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坏登徒子》 序幕 七月盛夏,天气炙热得不像话,此刻台北市刑事局里的两部冷气竟然当了一部,顿时将偌大的刑事局变成一个烤箱,直教局里的工作人员不由自主地浮躁起来。 “真要命,冷气什么时候不坏,偏偏挑这个最热的时候坏,热成这个样子叫咱们怎么工作啊?”刑事小组成员之一的卜立德悻悻然地嘟囔着。“哎!讨厌的夏天,真是混帐!” “喂!卜立德。”坐在卜立德正对面的一名长发女子,随手抽走卜立德握在手中的纸扇,相当不悦地瞪视着他。 “拜托你留些口德好吗?”韵味十足又迷人的女子是新进的同事之一,甫从警校毕业的她是局里一块美丽的瑰宝,无论是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或是流转生波的美眸,甚至是她果决爽朗的个性,皆令人为之痴狂只可惜她对局里所有大献殷勤的同仁们并不感兴趣,更厌恶大家重视她的美貌胜于她的才能,然而尽管如此,条件得天独厚的她仍然深受同仁们青睐。 “夏妤,我我说错了什么吗?”卜立德战战兢兢地看着她。 “你刚才在那咒什么‘夏天’、‘夏天’的,你大概不知道我老爸刚好就叫‘夏天’吧?”夏妤恼怒地说。 “啊?”听完她的话,他脸上的表情不禁呈现出一片迷惘,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巧的事咧?这下子他可开罪人家的老爸啦? “我老爸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你为什么要诅咒他呢?”夏妤挑了挑柳眉,满腹委屈地低下头。 见她如此伤心,卜立德不免手足无措地紧张起来,只见他吞吞吐吐地解释着:“sorry,夏妤,我不是故意的啦!你知道的,我绝对没有骂人的意思,拜托你大人有大量,就饶我一次吧!”愈是急着向她解释清楚,愈是不知所云,最后只有内疚地看着她傻笑。 “哈”蓦地噗吱一声,原先愠色犹存的夏妤突然笑了起来。 其他在旁“观看”的同事们笑声也此起彼落。 “你你在骗我?”怔愣半晌,卜立德才发现自己竟被这小妮子摆了一道。 “哈谁教你”她笑得合不拢嘴。“天啊!你真是蠢得可以那!劝你干脆改名叫‘卜白痴’算了!” “哼!你要糗我就尽量糗吧!这么缺德小心待会儿出任务出师不利。”卜立德朝她作了个鬼脸。 “少拿出任务的事情咒我。”等会儿她可真要跟随队长出一趟追缉任务,逮捕一名专盗古玉名画的女贼哩!“今天是我第一次出大任务,我一定会旗开得胜的。”她向卜立德说道。 “你还是继续当个‘花瓶’会比较安全喔!” “卜、立、德。”恼羞成怒的夏妤不禁将手中的纸扇朝他的方向猛力掷去,他他太可恶了! “‘飞雁穿花白玉’;别名‘前世玉’,相传玉背阴刻咒文,凡通晓此咒者,得以回溯时光,重返过去”杜喃喃念着师父生前遗留下的一本旧书,书中详细记载历代各朝珍奇玉器,无论是玉的形状、色泽、出土处都详加说明,在杜眼中,师父不单单是个专盗古玉的神偷,还是一名热爱研究玉器的狂热者。 但是但是它真能如书中所载,具有回溯过去的功能吗?杜满怀疑惑地再继续阅读下去。 “除‘飞雁穿花白玉’之外,尚有‘白玉雁坠’,其别名‘来世玉’,恰与‘前世玉’之功效相对,凡是‘白玉雁坠’者,得以穿越时空,抵达来世——”杜心中一喜,倘若她能拥有这两块古玉,那岂不是能够任意遨游时空吗?即使在现代她是个通缉要犯,但只要回溯至其他朝代,她便可以安心躲避风头,等到她想回来,再无声无息地出现。如此一来,任警方再布下天罗地网也捉不住她啊!一想到这儿,杜不禁喜出望外地再看书中下文,好知悉另一块“白玉雁坠”的下落。 “惜‘白玉雁坠’今已失传,唯知其为明初文物,相闻此玉乃为明初京都伦氏家族所有”看到这儿,杜心凉了半截,美梦似乎破灭,原来“白玉雁坠”压根已经失传多时,教她上哪寻找呢?莫非天要亡她?! 心灰意冷的杜摩挲着手中的“飞雁穿花白玉”陷入迷惘的思潮里,倏地,脑海闪过一个念头:假如她可以先用“飞雁穿花白玉”回到明初时代,再找出失传的“白玉雁坠”那岂不是既能躲过警方的追缉,又能享受一趟刺激新鲜的时空之旅! 想到这儿,杜不禁心花怒放,连忙翻索书中是否记载了使用“飞雁穿花白玉”的咒文。 蓦地,杜眼睛为之一亮,只见书中末页果真有一串咒文,看来师父生前的确对这块玉情有独钟,费了不少心思钻研。如今她能代师寻找“白玉雁坠”也算不负师父之恩情吧! 窗外西方天际,绯红的夕阳正缓缓地隐没到山的另一边。 阴沉沉的下午,铅灰色的天空似凝结了一层不透明的固体般,整个天空呈现出诡谲的状态,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丝阳光,仿佛隐藏着许多幽灵哀怨的叹息。 “杜,十八岁,与古玉神偷王庆郎有师徒关系,两人联手盗取无价宝玉,行踪” 资料表上明载着女贼杜的基本资料,甫从警校毕业,初次执行任务的夏妤,仿佛奉此资料为圭臬似地阅读,丝毫不敢松懈。对她而言,这次逮捕杜的行动,关系着未来工作同仁对她的态度,她可不愿意再受人讥讽为“花瓶女警”了。 根据线民提供的消息指出,杜目前藏匿于台北县平溪乡的一间木屋中,于是警方大批人员出动,为的是将机警诡诈的杜一举逮捕到案,接受法律的制裁。 平溪四周山峦环抱,苍翠葱郁,兼以位在矿区,更显得其景致的质朴纯静。 杜的栖身之所是一间陈年老屋,竹片糊泥的墙壁早已零落不堪,屋檐也已腐烂得差不多,实有摇欲坠、令人心惊胆战之感。 房子的四周围早已埋伏了警方人员下的天罗地网,任杜插翅亦难飞。 “队长,既然既然都已准备就绪,为什么您还不下令行动呢?”夏妤怯怯地问着身边的队长,一脸迷惑的表情。 “我话说在前头,今天你可别擅自脱队、个别行动知不知道?”队长忧心忡忡地瞅着她看。甫从警校毕业的夏妤,一直希望有大展身手的好时机,但今天是她第一次随队出任务,他只希望她能当一个“实习生”安安分分地在一旁观摩其他警员办案过程。 对自信枪法一流、空手道一级棒的夏妤而言,要她光看不动实在是天方夜谭,她那急于表现的心正蠢蠢欲动着。“队长,如果我不能参与实际逮捕行动,那我今天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你可以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啊!”队长一面回答她,不忘一面观看木屋的动静。 “可是我——”她依然不肯死心。 但队长已被她吵得心浮气躁,不愿意再听她的反驳。“夏妤,算我拜托你,请到一旁警车上休息,好吗?杜虽是个女流之辈,但她机智狡猾,只要咱们一有疏忽她就会再次潜逃,所以这次大伙没有足够的把握,绝对不会贸然行动,至于你——”队长指了指另一方的一辆警车说道:“你去那边休息,别让大家的辛苦功亏一篑了。” “队长!”显然她还想上诉。 “不要再说了!这是命令。”逼不得已,他只好摆出长官架子来镇压她。 无奈之余,她也只有乖乖服从,毕竟纪律如铁,军令如山。 “是,队长。”复命后的夏妤;一面往队长先前所指的警车方向狼狈走去,一面暗忖:难道我就只能在警车上当个窝囊废吗?不,我一定要拿出实际行动,证明我的能力! 夏妤悄悄地离开队长的视线范围内,趁着负责看守窗口的警员正在一个分心之际,径自由窗口爬进了杜的藏身之处。屋内光线黯淡,显得萧条寂寥,一张三条腿的破竹台斜靠着残壁,台上凌乱地堆放着几个破损的碗及盆罐。 小心翼翼地拿着手枪向前方探索,夏妤不禁感受到此刻自己心跳怦然,这是她头一遭真枪实弹地逮捕逃犯,颇有如履薄冰之恐慌,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要建立功绩、洗刷“花瓶女警”的讽刺,唯有尽快将女贼杜逮捕到案,一想到这儿,她不禁深深吸几口气,好教自己精神松弛些,不致因紧张而直冒冷汗。 绕过简陋的大厅,及两张歪脚的长凳和跛脚的矮椅,她终于来到杜的房门口,只见耀眼金光直从房内射出万丈光芒,夏妤扣下板机,鼓足勇气往房内一冲并且大声喊道:“不准动!我是警察。” 蓦地,只见杜手合十指,旋身凌空翻转数圈,口中念念有辞的她,仿佛在施展什么咒语似地,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别动。”怔愣半晌的夏妤咽了口口水,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块古玉竟凭空悬浮,并散发着金色光芒 “杜,你你别再玩花样了,快点住手!不然不然我就不客气了。”夏妤将枪口瞄准杜,但此时的杜仿佛已着了魔,完全听不见夏妤所言,继续念着咒语。 见古玉之光已经漫布整间寝室,连夏妤也感受到光芒的灼热刺痛,令她怵目惊心。 “杜,我发誓,等我数到三,我一定开枪。”夏妤颤抖着手,握紧手枪然后开始计数。“一、二、三” 砰!猛烈的爆炸声倏地由木屋内传出,震惊所有在场员警,四周已陷入一片火海,浓烟密布,易燃的木质建材瞬间已被大火吞噬 “快点想办法扑火!快点!”队长焦急如焚地指挥其他部属,但此刻他们身在深山,想找消防车来灭火根本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靠他们自己来扑灭火势。 这次爆炸使得烈火气焰高涨,火舌蔓延迅速而猛烈,想灭火势恐怕不是须臾之间可成,看来女贼杜身陷火窟之中,此时此刻已烧成灰烬了吧? “报告队长。”突然一名警员面色苍白地匆忙来报。“夏妤不见了。” “什么——”队长顿时面无血色,大过震惊的他一时之间竟无法思考。 警员接着说:“有有人看见她自己一个人闯进木屋里,所以她很有可能被火烧死了。” “不!”无法接受事实的队长,猛捶着车顶发泄他的怒气,他万万料想不到这次的围捕行动竟落得如此凄凉下场。丧失一名优秀部属的打击,如同烈火也燃烧他一般令他剧痛不已。 这是他第一次带着夏妤出任务,竟也是最后一次 灼热的烈火毫不留情地继续吞噬着木屋,白茫茫的一片呛人烟雾弥漫四周,仿佛像一张巨大的网,逐渐地笼罩所有人的视线 第一章 该死的女贼杜!天晓得她耍了什么把戏,夏妤只记得在木屋之中见到一块散发诡异金光的古玉,腾空悬浮、呜呜作响,仅仅一眨眼的功夫,在一阵眩目头昏之后,夏妤旋即莫名其妙地置身于一座不知名的森林绝谷中,真不晓得杜施展了什么妖术,竟有本事在一瞬间将她变至此地。 这座森林阴森森地令人毛骨悚然,地面上的绿苔长得有三、四寸厚,踏上去则是软绵绵、滑溜溜的感觉。野菌丛生,不知名的闲花野草铺满整个谷底,偶尔传出几声鸟鸣,但那声音却也显得十分凄凉。 天杀的!这究竟是哪里呢?为什么到目前为止半个人影也没见着?其他警员同仁呢?杜人呢?孤单的夏妤越走越是害怕,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已经死去,此时此刻的她只是一缕幽灵但是这儿的景物既不像传说中的天堂亦不似地狱啊! 夏妤不断地安慰自己:这里一定有出口或是住户人家,只要能找到人求救,必能平安归队,甚至她能先遇上女贼杜,将之顺利逮捕,届时又是大功一件啊! 想着、想着,夏妤不禁得意一笑,暂时先将手枪收回腰际上的枪套之中,开始找寻出口。 这是一片宽阔广大的林子,两侧原始林木高耸矗立、枝杈交错,浓荫蔽天,在丛丛绿林拱护、垂立之下,显得阴湿幽暗,地上积满枯枝落叶,踩踏其上吱吱作响,更显寂寥清幽。 眼见夕阳西下,黑夜即将扑袭,她得尽速找到林子出口,否则今晚肯定会餐风露宿于此,倒霉点再遇上野狼、野熊,她的小命恐怕不保吧? 老天,谁来告诉她这里究竟是何处呢?她已走得两腿酸痛、两眼昏花,连两行热泪都快滚落下来了,却仍在森林中打转着。 她暗忖着:要是此时此刻能有个人来帮忙她,她一定痛哭流涕,感激不尽啊! 这想法才刚由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耳际忽然传来一阵由远而近的马蹄声,心中不禁一阵狂喜,顾不得看清来者为何人,便朝着迎面而来的三个人影猛挥手召唤:“喂!你们几个停下来!喂!” 又喊又跳的她,终于将这三位“救命恩人”顺利拦截下来,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的她这才定神仔细打量这三名男子。 老天啊!他们怎么会穿着古装咧?腰际上还各自悬佩着一把剑,见他们这一身打扮,大概是在拍电影吧?瞧他们骑马奔驰的模样,还挺逼真的,演技不错哟! “喂,我是台北市信义区第一刑事组组员,这里出了些状况,麻烦你们去找导演过来一下。”顾不得他们现在正在拍摄什么戏码、镜头,夏妤劈头就说出自己的要求。 但眼前这三个人却是面面相觑,在他们迷惑的面容上,显而易见的可以看出他们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换句话说,她根本是鸡同鸭讲,教他们三个人感到一阵雾煞煞。 “姑娘,你还好吧?”这三个男人当中最年轻、长相也最为英挺的男子柔声说道。“在下甫从漠南瓦剌国来到中原,敝姓昭沙名岳。”他耐心地自我介绍。此人文质彬彬,风度极佳,丝毫看不出他是个夷族蛮人。 只是听完他的“自我介绍”夏妤不禁感到难以置信,错愕地看着他,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姑娘,在下看得出你有困难,但是姑娘方才所言,在下实在感到迷惑不解。”昭沙岳诚恳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老天啊!你在说什么什么姑娘?什么在下?救命啊!”夏妤头痛地抚着额头,向这三名男子投以异样的眼光。她想,这三个人一定是发疯了,才会自以为是古人似地,穿着古装、骑着马在森林里乱跑。对!她肯定是遇上三名疯子。 “姑娘,你怎么啦?是不是在下所言有冒犯姑娘之处?”昭沙岳急忙跳下马背,上前询问她的状况。“姑娘,你——”这一靠近,夏妤的美丽容颜尽落入他的眼中,他不禁心头一阵春池荡漾,他从未见过容貌如此细致绝美之女子,今日一见,他终于明了中原女子的确比瓦剌女子来得佳冶窈窕,雪肤花颜之间尚有一股惹人怜惜的柔弱纤细之美,实在教人动心。 “姑娘——”原先想询问她的芳名为何?怎知她蹙着蛾眉,不悦地看着他。 “不要再叫我“姑娘”了!”她悻悻然地说。 “在下失礼了,因为初至中原,所以对中原人士的礼节并不熟悉,所以才令姑娘不悦,真对不住。”昭沙岳误以为是自己的用词不当,才惹得她不高兴,连忙好言道歉。 “完了!我一定是在作梦吧?”夏妤用力地捏了自己的手臂一把,哎!好痛。那那她应该不是在作梦喽? 见着她一个人径自苦恼,不时还自我凌虐,而她的身上又穿着一套不似外邦人亦不似中原的服装——除了昭沙岳之外,其余两个男人感觉她似乎神智不大正常。 “姑不,在下指的是‘你’,你是否愿意跟随我们一道出林子呢?我们正在赶路前往京城,据说过了申时城门便关闭不许出入了。”昭沙岳温文儒雅地邀她一块儿同行。 但她只是一脸错愕地看着昭沙岳,以颤抖的口吻说道:“你刚才说:要赶路去京城?”她看了一眼他们的马儿,不可恩议地问:“你们要骑马去?” “这儿距离京城约莫再一、两里路即可抵达,骑马当然是最快的方法。”昭沙岳并不明白她为何老以怪异的眼神看他,但他仍试着以诚恳的态度打动她。 “我的妈呀!”她忍不住叹道。 “你怎么啦?”昭沙岳关心地注视着她。 “我——唉!我问你,除了马之外,你们难道没有更现代化一点的交通工具吗?譬如说汽车?”夏妤试着旁敲侧击,也许能间出些端倪。 昭沙岳怔愣地看着她,表示不解。 “那摩托车呢?”她不死心地继续追问。 昭沙岳仍然迷惑不已,直摇着头。 “该不会连辆脚踏车也没有吧?”她的心乱成一团,原本满怀希望能向他借个交通工具,岂知他什么也没有。 她不禁心灰意冷地叹息着:为什么好不容易才让她遇上三个人,却是三个疯子呢? “太子殿下。”终于,在后方等候多时的两名男子按捺不住性子,焦急地催促他们的主子。“时候不早了,咱们得赶路入城啊!”“密须武、密须文,你们两个再等一下。”昭沙岳不忍将夏妤一人单独留在这里,于是再次邀请她同行。“姑娘,天色即将暗了,你还是跟随我们一道走吧!” 昭沙岳的一片善意,夏妤却毫不领情,反而鄙夷地看着他们叱骂:“谁要跟你们这三个神经病在一起啊!”语毕,她急忙退开一大步,与他们保持距离以策安全。“你们全都滚开!” “不准你对我们瓦剌国太子殿下如此无礼!”密须武不悦地吼她。 “你们几个全疯了!”夏妤完全不理会密须武的抗议。 “疯的人是你才对!可怜兮兮地拦下我们,说了一堆不知所云的话,如今还咄咄逼人,出口伤人?”密须文对她亦相当不满。 “密须武、密须文,你们别再说了!”昭沙岳颇感尴尬,他那两名随从的口气大冲了。 “殿下!我们又没有说错话!”密须武理直气壮,丝毫不肯让步,他不明白一向公正明理的太子殿下,怎么一遇上这名女子就显得手足无措、是非不分呢? “姑娘——”昭沙岳原欲为两名烈性随从向她致歉。 但她却嗤之以鼻地抢先说道:“够了!你别再烦我了,今天算我倒霉遇上你们几个疯子,要入城你们自个儿去,恕不奉陪。”语毕,她完全不理会昭沙岳的叫唤,径自朝反方向走去。 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她偏不信自己得依靠这三个疯子才能离开这座森林。 即使林寒涧萧,凉风袭身,夏妤仍坚持一个人走下去,继续寻找那出口所在。 去它的一线生机!去它的天无绝人之路,眼见灿烂的明月已从山谷里爬上了苍劲的松树梢上,月光如同白色瀑布似地满丛林。夏妤已走了好长一段路,却依然找不到她所谓的出口。 这儿除了青山丛林之外,根本没有人可以为她指点迷津。 “唉!”疲惫不已的夏妤找了块大石坐下来歇息,又累又饿的她,不禁开始后悔自己拒绝了昭沙岳的帮助,至少昭沙岳是个“人”而她不敢保证自己下回遇上的会不会是凶猛野兽 这一路上她也仔细思索过,或许昭沙岳并不是个疯子,而是她真的跨错朝代了。脑海印象中,犹对杜与那块古玉的神秘诡异记忆深刻,更对自己身陷异境一事感到迷惑,或许她这辈子再也回不去她原来的世界:天啊!为什么这么离奇的倒霉事会发生在她身上呢?她究竟该如何是好?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开这儿? 满脑子间号的夏妤,感到眼花头胀,再这样苦恼下去也不能解决问题啊!她想:此时此刻女贼杜一定也跟她一样,身陷于异世界之中,唯有找到杜当面问个明白,才能了解重返未来的方法。 只是话虽如此,她依然身处囹圄似的森林之中,想找到出口谈何容易啊! 完全不识路径的她,恐怕走上三天三夜也走不出去吧!届时还未找到杜昱,她大概已先一人呜呼唉哉! 无奈的夏妤枯坐在大石上发愣,眼睛毫无焦距地凝视着前方,颇有欲哭无泪之慨。 哒哒哒 蓦地!耳际又传来宛如天籁一般的马蹄声。欣喜若狂的夏妤心想:大好了!又有人来啦! 为避免对方在暗夜中看不见她,夏妤赶忙踏上方才所坐的大石头,猛喊着:“喂!救人啊!救命。” “嘶——”马儿喑哑地嘶叫着,并停下脚步。 坐在马背上的男人利落地跃下马,来到夏妤面前。她睁着似水的双瞳凝视他,这名男子相当俊美,恍若姿仪天出,神清气豪,极惹人注目。 他的黑眸中带着精明及嘲弄的光彩,将她从头到脚地“流览”一遍后,脸上扬起一抹男孩般的笑容。 她的心中不禁轻泛起一阵令她迷惑不已的涟漪,眼前这么一位俊美出奇的男子,倘若是在二十世纪出现,恐怕也会是个万人迷吧! “你”她试图向他询问自己究竟所在何处?然而一迎上他那双满溢笑意的双眸,见到他轻扬的唇角,她竟有些眩感,一抹潮红直扑脸颊,一时之间亦忘了言语。 男子深邃的黑瞳似乎能轻易看穿她手足无措的心思,笑容的弧度更加扩大,老实说,他对眼前的这名美丽女子感到兴趣浓厚,尤其是她娇羞的模样更是教人醉至心扉,心荡神摇。 “姑娘,不知你的芳名为何?”为了一亲芳泽,他主动地询问她的芳名,似男孩般天真的笑容依然是他最为迷人的地方,却也是最为神秘而令人难以捉摸其心思之处。 夏妤定定地看着他,一点也猜不透这名男子究竟是善?是恶?他像是雾中的灯火,虽是她寻求援助的一盏明灯,却是在重重迷雾之中闪烁不定,教人难以透视他的真正思绪。 犹豫半晌,夏妤仍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我是”话甫出口,她便感到困惑,倘若她再告诉他:我是台北市信义区第一刑事组组员。他一定感到无法置信,甚至会认为她是个疯婆子吧?她到底该怎么向他解释呢? “这个我其实我是”哎!她的脑中早已一片混乱,又怎能清楚地向他说明白? 见着她支支吾吾了半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困窘的可怜模样实在令人心疼,他不禁略有所悟地笑道:“你用不着这么害羞,你的一片心意我完全明白。” “不,你怎可能明白呢?其实我——”她急着想向他说个清楚。 然而,他爽朗清脆的笑声却打断了她的话语,只见他笑着说:“我真服了你们这此痴心女子,竟然主动在这儿拦截我的去路,而且还穿得这么‘凉快’”他的目光游移在她均匀修长、宛若白瓷般细致的美腿之上,啧啧他从未见过如此热情的女子,她穿的衣服实在“少”得奇怪,但她那美艳绝伦之姿却又能挑起他的心中莫名的情感,她真是名特别的女子。 虽然受到异性瞩目乃为家常便饭,然而一对上他灼人的眼眸她竟觉得心神一震,脸颊上的绯红更深,美得益发地动人心弦。 不知为何缘故,这名男子带给她的冲击好似一道无形电流,触动了她平日深锁的心扉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有如此刻骨铭心的感受,但这份莫名的情愫显然已悄悄地在她心底发酵。 迎着她羞涩的神色,男子不禁也是心猿意马,内心何尝不矛盾呢?他为难地摇摇头,喟然叹息。“哎!姑娘,虽然我伦叙东平日风流在外,但也从不曾将女子带回府中过宿,如此杵逆家中父母之事,恕我不敢试行,姑娘的一番热情,叙东在此恐怕只有谢绝婉拒了。”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为什么一样是说国语,她却一点儿也不明白他的所言何意?难不成他真以为她半途拦下他的去路,是因为她对他情有独钟,欲加以表白求爱? “看见你伤心的样子,我也是于心不忍啊!”