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剑炽爱》 第一章 今天在渭水河边聚集了一大群人,他们是定居在离渭水不远的洛口村村民;而所有村民聚集在渭水河畔不为别的,正是为了一年一度的“河神祭” 渭水是泱泱黄河的一条支流,长年河水?锢某稍郑?沟眯矶啻迕窦移迫送觯你狄晕你奶锏匾渤闪死媚嘁黄?淮迕衩墙锌嗔?欤你鞘员楦髦址椒ǎ?词贾蘸廖蕹尚В你敲娑哉庋?奶煸郑?缫咽?治薏摺?br /> 五年前,一名自称是山上修行的得道高士,他告诉村民们,因为他们强占了河神领地,未经过河神的同意便滥用渭水水源,每年的河水?锢氖俏?顺头4迕竦奈拗?朊胺浮你驼庋你蹇诖迦吮阆嘈潘?撬?惺艿牟恍遥你怯捎谌桥?撕由裰?倒省?br /> 应了众人的哀求,道士便留下替村民作法向河神请求宽恕,并且要求村民建一座道观祭拜河神及供养道士,更指示村民每年必须献上一名少女服侍河神,否则河神将会再让河水?锢睦闯头4迕瘛?br /> 自此“河神祭”就变成每年洛口村必行的祭神大典。 “放开我——”杭启梅慌张地喊叫著,她就是今年将贡献给河神的主祭品。 杭启梅穿著一身素净的白衣,脸上薄施脂粉,抿红了双唇,被四名健壮的村夫以一顶竹轿抬到了河边,其中两名粗鲁的村夫把她从轿子里给强拉出来,在她细白的手腕上留下又红又紫的印子,她死命地挣扎、用尽了所有力气,却仍旧被硬架上石台。 “求求你们放我走!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杭启梅不断地恳求她身边所有的人,可是他们每一个人的脸却是那样的僵硬、坚决,丝毫不为所动。 此时此刻,杭启梅娇弱的身躯不停颤抖著,晶莹的泪水布满了她娇嫩的脸庞,朦胧的泪眸写著她即将面临的恐惧。“我不要死我不要” 一个年近五十、穿著粗布衣裳的男人,颤巍巍地站在一位脸色凝重的中年男子面前。 “村长,我们夫妻俩年纪也大了,家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算我求求你!别让小梅去祭河神,她要是死了,我们也就无依无靠了”杭启梅的老父眼中满是痛楚的泪光,苦苦地哀求著。 “村长,求求你大发慈悲吧!小梅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没有了她,我活著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呀——”站在一旁的是杭启梅的娘亲,哭得极为伤心。 “村长,你看看我娘子伤心的模样,你怎么忍心让我们两个孤单的老人,失去我们仅有的一个女儿?” “唉!并非是我不近人情,而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啊!”村长烦闷地叹了口气。“想想我们洛口村,每年河水?锢模?退廊瞬凰担?p贾砼:吞锢锏呐魑铮?庑┰勖枪?畹囊揽恳捕急徽夂铀?偷靡凰坎皇#?u勖侨兆庸?媚敲纯啵欢?矍坝种挥姓飧龇椒?尚校?绻?徽饷醋觯?涛以趺炊缘闷鹑?宓娜耍?br /> “第年我们村子都必须牺牲一名少女去祭拜河神,难道眼睁睁看她们送死,我心里会高兴吗?要不然你说说,我还能怎么办?我的女儿不也被祭给河神了”村长流露出哀伤的神情,历历往事再次涌上心头,如撕裂一般的伤痛,浮现在他胸口。 第一年献给河神的少女,就是村长那还未出嫁的二女儿,村长为了整个洛口村著想,不得不狠下心,让自己心爱的女儿成了第一位牺牲者。那年,他含泪将女儿送上祭神的石台,亲眼看见她被推入河中,也眼睁睁地看着她痛苦挣扎的模样,直到她从他眼前消失,隐没在波涛汹涌的滚滚河水中他不也是一样痛失爱女啊! 但是说也奇怪,那一年的确没发生水患,自此之后,村民们便深信唯有这个方法才能平息河神的怒气。虽说自从实行了这个方法之后,就只有那一年没有水灾,但村民们竟然一致认为,是因为选中的少女让河神不满意的缘故,才会使河水又再度?锢摹?br /> “村长,求你行行好,我们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啊”“这事儿没得商量!我要是放了你女儿,对全村的人都不公平。况且,这是以前就说定了的,你现在反对也来不及了,你女儿是没救了,你们就看开点儿吧!”村长劝告著杭启梅的父母。 然而,他们俩还是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双双跪倒在地,扯著村长的裤管不停哀求。“村长,我们给你跪下了,求你放过启梅吧——”两人皆老泪纵横。 “你们怎么就是说不听呢?你们的女儿是河神选中的人,就算你们跪下来求我也没用的!阿虎、阿财,过来把他们两个带到一边去,别让他们打扰道长作法!”村长不留情面地唤来两名壮汉拉开他们。 “爹、娘!”杭启梅看到父母所受的屈辱,难过得想上前阻止,可是她被另外两名壮汉架著,就算她极力想要挣脱,仍旧抵不过他们的力量,无法自由行动。 “放开他们,别为难我爹娘!”杭启梅忿恨地大喊。这样对待她的爹娘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们不是要拿她祭神了吗?既然如此,就不该再羞辱她爹娘!就算今天只有死路一条,她也没有丝毫的怨恨,只求在她临死前,留给她年迈的爹娘一些尊严,别再折煞他们。 “小梅、小梅——”杭启梅的爹娘狼狈地挣扎著,却仍是被拉扯到一旁的树下,就算是他们俩拚老命想阻止,也是无能为力了。 站在一旁的道士始终默不吭声,他冷眼瞧着眼前一切,直到争端平息,嘴角才缓缓勾出一抹淡到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 “道长,我们可以开始了。”村长恭敬地向道士报告。 “慢著!村长,我可以在祭神前跟我爹娘说些话吗?”杭启梅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向村长提出要求。 “这”村长面有难色。 “我保证绝不会逃走的!我只是想再看他们最后一眼”她知道自己再没有机会跟爹娘一起过日子了,她不会傻到企图逃跑而拖累爹娘的。 道士向拿不定主意的村长点了点头,村长会意地向杭启梅说道:“好吧,但是你要快一点,河神可是没我们那么好耐性!” 杭启梅举步向她的爹娘走去,无言地看着两个老人家脸上的皱纹与斑白的头发,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笔直地跪在爹娘的跟前向他们拜别。 “爹、娘” “小梅——”杭母悲伤地哽咽低泣,她抱著杭启梅的肩头,哀怨地道。“为什么老天爷对我们这么不公平!” 杭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颓丧地望着杭启梅。“小梅,都是爹不好!爹不该抽中签的要是爹没抽中,你也不必白白断送性命了,你那么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可是却因为我“为什么老天爷不让我这个老头代替你去呢?这样不就好了吗?反正我也老了,再活下去也没几年哪”这样的折腾让杭启梅的爹老态毕露。 “老伴啊”杭母一手搭著杭父的肩头,一手搂著杭启梅,三个苦命人抱在一块儿,教人好不心酸呐! “爹,您别自责了,这是小梅的命,小梅不怨您!更不会去怨其他人,既然老天爷是这样安排,小梅只有接受的分儿”老天要这样作弄人,她根本也无力反抗,只是她真的放心不下年迈的爹娘“你们是说完了没有?祭河神的时辰就快过了,你再拖下去,万一惹河神不高兴,我们全村的人可都会受到牵连的!”村长在石台上不悦地催促道。 “小梅有一事请求爹娘。”杭启梅知道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几。 “你说,我们什么都答应!”两老一阵鼻酸。这是女儿最后的心愿了“小梅希望爹娘别再为小梅伤心难过,否则小梅不但走得不安心,心底更是万分痛苦”杭启梅语调哽咽,这份亲情她如何割舍得下? “小梅,我的孩子”心中的怜惜与痛楚让杭母痛哭失声。 “是小梅不孝,让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生离死别,这是多么让人心碎的事啊! 杭启梅现下只盼望她的死能随著时间的消逝,在她爹娘的记忆里渐渐冲淡了痕迹,让他们可以平静的过他们的日子。 “你们有完没完?阿虎、阿财,还不快点儿把她带过来,没有时间了!再等下去,今年咱们洛口村也别想平安度过了!”村长下了最后通牒。 在一旁的两名壮汉立刻上前将杭启梅拖至石台上的祭坛。 一股强大的恐惧感笼罩住她,她试著让自己勇敢、平静地去面对死亡的来临,可是她不想死!她不要死啊——杭启梅以恳求的眼神无言地望向村长及众人敬畏的道长,眼神中透露出她强烈的求生欲望,那道长让杭启梅瞧得浑身都不对劲儿。 “你这样看着我又能怎样?这一切全都是河神的旨意,你要是不满的话,不会自个儿下去跟他说啊!”他冷冷地嘲讽著,对于再牺牲一条人命,他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牺牲掉我们这些人,是不是你出的主意?”不知哪来的胆子,杭启梅义正辞严地质问著道长。 “我这么做还不都为你们全洛口村著想?你想想这些年来,我为你们所做的努力,我这么劳神费心的,又是何苦呢?!”这道长故意装出一副用心良苦的姿态,成功地博取到村民们的信任。 杭启梅的一双眼仍是直勾勾地望着那道士。“你所说的努力,是害死了村里无辜的少女,你的替村子著想,跟大水淹没村子一点关系也没有,神明是不会随便害人的!是你骗了我们大家,你只是想借机敛取我们大家供养你的银子,对不对?”她企图套出他的计谋。 不知为何,直觉告诉她——他不是个好人。除了他冷眼看着那些无辜的少女死去,更令她不舒服的是他那阴鸷的气息及冷冷的目光。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当初是你们来求我帮忙的,我的好意现在却成了骗人的把戏!”道长装作无辜样,还气愤地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你们洛口村的事,本道长也不管了,这祭神也甭祭了,我看你们也别想过什么好日子,全村大大小小的性命能不能保得住都还是个未知数呐!你们只要顾好自己的小命就行了。”道长一脸不在意,却又刻意语带威胁。 “道长,这可不行呐!”村长大惊,他不能拿全村村民的性命开玩笑哪!“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无知,不小心冒犯到您的权威,您菩萨心肠,可千万别为了这点儿小事跟咱们计较啊!这坛照祭、神照拜,您就消消气,想办法帮帮我们的忙吧!”村长哈腰赔罪,劝道长回心转意。 “村长,难道死那么多人了还不够吗?还要牺牲多少人的性命,村里的人才能过好日子?难不成要赔上整个村子才能平息河神的忿怒吗?”被人强押著的杭启梅出声控诉著心中的不平。她不想就这样死了,她也不想今后还有别的女孩像她一样,死得这么不甘心,所以就算再怎么害怕,她还是要努力争取生存的机会。 围在石台边的洛口村村民一听,亦深觉有理,不禁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当初决定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你还说!你是想要害我们整个村子都不得安宁吗?我们努力辛苦了那么久,现在就因为你不想替村子牺牲,而让全村的人来承受痛苦的结果,你未免太自私了吧!”村长忿忿地喊道。 他为了整村的人著想,自己的女儿也这样牺牲了,他抱怨过什么?他一切为大体考量,没想到会被杭启梅给打乱,莫非真要让洛口村每年这样困苦下去吗?他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整个洛口村的村民设想呀! 人群中的议论声再次响起,其中一人首先发难。“是她在煽动我们的,大家千万别听她的!” 底下众人也开始相信村长的话,他们的确不愿再过苦日子了!情愿牺牲杭启梅一人,也不愿日后有什么闪失。 “对!你说的没错。”另一人跟著附议。 “就是她,她想害全村的人,想害我们大家!” “哎呀,别管她了,祭神要紧啊!”有一人提醒著。 “没错,我们不能再惹河神生气了” “还等什么?快把这个丫头丢下去呀——” “大家别听他的,别相信他呀——”杭启梅试图挽救颓势。 “你闭嘴!你要是敢再开口说一句,我就连你的爹娘也一起祭河神!”村长愤然地威胁著杭启梅,都到这种地步了,死一个也是死,多几个人陪葬也无所谓,他现在是什么都不管了! 看这情形,那道长抬起了下巴,傲慢地看着底下众人。“这可是你们求我的,下次要是有人再不服本道长的话,就是不顾河神的神旨,你们洛口村的死活就自己去想办法吧!”道长暗自得意著。 “我们知道,我们知道!一切都遵照道长所说的,就请道长赶快作法祭神,好让全村的人能安心吧!”村长催促著仪式快一点进行。 “好!那本道长就开始作法,你们大家安静。”道长一边摇著法铃,一边撒著黄纸,在坛前来回绕了几圈,接著他烧了张符纸,放入水碗中。 “喝下去!”道士将装有符纸灰的那碗水,硬灌进杭启梅紧闭著的嘴。“你们两个,快把她推下去!”道士眼底充满阴冷的笑意。 “推下去——”村长应和著,而捉著杭启梅的两人,立刻将她拖向河边。 “我不要,放手!”杭启梅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死命跟那阿财、阿虎两人周旋到底。 “河神可容不得你不要唷!”道士奸冷地说道。 “你会有报应的!”杭启梅咬牙。 “现在有报应的人是你,不是我!”道长冷言回应,接著对捉著杭启梅的两名壮汉厉声恐吓。“还不快把她送到河神手中,跟她客气什么!河神取你们性命时,可是不会跟你们客气的!” 这些愚民只不过是他耍弄在掌心之中的小玩意儿,还有些利用价值,而这丫头居然差点破坏他的计谋,绝对留她不得!解决了这个多事的丫头,他才能继续在村子里骗钱,哈哈“你会遭到报应的!你会遭到报应的!”杭启梅对著道士不停大喊。 “只可惜你等不到那一天了!”道士忿忿地脱口而出。竟然敢这么对本道长说话,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给我下去——”等不及扣押杭启梅的两名村民动手,那道士猛地将杭启梅狠狠踹向河里,杭启梅受不住那突如其来的冲击,摔下了河中。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随著杭启梅落入混沌的河水中。 有人因不忍听见这凄绝的惨叫声,捂住了双耳,也有人瞪大了双眼就为了等著看这无情的一幕,就是没人想到要去拉杭启梅一把。 “咳,救救我!救我”杭启梅使力挣扎,拚命求救。 一波波汹涌的河浪向杭启梅袭来,她虽然会游水,但是在这么湍急的河水中要稳住身子、往岸边爬去,也是件很困难的事。 “救、咳咳救”她被河水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杭启梅拚命地挣扎,渐渐地,她的呼喊声被水淹没,身子继续往下游漂去。?艳阳势力高张,仰头望去,万里无云的天际,让人情不自禁地陷入那一片淡蓝之中。 冷云亦抹了抹额上渗出的些微汗珠,他正在赶路呢!他无心欣赏辽阔的美景,专注地看着前方道路,他的脚步仍是不停地向前迈进。 似乎有点惩罚的意味,那火热的炙阳更是狂野地燃烧著这一块大地,使得冷云亦炽热难耐,豆大的汗珠滑下了他的脸庞,衣裳也被汗水湿透了,黏附在他的身上,他甚至还能感觉到汗水自他的胸膛流到了腹间。 冷云亦早已习惯这样了,由于他多年来习武之故,不流些汗似乎就不痛快,而他也总是习惯在练完武之后,再到山边让奔腾的瀑布冲个畅快。 只是现在的情形和习武不同,他有正经事要办,况且,他也不是待在那个他从小长大的龙羊谷里;现在的他身处荒郊野外,这里没有谷里的清澈溪流,更没有他所喜爱的那个清凉沁骨的飞烟白瀑,他只是个赶路人。他才刚离开上一个小村落,正打算往东方去。 隐约间,冷云亦听见了微弱的呼救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引导著他施展轻功往声音的来源奔去。 过没多久,他拨开层层的草丛,一条滚滚江河赫然映入眼帘,他所听见的呼救声正是由这里传来。 冷云亦四下张望,终于看见了一个人影在水中载浮载沉,那人正在河水中挣扎著; 冷云亦已看清那个人的容貌,虽然黑发散乱亦沾染了黄泥,显得有些狼狈不堪,但看那样子应是个女子。 就在滚滚河水又要将她往下游推去时,冷云亦起身飞跃,蜻蜓点水似的施展轻功来到河面,一把攫起白衣女子,朝河岸飞去。 第二章 冷云亦斟了一杯茶水,一饮而下,举手之间带了三分的豪气。 他坐在桌边,等待著床上的人醒来。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他终于听到床铺上传来声音。 “你终于醒了。”冷云亦冷哼一声。 冷云亦最瞧不起那些动不动就要寻死活的人,有什么事非要如此想不开,还必须赔上自己一条宝贵的性命?蝼蚁尚且偷生,更遑论是有脑子、懂思考的人了,竟还会笨到如此程度!不但不懂得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还糊里糊涂的去寻死,她爹娘算白生养她了! 只是冷云亦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出手救了这名落水女子,他虽然很不想管她的死活,可是不知怎地,他觉得不能丢下她不管,所以他不顾别人的眼光——虽然他也从未在乎过——一路抱著湿漉漉的她来到这间客栈,请客栈里的厨娘给她换上干净的衣裳,还找来了大夫替她诊治。 除此之外,他未曾离开这名女子半步。是怕她一个人孤独醒来,面对这陌生的环境会感到害怕?还是想看看她醒来后,得知自己居然还活著的错愕表情?冷云亦自己也不明白,更无心追究。 “这里是”杭启梅一张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板床上,腰间盖了一条薄被。 这里会是河神殿吗?杭启梅完全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是在祭神时被丢到了河里吗? 她只记得被湍滔的河水淹没,呛住了口鼻,几乎无法呼吸,她努力想游向岸边,但是无情的河水不断地拍打著她的身体。 可是现在呢?她还活著吗? 杭启梅连忙坐起身,紧张地望向四周,想确定自己究竟身处何处,一转过头,却看见了一脸冷漠的冷云亦。 “我怎么会在这儿?莫非这里就是河神殿?你就是河神?”杭启梅不知道到了河神殿以后会是怎样的情形,河神又长成什么模样,倒是这陌生的环境实在让她有点害怕,尤其坐在桌旁的这名男子,他冷酷的表情更教她心悸。 这女子一醒来就语无伦次的,难道她疯了不成?冷云亦心里正纳闷著,这下更加深了他不该救这名自杀女子的念头。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什么河什么神的,我一概不知!”冷云亦没发觉自己的口 气微愠,这让杭启梅自心底打了个冷颤,她以为自己的言行已经冒犯到了眼前那位无所不能的河神。 他那威怒的态度与冷硬的表情让杭启梅吓坏了! “河神,我求求你放过我们的村民吧!我会尽我一切的能力来服侍你、讨你欢心,只要你别再伤害我的家人和村庄,我愿意听从你所说的话。”杭启梅惊惧地赶紧从床上跳下来,双膝跪地,必恭必敬地央求这名伟岸男子。 “都说了我不是什么河神,你还跪我作啥?起来!”冷云亦乍见她冲动的行为,不但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更以强硬的口气吼著。 这名女子一醒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朝人乱跪乱拜的,恐怕是神智不清了。冷云亦轻皱眉头,他一向不爱多管闲事,现在却救了这女子,而且她脑子又有问题,真是的!他怎么会没事替自己找这种麻烦?这下正事恐怕会因此而耽搁了冷云亦这一趟出谷是为了报仇,他可不想惹上多余的麻烦,可是麻烦却又不断地找上他,像上次那批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人马就是,没事挡他路还敢找碴,也不秤秤自己有几分能耐,简直是自寻死路! “你不是河神?那你是谁?这又是哪里?”杭启梅就像漂流在海上的浮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扶著床头缓缓地站了起来,而她那苍白的脸庞除了害怕又多了些惊惶。 冷云亦瞧见她努力撑起自己虚弱的身子,勇敢面对令她徨又害怕的陌生环境,心底不禁升起一丝怜惜之意。 “是我在河边救了你的。”冷云亦努力克制自己的内心波动,尽力以最平淡的语调回答她。只因为她的柔弱与不知所措,居然让他第一次对女人产生怜悯与心软的感觉。 “你救了我这么说来,我没死喽?”杭启梅一脸的不敢置信。“那么你也不是河神?” “我之前就说过了。”虽然他并不想和她有任何牵扯,但冷云亦也不愿意吓到看起来如此脆弱的她,所以他的语气跟态度明显和缓许多。 