小鬼闹脾气,向阳像那种人吗?”玛莉亚怀疑地问。 “完全不像!”麦克毫不迟疑地说。“我观察过他,虽然他还很年轻,却是个相当独立自主的男孩子,很有个性,也很有魄力。难得的是,他并不因此而骄傲自满,和每个工作同仁都能和悦相处,让大家不能不喜欢他。” “可是你有没有发现到,向阳跟每个女人都很谨慎地保持一段距离,你想”玛莉亚犹豫了一下。“他会不会是个gay?” “这”麦克搔搔脑袋。“应该不是吧!虽然这一行里的gay不少,但是我不觉得他是,我想,他应该只是很聪明的想保护自己而已。” “那他跟那个女人的关系呢?” “咦?向小姐不是他的经纪人吗?”麦克疑惑地看她一眼。“我想,向小姐应该是以大姊姊的态度去照顾他,所以比较知道如何去应付他吧!” “照顾他?”玛莉亚冷哼。“我看都是他在照顾她的吧?” “哈哈!看起来的确是,不过,我觉得这也是向阳体贴能干的地方之一。”麦克赞同道。“但是,如果不是向小姐语言方面比较吃力的话,也不至于如此吧?” 玛莉亚沉吟了一会儿。 “好,我会帮你制造机会,你要好好把握,等我们要到台湾去完成最后阶段的工作时,你们就可以有更深一步的交往了。” 越来越迫近向阳的归期,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现在就算是耍低级贱招也要试试看了! ×× 这是外景拍摄的最后一天,等结束之后,大家就会直接搭机回米兰了,外景车则由摄影师等负责开回去,因为接下来的工作不需要他们。 中午休息过后,当向阳为了最后一组照片而进外景车内换衣服时,玛莉亚悄悄地和麦克及融融说了几句话,两人便一块儿离去了。几分钟后,换好衣服出现的向阳马上就发现融融不见踪影,他马上质问到玛莉亚面前去。 “我的经纪人呢?” “工作快结束了,我叫麦克先去订机位。” “那关我的经纪人什么事?” “我哪知啊!是她自己要陪麦克去的呀!”玛莉亚很无辜地说。“其实,你也不用盯她盯得那么紧嘛!麦克会照顾好她的啦!而且,人家都是经纪人盯模特儿,你却反过来去盯经纪人,这样人家会觉得很奇怪的,你不知道吗?” 向阳冷冷地睨著她。“我当然必须盯紧她。” “为什么?” “因为她老公叫我帮他盯紧她!” 玛莉亚顿时傻了“耶?你”她吃惊地张大了眼。“你说什么?她她已经结过婚了?” “她结婚快三年了。” “可是可是她又没有戴结婚戒指。” 第九章放心 向阳耸耸肩。“她怕出国掉在国外找不回来,所以就暂时收起来了。”然而,实情却是因为他们的婚戒是成对的,因为向阳坚持要戴在手上,如果融融也戴上的话,她怕会有人注意到而穿帮,所以,从一开始她就不曾戴过。 “啊!那那”管他的,反正已经把他们支开了,管他们会搞成什么样子,重要的是,她终于有机会和向阳单独相处了。“他们只不过是去订机位,不会出什么事的啦!” 但是,当他们赶到机场时,却发现机位虽然订了,但麦克和融融并没有在那儿等候。 “我想,他们可能一起到哪里逛逛了,他们临走前有提过。”玛莉亚若无其事地说。“所以,我们可以先走,你放心,麦克会把你那个宝贝经纪人带回米兰来的,所以咦?向阳,你干什么?” 不顾仍然继续往出境室走去的其他模特儿,向阳稳稳地在候机室的椅子上坐下“我要在这儿等他们!”他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呀!”玛莉亚抗议。 “我一定要等到他们为止。”向阳甚至阖上了眼。 “向阳,我们划的是四点的机位耶!” “去延后啊!”“向阳,我们可以先回去休息嘛!你明天还有工作耶!” 向阳默不作声。 “可恶,向阳,你为什么就不能偶尔顺从别人一次?” “”“向阳!” “”“shit!” 同一时刻,原来的拍摄地点处,融融和麦克提著大包小包呆愣地望着空无一人的深幽湖林。 “这是怎么一回事?”麦克不敢置信地喃喃道。“玛莉亚不是说会等我们的吗?” 融融也傻了。“会不会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麦克转眼过来。“你也听到了不是吗?” 呃说得也是,可是“那现在怎么办?” 麦克想了想。“我们回机场去,就算他们先回去了,至少也会把机票留在柜台给我们吧?” 于是,他们又回到了机场,在柜台问不到留给他们的机票,再跑到候机室去,终于看到四平八稳地坐在那儿的向阳,和长串一列坐著打瞌睡的模特儿们,还有一脸大便的玛莉亚。 “向阳!” 融融第一个大叫著冲过去,差点摔个狗爬地,向阳及时跳起来扶住她。 “你没事吧?”不必多问,用鼻子想也知道是玛莉亚搞的鬼。 果然 “你不是说要等我们的吗?”麦克劈头就责问道。 “有吗?”