他果然是陶醉在自我幻想之中,而误会了她的原意。 “你千万别误会了,其实我之所以拦住你,只是想——”她的解释根本来不及说完。 但见他似乎灵机一动,神色竟豁然开朗起来。“好吧!好吧!你的确堪称是个大美人,而我也非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既然是你情我愿,咱们不如就——”说着说着,他竟伸出结实的手臂揽住她的纤腰,想将这名娇滴滴的大美人一把搂入怀中。 乍见他的“魔爪”朝自己的方向伸来,夏妤不禁对他先前笑容可鞠的亲切形象完全感到破灭,她的心中一阵愠怒,原来他是披着羊皮的狼,终于原形毕露了。 这种外表俊逸儒雅,内心下流肮脏的色狼最令她觉得不耻,她不禁板起冰冷的面孔瞪视着他。 “下流!”夏妤用力拍开他的“魔爪”痛斥着他。 “喂,你怎么——”他似乎不明白她为何在这关头拒绝他,但她既已撩起他的兴致,他必然不会轻易罢手。 “你少碰我,要不然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夏妤可是专门除暴安良的女警那!像他这种色魔一定得给他一点教训,教他尝尝苦头,看他以后敢不敢轻视女性。 听完她的恐吓,伦叙东的笑意更深,轻佻地说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你——”气愤不已的她,已准备使出标准的“女子防身术”来对付他这个不知死活的色狼,让他有个痛不欲生的教训。 “别生气。”他又是扩大笑容弧度,愈显诡异。冷不防之际,抬起手扣住她的手腕,仅一个扭转,便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他笑眯着眼对她轻语。“我可是因为你的声声召唤才下马的。” “马?!”她的目光随即瞥过他的骏马,心中一喜,暗忖着:呵真是天助我也。有了那匹马还怕走不出这片林子吗?至于眼前这个风流的家伙,正好可以把他丢在这里和狼声狗吠、蚊子毒蛇过夜,以示惩诫,谁教他是个大色狼,打击犯罪亦是她的责任之一嘛! “姑娘,你怎么啦?”伦叙东充满男性魅力的眸光紧锁住她,丝毫不知她的意图。 “我——”她嫣然一笑,恍若一朵绽放的玫瑰般眩人心神,暧昧不明的目光定定地凝视着他,千言万语仿佛尽在不言中。 “你决定和我共度春宵了,是不是?”他扬起唇角,仔细欣赏她绝美的容颜及特殊的气质,他的心情早被她的一颦一笑搅得心猿意马。 她的笑容更加灿烂无邪,细白如荑的指尖转拂过他的肩膀,然后停留在他结实的胸前,指尖游移过他烫热的皮肤,令他血脉奔腾,情潮难耐。 “如果公子不嫌弃,小女子当然愿意伴随您共度良宵。”入境随俗的夏妤,也跟着文皱皱起来,语意温柔似水地令人酥麻。 “嫌弃?!”伦叙东轻拢起她那光滑如缎的长发,一股淡淡的玫瑰幽香飘忽在鼻息之间,益发醉人。“别妄自菲薄,我敢说全京城的女子之中,当属你一人是绝色。” “多谢公子夸奖。”她缅腆一笑,将美丽的小脸蛋往他怀中轻靠。“公子,良宵易逝,咱们可得把握时间好好地相处一番。” “你你真是热情啊!”虽然对他投怀送抱的美女不在少数,但像她这么直接的女子倒是头一次见到。 “这全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嘛!我们赶紧离开这儿,找个舒服的地方休息吧!” “可是——”不知何故,他总觉得不大对劲。 “好啦!别可是了!现在我先上马等你,你到前面那棵树底下帮我拿包袱。”夏妤指着约莫二十来步距离远的一棵松树。 “那棵松树是吗?”他再次确定她所指的是否是他所见的那棵古松。 “是,你快点去拿嘛!”又是一阵撒娇,教他神魂颠倒,手脚酥软,毫无招架之力。 没办法,为了能与这位美娇娘共度春宵,他只有听她的话,前去树下取包袱。 包袱?包袱?哪来的包袱呢?这儿连粒石子也没有,莫非他被耍了?心中一惊的他,猛然回首,但见她已跨上马背,拉起缰绳,一脸睥睨地看着他。 “你”过于震惊的他实在无法接受被骗的事实。 “喂!大色鬼,古有明训:色字头上一把刀。好色之人不会有好下场,你还是多积阴德多行善吧!”夏妤笑道。“这匹马就送给我,算是你的功德一件。” “你竟敢骗我!”愠怒的伦叙东待要追上前去拦她,但见她双腿一夹,马儿好似四蹄腾空,如箭矢般绝尘飞驰而去。 她那一串银铃似的嘲笑声,引起遍山满谷的共鸣,发出千万声同样的回音不停地回荡在他的耳际 恼恨交加的他不禁惭愧,想他京城第一公子的名号全栽在那小妮子手中了,他的英名全毁,却连她的芳名也全然不知,天啊!这怎么行呢?他一定要洗刷今晚的奇耻大辱,而她休想再逃出他的手中。 卖掉伦叙东的骏马后,夏妤为自己添购一套符合“时代潮流”的新衣裳,珠翠绮罗衬着她清丽姣好的容颜,轻蓑纤屐间更散发着一番韵味,十足诱人。来到西拥大行,北枕燕山,东滨勃海的京城内,此乃连接东北、西北和中原地区的枢纽,往来人潮汇集于此,车水马龙煞是热闹非凡。 走着走着,但见前方一幢楼宇前围满人潮,挤塞的人潮堵住了她的去路。 好奇的夏妤看着这些互相推挤、嘶声喊叫的男人,他们正努力地向站在二楼阁楼中的一名女子示爱,为之疯狂不已。 “听说她是秦嬷嬷新买进来的大美人呢!” “我真想让那大美人陪我喝上几杯。” “啐!哪轮得到你啊!她早被风流倜傥的伦叙东包下来喽!” “什么嘛!伦叙东真是” 一旁的夏妤无心多听这些人的流言蜚语,反倒是愈加好奇这名令众多男人倾倒的女子,究竟长得什么模样?仰头一看,但见手拿圆扇的女子正含笑脉脉地将扇子由面前移开,露出一张笑意盈盈且美艳动人的容颜,旋即引来更大的惊艳欢呼。身在其中的夏妤更是目瞪口呆,脑门仿佛遭雷电重劈似地一片愕然,那那名女子竟然是她怨入骨髓,巴不得将之一枪击毙的女贼——杜。 狭路相逢,夏妤自然是一肚子火,就是因为杜的关系,她才会像个异类般来到这个不属于她的时代,全都是杜害她的! 痛心疾首之余,她打算冲进这间楼房之中,找杜间个明白。但大门口上的一块金字匾额却足以令她怯步。鲜明抢眼的匾额上刻着“风月楼”三个字,明眼人一看即知这是间妓院,想必杜选择此地栖身的原因正在于此吧!这么一来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在这享受众星拱月之乐,又可以躲开夏妤的追捕。 哼!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啊!教夏妤现在进去也不是,离开又不甘心,懊恼极了。 “姑娘!姑娘!”蓦地,有人喊着夏妤。 她转身一看,竟然是上回在林子中,被她误骂是“神经病”、“疯子”的昭沙岳,见着他的出现,她实感意外。“是你?” 昭沙岳轻点着头,对她投以温和的笑容。 “你怎么会在这儿出现?咦?你那两个跟屁虫呢?”夏妤左右张望了一会儿,不见他那两名凶恶的随从。 “姑娘是指密须文、密须武两兄弟吗?” “废话!不是他们还会有谁?”显然她还在记恨。 “他们在客栈里休息,只有我一人来到东街。” “是吗?”夏妤不怀好意地问:“你该不会也要到这‘寻花问柳’吧?”她实在无法把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昭沙岳与青楼妓院联想在一起。 “啊?”昭沙岳并不知她所谓的“寻花问柳”是为何义,毕竟他只是个外邦人,对中原文化不甚精通。 “别装啦!”她诡异地笑了。“喏!你一个人在‘风月楼’门口徘徊,不是来找姑娘寻欢,难不成是吃饱没事做撑着?” “我的确是在找姑娘啊!”听他这么一说,她倒有些不耻,睥睨地瞅着他看。“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哼!知人知面不知心,瞧他外表斯文儒雅,原来骨子里也是个大淫虫啊! 昭沙岳本人颇为无辜,他苦笑道:“姑娘,我是在找你呀!” “找我?”搞了半天昭沙岳所指的“姑娘”竟然是指她?!真教她啼笑皆非,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其实那天晚上我曾掉头回去找姑娘,只可惜我对山路也不熟悉,找了一晚也没见到姑娘的人,于是我猜想姑娘一定是到城里来了,便赶紧再出来找姑娘,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让我给找到了。”昭沙岳欣喜地看着她。 “你的好意我很感动,但可不可以拜托你别再束一句‘姑娘’、西一句‘姑娘’的,叫得我头都痛了。”夏妤蹙着柳眉不悦地说:“我姓夏,单名一个好字,你可以跟我的同事一样喊我‘小夏’,千万别再喊我‘姑娘’了,拜托。” “夏妤”昭沙岳轻念着她的名字,浅浅一笑。“真是个美丽的名字。” 夏妤无奈地笑了,看着木讷老实的他,突然灵机一动,问道:“昭沙岳,你——想不想上一趟‘风月楼’,见识一下中原姑娘呢?” 她的提议教他胀红了脸,猛摇头。“不好!不好!”“别害羞嘛!”她拉住他的手臂,令他方寸大乱。“难道你们瓦剌国里没有妓女吗?” “可是——”可是他再怎么说也是一国王储,怎可踏入那种淫亵之所? “唉——别犹豫了,陪我进去啦!”不由分说地,她硬是将昭沙岳拉进“风月楼”之中。 第二章 “哇!好英俊的男人啊!”“是啊!真是一名美男子。” “足以媲美伦公子喽!” 一群浓妆艳抹的青楼女子,一见到昭沙岳上门,立即像蜜蜂发现蜜糖似地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对他评头论足一番,各个赞不绝口频送秋波。 生平第一次踏进青楼教坊,被这么多热情女子包围着,无福消受的昭沙岳胀红着脸,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喂!喂!喂!你们这几个花痴在做什么啊!”倒是夏妤显得冷静许多。她凶悍地拍开那一只只欲往昭沙岳身上抚摸的小手,蛮横地对她们说:“要找男人不会自个儿靠本事去找,今天这位公子可是我的。” 歌伶们抚着被夏妤打痛的小手,虽是生气却又拿她没辄,只能眼睁睁地目送她挽着昭沙岳的手臂往大厅里走。 “奇怪了,秦嬷嬷何时买了这么一个凶丫头进来?”歌伶们不禁满腹疑惑。 “天晓得她是打哪冒出来的,真凶啊!”这是她们的共同心得。 “风月楼”的大厅装渍得金碧辉煌,梁柱帘壁都设计得十分精致,屋内一片纸醉金迷,张筵列鼎,公子王孙们无不左拥右抱地沉醉在温柔美人乡中,浑然忘我。 踏进大厅,夏妤心急如焚地搜寻着杜的踪影,目光快速地扫视整个大厅,终于在二楼的一桌独席中看见杜晏,她正含情脉脉地为恩客斟酒。 看到这一幕,夏妤不禁大为火光,教她顾不得一切后果地直冲二楼,将可怜的昭沙岳远甩在身后,让他再次陷进青楼女子的热情纠缠中。 “杜!你这个女贼今天总算落在我手里了吧!”一见到杜,夏妤劈头大骂。“我劝你自个儿束手就擒,要不然别怪我枪下无情。”语毕,她掏出了自己的佩枪,枪口直指杜。 错愕的杜早已忘却了斟酒之事,只见她脸色苍白地发着冷颤。“你,你是警察?”她仍无法相信到古代来躲避警方追缉,顺道寻找“白玉雁坠”的她,竟会糊里糊涂地将一名女警一起带至此时此地。 “没错!我正是来拘捕你的女警。”气愤至极的夏妤几乎丧失理智。 “伦公子!”杜花容失色地躲至身旁的恩客身后,哀怜地说:“伦公子,救我。” “这回恐怕连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夏妤的枪口准确地锁定着她 咦?待她仔细一瞧后,心中又是一惊,杜所喊的“伦公子”怎么会是前几天晚上被她丢弃在森林中的大色魔呢? “怎么是你?”她讶异不已,真是冤家路窄。 见着她,伦叙东仍是露着神秘的笑容,仿佛早已料知他俩必会再次相逢,毫无一丝震惊神色,依然泰然自若。“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见着我,你应该心情愉快是不是?” “愉快?是啊!我当然愉快。上天真是待我不薄,赐给我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先解决你这个恶名‘狼’藉的大色魔,再一并除掉女贼杜,能够替天行道我当然非常愉快。”夏妤微微冷笑,嘲讽似地看着他。 “哈”没想到这回伦叙东不以为然地大笑起来。“有意思,真有意思。”对她再度燃起兴致的他悠哉游哉地继续饮酒。能够三番两次挑起他的注意及好奇的女子,天底下大概只有她一人吧! 躲在他身后的杜已是冷汗直流,她抓着伦叙东的衣袖轻语:“伦公子,那女人可不是在跟咱们开玩笑啊——你瞧瞧她手上握的那把黑管,它可比刀剑还容易取人性命啊。” “你放心。”伦叙东挑了挑眉,脸上泛起一阵笑意。“她那么欣赏我,怎舍得杀我呢?”语毕,旋即又饮了一杯酒。 “你的脸皮是铁制的吗?”夏妤觉得他真够厚颜无耻。“我懒得跟你们罗嗦了,现在——”她冷漠地说。“就送你们一道上西天吧!” “等一下。”杜连忙大喊。“你不能杀我啊!别忘了你还得靠我才能回到原来的时代。” 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夏妤果然怔愣地看着她问道:“回去原来的时代?”喜悦的光彩洋溢在她原本阴郁的眉、眼之间。“杜,你是说我还有机会回去?” “没错。不过除了我以外没有其他人可以办到了,如果你还是坚持要杀我的话——”面有惧色的杜直盯着夏妤手中的枪。 “唉——你怎么不早说嘛!”倏地,夏妤收敛起冷漠的表情,绽出甜美而醉人的笑容。“我又不是个不能商量的人,对不对?”为了显示友善,夏妤将手枪收回腰际。她暗忖:等她们顺利回到原来的世界之后,再将杜绳之以法也不晚啊! “你可真现实那!”杜这才如释重负地轻松起来,她拨弄着自己如丝的秀发,斜睨了夏妤一眼。“好啦!这儿没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人了。” “我走人?”夏妤大吃一惊,连忙抗议。“如果我离开这儿,岂不是给你开溜的机会吗?” “拜托,大刑警啊!我就算向天借胆也不敢溜之大吉,好吗?”啼笑皆非的杜轻靠在伦叙东的怀中说:“只不过,我现在要陪伦公子回房‘休息’,难不成你也要跟?” “啊?你们”夏妤杏眼圆瞪,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两人。 伦叙东爽朗的笑声响起,他打趣地望着夏妤说:“其实你要一起来,我也不介意——” “低级!”夏妤厌恶地瞪了伦叙东一眼,紧接着将矛头指向杜,恼怒地说道:“杜!我不管你等一下要跟这个水准低劣的男人在一起做什么,反正反正你先让我回到一九九八年的台湾就对了。” “这一点恐怕恕难从命,因为”杜将柔情的目光移向伦叙东说道:“伦公子,对不起我是否可以耽误您一会儿,让我跟她好好谈谈。” “这”伦叙东一脸狐疑地看着她们两人,她们之间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旧恨新仇,以及令人费解的秘密。 “伦公子——”杜再次哀求他首肯。 “好吧!”伦叙东点了头,他倒想见识见识她俩会有什么把戏可变。 “谢谢伦公子。”欣喜之余,杜昱连忙起身将夏妤拉往窗口一角,仿佛有着千百万个神秘谜底欲揭似的,令人更加好奇她们两人的举动。 伦叙东挑了挑浓眉,眼含笑意地望着夏妤美丽窈窕的情影,心中泛起无限的柔情蜜意。 “什么?要找到一块‘白玉雁坠’才能回到未来?”听杜叙述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之后,夏妤心中不禁喜忧参半,喜的是她有机会回到未来,忧的却是不知上哪去找杜所说的“白玉雁坠”?没有它,一切只成空说难以实现。 “你用不着担心,我已经知道‘白玉雁坠’的下落了。”杜似乎已看穿她的心思。“它在伦叙东身上,那可是他们伦家的传家之宝哩!” “你确定?”夏妤实在很难相信杜。 但杜信誓旦旦地说:“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当我一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便四处向人打听‘白玉雁坠’的下落,它肯定是在伦叙东的身上没错。”话说至此,杜不禁顾盼自怜地看着夏妤。“我又听说伦叙东生性风流,时常流连于‘风月楼’中,为了亲近他以盗取白玉,才不得不委身在此地挂牌卖笑啊!”“哦?”夏妤心中大喜,不禁嫣然而笑。“太好了!我看那家伙没什么脑筋,一定是头脑简单的纨绔子弟这样吧!你去把他灌醉,再乘机把玉偷走如何?” “没有用的。”杜摇头叹息。“这招我早试过了,偏偏伦叙束酒量惊人,几杯下来我已醉得不省人事,他仍然稳若泰山啊!”“灌酒不成?!那那你可以用偷的啊!你不是‘女神偷’吗?”夏妤努力替杜出主意。 杜却是无限感慨。“你不晓得他的武功非凡,平日像个放荡不羁的浪子,其实他是只精明的笑面虎!” “这么说来用抢的也不成了,是不是?”夏妤的心情跌入谷底。 “不,还有个可行之计。”但杜再次点燃她的斗志。 “什么办法?”她果然是全神贯注。 “下药!”杜诡谲一笑。“我向一名江湖郎中买了一包‘强力迷药’,也摆设了酒宴,就等君入瓮。” “那太好了,你还不快点去!”夏妤催促着她。 “这我一看见你来了,突然有些头疼不舒服,所以说——”杜轻揉着太阳穴,不怀好意地看着夏妤。“所以说今天这事就交由你来办吧!” “这怎么可以?我我才不要单独和那个色魔在一起。”夏妤惊呼。“别这样嘛!伦叙东长得那么帅,又是京城三大富绅之一,能和他独处可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杜“利诱”完毕改以“威胁”口吻。“况且拿到了‘白玉雁坠’我还必须念咒施术,不但伤耗元气又有致命的危险,你可别只想等着吃白吃的午餐。” “你——”夏妤尚要争辩。 但杜丝毫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只见杜轻摇头。“我的头真疼啊!唉!我非得回房歇息不可。”说着,杜便在婢女的搀扶下回房了。 徒留下夏妤一个人收拾烂摊子,她暗忖:此地不宜久留,我还是先溜为妙。旋即转身欲走,蓦地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却环住她的纤腰,眨眼间夏妤已落进一个男人的结实胸膛之中。一股男性特殊的阳刚气息朝她直扑而来。 惊诧的她抬头一望,原来这名搂着她的男人是——伦叙东。但见她樱唇微张,状欲大叫,却因大过震惊而喊不出声,唯有杏眼圆瞪地看着他。 伦叙东眼眸带笑勾视着她。“既然杜不舒服,那么今天就由你来陪我吧!” “你、说、什、么?”她如同听见惊世骇俗的奇闻一般大叫。“你这个色魔少碰我!” “嘘!”伦叙东将食指抵在她的唇上,笑着说:“不用担心,我保证待会儿你会爱我爱得不得了。” “作梦!”夏妤伸出右手欲掴他一巴掌,但身手敏捷的伦叙东早已扣住她的手腕,教她动弹不得。 “咱们走吧!”伦叙东强揽着她,往楼上的客房迈步前去。 任凭夏妤再如何挣扎叫喊,依然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往虎口里送。 “公子!您别走啊!公子。” “公子!” 在“风月楼”众多歌伶的死缠烂打之下,昭沙岳步态跟蹲地夺门而出,狼狈不堪地离开“风月楼”根本顾不得身后千呼万唤要他留步的热情歌伶们。 在他的观念中,若非遇见自己心爱的女子,岂能有肌肤之亲呢?昔日传闻中原之人讲究礼法道义,今日亲临“风月楼”却令他对中原人士的情感观念产生许多质疑,尤其回想到那群强拉着他饮酒、强行搂抱他的青楼女子,直教他冷汗涌冒。 此刻夏妤仍身陷“风月楼”之中,为了救她脱离险境,他急忙加快脚步,打算返回客栈与密须文、密须武两人会合,再赴“风月楼”救回夏妤! 心急如焚的他,一心一意地牵挂着夏妤,但愿她能平安无事。 砰地一声,房门被伦叙东紧紧地关上,而夏妤则像只受惊吓的小猫,花容失色地退至角落。 “你用不着那么怕我啊!我保证绝对不会伤害你。”见她饱受惊惶,伦叙东不免感伤自问:难道他令她无法信赖吗?他多么期盼敲开她似寒冰般坚固的心扉,彻底地感受他满腔的热情。 然而夏妤并未向前半寸,仅是退缩在一角不动,一双水灵的眼眸凝视着他,她完全无法臆测他的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将她带进房间里究竟有何企图呢? 第一次与他相见,她的确曾为他心荡神摇过,她也不否认自己无法逃避他灼热的注视,然而只要一想起他是个风流的登徒子,她便强迫自己收敛起对他的所有好感,不愿成为他的风流史之一。 “你来为我斟酒,好吗?”伦叙东径自端坐在桌前,试图邀她一起共饮美酒。“来,到这里坐。”他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座椅。 “我既非青楼女子也不是供你颐指气使的丫鬟,我为什么要陪你喝酒、替你斟酒,你——你等下辈子吧!”夏妤睨娣着他,想用强硬的态度让自己不至于又沉溺在他充满男性魅力的温柔之中。 “哈”伦叙东无奈地苦笑着,自个儿斟满了酒,一饮而尽,酒虽甘甜,他的心头却颇感酸苦,鲜少有女子能够抗拒得了他的柔情,而她倔强的脾气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否决了他,教他不禁感触良多,特别是她对他而言,跟其他逢场作戏的女子并不相同,他从未如此费尽心思想去了解一个女人啊!偏偏她教他吃尽了闭门羹。 见他一口饮尽杯中酒,夏妤不禁想起杜方才所言:酒菜里已下了迷药! 看他面不改色地又喝下第二杯,她不明白他怎会气色未改,精神依然奕奕,毫无昏迷前兆呢? 莫非莫非她上了杜那女贼的当,杜的用意是要将她困于此处,而乘机潜逃?天啊!若事实当真如此,她该如何是好呢?总不能等伦叙东喝醉了再溜吧?万一万一他酒醉之后兽性大发,她岂不是更惨呢? 不,不行,她得想个办法溜走才是。 此刻,神情自若的他正举杯欲饮第三杯,夏妤倏地奔上前去,夺走他手上的酒杯,急忙地将杯中之酒倾倒在地。“别再喝了!”这酒里已被杜掺了迷药,再喝下去你会一命呜呼啊!”她的口吻充满对他的耽忧。 伦叙东不禁感到心头一阵温暖,笑颜随之加深。“没想到你这么心疼我。”