确认了冷云亦的话,杭启梅紧绷的心情顿时放松了,整个人也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地瘫坐在地上。这时她才发觉自己全身上下传来的疼痛,而先前所穿的素净白衣,不知何时已换成另外一套桃红绣裙,而且半敞的襟口内更缠上了一层层的白布,紧紧服贴在她的伤口之上。 是谁换上的?!当然不会是自己,难道是杭启梅望向一脸冷酷的冷云亦,不自觉地拉拢了衣襟。 “你说是你把我从河里救上来的,那我身上的衣服”对于这种羞人的事,她实在难以启齿。 像是洞悉她的心思一般,冷云亦沉稳地答道:“是厨房里的大婶替你换掉了湿衣服,至于你身上的白布,是大夫帮你缠上的,我没对你怎样,你不用担心。” 她身上有多处撞击所造成的伤痕,经大夫看过之后,伤势并无大碍,而且在医治当时,他人站在房外,连正眼都没瞧过她一回。 “谢多谢公子!”杭启梅因被察觉了想法,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蛋。 冷云亦这才好好打量著被他救起来的女子,她清秀白净的脸蛋染上一抹嫣红,一对弯弯月眉高挂于水汪汪的大眼之上,加上一张透著红艳的娇俏小菱嘴,此刻的冷云亦差点儿就迷陷在她的娇柔之中。 “你在这儿好好待著。”冷云亦说完便站起身往外走去。 “等一下!你要去哪里?”杭启梅紧张地追问。 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眼下她唯一能信任依靠的人了,她怕他离开自己!虽然到目前为止,他没给她好脸色看过,但是她的直觉让她认定他是个好人。而且跟他在一起,她觉得很安心,虽然她连他的名字都不晓得。 “叫你待著,就别问那么多。”冷云亦语气里不容她多问,他冷云亦想做什么,还没有向别人交代的必要。 “可是我”杭启梅心中仍旧害怕著当时被推落水中的事,到现在那些可怕的遭遇仍深深烙印在她的心上,她不想独自一个人待在这个房间里,那会让她记起过去可怕的一切。 冷云亦并没多加理会,自顾自地离去,杭启梅瞧见他要离开,便着急地向前追去,一时之间忘了自己身上有伤,忽然身子一个不稳,反被椅子给绊倒,摔了一跤。 “噢唷——”杭启梅跌坐在地。 听见她的哀叫,冷云亦不由得又回过身,瞧见她摔倒坐在地上,他倾身向前扶起了她,搀著她坐在床沿,反而被她神色焦急地捉住了衣襟。 “恩公,你要去哪里?我可不可以跟著你?”杭启梅紧张地拉著冷云亦。 “为什么想跟著我?”冷云亦挑眉问道。 “我”杭启梅思索著该如何开口。 冷云亦看杭启梅一直踌躇不语,心下便开始怀疑,她到底心里存的是何企图?为什么想要跟著他? “还不快说!”冷云亦锐利的眼神直勾勾地投射在杭启梅的脸上,想从中看出一些端倪。 “我怕”杭启梅害怕地缩起了身子。 “怕什么?”冷云亦不喜欢她有话瞒著他,她这条命是他救的,他当然就有权知道她的一切。 “我怕我会死掉我怕没有人来救我”她回想起那些人的恶言相向,以及他们冷冷的眼神,她觉得自己是被遗弃的,生下来就注定要成为牺牲品;她不愿再回忆那些事,但那些事却像空气般无所不在,充斥在她整个脑海。 杭启梅就像受了惊吓的小猫,以为只要退到角落,用双臂紧紧地圈住自己,就可以暂保自己的安全,冷云亦看见她微颤的身子,心底起了一丝疑惑。 “究竟是怎么回事?” 杭启梅轻咬著下唇,将他们村子里祭河神的事娓娓地叙述出来咦?听她这么说来,她并不是“你不是跳河自杀的?”冷云亦原本以为她是想不开才会跳河的。 “我有疼爱我的爹娘,虽然生活过得清苦,但还算安定,我为何要去寻死呢?”杭启梅不解地反问。 看来这一切都是他误会了。冷云亦终于明白她为何一醒来就举止异常的原因,这会儿倒是消除了他原先对她的误解。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回家去找你爹娘,却想要跟著我?” “我不敢回去!”杭启梅脸色惨白。“他们要我死,甚至要我爹娘陪葬,我不能回去!我会害了他们、拖累他们的”她害怕地摇著头,怎么也不愿相信村子里的人会如此无情地对待他们。 “所以我不敢回去见爹娘,不敢告诉他们我还活著,我”杭启梅心情一阵激动,泪水不自觉地滑下了脸庞,两行清泪挂在颊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冷云亦暗暗心疼。 “别哭。”冷云亦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泪流满面的她,只好用命令般的口气教她不要哭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杭启梅连忙擦去了泪水,歉然地对他说道。 冷云亦一直等到她情绪稍微缓和了之后,才开口问道:“那你现在打算如何?”她不能回家乡去,总该想个办法安定下来。 “我不知道。”杭启梅迷惘地摇头。 看见她忧愁的模样,冷云亦从怀中取出一些银两。“这点钱给你留著用,应该可以度过一些时日,你就趁著这些日子好好想想未来要怎么办。”既然人是他救的,他干脆就好人做到底,再多帮她一次。 “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杭启梅不解地看着冷云亦。 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银两,他不但救了她一命,还给她这么一大笔钱要帮助她,教她如何报答得了他的恩情? 冷云亦没有回答,他突然想起刚刚是要出去吩咐厨房端些吃的过来,给她填饱肚子补充体力,因为她现在有伤,而且身体又虚,不吃点东西是不行的,所以他又转身走向门口。 “恩公,请你等等!”杭启梅再次唤住要离开的冷云亦。“能不能别留下我一个人? 我待在这里会怕。”她知道他是一个好人,他不会就这么丢下自己不管的。 “我只是出去一下,准备些吃的东西给你,待会儿就回来了。”察觉到她对自己的依赖,冷云亦心中有股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觉,其实他并不觉得自己对她特别好,只是觉得救了她就不该丢下她不管,如此简单而已。 一听见他又是为了自己,杭启梅感激万分地开口说:“求求你,让我跟著你好不好?”他对她的恩德,杭启梅不晓得该拿什么来还,所以她下定决心,打算一辈子跟在他的身边照料他的生活,以报答他对自己的恩情。 “我马上就回来了,你放心。”冷云亦原以为她只是害怕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里,却在瞧出她眼中的坚定后,不确定地问道:“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恩公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请恩公让我跟随在你的身边,让我服侍恩公,一辈子听从恩公的吩咐!”杭启梅说罢立刻跪下,给冷云亦磕了三个响头。 “起来!”冷云亦不悦地命令著,他根本也没想过要她的什么报答,她居然还当他是神佛一般跪拜! “恩公肯收留我了?”杭启梅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以为冷云亦要她起来就是应允她的请求。 “我没说。”看着她充满希望的小脸,冷云亦却不得不无情地拒绝她。 杭启梅垮下了脸,失望的表情挂在脸上。“为什么?”她不懂,他为何不肯让她报恩? “我说不就是不。”冷云亦恢复了冷酷的表情。 “就算我现在孤苦无依,你也不肯收留我?要让我一个女孩子漂流在茫茫世间,无所归从?就算我可能会遇上坏人,你也不理我?”杭启梅不死心地追问,她相信他不会是那么狠心的一个人。 “我不能让你跟著我。”冷云亦明白地拒绝了杭启梅。 她虽有令人同情的遭遇,但他还是不能让她跟著!他并非出来云游四海的游人,更不是专门收留孤苦无依的善心人士,他自认没有那种好心肠。 “恩公,请你收留我,我真的没地方可去了!”杭启梅仍不断地恳求著。一来是为了报答恩德,二来无非也是为了她今后的去向;她既然是有家归不得,那么跟著她的恩人也是一条可行之路。 “我不喜欢有人跟著我。” “我不会给恩公带来麻烦的!我可以服侍您,我我可以帮恩公烧饭、洗衣,我什么都会做的!求求您就收留我吧” 面对她的哀兵姿态,冷云亦差一点儿就要心软了。“你是个未出嫁的闺女,难道不怕跟在一个大男人身边会让人说闲话?” “我不怕!”虽然有点犹豫,但她就只有眼前这个选择了,杭启梅不知道除了这位救命恩人之外,她还可以相信谁? “就算你这么说,我还是不会答应!”冷云亦会这样说其实有他的苦衷,他不想让一个无辜的女子冒生命危险跟著他走。 他此次远行是为了二十年前的一场仇恨,而且,报仇的事能不能成功也都还是个未知数,他又怎能让一个局外人被牵扯进来? 这些年来,他爹冷一剑一直教他苦练武艺,为的就是要让他去报这个仇,他爹所教的武功,他不但尽数学会,精通熟练的程度更是不用多说。 从小,爹就告诉他,娘邓蝉玉是被一个叫做剑擎风的人给抢走的,那人用计迷惑他娘亲,不但骗走了她,还把她囚禁在他的身边,害他娘亲失去自由;从爹的眼神跟口气中,冷云亦知道爹有多恨那个叫剑擎风的人,他当然也跟爹一样,恨那个人夺走了他们最重要的人,所以他自小便立志,长大后一定要报这个仇,救他的娘亲脱离魔掌! “跟著我你会很危险,我不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冷云亦语带威胁。 原来恩公是担心她的安危,他是为了保护她,并不是真的不要让她跟,自己果然是没看错人!杭启梅单纯地想着。 “多谢恩公的好意,我不怕危险,我愿意一辈子都跟著您!”她像是对冷云亦许下诺言,也像是肯定自己下的决心。 这女人怎会如此固执?都摆明不要她这个小跟班,她怎么都说不听呢?冷云亦不悦地紧皱眉头。 “别一直恩公、恩公的叫,我不喜欢别人这样叫我。”救她是他的错,错在他无端为自己找来这个不小的麻烦。 “那我叫你公子好了。”杭启梅想了想,还是觉得只能这样称呼她的救命恩人,压根儿没发觉到他拒绝的口气。 “哼!”冷云亦不愿多作表示。 “现在你肯答应让我跟著你了?”杭启梅仰著充满祈求的小脸,再一次凝望着冷云亦。 冷云亦懒得理会她,他衣袖一挥,转身迈步走出客房,而休息过后、已略微恢复体力和精神的杭启梅,仍没打算放弃,她亦步亦趋地紧跟在他的后头。 “你又想干么?”冷云亦觉得厌烦,臭著一张脸转过身来望着杭启梅。 “正如你所看到的一样,跟著你喽!”她可是说到做到的,一旦她下决心要做的事,她绝不会轻言放弃。 “别跟著我,行吗?”冷云亦无奈地叹息。 “不行!”杭启梅摇摇小脑袋。“我怕要是一让你离开视线,你会丢下我,一声不吭地走掉,所以我不要留在房里,我不可以让你离开!”说什么她也不会答应!她可以像只章鱼般死皮赖脸地黏著他,任凭他说什么,就是不能把她打发走。 杭启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霸道过,她一向是乖巧善解人意的女孩,也从没任性地闹过脾气,这次不行!他是她的恩人,从此刻开始她要好好侍候他,何况他还是她未来依靠的对象,她怎能让他跑掉呢? “你!”从来没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但这个小妮子居然敢反对他?更可笑的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让她死了这条心,不再一心只想跟著他。 “你别想甩掉我,我跟到底了!”杭启梅的态度十分坚决。 “你到底要怎样才会放弃?”冷云亦感到有些无奈。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摆脱杭启梅的纠缠。“你知道我现在要去哪里吗?”冷云亦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说道。 “不知道,可是不论你要去什么地方,我一定会跟到底的。”杭启梅毫不考虑地回答他的问题,她把他脸上的表情当作是他已经开始被她感动的表现。 “随你。”冷云亦口气冷淡。他不喜欢她对一个陌生人如此无条件的信任,更不喜欢她如此放心地跟随一个陌生人,即便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谢谢公子!”既然恩公不介意,就代表她可以留在他身边喽?杭启梅掩不住兴奋的笑容,迫不及待地答谢冷云亦的收留,她原先还怕他嫌她麻烦呢! 冷云亦无语地瞧着杭启梅,心中暗自打量算了,既然她执意要跟,就让她跟个痛快吧!看她待会儿还有没有那个胆子寸步不离地跟著他冷云亦起了一股戏弄她的念头,不顾一切地走向回廊的尽头。 “等等我——”她现在最好扮演好小跟班的角色,可不能让他有机会甩开自己!杭启梅努力地跟向前去。 练武之人脚程自然是快了些,却累惨了在后头苦苦追赶的杭启梅,而冷云亦一点也没要放慢步伐的意思。 “走那么快干么”杭启梅低声抱怨。没事走那么急,难道他在赶投胎不成! 冷云亦来到一扇木门前,猛然停下脚步,还在自言自语的杭启梅,一个不留神撞上了一堵宽阔的肉墙。 “唔!”杭启梅闷哼一声。 “你真的确定要跟著我吗?”冷云亦转了身,瞧着杭启梅。别说他不给她机会考虑考虑,等一下要是出糗了,可别怪他! “当然喽!那还用说”杭启梅揉揉刚才撞疼的额头。 “不论我要去哪里,或是我要做什么吗?”冷云亦又进一步追问,脸上堆满了优雅却带著一丝诡异的笑容。 杭启梅总觉得他的话里有话,加上那怪怪的笑容,似乎隐藏了什么,可是她还是将它视为他试探她决心的考验。 “如果你还不能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发誓,不论你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若有违背,我就是乌龟王八蛋!”杭启梅举手向天发誓。“这样你总可以信我了吧?” “你喜欢当王八,我也不好阻止,只是这么小一间要挤我们两个人,恐怕也挺不方便的耶” “嘎?”杭启梅感到莫名其妙,摸不著头绪。 “人有三急,你瞧我急成这个样子,你想我在急什么?”冷云亦的笑颜中带著些邪昧。 什么“三急”?她还是不懂杭启梅瞠大著一双写满了疑问的大眼。 冷云亦以为他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在见到她迷惑的双眼之后,他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蠢”得可以。 “还不懂?算了,我告诉你好了”他好心地为她解惑。“我是说——连我要进去解手,你也要跟吗?”冷云亦挑起一道浓眉,斜睨著一脸迷惘的杭启梅,讪笑意味浓厚。 杭启梅先是一阵错愕,然后瞪大了双眼,将视线由他俊逸的笑脸缓缓往下移动,这会儿她终于弄懂了“不、不用了!我在外面等你就行了”杭启梅尴尬地垂下了螓首,脸上红云满布。 “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进去吗?我可以跟你挤一挤没关系的。”冷云亦一脸认真地邀请杭启梅,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幽默,而且他居然还满喜欢这种逗她的感觉。 “真的不必了!”杭启梅急著拒绝。“我是说我在这里等你就行了,你快点进去吧!” 她怎么知道他说的是这个嘛!早知道她刚才就不跟著他过来了,一个女人家在茅厕外等一个大男人,这多不害臊嘛!真是丢死人了杭启梅干脆转过身去,羞赧地不敢面对冷云亦。 “我还以为你当真无论如何都要跟著我呢,真是可惜啊!”看她的小脸一路红到了耳根,冷云亦暗笑地看着她的反应,却仍没忘记要摆脱她的念头。 他这一番话,让杭启梅更是尴尬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我这一去可是要待上好久,你就在这边慢慢等吧,小乌龟!”最后,冷云亦还是忍不住调侃一下杭启梅,随即闪身入内。 小乌龟?这下她可真的成了王八杭启梅无奈地嘟起嘴。 谁教她没事发誓发得这么快,都还没搞懂人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就一股脑儿地掉进人家的陷阱里,难怪她娘老是说外面坏人很多虽说他救了自己的命,但他又老爱作弄自己,不晓得这样的他算不算是坏人呢?杭启梅偏过头,很认真地在思考著这个问题,正当她想得出神之际,一个利落的身影从茅厕另一头偷偷地离去了。 过了许久,杭启梅仍是很尽责地在门外等著冷云亦,只是她也开始等得不耐烦了。 “怎么这么久?拉屎也不用这么久吧”杭启梅低语著,一双眼还不停地往茅厕望去。 该不会是摔下去了吧?她开始为他担心。 “喂,公子,你好了没呀?”杭启梅决定敲门看看他是有完没完,还是真的给掉到屎坑里去了? 叩叩叩!敲了几次门仍不见他回应。杭启梅开始感到不安,最后还是决定先撞开门,要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就只好洗眼睛喽! 她出身农村儿女,撞门还难不倒她,多撞个几下就开了。 “可恶,他真的丢下我了!”看见眼前空无一人又弥漫著异味的茅厕,气得杭启梅直跺脚,她只怪自己一时失察,居然让他借著尿遁给溜了。 “我不会放弃的,你等著吧,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第三章 她还是一直跟在后面!冷云亦不必转头看就已经猜到了。 好些天了,杭启梅一直不死心地跟在冷云亦的身后,原本以她的能力,是不可能会找到他的;但是因为她旧伤未愈,又没有多休养就拚命地寻找他的下落,导致她昏迷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而冷云亦只好又再度好心地救起了她。 冷云亦轻叹,这个麻烦是自己找来的,怎么甩也甩不开,要怪就怪自己太轻忽她的决心了,而面对她的坚定,他只有无奈地采取放任的态度喽!反正他也认定了她不会真的一直跟著他,只好由著她啦! 可是这次冷云亦猜错了,杭启梅非但一路跟到现在,看起来一点也没放弃的迹象,这下可真让他头痛了! 冷云亦漫不经心地望着眼前的树林,精神却全放在身后的人身上。 这一路上,他三番两次的心软,这已经无关她有没有毅力跟随他,而是冷云亦自己的问题。他确实有过几次加快步伐、使上轻功,就为了避开杭启梅的追寻,可是每当她不在身后,他又开始担心她的安危,她一个弱女子独自走在路上危不危险?况且,她回不了家乡,今后一个人的生活又要怎么过? 冷云亦担心杭启梅挨饿受冻,担心她遇上坏人,担心她孤苦无依,担心她旧伤复发为什么会对她心软?他自己也不明白冷云亦瞧了眼阴沉沉的天色,燥闷的空气透著一股即将下雨的气息,冷云亦看这情形,不觉加快了脚步。 “得找个地方躲雨才行”冷云亦一边低喃著,一边寻望着四周。 离开先前停留的那个小镇时,他已经打听过下一个最近可以落脚的城镇,约莫要走上一天半的路程才会到达,如此一来,在外野宿是无法避免了。只是早上天气仍是好得不得了,谁知到了下午,突然乌云密布,林子里也起了薄雾,看来的确快要下大雨了。 此时已接近黄昏时刻,冷云亦一面得注意林中有人走过的足径,以便走出树林,一面还得顾及后方的杭启梅是否有跟上。 就在这时,突地下起了滂沱大雨,冷云亦瞧见前方不远处似乎有一间小屋,想过去借宿躲雨,跑到了屋前,才发觉这是一间没住人的空屋,似乎是来劈柴的樵夫所暂时休憩的地方。 冷云亦赶紧躲进屋内,拍掉了身上的雨珠,他巡过屋内,顺手捡了些干柴,不一会儿就生起了一堆火。 杭启梅努力让自己跟上冷云亦,远远地瞧见他进了间小屋,她不敢大胆地进去躲雨,因为她明白冷云亦不喜欢她跟著他,而且她也不想给他带来麻烦,所以她决定在屋外的树下站著,只要他不离开她的视线就行了。 豆大的雨珠拍打著树叶,也将杭启梅全身淋得湿透,冷云亦这才想起他身后的小跟班,看见她在外边儿淋得湿答答的模样,他又兴起了恻隐之心。 “喂,你!进来——”冷云亦虽是对著那团火堆说,那股浑厚的内力,却已将话清清楚楚地带向树下的杭启梅耳中。 冷云亦发觉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叫她进来,因为他连她的姓名都不知道,亏她还跟了他那么久,连问她一声叫什么名字都没;虽然他曾叫过她小乌龟,却是因为戏弄她之故,何况后来自己借机尿遁,亦非光明正大,若真叫了她小乌龟,那他不也是个缩头乌龟吗? 她有没有听错?他是要她进去吗?杭启梅一脸讶异地呆愣在原地。 “我叫你进来躲雨,你还杵在那里干么!”明明都叫她进来了,她还一副傻呼呼的模样,也难怪冷云亦要不高兴了。 杭启梅不敢多犹豫,立即躲进了屋内,她一进门便直愣愣地看着冷云亦光裸著上身烤著他的衣衫。 “怎么,没看过男人脱衣服吗?”他戏谑笑道。 杭启梅迟疑了几秒,知道他话里的取笑后,羞愧地旋过身站在门边。 冷云亦瞧了她一眼,她看来全身上下无一处是干的,真是的!下这么大的雨还不先找个地方躲雨,居然就这样站在外面让雨淋得湿答答的,要是著了凉,搞不好还得要分神去照顾她,谁说救了她一命就该一直照顾她下去的?他可没那义务去费心对她嘘寒问暖! 说巧不巧,杭启梅就在冷云亦心里正好这样想的时候,打了个比雨声还大的喷嚏。 “哈啾——”她这一声虽不致惊天动地,却已足够让冷云亦心中燃起一把无名火了。 真是会给旁人找麻烦!冷云亦扬起了眉,恶狠狠地瞪著杭启梅。 接收到冷云亦所投射过来的冰冷眼神,她不禁微微瑟缩,她突然觉得,或许出去淋雨可能还比较安全就在她决定实行她的想法之际,冷云亦喊住了她。 “站住!你又想去哪里了?”冷云亦不悦地问。 “我想我出去外面待著就行了”杭启梅嗫嚅地说道。 虽说待在这屋子里边,既可以躲雨又可以取暖,但是她那救命恩人的脾气就如同狂风暴雨扫过一样,她实在不敢恭维!还是像先前跟著他那样,离远一点儿,会比较妥当些“谁准许你出去了?你给我乖乖待在里面!”她给他找的麻烦还不够多吗?让她待在外面只是增加自己的困扰,可是让她进来,她又挺不愿意的样子还有,他长得很吓人吗?为什么她总是一脸惊恐的模样?他又不会吃了她,有什么好怕的!冷云亦又兴起一股气愤的情绪。他不喜欢她这么怕他的样子。 “可是”杭启梅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她害怕一旦说出口,又会惹他不高兴了。 “可是什么?”冷云亦质问道。 “你好像很讨厌我。”她一吐心中疙瘩。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他有这样对她说过吗?冷云亦相信自己绝对没有说过这种话,因为他的的确确不曾讨厌过她,只是觉得她有点麻烦而已“因为你都好凶喔!看到我也都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所以我想你大概很讨厌我” 杭启梅怯怯地站在门口,她打算要是等他又开始发火的时候,她会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避免被火势波及。 “我哪里对你凶了?”冷云亦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呐!现在就是啦,讲话那么大声还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呢!”事实证明她说的话一点也不假! “你”他这是干么?给自己找罪受嘛!本来还挺同情她的,谁知她还挺伶牙利齿的。 “我?我怎么了?”杭启梅睁著水灵灵的眸子,无辜地望着冷云亦。“这是你自己要问我的唷,可不能随便发脾气”她像是洞悉他不随便残害无辜的性情,不怕死地把话顶回去。 算了!好男不和女斗,再说孔夫子也曾说过“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他如果以后还是要让她这样跟著,非得在肚子里边儿撑条船不可!冷云亦吐了口大气,借以舒缓自己快要爆发的脾气。 “我不会跟你计较的。”冷云亦有点不甘愿地说道,他勉强当这是种额外施舍的仁慈。 “哈、哈、哈啾!”门口的风大,杭启梅的生理机能再次提醒她,她似乎有点著凉了。 冷云亦心知,这样放著她在一边让冷风吹袭她濡湿的身子也不是办法“喂!你过来。”冷云亦翻弄著他那已经干得差不多的衣服,而杭启梅好像完全没听到他的话似的,她还是像根木头一样,呆呆地杵在原地不动。 “我不对你凶,这样总行了吧!你可以过来这边了吗?”冷云亦好心地保证。 看着她已湿透的衣裳紧紧地贴附在她的娇躯之上,勾勒出她姣好的曲线,让他有著几分心猿意马的遐想。冷云亦无意义地挥著手,想要赶走那样的念头。 知道他没有生她的气,杭启梅这才缓缓地步向冷云亦,只是她仍旧留下了两步的距离,不敢靠他太近。 “站那么远作啥?去我对面坐下。”他再怎么控制自己的脾气,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而已。 虽不懂他的用意为何,杭启梅还是乖乖地来到冷云亦的对面,拨了拨地上的泥草,弄得比较干净之后,选择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好温暖唷柴火烧得正旺,杭启梅不禁又自动朝火堆移近了点儿,更加卖力地搓揉她那双略显冰冷的小手。 哈——啾!忽冷忽热的变化,让她又打了个寒颤。 在她还没发觉前,冷云亦微微皱起粗黑的剑眉,随即又马上隐藏不快的情绪,以平淡的口吻说:“把衣服脱下来。” “你想要干么?”杭启梅紧张地将衣裳拉得更紧,一脸防备地紧盯著冷云亦。 “你的衣服都是湿的,先脱下来烤干,待会儿再穿上。”真是的,连这个道理还要他多费一番唇舌解释。 他不是在关心她,只是怕惹麻烦而已。冷云亦仍努力试图说服自己。 听他这么解释,杭启梅偷偷松了口气,还好她还以为他想做什么哩,幸亏不是她想的那样,还好她的恩公为人光明磊落,才不会有什么“不良行为”呢! 看她一点也没要动作的样子,冷云亦以威胁的口吻说道:“你要再不脱,我就亲自动手帮你脱下来。”他这么说真的没别的意思,只是担心她再穿著湿衣服会著凉,那自己还要照顾她这个专惹麻烦的病人,他才没有这么多余的时间,他还得赶路去洛阳呢。 绝对也不是因为她美妙的曲线,虽然她的确很诱人,很难让他不去注意到“能不能请你转过身去,我”杭启梅回过神,面对这个有些尴尬的场面。 对喔,男女受授不亲,冷云亦差点给忘了,他立刻站起身,顺势套上已烘干的白衫,待整装完毕,笔直地朝门口走去。“我去门口守著。” 杭启梅怔怔地看着冷云亦潇洒的动作,迷失了一会儿。 真是他就是有这种能耐让她忘了自己是谁,连心跳都漏了好几拍;她又再偷偷望了他一眼,看着他那深刻严正却又俊秀的五官,她发誓她今生从未见过比她救命恩人还俊帅的脸蛋,加上他那不时流露出的慑人气势,不怒而威,她还曾为此误将他当作河神膜拜呢! 听不见身后传来声响,冷云亦再次语带威胁。“如果你比较希望我动手的话,我可以毫不费力地帮你脱得一丝不挂。”尽管他是这么说的,可是却不敢让她曼妙的少女胴体闯入脑海中。 屈于他的威吓之下,杭启梅迅速地卸下外衣,不敢怠慢地把衣服往火堆前一摆,让烈火烤干它的水气,门边的冷云亦则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喂,你叫什么名字?”一阵沉默之后,冷云亦首先打破寂静。 “杭启梅。”她兴致一来,滔滔不绝地向冷云亦自我介绍。“我娘怀胎生我时,正巧是我家门前种的梅树开了花,所以就替我取名叫启梅了“听我爹娘说那棵梅树很少开花的,从我生下后,每年寒冬总会开满一树梅花呢! 你说奇不奇?”杭启梅津津乐道地说。“连住我们对面的李家大娘都说那些梅花生得特别,就像为我而生一般。” “你们村子里的人好吗?”冷云亦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么一句。 “嗯,还不错呀!怎么了?”杭启梅像是奇怪他为何有此一问。 “如果真的不错,那又为何会将你推到河中,非要置你于死地呢?”这点一直是令他百思不解的地方,如果他没记错,她可是被村民们推入河中祭拜河神,那她又为何说他们待她不错呢?这未免太矛盾了吧。 闻此,杭启梅神色不禁黯淡下来。“这不能怪他们的,大家都怕再过苦日子,担心河水又毁掉我们的家园” “难道没人质疑过那道士的所作所为吗?”冷云亦怀疑事情不单纯,何况如此草菅人命,这不是很不公平的事吗? “有过几次吧,但后来都让村长给压了下来,所以到最后都不了了之了”她也曾试著去改变悲剧,却依旧成了悲剧下的牺牲品。 “地方官府呢?他们也不管么?”私自滥用刑权,罔顾律法,而且还害人民饥荒困苦,难道这些地方父母官也不理会吗? “算了吧!奢望官府出面的话,我们全村的人早就都饿死了,而且我曾听外地的人说过,其他村子也有不少是跟我们一样情形,这是天怒,官府管不了的;我们村人就是因为想了许多办法都没用,才会相信那鬼道士的话,白白牺牲了许多条人命”她感叹地说道。 “算了,我们不说这了。”想起那时候的情形,杭启梅感到有点心灰意冷,她试著转移话题,不愿再谈伤心事。“我还不晓得公子如何称呼呢?” 一开始是叫他恩公,但他又不喜欢她叫他恩公,只得改口叫公子,可是完全不知道公子的姓名也不是办法,要是哪天在路上叫了一声公子,结果整条街的公子都回头看她,那不就糗大了?就算是不想报上姓名,给个姓氏总行吧,这样要是改天要叫唤他的时候,也会比较方便些。 “冷云亦。”他没什么好介绍的。 “那你在哪里出生的?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呀?”杭启梅又好奇地接著问。 “龙羊谷,一个我出生的地方。”他的说明既简洁又有力,却不是她所想要得到的回答。 “我知道,我是问你龙羊谷是个怎样的地方?”她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却眼尖地看见侧著脸的他蹙起眉头、不愿多作解释的表情之后,宣布放弃。 “算了,你就算不说也没关系,我只是随口问问。”她像个闷葫芦一样闭上了嘴巴,讷讷地盯著眼前的火堆。 “你一向这么多话的吗?”冷亦云问。 她思索了一下。“大概是,有话不讲不是很难过吗?我不喜欢那样。,”虽然他没问,杭启梅还是说出了理由。 是吗?他倒没这样想过,而且他一向话不多,所以冷云亦从不觉得讲话是一件重要的事。 “呃我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当他在沉思之中,杭启梅已将烤干的衣裳迅速地穿上,接著她又在他的注视之下,添了几根目柴火,晃动的焰火将屋内照得更明亮。 两人对坐在火堆边静默无语,空气中弥漫著暖暖的气息,跃动的火舌在木柴上跳著亮丽的火舞,频频发出啪啦声响,杭启梅湿冷的身体也渐渐暖和了起来。 火光闪动,亮光将杭启梅的双颊烘托得粉艳动人,酡红色的粉脸诱惑著冷云亦的凡心;他透过光影凝视著她的美丽,她像是火中的精灵,有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让他不由自主地沉醉在她的嫣霞之中。 发觉到投射在自个儿身上的视线,杭启梅转头奇怪地望着他。“你在看什么?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吗?”她认真地把自己从头到脚检视了一遍。 没怎样呀!那他在看什么?杭启梅不解地搔搔头,又疑惑地望向冷云亦。 “没”冷云亦心虚地赶紧撇过脸,避开了她的视线。 除了她的美丽,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在客栈时,她双眼含泪的模样让他心疼,他以为她就跟其他女子一般软弱,是株不堪一击的娇弱花朵。然而后来她锲而不舍的执著,始终不放弃地跟随在他身后,这种毅力及勇气令他对她另眼看待;而她的单纯不做作,更是她另一项优点天呐!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呀?竟然满脑子都是她?冷云亦惊讶地发觉自己现在所想的一切,全和杭启梅有关,他刻意地想忽略这个事实。 “是吗?”杭启梅疑惑地问道。虽然屋外的雷雨不断,却无法掩盖这一刻奇怪的气氛。 “早点睡,明天还得赶路。”冷云亦不带任何感情地对启梅说道,却没发觉他这么说,无异是默许她跟著自己了。“嗯!”杭启梅高兴地点头,开心他终于肯接受她了,虽然他还不当她是奴婢,但她相信,照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会真正锘?!doctype html><html lang="en"> <body> </div> </div> </div> </div> </div> 鎮ㄥ綋鍓嶈闂殑椤甸潰瀛樺湪瀹夊叏椋庨櫓锛?/div> </div> </div> <span>鍏畨鏈哄叧</span>娓╅鎻愰啋锛?/div> </div> 鎮闂殑<span class="url">code.jquery.com</span>璇ョ綉绔欒澶ч噺鐢ㄦ埛涓炬姤锛岀綉绔欏惈鏈夋湭缁忚瘉瀹炵殑淇c伅锛屽彲鑳介犳垚鎮1殑鎹熷け锛屽缓璁皑鎱庤闂紒</div> </div> </div> 鎷︽埅鐢宠瘔锛?span>鐐规閾炬帴</span></div> </div> </div> </div> </div> 96110</div> </div> 濡傛湁鐤戦棶锛岃鎷ㄦ墦鍏ㄥ浗缁熶竴鍙嶇數淇?缃戠粶璇堥獥涓撶敤鍙风爜</div> </div> </div> </div> </div>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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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晚作噩梦了。”冷云亦向怀中的她说道,灿亮的黑眸里藏著淡淡的温柔怜惜。 “那我们”杭启梅紧张地问道,虽然身上的衣裳还穿得好好的,可是不问一下,以他们相偎而睡的情形,她总是不能安心。 “放心,我没对你怎样。”他说得坦荡荡,跟先前在客栈时一样。 杭启梅松了一大口气,却也意识到她还在他的怀里。 发觉到自己亲密地贴在他的胸膛,从身后清楚传来他阳刚的气息,她顿时羞红了脸,说道:“我该起来了” “你就跟在我旁边吧。”冷云亦有些不舍地放开了她,也跟著起身整装。 “你的意思是说你肯收留我喽?”杭启梅兴奋地大叫。 早知道跟他在一起睡一晚,就能获准留在他身边的话,那她早就“爬”上他的床,跟他睡一块儿了!呃好像也不能这么说,她又不是那种随便就往人家床上爬的人不过,对像如果是她的恩公,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相信他吧!她怎么看都觉得他是个正人君子。 “我只是让你跟在身边,并不是收留你,你有你的自由,随时想走我都不会阻止你。”冷云亦淡淡地说道,他的话里没有隐藏特别的情绪。 他也弄不懂自己的心情,他虽然不喜欢麻烦,却也不讨厌她这个小麻烦,甚至还有点喜欢,只是这么矛盾的想法让他很难理出个头绪,所以就任由她待在他的身边。 至少,他还可以在这段期间弄清楚自己的感觉。 “哇——太好了!多谢公子!”杭启梅高兴地拉著冷云亦的衣袖,却发觉这种举动似乎有点不当,马上又松开了手。 “别急著说谢,我可是有条件的。”冷云亦认真地说道。 “要什么条件,你尽管说没关系。”对于他要说的条件,她不以为意。 “我的事你不能管、不能问,也不准你插手,如果有必要,我要你离开的时候,你就不能再跟著我。”他开出了首要条件。 冷云亦知道如果真要让她跟在身边的话,以她那多话的习惯,一定会对他的事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但是他并不想让她知道他的事,他不愿意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他更不想让无辜的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杭启梅考虑了一下,便开口答应。“没问题,我不会去过问你的私事。” “再来,为了怕你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说的话,你一定要照著做。” “不能有自己的意见吗?”杭启梅嘟起小嘴。 天呐!以她的个性,要她完全没意见不是挺难过的吗? “你爱说什么都随你,但你还是得照我说的话去做。”没有第二句话,也不容她反对,冷云亦又问了一遍。“你答不答应?” 真是霸道杭启梅有点不情愿地点点头。 “好嘛,我答应就是了,这样你肯收留我了吗?” “只要你肯遵守就行。”冷云亦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好了,我们也该上路了。” 他率先走在前头。 “是。”她拾起了地上的包袱,三步并两步地赶紧追上他,虽然有点小小的限制,但是未来的这段未知旅途,她也总算是有个可以依靠的目标了。?“洛阳就快到了。”冷云亦对著在他身旁的杭启梅说道,他知道以她的体力,再走下去也撑不了多久,所以这句话算是给她继续支撑下去的鼓励。 瞧她明明已经是喘呼呼的,却又强忍著不敢出声让他知道,怕他觉得她是个麻烦似的,偏要憋得自己满脸通红,连大气也不敢吭一声;他看她这个模样,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 杭启梅听见冷云亦说的,忍不住庆幸地吐了口气,往前方看去。“奇怪?公子,你不是说洛阳就快到了,怎么我连个城墙也没瞧见?” 既然前面什么都没有,又怎么会得知洛阳将近了呢?杭启梅不解地摇摇头,这儿也没立个“洛阳到了”的牌子,他是怎么知道的呀? 这个消息当然得归功于冷云亦的明察秋毫。他注意到自从离开上一个村庄后,道路就明显得变宽,而且每隔不远就住了几户人家,不是种了菜就是养了不少鸡鸭,比先前路过的村镇人家的生活还来得好些,所以他大胆地判断这里距离都城洛阳应该不远了。 “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吧!”冷云亦瞥见前方有一座简陋的小茶坊,便主动开口提议休息;杭启梅当然是没有意见啦,更是喜出望外地举双手赞成。 “好啊!”她蹦蹦跳跳地先他一步往小茶坊而去,说到要休息,她可是比谁都来得有劲儿! “店家,来壶茶。”她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冷云亦也在她后头尾随而至。 “客倌,这是您要的茶。”店老板放好了茶后,又赶紧躲回柜台后边儿。 杭启梅觉得奇怪,想转头看看是怎么了,冷云亦却出声拦她。 “别看。”他低声说道,脸上瞧不出任何表情。 “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往后看?”杭启梅也学著压低了声音。 “问那么多作什么?喝一喝赶紧上路了。”他状似悠闲地喝下一口茶。 他不想让她知道在她身后的那桌坐著四名面目狰狞的男子,手上还拿著家伙,看来似乎来意不善;而且他也认出了其中一位,正是在他出龙羊谷之后,遇见杭启梅之前,曾经找过他碴的人。 上次那人跟一个女人在街上拉拉扯扯,似乎是强抢民女,虽然他无心理会,偏偏这一男一女要拉要扯也不会闪一边去,他只不过嫌他们两个挡路,说了一句:“喂,别挡路!”那人就拿出家伙要砍他,后来当然是被他打跑啦。 啧!真是没事找他麻烦干么呢?也不看看自己的身手如何但是以这次的情形来看,那个人大概是找了帮手来对付他的,冷云亦喝茶归喝茶,那人怀恨的表情,及一副恨不得要杀了他的狠样,可没逃过他的眼睛。 曾是冷云亦手下败将的“那人”名字叫做丁长兴,与另外三人是结拜兄弟,他位居老二,平时作奸犯科,强抢民女一事对他们算是稀松平常。 “喝完了没?该上路了。”他一派淡然,没将那四人放在心上,他一向秉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只要他们不找他麻烦的话“这位公子,请留步。”其中一位像是带头的男子见他们离座后,不慌不忙地开了口。 冷云亦虽是停住了脚步,可一点也没回头的打算,只有好奇心满满的杭启梅毫不担心地转头回说:“有何贵干?”她乍见来人一脸凶狠样,不免皱起眉头。 呃!长得还真难看,不看也罢还是冷云亦那张俊脸看起来舒服多了,反正人家找的又不是她,不干她的事!她只不过看了四人一眼,又臭著脸撇过头去。 “你这臭娘儿们看什么看!”丁长兴对杭启梅不爽地吼著。 “有什么事找我就行,别欺负女人。”冷云亦冷峻的表情,似乎将周围的环境全冻了起来,空气中弥漫著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好,那我就直说了,听我二弟说他脸上这道疤是你伤的?”为首的那名男子就是了长兴的结拜大哥,他指著了长兴右脸上那看似蜈蚣的疤痕对冷云亦说道。 “是又如何?那是他自找的。”如果那时他肯闪一边去,大家不就相安无事了?偏偏他笨得来找他麻烦,送他那道疤算是对他手下留情了;可他却不知好歹,现在又找其他同伙想来对付他,哼!嫌命太长了是吧?冷云亦讽笑着。 “我呸!你算什么东西!”丁长兴吐了一口沫在地上。“大哥,你跟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先打了再说!”他就是咽不下那口气,越看他越不顺眼。 毛毛躁躁的了丁长兴举起大刀吆喝一声,便不顾一切地杀向冷云亦,其余三人当然也跟他是一伙儿,他们没忘了此行的目的,便一同朝向冷云亦攻击去。 冷云亦抽出擎天剑挡去了四人的突击后,立即予以反制,一时之间刀光剑影;杭启梅早被冷云亦推至圈外观望,她揪著一颗心,在一旁替冷云亦干着急。 擎天剑一出鞘,冷云亦由原先短暂的挡势迅速地转为凌厉的攻势,三两下就灭了四人的高张气焰,要他同时对付四人并不难,随时都可以结束这场战局;丁长兴见冷云亦一脸轻松自在,没将他们放在眼底,在对峙中更处处挑衅,这场交战中他们无异是身处劣势的一方,他心中更为忿恨不平。 于是丁长兴便想趁著冷云亦背对他之际,来个挥刀快斩,暗地偷袭他。他的这个动作,连站在一旁的杭启梅当然也瞧得清楚明白,她心急之下,不顾一切地想阻止了长兴的卑鄙行为。 “公子,小心——”她奋不顾身地朝冷云亦的方向飞扑而去。 