玛莉亚若无其事地耸耸肩。“那是你听错了吧?我说的是要在机场里等你们的喔!” “在机场等他们?”向阳冷笑。“你一来就说要先回去,根本没提到要等他们喔!” 玛莉亚正想托词辩驳,麦克又抢著叫了起来。 “哪有可能?玛莉亚叫我们划的是九点的机位啊!”“九点?”向阳斜睨著玛莉亚。“不是四点?” “当然不是!”麦克肯定地说。“她说要用完晚餐才回去,所以划九点的刚好。” 玛莉亚撇开头去不说话。 向阳点点头。“所以,你们认为时间还早,就乘机出去逛逛?” “哪是!”麦克又否认了。“是玛莉亚给我们一张单子,说上面的东西是回到米兰后要用的,还叫向小姐陪我一起去找,否则我一个人是拿不回去的。” 向阳全明白了,但是,他没打算和玛莉亚吵,跟那种不可理喻的女人辩论根本是白费力气,他反而淡淡地瞥麦克一眼。 “你知道我的经纪人已经结过婚了吗?” 麦克颔首。“我们今天在购物时,她告诉过我了。” 向阳满意地笑了。“嗯!那就好。”而后不屑地瞄了玛莉亚一下。“如果九点的机位可以提早到四点,那么,应该也可以改到最近现在的一班飞机吧?” 玛莉亚咬了咬牙,随即忿忿地转身离去了。 向阳望着她的背影,淡淡地轻哼一声。 “贱货!” ×× 向阳在米兰的最后一项工作是一场联合服装发表会,彩排一开始,玛莉亚就打算把融融支使得团团转,让她累到没力气继续做向阳的跟班。 而刚开始也的确让玛莉亚得逞了,因为向阳忙著试穿一套又一套的衣服,设计师还要搭配各种配件,他忙得连坐下来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了,哪还有空闲去注意到老婆是在打瞌睡或是吃点心。 直到融融突然满头大汗地冲过来递给他一杯冰凉饮料,随即又匆匆忙忙的跑走,他才开始奇怪老婆到底在忙些什么,为什么不在他身边跟著?不会是被周围那些高大俊美的外国男人迷住了吧? 向阳两眼瞄著融融跑出去拖进来一个大箱子,再冲过来为不远处的玛莉亚按摩脚,又冲过去向阳一把拦住融融,同时推开正要帮他换另一套衣服的设计师,又挥开挡在他和玛莉亚之间的人。 “要吃点心为什么不叫你的经纪人帮你去买?” “我没有经纪人,”玛莉亚傲然地抬高了下巴。“我的事一向都由我自己打理的。” “没想到你这么小气啊!”向阳嘲讽道。“省下自己的经纪费,然后支使别人的经纪人帮你跑腿,怎么,提司顿那么穷吗?” 玛莉亚顿时涨红了脸。“我我只是看她闲闲没事干,所以” “她再闲也是我的经纪人,不是你的下人!” “我叫她去买点心也是为了你呀!” “不必你鸡婆。” “你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你更不识好歹的人了!”玛莉亚咬牙切齿地叫道。 “哈!我长眼睛也没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女人。”向阳马上反击回去。 “你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 “爱说笑,是你自己拽上天的吧?” “你太嚣张了!” “你更狂妄!” “你不是男人,是男人就该懂得体贴女人!” “你倒是个十足的女人,”向阳婬邪地睨著她。“花街的女人!” 玛莉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兼冒烟,简直比国庆烟火还要热闹。 “你低级!” 向阳吊儿郎当地晃著脚。“你也高级不到哪里去,小姐!” “你下流!” “是喔!”向阳陡然咧嘴一笑,同时双手往玛莉亚胸部的方向虚晃地抓了两下。“上流的在这里嘛!” 简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死囝仔到底以为他几岁啊?居然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来,不但像个小学生一样跟人家对骂,竟然还还 火大的融融实在忍不住给了向阳扎扎实实的一拳,向阳马上捧著肚子弯下腰去呻吟不已。 “你也给我差不多一点,少爷,”顾不得四周已经聚拢了一大堆好奇旁“听”的工作人员,融融破口便骂。爱听就听,反正他们也听不懂中文。“别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全世界的人都要看你的脸色,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人家是客户耶!你居然跟人家开骂。” 向阳慢慢地直起腰来!手却还捂著肚子,一脸的不满。 “还有啊!