得寸进尺的他竟大胆地拥她入怀,轻抚着她的长发,说道:“我真感动、真高兴。” “是吗?”她嫣然一笑,灿如盛夏的花朵般炫人,水灵的双眸含情脉脉地与他四目交接,一时之间四周空气陷入一片情爱交织的胶着状态,令伦叙东不觉心中一阵恍惚,体内既骚动且火热。 他轻托起她迷人的脸蛋,不由自主地俯下头来欲亲吻她微颤的双唇。倏地,他的颈子感到一阵冰凉,定神一看,只见夏妤不知何时已以一把匕首抵在他的颈前。 “你”他一脸错愕,完全意料不到她会有此举动,教他冷不胜防。 而夏妤则是露出冷冷的一抹笑容。“我怎么能让你饮毒酒而死呢?那岂不是大便宜你了!”其实她并不打算伤害他,仅是希望吓唬吓唬他,教他知难而退罢了!而她也好乘机走人啊! “真是最毒妇人心。”被她持刀威胁,伦叙东像是被水熄灭的火焰,心情既低落也灰心,他是那么努力地讨好她、在意她,没想到她依然对他满怀敌意。“哎!你这个傻瓜,难道你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愿意跟随我一生一世吗?”但他只希望能有像她这样特别的女子伴他一生,只可惜她并不领情。 “你常出入这种花衔柳巷,这里哪个女人不是见钱眼开啊!人家是看上你的银两,又不是你的人。”她将他贬得一文不值。事实上她一点儿也不喜欢看见其他女子对他投怀送抱的模样,或许正因为她嫉妒吧!她更讨厌他总是不拒绝女人的风流态度,简直是个花心大少嘛! 此刻伦叙东扬起一抹神秘的笑容。“她们想要我的“银两”那你呢?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一定给你。”她是唯一值得他费尽心思去讨好的女子,为了她,他甘心这么付出。 听完他的话,她的心中一喜。“真的吗?” 伦叙东含笑点头。 “那么那么我要‘白玉雁坠’,你能把它送给我吗?”见他答应得干脆,她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向他表明自己想要的东西正是他的传家之宝——白玉雁坠。 反倒是他显得错愕不已。“你要‘白玉雁坠’?” “没错!怎么?难不成你方才是信口开河,如今想出尔反尔了不成?”她就猜到他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把玉坠送给她。 听完她的话,伦叙东竟莞尔地笑了。“哎!叠你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女大盗,先是盗走我的马,现在连我的人你都要了。” “谁谁要你的人了?”她气愤地说道。 “难道你不晓得‘白玉雁坠’对我伦家的意义非凡吗?”他的目光既神秘且充满男性魅力。 “我管它具有什么意义,反正我要定它了!”她的口气坚决。 “其实把‘白玉雁坠’给你,我并不反对,只是——”他定定地凝视她绝美的容颜,不禁蹙眉说道:“我连你的芳名都尚未知晓,如此草率成亲是否不妥呢?” “成亲?”她不解为何会扯上成亲二字,但她心中却有着不祥的预感。 “是啊!拿了‘白玉雁坠’后,你就成了伦家的媳妇,知道吗?”他的表情严肃,一派正经地说。 “我不知道啊!”她倒是一脸无辜,不知所措,怪不得杜硬将这项任务推给她,原来这块“白玉雁坠”对伦家的意义非凡。 “你不知道也没关系。”伦叙东柔着嗓音说道:“倒不如咱们好好把握光阴,待你、我温存过后,‘白玉雁坠’便是你的了。” “你——”夏妤胀红了脸,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竟然想拿一块玉坠打她主意,太欺负人了吧!一想到这儿她不禁怒从中来。 “你找死!”她气愤地挥着手中的匕首,欲朝他刺去,然而身手敏捷的伦叙东却毫不费力地闪躲开来。 “你杀了我,可是人财两失哦!”他提醒她。 “谁在乎!我不稀罕。”她握紧匕首,以更迅速的速度向他挥刀攻击,要不是他闪得快,恐怕早已被她划花了一张俊脸。 “你玩真的?”他严肃起来。 “废话!”旋即又补上一刀,眼看他被逼至床边已无路可退,她趁着他来不及逃脱之际,使尽全力地再挥一刀。 哇!这一刀刺得既猛又深,但刺中的却是床上的枕头。他早已在她挥刀之时,用力地推开她的手,一个重心不稳,她整个人跌到他的身上,而他仿佛也乐见其成地顺势往床上一倒,锐利的匕首恰巧插在枕头上 与他心跳交叠的夏妤不禁陀红着脸,呼吸一阵急促,她终于恍然大悟,落得如此尴尬地步;才是他真正目的,难怪他方才迟迟不肯还手,仅是一味地往床边退。 “没想到你这么急着和我同榻共眠?”他挑挑眉,笑着说。 “你无耻!”羞愤的她欲拔起插在枕头上的匕首,再次袭击他。但伦叙东岂是省油之灯,见状旋即一个翻身,将她扣在身下,以肘支身凝视她徘红动人的容颜。 “难道你不能对我温柔些吗?”他极尽柔和地问,并将方才险些杀伤他的匕首掷至床下。 “不能!”想她身为人民保姆,岂有向他低头之理?她机警地以手肘用力撞开他,再狠狠地踹他一脚。 “又来了!”像是失去耐性般地,他显得不悦。“我的耐心有限,别考验我。”一面说着他一面再接近她。 见着他一步一步地逼近,夏妤发着冷颤,惊恐地看着他。“你你不要过来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呢?”伦敛东扯下床前罗帐,不待她挣扎反抗已狠狠地反扣住她的双手,将她的手捆绑在她身后。 “混帐,你快放了我!”她努力挣扎却是徒劳无功,他的力量远胜于她啊, “你再大呼小叫下去,是不是要我连同你的嘴一块封起来呢?”他捧起她的脸蛋,似真非真地说。 夏妤瞪视着他,乖乖地闭上嘴。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呢?”伦叙东温柔地询问。 “哼!”她不领情地别开脸蛋,丝毫不愿理会他。 面对她的冷漠,伦叙东并未放弃,反而由衣袋中取出一件物品,呈现在她面前。“你看,这就是你想要的‘白玉雁坠’!” 夏妤望着他手中质润精美的白玉雁坠,心中不免唏嘘,为了重返未来她必须得到它,然而她怎能拿自己一生幸福去交换呢?她不喜欢这种交易似的感情,更迷惘于伦叙东的用心,倘若他只是逢场作戏,为何他会甘心用玉坠来换取她的感情?婚姻的东缚真的合适他拈花惹草的个性吗?她真被他弄糊涂了。 “如果你愿意好好地伺候我,它立刻就是你的。”伦叙东看得出她对“白玉雁坠”的兴趣浓厚,于是提出交换条件。“你考虑得如何呢?” “这”她略显犹豫不决,倏地脑中灵机一动,她竟点头同意他的条件。“我答应你,不过你得先解开我的手。” “倘若我替你松绑,你会不会又不听话了?”伦叙东一脸狐疑地盯视她,颇不信任她的承诺。 “天地良心,我绝不会食言。”为了搏取他的信任,她不得不展开灿烂的笑颜,柔声说道:“刚才只是跟你闹着玩的,其实我对你一见倾心。” “真是动人的倾诉。”他浅然一笑后,随即敛起笑颜颇为迷惑地看着床下那把匕首。“我记得你方才出手,刀刀欲置我于死地啊!”“这是因为我早知你身手敏捷,一定能闪躲得过嘛!”她楚楚可怜地说道。“如果当真刺伤你,我一定会心疼的。” “是吗?”他的心竟然开始动摇。 “那当然。”她点头加捣蒜,模样甚是无辜。 “那——好吧!”伦叙东终于松弛戒心,替她松绑。 重获自由的夏妤立刻寻找“白玉雁坠”的踪影,却无所获,连忙问道:“伦叙东,玉呢?玉在哪?” 瞧她骤变的口气与表情,伦叙东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心软他摇头道:“你尚未实现承诺啊!”“我——”开玩笑,她怎可能把自己的一生清白断送在他手中呢?方才之所以答应,只是为了能让他为她松绑罢了。 “有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似乎浪费太多时间喽!”伦叙东拉起她的小手,逐一亲吻过每一根手指头,眼睛一秒钟也舍不得离开似地望着她,心中对她的渴望迅速蔓延开来,成为熊熊燃烧的火焰,一再地往上窜升。 夏妤颊热如火,心跳枰然加速,虽然她试过冷却自己对他的感觉,然而他的温柔、他的吻、他的触碰却强烈地震撼她平静无波的心扉,激昂起一阵阵汹涌波涛,教她情潮难止 或许是理智终于战胜情感,在她发现自己竟沈溺于他所下的情网之中,不禁恐惧得再次冰冻自己的心,不许半丝热情回应着他。 “不!”倏地,她打断了他的亲吻,迅速将纤手收回。“你滚开,不要碰我。”说着,旋即转身欲跳下床。 但他岂有让她再次逃脱之理?手肘一转,轻松扼住她的手腕说道:“今天不许你走。” “你你再不放开我,我可要喊救命了!” “悉听尊便。”伦叙东莞尔一笑。“这里可是‘风月楼’,你在房里大喊‘救命’,外人听见了恐怕会有所误会哦!”“误会你的大头!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心术不正吗?”她斥责着他。 “悉听尊便。”伦叙东倒是一副等着看她出糗的模样。 她偏偏不信邪,拉开嗓门便放声大喊。“救命!来人救命啊!”豆大的汗珠由她额上滴落,她期盼奇迹降临,真能有个英雄前来救她 “救命啊!”她放声再次大喊着。 第三章 可怜的夏妤几乎喊破嗓子,依然不见有人前来搭救。 伦叙东倒是笑靥逐深,一副静观好戏的得意模样。“好啦!好啦!别再喊了,根本不会有人来——” 未料话未及说完,就有人破门而入,闯进了寝室之中,伦叙东不禁迷惑,来者是三名高大男子,看他们的穿着模样,并不像是中原人士。 “昭沙岳!”夏妤仿佛见到活菩萨似地眼睛一亮,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有人来救她。 “夏姑娘,你不用怕,密须文、密须武全来了!”昭沙岳说道。 趁着伦叙东尚在困惑恍惚之际,夏妤连忙奔向昭沙岳的身旁,好似见到亲人一般。 “夏姑娘,他他没有伤害你吧?”见她花容失色,昭沙岳甚是心疼。 “没有——”原先想赶紧拉着昭沙岳溜之大吉,但见此刻她是以多敌寡,何必再担心伦叙东的魔爪呢?再想到方才平白遭他戏谑,实在心有不甘,于是改口说道:“昭沙岳,他偷不!他抢走了我的东西。” “什么?”伦叙东百口莫辩地看着她。 “他,他抢走我的‘白玉雁坠’,那是我的传家之宝啊!”夏妤又说。 天啊!他们伦家世代相传的古玉竟成了她的传家之宝,直教他啼笑皆非。“你别信口雌黄、含血喷人。” “昭沙岳,你看他是什么态度嘛!”夏妤满腹委屈地投入昭沙岳的怀中哭诉。“你快叫密须文、密须武替我把东西抢回来啊!”“好、好、好,你别急。”被她一撒娇,昭沙岳全无招架之力的下令:“密须文、密须武,你们快替我拿下他!” “是,殿下。”密须文、密须武立刻奉命而行。 满屋子充满火爆气息,密须文、密须武已赤手空拳地和伦叙东交手起来。 夏妤不禁抬起头来观战,她岂能错过这场“伏魔”好戏呢?但是 但是眼前情势似乎并不乐观,密须文、密须武俩似乎只有挨打的份。 怎么会这样呢?夏妤心灰意冷,一股寒意顿时袭上心头。“快溜啊!昭沙岳。”夏妤小声地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趁着伦叙东一时还无法顾及到她,夏妤连忙拉着昭沙岳往外冲,她知道伦叙东不会滥杀无辜,而忠心护主的两名随从尚可再支撑一时片刻,她必须把握时机脱逃。 夏妤开始明白一个事实:伦叙东绝非一名愚蠢的膏梁子弟,想从他身上夺取“白玉雁坠”恐怕比登天还难。一想到这儿,她不禁为自己重返未来的希望渺茫而心寒不己,下一步她究竟该怎么走才正确? “痛啊!”密须武惨叫着。“你轻一点。” “——”密须文则强忍着痛,咬牙硬撑。 夏妤与昭沙岳正为负伤而回的两人上药包扎伤口。这两个伤痕累累的“勇士”是被“风月楼”的长工抬回客栈的,对方还放下重话,要是他俩再去找伦叙东的麻烦,下次就剁去他们的手脚! “你轻些吧!”密须武抱怨着。 “喂!有人替你服务已经很好了,你还不满意?”夏妤回应。 “我们兄弟俩是因为你才受伤的。”密须武不平地说。“你什么人不招惹,偏偏惹上一名武林高手,真是要我们的命!” “我我哪知道那混帐武功这么好呢?唉!算了,今天是我对不起大家,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会补偿你们的。”夏妤内疚地道歉,让他们三人卷入这场风波之中,实在委屈他们。 “其实我们不需要你的补偿,只希望你能好好对待我们的王子殿下。”一直沉默不语的密须文终于开口。 昭沙岳颇感意外地喊道:“密须文,休得无礼。” “殿下,属下所言全出自肺腑,倘若她能真心对待您,即使要我们兄弟俩牺牲亦不足惜。”密须文一片忠心地说。 “夏姑娘,你倒是回答我哥哥啊!”密须武接着说。 “这好,你们放心吧!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待他。”夏妤真心诚意地想把他当作是朋友。 但会错意的昭沙岳却泛起甜蜜的笑靥,他早在初见夏妤的那一刹那,就认定她是他此生的归属。 “夏姑娘,我们先出去吧!让密须文、密须武两人静休疗伤。”昭沙岳温柔地向她提议。 “也好。”夏妤点头后,旋即起身随着昭沙岳离开房间,来到长廊上。 “夏姑娘,既然你与我们同是异乡之客,不如一起同行,彼此也有照应。”昭沙岳期盼地说道。 “不了,昭沙岳。”夏妤却婉拒他的邀约。“我还有些事必须去办,如果有缘咱们自能再相见。” “可是——”昭沙岳岂愿和她分开? “我真的有事要办,先告辞了。”夏妤向他挥手道别后,便径自地往“风月楼”的方向出发。 她猜想伦叙东一定会乘机找杜的麻烦,而杜可是她重返未来的救星,绝对不能受到一丝伤害。 无论“风月楼”是龙潭虎穴或是刀山油锅,她都得再赴一趟“风月楼”想办法救出杜,否则她的下半辈子肯定得老死于此。 “风月楼”中依然是一片奢靡,胭脂粉味浓厚得令人作呕。 老鸨秦嬷嬷一见到夏妤再度光临,立即热情地为伦叙东传话:“小姑娘,你肯定是在找杜吧!伦公子方才吩咐过,他在杜的房里等你。” “杜人呢?”夏妤比较关心这个。 “她正在伺候伦公子啊!”秦么么笑着回答。 “可恶!”她就料到伦叙东会找杜麻烦,怒气冲冲地她直奔二楼,房门一踢直闯杜的寝室。 偌大的寝室中只见杜被坐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而伦叙东则默默不语地独坐一旁饮酒。 “你总算来了,夏妤姑娘。”伦叙东已由杜口中得知她的芳名,他邪邪地笑着。“呃叫你‘小妤’如何?” “恶心!”夏妤睬视着他。“你是不是心理不正常啊!怎老是爱绑人?”她自己也有被他捆绑的惨痛经验。 “没办法,为了再见到你,我不得不出此下策。”伦叙东无辜地说道。 “全都是你害的啦!”被绑得手脚红肿的杜不禁大吼道:“我不是叫你等他喝完那瓶酒再动手吗?你就是沉不住气,才让我落得如此下场。” “我见他连喝数杯酒却未见他有昏眩之感,才以为是药效不足啊!本以为自己动手比较快”夏妤嗫嚅地解释。 “笨蛋;你哪会是他的对手?”杜嗤之以鼻。 “喂!我好心前来救你,你竟然骂我是笨蛋?” “让煮熟的鸭子飞了,不是笨蛋是什么?” “你别得寸进尺,我——” “够了,两位。”见她们越吵越凶,一发不可收拾,伦叙东连忙喊停。他的浓眉紧蹙,颇为不悦地看着她们说道:“我可不是专程来听你们讨论如何‘毒害’我的事。” “那你想做什么?”两个女人异口同声地间。 “我想知道你们两个的身份。”伦叙东答道。 “伦叙东,如果我们把实话告诉你,你是不是会立刻放我走?”杜询问。 “是。”他点头。 倒是夏妤依然斜睇着他说:“没用的,杜,咱们把实话告诉他,他也不见得会信啊!”毕竟她们的一切经历太过曲折迷离,一般人是不会相信的。 “你们不说,怎知我信或不信?”伦叙东不以为然。 巴不得立刻脱身的杜姑且试一试地说:“伦叙东,由我来告诉你吧!” “请说。”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其实我和夏妤是一向水火不容的表姊妹。”杜缓缓说道。“我们之所以想要‘白玉雁坠’,只因我俩相互竞赛,看谁先将玉坠得到手,今后谁便能作主当家” “杜,你少——”夏妤正打算开口阻止杜的胡扯,但见杜被绑于椅背后的双手猛朝夏妤打手势,示意要她合作瞎扯,于是夏妤改口说道:“杜,你少把咱们的秘密全扯出来!” “没办法,我为求自保不得不全招了。”杜望着半信半疑的伦叙东说道:“喂!我把一切全告诉你了,你应该遵守承诺放了我啊!”“这——”虽他心中仍是疑惑,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也只能点头放人了。“好吧!暂且信你一回。”说着,他起身走至杜身后,替她打开绳结。 一旁的夏妤见机不可失,悄悄地抓起一张椅凳往伦叙东的身后砸去,未料伦叙东抢先一步地捉住椅脚,一个转步,夏妤反而因失去重心而跌坐在地。 “你没摔疼吧?”怜惜不已的伦叙东赶紧趋步向前问道。 但夏妤并不领情,反而抱住他的腰际大喊:“杜,快点动手啊!”身后的杜已持刀冲了过来。“王八蛋伦叙东竟敢绑架本姑娘,今天非剁你几刀不可!” “凭你这种三脚猫功夫?”伦叙东轻蔑一笑,便将夏妤推至一旁以免受波及。 “哼!”杜凶狠地朝他猛挥着刀子,但他全然闪过,并且脸不红、气不喘地夺下她手握的刀,改抵在她的香颈之前。 “夏妤,救我。”惊慌的杜连忙向夏妤求助。 夏妤见状,旋即抓起一只古董花瓶朝伦叙东的方向用力砸去。为了接住花瓶,伦叙东不得不放了杜。 “以退为进,咱们先溜吧!”杜拉着夏妤欲乘机逃跑。 岂知房门一开,数名彪形大汉已在门外久候多时,挡住她们逃生去路的大汉们,毫不客气地将她俩再度押回房内。 “少爷!”他们喊了伦叙东。 伦叙东头疼地看着这两个刁钻姑娘,实在是百感交集。“你们先把杜带出去,我有事要和夏妤谈谈。”他命令道。 “是的,少爷。”大汉们不由分说地将杜强押了出去。 望着杜离去的身影,再看看伦叙东蓄势待发的神情,夏妤的一颗心又急速地抨然跳动,冷汗直冒个不停 寂然的房间里,只剩下伦叙东与夏妤两人。两人彼此沉默了好一会儿,气氛显得凝重。 “小妤——”伦叙东试图打开僵局。 “有话快说,少在那儿乱叫。”她全身起疙瘩,浑身不自在。 “你好像很怕我哦?”他的眉毛微扬,嘴角弧度扩大。 “别怕。”他温柔地牵着她的小手坐至桌前,甚至为她斟酒。“我说过,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可是——”可是她对他却是无所不用其极地伤害啊!难道他一点儿也不记恨?“伦叙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迷惑地问。 “不为什么,只因我喜欢你。”他倒很率性地表白心意。“你是我所遇见的女子之中,最为特别的一个。” “是吗?”她总觉得他风流成性,花言巧语不可采信。“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我,为什么不把‘白玉雁坠’送我?”兜了一大圈,她依然在打古玉的主意。 “我说过那是伦家的传家之宝,除非你跟我成亲,否则是不可能将玉送你。” “我拿‘白玉雁坠’的目的也是为了离开这儿,怎可能和你成亲呢?不行!”她也有她的立场。 “你不试着和我好好‘相处’怎知不行呢?”伦叙东好言劝道。 “你休想!”她不喜欢他这种似真非真的态度。 “哦?”他挑了挑眉,浅饮一口酒。 “喂!我警告你,如果你敢碰我,昭沙岳他绝对不会饶过你的,他可是瓦剌国的王子,有的是强将悍兵,要是你敢——” 她话未说完,耳边便传来他的斥吼:“住口!不许你再提起他。”他犹记得夏妤温柔似水地投进昭沙岳怀中求援的那一幕,突然的醋意教他恼火不已。 “你怕啦?”天真的夏妤一点儿也没察觉身旁的他早被醋海淹没理智,她反而笑着说:“我打算嫁的人是昭沙岳,所以你少打我的主意。” “够了!”原本摆着笑脸的伦叙东,竟不由分说地粗暴地将她抱起。 “伦叙东,你放开我!放开!”她气愤地朝他又捶又打,伦叙东却不为所动地将她丢上床榻。 “你这个变态,还不放了我。”她胀红着脸吼着。 “我绝对不会将你拱手让人,管他是什么瓦剌王子,反正我要定你了!”话完,他将她强拥入怀中,深怕她就此消失。“随你骂我吧!我不愿让你再逃离我的视线,再回到昭沙岳的身边。” “我已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其实昭沙岳他根本没打算娶我。”情急之下,她只有实话实说。 但他仍不相信,反而悻悻然地说道:“我也是个男人,岂会看不出他对你的一片心意?” “那那我讨厌他总成了吧?” “讨厌他?”伦叙东嘲谑似地笑了。“讨厌他你会对他投怀送抱,那么你对我一向又打又骂的,岂不是爱我入骨了?” “这这不一样啊!”她实有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之感慨。 “总之,我是要定你了。”他自个儿下了结论,修长的手指轻托着她的脸蛋,温柔地说:“相信我,我绝非浪荡之人,是你逼得我非用这种方式来留住你。”他的嗓音低沉得迷人,照照生光的眼神充满对她的怜爱与渴望。 在他的凝视下,夏妤觉得自己正一点一滴地迷失,心跳得好急、好慌。他强而有力的双臂、身上那股清新气息,全都令她心荡神摇,心底那股爱恋的情愫油然而生,逐渐扩大。她只能用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别碰我,否则我绝不原谅你。” “也许你会更爱我也不一定!”话完,不待她再次挣扎,便俯下头来轻触她的唇,她仿佛是一团美丽灿烂的火光,虽然灼热,却教他义无反顾地扑去。 他的手指插入她浓密的发间,双唇轻轻地挑逗着她,直吻得她意乱情迷,教她完全失去招架之能力,只得任由他的舌尖探进她口中汲取甜蜜芬芳,任由他把她紧紧拥着,去感受和他一样炽热的渴望。 蓦地,他感到喉咙一阵哽咽,方才仿佛吞进了某样异物。他整个人惊坐而起,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地盯视着夏妤,间道:“你你让我吞下了什么?” 眼前的夏妤整整衣衫、长发,酡红动人的脸蛋露出一抹神秘而且得意的笑容。 “你到底让我吞了什么?”他非常确定她在他们浓炙地深吻之际,让他不由自主地吞进某物。 “是‘软骨丸’,方才来这儿的路上买的,我早料到你的色性难改,所以事先预备着。”