长年习武的冷云亦,对于身后的偷袭当然不可能没有察觉,对他而言,要破了丁长兴这种小伎俩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心焦的杭启梅却不这么想,她只是一味地想护著他,根本就没想到那么多当冷云亦发现身后另一个冲向他的身影,吓了一大跳。“危险!”几乎在她行动的同时,冷云亦的警告也齐声落下,却已为时太晚,来不及阻止她的行动。 “啊”丁长兴的大刀深深地划过杭启梅的背部,所落之处无不皮开肉绽,鲜血如注奔流,濡染了一大片的衣衫。 身后传来火辣辣的痛楚,让杭启梅明白自己伤得不轻,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血在流失,身子也渐渐冰冷了起来;突然她眼前一黑,顿失支撑的力量,虚软地倒向前去。 看这情形,冷云亦倏地变了脸色,脑中一片空白,他举臂将她纳入怀中,着急地察看她的伤势,红艳的鲜血同样也染上了他的白裳。 “太好了,你没事”杭启梅虚弱一笑,垂著眼眸瘫软地昏倒在冷云亦怀中。 看着怀中因担忧他安危,而奋不顾身受了重伤的启梅,刷白的脸色让冷云亦感到阵阵心痛。突然间,他狂鸷地抬起头来,双眼发红地瞪视著砍伤启梅的丁长兴,他眼底那两簇怒火疯狂地跳动著,围住他的四人无不被他发狠的凌厉双眼给震得后退一步。 “你们该死!”一声怒吼惊天动地。他拥著伤重昏迷的杭启梅,将她置于树下,接著便举起擎天剑飞身剌向四人。冷云亦招招凌厉,无不向四人的要害攻去,不一会儿,丁长兴等四人情势看紧,有的手上利器已被他的力道震去,有的仍作困兽之斗,拚了命地抵抗冷云亦连绵不断的骇人剑招。 冷云亦无心恋战,他长剑挥转直下,削去了其中一人的脑袋,又一人、再一人转眼就剩下将拜把兄弟当挡箭牌的丁长兴了。 在这节骨眼儿,丁长兴立刻识时务地弃下大刀,扑通跪在冷云亦的跟前,拚命地磕著头。 “大侠饶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和那位姑娘,请大侠高抬贵手,饶了我这条贱命,我、我在这儿给您磕头赔罪,求求您放过我!别杀” 丁长兴话语未竟,就被冷云亦挥刀砍下脑袋,杀他时,眼睛是连眨都没眨一下。 他根本不可能轻易饶过他!他才是挥刀伤了启梅的人,其他三个只是间接伤人者,若不是因为要与他们对战,他不可能会忽略她的举动,所以这四人全都饶不得! 冷云亦收剑垂望了地上的四具尸首一眼,随即奔至启梅身侧。“你撑著点儿!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他小心翼翼地将杭启梅背在背上,深怕会触裂了她的伤口,伤势会变得更加严重。 “这位客倌,等等——”茶坊的主人不知何因,唤住了冷云亦。“这位姑娘伤得那么重,恐怕不好让你一直背著走,你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带这位姑娘先到我家去,我再叫大夫来给她医治,你看如何?” 他刚刚躲在柜台后方一直在担心受怕,尤其当他看到那姑娘被人砍伤了,更是吓得双脚发抖,牙齿也喀喀地直打颤,后来看见这位男客倌砍了恶汉们的四颗脑袋瓜,他更是三魂七魄丢了一半去了! 虽是如此,他这胆小怕事的人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想帮这两位客倌。或许是不忍心那位身负重伤的姑娘吧!在她冲出去护著男客倌的那刻,他可真是被她吓出了一身冷汗;另一方面,也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要换作是他啊,拔腿逃命去都来不及了,还跑去送死?他可没那英雄胆哩! 顾及到启梅的伤势,冷云亦一口同意。“那就麻烦你了!”他便由茶坊主人领著,快速地往他家而去? “在前面。”店主人指了指不远处一间屋舍。“就快到了。” 冷云亦更加快脚步地朝房舍而去。他怀疑,背上的她还能再支撑多久? “娘子,快来帮忙呀!”店主人向著屋内放声大喊,然后又再对冷云亦说道:“你们先进去,我这就去请大夫来。”他匆匆地离去。 待将杭启梅安置妥当之后,房间里只留下趴在床铺上的启梅跟坐在一旁的冷云亦,店主人的妻子去烧开水,准备给她清洗伤口之用。 “公子公子”杭启梅的叫唤声中透著一丝不安,她的眼前越来越黑了,她怕她看不见他。 “我在这里,你觉得怎么样了?”冷云亦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 “我没事。”她连摇头的力气都省了。 “大夫就快来了,你一定要支持下去!”冷云亦鼓励著启梅,他的心却因为她的苍白而揪紧著。 “公子,你别管我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冷云亦莫名地气愤,他气她不在乎自己,更气她怎么可以要他在这种情况下置她于不顾呢?何况,她是因为他才伤成这样,是他牵累她的,现在她的生死是他的责任。 “我们贫穷人家的生活,过一天日子就算赚到了一天,所以你不必再替启梅担心费神的了生死有命,我的这一条命虽让公子救了一次,要是老天爷真想要我的命回去,你救了这一次,下次未未必就躲得过,公子就别再为启梅操心了”她劝说著冷云亦,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 她有话就非说不可,即使生命垂危也是一样。 事实上,她对“死”这一字并不陌生,她也曾在鬼门关前走过一回,她这条命怎么算都是捡来的,算是上天赐给她的,能活著是幸运,死了也不需伤心;因为她早该在河神祭时落水身亡的,所以她并不是那么害怕,可是相反的,冷云亦就没她那么看得开了。 他觉得她会伤成这样全是自己害的,如果他不让她待在他身边,她就不会遇上这种事,她也不会为了自己而冷云亦不断自责著,如果他能早点解决那一群人,杭启梅也就不会变成这样了。他明明有那个能力,可是他却放任那些人去伤害到她他怎么会这么糊涂?他怎么会没将她保护好?他怎么会让她像现在这样,痛苦地躺在床上,随时有丧命的可能?冷云亦在心中不断地痛骂自己。 “我不准你再胡乱说些有的没的,我不会让你独自一个人离开,更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她怎么可以说这种话?不行,他不准她死! “你给我听好,我要你活得好好的!我们曾经约定过,我说的话你一定要听;你现在就给我好好听清楚,我要你振作起来,不准去想那些死不死的,你不许死!听到了没有?”冷云亦在杭启梅身边痛苦地喊著。 虽然他的口气是那么地暴躁霸道,可是冷云亦的话却像一股暖流般,灌进了杭启梅的心中,让她忍不住感动地落泪。 杭启梅边哭边想,除了她的爹娘之外,从来都没有人肯这样真心对她好,她以为所有的人都会像村里的人一样,对她冷言冷语、漠不关心,可是他没有! 一见她哭,冷云亦的心愈加纷乱。“别哭啊,很痛吗?”他望着杭启梅背上的伤痕,心中虽万分着急,却是束手无策。 “不”杭启梅轻轻地摇摇头,象征性地摆了两下。“不痛,一点都不痛”有他这样关心她,再怎样都不痛了。 “傻瓜”冷云亦对于她的反应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杭启梅望着冷云亦,知道他在心疼她,不禁微微一笑。 “你忍著点,大夫就来了,你一定要撑下去,我会一直在你身旁,我不会离开你的” “你要遵守约定听我的话,我不要你死,你要好好活著待在我身边” “你不能睡,我就在这里,你怎么可以睡了却不理我呢?起来!跟我说说话啊”冷云亦知道杭启梅随时有可能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甚至就此一去不回,所以他不断地跟她说话,一方面要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不那么痛苦;另一方面,他要她集中精神专注地倾听他的话,她才不会马上昏厥,可以多争取一点时间,等待大夫的医救。?“大夫,她怎么样了?” “她的伤口又深又大,失血过多,再加上先前似乎有些旧伤未调养好,以至于昏迷不醒,伤口我已缝合,能不能好得了老夫不敢断言!只是这几天她会比较危险,能不能安然度过就全看她的造化了,你们千万别忘记要每天给她换药;还有,假如她全身发烧发热,马上熬这帖药让她服下” 是夜,真如大夫所言,杭启梅开始全身发烫,原本店主人夫妇坚持三人轮流照顾病危中的启梅,但是冷云亦却坚决不肯离开她的身畔半步,于是乎,在僵持不下的情形下,他们夫妇也就任由冷云亦独自一人照料著启梅,他俩只有偶尔过来一趟,看看他是否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 “梅儿,你听见我的声音了吗?”深深的夜里,冷云亦轻声地呼唤著昏迷中的杭启梅。 冷云亦拿下启梅额上的湿巾,揉过了水,轻轻地擦拭她额间的汗珠。 此刻的他很想紧紧抱住她,让她倚偎在自己怀里,可是他却不敢这么做;她的伤口 虽说已处理过、也包扎好了,但是他却怕会去弄伤了她,加深她的痛楚。那是他极不愿的事,所以他只能在束手无策的此刻,让自己的手与她的紧密交叠,目前他唯一能做到的事,就只有守著她而已他替她拨开了落在脸颊上的发丝,想从她脸上的神情察看出她的情况,然而却始终逃不出她紧锁著的面容,似乎是承受著万分的苦痛。 “梅儿,我就在这边陪著你,你知道吗”冷云亦心情沉重。“你为何不张开眼睛看我一眼呢?为什么”他的心此刻仿佛多了个无底洞,空空荡荡的,不知如何是好。 她为什么肯为他做这种牺牲?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梅儿,你赶快醒来呀,我们还要一起去洛阳,你怎么可以一个人躺在这里,动也不动”如果不是她仍有著微弱的呼吸,冷云亦真的会以为她就这样离开他了。 “你一定在怪我对你太差了,对吗?所以你才会故意假装昏迷不醒,不理我,想吓吓我,是不是?你回答我啊”在他看见她为他受伤的那一刻里,他的世界仿佛因她挨的那一刀而崩毁,他的心在痛著,在淌著血在那一瞬间他才明白,眼前的杭启梅不知何时,早已驻进了他的心底,占了一席之地;但尽管如此,他却仍旧救不了她、无法保护她,是他让无辜的她受到这种可怕的遭遇的!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梅儿,无论如何,求求你快点好起来吧” 他柔软温热的唇狂乱地吻上了憔悴不醒的她,细碎轻柔地吻在她的眼帘、鼻梁、脸颊、嘴角而至唇上;他不懂自己为何要这样做,他只是想唤醒她的注意,想要她睁开眼睛!他不希望看见她憔悴的面容,也不要见到她毫无生气的模样,他要她赶快好起来啊——“求求你梅儿!求求你睁开眼看看我吧!” “梅儿,你醒醒啊——”?煎熬了一夜,太阳探出了山头,灿耀地俯照这片大地。 杭启梅意识逐渐清醒,她极努力地想睁开眼,可是光这简单的小动作,就耗费她太多的体力,却还是撑不开沉重的眼皮。 她反射性地动了一下手指,这个轻微的颤动,让握住她手的冷云亦突地清醒,他起身热切地盼著她的醒来。 “梅儿?” “”启梅想张口说话,却不知为何发不了声。 她努力地想冲出所处的黑暗,她知道她必须张开眼睛,好让自己看清楚那个人,那个在黑暗中一直呼唤她、支持她的人,那人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地哀伤、那么地孤独那声音令她感到不舍,令她想给他一丝安慰,所以她必须醒来,为了那个人经过几番内心和身体交战后,她终于缓缓睁开眼睛,她看见一张熟悉的俊脸在她的眼前。“公子”她久久才吐出了两字,却让已守候许久的冷云亦欣喜万分。 当她身处黑暗,时而好似一阵寒风冻迫袭来,时而又似热火烧遍全身,就在她快承受不住之际,她感觉到一双温柔有力的大手,不愿放弃地给予她力量,带给她温暖;而那双手直到现在仍是紧握著她,她知道他就是那个人,他掌间的汗水明显地告诉她,就是他一直支持她到现在。 “我”她还想对他说些什么。 “别说话,大夫说你要多休息才行,不能太累!”他腾出一只手,抚上她略有血色的脸庞,轻声地对她说道。 “可” “放心,我会一直在这边陪著你,不会离开你的,你好好休息,我保证只要你一张开眼睛我就会在这里,行吗?”他展现出一种前所未见的温柔,暖了她一颗心,更让她觉得很安心。“别说太多,你赶快休息吧!” “嗯”她面带微笑缓缓睡去,而且这一次有了他的保证,她不会再害怕那无边的黑暗了。 第五章 洛阳西阳门繁华的街道上满是熙来攘往的人潮车阵,小贩的吆喝声更是此起彼落,不曾静过片刻。而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穿插著两道极不相称的身影,其中一个人步履稳健、气势非凡,脸上平静的表情,让人猜不出他此刻的心情;唯一可以知道的是,这名壮伟的男子有著一张好看得不得了的俊脸。 而另外一个脚步轻盈得就像只活泼的小兔儿一般,这会儿先是朝某个摊位猛瞧,下一会儿又蹦蹦跳跳地来到另一个摊子,似乎是不肯放过这难得的一刻。 杭启梅打从一进了城门,两颗眼珠子就睁得大大的,这边看不够又去看那边,眼皮眨也没眨过一下,这样看起来,她倒是比较像住在这洛阳城里的人,反观身旁的冷云亦,却与热热闹闹的街景显得特别格格不入。 “哇——这洛阳城真的好热闹喔!”杭启梅兴奋得又叫又跳,一点儿也看不出曾是个濒临死亡边缘的人。 这大概得多谢冷云亦的细心照料吧!在她受伤的那一、两个月里,都是他不分日夜地盯著她休养、疗伤,不准她下床四处乱走动,大小琐事全由他代劳,害她后来都搞不清楚谁才该是主人、谁又该是奴婢了。 现在她可完全恢复了,虽然背后还有一道丑丑的疤不过没关系,她并不是那么在意,而现在她也一如往常地跟著他来到繁华的洛阳。 她曾经听别人说过洛阳有多大、多繁荣、多漂亮!可惜她都只是听人说的,并没机会亲眼目睹,这次要不是跟著公子,她恐怕是一辈子都没机会来到这么热闹的地方了吧“瞧你高兴成什么样,我们来这边又不是来玩的。”冷云亦轻声责备,不过看着她雀跃不已的模样,他也不再多说什么;他在想如果可能的话,或许在他办完正事要回龙羊谷之前,可以带她四处晃晃,毕竟这个热闹的地方,以后是不是还有机会再来都还是个未知数。 他的确兴起了要带杭启梅回龙羊谷的念头,在上次她奋不顾身地为自己挡了一刀之后,他就想把她留在身边了,他说不出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什么?对她的感情又是什么? 他只是明白她对自己很重要,他不能再失去她所以这些复杂的烦心事,只好留待报了仇以后再说,毕竟事情还没解决,决定什么将来都是多余,现在只要她能平安无事、完好无缺地待在他的身边,他就安心了。 “我明白,只是公子,洛阳城那么大,你要找的人到底是在哪边啊?”压抑住想继续观赏两旁新奇事物的欲望,杭启梅好奇地偏头望着冷云亦,她来到洛阳城是因为他,而他来这边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要找的人”剑擎风,你等著!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冷云亦若有所思地望向前方某一个定点,眼神中充满了坚定。“我们走吧!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再四处打听看看。” “啊!公子,等等我嘛!”早就在摊位前伸长了小脑袋瓜四下张望的杭启梅,发现冷云亦的离去,即刻跟了上去。讨厌!居然走的时候也没叫人家一声,不会又想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再把她一个人丢下不管吧?杭启梅多多少少感到有点沮丧,毕竟他甩掉她的次数还不算少,而他也只不过就说过那么一次不会再丢下她的话,而且还是在她伤重病危的时候说的,谁晓得那样的话能不能当真呀! 唉!她心里多么冀望他能正视她这个平凡小人物的存在杭启梅知道自己很在意冷云亦,不单单为了他曾救她一命,而是因为在她受伤时,他对她流露的关切与温柔。 自从她伤好了之后,一路上,都是他照顾她的时候比较多,她也渐渐地发现,他的脾气不像她原本以为的那样坏;她知道他是个好人,所以自己才会不由自主地想依赖他,会希望他宽阔的胸膛替她挡去所有的苦难与不安但这一切或许都是奢望吧,他只不过是把她当成跟屁虫、麻烦精而已。 尤其上次差点丢了小命,一直都是他在照顾自己,这也让他耽搁了一、两个月才抵达洛阳,虽然他嘴上不说,可是她很明自己替他添了不少的麻烦。 算了!就算是跟屁虫也好、麻烦精也罢,只要他没开口赶走她,她就还能留在他的身边,现在是能多待在他身边一刻都算幸福了? 冷云亦和杭启梅两人挑了家名叫“富多来”的客栈走了进去,里面的客人三两成群,零星地散坐在店里各角落,虽然称不上热络,但看起来生意还算不错。 “客倌,请问您管吃还是管住?”店小二打出招牌笑脸,客气地招呼著。 “两样都要。”冷云亦说道。“我们要先用膳,你炒几样热菜再来一盘烫肉,另外再准备两间上房。” “好的,马上就来。”小二哥随即打理著一切,毫不怠慢地迅速将所有的东西盛上桌。 “嗯好吃、好吃嗯!好好吃——” 杭启梅津津有味地尝著眼前的美食,事实上,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好好地吃上一顿饭,所以这几道家常菜就成了美味佳肴,让她专注其间,几乎忘了坐在一旁的冷云亦。 冷云亦眼底含笑,饶富兴味地看着即将见底的盘子及她掠食的饥饿模样。 她感觉到他在看着她。“你别这样看着我嘛”她停止了对食物的凌厉攻势,迎上他的视线。“我知道我的吃相一定很不好看。” “我想‘饿死鬼投胎’大概就像你这个样子。”他打趣地说道。 “这不能怪我嘛,你想想我们走的都是荒郊野外,哪里能像现在一样吃得那么好,我当然得好好吃上一顿!”她嘟起小嘴,理所当然地为自己的举止打圆场。 “你的意思好像是在指责我虐待你。”他扬起了浓眉。 “我可没这么说,你也别那么想。”她又夹了块肉往嘴里送。 “看你的吃相很难不让人这么联想。” “那就别想喽!”杭启梅正专注在桌上的佳肴,没多理会他话里的取笑之意,她恨不得将所有食物全都移师到她闹饥荒的肚皮里。 “待会儿我要去打听消息,你好好待在客栈里等我回来。”冷云亦交代著。 “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客栈里喔”她抬起头,忍不住咕哝著。 是啦,她知道他的话要听,毕竟她也答应过他,只是他居然要单独行动,丢她一个人独守客栈,她心里对于他的决定还是颇为不高兴。 “我说的话你不听了吗?”他半威胁著杭启梅,她应该还记得如果不听他的话,后果就是不能留在他身边吧。 “听、当然听!”她赶紧保证。“我会乖乖地待在客栈,你放心去找人吧!” 他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等一下店小二会带你去客房,走了那么多天,你应该也累了,就好好休息吧!” “喔”她明白他说的话绝不容许她有反对的意见,心情顿时跌到谷底,眼前的食物也不再吸引她了,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离去。 他真的走了杭启梅吸吸鼻子,为接下来的孤单感到落寞,不过她也认分地让店小二领著自己走到客房,遵守和冷云亦的约定。?冷云亦走在城里,打探仇家消息,他知道他要找的人身居官职,要报仇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何况,他还不晓得娘是否还在那恶人手上、是否还活著?所以他只能谨慎行事,小心探查。 冷云亦走了没多久,就瞧见前面聚集了不少人,看样子像是在围观什么,似乎挺热闹的,他一时好奇心起,凑向人群之中。 “马六,你又在干什么坏勾当了?”一名身形娇小的女子,毫不客气地说。 马六是城北的一个小混混,长得一脸横肉,仗著自己有几分蛮力,又结交三五个猪朋狗友,四处向店家小贩索讨钱财。 “哎呀,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剑大小姐呀!”马六热络地拉拢剑舞瑶。 “少跟我来客套,天晓得你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这个马六是怎么说也说不听,她已经三番两次地警告过他了,可是牛就是牛,就算是牵到北京它还是头牛,分明是跟她过不去!也不想想,她一向以维护乡亲的安全与利益为己任,这马六偏就爱找乡亲们的麻烦,这分明跟找她麻烦没两样;现在她的责任就是要让他悔改,别再不务正业地扰乱别人财路。 “你怎么这么说呢,我哪敢打你的主意啊!”“哼,谅你也没那个胆!”她不屑地扯扯嘴角。“你快滚,别在这边骚扰别人做生意。” “大小姐,这回可不行!我只不过向大伙儿先拿点钱花花,偏偏每次你都来坏我的事,害咱们兄弟没有收入,你要我们这群人靠什么吃饭?” 他每次都看在她爹当官的分上,多少让她在他面前逞威风,可是这次没得退了,再不跟这些人拿点钱,他拿什么去花天酒地呀! “你们个个好手好脚的,不会去找些正当生意做做,却在这边强夺别人的血汗钱,礼义廉耻的‘耻’你们懂不懂?会不会写呀?”真是群不知耻的家伙! “你是好人家出身,当然不懂咱们的苦处,赚钱可不像你嘴里随便说说,就会有钱送到手上来,你快闪边去,别碍著我们!”马六可没那心情跟这女娃儿抬杠。 “本姑娘就是看不惯你们欺压百姓的行为,今天无论如何,这档子事我管定了!” 