你那是什么动作啊?你以为你还是小学生吗?真幼稚!你难道就不能成熟一点吗?” “你有没有搞错啊?我都是为了你耶!”向阳也忍不住吼了回去。“反正无论我怎么努力,你都觉得不满意,在你眼里,我永远都只是一个幼稚的小鬼,对不对?” “你要是不希望人家说你幼稚,你就给我表现得成熟一点呀!” “你”也许是连日来的紧凑行程太疲惫,也许是心中的嫉妒终于累积到饱和点了,当向阳一时失去自制而爆发出来后,就再也无法阻止发泄的欲望了。虽然明知这样是错误的示范,甚至可能会招致无可挽回的结果,但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 “好,那我就成熟一点给你看!” 话落,他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前,一把将融融抓过来疯狂的亲吻下去,无视周遭的惊讶叹息,不顾融融的挣扎反抗,他恣意地将自己的怒气传递给对方知道。融融知道了,四周的人也全都傻住了,直到向阳放开融融,玛莉亚才惊怒地吼过来。 “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向阳冷哼。“我亲我老婆不可以吗?” “什什么?”一听,玛莉亚顿时震惊得甚至结巴起来了。“你你老婆?” 向阳更用力地搂住融融。“没错,她就是我老婆,怎么样,不可以吗?” 玛莉亚说不出话来了,而垂首无语的融融却悄悄绽出一抹微笑。 她应该要生气的,事实上,她原本也是很生气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向阳不顾一切地吐露出真相之后,她反而松了一口气,而且抑不住满心的欢快。 秘密终于不再是秘密了! 就在这一刻,向阳与融融不约而同地一个俯视,一个仰望,就在两人视线交会的那一刹那,同时感受到了心意相通的美妙,也体会到彼此灵魂牵系的感动。 只要真心相爱,年龄根本不是问题! ×× 自向阳和融融从欧洲回来的那一天开始,邵萱她们就觉得那对麻烦不断的小夫妻俩似乎有什么不同了,但若真要她们说,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丁家以后要是再有麻烦的话,绝对不会是出自他们身上。 之后,丁宛宛的老公又被调到美国去了,嫁鸡随鸡的丁宛宛二话不说的就跟着跑;丁淘淘在学习几个月之后,突然决定要到日本去进修,刚好和松原将吾交换过来。 而松原将吾也自愿被邵萱收为养子,以便正式改姓丁,然后,在邵萱的细心安排下,为进入台湾的大学做准备。至于他的工作,则由向阳替他铺路,因为他对演艺工作比较有兴趣,在这一方面,向阳可是比邵萱有力多了。 向阳依然忙得团团转,可又忙得兴高彩烈的,邵萱终于忍不住悄悄抓来融融问了一句。 “你们打算公开了吗?” 融融却只是淡淡一笑。“我们没什么打算,顺其自然就好。” 邵萱马上明白了。“是吗?那小威威怎么办?” “不怎么办?小威威自己都有拍广告了,而且不会只有一支,就算他不是向阳的儿子,恐怕也逃不过媒体的好奇吧?” “嗯!说得也是,那就顺其自然吧!” 向家的人又来找过向阳好多次,向阳始终不予理会,直到向阳的父亲表示愿意退让一步承认他的婚姻之后,他才带著融融和小威威回向家去“探亲”并允诺大哥在竞选议员时,他会尽量抽空帮忙。 跟著,在春暖花开的时节里,融融收到了大学同学会的通知函。过去除了第一次之外,她都未曾再出席过,因为那些无聊的家伙们实在是太好奇、太烦人了,不过这一回-- 刚从浴室里出来的向阳看到融融拿著一张请柬之类的东西坐在床上发呆,他不觉好奇地抽过来看看,并问道:“你在想什么?” 融融不语,仅是懒懒地躺下去。 “原来是同学会呀!你要去吗?” “我们最喜欢的那位教授要退休了,这次同学会也是要替他举行欢送会,不好意思不去。” 向阳随手扔开浴巾在床边跪下,并温柔地抚拿著她如小西瓜般隆起的小腹。 “要带小威威去吗?” “嗯!应该会吧!邀请函上面说了是有伴携伴,有小鬼带小鬼的。” 把融融的睡衣往上拉开“嘿嘿!这个是随身携带的。”向阳喜孜孜地在她裸露的肌肤上亲了一下。“那我呢?” “唔我就是在考虑这个,那天你有工作” “延后嘛!” “拜托,那已经延了两次,不能再延了!” “这样啊”向阳把耳朵靠在融融的小腹上聆听著。“那天是什么工作?” “xx饮料的广告,预定要到垦丁公园去拍摄,所以,就算你想赶回来也来不及了。” 向阳突然惊喜地抬起头来。“喂、喂!女儿刚刚踢了我一脚耶!” 融融抚著肚子微笑道:“她最近常常又打拳、又乱踢的,还会翻身喔!” “真的?”