她沾沾自喜地说:“这种‘软骨丸’并不会教你昏迷,只是会让你四肢发软,我倒要看你这家伙怎么再猖狂下去。” “你——”伦叙东虽感头昏目眩,但仍如困兽之斗般地使尽全力想捉住这捣蛋的小妮子。 他冷锐地看她一眼,倏地双手一揽直接将她抱进怀中,强而有力的手臂有如牢固的枷锁把她困在胸前,任凭她再怎么极力挣扎亦无法挣脱。 看着他冰冷的黑眸,她害怕起来,惊惧满了她美丽的双眼,她不明白究竟是他武功太高还是药效不佳?为什么他还能走路?还能有这么大的力量? “这次你玩得太过火了!”伦叙东似乎真的动怒了,熊熊似火的目光灼热地盯着她。“枉费我对你一片真心,你竟然”欲裂的头痛令他无法再说下去,豆大的汗珠由他的额头直冒而下 见他的手劲稍松,药效似乎已发挥大半,她理应感到开心才是,但此时此刻看到他痛苦的模样,她竟有些于心不忍,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大过分了些。 “啊——”在她思忖的当口,伦叙东突感眼前一阵黑,不支而瘫坐在床榻上。他的头虽痛,心却更令他剧痛难受,明明愿意为她付出一切,换来的却是她一次又一次无情地回报,此时此刻的他早已心寒至极。 “叙东,你——”看见他饱受药效折磨,痛苦不堪,她的心情又何尝能好呢?心焦的她连忙趋前询问他的状况,深为内疚。“叙东,对不起,我——” “你之所以这么做,全是为了“它”吧!”伦叙东一手探入衣襟,扯下挂在他衣襟口袋里的玉坠。“如果你这么需要它,你就拿去吧!一切一切全怪我自己自作多情,你不必再多费心思在玉坠之上了。”他的声音沙哑地说道。 “我”是啊!她明明是为了玉坠而来,一切努力也全是为了这块玉坠,如今它已近在眼前,唾手可取,为何她竟犹豫不决呢?看着他失落的神情,她的心情不禁更加矛盾不堪。 “拿,拿去!”虚脱的伦叙东依然奋力地将玉坠塞在她的手上。“我不要你是因为玉坠的关系,才勉强地跟我在一起,你懂吗?我要的不是你的人而已,还有你的一颗真心。”不知哪来的力量,让他如此清晰而肯定地向她表明,说出自己的真正心声。 握着玉坠,夏妤怔愣地望着他不语。 此刻,房门突地被撞了开来,猛然地将沉陷于迷思之中的夏妤拉回现实,进门的是杜。 杜喘息地看着夏妤说:“我已经把那些保镖全解决了,你刚才塞给我的药丸还真有效呢!”杜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伦叙东,然后狂妄大笑。“呵伦叙东,没想到你也有今日吧!” “哼!”虚弱至极的伦叙东并不理睬杜的挑衅。 “杜,‘白玉雁坠’已经在我这儿了,你快点履行承诺,送我回去啊!”夏好将白玉抛给杜。 杜拱手一接,笑道:“那当然,我杜岂是食言之人呢?”她低首欣赏着“白玉雁坠”的玉质雕工,甚为满意。 “要欣赏等咱们回去了再说,别浪费时间。”夏妤缺乏耐心地催促着杜。 “好、好、好。你别催了。”语毕,杜旋即盘坐在地,将白玉置于面前咫尺,并喃喃自语地念起咒文。 顷刻间,原本平静无风的房间里突然刮起一阵呼啸冷风,令人不寒而颤。“白玉雁坠”在杜的喃喃施咒下,忽然散出一道道如银似的辉煌光芒,从四面八方射散开来,闪闪银光恰似银蛇翻腾飞舞,令观者咋舌错愕。 夏妤心中暗忖:再过不久她便可以重返未来了。心中固然欣喜,但是望着瘫坐在床上的伦叙东却又有着莫名的不舍与不忍。 此刻他的神情不再是爽朗奕奕,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惆怅失落,他仿佛知道她即将离他而去,心酸的滋味腐蚀着他的心、他的理智、他的一切思绪。 一旁静默的夏妤眷恋地凝视着伦叙东,想把他的影像烙印在她的心中。她明白,即使对他有所不舍与眷恋,她毕竟不属于这个时代啊!况且她并不明了伦叙东对她是一片真心抑或是暂时的迷恋,她不能冒险留下,让自己徒留伤悲而后悔当初。 她撇开目光,不愿再多留恋,不属于她的终究还是会消弭无踪 强劲的冷风如猛虎出洞般地狂袭着,嘘嘘唆唆的风声不停地在耳际作响,仿佛是邪灵诡谲的笑声,将屋里的气氛带入一阵迷蒙之中。 第四章 雷声轰隆,似猛狮咆哮。 蓦地,原先光芒四射的“白玉雁坠”竟不再发光,四周环境也随之沉静下来。 杜一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还在“风月楼”的客房之中,夏妤正迷惑地望着她,伦叙东则是被她搞得一头雾水,摸不着头绪。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夏妤紧张地走到杜面前询问。“我们怎么还在这里呢?” “我想这块玉可能不完全,它肯定还有另外一半。”杜疲倦地起身而立,缓缓说道:“少了另一半的白玉,自然回不去了。” “另一半白玉?!另一半玉在哪?”夏妤心焦如焚。 “我也不知道啊!我师父留给我的古书中并未记载清楚,也许它在唐朝,也许在宋朝,也许天啊!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啊!”杜欲哭无泪。 一想到自己必须孤独老死于此,夏妤不禁难过地跌坐在椅子上,精神显得颓废、恍惚。 正当两人陷入一片痛苦之中,伦叙东突然有气无力地说道:“另一半玉在我爹那,他老人家一向保存得十分隐密,连我也不晓得放在哪,除非——” “除非夏妤答应嫁给你,是吗?”杜间。 “我早说过那是伦家的传统。”伦叙东振振有辞地说道。 杜拉着夏妤,背对着伦叙东窃窃私语。“夏妤,我看咱们若要拿到完整的‘白玉雁坠’,当下之计只有你先随他回府,把伦家内外路线探熟后,我再潜入伦府盗取古玉。” “这样成吗?”夏妤心中忐忑,不知是否该接受杜的馊主意。 “你别忘了,我可是出了名的女盗贼啊!”杜得意一笑。“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现在先去找车夫来接他回伦府,你留下来陪他。” “好吧!”情势使然,她不得不向伦叙东低头。 虚脱乏力的伦叙东目送着杜神秘地离开寝室,而令他犹气在心的夏妤正朝着他迎面而来,他撇开头刻意不理会她,算是无言的抗议。 “喂,你别不理我啊!跟我这种小女子何须计较呢?”她轻晃着他的左肩,撒娇似地哄道:“你看看我一眼好不好?” “现实的女子有何好看。”依然气愤难平的伦叙东根本不接受她的道歉。 现实?他竟敢批评她现实,夏妤不禁光火,但为了另半截古玉,她只有暂且吞忍。“对不起嘛!刚才是我太鲁莽了,为了补偿你,我把解药给你好了。”说着,她拿出一枚白色小药丸呈在他的眼前。“保证十秒之内药到病除。” “我应该再相信你吗?”伦叙东没好气地说。 “你放心,这解药我自己也服用过了,安全得很!老实说,看到你变得这么狼狈,我也于心不忍啊!”她的确对他心生同情。 “是吗?”伦叙东扬眉说道。“好,为了表现你的诚意,你不如再照着方才我‘服药’的方式做一次。” “你不要得寸进尺。”他的这番提议自然教她恼怒,满腹愠怒一倾而出。 “我就知道你绝非真心待我,接近我只不过是为了‘白玉雁坠’罢了。” “哼!”倔强的夏妤毫不考虑地捏碎那枚药丸,直掷在地。“我何必为了一个破玉向你卑躬屈膝呢?告诉你,那块破玉姑娘我不要了!”狠话一丢,旋即转身欲离开这儿。 “你上哪去?”知道自己弄巧成拙的伦叙东颇感后悔,见她欲走,自己又无力去拦阻她。 “我要跟昭沙岳回瓦剌国生活,最起码他是我在这里所遇见的第一位朋友,更是一位儒雅的正人君子。”她冷涩地回答他。 “不准你去!”他耗尽全力地吼出这句话来。 夏妤并未因此停下脚步,她仍选择径自离去,徒留他一人感伤痛苦。 “夏妤——”或许因情绪太过激动,药效迅速地随着血脉喷张,一时之间他感到目眩头晕,甫喊了她的名字,整个人便瘫倒在床上了。 夏妤偕同杜共坐在小山坡上休息,一同欣赏夕阳余晖、晚霞西上;一同在绯红嫣紫的金碧辉煌下叹息。 夏妤手拈着芦草,将之拈断为一小截、一小截,然后无聊地把芦草掷向山坡之下。 “喂!夏妤,我们莫非真要这样过一辈子?”杜问。 “去!谁要跟你过一辈子。”夏妤嗤之以鼻地说。 “你还敢说,要不是你临阵脱逃,咱们也不必落得如此下场啊!”杜倒是心有不甘。 “拜托,你叫我去跟伦叙东过生活、伺候他,我办不到。”夏妤说。“要去你自个儿去!”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人家看上的又不是我。”杜望着夕阳合十指祈祷着。“老天爷啊!我知道我一生作恶多端,注定是回不了二十世纪了,但求你大人大量,让一个有钱又有一点点帅的男人收容我吧!” 听完她的祷告,夏妤不禁莞尔一笑。“你这算是什么祈求啊!少没骨气了好不好?” “你哪里能明白我的寂寞心事啊!我又不像你那么幸福,一来到这儿立刻有人对你大献殷勤。”杜颇不是滋味。 “不要调侃我,我没那种心情。”相较之下,夏妤显得忧郁许多,毕竟她心中始终牵挂着台北的一切,她的家人、同事、朋友,大家一定十分担心她吧? “别担心,路是人开的,办法也是人想的,若要对付老奸巨猾的伦叙东,夺回完整的‘白玉雁坠’,我自然有妙计可行!”向来馊主意最多的杜又洋洋得意地说。 “你有什么办法?”夏妤半信半疑地问道。 “你把耳朵凑过来我告诉你。” 只见杜在夏妤耳旁轻声细语地叙述她的妙计,而夏妤原先忧心忡忡的脸上逐渐展开认同的笑颜,频频地点首称好。 夕阳余晖映箸她俩的身影,仿佛更加炫目耀眼了。 一早,伦叙东便驾驭着爱马奔驰于草原之上,马儿嘶叫之声震耳,奔驰时其快如飞,十分平稳,乘坐马上的伦叙东英姿焕发地傲视群驽,给人一股雄伟之感,莫怪京城女子无不为之着迷倾心。 突然,一个家仆上气不接下气地朝他直奔而来,直喊着:“少爷!少爷!” 听见家仆急切的呼唤,伦叙东不得不拉住马缰绳停步在家仆团则问道:“什么事?” “少爷,有三名外邦访客找您,其中一人自称是昭沙岳。”家仆喘息以报。 “是他?”伦叙东颇为惊讶地跳下马背。“他人呢?” “小的请他们先在大宅客厅里喝茶休息。”家仆说。 “很好,我倒想会他一面。”充满妒意的伦叙东急于了解昭沙岳的魅力何在?为何能教夏妤舍自己而去,直奔他的怀抱。 不待片刻,他已飞快地朝大宅方向疾行而去。 伦家大宅的大厅设计得富丽而不失威严,房顶上绘有细致的图案,圆柱上的龙凤雕刻栩栩如生,墙上则挂着许多名人字画,至于屋内的摆设桌椅,都是采用名贵的木材制造而成。大厅刚好面迎庭院花园,把一园的翠色风光都映入室内。 昭沙岳和密须氏两兄弟如坐针毡地等候伦叙东的出现,即使仆人为他们沏上好茶,他们却也无心品味。 “哈不知瓦剌国的王子殿下大驾光临寒舍,有何指教呢?”伦叙东尚未踏进大厅,贯有的狂妄自傲倒已先莅临。 循声望去,昭沙岳的目光与伦叙东互相对上,在他眼中伦叙东是一名专找夏妤麻烦的卑鄙小人。 而在伦叙东看来,眼前衣冠楚楚的昭沙岳则是个横刀夺爱的角色罢了。夏妤临走前曾撂下话说要和昭沙岳回瓦剌国生活,现在昭沙岳却找上门来,莫非夏妤出事了?伦叙东心中突地一阵刺痛,顾不得世俗礼仪猛揪起昭沙岳的衣领,又急又粗暴地间:“昭沙岳,夏妤人呢?” “伦叙东,你休得对殿下无礼。”即使明知斗不过伦叙东,护主心切的密须氏兄弟仍然拔剑吆喝着。 “哼!”伦叙东哪里需要闪躲,只见他冰冷的眼神一扫,就足够使密须文、密须武两人不寒而栗,上回那血淋淋的惨痛教训至今仍深深印在他俩的脑海中。 此刻伦叙东也松开手劲,似乎也领悟到自己太莽撞了些,毕竟事情真相尚未查清,他也不能指责昭沙岳。“昭沙岳,我要知道夏妤上哪去了?”自从和她一别之后,他先是在府中养身休息,待“软骨丸”药力尽退后,已然与夏妤失去联络。 但昭沙岳并未给予他满意的答复。“今日登门叨嗄,正是为了夏姑娘而来,我们已有三日未见过她的踪影。”昭沙岳的眼中满是对她的担忧。 “三日未见到她?”伦叙东大略地推算日期,三天之前不正是夏妤怒气冲冲地离开“风月楼”之日吗?这么说来,夏妤并未回到昭沙岳的身边,那她会上哪去呢?跟什么人在一起? “没错,她已经失踪三日了,我以为她又遭你所困,无法脱身。”昭沙岳坦白地说出自己的原先来意。 “夏妤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除非她心甘情愿,否则谁也别想留住她。”伦叙东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在警告昭沙岳:自动离夏妤远一点。 “伦叙东,你说夏姑娘现在人在何处呢?”昭沙岳问道。 “你问我,我去掷芰问神吗?”伦叙东不耐烦地回答。 “你——”昭沙岳向来不易动怒的好脾气竟也被他挑起愠怒,无奈之余他只有怨自己多此一举地向他询问夏妤的下落。“算了!毋需你劳心,我们自能找到夏姑娘。” “既然如此,我也无暇奉陪各位,你们可以回去了!”伦叙东马上下逐客令。 “哼!密须文、密须武,咱们走!”昭沙岳悻悻地领着随从离去。 待三人一离去,伦叙东立刻唤来家仆:“伦忠、伦仁、伦义!你们几个进来一下。” 听闻少爷的呼唤,家仆们急忙地进入大厅。“少爷,您找小的们有何事吩咐?”伦忠必恭必敬地问。 “你们全都听清楚,限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出夏妤的下落,立即回府通报我。”伦叙东严肃地说。“这件事情对我非同小可,万万别耽搁了,知道吗?” “是,少爷,小的们立即去办。”他们早在“风月楼”里就与夏妤见过面,知道这名姑娘已经深深打动少爷向来玩世不恭的心,如今少爷为了夏姑娘已不再如昔般流连花丛里,全心全意地只想与夏姑娘一人共度白首。 少爷难得如此痴心,他们岂能不替少爷一圆抱得佳人归的美梦呢? 午后,晴空万里蓝天柔和如绸娟,微风婆娑起舞。一园百花争妍,款摆枝展。 仆人伦仁慌慌张张地绕过幽雅曲折的回合长廊,直奔进少爷伦叙东平日读书练字的“珍墨斋”中。 “少爷!有夏姑娘的消息了!”脸红气喘的伦仁,甫推开“珍墨斋”大门,便欣喜若狂地报着佳音。 “真的?”一听到伦仁的传报,原本坐在书桌前发愁的伦叙东立刻站直身子问道:“伦仁,快告诉我,她人呢?” “有人看见夏姑娘与杜姑娘在‘樱谷’里出现。” “哦?”伦叙东不禁心中一喜,原来夏妤这些日子是与杜共处,那应平安无事才对。 “少爷,伦忠已经替您去备马了。” “很好。你再吩咐下去,叫人再准备一辆马车,好迎接夏姑娘回来。” “是,少爷。”伦仁行了礼后,连忙去执行少爷所派的工作。 伦叙东此刻的心情颇为复杂,这几日与她分离不见,早已对她相思不已,但不知夏妤是否已原谅了他老是捉弄她、开她玩笑的轻浮之举。其实他之所以如此,只因想引起她的注意罢了。 伦叙东暗自发誓,假如他再见到夏妤,他一定要改变自己,成为一个足以令夏好信赖依靠的好男人;为了她,他愿意一洗过去的风流,全心全意地爱她一人。 ‘樱谷’内樱花开满枝头。白色樱花像是万点瑞雪,皑皑晶莹,而红色樱花红若丹脂,妖艳曼妙,与白樱相衬,愈显得富丽繁华。满谷花海枝枝淋漓尽致,或红或白的樱花交织成一片灿烂锦幕。 “杜,你觉得这么做真的妥当吗?”夏妤手握着一把特制的伸缩匕首,这是杜特别请打铁匠制作的道具之一,然而握着它,她只觉得忐忑难安。 “你别又想临阵退缩好不好?”杜手中则拿着一包以红果汁液制成的“血包”只要稍加用力一刺“血包”破裂之后即便流出汩汩如鲜血般的果液,颇为触目惊心。 此刻杜的心情未尝不比夏妤紧张。“我知道这么欺骗伦叙东是不智之举,然而咱们若是想回到未来,除此之外实在无计可施了,所以无论如何你绝对不能再临阵脱逃。” “好好吧!”夏妤轻轻点头。 杜爬到一颗大石之上,远眺前方,观看是否有着伦叙东的踪迹。“这就怪了,我明明请‘风月楼’的小厮替我放出风声给伦叙东,好让他赶来‘樱谷’找你,怎么到现在还不见半个人影?” 一旁的夏妤不禁喟然叹息。“或许是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在伦叙东的心目中,我根本是可有可无,没那么重要啊!”“那可不一定哦!”杜突然一笑。“别那么没有自信,伦叙东他真的来了。”她已望见伦叙东与两名车夫正急如星火地奔进“樱谷” “他他来了?”夏妤的心中一惊,迟迟不敢相信伦叙东真的会为她赶至“樱谷” 他的出现无非令她欣慰,看来他的确在意她的行踪也关心她的安危。但但今日杜邀他前来“樱谷”乃是一个圈套,为了她,伦叙东正不知不觉地往陷井里钻,她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他再受骗吗? 此刻,夏妤的心思一团混乱,根本不知自己该以何种心情来面对伦叙东,先前和杜辛苦排练的戏码顿时一阵空白,她的心跳也随着过度的紧张而遽然加速 “喂!”直到杜的叫喊,才将她由迷思中拉回现实处。“喂!别发愣了。”杜随手将预备的“血包”塞入衣襟之中,并跳下大石落地。“咱们可以开始上戏了。” “可是”夏妤手心冒着冷汗,实在不知自己该不该照原计划进行。 “你到底想不想回到一九九八年的台北?”杜对她的犹豫不决感到不耐烦。 “我当然想喽!”夏妤说。 “想就照着计划做,我们已经练习那么多次了,不会出错的。”杜信誓旦旦地说。 “好吧!那——你接招吧!”语毕,夏妤立即捉紧手中的匕首,朝着杜猛刺而来。 由于两人早先已套好招数,刀来剑往、一闪一躲都配合得天衣无缝,不知情者或许会真以为两人起了内哄,大打出手。 顷刻,伦叙东领着伦忠、伦仁匆匆赶至现场,见着她们互斗厮杀的这一幕,不禁错愕不已,在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之下,他怔愣半晌。 “夏妤,住手。”待他猛然回神,正要趋前阻止她俩继续彼此伤害,只见夏妤有如丧失理智般的一刀捅向杜的心坎,中刀后的杜瘫倒在地,鲜红的鲜血迅速染红她雪白的衣裳 “天啊!”夏妤一脸惨白,双手一滑,沾满血迹的匕首掉落在地。 一旁的伦叙东、伦忠、伦仁更是为此景此幕目瞪口呆,仿佛震天撼地的霹雳猛然劈过脑门,三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夏妤,再看看已倒地气绝的杜,久久说不出半句话来,老天,怎么会弄出人命来了呢? 伦叙东跳下马,走至杜身旁蹲身探测她的鼻息,倏地脸色一阵青白,他缓缓地抬头看着已花容失色的夏妤说:“她她没气了。” “没气了?”夏妤几乎跪坐在杜的“尸体”旁,颤抖着身子失魂似地说。“我不是故意要杀死她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会下如此重手?”她的演技实在精湛,就连扮演“尸体”的杜也好生佩服。像她这样的人才去当女警太可惜了。 夏妤惊慌失措的可怜模样,直教伦叙东心如刀割。 “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她泪眼汪汪地看着伦叙东。“我不要坐牢,或是或是被处死啊!”情绪激昂地投入他的怀中嚎啕大哭,紧抱着他哀怜地说:“伦叙东,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我啊!”“好、好、好,让我来想个办法,你先别哭好吗?”伦叙东轻拍她的背,柔着嗓音安抚她甚为激动的情绪。“冷静一点,别哭了。” “可是我杀死杜,杀人得偿命啊!”她哽咽地看着他说。 “我知道,但我相信你绝非故意杀害杜。” “是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连忙附和。 看着杜的“尸体”伦叙东不禁深锁眉字低首沉思,欲为心爱的夏妤寻找一个脱罪之道。 “伦叙东,你想到法子了吗?”夏妤在他怀中轻语。 “这样吧!先把杜的‘尸体’运送回府,我会以婢女的葬仪埋了她。如此一来,她既不会成为一缕孤魂,官府之人也无理由要我伦府任其开棺验尸。”伦叙东思虑缜密地为她设想周全。 “这样好吗?万一东窗事发,岂不是连累了你?”伦叙东对她的体贴柔情,直教她心生内疚,原以为他风流成性,遇到这样攸关生死之事必然溜之大吉,怎知患难见真情,他对她愈是柔情万丈,愈是教她自责痛苦。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你的。”这是他真心的承诺,搀扶起纤弱的她之后,伦叙东随即转身看着两名随身家仆,语气凝重表情严肃地问道:“伦忠、伦仁,你们认为平日我伦家待你们如何?” 伦忠恭敬地答道:“少爷,您的言下之意咱们心里明白,今天所发生的事,我们一个字也不会泄漏出去,请您放心吧!” 伦仁也接着回答:“是啊;我们以性命担保。” “嗯。”伦叙东点点头。“好,现在你们去把杜的‘尸体’抬上马车,咱们准备打道回府。” “是。”伦忠、伦仁连忙去搬运杜尚有余温的“尸体” 而伦叙东则跨上马背,再体贴地拉着夏妤坐上马。他右手坚定地抓着缰绳,左手扶着她的纤腰。窝在他结实胸膛中的夏妤不禁再次询问:“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若是罪行被人揭穿,连你也会受到波及。” 伦叙东默不作声,含情脉脉的神情中毫无一丝悔意。 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感受到他的呼息,夏妤心中不禁迷惘,为何自己对他的感觉越来越不同于过去?他在她的心中似乎已占有相当重要之地位。 她仰望着他,仿佛欲在这场预先设计的“骗局”中退缩似地说:“其实你若不想插手这件事,我也不会怪你,毕竟这是我一个人所闯的祸,不必要连累大家。”她希望他能放弃帮助她,因为这全是为了谋夺他的“白玉雁坠”所设下的圈套啊! “傻瓜!”但他却只说了这两个字,旋即挥手示意家仆们准备起程回伦府,完全没有放弃的意念。 无奈的夏妤紧挨在他的怀中,欲言又止的矛盾搅乱了她的心思,教她进退两难。无奈为了“白玉雁坠”为了重返未来与家人团聚,她不得不配合着杜合力演出这出闹剧。不禁想道:倘若要她选择离开他,她舍得下吗?她能不带一滴泪水、不留一丝伤感地走吗?不!此时此刻她已无法办到,她无法不为他的深情动容,不为他的付出感动啊! 马蹄如飞地穿梭过绵延起伏的树海,载着满怀心事的夏妤,直奔伦家。 第五章 晚饭过后,伦叙东亲自护送夏妤回客房歇息。 “今天的不愉快就别再多想了,早点休息吧!”他温柔地劝道。他能体谅饱受惊吓的她,必定虚弱不堪。 “这么打扰你方便吗?令尊和令堂是否不悦?”内心充满矛盾的她,面对伦叙东的体谅更是自责。 “你放心。”他浅然一笑。