她双手交叠于胸前,一脸伸张正义的模样。 剑舞瑶从小立志要当个名扬江湖的侠女,最好能像爹爹那样厉害,让大家看到她都能尊敬她几分,这可是她的远大抱负呢! 而一般来说,要做大事的人一定得先从小事做起,所以她就很自动地把城里百姓的安危视为己任,不允许任何人在她的地头上闹事,尤其是像马六这样人更是不能让他太嚣张!所以一定要给他一点教训,让他能悔改自新,这样她也算替百姓做了件好事;而且,她还是义务帮忙的,不收“保护费”的哩! “好,既然你这么爱管闲事,咱们就让你看看鸡婆的下场是什么!兄弟们,上——” 马六吆喝著其他四人,一起围住了剑舞瑶。 这场架免不了要拳来脚去,只是谁也没占到上风。 剑舞瑶三脚猫的功夫顶多只能和马六等人打个平手,可是这场架打下来,几乎要从街头打到巷尾,周遭的人若不是闪得远远地观望,便是在危险范围内小心翼翼地躲避,冷云亦则是大咧咧地立于街角,嘴角噙笑地看着这场闹剧。 在他眼里,他们的打斗就像小孩子打打闹闹一般。 俗话说得好:“拳脚无眼”他们这一路挥来打去,已破坏了不少摊子,波及不少路人,有人抱伤喊疼,有人则抱“摊”喊疼——前者疼的是伤,后者疼的是心。这吃饭讨生活的摊子都被人给砸烂了,怎叫他们不心疼? 冷云亦看着哭天喊地的人们,又看了眼仍在扭打中的肇事者们,几经衡量之下,他决定让这场分不出胜负的打斗提早结束,好让一旁的人能够减少一些痛苦,不再受这几人的荼毒! 他暗中出手,甩出五粒石子,每一粒都准确无误地击中马六等人的后脑勺,马六吃痛,抚头回望。 “妈的!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偷袭本大爷?”他气愤地望向所有有嫌疑的人,只见怕事的乡人一致地拚命摇手否认。 “我敢!”舞瑶奸笑,毫不犹豫地拉起了裙摆,一脚往马六的下体踢去。 “哎唷唷——”马六呼天喊地,抱疼不已,就只差没躺在地上打滚了。 “你怎么不打了?不行了吗?”她取笑着刷白了脸的马六。 “你居然”马六勉强忍著痛意。 舞瑶吃吃笑着。“居然踢你是吧?真是糟糕!我也不晓得怎么会踢中你那儿的,我这脚就是这样常常不听使唤,有时候它自己想要做什么,我也无法控制得了,你要是绝子绝孙了可别怪我啊!要怪就怪这脚不长眼,不小心踢到你那儿,我下次会叫它看准一点再踢的。”她嘴里仍不住地讪笑着。 “你、你给我记著!”流氓报仇,三天不晚!马六一看情形不对,决定记下这笔帐,改天再找机会报这一踢之仇。“兄弟,我们走——” 马六两腿大张,一摇一摆地踩著外八字离开,他的糗样惹得看热闹的群众们哄然大笑。 待马六一群人走远,舞瑶大声向四周吆喝著。“是哪个鸡婆的家伙?出来!”虽然整到马六靠的是她的“临门一脚”可是有一点令她不高兴——有人中途插手! 冷云亦未答,不想再添麻烦地转身离去。 “站住!”舞瑶看见所有人都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就只有那一个人背对她打算离去,肯定就是她要找的人。 “喂,就是你吧!”她颇不高兴地对冷云亦说道。“没人告诉你,当人家在问你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吗?” 见那人根本没有回头的打算,她索性跑到他的面前,将他拦下。 “刚才丢石头的是你,对不对?”她的语气活像是在审问犯人。 “没错。”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他帮的是旁边的人,可没说是在帮她。 “谁叫你那么多事的!我自己就可以摆平他们,不用你来鸡婆!”她嘟起一张小嘴,有些气恼。 “要管不管都是我的事。”冷云亦冷淡地说。 现下他管都管完了,她还想拿他怎么样? “你”虽然有点不服气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而且还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可是不知怎地,她并不想对他使性子。她猜想,或许是因为他那一张俊美的容貌,还有那一对与她爹神似的浓眉吧! “算了,我不想为难你,你可以走了,下次你可千万别再插手管我的事了”她还想告诫那名男子不要多管闲事,但那人却早已不理会地自行离去。 “喂,我还没说完呐” “喂、喂”?冷云亦打听了一阵子之后,便来到一座大宅第之前,隐身在围墙边观望。 这就是剑府了冷云亦的眼中燃起一簇怒火,一瞬也不瞬地盯著眼前的豪门大宅,他的仇人此刻就在里面逍遥,一想起这二十年来的仇恨,他不禁紧握拳头,关节喀喀作响。 冷云亦纵身跃上屋顶,探视著剑府里的一举一动,却始终寻觅不著娘可能被囚禁之处,正当他在屋脊寻找之际,隐约间传来了谈话声,他轻移身形至声音的来源——大厅。 厅里有三人,堂上坐著一对年纪约莫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女,另一名年轻女子则是站在他俩跟前。 她不就是先前碰到的那名女子吗?冷云亦突然发现她就是在街上遇见的剑舞瑶,随即又看向屋里的另外两人。那中年男子的模样、气势,很像是他要找的人剑擎风,而另一名妇人冷云亦看不出她的身份,但以她和剑擎风亲密的样子,判断她应该就是他的妻室。 冷云亦为探察事实真相,便专注地倾听他们的谈话。?“野丫头,你这一整天又跑去哪里了?”剑舞瑶才刚踏进大厅一步时,剑擎风就迫不及待地拿出大家长的威严质问她。 想他剑家在洛阳城里还算有点儿名气,再加上他的母亲还是皇亲贵族,声望自也不小,偏偏舞瑶这丫头一天到晚给他这个做爹的找麻烦。 “我去‘肚子方’那儿。”“肚子方”是剑舞瑶硬给她的青梅竹马杜梓芳冠上的偏名,天晓得人家杜梓芳的肚子,可一点都不方哩! “去找他需要一整天吗?”他就看她肯不肯自个儿招了,在他面前主动认错,他或许还会心软罚轻一点。 “呃我们聊了很久,又切磋了武功,都是他忘了时间才会害我这么晚才回来的,下次我会记得告诉他的。”舞瑶漫天扯谎。 “是这样吗?那就奇怪了,怎么有人说在市集上看到你呢?”剑擎风狐疑地望着古灵精怪的剑舞瑶,自己的女儿是什么个性,他还会不清楚吗?今天大闹市集的事多半也是她惹出来的。 糟糕!被爹爹发现了,这可怎么办?舞瑶心虚了一下,慧黠的双眼骨碌碌地转了一圈之后,随即说道:“怎么可能嘛!一定是那个人看错了啦” 矢口否认乃脱罪第一要领也! “我明明在肚子方他家,不然爹可以去问他呀!他能作证的。” 拖他下水是万不得已的下策呀!她暗自向无辜的杜梓芳道歉。 “那么今天跟你在市集里的,是杜梓芳喽?”剑擎风想套出女儿的话,让她自己招认。 “那不是肚子方,是不是!我是说我没跟肚子方去逛市集,肯定是有人看错了,误把别人当成了我,所以才胡乱诬赖我的。”居然差点就掉进爹话里的圈套给说出来,爹果然厉害! “如果说只有一个人的话,是可能会看走眼没错,但是十来个人都说他们看到了你,这你怎么解释?” “那是他们眼睛全都有问题嘛,应该要叫他们去看看大夫、治治眼睛才是。”舞瑶心虚地狂辩道。 “我看该治的人是你!你为什么就不肯老实说呢?”非要他这样出面掀她的底不可吗? “我”舞瑶嗫嚅著。 “爹平常是如何教你?我有教你出去惹是生非吗?今天那些乡亲父老跑来告诉我,我的宝贝女儿在外面跟人打架闹事,害他们作不成生意,我起先还不相信,后来他们的描述让我不得不相信这全是你干的好事!” 剑擎风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舞瑶不敢看她爹一眼,心虚地低下头。“就城北那个马六,他恐吓那些乡亲,我看不过去,就出手帮他们教训教训那些坏蛋,谁知他们不感激我,却跑来向你告状,真是一群多话的家伙”她忍不住抱怨。 本来就是嘛!她这么好心地替他们出口气,赶跑那些可恶的家伙,他们却来跟爹说她在外面惹事,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假使真如你所说的那么简单,他们为什么还要费事地跑来告诉我这件事?你说啊!”剑擎风怒不可遏。 “这我”这下舞瑶倒是结巴了,嘴里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解释。 “你不说,我来替你回答!”就算她不说他也知道原因,那些来“陈情”的父老都同他说个一清二楚。“你把他们的摊子砸得乱七八糟,还伤到旁人,你知道吗?那些被你打伤的人还带著伤来见我,要跟我讨公道!” 那时的景象可热闹了!所有原本在街上做生意的摊子全移到了剑府门外,阵仗之大,跟摆市集简直是不相上下哩! “你能不能就给我少惹些麻烦?我的日子就会好过一点”剑擎风无奈地说道。 “可是他们——”舞瑶似乎还有话想辩解,却让她娘给挡下了。 “瑶儿,你就多顺著你爹一点,他骂你也是关心你呀!”邓蝉玉柔声说道。 若说剑擎风是个严父,那邓蝉玉所扮演的角色无非就是个慈母了。平时,她是不会去干涉女儿的事,通常都由剑擎风掌理,所以刚刚她才会一直没开口,让剑擎风出面责备就好;而教女儿武功也是他出的主意,旨在让她防身护己,谁知反而弄巧成拙? 或许是跟她爹习武久了,个性上不免如出一辙,例如喜欢仗义执言啦、性子急躁耐不住啦;可是做爹的武功的高超,女儿却连三分之一都构不上。 哎呀,爹的那种“关心”她才不想要哩!就只会教训她,但事到如今娘都出面说话了舞瑶忍不住扁扁嘴。 “好嘛、好嘛,娘,我听您的就是”舞瑶不情不愿地应了话。 没办法,娘那温柔善良的态度总能把她的坏脾气磨得一干二净的,就连爹都敌不过娘了,更何况她这个做女儿的;只要娘一插手,她就只能不战而败地举起双手无条件投降。 “瑶儿,你还没吃吧?”现在早已过了晚膳时刻,也无怪乎剑擎风要在大厅等舞瑶了。“娘替你留了饭菜,我叫人帮你热一热。”邓蝉玉走出大厅。 “对了,爹!上次你教我的擎天剑法,你不是曾经说过是爷爷创造了擎天剑法,也听你说过有一把擎天剑的吗?那为什么我从来都没看过那一把剑呢?”舞瑶仰著脸问道。 擎天剑法?那不是爹教我的那套剑法吗?他们怎么会知道的?伏在屋上的冷云亦听见他们的对话,不禁诧异万分。 “还记得爹跟你提过,你有一位叔父吗?”剑擎风想起了他失踪多年的兄弟。 “嗯,记得,爹说过在很久以前就失去了他的消息。” “没错,当初你叔叔专于剑术,论起剑来他胜我一筹,所以你爷爷就将擎天剑传给了他;这剑应该是在他的身边,只是我不知他人身在何处,所以擎天剑的下落,我也是不知。” “爹,那叔叔他为什么会离开呢?”舞瑶好奇地问著。 “我想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值得我跟他挚爱一辈子的女人” 莫非他说的那人是他爹?不!不可能的!他爹叫冷一剑,怎么可能会跟他们姓剑的扯上关系?如果他爹真的和剑擎风是兄弟,那又为何要自相残杀呢?他爹那么恨剑擎风,他俩绝不可能是兄弟,不可能、不可能的但是,照他们刚才的谈话内容来看,擎天剑应属剑家所有,他爹为何会有?又为何会使擎天剑法?冷云亦越来越不解,事情为何跟他爹告诉他的不一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冷云亦有太多的事情想不透,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敌人、还是自己的亲爹;但是一想到养育自己多年的爹,每次提起往事所浮现的恨意,他抛下了疑惑,一心一意地相信爹所说过的话:他们一家都是让剑擎风给害的! 冷云亦打定主意,便施展轻功飞纵离去。 而另一方面,这对父女的谈话却仍未结束—— 第六章 “你挚爱的女人?你和叔叔他”舞瑶不敢胡乱下结论,可是想问的话还是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你和叔叔爱上同一个女人,原来娘她不是” 娘是那么地善良娴淑,要是让娘知道她不是爹深爱的女人,娘不就伤心死了?这样的话娘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一想到娘多年来所受的委屈,舞瑶不禁恨恨地瞪著爹。 “你那样看着我干么?”女儿那凶狠的目光,让剑擎风怀疑他到底说错了什么“你该不会是误以为我不爱你娘吧?” “我误会什么?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娘实在太可怜了!她那么爱你,你却一直念念不忘你的旧情人——” “我就说是你误会我了,你娘就是那个我一辈子挚爱的女人!”剑擎风说得深情无限。 “嘎?等一下,你再说一次!”是她听错了吗?爹说的是“当初,我和你叔叔同时爱上了你娘,你母亲后来却选择了我,你叔叔大概是因为太伤心了,所以才会离开这里,从此音讯渺茫不知下落。” 只是剑擎风心中仍有个疑问,他为何不选择在他们俩的大喜之日前离开,却在蝉玉生第一胎的时候,才突然无声地消失? 另一个他不敢深究的原因是,那个甫出娘胎就遭人劫走的孩子,会不会跟剑天任的失踪有关?还是当年江湖上突然出现的人物——冷一剑所为? 剑擎风不敢猜测答案是什么,但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兄弟,更不愿意去怀疑他会对自己跟蝉玉不利? 冷云亦回到客栈,发觉自己的房内灯仍亮著,他提高警觉地踢门而入,此举却吓坏了在房里的杭启梅。 冷云亦一见是她,转为松懈态度,进房后顺手关上了门。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么晚了,为何还没睡?” “我睡不著,想过来看看你回来了没” 事实上,杭启梅从冷云亦出去之后,就一直坐在房里等他回来,谁知她一直等到天色都暗了,却还不见冷云亦回来。 “但是一直没看见你人影,本想出去找你,不过楼下掌柜的说,我一个女孩子深夜在外走动不安全,说什么也不肯让我出去寻你,偏偏我心里既担心又着急,静不下来,只好留在你房里等你,现在你回来了,我也放心了。” 杭启梅不敢说她其实很害怕冷云亦会无声无息地离开自己,虽然她心底一直告诉自己要相信他,但她就是怕他会不要她了。 尽管心中有许多想对冷云亦说的话,但是杭启梅仍谨守著和他之间的约定,无论如何都不过问他的事,当然也就不去问他为何会晚归。 “你担心我?”冷云亦的眼底闪过一丝光芒。 “嗯,有什么不对吗?”杭启梅瞧见他的脸色有点儿不对劲。 “没有。”冷云亦将启梅拉入怀中。“抱歉,让你操心了。” “这没什么”她的心怦怦地跳著,鼻间传来的全是他阳刚的气息,但她的心中却有个小小的声音,不断地在警告自己千万别对他动了情! 平时对于其他事情,她都可以装作不在意,笑一笑也就过去了,但感情的事她却办不到。她害怕他们之间会如同两条线交集的那一点,更害怕终有一天,他们将会脱离那个交点,回归到彼此的路,再没有相干此刻,杭启梅的理智与情感交战不休,可他的温柔,却又深深地撼动了她的内心世界,让她不由自主地想汲取这片刻的温暖,她该怎么办才好?她明白自己对冷云亦的依恋越来越深了当时,在他与恶人们交手,她不顾危险地奉上自己的性命,替他挡了一刀,那只是很单纯地为了报答恩情;若不是他曾经出手相救,她这条小命早该在被丢入河中那时,就呜呼哀哉了,哪能活到现在? 只是没想到他竟为了自己,杀尽了那些伤她的人,更费心地仔细照顾她;从此之后,她欠他的不单只有命债,还多了情债。 杭启梅知道自己已经对冷云亦有了感情,即使他未曾发现自己早心系于他,他的存在仍使她有种值得依靠的安全感;或许,早在他救起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对他动了情,不然为何会处处依赖他?!又坚持非要跟随他不可? 难道,自己真的早已爱上了他? 为了这个念头,杭启梅惶恐地挣开冷云亦的怀抱,不由自主地退了一大步。 “很晚了,我我回房去了。”杭启梅连忙转身想离去,冷云亦却抢先她一步,先行挡在门口。 “等等!”他不想让她就这样离开。 “还有什么事吗?”杭启梅不解地望着他奇怪的举动。 “留下来留下来陪我!”她才离开他的怀抱,他就有种莫名的怅然失落,他从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渴望拥她在怀中。 “现在这么晚了”杭启梅满脸发烫窘红,为他的挽留感到局促不安。 “梅儿,让我来保护你,好吗?”冷云亦温柔地捧起杭启梅的脸庞。“我不想你晚上一个人在睡梦中感到害怕,却没有人能保护你,我不希望当你需要我的时候,而我却不在你的身边,让我陪著你,好不好?” “你知道我”杭启梅一脸讶异。 “知道你每晚都会重复作同样的恶梦,是不?梅儿,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你的事我不可能不知道,更不可能不在乎!所以留下来,待在我的身边好吗?让我保护你!”冷云亦诚挚地说道,他不愿让她一个人面对过去的痛苦回忆。 “我”她低头,无措地面对他突如其来的要求。 “别拒绝我!”见她仍是犹豫,冷云亦有些霸道地命令著。他欺近杭启梅,抬起了她的脸,吻上她的红唇,贪恋地流连。 “唔”她不知道冷云亦为何突然这么做,难道他不晓得这种举动太过亲密了吗? 杭启梅想推开他问清楚,没想到不但没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那才刚微张的小嘴,居然轻易被他灵巧地侵入。 他的舌尖大胆地逗弄著她的,杭启梅只觉全身无力,似乎随时会晕倒一般,这时,他顺势将她揽入怀中,下腹渐渐传来的肿胀感让他明白,自己对她的渴望已无法抑制了。 “梅儿,把你给我”他细碎的柔吻由颈间来到胸前,他掰开了她的衣襟,小巧的红肚兜紧贴在她的胸脯之上。 冷云亦还记得那场滂沱大雨,她全身湿透的模样,似有若无地让他心猿意马,她的动人一直是他极力推拒于脑海外的诱惑;如今,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那层薄裳下的窈窕曲线对他的蛊惑。 他的手大胆地覆上她急速起伏的胸峰,轻轻地揉搓著,直到它们在他的掌下娇然挺立,而杭启梅只是无力地靠在他的身上,她甚至忘了原本想对他说什么,忘了应该将他推开,忘了要抗拒他燃起的欲火冷云亦没有停止过对她的摸索,像初识人事的小男生一般,他的大掌生涩地探向她的幽穴,讶异于她女性的柔软,他轻轻地在穴口触摸徘徊。他的手像是已点燃的火炬,燃烧著她的芳草地带,然后再以惊人的速度,烧遍了她全身;她开始感到燥热难耐,不由自主地微微抬动粉臀,而他的手却在这一刹那之间,掠入了她的城池,深入她的幽穴,杭启梅倒抽了一口气,呼吸愈加纷乱、急促。 “公子不、不要”她微微抗拒他在身上燃起的熊熊烈火,娇柔的身子却违背了她的意念,不住地迎合他的挑逗。 “别叫我公子”冷云亦说完便含住了她粉红的蓓蕾,细细轻吮著,他宽阔的胸膛起伏不定,他知道,他不能再等了! 他掀开了她一双皎白玉腿,紧密地附在她的身躯之上,毫不犹豫地将他的巨大嵌入她的城池“啊!”一声娇喊逸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杭启梅忍不住要将冷云亦推开。 “梅儿、我的梅儿”而他却像是不肯就此轻易离去一般,握住她的双峰不停地揉捏著,又再次挺进他的壮硕;就在这一瞬间,杭启梅感觉到除了痛楚之外,还感到有一股快意贯穿了全身,令她微微颤动。 “亦”她捉住了他的肩胛,想确定他是否跟她有相同的感受。 冷云亦知道她已渐渐适应他的存在,他小心地摆动臀部,摩挲她湿滑的幽穴,掀起阵阵欲望的浪潮;她在他的身下娇喘轻吟,配合著他的律动,忘却了先前的疼痛,感受到那股无可压抑的快感。 他开始猛烈地冲刺直到深穴的尽头,毫不保留地占有她的全部,他贪婪地要著她,一次又一次狂野的冲刺,不肯罢休。 狂喜跃上了心头,她发出阵阵销魂的喘息,直到一股热潮奔进了她的城池之中,才得以渐渐平复? 激情过后,冷云亦离开了杭启梅的身子,让她倚偎在自己的胸怀,他顺了顺她零散的乌黑细发,此刻两人的心跳与呼吸,都以相同的律动平缓起伏著。 “梅儿”冷云亦轻唤著怀中的人儿。 “嗯?”杭启梅轻哼一声,当是应了他的低唤。 “你难道不曾想知道我为何会到洛阳来吗?” 她从来都不是那种默默守候的温雅闺秀,相反的,她总是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像只静不下来的小麻雀。可是尽管她是那么多话,却几乎从不过问他的事情,冷云亦一直以为她会问的。 “如果我说了,你会想听吗?”冷云亦想让杭启梅知道他的一切,她是他最重要的人,也是他最在乎的人,所以他觉得应该告诉她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 “如果你愿意对我说,我当然想听!”如果他肯对自己表明他的一切,那是不是也意味著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已有所不同?杭启梅衷心地期盼事情是如她所想象的一般。 “我从小就生活在龙羊谷中,和我爹两人相依为命,打从小的时候,我爹就开始教我武功,只要我练得不好,他就罚我、打我,还不准我吃饭,那时我并不懂为什么爹要对我那么凶,是不是他讨厌我?还是我惹他不开心了?