向阳开心地又把脑袋放回原位。“我再看看是不是女儿要跟老爸说什么悄悄话”好半晌后,他才自言自语似的说:“放心,交给我好了,虽然会有点赶,但一定来得及去参加你的同学会的。” 一听,融融便放心地阖上了眼。 是的,她放心了,她相信向阳,只要他说出来了,就一定会做到的! 尾声这个世界真美好 除了结婚喜宴之外,一般人多的场合多是以自助餐式来举办聚会,这次融融的大学同学会自然也是,而且还是在凯悦鹊迎厅举办的,因为同学中有一位在凯悦服务,所以,安排起来比较方便还可以打折。 几年未见的老同学都快不认得了,而且,至少有一半以上都结了婚,彼此见了面就忙著寒暄打招呼探听近况,不过,最令大家感到好奇的,还是当年那个作风大胆的豪放女。 “哇!好可爱的胖小子,这就是那个跟你一起参加毕业考的小鬼吗?” 大家一看到小威威就忍不住这个抱、那个亲的,因为小威威不但可爱得不得了,也是现场最大的小孩子。而小威威憨是憨,有时候却也满鬼灵精的,譬如这种时候,他就很懂得如何运用自己的魅力,迷得那些阿姨叔叔们晕头转向,恨不得能把他偷回去做自己的小孩。 “嗯!他叫小威威。” “这回你该有结婚了吧?”问的人是盯著她的肚子问的。 “嗯--”融融用下巴指指小威威。“跟他老爸结婚了。” “咦?真的?那他来了吗?”总算可以解开多年不解的谜题了! “他有工作,会晚点到。” “哦!那他来的时候一定要马上告诉我哟!你知道大家里的都很好奇到底是谁能让你做出那种事来呢!” 什么叫做那种事呀? “嗨!王进娟,你怎么这么晚才到呀?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嘿嘿!我到名店街去了。” “拜托!你到那里去做什么?这里的东西很贵耶!” “咦?你们不知道吗?那个名模特儿向阳第一次拍电影,今天就是在凯悦这儿的名店街拍外景呀!” 坐在一旁“偷听”的融融啜著饮料悄悄笑了。 这就是向阳跟于导交换的条件,他帮于导拍一部片子,于导就要负责捧红他的小舅子。 当然,今天也是向阳自己出面和客户斡旋,而且很顺利的把工作相互调换过来,甚至还说服于导把某场外景部分从原先预定的电影街拉到凯悦的名店街来,为的就是配合融融的同学会。 “嘎?真的?那我也要去看!” “太迟了,他们拍完啦!” 听到这儿,融融马上往厅口望去。 拍完啦?那他要来了吗? “哎呀!好可惜喔!” “是很可惜,”王进娟很得意地说。“告诉你,向阳本人比广告上更酷、更有魅力喔!那股子帅劲儿简直是迷死人啦!唉--我要是有那样的男朋友就好了。” “得了吧你,人家向阳才二十岁而已,哪会看上你这个老太婆。” “哪是老太婆,人家才二十六岁耶!” 融融耸耸肩。 没有人知道向阳就是喜欢年纪比较大的女人吗? “不过,听说向阳已经结婚了。” “不会吧?我是听说他的未婚妻是个义大利红星喔!” “哪是!他的女朋友是他同校的同学啦!” “耶?不是说他和田柔是一对吗?” “错、错、错!上个礼拜报纸不是才登过吗?他跟那个富家女赛妮走得很近不是吗?”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呀?” 融融差点笑出声来。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传言多不确实了!片刻后,正窝在某人怀里吃布丁的小威威突然丢下布丁,甩开疼爱他的叔叔阿姨们,冲锋陷阵似的奔向刚走进鹊迎厅里的年轻人。 “爸爸!爸爸!” 那是个又高又带劲的年轻人,简简单单的衬衫。仔裤、背心,显得特别的洒脱不羁,倒是他鼻梁上那副黑色的太阳眼镜好像突兀了些。 “耶?丁融融,他他就是小威威他爸爸和你老公!” 融融笑咪咪地点点头。 “老天,他好像还很年轻嘛!” “也好帅!” “奇怪,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他?”王进娟困惑地喃喃道。 融融笑得更开心了。“他是比我小,而且,你们也都见过他。” “咦?我们都见过?” 融融不再说什么,仅是招招手让抱著小威威的向阳走快一点过来。 “老婆,我来报到啦!”向阳看起来比融融更开心。 融融还是没说什么,却手一抬,将向阳脸上的太阳眼镜摘了下来。 “哪!现在你们总该认识了吧?” 令人窒息的几秒静默后,陡然一连串的尖叫声拉警报似的扬开来。 “耶?向阳!”“骗人!”“他是你老公?”“我不信!”“我要昏倒了!”“签名!签名!” “跟我合照!”“”“”啊!这个世界真美好。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