“他们自我成年之后,一年四季皆在外游历访古,目前府内大小之事皆由我一人做主。” “是吗?”她这才明白伦叙东是一个人过生活,莫怪他终朝沉醉在“风月楼”中靡烂度日。 见她心中似乎有着心事未语,伦叙东不禁说:“虽然我承认自己非常地喜欢你,但我绝不是名趁人之危的小人,今日帮你之事,乃是我心甘情愿,待这阵子风声过后,事稍平息,届时你有绝对的自由选择离开或是留在我身边,我必不加以阻拦。”他误以为她的牵挂所在于此。 听完他的一番告白,她的心头更为苦楚,事到如今她总不能再退步不前,倘若向他说明这一切只是场骗局,他肯定会大为疯狂,也许恼羞成怒之下,连杜的生命安全亦难保全。 一步踏错步步皆错,如今已无回头余地,只能将错就错了。 “伦——呃,叙东,”或许她可以亲昵些称呼他。“我想知道杜她的‘尸体’放在哪?” “啊?”他万分迷惑。“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没什么啊!我只是只是想知道一下而已。”她回答得颇为牵强。 但他仍耐心地为她解答。“她的‘尸体’暂放在柴房中,约莫明日即可草葬。”府中仆人过世乃是常有之事,通常雇主仅为其仆草葬,而不另办法会隆重超渡。 “谢谢你,叙东。” “别跟我客气,我刚不也说了,这一切皆是我心甘情愿。” 她不再多言,只是投以一抹笑容以示感激。 伦叙东望向窗外,温和地说:“我想,夜色已深,我也该走了,你早点睡,答应我别再胡思乱想好吗?”他对她淡淡一笑。“你点个头,我也好安心回房。” “嗯!”她轻轻地颔首。 “那你休息吧!我回去了。”见她点了头,伦叙东才安心地离开客房之中。 夏妤轻合上房门,背靠着门板发愁,待到夜深人静后,她得亲赴一趟柴房与杜会面。她俩计划趁夜盗走伦家的“白玉雁坠”但愿进展一切顺利,千万别在半途出差错,要不然让伦叙东发现真相之后,后果不堪设想啊! 时间的鞭鞑直教她坐立难安,心中如同堆着铅块般的沉重,压得几乎令人窒息。她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寸细胞全绷至最紧张的状态。 夏妤独自走在前往柴房的弯曲长廊上,夜深人静,月儿躲藏在薄纱帐里,星星已闪一闪地放射出惨淡光芒,偶然有一只夜鸦掠空飞过“呀”地一声,或是从远处传来几声狗吠,更使这寂静的夜显得诡谲难测。 绕了老半天的路,夏妤总算摸黑地找到柴房所在,不免欣喜地推开柴门。 柴房里头静躺在一片木板上的“死尸”一见来者是夏妤,恍若僵尸般跳坐而起。 “你总算来了!在这躺了一下午,差点没把骨头全睡散了。”杜一面抱怨一面伸展手、脚,活络筋骨。“伦家这么有钱却小气得要命,也不让我躺张好一点的床,像这种硬木板躺得可真令人腰酸背痛的。” “别再抱怨了,你可别忘记他们全都以为你死了,人死了一点知觉也没有,谁会像你一样抱怨啊!”夏妤无奈地摇头。 “也对。”杜吐吐舌头,耸耸肩,尴尬地一笑。“我都忘了自己是‘死尸’哩!” “知道就好,我还真怕你沉不住气,露出马脚。”夏妤忧心地说。 “安啦!我的演技可不比你逊。”杜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不禁蹙眉问道:“我已经‘半’天没进食了,你有没有替我带些吃的、喝的来呢?我的肚子都快饿扁了。” “我当然替你留了一些食物喽!喏!”夏妤将一袋食物塞给杜。“应有尽有,饿不着你。” “谢啦!”饥饿的杜打开包裹食物的方中,随手抓起一只炸鸡腿啃着。“嗯,真好吃哩!” “你吃慢点,没人跟你抢着吃,小心噎着。”夏妤温柔地劝道。 “我不吃快快点怎么行?万一万一伦叙东那小子突然出现我岂不是不用不用吃了。”杜一面塞着肉包子;一面说着,两颊被肉包子撑得鼓胀,模样甚是可笑,活像个饥荒难民似的。杜用力地吞咽下包子后问道:“喂,你确定伦叙东那小子睡了吗?” “是啊!我一直等到他熄了房中的灯火后才敢出来找你,他告诉我,他的双亲在外远游,目前不在府中,看来咱们想到他爹房中寻找古玉并非难事。”夏妤吐露自己所获知的情报。 杜一面咀嚼美食,一面发表高见:“太棒了!天时地利人和看来是天助天助我俩也,好,等我等我补充完体力,再狠狠地捞他一大票,你你知道吗?像伦家这么有钱的住宅里,一定一定有很多金银珠宝可拿。” “可不可以拜托你先专心吃完东西再说话呢?”杜自个儿吃得津津有味,说得口沫横飞,夏妤却听得痛苦难挨,连忙求她“口”下留情。 杜一面咬着食物一面点头。 夏妤乘机环顾四周轻松一下心情,突然她格格地笑了起来,指着杜方才所睡的木板前方笑说。“天啊!他们可真为你设想周到哩!连‘脚尾饭’、‘三炷香’、‘归西酒’都为你备齐了呢!” 夏妤不提起便罢,现在一说起那些触她霉头的东西,直教她火冒三丈。“你别在那里说风凉话行不行?扮演‘死人’很牺牲、很辛苦呐!亏你还笑得出来。” 这么笑杜或许真的过分了些,夏妤连忙低声道歉:“好嘛!我知道错了,你可别生气哦!”“我像是那么没肚量的人吗?”光看她的“食量”便知她的“肚量”铁定惊人。“这回就原谅你一次吧!” 夏妤先是笑笑,但随即敛起笑容问道:“杜,你可曾想过,咱们若找不到‘白玉雁坠’该怎么办?” “这我想我们可以多拿些金银珠宝逃离这儿,找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重新生活啊!”杜颇为认真地回答。“仔细想想在这个时代中我既不是通缉要犯也没有任何前科记录,有一个足以重新生活、重新做人的机会也不错啊!再说这里的生活也远比咱们原来的世界单纯多了。” “唉!”听完杜的打算之后,夏妤不禁喟然。“你已有你的计划,我却对自己的未来一片渺茫,殊不知如何是好?”倘若杜真打算在伦府捞上一笔再潜逃他乡,一旦东窗事发后她亦无颜面留在伦叙东的身边,只怕届时天大地广,究竟何处可让她容身,她也无法预知。一想到这儿,夏妤不禁万慨丛生,无奈不已。 夏妤尚在沉思之中,倏地耳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猛然将她由混乱的思绪惊醒。 “糟糕!有人来了。”杜瞪大眼,错愕地与夏妤四目相接。 “你还不快点装死!”夏妤压低音量地说。 “噢!”杜连忙躺回那张木板之上。 只闻脚步声离她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夏妤随手将那一袋食物残渣塞进一旁的枯草之中,然后跪坐在地上。 仓促的脚步声更加接近她们,在门外停驻下来。 望着即将被推开的大门,夏妤的一颗心几乎紧张得快要跳了出来,屏着呼吸,全身发着冷颤地注视大门方向,丝毫不敢松懈,豆大的冷汗更是如雨般直流 倏然“砰”地一声——大门被推开了。 银色的月光筛落一地,照着站在大门口的来者,淡淡地印出一道颐长光影。 夏妤樱唇微启,大受震撼似地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有一脸惊愕地望着一步步向前逼近的来人,慌想:伦叙东不是睡了吗?怎么会突然到此呢?现在她该如何是好呢?他会发现事情真象吗?不!她和杜的计划一切还未开始,倘若就这样被揭穿,先前的辛苦岂不白费了? “叙叙东。”她颤抖地喊着他的名。 伦叙东的表情显得高深莫测,教人无法看穿他的心思。他深锁眉宇,以相当怀疑的口吻间道:“夜静人深地你不睡觉,来到柴房做什么呢?”他的目光流览过杜的“尸体”再回到夏妤身上,嘲讽似地说:“我想你该不会专程来此看‘死人’吧!” “我我当然没这么无聊,我是因为失眠,所以才来这里。”夏妤低头小声地说道。怕伦叙东一眼视穿她眼底的秘密,她的目光不敢与他正视,只有心虚地避着。但没想到如此一来反而令伦叙东心生狐疑。 “失眠?”恰巧他的目光看见地上一只鸡腿大骨,再瞧瞧杜的“尸体”她的嘴边满是油渣,这岂像是“死人”呢?除非是杜变成了僵尸,要不便是这两个古灵精怪的小妮子又使计耍他了。当然,稍微用肚脐思考一下即知答案必是后者。 一发现自己的一片真心竟成了夏妤捉弄他的工具,他的心恍如被撕裂般剧痛,愤怒从中而生几至溃决边缘。炯炯的目光紧锁着教他既爱又心碎的夏妤,他深深地呼吸了口气,强抑着即将爆发的怒气,刻意掩饰自己心中如刀割般的痛苦,改以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表情面对她。 “叙东,你你怎么了?”她并不确定他是否已知道真相,也不敢在这时候把话挑明,只好旁敲侧击、见机行事了。 “我?”伦叙东神秘地一笑,他不愿直接拆穿她俩的骗局,倒是想看看她们要欺瞒他直至何时。“我恰巧跟你一样‘失眠’了,所以四处走走散心,直到听见这儿有说话的声音,误以为是杜又‘复活’了,因此才进来瞧瞧。”他的话里带刺、暗藏玄机,听得夏妤心惊胆颤。 “这怎么可能呢?她都‘死’了,怎可能再‘复活’,叙东,你可别吓我。”她连忙解释。 “哦?那方才说话的声音是——”伦叙东用仿佛可以看穿人心的眼眸凝视着她问。 “是是我一个人自言自语啊!”夏妤望着他咄咄逼人的眼神嗫嚅地说道。 “自、言、自、语。”伦叙东不可置信地拉高音调,反复她方才所言。 “是啊!”情急之下,夏妤灵机一动扮上谎言。“我是来这儿向杜忏悔的,只因我的良心不安辗转难眠。” “那么不知你现在是否已悔过完毕?是否可以入眠了?”他佯装担心地说:“我真怕你还是继续‘失眠’,打算带着一具‘尸体’到处游荡啊!”“伦叙东!你讲话不要太过分了!”她猜想此刻他大概已知七、八成真相。 “过分?”他挑了挑浓眉,眸视而说:“我不晓得你指的是谁?” “你”糟糕,他一定是完全明白杜根本没死,只是不愿直接把话挑明罢了!他为什么不生气呢?莫非他已有更狠毒的招数要来应对她们?她和杜今晚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吧!完了 “夏妤。”趁着她的思绪尚是混乱,心情仍然忐忑不安之际,他喊了她的名字,着实地将她吓了一大跳。 “你叫魂啊!”她拍拍胸脯镇惊。 “怎么吓成这个样子呢?莫非是‘作贼心虚’?”他还不肯轻易饶过她。 她冷汗直冒,天啊!他会通灵读心吗?不然怎知她和杜要作贼呢? “奇怪了,你平日的伶牙利齿到哪去了?”他故装迷惑貌。 “我”她一时词穷,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只是嘟囔着。 “好了!我已经没有兴趣陪你再耗下去了!”倏地他扣住她的右手腕,冷冰冰地说:“我已经受够你把我的感情当成游戏一般,我受够了!你可以停止再继续欺瞒我,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话”” “——”一股辛酸泪水不由自主地直涌上来,搅得她眼眶都湿了。他方才所说的只字半语,令她整个心都拧了起来,没一会儿,两行泪珠儿已不受使唤地淌满双颊。 这般脆弱的夏妤早已不像是原来的她。过去无论在任何事情上受了天大的委屈,她都能强吞下泪水,咬着牙硬撑过。自认个性坚强不易服输的她,自从遇上伦叙东之后,她却变得越来越脆弱她一点儿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但却无法停止她的情感,不去在乎伦叙东啊! 如果爱情是一道永无止尽的漩涡,她已全然栽进漩涡中的风暴,再也无法自主,只有不停地沉溺下去。 见她低泣哀怜的模样伦叙东为之心疼,只想用尽全身力气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只想细语安抚她的悲伤,为她拭干两行清泪。 但,他怕这又是她的另一个圈套,更怕他又一味地付出真情后才猛然惊觉自己又是自作多情,从头至尾皆被她所嘲弄。这种因爱受骗的痛苦比死的滋味还令人难以忍受,他不愿再做一名傻瓜。 “走!咱们到外面谈谈。”不由得她反抗,他硬是强拉着她往外走。 “我不要!”她极力甩开他的手,无奈有如螳臂挡车,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一切由不得你。”他一面说,一面将她往外“拖行” 夏妤回首看看杜,欲向她求援,怎知杜只是坐起身子,向夏妤比划了一个“砍头”的手势,示意要她先下手为强,让伦叙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杀了伦叙东?!夏妤心中猛然一惊,她怎忍心下得了手呢?只是事到如今,伦叙东必定不会轻易放过她俩,她必须想个逃生之计才是啊! “伦叙东!你放开我啊!你到底要拉着我上哪去?”夏妤随着伦叙东的脚步漫无目的地走。” 伦叙东显得沉默,一语不发地拉着她迈进伦家的花园。 即使入夜,花园里依然万紫千红,花枝迎着晚风招展,姿态轻盈婀娜,煞是迷人。 绕过曲折方正的走道,伦叙东终于在池塘边停了下来,伫立在池边。池心的圆月倒影甚是妩媚灿烂,星星怡似嵌在塘面的宝石,有如美人柔美的明眸眼波,闪灿着光辉。 “你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夏妤紧张地问。 “我认为咱们都需要透透气,冷静一下。”他并没有将目光挪向她,反而投往远方天际的明月,仿佛若有所思,格外凝重严肃。 冷静?他叫她如何冷静?既不知他将如何对付她和杜,又不知他是否会原谅她,只能单方凭空臆测的她,又如何能冷静呢? 然而身旁的他依旧一语不发,她只有静静地对着池塘发愣,等候他的宣判。 池塘如同一缸浓浓的绿色醇酒,晚风柔柔拂过堤柳,不时扬起几丝柳叶,蝉儿轻轻地微吟低鸣,仿佛是睡梦中的呓语。 望着池塘半晌,夏妤突然灵机一闪,不禁暗忖:瞧这池水不浅,倘若摔下去一时之间也未必爬得起来,也许她能好好地利用这个机会逃走也不一定啊! 这念头甫从她脑中一闪而过,随即开始她的计划。 “叙东——”她亲密地喊他,表现出一副温柔可人的样子。 但仍在气头之上的伦叙东并不理睬她。他气她一次又一次地将他的真心视为游戏,毫不在乎他内心的感受,这种刻骨铭心的情感岂容许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践踏呢?他又怎能不为之恼怒? 她并未愚蠢到看不出他的恼火,其实她的内心亦十分挣扎啊!他总是用着漫不经心的态度对待她,风流之名更是人尽皆知,教她怎么放心相信他呢?也许哪天他又遇上了个美娇娘,便又把她忘得一干二净,在他心中她究竟占了什么地位?究竟是一时的迷惑还是足以令他放弃一切的心爱女子? “叙东,我真的很抱歉,请你原谅我吧!”她是真心真意地想向他致歉。 “哼!”伦叙东撇过头去,看都不看一眼,他早已下定决心,这回不轻易地饶恕她。 “我都已经道歉了,你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原谅我呢?”夏妤不禁满腹委屈,他他究竟要她怎么做才肯原谅她? 伦叙东悻悻然地说:“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我因你而心痛、心碎的痛苦吗?你一次又一次地将我对你的一片心意视为草芥一般鄙夷,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此刻他的不满情绪有如洪水溃堤般喷爆而出,模样煞是骇人。 “我”顿时她竟显得咋舌,无话可说。看着伦叙东生气的模样,夏妤蓦然想起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做啊! 为了杜和她的安全,她必须赶紧和杜离开伦家、离开情绪激动,如同活火山般的伦叙东。 “我知道自己是有眼不识泰山,竟然笨到与你为敌,我知道我错了。”夏妤小声地说。 “是吗?”即使不相信,他终究是有了一点反应。 “是啊!是啊!”她猛点着头。 “我已经不知是否该再相信你,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一直被你骗得团团转。”他叹了口长气,语重心长地说:“你实在令人难以再相信。” 一脸愁容的夏妤低下头,哀伤地说:“你一定对我感到失望吧!甚至是绝望对不起。” 他又是一阵怔忡,冰漠的心又逐渐在她的柔情攻势下融化殆尽,原本心灰意冷的情感又在她自责悔恨的愧疚中,重新燃烧起希望之火。 他想,或许他们可以重新开始,可以敞开心扉地面对彼此吧!或许今晚将会是个新的契机。 见他只是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她那双眸子已是泪光闪烁,轻道”:“叙东,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不愿意跟我说话,是吗?” “我”他并不知该如何向她表明心迹,显得吞吞吐吐地。 不待他多加思索,她便故做痛心地说:“我不怪你,叙东。这一切全是我自找的,是我辜负你的好意,全是我的错。为了表示我的忏悔之意,我决定以死谢罪。”话完,她的双眼一闭、心一横便要往池子里跳下去。 “你这个笨蛋!”惊吓得心跳几乎停止的伦叙东连忙将她拉进怀中,紧紧地拥抱着,他的语气中充满对她的不舍及担忧。“你想把我吓死吗?谁准你这么莽莽撞撞的?” 她就赌定了他会救她,不会教她白白送死,要不然她可没戏可唱了。但她依然泪眼汪汪地说:“我的罪行不可原谅,你就让我死了吧!” “傻瓜!我早已原谅你了,不许你再这么寻死寻活,知不知道?”他温柔体贴地说。 “叙东,你对我真好。”她终于破涕为笑地看着他。“既然你已经不生气了,那我就——” “嗯?” “那我就不客气了。”语锋一转,她旋即伸出双臂,朝他的胸膛用力一推,欲将之推进池塘之中。 未料伦叙东灵敏地一个闪身,教她一个扑空,自个儿几乎往池子里掉,幸亏他及时拉她一把,否则她早已摔入池子中。 又遭到她的恶整,他心中的怨怒早已是无法用言语形容,她既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捉弄他,这回他也不会轻易地放过她。 任由她尖叫抗拒、拚命挣扎,他仍然轻而易举地将她抱到水面之上。 “你实在太过分了。”他说。 “既然倒霉到落入你的手中,我也不想再求你了,你丢我下水好了!我绝对不会”夏妤仍死鸭子嘴硬地说道。 伦叙东果真将双臂放低几分,她马上因惧怕而尖叫起来。“我怕水啊!天哪!难道你真的要我死?” “方才你不也想推我下水,好称心如意地洗劫我伦家?”他冷冷地看着她的表情由生气转为无助,再从无助转为嗔怒。 这一切全是她活该,连天都知道她罪有应得。虽然他的目光不舍地流连在她美丽动人的脸庞之上;虽然他的体内既骚动且火热,积满对她的渴望,但这回不同,他绝对不会轻言饶恕她的劣行,他一定得给她一些教训,好教她不再以捉弄他为乐,教她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看她的眼中毫无忏悔之意,他马上故意再往下放低手臂,果然她的眼神立刻转为又惊又怒。 “伦叙东!我绝不原谅你。”被逼急了,她的脾气自然也大了起来。 “这算是在求我吗?”他完全不理会她的光火。 夏妤知道他真的会放手,而她却不会游泳,被他逼至如此地步,只好低声下气些,她哀求道:“伦不,叙东,如果我说如果我说” “说什么?” “如果我跟你说‘我爱你’,我噢!叙东,拜托你别把我丢下水好不好?”她已经无计可施了。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他故意充耳不闻。“你再说一遍。” “你——”她不禁斜眸他一个白眼,真是欺人大甚嘛!可恶。 “面子比落水来得重要?”他又问。 “我我说‘我爱你’。”夏妤勉为其难地再说一次。 “还是不够动听。”他不愿轻易饶过她。 不够动听?!她几乎捉狂,他的挑剔令她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拉开嗓子大喊:“我爱你。” “很好。”他立刻拥她入怀,依然是紧抱不放,而她则是贴牢他的胸膛,听那奔腾的心跳。 抬眼望他,迎向她的是伦叙东神秘且颇为严肃的神情,令她不禁直打冷颤。 “你你可以放开我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放开你?方才你不是才说过‘你爱我’吗?现在我可要你实现你说的话。”他非但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反而将她抱着往屋内方向走。 夏妤怔愣地看着他,他要她怎么实现她方才所说的话呢?莫非他想—— “不!”她大喊。“你放开我!混帐!” “我可不是笨蛋,放开你——哼!作梦!”他一面说着,一面将她抱进屋内。 要他再当一次傻子,门都没有! 第六章 “进去!”口气冰漠的伦叙东,伸手一推,硬是将夏妤推进一间幽暗无光的房间之中。 “老天!这里是哪里?”这儿非但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而且空气中还带着一股冰寒,教人浑身不自在。 突然,轻微的关门声自她身后传来。 “伦叙东!你在哪里?快出声啊!”她伸着双臂摸索着。“伦叙东,你不可以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啊!”“你一个人待在这儿好好想想咱们之间的事。”伦叙东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他的态度似乎十分严肃认真。“趁着这段时间我也可以好好地审问那具‘尸体’,教她知道欺骗我伦叙东的下场为何!” “不!你不可以这样!”她用力捶着门大叫。“开门!开开啊!这里说不定有蟑螂、老鼠,搞不好还有不!伦叙东,你不能这么残忍地对待我。” “我从没看过任何一个女人比你更麻烦,我已经受够你孩子气的种种行为。” 夏妤周言差点没有气炸,他竟敢说她像个孩子!他以为他比她高明到哪里去呢?“你说我麻烦?哼!我告诉你,我的看家本领还没有完全施展出来呢!我发誓一定要成为你的眼中钉、肉中刺,我会不停地与你对抗,直到你”她的一串演说尚未发表完毕,他已先发制人。“看来你需要上堂静思课,很好,你自己在这儿好好反省一下。”话完,他转身就走。 而她在声嘶力竭的数分钟之后,不得不闭上她酸涩的双眸瘫倒在一片黑暗之中,这便是他所谓的“惩罚”对不对? 