直到有一天“爹告诉我说,我娘被一个当官的坏人给抢走了,还派人追捕我爹,我爹因此成为朝廷的通缉要犯,他带著我辗转逃到了龙羊谷,见此谷人烟稀少,便定居在隐密的谷中; 这段日子以来,爹将我养大成人,全心教我武功,以便日后让我靠自己的力量去救出我娘,我这才知道爹的用心良苦,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磨练我。” “你这一趟离开谷中,就是为了要报这个仇?” “我要杀了那个大坏人!是他害我爹失去了心爱的人,也害我失去了亲娘的疼爱,我恨他!”冷云亦紧咬牙关,满腔的恨意倾泻而出。 杭启梅没见过如此忿恨的他,这使她感到陌生,另一方面也让她为他可怜的遭遇,感到心疼不已。 “你还好吗?”杭启梅关心地问。 “没事,我只是一时想起了太多往事,情绪有点失控。”他回过头看着一脸担心的启梅,稍稍松了口气。 “你要报仇,你爹为什么没跟著你一块儿来?”照理说,他爹应该也很恨那个人才是,为何不见他的人影?杭启梅不禁纳闷地问。 “爹当初被人追缉时,为了保护我而遭人砍伤了一脚,虽然可以走动,但此行路途遥远,我怕他行动不便还得忍受奔波之苦,所以只留下一张字条,便独自离开了龙羊谷。”他不得不自己偷偷离开,假如让爹得知他要来洛阳报仇的事,以爹对那人的恨意,他铁定非要跟他一起前来不可,但冷云亦却舍不得让爹如此辛苦,便决定不告而别。 虽然他没有把握能一个人打赢对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杀了他,但他绝不后悔自己这样的决定,就算今天他为报仇而死,也在所不惜! “那你找到他了吗?”他今天出去找了一整天,想必就是为了找那个人而忙碌奔走。 “嗯,有些线索”冷云亦顿了顿。“他叫剑擎风,官居右尉,有一妻一女,我去过他的府中打探,可是始终找不到我娘的下落” 冷云亦细想着在剑府所遇见的一切,除了剑擎风的妻子外,他不曾见到任何和娘年龄相仿的妇人;或许,他娘已死在恶人手中若真如此,他更要手刃狗官,为亲娘报仇! “是他害得我们一家人不能团圆,所以这个仇,我是非报不可!”冷云亦双眸闪亮,一脸坚定地说道。?“你今天是不是要出去打听剑擎风的消息?我不能跟吗?”杭启梅跟在冷云亦的身后边追问。 她以为,在昨晚他们那么亲密地共度一夜后,他至少会带著她一起出去打听消息,可是今早他依然还是要她乖乖地待在客栈里,等他回来,她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个天天只会守门等夫婿返家的小媳妇。 冷云亦稍停了脚步,回头不舍地望着杭启梅。 他该如何告诉她,他此刻就是要前去找剑擎风报仇,一解这二十年来的恩怨情仇? 他又该如何告诉她,他怕她跟著他会陷入危险之中?他不愿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守护她的平安,所以他不肯让她跟著他冒这个险,他甚至没有任何把握能打赢剑擎风看见他的眼神,杭启梅心头微微一紧。“答应我你会回来,你不会出事!答应我好吗?”她焦急地拉住冷云亦。 “梅儿,别为我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只是出去打听一下消息,你别想太多,好好在客栈里等我回来就行了。”冷云亦牵起杭启梅的手,紧紧地揉握在掌心之中。如果他真的回不来了,他也已为她打点好日后的一切,掌柜那边他已留下了银两及一封信,假若他真的死了,她一个人也能好好活下去,他也就不必为她牵挂“你说的是真的吗?”杭启梅不愿相信他的话,她怕他只是安慰她,他的眼神明明不像是只有出去打听消息那么简单。 “我都跟你这么说了,你还不相信我的话?”冷云亦轻叹一口气。“你说吧!不然你想要我怎么做?” “我要你亲口跟我保证,你一定会平安回来!” “梅儿”冷云亦将启梅拥入怀里。“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因为我舍不得你”冷云亦伸手解下了腰间所系的青玉,交给了杭启梅。青玉的上头刻著一只深绿蟾蜍,青蟾的嘴边还含著一只小圆璧,据他爹说,他刚生下来的时候,娘就将她娘家的传家宝物“蟾玉”挂在他的身上。 “我爹说这玉是我娘亲手给我戴上的,我时常看着它想象著我娘的样子,现在我就把它交给你,你要好好替我保管,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回来你身边,相信我”他凝视著她的双眼,说出他的承诺。 “好,我相信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得到了他的亲口承诺,杭启梅这才放下了一颗心,展出笑靥。 “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冷云亦依恋地在启梅额上印下一吻后,便没有多说地下了楼,走出富多来客栈。 一道纤细的身影在冷云亦离去之后不久,也跟著踏出了客栈大门。 杭启梅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直到确定没有冷云亦的身影后,才大著胆子走在街上。 没错!他的话她是一定会听的,可是她不一定要完全照著做呀!至少,在他的面前听话是必须的,但现在嘛他又不在,她只要在他发觉之前,回到客栈里就行了,这样他就不会晓得自己出去过啦!杭启梅为了自己的聪明而沾沾自喜;她是真的相信了冷云亦所说的话,认为他只是出去打听消息,没什么好担心的。 谁教她昨儿个一天都听他的话,乖乖地窝在房里面,可差点没把她给闷出病来!所以今天不找点事做怎么行?杭启梅还没忘记刚踏入这洛阳城里,那热闹的景象多让她难忘,所以——她决定了!她要偷偷溜到街上晃晃,反正只要不让冷云亦发现就行了。 杭启梅大摇大摆地走在街市上,猛瞧着一摊摊新奇有趣的玩意儿,东看看、西瞧瞧,这边问问、那边玩玩,这一路逛下来,也看得不亦乐乎。 山岩不穷千万石乱茫石中藏真心有缘觅得珍世宝一只蟾玉细衔情“姑娘,你可曾听过这首诗吗?”一道声音朗声传来。 杭启梅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大叔,对不起,我没有听过。” “这样啊”那位大叔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胡须。 “大叔,有什么事情吗?”杭启梅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刚看见你腰间的翠玉时,突然想起了这首诗罢了。”奇怪,这“蟾玉”怎么会在这位姑娘的手中?它不是应该在亦儿的身边吗? 冷一剑方才不经意地瞧见这名女子身上居然挂著亦儿的东西,使他心生怀疑,所以跟著她走了一段;谁知这名女子只是活蹦乱跳地在小贩间逛个不停,一点儿都没发觉他的存在。 “大叔认得这玉?”杭启梅表情十分讶异。 “嗯,看过。”何止看过,简直再熟不过了! “那么你应该也认得我家公子喽?”杭启梅面露欣喜,她以为这位大叔既然认得这块玉,那他应该是冷云亦的朋友才是。 “你家公子是何许人?或许我曾见过他。”冷一剑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没有丝毫心机的女子,如果他料得没错,她说的公子应该就是亦儿。 “我家公子叫冷云亦,大叔真的认识我家公子吗?”她毫不犹豫地信任眼前这位大叔。 果然是亦儿!冷一剑没猜错,将蟾玉交给眼前女子的人,的确就是冷云亦。 “我记得冷云亦从小和他爹冷一剑相依为命,不曾听说有收过什么丫环的,你怎么会跟冷云亦在一起的?”冷一剑接著问道,他的亦儿一向不与人多谈,为何今日这小丫头会跟他一起,甚至于连蟾玉也在她身上? “因为他救了我一命,所以我就决定跟著他、把他当主子,他原本是不让我跟的,是我自己坚持要跟,他才收留我的”她挑了重点说,可是怎么都不敢说出是自己死皮赖脸地黏在他后面,是冷云亦太好心了,才会同意让她当跟屁虫。 “原来如此”冷一剑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只是,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小丫头,可见这亦儿不是太糊涂,就是他极重视这个丫头,而依他猜想,后者的可能性比较高。 “你家公子呢?怎么没看见你跟他在一起?你不是应该跟在他身边的吗?” “嗯,是啊”说到这件事,杭启梅略微不满地嘟起小嘴。“是他不让我跟的,他说他有正事要办,所以不让我跟在他身边碍手碍脚!”最后这句话是她自己加上去的。 在她内心里一直以为自己的存在会给冷云亦带来麻烦,所以他才会要自己别跟著他的。 “他要办正事,所以要你自己一个人四处走走看看?” “才不是,他是要我乖乖待在客栈里等他的,可是我一个人闪得慌,所以就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自个儿溜出来逛的。” “你不怕被你家公子发现你偷溜出来,他会不高兴吗?”亦儿是他亲手带大,那孩子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这小丫头这么单纯,跟亦儿在一起,看来不吃些苦头也难。 “大叔,你还不懂吗?”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我?我又不懂啥了?”冷一剑不明白她的话。 “我既然是‘偷溜’出来,岂有让他知道的道理?要是让他发现了,那他不生气才有鬼哩!”启梅吐了吐舌尖。“所以我会赶在他发现之前回去的,你就不必替我担心了。” 她开朗一笑,要这位素昧平生的大叔别为她操心。 “既然你都这样讲了,我也不好说啥,只是我劝你一句,早点儿回去乖乖待著会比较好!”对于她的话,他虽是不以为然,还是好意奉劝道。 “我会记著的。”杭启梅仍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昨天冷云亦那么晚才回来,今天也不可能早到哪儿去,所以她十分放心地四处闲逛。 “好吧,那我也该走了,小丫头,你自己保重啊!”说完,杭启梅望着那位大叔的身影,一跛一跛地朝著另一个方向走去,而她也再度被热闹的市集所吸引了过去。 第七章 冷云亦来到他昨天来过的地方——剑府。 “公子,这边请。”前来带路的小厮在经过通报后,奉命带冷云亦前去会见他家老爷。 冷云亦跟随在小厮身后,一边不时观望所经之路,昨夜月色昏暗,他并未细看这间府邸,今日再来,才知这栋宅第颇大。 它是由两组小四合院组成的一座大宅院,前院的正厅是作为待客的厅堂,其后则是庭院,在这边造假山设水池、栽种花木,成就了一片园林山水,并设置了亭台楼阁,在内院堆砌成一幅美丽的画面。 随著小厮绕过回廊,两人来到了正厅,而冷云亦昨晚见到的那一男一女,则端坐在堂前。 冷云亦站定不动,仔细打量著剑擎风,眼前的他器宇浑厚,磊落大方,颇具侠义的正直风范,第一眼见到他的气度,不由得会对他心生佩服;而在他身旁的女子气质雍容,娴雅婉约,怎么看都觉得是位不可多得的贤淑女子,这般的神仙眷侣应是羡煞了不少世人;只是冷云亦不解,以剑擎风这样的人怎会夺人之妻、坏人家庭? “公子请坐。”剑擎风起身礼貌地招呼,见来人没坐下的打算,他仍不改风度地询问道:“这位公子,请问你找剑某所为何事?” 剑擎风并不识得眼前这位俊逸少年,可是不知为何,他对这少年却有著不知名的好感,就在他走进大厅的那一刻,那种感觉就已经存在了。 “你就是剑擎风?”冷云亦冷声质问道。 “正是在下。” “我问你,你可知冷一剑是何人?”虽然此刻冷云亦胸中满腔冲动,恨不得立即杀了剑擎风报仇,但他还是压抑愤怒,旁敲侧击地问著。 剑擎风陷人沉思,思索著曾否听闻过此人,不一会儿,他抬头看向少年,开口说道:“二十年前江湖上曾有一号人物,无人知其姓名,只知其身佩一长剑,怀抱一婴孩;此人杀人无数,夺人性命之时,眼不眨、眉不皱,表情冷绝,故江湖中人称‘冷一剑’,你指的可是此人?”剑擎风怀疑地望着冷云亦,不解这位少年何以问起多年前的旧事。 当年剑擎风刚痛失孩儿,却无法放下官职前去查明是何人抱走了他的孩子,正好江湖上又传出冷一剑这号人物;于是他下令各方人士重金追捕,一来为除此杀人祸患,二来也是想探究他的来历及他为何带著婴孩奔波江湖,他手中的孩子是否真为他所有,还是那就是他失踪的孩子? “当年,你是否曾派人追杀他,还掳走了他的妻子?”冷云亦眼神凌厉,一副不肯罢休的逼问神情。 “没错,下令追捕他的人是我,当初是他滥杀无辜,并非官府的人胡乱栽赃,捉他是在下职责所在,为民除害乃理之当然,如今你却说我夺人之妻,这罪名我剑某担当不起!” 剑擎风明白眼前少年来意不善,颇有兴师问罪之态,但他生平不做亏心事,面对不明就里的人,他心胸依然坦荡。 “当年若不是你私心觊觎别人的妻子,我们一家三口如今便可共享天伦,分明是你狠心拆散我们一家人,还想狡辩!”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他剑擎风做事向来敢做敢当,岂有狡脱罪嫌之虞?此少年不由分说便将罪名栽在他身上,看来定是对他有所误解。 “把我娘交出来。”剑擎风的说辞令冷云亦更为愤怒,他执意认为娘就是剑擎风掳走的。 “我已有妻室,何需掳走你娘亲?人的确不在我这儿,你查清楚了再来找我也不迟。”剑擎风提出疑点反问。 “我爹亲口告诉我,怎会有错?没想到堂堂一个朝廷命官竟然做出如此卑鄙之事,今天我就要你为此付出代价!”冷云亦不想再跟他多说废话,一心认定了剑擎风就是害他全家之人。 “废话少说!看招——” 冷云亦抽出擎天剑,毫不犹豫地击向剑擎风的面门——? 哎呀,逛了这么久,这腿还挺酸的呢!杭启梅抡起小粉拳,轻轻捶著一双纤纤玉腿。 杭启梅转头回望,发觉刚刚经过的地方恰好有间茶楼,便举步走向茶楼,打算先去喝杯茶解解渴。 杭启梅一踏进茶楼就迫不及待地找了个离她最近的桌子坐下来,而她毫不客气的动作,发出了不小的声响,引得坐在附近的人侧目,她却仍浑然无所觉。 “小二哥,来壶什么茶都好,只要能喝的就行。”她以前跟爹娘在洛口村生活的时候,都是自己动手烧水来喝,从没泡过茶,更别说会知道该喝什么茶了。 “嘿,茶来喽!”店小二随即手脚利落地提了壶茶过来招呼。“客倌,您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那就来盘花生好了。”她一面说著,一面已动手斟了杯茶喝了起来。 “马上来!”店小二刚走不到几秒,又迅速地端了盘花生上桌。“客倌,您慢用啊!”正当杭启梅准备再斟第二杯时,坐在她右前方的两名客人却起身朝她走来。 “小姑娘,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边喝茶呢?要不要大爷我陪陪你呀?” 来人不怀好意地讪笑着,那人身著华服,打扮成一副贵公子的模样,看起来却是一脸财大气粗的蛮横,毫不客气地就坐在杭启梅身旁。 “你们想要干么?”杭启梅心存防备地盯著眼前两位不速之客。奇怪了,她屁股都还没坐热呢?怎么就有人来打扰她喝茶歇腿呀? “没想干么呀,只是看你一个人喝茶挺无聊的,所以大爷们过来陪你一起喝杯茶喽。”那人一来就厚脸皮地直盯著杭启梅猛瞧。 啧,这姑娘的确长得梃漂亮的,不好好享用一下,实在是太可惜了!他邪气地看着她,恨不得她身上那一层衣服能立刻扒光一样。 她讨厌这个人看着她的眼神!总觉得他不怀好意。杭启梅不禁微皱黛眉,厌恶地避开郭大少的视线。“我不用你陪,你快点离开!” “哎唷,小姑娘别那么大火气嘛,就喝口茶而已,犯不著拒人于千里之外嘛!” “你们快走,不然我真的要叫喽!”她摆好要喊人的架式,虚张声势。 “你这丫头别不知好歹,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那么嚣张,我们家少爷会看上你这野丫头是你的福气,要你陪我们少爷喝个茶,你就乖乖地侍候著,在那边嗦什么!” 一旁随从不耐地大声说话,他的名字叫小三,是这洛阳城里郭家大少的贴身随从。 说起这洛阳郭家是做买卖生意的,在地方上还算小有名气,而郭家大少爷仗著家财万贯,四处欺压众人;而且郭家还用大笔银两买通了官员,所以官府的人才会对郭大少的胡作非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难怪此刻众人看见杭启梅被骚扰欺负,却仍没人肯出面讲句公道话了,因为这个郭家大少爷可不是平常人惹得起的! “耶——小三哪,我说你千万别对人家姑娘那么凶嘛!会吓著人家的” 郭大少话虽是对著小三说,但他那一双眼睛可没从杭启梅的身上离开过片刻,轻浮地调笑着她。“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大爷我一个人闷得慌,你就好心点儿,陪大爷喝杯茶嘛!” 郭大少伸手要摸杭启梅的脸,她细嫩的皮肤看得他心头直痒,谁知还未碰著,就被杭启梅扫兴地用力一手挥开。 “你别过来,不然我真的要喊喽!” “你要喊,有的是机会!等一下在房里,你要怎么喊、怎么叫都没关系,小宝贝! 只要你伺候得本大爷满意,我不会亏待你的” 郭大少明白地说出他的意图,热络地来回搓著双掌,眼底充满了邪恶的欲望。 “不要来人呐!救命啊——”她害怕地向四周大喊,却还是没人理会她。 杭启梅急忙地企图逃出茶楼外,但郭大少的随从小三已先她一步来到了门口,挡住了她的去路,逼得她只能往茶楼里边儿躲。 “你要是叫得越大声,大爷我就越兴奋,你就叫大声点呀,再大声点啊!等一下在床上,大爷我一定会让你叫得欲仙欲死的,哈哈哈!” 郭大少肆无忌惮地向她伸出淫掌,荡笑不已,而杭启梅只能一个劲儿地往后退,碍于郭家声势,仍是没人敢出面救她。 两人将她逼向楼板下的死角。 “你们别过来,哇——”她为求脱身,慌乱之间狠狠咬住郭大少的手臂,鲜血渗出了衣袖,沿著他的手臂往下流,她松了口,连忙躲到墙边。 “可恶!你这臭婊子,看我怎么对付你!”她这个举动惹火了郭大少,他再也无心逗弄下去,一步步向她逼近。 眼看自己将恶人逼急了,杭启梅顿时六神无主地不知该如何反抗。 “不要过来!”公子,你在哪里?早知道她就不出来了,在客栈里好好等著冷云亦了。 杭启梅缩著身子往墙角躲去,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轰然剧响。 砰——冷一剑不疾不徐地踏入茶楼,来到郭大少主仆二人身后,一把捉住两人的领子,往后一丢,客栈里的两张桌子应声而裂。 “丫头,你没事吧?” 缩著脖子颤抖的她,在听见一声巨响之后,头顶上又传来关切的话语,不禁抬头偷望了一眼,想瞧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啊,大叔,是你呀!”她口中的大叔正是先前她在大街上遇到的冷一剑,见到他,启梅就像是看到救星般,躲在他的身后寻求帮助。“大叔,刚才他们” “你不用多说,我刚才都看到了。”他方才一路跟踪著她,她发生什么事情,他完全一清二楚。 “你都看到了?那你为什么不出来帮帮我?”她蹙起黛眉,不甚满意地瞧着这位见死不救的大叔。 人家说路见不平,就该拔刀相助,虽然她跟大叔不算熟,可是好歹他们两个刚才也聊过天、说过话;更何况这位大叔还认得冷云亦,而他看见自己有难,却只是袖手旁观,未免也太不够义气了吧! “这待会儿再说。”冷一剑看到郭大少两人气呼呼地从破碎的桌椅中爬起,似乎还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小丫头,你希望大叔怎么教训他们?” 冷一剑勾起嘴角,淡淡笑意挂在脸上,杭启梅不禁心神为之一动,她总觉得这样的面孔好像在哪见过“你这老家伙打哪儿冒出来的?胆敢管本大爷的好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郭大少不死心地叫嚣著。 不知何时,冷一剑的手中多了一粒花生,他手指微微一动,花生已被弹出,而且还准确无误地打中狂怒的郭大少,他的嘴角立刻瘀伤肿起。 “唉唷!老家伙,你使了什么怪招,竟然打伤本大爷,你不怕死吗?”郭大少抚著疼痛的嘴角怒吼著。 “那不过是给你的一点小小教训!”冷一剑冷语警告。 “哇!大叔你好厉害喔!”杭启梅不敢置信地瞪大巧眸,一颗心早已从刚才的惊惧中恢复,冷一剑却仍旧一脸淡然。 “有本事的话就别使暗招,咱们好好较量!”郭大少虚晃一下拳脚。 “要是不怕死的话,尽管放马过来。”冷一剑冷哼一声,眼底尽是不屑之色。 “老家伙你可别后悔,本大爷倒要看看不要命的是谁!”郭大少抽出藏在袖间的短刃。“别以为我真的怕你不成!”“无耻小人,不要脸!你怎么可以用刀?太卑鄙了——”杭启梅气愤地喊著。 这人不但调戏她,现在居然还拿刀想要伤害大叔!她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这种龌龊小人,早知道她刚刚应该拉著大叔拔腿逃跑才是,这下对方手上多了柄刀子,虽然威胁不大,却也不容小觑。 “哼哼,你这不怕死的老家伙,我倒要看看你这条老命还能撑多久!”郭大少纵声大笑。 “就凭你们两个三脚猫的功夫,我冷一剑还不放在眼里。”下三流的蹩脚功夫也想拿出来跟他较量,哼!不自量力! “大叔,你真的没问题吗?”杭启梅担心地问,这位大叔跟她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犯不著为了她惹上这种麻烦呐! “好丫头,你放心去一旁坐著,大叔我替你教训一下这鼠辈,你说这样好不好?” 他以玩笑的口气说著,对眼前持刀的那人一点也不以为意。 居然敢叫他鼠辈?“妈的!看刀——” 郭大少现在头上岂只三把火,简直可以烧光一条街了,他憋不住这股闷气,举起刀就往冷一剑冲去,而后者却是不疾不徐地侧身闪过他的攻击,利落地挥掌打掉他手上中看不中用的匕首,更额外赏了他两个清响的耳光。 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感,仍没让郭大少打退堂鼓。 “可恶!”郭大少低咒一声,锲而不舍地握拳挥向冷一剑,冷一剑轻拂一掌击向他的胸口,打得郭大少吐血,又顺势紧掐住他的脖子,没让他有喘息的机会。 “大叔,不要——”杭启梅看到冷一剑凌厉的手段,赶紧出声阻止。“你会掐死他的!” “他刚才那样欺负你,你还替他求什么情?!”冷一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郭大少,只要胆敢惹上他的人,他一向不轻饶。 “大叔,我求你先放手,他快没气了!”杭启梅焦急地喊道。 冷一剑望了一眼垂死的郭大少,再看看杭启梅,冷哼一声,不满地松了手。 “还不快滚!”冷一剑语气凌厉地斥喝二人,郭大少和小三立刻没命似地,连滚带爬逃离茶楼。 “谢谢大叔。”杭启梅走向冷一剑,暗自松了口气,为了她,大叔差点儿就犯下杀人大罪了,怎么教她不着急嘛!但在冷一剑的眼中看来,她的做法却是妇人之仁,纵虎归山,有一天她要是再落入虎口,恐怕就没如此幸运得以逃脱了。 “看在亦儿的分上,这一次就听你的,饶了那杂碎一命,下次要是有人敢惹我不高兴,你再怎么求情都没用。”冷一剑冷冷地撇下话,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 “大叔,等等!”杭启梅喊住冷一剑。“你到底是谁?跟我家公子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我?又为什么会叫公子‘亦儿’?” “你迟早会知道。”冷一剑没打算现在向她说明。 “你刚刚是不是说你叫冷一剑?你是不是公子的爹?”杭启梅想起先前大叔提过他是冷一剑,再加上冷云亦曾和她说过关于他爹的事,所以她猜测他便是冷云亦的父亲。 “丫头,看来你知道的事还真不少,亦儿还跟你说过什么?”冷一剑止步,回过身瞧着杭启梅。 “他曾提过他要报仇的事”她黯然地低下头,倏地想起那个充满怨恨的冷云亦,她心中实在不希望看到他被仇恨包围的模样;但她也明白,这场仗是迟早要打的,因为报不报得了仇,对冷云亦真的很重要。 “报仇是吗”冷一剑嘴角勾著一抹寒笑,他若有所思的神情中,含著一股不甘心的怨气。 他没忘记!他始终没忘记过二十年前的事情——看着冷一剑的表情,杭启梅的脑中赫然想起冷云亦今早的神情,她不安地紧握著冷云亦交给她的玉。 “大叔,公子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要报仇的对象是谁?”一种不祥的念头使杭启梅打从心底感到害怕。 “他从小就知道他要杀的人是谁。”冷一剑毫无感情地道出事实,却也令启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为什么要骗我?”杭启梅难以置信地摇头。 他为何骗她说他只是去打听消息?难道他想丢下她一个人?如果是,那他又为何向她承诺他会回到她的身边,要她相信他呢?杭启梅凝望着手中的蟾玉,不自觉地滴下两行清泪。 她忍住心头不断涌起的悲哀,无论如何,她现在只想知道他是不是平安无事?如果他真的不要她了,她会走得远远地,她会主动离开他的杭启梅心中一阵阵抽痛。 “大叔,求你带我去找公子,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剑府” “你是说他去杀剑擎风了?”冷一剑的语气里有一丝欣狂。 “我想应该是。”虽然她情愿相信他不在那里,情愿相信他没说谎骗她“正好!我等这一刻好久了,我倒要看看他们父子如何相残!哈哈哈——”冷一剑仰天狂笑,他眼中除了笑意,还藏著一丝苦涩。除了他自己,没人能明白这一股爱恨纠结在他心中多年的痛苦。 没错!他是恨!他恨剑擎风抢走了他所爱的人,他也恨!他恨自己每每看见冷云亦的模样,就想起了剑擎风跟邓蝉玉夫妇恩爱的情景冷一剑的心中极度挣扎、矛盾,他清楚自己所恨的人只有一个,他也知道冷云亦是无辜的,不该涉入他们三人的恩恩怨怨之中,但一想到自己被最信任的亲兄弟背叛,被自己深爱的人拒绝时的痛苦,让他无论如何都忘不了恨! “大叔,你说什么?”杭启梅惊骇地看向冷一剑。 “亦儿不是我亲身儿子,他是剑擎风生的,怎么,很惊讶是吗?”冷一剑的嘴角带著讽刺的冷笑。 当初他抱走了剑擎风的儿子,隐居于龙羊谷,将孩子抚养长大,他等待的就是要报复剑擎风!他教冷云亦武功,教他恨剑擎风,如今终于让他等到报仇的这一刻。 “你是说公子要去杀的人是他的亲身父亲?”杭启梅心中十分不解。“大叔,这是怎么一回事?” “呵我要他们后悔、要他们痛苦!我要让他们尝尝,被自己最亲爱的人伤害是种什么滋味!”冷一剑此刻的表情只有无限的忿恨。 “大叔,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杭启梅无法相信冷一剑竟是如此狠绝的人。“不行! 不可以我、我要去找公子,我要去阻止他!”杭启梅急急地奔离,临走却被冷一剑拉住。 “丫头,你可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但我还是得去!”杭启梅一心只想赶紧先找到冷云亦再说。 “哼,自不量力!既然不晓得,就乖乖跟我走。”冷一剑带著杭启梅快步往剑府的方向而去。 第八章 “喂!你们不能进去啊——” 冷一剑跟杭启梅一到剑府便不等通报地直闯正厅,连剑府的管事阿福都拿他们没办法。 “我要找你们家老爷,别挡著我!”冷一剑不由分说地一掌推开了那位略显福态的管事。 “你没事吧?”跟在冷一剑后头的杭启梅,赶紧将重心不稳的阿福给扶好,免得他像球一样地滚到一边。 “姑娘,谢谢!”阿福对她憨憨地笑了笑,却又看见那个鲁莽的人大步往里边儿去,他只得又尽责地喊人。“等等,你不可以随便进去!” “阿福,什么事这样大呼小叫?”一名年迈的老翁探出身子问道。里头的麻烦事都还没解决呢,怎么外面也这样吵翻天的? “寿伯?”冷一剑乍见来人有几分熟悉,不禁出声问道。 “你是二少爷!”寿伯认出了冷一剑的模样,眼前的人不就是在二十年前突然消失无踪的二少爷吗?而当年那张年轻气盛的脸庞,如今已添了些岁月的沧桑痕迹。 “二少爷,你终于回来了”寿伯激动地握紧冷一剑的手,感动的泪水盈满眼眶。 “寿伯,我都这个年纪,你就别再叫我二少爷了。”冷一剑不自觉地软化了态度,他僵硬地扯出二十年来难得一见的笑容,若非见到曾照顾自己多年的寿伯,他都快忘了该怎么笑了。 “是、是,二老爷,你回来了就好!”寿伯擦擦眼角的老泪,一脸的欣慰。 冷一剑瞧见寿伯的模样,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更不知如何开口,他该如何告诉疼爱自己的寿伯,他是回来找大哥报仇的?他轻叹了一口气,同时也听见里边传来的打斗声。 “里面的情形如何?”冷一剑说道,那口气像是早晓得剑府里发生了什么事一般。 “老爷在里面跟人打了起来,那人说是来找老爷报仇的。”寿伯心中不免纳闷,那个年轻人也不说个清楚就打了起来,真是莫名其妙!不过,他是绝对相信自己的老爷不会做出那种事的。 冷一剑知道他等待多年的这一刻终于来临,心中却无丝毫高兴的情绪,他冷然地对寿伯说道:“带我进去!”?“公子且慢!”剑擎风看见了冷云亦手中的擎天剑之后,急忙开口阻止冷云亦,怎知他竟听若罔闻,仍旧挥剑刺向剑擎风。 冷云亦步步近逼,不留余地,剑擎风却招招退让,只守不攻。他想问清楚为何少年的手中会有擎天剑,又怎会使擎天剑法?这剑应该是剑天任所有,何以落入他人手里? 莫非剑天任也遭冷一剑杀害? 剑擎风百般忍让,心底却明白再如此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他侧身向右避开冷云亦的刺击,趁势捉住了剑柄,以内力震开冷云亦的手腕,令其松手;再一掌挥向冷云亦襟口,逼得他不得不立即退后,以闪避剑擎风的攻击。 转瞬间,擎天剑已然易主,落入剑擎风的手中。 “你到底是谁?你爹叫什么名字?”剑擎风心中早有疑问,只是先前一直没机会开口,尽管这少年说他爹名叫冷一剑,但冷一剑并非真名,所以令他不禁对此人及冷一剑的真实身份心生怀疑。 被击退的冷云亦,不得不承认剑擎风的确是个劲敌,若非他的处处退让,自已恐怕早已败在他的手下了,只是为了报仇雪恨,他势必杀了剑擎风不可。 冷云亦不由分说地,打出由擎天剑法所演变而来的擎天掌法,此招式乃由冷一剑依剑法奥妙自创,其威力不输剑招。 剑擎风见冷云亦不肯罢休,他只好收起长剑,打算公平应敌,交战几回下来,因剑擎风熟知擎天剑法的招式,于是在冷云亦出掌前,他便已猜出其攻向,挡他个措手不及,再一掌击向冷云亦的胸口,破了他的攻势。 冷云亦踉跄地捂住胸口连连退后好几步,不一会儿,竟喷出一口鲜血,重伤的冷云亦单手撑著身子靠在桌边。 “这把剑,你是从哪得来的?此乃胞弟之物,何以在你手中?”剑擎风追问。 “我没必要回答你。”冷云亦强忍胸口翻涌上的郁气,不服输地回嘴道。 “我剑擎风为人一向光明磊落,无愧于天地,自问未曾伤过无辜之人,你说我强掳你娘,证据何在?你娘又是谁?若事情证实为剑某所为,要我双手奉上性命,剑某亦无二言,但在这之前,事情总得交代清楚,不明不白地,要我如何心服?” “哼!少在那边装模作样,你要杀我就动手,不用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当借口! 今天我冷云亦就算死,也要替我娘报仇” 冷云亦拖著重伤的身子,提气准备再战,谁知才一举掌,一股腥血便从口中喷出。 “住手——”一声吆喝从门口传来。 冷一剑及杭启梅随同总管寿伯正好赶到大厅。 “公子!”杭启梅一进门,就看见冷云亦口吐鲜血的情形,她吓得赶紧跑到冷云亦身旁,将他扶起。“你怎样了?”瞧见杭启梅随同他爹冷一剑前来,冷云亦强忍痛意,开口问道:“梅儿,你怎么会跟我爹在一起?我不是要你好好待在客栈等等我回去吗?”冷云亦艰苦万分地把话说完。 “你怎么可以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我不要一个人” “你骗我!你说你不会有事的!为什么要骗我”杭启梅泪洒当场,看到冷云亦身受重伤,她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哭什么!我现在不是没事吗?”冷云亦咬紧牙关,强忍著痛楚,他不愿见到她为他伤心的模样,他强忍著痛苦,轻声说道:“我怕你跟我来会有危险!” “我不怕!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不怕危险!”杭启梅拚命摇头、泪流得更凶了。 “任弟,你终于回来了!当初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呢?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此刻剑擎风才发现了从进门便默然无语的冷一剑,突然看见失踪多年亲弟弟的欣喜,令剑擎风激动不已。 事实上,剑天任早已不是剑擎风所熟知的那个人,在二十年前,他便已化身为另一个绝冷无情的人。 “救他,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剑天任冷眼看着伤重的冷云亦,原本一心想要看他们父子相残的他,却因为养育了冷云亦多年,不知不觉中已有了深厚的感情,所以舍不得冷云亦受伤;但是他又不愿意示弱,所以冷冷地开口要求剑擎风救云亦。 “后悔?为什么?”剑擎风满脸疑惑,不明白为何这名男子前来挑衅,受了重伤还要他来救? “如果再不救他,你恐怕就再没机会见到当年被人抱走的儿子了。”他深积多年的仇恨,今天却因为看到云亦受伤而决定将深藏内心二十年的秘密揭晓! “你说什么?”闻言,剑擎风和一旁的邓蝉玉同时惊道。 “你打算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你面前,而他的死还是拜你亲手所赐?”剑天任冷哼道。 “他是我儿子?”剑擎风惊讶地愣在原地。他打伤的男子竟然就是他的亲生儿子? 而他对自己却有著深烈的恨意,恨不得杀了自己?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天任,你说的全是真的?”邓蝉玉受到的刺激也不小,本以为当年失去的孩子,今世是无缘团聚了,谁知现在却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爹,你在说什么?我是你的儿子,不是吗?”冷云亦对剑天任所说的话感到不解,他是爹所生所养,难道这些年来,他们父子的关系全是假的?不!他不相信爹所说的一切,他不能接受! “救不救人,随便你们。”剑天任撇过头去,不再理会众人,将自己完全置身事外。 “风,快点救救他!”邓蝉玉焦急不已,她的一声急唤,让剑擎风顿时回了神,他没多犹豫地立即来到冷云亦身边,打算先救人再说。 “我不要你来救!”冷云亦一把推开剑擎风,踉跄地走向剑天任。“爹,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会那样说?求你!告诉我”他的心中仿佛有种最重要的东西被抽离了,他怎能接受一直以来他所相信、所依赖的,全都只是个假象?对他而言,如同性命一般重要的爹,居然不是他的亲身父亲? “别叫我爹,我没成过亲,没有妻子,更不可能会有儿子!你只是我偷抱来的孩子,你姓剑,他们俩才是你真正的亲身爹娘!” 剑天任此番话让在场所有人一片震惊,原来当初抱走孩子的人就是他。 “怎么会?”冷云亦感到难以置信。 “打从一开始将你偷抱走,就是为了报复你的爹娘,因为我恨他们!”剑天任狠狠说道,完全不顾父子之情。 剑天任走向剑擎风及邓蝉玉的面前。“你们绝对没想到是我抱走了孩子,还改名冷一剑行走江湖吧?我一步步计划著要如何报仇,我要让你们父子相残!不管谁死谁活,你们全都会痛苦、愧疚一辈子,我就是要你们尝尝当年我所承受的痛苦,我要你们后悔曾经伤害我、背叛我!”剑天任冷冷笑着,嘴角带著一抹别人不了解的痛楚与苦涩。 当初是剑天任先结识邓蝉玉,两人情谊深厚,时常结伴出游,剑天任一直认为两人是彼此心属对方;而当天任的大哥剑擎风也认识蝉玉之后,他们竟然互相被对方吸引,进而相恋成亲。 可是在剑天任的心中,这两个他最信任、最亲爱的人不但相继背叛他,他们的相爱更深深刺伤了他,他无法忍受剑擎风从他身边将邓蝉玉抢走,他恨他们!他要报复,所以才造成了今天如此局面。 “我今天就要亲手杀了你,以泄我心头之恨!”剑天任直视剑擎风,眼中跳动的怒火燃烧著怨恨,发狂的他,早已失去了理智。“出招吧!” “任弟,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怪就怪我,我不会回手”虽然他从不后悔与爱妻邓蝉玉相识相恋,但他的亲弟弟会变成一个充满怨恨的刽子手,剑擎风觉得自己要负起责任。 “你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心软放过你。”剑天任痛恶见到擎风心甘情愿任他处置的模样,他这样让他觉得错的是自己而不是他。不!他根本就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如果不是他们,他也不会痛苦了二十多年“动手吧!”剑擎风视死如归。 “风”邓蝉玉看着自己的丈夫将所有责任扛上了肩,心中百般不忍,但她一向明白剑擎风决定的事,她无力去改变,所以她走向剑擎风,紧牵著他的手,淡淡地对他笑道:“我陪你。” 擎风望着妻子,心头感动莫名,他紧紧回握蝉玉的手,夫妻俩不论生死都要在一起! 看见这一幕,剑天任更是忍不下这口气,才刚要出拳,云亦却拖著重伤的身躯挡在他和剑擎风之间。 “爹,不要再错下去了,求你醒醒吧!”云亦恳求道。 如今他已知道自己是剑擎风的儿子,当年的事情并非剑天任告诉他的那样,所以他不可能再去伤害他的亲身父亲;但对于这个养育他二十年的爹,和剑天任心中所恨及独自承受的痛苦,他更能感同身受,所以他绝对不能不管他。 “你走开,我不想连你也杀!”剑天任狂吼。“爹,忘了过去发生的一切,我们回龙羊谷,回去过我们平静的生活,不要再管这些恩恩怨怨了” “少说得那么简单,我是不会原谅他们的!难道,你也打算帮著你的爹娘来对付我?”剑天任杀气腾腾地逼问云亦。 “爹,我” “我不是你爹!走开——” 剑天任气愤地将云亦推开,一掌打向不躲不避的剑擎风,不料云亦竟不顾一切,用尽全身仅存的力量奔向剑擎风,结结实实地挡下了这一击,再次的重创让云亦支撑不住,他吐出大口鲜血,倒落在地。 此景让所有人全愣住,剑天任呆滞地望着自己打伤云亦的那只手,不敢相信真的亲手伤了他。 “公子——”杭启梅哭著奔向云亦,她拚命地擦著他嘴边流出的鲜血,却怎么也擦不完。“不要!求你不要离开我” 启梅红肿的眼眶已不知为他流了多少泪水,云亦看见这样的她,不禁伸出微颤的手,轻轻为她拭去泪水,他心知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陪在她的身边了云亦转向剑天任,虚弱地对他说道:“不管你相不相信,在我心中,我一直都当你当你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不管你做了什么,我、永远都会当你是我爹”说完,云亦便不支地昏了过去。 “公子!” “孩子——” 剑擎风立刻将云亦扶坐,迅速点了几个重要的穴脉,先止住血流,再运气帮他治疗伤势。寿伯见状,赶紧吩咐管事阿福去找大夫。 另一方面,剑天任的视线始终不曾自云亦身上移开过,云亦的话犹如当头棒喝一棒打醒了他,他明白了他是让恨冲昏了头,才会看不清自己的错,更为自己错伤了云亦而极度愧疚不已。 在剑擎风救云亦的每一分每一秒,他看着云亦苍白的脸色,无一刻不为他担忧焦急,而现在云亦性命暂时无碍,他却仍无法原谅自己。 剑天任对著依旧昏迷不醒的云亦说道:“是爹对不起你”泪不知不觉地沿著颊边流下来,他自责地看向打伤云亦的手,他心知无法面对众人,更无法面对犯下大错的自己,他懊悔地高举手掌,打算自我了断。 剑擎风见天任神色有异,连忙阻止。“你干什么?为什么要寻死?” “我做错了太多事,所有的事情都是我造成的,是我的错!”剑天任空洞的眼中早没了怨恨,却有著深深的后悔之意。 “所有的人都不怪你,你为何要想不开?” “我不能原谅自己,如果不是我,亦儿不会伤成这样”天任不断愧疚地摇头。 “不!任弟,你将亦儿抚养长大,把他调教成一个堂堂男子汉,还将他带回来我跟玉儿身边,我们心中只有感激,并不会责怪你!再说,从亦儿刚才那一番话中便可知道,他从来都没怪过你,你在他的心中是那么重要,如果你因此自尽,他要是清醒过来,他的心里会有多难过?你忍心再伤他的心吗?” “可是”天任一脸茫然,他想洗清自己一身罪过,可是除了一死,他不晓得还能如何赎罪。 “都别再说了,只要亦儿没事就好了!”过去所发生的事剑擎风不想追究,未来才是他想把握的,他相信他的娘子应该也是和他同样的想法才是。 “大哥,我”他似乎还有话想说。 “别想那么多了,现在亦儿如何才是我们要关心的,别想再做傻事了,听到了吗?” “对不起”天任垂著头,请求原谅。 “好了,都过去了!”擎风拍肩安慰著天任。 在众人等待大夫来临之际,剑家的另一名成员剑舞瑶刚从外头回到家来,她经过厅前,看见厅里聚集的人群,不禁好奇地走进来瞧瞧。 “咦?怎么今天家里那么热闹?”剑舞瑶确定今天她没在外面惹祸,所以装出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她探头一看,却意外地发现自己认得地上那名昏迷的男子。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好像还伤得不轻呢!我不在的时候,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吗?” 舞瑶觉得有丝可惜,她居然没赶上最热闹的戏码。 “瑶儿,他是你的亲大哥。”邓蝉玉眼眶盈泪,轻声对舞瑶说著。 “他是我的大哥?我有哥哥?我怎么从来都不晓得?”舞瑶好奇道。 因为当年剑擎风跟邓蝉玉怕提起此事会触动心中的伤痛,故都避而不谈,所以剑府上下除了寿伯之外,其他锘?!doctype html><html lang="en"> <body> </div> </div> </div> </div>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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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body></html> 第九章 树影微动,花丛交错,园里一片春意盎然,杭启梅立于花丛之间,聆听树头鸟语啾啾低谈,她满面笑容,独自一人悠闲地漫步在花林之间,赏悦著美景。 