伦家大厅之中,杜双手被麻绳捆绑在背后,而脸色凝重的伦叙东则紧蹙着浓眉瞅着她看。 “伦公子啊!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伦公子,您大人有大量,饶小女子一命吧!小女子保证从今以后自动消失无踪,不再碍您的眼啦!拜托您。”比起夏妤,杜显得口若悬河,能言善道多了。 “你休想走!除非——” “除非什么?”她只在乎“除非”之后的条件。 “除非你把你和夏妤之间的一切老老实实地告诉我。” “这个简单。”杜急忙点头。“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一定有问必答。” “首先,我想知道你们两个究竟是何处人氏?籍贯为何?”他爽快地挑明问题所在。 “我们住在台北市啊!”“那里是哪?”他连听都没听过这个地方。 “在台湾。”她一脸无辜地说。“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你找死吗?”伦叙东为之气结。早已对杜毫无信心的他,又怎能相信她方才所言的一切呢? “既然我说了真话,你也不信,那么我便无以奉告了。”她委屈极了。 “你可别忘了自己是阶下之囚。” “哼!本姑娘看开了,要杀要刈随便你。”她把头往右一撇,睥睨地说:“反正你杀了我,迟早会有报应的。” “唉——”伦叙东突然笑道:“我怎么可能亲手杀了你呢?只是秦嬷嬷这几天向我打听你的下落,倘若再把你送回‘风月楼’,你说好不好啊?” “你敢!”杜死命瞪视着他。 “我怎么不敢?再说你不也是那儿的当红花魁吗?”伦叙东笑得神秘难测。 “我是为了偷走你的‘白玉雁坠’才委屈下海的!”杜不安地回答。 “很好,现在可说到重点了。”伦叙东问道:“我问你,上回在‘风月楼’中,我亲眼看到‘白玉雁坠’竟凭空而飞,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问题早已困扰他许久,任凭他绞尽脑汁,依然百思不解。 “这”可怜的杜明明是最了解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却苦不知如何向他解释清楚。在他眼中她是个信口胡说的女骗子,若她再向他说明这一段真实但是曲折离奇又令人难以置信的玄虚事件,他有可能相信吗?除非太阳打西边上来! 想到这儿,她不禁又叹息。“哎!我说了也是白说,你问了更是白问,反正你也听不懂的。” “那倒未必,你不说,我又怎能明白呢?”他兴致高昂极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吧!”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娓娓道出事情本末。“其实我和夏妤是来自六百年之后的中华民国,如果我们想回到六百年后,必须靠着完整的‘白玉雁坠’才能回去。” “你在开什么玩笑啊?六百年之后?哈你的想象能力不错嘛!只可惜故事太扯了一点,哈”伦叙东完全不采信地大笑起来。哪有人可以从六百年后的“台北”再来到这儿的?难不成是庄周梦蝶的另一版本?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杜据理力争。“在那个时代之中,我是一名双亲早逝的女贼,专盗宝玉古画,尤其是玉类奇石,无论是哪个朝代、哪个皇帝遗留下来的古玉都有收藏,只差你那块‘白玉雁坠’了。”她的态度一派正经,毫无说谎时的闪烁神色。“至于你的心肝宝贝夏妤,则是一名专门找我碴的刑警。” “什么?”显然他并不知什么是“刑警” “刑警就类似你们这年代的衙门捕快啦!就是那种成天以捉人为乐的衙差。”杜对教她寝食难安的警察并无好感,态度自是难以客观。 听完她的叙述,伦叙东更是笑得捧腹。“哈你说夏妤是个女捕快哈这怎么可能呢?” “信不信由你!”她朝他瞟了白眼,继续反驳道:“当初我为了躲避警方追捕,并且为了来这儿寻找可以回到未来的‘白玉雁坠’,便利用另一块‘飞雁穿花白玉’加以施法来到这儿,而在无意中你心肝宝贝也被我一齐带到这个时代来了。” “啧好故事!妙故事!你这么会说故事倒是可以去说书了。”伦叙东讽刺地道。 “哼!要笑你就尽管笑吧!反正我现在也不稀罕你那块‘白玉雁坠’了。因为我发现了另一样也能让我和夏妤回去的东西。”杜不甘示弱地说。 “什么东西?”他紧张地追问。 “你不是不相信我的‘故事’吗?那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哈!终于给她逮住机会损他了。 “这”他果然面有难色,犹豫了半晌才像屈服似地说:“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想知道啊!”“可是东西在我身上,你不替我松绑,我怎么拿给你看呢?”杜甚是神秘兮兮。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诡计,替你松绑?”他又不是笨蛋,会不明白她在打什么主意吗?像她这么古灵精怪的个性,肯定是想乘机溜走。 不过杜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随你怎么想吧!反正我若送夏妤回去之后,你这一生一世就别想再见她一面了。”她威胁地说。“唉!本来是想拿‘它’来交换我的自由,因为即使我回到六百年之后还是个通缉犯哩!所以回不回去对我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但对夏妤而言却是——” “够了!够了!你不要再说了!”一谈起夏妤,他冷静的情绪就失控了,他难以想象失去她之后的他,究竟还剩下些什么? 杜默默地看着矛盾的他。 “好吧!”他终于下定决心地道。“我答应替你松绑,不过——你若是胆敢再欺骗我,我一定叫你为此付出代价。” “你放心吧!我也想多活几年啊!”她笑了。 虽是感到不安,但为了不失去夏妤,也只好先替她松绑双手。 “东西在哪?”他心急地问。 “别急,我在找嘛!”她的右手探入左衣袖中摸索着,倏地她终于找到她想找的“东西”不禁一笑。“找到了!找到了!” 伦叙东连忙靠了上去,突地,杜朝他脸上撒出一团白色粉末,一时之间伦叙东措手不及,吸进了些许粉末。当他正要伸手抓住她这个骗子,视线突然一片模糊,头部一阵昏眩,踉跄地走没几步,竟昏厥倒地了。 “活该!”杜连忙趁着伦家家丁尚未被惊动之际,匆匆忙忙地逃出伦府。 至于夏妤的安全应该不成问题吧?伦叙东这么喜欢夏妤,照理说是不会虐待她才对。 哎!她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想搭救夏妤也得等她逃出伦府再去找救兵啊!对了!她记得夏妤向她提起过一个叫什么什么昭沙昭沙岳的外邦人士,听说他的为人挺热心的,这回夏妤有难,找他帮忙应该没错吧? 在燃烧檀香的味道中幽幽转醒,一股剧烈的头疼像利矢般穿透伦叙东,他拼命呼吸稀薄的空气,心中惶惑不安。他勉强地撑起头,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炫目的阳光由一个位于高处的窗户倾泻而入,在华美的石面与木面墙壁上辉闪着光影。 他努力转转阵阵作痛的头颅,两眼亦逡巡着四周。这儿是他的房间啊,他怎会在这里呢?明明记得他在审问杜的,结果她突然该死!他又中了那女贼的诡计,她又逃走了,是不是? 伦叙东正在懊恼之中,蓦地,房门开启了,只见家仆伦义捧着一盆清水和一条毛巾走了进来,一看见已坐起身子的伦叙东,不禁喜出望外地笑了。“少爷,您醒啦?!太好了!大好了!”伦义放下手中的东西,连忙合十指仰首向天谢恩。“感谢上苍保佑,少爷昏迷了两天总算是清醒了,感谢老天爷!” “昏迷两天?!”太过震惊的伦叙东几乎是跳下床,老天,他竟然在床榻上昏迷了两天?站都还站不太稳的他心中只想着一个问题:“伦义,夏姑娘人呢?” “没有少爷的吩咐,小的不敢擅自作主放了夏姑娘。” “天啊!”这么说来夏妤尚被关在地窖之中,连续关了她两天,她不恨透他才怪。一想到这儿,伦叙东心中不禁一阵刺痛和焦急,不理会伦义的拉阻,便径自往地窖走去,一刻也不敢稍加耽搁,他只想好好地向她解释清楚。 飞快地来到地窖门口,负责看守的家仆竟坐在那儿打盹,不禁令伦叙东怒从中来。 “伦信!”他怒喝着那名偷闲家仆的名字。“还不快点起来!” 伦叙东叱喝一声,贪睡的伦信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一见到少爷满面愠色地看着他,更是吓得双膝跪地猛磕头。“少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伦信哀求地说:“小的不该打盹,请少爷原谅。” 此刻的伦叙东一心牵挂着地窖内的夏妤,怎有心情同他计较呢?他连忙说:“别跟我多说废话,还不快把大门打开!” “是,少爷。”伦信掏出一长串钥匙,旋即起身开门锁,心中仍是颇感不安。 “快点!”心急如焚的伦叙东不禁吼道。不知窖内的夏妤好吗?有多生气?她会愿意听他解释吗?她会原谅他的疏忽吗?想到这儿,伦叙东更为浮躁不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胸口一阵闷痛,仿佛有着不祥的预兆。 门总算打开了,伦叙东推开挡在门口的伦信,一个迈步的踏了进去。 “夏妤!夏妤。”窖内是一片漆黑,伦叙东喊着她的名字半晌,却无人回应,他的心头更加焦急。 “少爷!我拿火把来了!”伦信随后也踏进地窖,手中火把将满室瞬间点亮。 然而映入伦叙东眼帘的却是一幕令他痛彻心扉的景象—— 夏妤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见状,伦叙东赶紧趋步向前,蹲下身子一把抱起她来。 她的身子滚烫,脸色苍白,只剩奄奄一息。“伦信!快去请大夫,把京城最好的大夫请来。”伦叙东焦急地吩咐伦信。一面将夏妤抱出阴暗的地窖,直奔卧房。 都怪他因为一时气愤又欠缺思虑,将她关进了这么一间冷冰冰的地窖中,害得她受寒生病。这一切看在他的眼中除了无限心疼外,更有着对自己的厌恶。 看着她痛苦的神情,他的心都碎了。多渴望为她分担一些痛苦,多想再看看她灿烂美丽的笑容然而她的身子如火焰般滚烫,与病魔挣扎的痛苦神色未曾减退,教他如何是好呢?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之间如此多灾多难?,难道连上天也看不清他对她的一片真心吗? “夏妤,为了我,你绝对要好起来,你一定要坚强地熬过去,求求你,求你——”伦叙东疼惜地在她耳畔轻语,渴望她能听见他真诚的呼唤,努力地和病魔再抗争下去。 他还有好多话没有告诉她;还有好多梦想待她一起共圆啊!她绝对不能这样离开他,她是他今生注定的妻子,注定要厮守一生的伴侣,他不允许她就这么不告而别啊! 然而即使他再如何深情地呼唤她,怀中静眠的佳人依然没有半点回应。 寝室里,伦叙东悲哀地凝视着床榻上一动也不动的夏妤,在屋内烛光的照射下,她苍白的面貌仿佛镀上一层柔光,如绸般的秀发亦显得格外鲜明。在层层毛毯的包裹下,她胸部轻微起伏,隐约吐露着生命迹象。 一旁陪伺的伦忠见少爷如此忧心忡忡,不禁于心不忍。“少爷,您应该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伦忠试着说服他。 “不!”伦叙东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粗嗄空洞。“我要陪她。” “大夫说夏姑娘只是受了风寒,并无大碍,您也不必太担心了,夏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必能逢凶化吉,遇险得安。”伦忠又说。 “你不了解我的感受,我无法原谅自己让她生了这场大病。” “可是——” “算了!伦忠,你的一片好意我自是明白,只是她对我而言十分重要,你别再劝我了,出去吧!”他心烦地说。 “好吧!少爷,伦忠这就告退。”伦忠怅然离去,留下需要安静的两个人。 待伦忠走后,他坐在床榻旁,将脸埋进她的发间,在她耳边乞求着:“你一定要尽快康复起来,为了我你一定要撑下去,好吗?”满室一片寂然,只有伦叙东喃喃自语地传递个人心声。 夏妤迟迟没有醒转的迹象,更令他觉得无助且惶恐,也为自己当初执意将她关入地窖之中的蠢行感到悔恨不已。 他在绝望痛苦间,再度垂下头。“老天,请你别这么折磨着她,求求你!我好爱她。我宁愿为她承受起一切,也不愿意她如此痛苦。” 朦胧之间夏妤仿佛听见伦叙东的声音在她耳畔呢喃,她的头好晕,这一定是在作梦,伦叙东明明是对她恨之入骨,将她紧锁在地窖之中,完全不理睬她,怎可能在她耳畔对她说话呢? 她强迫自己睁开双眼,伦叙东憔悴的脸孔倏地印入眼帘,他的两眼紧闭、两手合握正默默地为她祈祷,这绝对不是虚幻的梦境。她的心中顿时胀满柔柔的蜜意,逐渐驱逐了盘结在心头的怀疑与恐惧。 她的心中不禁一喜,看来他还是在乎她的,他并不是那么讨厌她。“叙东。”她虚弱地开口。 伦叙东猛然睁开双眼。“夏妤?”他的面容绽射出她前所未见的深浓情意。“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正为你担心你还好吧?” “嗯!还好。”她称静地躺在床榻上,此刻的她除了稍感昏眩外,至少意识十分清晰。 “你一定饿坏了吧?”伦叙东两眼中激荡着喜悦。“我马上叫人送食物来。对!你现在需要多吃些东西,好好地补一补。”他一弹而起,奔向门口大喊着伦忠、伦仁去准备补品。 她的心底悄然一笑,纵使先前他们之间并不很愉快,但伦叙东不计一切的付出真教她心底暖暖地。 “夏妤,你怪我吗?”他突然问。 “啊?”她一脸迷惑,并不大能懂得他的言下之意。 “我知道,这全是我的错,我不该将你关在地窖,害得你受寒生病,害得你——”他的话里满是懊恼自责,眸光充满痛苦。 “我一点儿也不怪你。”夏妤撑起手肘,眼前顿时一阵星光飞舞。她又何尝对他毫无愧疚之意,从初次见面开始,多少谎言诡计全在他身上施用,这只是自食恶果。“有错的人是我,即使落得如此景况亦是我自找的。”她说道。 “我从没真心怨过你。”伦叙东欺身向前,犹豫半晌,终于将手按在她的手背上。“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够重新开始,不再针锋相对,不再争执欺骗,好吗?我爱你,无论如何请你留在我的身边,别再离开我。”伦叙东诚恳地说道。 听完他的一番告白,她的心中甚是激动,轻咬着下唇,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不走了,我答应你,无论如何我都会留在你身旁。” “夏妤——”伦叙东用大拇指拂弄着她的手腕,然后用双臂温柔地抱住她,仿佛拥住一个易碎的瓷器似地小心翼翼。 她则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渴望这一刻能持续到永远。 但此刻门外却传来敲门声,伦叙东百般无奈地由她甜蜜的怀抱中退了出来,前去开门。 只见伦忠、伦仁和其他丫鬟各自手中捧着各式各样的补品走了进来,这些人对她的关心是那么真挚浓烈,实令她感动不已。看到她两颊泛起的轻微红潮,伦叙东这才真正为她的健康状况安下心来。 他微微地绽开笑颜,待她用完餐后,他决定写封家书,派人捎去南方给他的父母亲,他要告诉两位老人家,他准备讨房美丽又令人心爱的媳妇喽! 在“安定门”外的街上,一年一度的庙会活动,正热闹滚滚地展开。街上满是各种风味小吃、民间手工艺表演,及令人眼花缭乱的民俗技艺活动。整条大街上人潮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为了庆贺夏妤大病已愈,伦叙东特别带着她来到这儿游玩,以慰她几日躺在床榻上养病的无趣之苦。 头一遭上街,夏妤自然是眉开眼笑、兴奋不已。她一面拉着伦叙东往人潮里窜,一面目不暇接地欣赏热闹非凡的庙会集锦。 “前面好热闹啊!咱们也过去瞧瞧好不好?”夏妤也挺爱凑热闹的。 “好、好、好。上哪去都行,不过你别急,小心别摔跤。”他咧嘴一笑,眼底尽是笑意。 “你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她甜甜地笑着,同他来到一个围满人潮的小摊子之前。 “对不起,借过。”为了让她能看清楚众人所围观的东西究竟是些什么,他不禁为她排开人群,拉着她挤至最前方。 原来这是个卖鹦鹉的小摊子,一笼笼精致的鸟笼内关着一只只羽毛灿烂美丽的鹦鹉。 “来!来!来!猜谜题送鹦鹉,只要一两银子即可抽签猜谜题,答对谜底者就可以拥有一只灵巧温驯的鹦鹉哦!”小贩吆喝着,吸引围观者加入游戏之中。 哇!好玩,好玩! “这种猜谜游戏挺有意思的嘛!我想试试。”夏妤不待伦叙东阻止,便抛了一两银子给小贩,笑道:“这是一两银子,让我抽个签吧!” “你——”伦叙东就料到她会临时出状况,只有无奈地摇摇头。也罢,难得她有此兴致,就随她去吧! 小贩一见生意上门,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自然是露出稳赚不赔的笑容。“好啊!小姑娘,您请自个儿在这签桶中挑出一张谜题吧!”他呈上一只签桶说道。 “好。”她爽快地抽出一只签,连看都不看一眼地交给小贩。“由你念出来吧。” “那当然没问题喽!”小贩必恭必敬地将那纸签接过手,大声地朗诵起题目来。“姑娘您请听清楚了,这道题目是——‘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请猜一物。” “啊?!”她怔愣地看着小贩,怎么这么难咧?现在小贩已把谜题念完,她顿时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大家似乎都在等待她的答案,也看着她一脸困窘的模样。 见她低头努力思索解答的可怜模样,伦叙东不免心疼地想给她一些“提示”他压低音量在她身旁轻语:“答案是‘石——’。” 未料他的答案尚未完全说完,她已不许他再暗示下去。“别告诉我答案。”她胸有成竹似地一笑。“因为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哦?”伦叙东扬起笑容,浅浅而笑。 小贩见她似乎有所解答,连忙问道:“姑娘,您可有解?” “那当然。”她自信满满地当众宣布她的谜底。“答案乃是‘磨刀石、铁钉、麦子和豆子’。”为了怕其他围观者知识不足,不能及时彻悟真象,她还热心地继续为大家注解说明。“磨刀石乃是千锤万凿出深山,而铁钉是用火和铁打制而成的,所以叫烈火焚烧若等闲;至于麦子是用以磨成面粉,因此可称是粉身碎骨浑不怕;最后的豆子则是做成豆腐后唯一留得清白在人间的东西。你说我这么解释对不对呀?”她看看小贩默不作声的表情,大概是被她的冰雪聪明所震撼吧?哈她自个儿也越来越佩服自己的才智过人,竟能解出如此困难的问题。待会儿等小贩一服输,乖乖地将鹦鹉送给她后,连伦叙东也要夸赞她一番吧!一想到这儿,她的笑意更深了。 “很抱歉啊;姑娘,您方才所解释的并非全无道理,可惜我有言在先,咱们这道谜题仅猜一物,而非四种物品,所以这题您算是错了。”小贩从容不迫地解释原由,也打破她的一切美丽幻想。 “什么?!”她的笑容一僵,目瞪口呆地看着小贩,他说她错了?这这怎么可能嘛!哎!她的脸颊飞上一抹潮红,羞得无地自容,巴不得挖个地洞往里头钻进去,免得继续待在这儿遭人嘲笑。 “正确答案是‘石灰’啊!小姑娘,请择日再来光临吧!”小贩应其他人的要求宣了答案。 正确谜底宣后,又是引来一阵喧哗。众人很快地又把目光移至下一名挑战者身上,至于尚觉羞愧的夏妤早被冷落在一旁了。 夏妤噘着小嘴,一脸委屈地看着伦叙东。“你要笑就笑吧!不要那样忍耐。”她知道他一定想大笑她的愚笨,竟能把谜底猜得大错特错,还能沾沾自喜,她方才的模样一定蠢极了。 “我怎么会笑你呢?我”伦叙东试着忍住笑意,想装得严肃些,可他就是克制不了啊!说没几句话他已笑得捧腹。“哈对不起。因为因为你实在太好笑了,所以我哈”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克制不住嘛! 她的脸胀得像个女关公似地,握起粉拳直对准他。“你再笑试试看。” “我”他勉强停止了两秒不笑,但随后又是“噗哧”大笑,根本不受她的威胁。“对不起,我实在受不了啊!你”“讨厌!”她挥出粉拳欲捶他。 他岂会白白站在原地任她打呢?还是先溜为妙—— “你,你别跑啊!”而她也随后追了上去,绝不饶他,太欺侮人了。 当他俩从“风月楼”门口快步而过时,一点儿也没发觉“风月楼”的阁楼之上正有一名青衣女子凭栏俯视他俩的打情骂俏的恩爱情形,青衣女子的眼中既有着对伦叙东无限思念的怅然,亦有对他俩比翼双飞的嫉妒,这两种复杂愁绪,正不停地侵蚀她的心扉,教她倍感心灰意冷,痛不欲生。 “婵儿姑娘,您别再伤心自扰了,青楼女子对那些公子哥儿而言,只是种消遣,您又何必痴情地对伦公子放不下心呢?”丫鬟紫嫣柔声劝道,方才见伦叙东与新欢路过“风月楼”之时,连看也不看“风月楼”一眼,想必他已对此地厌倦了吧? “紫嫣,你教我怎能忘却伦公子?他早已是我决定厮守终生之人,即使没有名份我也不在乎啊!谁知道伦公子似乎已决定不再来‘风月楼’中寻欢作乐,今生今世我与伦公子若是无缘,我亦无心活于世间了。”婵儿为一名痴情女子,只可惜身在青楼,一切由不得她作主。此遭与伦叙东情绝之后,她更是拒绝所有宾客,终日茶不思、饭不想地沉浸在哀愁之中。 “婵儿姑娘——”紫嫣看在眼里不免为之心疼,情势至此她也不能坐视不管啊!只能为痴心的婵儿献上一计。“您若是想重回到伦公子的身边,紫嫣倒是有一计可施,或许能成功。” “哦?”婵儿心中一喜,连忙追问。“到底是什么妙计呢?” “是这样的,婵儿姑娘,咱们可以”紫嫣滔滔不绝地替婵儿出主意、想计策。 频频点首认同其意见的婵儿则是一扫方才的沉郁阴霾,一展灿烂欢颜。 只因她心中相信,再过不久之后,伦叙东就会成为她一个人的,而她也能重新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了。 第七章 雨过天晴,半空中映现出一道虹霓,鲜明艳丽,色彩夺目。 伦家的花园中来了四名特别的访客——杜、昭沙岳、密须文、密须武。 “真对不起,叙东他下午有事出门,所以不能亲自招待各位。”夏妤俨然一副伦家女主人的模样,缓缓道曰。当伦叙东把“白玉雁坠”赠与她、向她求婚之后,伦府上下已将她视为“少夫人”一般伺候了。佳期将近,人逢喜事精神爽,夏妤也不例外,她那红扑扑的脸蛋有如红粉花飞般娇艳,一双大眼睛水雾蒙蒙的,整个人光彩焕发,美丽极了。 “没关系,夏姑娘。”心中感慨万千却苦难直言的昭沙岳,只有努力地将他满心爱意深埋。“今天来找你除了想知道你在这儿过得好不好之外,也是来向你辞行的。”昭沙岳颇为艰涩地吐露出这些话。 “辞行?”夏妤颇是震惊。“这么快就要回瓦剌国了?” “是,我父王派人传书来报,要我立即回瓦剌。”昭沙岳既知她心中所属的对象是伦叙东,也不便再向她多说什么,只能真心祝福她。“夏姑娘,谢谢你让我在中原留下许多美好的回忆,希望你和伦公子可以白头偕老。”心里虽苦,仍是祝她幸福。 “谢谢你,昭沙岳。”夏妤浅浅一笑。 “那么我们也该起程了,夏姑娘、杜姑娘,告辞。”昭沙岳向她俩一一辞行。 “再见。”杜挥挥手。 “一路顺风。”夏妤目送着他们三人离开。 望着昭沙岳离去的背影,杜不禁大叹了口气。“哎!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些什么?像昭沙岳这么好的男人你竟然拒之于千里之外,宁愿选择一个花名在外、成天吊儿郎当的伦叙东为夫,你该不会是‘头壳坏去’吧?”这几天和昭沙岳相处下来,杜觉得他是个最佳丈夫人选,只可惜他的一片痴心不能有所结果。 夏妤摇摇头。“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是合则聚,不合则离。我对昭沙岳向来只有朋友情谊罢了。”她非常清楚自己心爱的人是伦叙东。 “随你喽!反正我也管不着你们的家务事。” “杜,今后的生活你有何打算呢?” “唉!我对‘白玉雁坠’的事已完全死心了,反正回到一九九八年后,我还不是个女贼而已,倒不如好好地利用这次重新开始的机会,做一个正正当当又有价值的人。”杜仿佛已痛彻大悟。 “你‘从良’啦?”夏妤忍俊不禁地笑了。“那么你今后到底有何打算呢?” 杜自负地笑着回答:“我要进宫当‘贵妃’啊!听说皇宫里的美人缺乏得很,凭我的慧黠及美貌在后宫之中一定红透半边天,搞不好皇上一见到我的美貌,还把皇后娘娘的大座赐给我也不一定呢!”她可自信满满,毫不谦虚。 “好大的口气啊!”夏妤实在受不了她的自信。“叫你同着三千佳丽共事一夫,你能忍受?”她不禁怀疑杜真有如此之度量吗? “你都能忍受和其他女人分享伦叙东的爱了,我又有何不可呢?” “我?!我哪有说我可以忍受其他女人”夏妤不禁一头雾水,完全不清楚杜在说些什么。 “你不知道吗?”杜狐疑地看着她无辜的神情,她好像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啊?”被杜神秘兮兮地一间,夏妤心中警讯一响,她到底在说什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以前我在‘风月楼’时,里头有个京城名伶冷婵儿,她对伦叙东一往情深的痴心是人尽皆知的事。”杜说。 “那那又如何呢?叙东亲口答应过我,他再也不会去那种风月场所寻欢,我相信他。”夏妤抵死不信伦叙东会背着她再去“风月楼” “可是我明明听说伦叙东今天要为冷婵儿赎身啊!如果花了银子替名伶赎了身,不纳为偏房多可惜。”杜又说。 “赎身?”夏妤心中一痛,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他今天出去办事,是为了替一名妓女赎身?”她无法相信伦叙东会这么做,他都还没有娶她过门就急着娶偏房吗?不!不可能。她深吸了口气,缓和自己的心情,她不能对他有所怀疑,要相信他。 “事情还非仅仅如此呢!我还听说另一个也看上冷婵儿的富贵孙无忌似乎因此对伦叙东相当不满,搞不好他会趁此机会设下埋伏,大摆一道鸿门宴,好夺取伦叙东性命要回冷蝉儿也不一定。”杜皱了眉头。“唉看来伦叙东惨啦!” 杜说得口沫横飞,夏妤的一颗心却是七上八下,瞧杜叙述得连名带姓,指证历历,好似确有其事,然而她又自觉不该对伦叙东的爱有所质疑,毕竟这些时日以来他对她的真心付出,并不像是在做戏啊?何况何况他俩即将成亲,更应该互相信任才是。 “夏妤,看你的样子是当我在唬你喽?”杜不甘被误会,她明明没有胡说八道啊!“我告诉你,我敢对天发誓,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如果你再不信我,倒不如和我上一趟‘风月楼’,一探究竟。” “我不会去的,我相信叙东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来。”夏妤笃定地说完这些话,旋即转身踅回屋内了。 她不相信伦叙东会背着她去替冷婵儿赎身;她不信伦叙东会纳偏房,她不信!不信。 花非花, 雾非雾; 夜半来, 天明去。 来如春梦不多时, 去似朝云无觅处。 在婉转哀愁的歌词中,冷婵儿含情脉脉地为伦叙东弹奏筝琴,穿着绫罗锦缎的冷婵儿媚态十足,身上散发一股香味,双眼秋波好似会里一般令人着迷,不愧是京城第一名妓啊! 伦叙东若有心事地坐在桌前饮酒,并无心思聆听她宛如黄莺出谷般的歌声。 昨日婵儿的丫鬟紫嫣来找他,乞求他念在蝉儿曾是他的一名红颜知己的分上,前来“风月楼”替婵儿赎身,好教她得以从良,与自己心爱之人过平凡的日子,不必再沦落风月场所低贱度日。 婵儿对他一向情深义重,他也视她为好友,今日她有意从良,他自然义不容辞地答应帮忙她,只是只是他已答应过夏妤,今后不再涉足此地,如今却破戒,心中自是颇为内疚不安。 哎!他怎知会突然有状况呢?他爱夏妤的心是永远不变的,但破了此戒甚是对不起她啊!即使面对舞妓歌伶的频示温柔,他又怎能自在愉悦呢? 此刻伦叙东身后左侧方的一张圆木桌前,也坐着两个宾客“她俩”并非他人,而是女扮男装的夏妤与杜。经过数次内心挣扎,夏妤依然是来了。 当她看见娇艳似花的冷婵儿,一往情深地为伦叙东弹琴唱曲,心中不禁一股酸意,伦叙东果真欺骗了她,他说过再也不来“风月楼”中寻欢,只要有她一个人陪伴他在身侧便已足够,而今却人赃俱获地被她见个正着,证明了他依然是个花花公子,依然改不掉四处寻花问柳的恶习,昔日的一切承诺恍若凋零的花朵,不堪再次拾取,而她的心亦如刀割般剧痛不已。 伦叙东对待冷婵儿的态度亦是百般柔情,笑意盈盈,仿佛与冷婵儿共处是一件愉快之事,至于冷婵儿更是殷勤备至,对他似水温柔直抵心坎,尤其是冷婵儿那对秋波频传的水眸,将她对伦叙东的情爱与仰慕,流露得淋漓尽致,一览无遗。这一幕男欢女爱的光景看在夏妤眼里,不禁心中一片酸楚,伦叙东的心中究竟还有没有她的存在?她跟冷婵儿比较起来到底是谁比较重要?为什么伦叙东要如此欺骗她的感情呢? 夏妤的理智早已崩溃,如今她更不知该怨恨伦叙东的负心抑或是自己多情,她只觉得心中妒火烧得猛烈,一寸一寸地吞噬着她的心,教她难受极了,而眼前尚未察觉到她这一双火焰般目光的伦叙东及冷婵儿,依然是谈笑风生、自在自若。 “夏公子,您您是怎么啦?”反倒是为夏妤斟酒的伶妓小霜,着实被夏妤歇斯底里的怒气所惊骇不已。 “没没事。”夏妤握紧手中的酒杯,咬牙切齿地冷讽道。“我觉得前面那桌的男女真是‘登对’啊!不知那位正在弹琴歌唱的美人叫什么名字?” “您所指的大概是婵儿吧!她是咱们‘风月楼’中的第一名妓呢?很受公子哥儿们的欢迎。”小霜笑问:“怎么,夏公子该不会也对婵儿一见倾心了吧?!” “我——”夏妤该如何回答呢?她讨厌冷婵儿不是吗? “他的确是对婵儿心动了。”一旁的杜连忙说道。“小霜,你可否去请婵儿来这桌陪夏公子和我喝上几杯呢?” “这”小霜似乎面有难色,吞吞吐吐地说:“这恐怕是不行了,婵儿姊姊今日过后便是自由之身,现在她也只肯服伺为她赎身的伦公子一人而已。” 赎身?!夏妤心头一愕,看来杜所言千真万确,伦叙东果背着她“小霜,你说,冷婵儿的服伺包括包括在床上吗?”她的情绪甚为激动,此刻的她早被醋意冲昏了头。 “夏公子,您究竟是怎么啦?”就连陪伴杜饮酒作乐的娼妓月红也对夏妤失控的情势颇感不解。“难道您认为月红和小霜招待不周吗?” “少跟我废话!我只想知道他们两个究竟有没有肌肤之亲?”夏妤又见冷婵儿温柔地为伦叙东斟酒,仿佛在他身旁情话绵绵,她心中那把妒火顿时燃烧至极点,口气凶得吓人。 “夏公子——”月红被她吼得心慌。 “你快点回答我啊!那对奸夫淫妇到底有没有什么暧昧不明?”方才不知冷婵儿在伦叙东耳边说了些什么,伦叙东竟爽朗地笑了起来,老天,他怎么可以对冷婵儿笑呢? “婵儿是不卖身的,而且伦公子也没那个意思。”小霜战战兢兢地回答了夏妤的问题。“夏公子,这下子您满意了吧?” “哼!”夏妤冷吭一声,好,就算冷婵儿和伦叙东尚未有更亲密的关系,但是看他们甜蜜的模样,也是迟早的事了。她再瞄了一眼他们,只见冷婵儿拿着丝绢为伦叙东拭去嘴角的酒渣,体贴得令人不禁发火,她已气得浑身颤抖,几乎要起身翻桌砸店了。 “冷静点。”杜按住夏妤的右手背,一脸严肃地说:“用不着你亲自动手解决那个负心汉,自然有人会免费替你收拾他,你静观其变就是。” “谁会这么做呢?”夏妤不解。 杜将目光瞟向右方的另一桌人,神秘地笑了。“孙无忌。他也来这儿看好戏了。” “孙无忌?”夏妤好奇望去,只见右方坐了个体胖略带呆滞目光的公子哥儿,一个人来这儿饮酒,身旁作陪的美人却不下十个,一看便知是个荒淫无度的纨绔子弟。他一面饮酒,一面偷瞄伦叙东那一桌的动静,似乎不怀好意,别有一番企图。 夏妤心中一惊,突然想起杜告诉过她,孙无忌已在“风月楼”中设下鸿门之宴,欲取伦叙东的性命。看样子孙无忌似乎胸有成竹,万事皆俱,只待时机成熟。 看着毫不知情的伦叙东仍和冷婵儿聊得开怀,夏妤心里甚是矛盾挣扎,不知是该知会他避开此劫,还是该任凭孙无忌好好地替她教训伦叙东。既怕他受伤却又不甘心他背叛了她;既想给他一点苦头尝尝却又心疼他受伤,真是让人苦恼啊! “好戏开锣了!”杜突然拉起夏妤往墙角的地方退避。 下一秒钟,一群黑衣持剑的杀手突然分别由窗口、楼梯间一一出现,人数约莫十来人左右,各个蒙面持剑来势汹汹,仿佛在一旁已埋伏许久,一待孙无忌下了暗号,众杀手有如猛虎出笼般纷纷以伦叙东为目标,目露凶光地刺杀而去。 “救命啊!救人——”顿时整座“风月楼”混乱不已,娼妓们受吓的惊叫声更是响彻四周。 被杜拉至墙角一处避难的夏妤,惊吓的目光始终不曾由伦叙东身上离开,她对他的担忧早已远超乎恨意,此时此刻的她感觉自己的心几乎快怦然跳出了。 她暗自捏把冷汗,为他祈祷,千千万万别让他受半点伤啊! “伦公子,救命啊!”冷婵儿在乱中被孙无忌所掳,她在孙无忌的怀抱中挣扎,并向伦叙东求援。“伦公子,救我。” “你这个贱人给我闭嘴!”被她吵得心烦,孙无忌的脾气自然火爆不已。“那臭小子现在是自身难保了,我看他要怎么救你这个贱人。”孙无忌一阵冷笑,今日他非得让伦叙东跪在他面前求饶,谁教伦叙东敢跟他作对。 “伦公子并非泛泛之辈,你敢如此待他,待会儿你就知道惨了。”冷婵儿十分相信伦叙东能够化险为夷,她鄙夷地看着孙无忌的小人嘴脸。 “我叫你闭嘴你是没听见吗?”孙无忌瞪视着她,他早对这个背叛他的冷婵儿感到厌倦不已,今日来找伦叙东麻烦,只是为了让他知道他孙无忌可不是好惹的,至于是否能获得冷婵儿的青睐,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哼!”冷婵儿不屑地撇开脸,她只想看伦叙东好好地教训这群市井无赖。孙无忌仗着自己有钱有势,老是目中无人的欺凌人,太可恶、太可恨了。 另一对观战者此刻也发出议论之声。 “哇噻,一个打十个。”杜清点人头完毕,不禁发表心得。“我看伦叙东这次不死也剩半条命了。” “那可不一定,你看——”夏妤心中不禁为伦叙东摇旗呐喊,只见伦叙东面不改色地端坐在椅子上接招,脸不红,气也不喘,一副悠然自得貌。 不见他施展任何特殊武功,却见众杀手们已频频挂彩,令人为之退怯,教他们有如惊弓之鸟,只敢小心翼翼地绕着伦叙东虚晃招式,却无人敢再轻举妄动。 “这算哪门子的‘教训’啊,孙无忌的手下还真是一群蠢蛋哩!”杜似乎认为这场打斗不像她想象中的精彩,因此百般挑剔。“唉——倒不如我也来凑一脚吧!顺便替你好好地教训那负心汉。”杜一笑,由衣袖中取出五枚锐利飞刀,眼中闪过一道锐光说道:“这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十步穿心追魂刀’,凡中刀者约莫十步脚程的时间便会命丧九泉。” “你该不会是想对付叙东吧?”夏妤听得冷汗直冒。 “那当然,这种采花贼、负心汉,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怎么成?”杜可是十 分替好友抱不平。 “不!不可以——”夏妤怎忍心看见自己心爱的男人死于“十步穿心追魂刀”下,她连忙拦阻杜。 但杜已抢先一步射出五枚飞刀,夏妤阻止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五枚致命毒刀齐飞而出,她的心也随之紧张起来。 飞刀的确无误地朝伦叙东匝且之处飞去,身手敏捷的伦叙东一见飞刀迎面而来,不慌不忙地以左脚踢起一把椅子,椅面反击飞刀之柄,刹那间飞刀竟有如见风转舵一般分别刺向五名包围伦叙东的壮汉。 中刀的壮汉们在数秒之后口吐白沫地气绝倒地,而一下子少了五个烦人的敌手,伦叙东面带笑容地转身对飞刀的主人杜说道:“谢啦!小兄弟。”仓促之中,伦叙东并未认出杜和夏妤,道过谢后,随即又开始应付仅剩的三名杀手。 “可恶!真是便宜他了。”杜恼怒不已,她她怎么会失手呢?还笨到反帮伦叙东的忙,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谢天谢地。”夏妤见伦叙东并未中刀,庆幸不已。 “不行,我要再试一次。”不死心的杜又掏出了五枚飞刀,试图再突击伦叙东。 “住手!住手!”夏妤见状连忙阻止,她拉着杜的双臂说:“别伤他啊!求求你。” 杜怔愕地看着夏妤。“你你难道不恨他欺骗了你?你愿意原谅他?” “我是厌恶他欺骗我,也怪他不该再踏进‘风月楼’,只是我即使再生气、再懊恼也不希望他受一点伤啊!杜请你住手吧!”夏妤说出自己心中的矛盾。 “唉!”杜叹了口气,无奈地收下刀子。“看来伦叙东让你彻底改变了,以前的你怎会如此行事不干脆呢?我记得一开始见面时,你的脾气跟我差不多哩!我不知道你跟着那种负心汉过日子究竟会不会幸福?你自个儿趁着今日的时间好好想想,倘若你想通了,愿意离开他,那么今晚我会在城门口等你,咱们一块离开北京。” “这”夏妤思忖着杜的提议。 “我不强迫你,你自个儿好好想想,现在——”杜睨了伦叙东一眼。“我先走了。”语毕,杜随即从容离去,独留怅然的夏妤一人。 此时伦叙东已轻松解决其余三名杀手,而胆小如鼠的孙无忌一见大势已去,赶紧放了冷婵儿,率着自己的残兵败将落跑,不过早已吓得浑身颤抖的孙无忌在临走前仍撂下这么一句马后炮:“伦叙东,你给我孙某人记住,我一定会再来找你。” “随时候教。”伦叙东浅笑着,丝毫不把孙无忌的话当成一回事。 “哼!”自认倒霉的孙无忌也只有悻悻然地离开。 待孙无忌离开后,冷婵儿有如梨花带泪般投入伦叙东的怀中,哽咽地说道:“伦公子,我好担心你啊!万一你哎!那婵儿也活不下去了。” “我怎可能败在那种虚张声势的小人手中呢?”伦叙东安慰着她。“对了!我还要谢谢一位出手仗义相救的小兄弟呢!”说着,伦叙束径自往夏妤所立之处走了过去。 而夏妤一见伦叙东朝自己走来,连忙低下头,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明明犯错的人是他,但她却比他还紧张 “小兄弟。”伦叙东终于在她的面前停下脚步,他笑着说:“方才真是多谢你出手相救了。”话完,他将右手往她的肩上一拍。“谢谢!” “不要碰我!”夏妤再也无法忍气吞声地强抑悲伤了,伦叙东所带给她的痛苦已击溃了她的理智,她仰起美丽清秀却饱受委屈的脸蛋,泪光依稀地看着他。 “你——”伦叙东一见“他”竟是夏妤,不禁错愕不已,恍若晴天霹雳似地愣在原地,他不明白她为何会在此出现?但他知道自己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夏妤一定不能原谅他背着她来到“风月楼” “我不要再和你说话了!”夏妤果然不给予他任何解释机会,掉头就走。 “夏妤——”伦叙东欲上前追去。 但冷婵儿却拉住了他。“伦公子,发生了什么事吗?” “唉!”伦叙东表情阴郁,立刻拉开冷婵儿的手,什么也不说地走了。 望着伦叙东离去的冷漠背影,冷蝉儿不禁掩面啜泣起来难道无论她如何努力,也挽不回他的心吗?为什么上天如此对待她呢? 时近午夜,大地一片寂静,夏妤默默地推开窗户,浓厚的湿气笼罩四周,看来快下雨了 今夜既无月儿也无星光,一片黑暗仿佛正适合出走。想起下午自“风月楼”回来后,伦叙东一直苦苦哀求她听他解释,她心烦地不愿给他机会,只是将自己关进房中静思,想着杜告诉她的话。 若是跟着风流成性的伦叙东生活,她真的会有幸福可言吗?还是终日活在提心吊胆的日子中呢?哪天他要是厌倦了她,谁敢保证他不会再另觅新欢呢?一想到这儿,她的心便寒了起来。 忍着急欲夺眶的泪水,她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他,不要再想他,她不愿再为他当一个温驯的女子,她应该离开伦叙东重新开始生活。她宁可选择甜美的回忆,也不愿到最后徒剩余恨。 想到这里,她的脚步不禁往门口方向挪动,连地板的冷冰都几乎感觉不到,只要一想到离别的不舍,她仿佛连自己是谁都已忘去。 终于她轻轻地开启房门,深怕惊动伦府中任何一人。 “夏妤。”蓦地,有个再熟悉也不过的声音喊了她的名字。 远方响起闷雷声。 伦叙东从阴暗处走到和她相距一臂之遥的地方,她瞪大眼睛错愕地看着他,因为他的脸仍藏在暗处,所以她没有办法看清楚他的眼睛;虽然两人之间尚有一臂之遥的距离,但他那高大的身影散发出一股任何人无力抗拒的气势,足够令她心跳几乎叫停,喘不过气来。 倏地闪电打了下来,映射出他炯炯的眼神,也让她看清他眼中有着一贯的柔情之外,尚有欲念和激情,她不禁斥吼。“你来这做什么?我不想看见你,走开!走开!” “我本来是想等咱们成亲之后再采取行动的。”伦叙东并无离开之意,他的声音低沉得格外迷人。 “成亲?”这句话令她霎时僵在原地动弹不得,悲痛的神色在她的双眸中迅速扩大,仿佛像一把利刃划过她的心扉一般。“对我来说,我已不奢望和你成亲,我没有办法忍受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请你另寻一个比我有肚量的对象吧!” “嘘,”他的眼中突然充满火热的渴望。“我早说过,除了你之外,我再也不会娶其他女子,难道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你休想叫我再相信你这个虚伪的骗子!”她吼了一句,随即伸开双臂欲推开他,好为自己开出一条路来。 但他怎会容许她这么做,他展开双臂将她紧锁在怀中,夏妤死命挣扎想要逃开,但他却像抱个布娃娃似地把她抱起。她气急败坏地奋力踢着两腿,但面对强而有力的他,所有的挣扎只是徒劳无功。 “就算是我在求你吧!放开我,放开我好吗?” 伦叙东既不理会她的挣扎,也不理睬她的哀求,因为想消弭她离去的念头,只有采行他现在所想的办法。 直到停止吼叫为止,她才发现自己从方才开始便一直叫个不休。此刻窗外闪电再度划过天际,她惊骇得发现他竟然已撕开她的衣裳,湿寒的夜风随即拂上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她伸手想护,却哪里护得住呢! 雷声越来越急,也越来越密,天空开始落起雨来,滴滴答答的雨声无休止似地落着。 伦叙东抱着挣扎不休的她来到床榻之上上且即地为自己宽衣解带。他很遗憾今晚在好好爱她之前,得先强行占有她,以攻破她最后一道心防。 看见他雄伟的身躯,她的第一个感觉是害怕;觉得自己好似猎人手中的猎物,所有的挣扎都不管用。只想逃跑的她,被强壮的他一压在身下,无法动弹。只见他把她的双手扣在脑后,以自己结实的胸膛摩挲她胸前的蓓蕾。 “不可以——”本来已到喉头的叫声,却因他的双唇复盖下来,而将她未说完的话一并给盖住。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除了他火热的亲吻之外,她什么也不知道,原本因挣扎而不停挥动的双手,此刻早已温柔地围绕在他的颈后。 她的呼吸转为既细且碎,越来越为仓促,他沙哑的呼唤在她耳畔一遍又一遍地清楚响起,左手慢慢地滑至她最隐密的地方,带给她连想都没想过的兴奋及惊悸。 随着温热的快感撞击,他俩一起迷失在激情的漩涡之中。 命运之神既安排他俩的相遇,伦叙东便不许这样一段令他刻骨铭心的爱情变成他一生的遗憾,他紧紧地搂着她,与她结合一体,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开她。 滚烫的两行热泪自她的双颊滚落,她的眼中除了激情过后的感动外,亦有一丝无言的哀愁。 窗外豪雨夹着风势,横扫而下,仿佛也能轻易地将人们的心击碎。 第八章 处理完火灾琐事后,伦叙东随即赶回府中,此刻的他心中完完全全挂念在夏妤身上,要不是昨夜突然下了一场该死的暴雨,将马厩冲毁,必须由他亲自过去审视灾情、安排工人修复,他怎舍得留下她一个人在府中,而不多陪伴她、安抚她呢? 带着思念的心情匆匆回到府中,谁知他前脚甫踏进大门,便见伦忠神色慌张地走到他面前来。 “少爷,不好了!夏姑娘她——”说到这儿伦忠显得有些无措,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再说下去。 “她怎么了?”伦叙东的黑眸中隐含着激动,焦急地问道。 “夏姑娘她走了,只留下这个。”伦忠将“白玉雁坠”交给了伦叙东。 伦叙东颤抖着双手,接过坠子,心中有如千刀万刈般令他痛苦不已。“她她还是走了。”难道她对他的心意依然无法了解吗? “夏姑娘一个人悄悄地走了,小的实在没有发现,少爷,对不起。”伦忠低声下气地道歉。 “我不要听这种废话!”伦叙东的情绪甚为激动,痛失所爱的他如疯狂的野兽一般。“传令下去!马上派出所有家丁、马夫、工人,甚至是花钱请人帮忙,无论如何,就算是要把北京城给翻了,也要把夏妤找到。快点去!快点。” “知道了,少爷。”伦忠不敢多言,只能赶紧听命办事。 望着手中冰冷的“白玉雁坠”他的心凉了一大截,落寞的神情教人为之怅然不已。 夏妤啊!你究竟在哪里?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为什么你依然要走呢?伦叙东的心中不停呐喊着这些迷惑。 “碧云寺”坐落于北门外的西山上,寺院殿堂依山叠起,院内松柏参天,门前山泉潺潺。 香火鼎盛的碧云寺中人潮总是络绎不绝,而漫无目的的夏妤也随着人潮来到了碧云寺。 她跪在神坛前喃喃自语,漂亮的眸子因睡眠不足再加上过度悲伤而显得又红又肿。 伦叙东,这个名字总能深深地撼动她的灵魂,虽然闭上双眼,可是他的影像却一遍又一遍地在她心头浮现,无论是他那深邃的眸子、丰厚的黑发、直挺的鼻梁,或是或是他湿热的双唇。 选择离开他是无可奈何的。即使对他依然眷恋,但她已无法再相信于他。冷婵儿只是一个借镜,她怎知今后还会有几个像冷婵儿一样的女子在他们之间出现呢?一次的教训已足够让她心碎不已,她又有多少能耐可以忍受他一次又一次的风流? 与其长痛不如短痛,分开或许对两人都好。她可以不再受这样锥心之苦,他也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继续过日子。 “这位女施主,您当真要留在碧云寺中修行佛道?”此刻一名慈祥和蔼的和尚走至她的身边轻问。 “是的,大师,我的心意已决,您也不必再多劝我。”夏妤缓缓起身。“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老衲法号明空,是碧云寺的主持。”明空大师说道。“施主看来一脸哀愁,似乎尚被世俗之事羁绊难舍,老衲还是劝施主打消此念吧!你与佛门并无缘。” “明空大师,我——”她极欲反驳。 但明空大师却是释怀一笑,仅是看了她一眼,仿佛已看穿她的心思也明了她的痛苦所在。“施主,世间的各种情缘因果早已注定,所谓是‘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明来世果,今生做者是。’老衲见你情丝千万,既无法慧剑斩情丝,何不耐心等候月老安排呢?”明空法师句句禅机地为她开悟。 “可是”她依然难以释怀心中所有的疑虑与迷惑。 “大师所言甚是,真是高明,高明。”蓦地,夏妤的身后传来伦叙东一贯杰惊的声音。 她整个人立即地僵直,只听到自己怦然的心跳声,回过身子一看,却被伦叙东深情的双眼所震撼。 他真的来了,但即使如此又怎样呢?他的出现又能改变些什么? 见着因相思彼此而显得无言的两人,明空大师不禁莞尔一笑,为两人交织一片沉默打开僵局。“哈看来两位有着千言万语欲诉,老衲在此就先向两位告辞了,愿两位有情之人终成眷属。” “谢谢大师。”伦叙东万般感激这名大师。 “大师——”而夏妤却喊不停转身离去的明空大师,她只好单独再面对伦叙东。不知何故,只要她的眸光一对上他的眼睛,她便觉得手足无措。 “你来这儿做什么?”她刻意以生气的口吻来掩饰自己对他的思念。 “来找你。”伦叙东的眼中尽是柔情,并无责怪她私自离开他的意思。“当家仆通报我,你人在碧云寺时,我便马不停蹄地赶至此处找你。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教我找到你。”看得出当伦叙东看见她时,是多么地欣喜若狂。 “跟我回去好吗?你是我的妻子,这儿不是你该待下的地方。”他伸出手臂去牵她的小手,她却往后一退,避开他的碰触。 “我不会跟你走的。”她痛心疾首地凝视着他。“我已不会再相信你的承诺,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他的情绪甚为激动,她还是对他误会那么深吗?“我从未改变过爱着你的心意,自始至终都一样。” “骗子!”她睥睨地看着他。“你不是答应过我,再也不去‘风月楼’那种地方吗?结果呢?你做到了吗?”又提起了她最为心痛之处,也加深了她对他的心灰意冷,不争气的泪水已涌至眼眶打转。 “昨天下午的事,我真的很抱歉。”伦叙东也对此事感到懊恼不已。“婵儿也算是我的朋友,昨天早上她的丫鬟紫嫣告诉我,婵儿心中已有意属之人,可是却因付不出一千两银子给秦嬷嬷当作赎身费,必须被强留在‘风月楼’中卖艺、卖笑,因此她才求助于我,希望我能为她赎身,好让她能和意中人长相厮守。”他急忙地解释。 她怔愣地看着他。“你你替她赎身,难道不是为了纳她为妾?” “傻瓜,你怎么会有这般想法呢?”伦叙东苦笑。“除了你之外,我是不会再娶其他女子的,相信我,我之所以帮婵儿,完全是基于道义立场。毕竟她是我在还没有遇见你之前的一名知己。” 虽然她很想再相信他一次,但心中却仍有所存疑。“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偏偏要瞒着我去‘风月楼’。” “我是不知如何启口,所以才——哎!我承认这是我的疏忽、我的错,请你别再生我的气,别再离开我。”伦叙东苦苦地哀求她回到他的身边。 “我”她已经在考虑他的建议了,或许她真的误会了他。 “我不会放弃你,夏妤,我爱你,永永远远都不会改变”他趋向前去,欲给予她一个热情的吻抱,体验这次重逢的真实感动。 未料他还没拥抱到她,她的脸色骤然大变,睨着他身后远方,讽刺地说:“你的知已还真是知你如己,竟然也不计千里地来到这儿。” “啊?”伦叙东满心困惑地往后转头一看,差点没大叫出来。“婵婵儿?”天啊!婵儿她怎会挑在这种紧要关头出现呢?他好不容易才费尽唇舌地劝服夏妤要相信他,现在婵儿一出现,什么都毁了 “夏妤,你听我说,我并不知道她也会在这儿出现啊!”他连忙解释道。 “不知道?”夏妤根本不相信于他。“天底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她又不住在幽谷之中,怎么会在这种深山出现呢?拜托你找理由也找个好一点的。” “可是我——”伦叙东正要替自己澄清一切之际,身后的冷婵儿竟冷不防地圈住他的右臂,温柔地往他肩膀一靠。 “伦公子,人家今天特地来这儿找你,见着人家,怎么不打声招呼呢?”婵儿嗔声说道。 伦叙东面色发白,奇怪,蝉儿明知他心中所喜爱的女人只有夏妤一人,怎么还在夏妤面前如此害他呢?莫非她是故意的? “哼!”但见冷婵儿对伦叙东的举动如此亲密,夏妤早已火至极点。“你们两个自己好好聊聊吧!恕不奉陪。”她气急败坏地走了,无法再多忍受一秒钟。 “夏妤——”他想追上去,俱这回冷婵儿却死命地抱住他不放,仿佛希望他和夏妤彻底分手,他的心中不禁对冷婵儿感到一阵心寒 “原来你根本没有什么意中人,说什么要我为你赎身一事,全都是你和紫嫣设下的圈套。”震惊不已的伦叙东这才发现自己成了别人的利用工具,心中不禁大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伦公子!”婵儿泪流满面,一脸可怜兮兮地回答。“婵儿之所以会这么做,全是为了你啊!”她的用情之深,难道他不曾感受到吗? “为了我?”伦叙东摇头。“你明知我所爱的是夏妤,却执意从中破坏,这也算是为了我吗?” “婵儿当然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婵儿哀伤地解释。“唉!婵儿虽寄身于青楼之中,靠着卖笑、卖艺为生,但是婵儿本来也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只因家变惨遭流放,才沦落至花街柳巷之中。在‘风月楼’遇见公子,还以为是上天垂怜,谁知公子竟是只听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教婵儿情何以堪?”说至此处,冷婵儿已是悲动至极,哽咽地看着他。 “婵儿,我一向视你如友,你也是明白的,又何必如此为难自己呢?”伦叙东对她不知是该同情还是该厌恶。 “难道婵儿的一片痴情也比不上那夏妤的无情吗?”她像是自我嘲笑似地一笑。“婵儿今生今世只想跟随在公子身边,好好地伺候着您,即使一辈子也没有名份,婵儿亦不在乎,只求公子别离开婵儿,好吗?”她满怀期待地看着伦叙东,多么渴望他能够为她点一个头,只要点一个头,便心满意足。 然而伦叙东并未如此,他只是叹息道:“你回去吧!婵儿,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他口气坚决地道。 “伦公子”婵儿的心已碎到不能再碎、痛得不能再痛,她凝视着眼前教她爱之无悔的男人,突然——她拔下发上的发簪,簪上尖锐的顶点直指着自己的喉咙部位。“如果公子不肯接受婵儿,婵儿只有一死。”她颤抖地说道。 “你你在说什么傻话?还不快放下发簪,不许你这么伤害你自己。”情急之下,伦叙东只想制止她的冲动,以他对婵儿的了解,他知道她很有可能真的因他寻死啊! “不!伦公子——”婵儿泪眼相对。“我知道自己这么做是自私的行为,但是我真的深爱着公子,我不能没有你啊!”伦叙东听完她的话,不免生气。“婵儿,寻死并不能够改变任何人的感情,你知道吗?倘若你放下发簪不再寻死,或许我们仍是好友;倘若你执意以伤害自己的手段,那么今后我可能连你这个朋友都不想交了。” 婵儿怔忡地看着他,心情颇为复杂,反复地省思着伦叙东的劝戒后,她终于放下手中的发簪,不再选择寻死一途。 簪子落下地面,发出尖锐的响声,同时也震醒了她的大半理智。 “婵儿,你快点走吧!为你赎身一事我并不后悔,如今你已是自由之身,不如重新开始生活,我相信你可以过得十分快乐自在。”伦叙东安慰着她。 “谢谢你,伦公子。”婵儿总算有些释怀。“婵儿会考虑的。” “嗯!那就祝福你了。”伦叙东笑了。 婵儿微微点头,今后她又是孤单一个人,连她自己也没有把握,少了伦叙东作为精神支柱后,她真的能有快乐自在的日子吗? 她静静地仰首凝望眼前的慈蔼大佛像,恍如大梦初醒,内心突然一片澄澈光明,她想,这世上一定有个能够让她平静度过余生的地方吧! 绕过半圆形的回廊后,夏妤终于远离了令她感到刺眼的碧云寺。 “可恶的伦叙东,可恶!可恶!”她嘟嚷着,满腹委屈无人可泄,实在越想越闷。 说什么和冷婵儿只是普通朋友,光看冷婵儿那种秋波频送的表情便知事不单纯嘛!伦叙东竟敢再次地骗取她的信任,真是太可恨的男人。 这一次她一定要离他远远地,教他再也无法找到她,她对他彻底死心了。 正当她走下石阶,四周突然出现了四个小头锐面的男子,个个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不时露出狡猾的笑容,他们呈环形地由四面包围住她的去路,似乎是冲着她来的。 “姑娘,你就是夏妤吧?”没想到他们非但图谋不轨,甚至也已将她调查清楚了。 “哼!”夏妤瞪视着他们。“本姑娘正是夏妤,识相的话劝你们几个快滚。” “哈”她的大话惹得四人笑得捧腹。“没想到你还真会吹嘘啊!”“是啊!等咱们把你交到孙无忌,孙少爷手中之后,看你还得不得意得起来。”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地警告她。 “孙无忌?”她不禁一惊。“你们几个是孙无忌的手下?” “怎么?怕啦?”他们笑了。“怕了就乖乖地跟咱们走,孙少爷可是很想会一会你。” “本姑娘没空。”夏妤早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自在,感到一阵作恶。“好狗不挡路,快点滚开。”她凶悍地朝他们四人一吼。“有胆量,不愧是个令男人心疼的女子。”其中一个男子笑眯了眼,竟伸出手来想触碰她白皙粉嫩的脸颊。“小美人,我可比伦叙东温柔多了。” “下流!”她狠狠地推开这名男子的“魔爪” “啧真凶啊!”男人痛得直甩着手。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其他男人见状,便不客气地朝她的方向扑去。“今天你不跟我们走也由不得你,哼!”夏妤满腹怨气无处可发,现在四个小混混主动送上门来,她正好可以拿他们出气。哈开玩笑,她可是警校毕业的高材生哩!即使不会像武林高手一样飞天遁地,至少她也懂空手道吧!想对付这几个小角色应该是绰绰有余。 只见她大展身手,过肩摔、回旋踢全搬上场面,同时也将这四名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大发达的男人教训得鼻青脸肿,如落花流水一般溃倒在地求饶。 “怎么?还有谁想找死的呢?”轻松利落地解决他们,夏妤不禁得意一笑。 突地,夏妤背后却感到一阵冰凉,仿佛有人拿着一把刀抵在她的身后。她的笑容一僵,冷汗直冒 “你大概不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吧?”拿刀抵着她的男人大笑了起来,他早在那伺机多时,就等她自己上钩。“别想再打什么歪主意,跟着咱们去见孙少爷吧!” “哼!”即使不愿意,但冰刀已在身后,她若要命岂能不从呢? 她的心中不禁惶恐不安,孙无忌要找她究竟有何目的呢?难不成他还想找伦叙东的麻烦?天啊!她该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下了山,双腿已疲乏酸痛的冷婵儿不得不先委屈在一间破庙中休息。赶了一下午的路,还真累煞人啊! 就在她靠着墙壁、闭上双眼即将入眠之际,突然傅来脚步声,她连忙睁开疲惫的双眼,慌慌张张地缩入桌子底下的靠墙内侧。 “孙少爷,您要咱们兄弟五人替您把伦叙东的心上人捉到手,您要怎么答谢咱们啊!”听到这些话的同时,陆陆续续地有人跨入庙内,婵儿连忙探头窥视,只见来的是那肥肠油肚的孙无忌,及五张生疏面孔,看来又是几个为了金钱不惜出售尊严的小混混,一见到这些地痞齐聚一堂,她不禁嗤之以鼻。 “放心,好处少不了你们的。”身材臃肿不堪的孙无忌抚着自己双下巴上的短须,笑曰:“等明天一并解决伦叙东之后,一万两黄金马上落入你们的口袋里。” 孙无忌要杀伦公子!躲在桌底下的婵儿不禁竖锘?!doctype html><html lang="en"> <body> </div> </div> </div> </div> </div> 鎮ㄥ綋鍓嶈闂殑椤甸潰瀛樺湪瀹夊叏椋庨櫓锛?/div> </div> </div> <span>鍏畨鏈哄叧</span>娓╅鎻愰啋锛?/div> </div> 鎮闂殑<span class="url">code.jquery.com</span>璇ョ綉绔欒澶ч噺鐢ㄦ埛涓炬姤锛岀綉绔欏惈鏈夋湭缁忚瘉瀹炵殑淇c伅锛屽彲鑳介犳垚鎮1殑鎹熷け锛屽缓璁皑鎱庤闂紒</div> </div> </div> 鎷︽埅鐢宠瘔锛?span>鐐规閾炬帴</span></div> </div> </div> </div> </div> 96110</div> </div> 濡傛湁鐤戦棶锛岃鎷ㄦ墦鍏ㄥ浗缁熶竴鍙嶇數淇?缃戠粶璇堥獥涓撶敤鍙风爜</div> </div> </div> </div> </div> </div> 濡傛湁鐤戦棶锛岃鎷ㄦ墦鐢佃瘽鑱旂郴鎴戜滑</div> </div> </div> </div> </div> </div> </div> </div> </div> </div> 鎶鏈敮鎸佺儹绾匡細13357131079</div> </div> 娴橧cp澶?4014943鍙?3</div> </div> </div> </div> </div> </div> <span>鍏畨鏈哄叧</span>娓╅鎻愰啋锛?/div> 鎮ㄥ綋鍓嶈闂殑椤甸潰瀛樺湪瀹夊叏椋庨櫓锛?/div> </div> </div> </div> </div> 鎮闂殑<span class="url">code.jquery.com</span>璇ョ綉绔欒澶ч噺鐢ㄦ埛涓炬姤锛岀綉绔欏惈鏈夋湭缁忚瘉瀹炵殑淇c伅锛屽彲鑳介犳垚鎮1殑鎹熷け锛屽缓璁皑鎱庤闂紒</div> </div> </div> 鑱旂郴鎴戜滑</div> </div> 96110</div> </div> </div> 鎷︽埅鐢宠瘔</div> </div> 鐐规閾炬帴</div> </div> </div> </div> </div> </div> <span>鍏畨鏈哄叧</span>鎻愰啋鎮細</div> </div> </div> </div> </div> </div> 鎶鏈敮鎸佺儹绾匡細13357131079</div> </div> 娴橧cp澶?4014943鍙?3</div> </div> </body></html> 尾声 五年后的北京城伦府 荷池中送来一股清香,团团碧绿色的荷叶盖在水面,一朵朵嫩红间杂几朵雪白的荷花,伸出绿叶面上,露出万红丛中几点白,浅笑迎人似地益增美艳。 趁着午后空暇之余,伦叙东与他心爱的娘子——夏妤,正坐在池畔的“兰心亭”中下棋。 此刻他俩的宝贝儿子手里拿了个捏面人,兴高采烈地跑来他俩身旁凑上一脚。 “爹!娘!你们看看杰儿做的捏面人,好不好看?”四岁的伦杰笑嘻嘻地说道。他跟他爹一样有着一双会笑的深邃眸子。 “哇!杰儿好厉害,你做的老鼠很可爱哦!”伦叙东称赞着儿子的巧手,本以为能哄哄小孩子幼小的心灵,未料 “爹!我做的是‘兔子’,不是老鼠啦!”杰儿颇受重创地说。“杰儿是不是做得很丑啊?爹才会” “不,杰儿做得很生动、很棒呢!”夏妤不忍年纪小小的爱子因丈夫的“眼误”而受摧残。“是你爹自个儿眼睛有问题,没有艺术细胞,才会把好好的一只‘兔子’看成‘老鼠’。” “喂,娘子,你——”伦叙东可真委屈哩!杰儿明明是做老鼠没错啊!她还真能睁眼说瞎话那! “娘,您千万别这么说爹了,爹他也很厉害呢!”杰儿一面替他爹上诉,一面由口袋中再拿出一个捏面人来,并且笑着说:“您看,这是爹昨天做给杰儿的。” “对啊!对啊!这真的是我自己亲手捏的喔!”伦叙东感激地看着为他辩护的儿子,哎!平日没有白疼他了。 “哦?”夏妤满腹疑惑地将杰儿手中的捏面人接过手,仔细一瞧竟是个女子的人形的模样,她不禁眉头一蹙,颇具威胁地问:“叙东,你说你捏出来的这个女人是谁啊?” “当当然是娘子你喽!”伦叙东紧张兮兮地解释。 “是我?!”夏妤佯装不相信的模样。“骗人!这一点儿也不像我啊!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在做它的时候,心里头想着别的女人,所以才会这么不像,对不对?“ “天地良心啊!娘子。”伦叙东已经冷汗直流了,女人还真是多疑。“我哪里敢多想其他女子呢?是娘子太漂亮了,我手拙做不好啦!” “是这样吗?”即使他只是在安慰她,听在她耳里,这些话还是挺动听的。 “是啊!是啊!”伦叙东连忙拉着儿子作证人。“杰儿,你告诉你娘,爹做的捏面人是谁?” 伦杰天真地一笑。“当然是娘喽!”这对父子的默契还真是十足哩! 看着这么令人心爱的一对父子,夏妤不禁嫣然而笑,笑容中洋溢着甜美幸福。 “我是跟你闹着好玩的啦!”她轻轻地啄吻了伦叙东的脸颊,笑着说:“你的心意我全明白,不会怀疑。” “你哦!”伦叙东莞尔一笑,谁教她是他心爱的娘子呢?他怎舍得对她生气?何况他之所以这么爱她,不也正是被她这种可爱的特质所吸引吗? 他俩正情投意合,你侬我侬之际,杰儿却在一旁嘟嚷着:“爹!娘!你们带杰儿上街去玩好不好?” “杰儿乖,先别吵娘好不好?娘快赢你爹这盘棋了。”夏妤的“车”已杀出一条生路,直攻向他的孤“帅” “娘子,我们怎可以将杰儿的话充耳不闻呢?”伦叙东一见苗头不对,立即抱起儿子伦杰讨救兵。“所以喽!咱们为人父母者应当好好关心自己的孩子才是。”瞧他自圆其说的模样,还真头头是道哩! “是这样吗?”明知是他耍赖,却也无可奈何,谁教杰儿是他俩爱的结晶呢?她温柔地摸摸杰儿粉嫩的双颊说道:“没办法啦!为了杰儿,只好先放你爹一马喽!” “那——”伦叙东一手将棋子打散。“咱们就‘和棋’吧!娘子。” 他怀中的杰儿不禁一笑。“爹每次都最赖皮了。”伦杰人小鬼大地笑着他爹。 “没错!所以杰儿长大了千千万万不可以学你爹一样赖皮。”夏妤乘机捉住机会教育杰儿,顺便教训一下她那相公。“知道吗?杰儿。” “嗯!”杰儿猛点着头。 “很好,那么咱们可以上街了。”夏妤满意地笑了,并且提醒伦叙东。“相公,别忘了待会儿再来盘第二局吧!届时你可要小心点啊!”“好啊!恭候指教。”伦叙东不以为然地笑着说。 就这样他们一家三口带着愉快的心情,在开朗的阵阵谈笑声离开了伦宅,朝市街的方向迈步而去,幸福仿佛是为他们预铺的道路,教人不禁心生羡慕。 也许他们的生活平凡,却是最幸福、最快乐的平凡,不是吗? 瓦剌国的后宫书房之中,身怀六甲的杜正满怀母性慈爱光辉地提笔写信,她要捎一封信给远在北京城的夏妤,向她传报自己近来的消息近况。 亲爱的夏妤: 你好吗?瓦剌国的夏季相当酷热,尤其是偏西的沙漠之中热得连飞鸟的影子也难得一见,火辣辣的太阳晒得黄沙滚烫,如同火烧。不知北京那儿的气候如何?你们一家三口好吗? 我和夫君都十分地想念你们,却因国事繁忙,苦无机会前往中原拜访你们,只好暂以书信代为传达我们的思念之意。如今我已怀第三胎喽!希望再过三个月后宝宝可以顺利诞生,届时再请你来为这第三个孩子命名吧!也邀请你们全家来这儿游玩。 不晓得你和伦叙东是否打算再替杰儿多添一个弟弟或是妹妹?无论如何我都想告诉你,在我心中感到最幸福的事便是今生今世得以和自己心爱的男人长相厮宇,并与他共同拥有爱的结晶,你认为呢? 行笔至此,祝你事事平安,家和万事兴!期盼你的回音。 思念你的杜留 搁下笔后的杜,满心喜悦地将信中内文再阅读一遍,她的嘴角不禁牵起一丝满足而愉悦的甜美笑容,即使天气炙热难耐,她平静的心却有如泉涌般沁凉舒坦,充满了对上苍无言的感激及对远方好友的深切祝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