从剑云亦受伤休养至今,已过了半年光景。在这段日子里,她费尽心力不分昼夜地照顾剑云亦,还搬到他房间的隔壁,就近照顾他,在辛苦的期盼下,剑云亦渐渐康复,甚至连内伤也已痊愈,杭启梅心上的牵挂终于得以放下。 在后院的左侧回廊边有一道偏门,此时有一名男子推开了门扇走进剑府,光明正大的态度就像不怕被人发现他的存在似的,此人正是剑舞瑶的青梅竹马杜梓芳。 他每次来剑府因求便之故,一向都由较近的后院偏门进到剑府里,而不走正门,这次也不例外。他刚走进了后院,就看到院子里站著一名女子,他看见那窈窕的背影,不禁嘻笑地向她走近。 他像个小偷般轻悄悄地偷偷来到杭启梅身后,不等她察觉,他便伸出双臂一把抱紧了杭启梅不放。 “被我捉到了吧!”杜梓芳笑道。美人在抱,他的心情当然好得不得了,只是他本以为她会反手赏他拳脚,给他点颜色瞧瞧的,这次非但没有,而且还能抱个满怀!让他有种幸福的感觉杭启梅被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吓了一大跳,她惊呼一声,挣扎著要离开男子的怀抱; 杜梓芳这才发觉到,所抱的人居然不是他朝思暮想的剑舞瑶,他连忙松手,退了一大步。 “姑娘,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杜梓芳连忙道歉。 碰巧剑云亦跟舞瑶一同经过了庭园,远远地便看见了杜梓芳紧抱杭启梅一幕,剑云亦脸色铁青地看着两人的举动,怒火中烧。 杭启梅慌乱之中发现了站在远处的剑云亦,她本想跑到他身边躲避这名陌生男子,却被他盛怒不语的表情给吓了一跳。 “嘿,瞧我看见什么了?”剑舞瑶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走到了那两人身边。“肚子方,你什么时候来的,居然不告诉我一声?还偷偷跑来这边调戏姑娘,你何时变得这么重色轻友了?”她取笑着错愕的杜梓芳。 听到心仪的人儿误会了自己,杜梓芳赶紧否认。“我没有!我以为她是你,所以我才会抱错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杜梓芳一脸尴尬的苦笑,他以为他看到的那个女子背影是舞瑶,才会不小心抱错了人“以为是我?”舞瑶怀疑地望着辩解的杜梓芳,不一会儿,像是想通了什么似地说:“你少找借口了!你分明是看中人家杭姑娘的美貌,对不对?你是不是喜欢上杭姑娘啦?”她指著他的鼻子不客气地说道。 从小他们两人就是这样直来直往,有话就说,所以她从不觉得自己对杜梓芳的态度有什么不对,她一直觉得两人的感情就像兄弟一般。 “我不是,我喜欢的是”杜梓芳连忙住口,他才没那勇气在剑舞瑶的面前承认他所爱的人是她,只怪粗神经的舞瑶一直以来都没发觉他的心意,完全不明白他的各种暗示。 “说呀!怎么又不讲了?你不说,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剑舞瑶不断催促著,无奈杜梓芳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默不作声,将话闷在心里头。 “哎呀,咱们都认识那么久了,还不好意思些什么嘛!你要是喜欢杭姑娘就说一声,我们两个交情那么好,我怎么会不帮你呢?”舞瑶一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模样。 “你可别乱说!我连她姓什么叫什么都不晓得呢,你要是取笑我也就算了,可别连人家姑娘也扯进来” “你不认识人家都可以这么大胆地在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的,还敢说你对人家杭姑娘没有意思?” 当剑舞瑶说出“卿卿我我”这四个字时,杜梓芳突然觉得好像有一道寒光冷冷向他杀来,令他心中暗暗打了个微颤。 “我只是想开个小玩笑,哪晓得会发生这种事”搞出这种乌龙,杜梓芳只能自认倒霉。 对于杜梓芳先前的解释,剑舞瑶根本就没听进去,她只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可以当个现成的媒人,她不捉住这个机会,替好友牵牵红线怎么成? 剑舞瑶没有放弃的打算,她还是一脸兴奋地对著好友说道:“肚子方,我跟你说,杭姑娘是我大哥带回来的,你要是想娶她,一定要先问过我大哥才行。”剑舞瑶强拉著杜梓芳来到剑云亦面前,介绍道:“他是我最近才刚相认的亲大哥,还不快点叫人!” 杜梓芳望着舞瑶拚命苦笑,现在他可是骑虎难下,说什么都不对,要怪就怪他刚才太过鲁莽,才会害得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 而现在的他更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他自己就是那只被人赶的鸭子,既可怜,又无奈“剑大哥。”虽然不懂舞瑶为何突然间多了个哥哥,但杜梓芳仍是很识相地开口打声招呼。他发觉,这位剑大哥的脾气似乎不是挺好的,因为从头到尾,剑大哥不但没笑过,还一副想杀了他的表情,恶狠狠地直瞪著他。他想,大概也只有迟钝的剑舞瑶才会看不出她大哥的表情有多恐怖! “你怎么那么笨呐!”舞瑶不客气地打了杜梓芳的头。“要娶美娇娘嘴巴当然要甜 一点,像你这样活像根木头杵在这边,怎么把人家杭姑娘娶回家啊?” 听舞瑶对他唱著她自行编导的戏码,杜梓芳只有在一旁干瞪眼的分儿,这会儿他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澄清误会了。 “算了,你不说,我来帮你说!”舞瑶积极地将事情往身上揽,她可是非常乐于充当月下老人呢! “大哥,肚子方是我的朋友,他这人就是笨了点,见到不熟的人会有那么一点点害羞,除了有时候会做一些无聊的举动之外,其实他的人还不错,有小妹我为他打保证,你可以放心将杭姑娘托付给他没问题的!”剑舞瑶拍著胸脯打保证。 剑云亦望着一直未曾开口替自己辩解的杭启梅。“你怎么说?你也喜欢他吗?” 剑云亦难以谅解地直盯著杭启梅。他始终默不作声,为的就是等看她的反应,谁知她却让他失望了他以为她会像往常那样,笑着跑到他身边跟他说些有的没的,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怎知她竟只是愣在原地不言不语,他气自己竟让嫉妒刺伤了他的心,他更气她不在乎他对她的感情。 杭启梅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晓得自己明明一个人在庭院里赏花,突然间却冒出一名男子,将她抱个满怀,把她吓了一大跳!她都还来不及大叫救命,就看到剑云亦冷酷的表情,让她更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她跟这个陌生男子真的没什么! “我不是”杭启梅本想好好解释,但当她一对上云亦冰冷忿怒的视线,话却梗在喉间说不出来。他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难道他不相信她是清白的,什么事也没做吗? “你不是一向很多话的吗?怎么这种时候,反倒是没话说?”剑云亦嗤之以鼻,他将她的无语,归咎于被他猜中了心事。 可笑的是,他居然还希望她为自己辩解,给他一个理由也好,就是不要静静的都不说话。他怕自己会因此而真的相信她随随便便就跟别的男人抱在一起,是因为她并不爱他、不在乎他他以为她早已是属于他的了,所以他更不能忍受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你不说话是代表你承认了吗?”云亦冷冷地开口。 “大哥,人家杭姑娘是不好意思开口,女孩子家,难免害羞嘛!”舞瑶根本就不晓得杭启梅跟剑云亦之间的事情,她这么一搅和,无异是火上加油,弄得误会越来越大,一发不可收拾。 “你少说几句是会怎样!”杜梓芳扯扯舞瑶的袖子,阻止她再胡说下去。 “我又说错了什么?我可是在帮你耶!” “不劳你费心!只要你乖乖闭上你那张老爱惹祸的嘴,别再乱说话就行了!” “喂,你这么说就太不够朋友了!我好歹也是在替你牵红线,你不感激也就算了,还怪我?”剑舞瑶手插著腰,不满地看着杜梓芳。 “你们别吵!”剑云亦对聒噪不休的两人大声吼道。他这一开口果然奏效,剑舞瑶跟杜梓芳都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剑云亦走向杭启梅。“你要是喜欢他,我就成全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如果我要你离开,你就得走” “公子,你不要赶我走!”听见他突然这么说,杭启梅惊恐地不断摇著头。“我没有做错什么,你为什么不要我?”“我让你自由,让你到他的身边去,这么做你还不满意吗?”把她让给别人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了,她还想他怎样?难不成要他送她上花轿,亲眼看着她嫁给别人当妻子?他一定会忍不住冲动,一手杀了新郎。 “剑大哥,你误” “我不要听见你们的声音,走!”剑云亦忿怒地赶走剑舞瑶和想向他解释一切的杜梓芳,看见他那恼怒的模样,两人只好摸摸鼻子,转身走掉。 等到两人离去,杭启梅才开口说道:“你误会我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他那番话把她逼急了,她慌乱地解释著。 “为何你刚才不说?你在犹豫什么?还是你觉得待在别人的身边会比在我身边来得好?”剑云亦乱了理智,他无法平静地聆听她的解释,只是不断责问著方寸已乱的杭启梅。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真的错怪我了” 剑云亦对著杭启梅狂乱地大喊:“对!我错了,我应该早点让你离开我,现在才不会如此后悔!”如果他当初没把她留在身边,现在他的心就不会如此伤痛。这一阵子,她天天陪伴在自己身边,他还正为这样有她陪伴的日子觉得幸福,谁知下一刻,他却看见她跟别的男子在一起“你走!从今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 剑云亦不晓得为什么自己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但他的举动不只将杭启梅吓傻,还让她伤心地流下眼泪。 她从不知道自己和剑云亦的一切,在他的心中不过两个字——后悔!呵,多么伤人的两个字呐他怎么可以在她已经付出了所有感情之后,还对她说出这种话?而且还要赶走她,一点解释的机会都没有,难道他就这么想要自己离开他吗? 她难以接受地望着剑云亦,心中的委屈更是无处诉说,只好垂泪转过身去,不愿再面对这伤人的一幕,她拖著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回房里。 看着那落寞的身影,剑擎风的心底越显沉痛,这样的情形他的心里何尝好过?但他就是无法原谅她背叛自己,他不能! 剑云亦变回了过去那个冷傲孤僻的自己,封闭所有的感情,他绝情地偏过头,不再多看杭启梅一眼。?找不到!不论剑云亦怎么找,就是寻不著杭启梅的人影,他找遍整个剑府里里外外,举凡前院、正厅、后院、书房、厢房、别苑就差没把剑府整个翻过来瞧瞧而已,可是他前前后后都走了好几回,也问遍了剑府里外所有人,就是没半个人瞧见她在何处。 剑云亦再次踏入大厅,厅堂上已多了剑擎风、剑天任和邓蝉玉三人,他们聊得颇为愉快,过去发生的事,他们全都已经释然;所以现在的剑云亦不但有两个爹、一个娘,还有一个妹妹。对他而言,这是前所未有的幸福家庭,但他的心此刻却牵挂著另一个人。 “爹、娘,你们有看见梅儿吗?”剑云亦打断三人的谈话,心急如焚地问著,一个人不可能就这样凭空消失的啊!该死的!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我早上还见到她一个人在后院的亭子里,叫她也没反应,好像在想什么事情的样子,怎么了吗?” 邓蝉玉回想起早上的情形,她那时恰巧从院子经过,看见杭启梅一人坐在亭里发呆,神色黯淡,正想去问她怎么了,怎知她却起身回房去,她也就不好追上前去询问,这会儿云亦却来问启梅的事,莫非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不在房里,我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看见她,你们有人知道她去哪吗?”他去她房间时,里面的东西都摆得整整齐齐,像是刻意整理好似,这种刻意让他觉得不对劲,而且最令他担心的是——她的包袱不见了! 难道,她真的因为他昨天说的那些话而走了吗? 剑云亦承认昨天是他错了,是他一时心急口快把话说得太重,要不是杜梓芳今早又特地来找他解释,他恐怕还会继续误会下去。他现在正急著要向她道歉,可是他却遍寻不著她的人影。 “会不会去逛市集了?”剑擎风看儿子脸上焦急的神情,甚觉有趣。在亦儿养伤的那些日子里,他跟妻子都看得出亦儿挺在意那位启梅姑娘的,现在不过是半天没见到她,瞧他!就心急成这个样子。 “有这可能。”天任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你们不知道这丫头逛起市集来还挺有精力的,一条街让她从头看到尾都不嫌累,还直嚷著瞧不够呢!那天跟在她后面走,可把我这把老骨头给累惨喽!” “是吗?呵呵”听到这番话,三人相视而笑,唯有剑云亦仍是一脸愁容。 发觉到儿子依然是放不下心的模样,邓蝉玉说道:“这样好了,就多派一些人手去街上找找,要是找到人再回来通报,你就留在府里等消息,顺便陪咱们聊聊天,你看这样子好不好?” 人多总是好办事,总比让他一个人出去没头没脑地四处乱找,既费时间又费神的,来得好些吧!她不是不了解儿子此刻的心情,只是再怎样也该先定下心,让头脑清醒点再作打算,像他这样病急乱投医,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来人啊!派些人出去找启梅姑娘,有消息立刻回来通报。”邓蝉玉随即吩咐下人。 “我已经交代下去,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吗?”她轻声询问云亦,宠爱的态度表露无遗。对于她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她想要加倍呵护,算是弥补这二十年来他所缺少的母爱吧! “可是我” “杭姑娘不会有事的,你别瞎操心了。”邓蝉玉柔声劝慰著云亦那颗不安的心。 “咦?,怎么你们大家都在这呀?”舞瑶刚踏入大厅就看见所有剑家人都到齐了,难不成是在开家庭会议,还是又要举行认亲大会了? “你今天又跑到哪鬼混啦?没闯祸吧?”剑擎风一见舞瑶便摆起了父亲的脸孔,他这个宝贝女儿只要一出门,他就要担心她会不会又找人家麻烦,真不知该怎么管她才好“爹!我又没做什么——”舞瑶嘟起小嘴,直喊冤枉。 “幸好是你没做什么,要真有个什么,今天府里肯定又不得安宁了。”尽管舞瑶今天是那么地安安分分,没惹半点儿祸,剑擎风仍嘴上不饶人。 他太清楚自己女儿的性子了!就算今天不惹事,难保明天也不会出纰漏。 “爹,你怎么这么说嘛,你女儿我可是在行侠仗义耶!”舞瑶得意洋洋地替自己冠上了美名。 这可不是她在自夸哩,现在街上的地痞流氓看到她,哪一个不是乖乖地喊她一声“小老大”对她是必恭必敬的,深怕去招惹到她,也就自然不敢去欺压其他人了。而那些小王八蛋要是能安分地不找乡民的麻烦,她自是不会找他们算帐,否则嘿嘿! 她可是会让他们吃不完、兜著走! 她做这种事情可是义举耶!偏偏,爹每次都不高兴她这种英勇的侠义行为,她真搞不懂,难道有一副侠骨热肠也是错吗? “我没说你行侠仗义不对,你帮助别人的出发点是很好,坏就坏在,你不该因为教训那些一人,而让整条街的人都跟著遭殃。”剑擎风摇头叹息,不单是为了自己,也为了曾受害的那些街坊邻居。 “人家摆摊子叫卖就已经很可怜了,你偏偏还去砸那些辛苦人的摊子,砸坏了,你叫他们拿什么讨生活?你三天两头闹一次,我就算有再多的俸禄,也不够你拿去赔给人家!”剑擎风不禁动气了。 “好嘛,既然你这么舍不得银子,下次我会注意,少砸几个摊子,别让你赔太多,行了吧?”她还会知道要帮她爹省省银子,这样够意思了吧! “你我”剑擎风一时气结,说不出半句话。敢情她还想出去惹是生非呀? 他真的是会被她气白了不少头发! 他哪里是舍不得银子了?他是替那些无辜的老百姓喊苦呐! “你不用担心,我会节制的。”舞瑶对她爹投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尽管这对父女嘴上斗得火热,可是身为剑家一分子的云亦,始终没把心思放在他二人身上,他从一开始就一直坐立难安,频频往外观望,等著家丁回来报消息。这点小动作并没逃过三个长辈的眼睛,他们都明白他心系何处。 “对了,大哥”舞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似的,想要告诉她的大哥,怎知剑云亦似乎是没听见她叫唤,她有点狐疑地望着剑云亦,不死心地又叫了一次。“大哥?” 回过神的剑云亦,有丝心不在焉地转向声音的来源。“什么事?” “没事,只是想问问你怎么了?怎么好像没什么精神似的。”她走向云亦,作势要探探他的温度。“你病了吗?” 而剑云亦只是轻轻挥开舞瑶的手,并不想多说什么。 “病是没病,只是亦儿他现在可没那心情陪你这小顽童耍嘴皮子。”开口说话的是剑天任,他瞧着云意失魂落魄的神情,明白他现在并无心情理会舞瑶。 “为什么?”舞瑶偏过头看着不发一语的云亦。 说实在的,舞瑶的确是个没啥耐性的人,可是以她大咧咧的个性,是不会计较她大哥的不理不睬。 “梅丫头不见了,你大哥正心烦著呢,你就别吵他了。”剑天任主动替云亦回答了。 “你是说启梅姑娘?可是今儿个我还在街上遇著她呀!怎么会不见了呢?”她想起来了,她那时看见启梅姑娘也是跟云亦哥一个样,都像失了神般,而且她还频频回头不知在看什么,问了她也不肯说。 这两个人还真是奇怪“你说什么?你遇到她?什么时候的事、在什么地方?快说!”此刻的云亦突然用力地摇著舞瑶的双臂,焦急的神情一览无遗。 “你先放手嘛,我又没说我不告诉你”舞瑶皱起眉头,这样捉著她可是会痛的耶! 剑云亦马上放开手,急道:“你快说啊!”“就在铜驼街啊,我还看见她拎著包袱”舞瑶揉揉被捉疼了的肩膀,讷讷地说著。 “你有没有问她要去哪里?” “有啊,她说了要回家的,怎么,她还没回来吗?”舞瑶把杭启梅说的回家,当成了她要回剑府,毕竟她除了回剑府,还能去哪个家?她总不可能笨到再回去自己的家乡任人宰割了吧? 剑云亦心底感到一股莫名的不安,他担心她真的回去洛口村。 “舞瑶,你真的确定她是这么说的?”剑云亦再次确认了答案。他记得她曾说过,如果她再回到那边,终究会难逃一死的命运,既然如此,她还回去做什么?去送死吗? “嗯,她是这样告诉我的。”舞瑶十分肯定自己听见她说她要回家。 “该死!”剑云亦忍不住咒骂。“她到底在想什么?”一把无名火开始在他心中蔓延,他转身就要踏出门口。 “亦儿,你要去哪?”邓蝉玉唤住儿子的脚步。“你知道杭姑娘去哪儿吗?” “她回她的村子去了,我要赶快去找她,再晚一步,恐怕就迟了!”不单是她回家乡会有危险,他也担心她这一路上会遇到其他的危险,要是真有什么闪失,他又该怎么办?他实在不敢去想! 不!不会有事的!他一定要保护她,她不会有事的“杭姑娘家乡祭河神一事我会禀告皇上,请他尽速定夺。这个你带著,有什么事可以拿它去寻求地方官府的帮助。事不宜迟,救人要紧!你赶快出发吧!”剑擎风将皇上所御赐之令牌交给云亦,让他能放心地救人。 “我走了。”接过令牌,想也没想的,剑云亦立刻朝外奔去。 但愿她平安才好 第十章 洛口村红霞晚映,倦鸟归巢,一道长长的身影,拖著沉重的步伐,缓步迈向前方一处小屋,屋前一株梅树枯著枝桠,让人感到沧寂的落寞。 杭启梅抬起低垂的头,疲惫的脸色终于露出淡淡欣喜。 爹、娘!小梅回来了看着熟悉的乡景,杭启梅的心中感慨万千,在她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也不知道她的爹娘这些日子以来过得还好吗?那些流离的生活,都快让她忘了有家的感觉是什么。 在剑云亦说要赶她走的那时,杭启梅想了许多,既然他都已决定不要她了,她又能说些什么?所以她离开了剑府,回到她所熟悉的地方,她打算在这里重新开始,忘了剑云亦,忘了他那些伤人的话。 杭启梅走进那间略显残破的小屋,简陋的方厅之中,不曾看见半个人影,正当她要出声喊话之际,右侧门幕后传来了低切的对语。 “老伴,你要好好振作啊!”杭父辛酸地望着妻子。 “是我拖累了你咳”躺在床上的杭母,卧病已久,显得憔悴不堪。 “我没用,没钱请大夫替你看病,是我对不起你”他们连三餐都吃不饱了,又怎会有钱去请大夫来医治呢?所以杭母的病只有一拖再拖了。 杭母欲坐起身,杭父急忙将她扶靠在床。 “我的病,就算请大夫来也是好不了的。”杭母哀伤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想念小梅,如果她还活著就好了,你也不会病得那么严重。”杭父同样也感到伤心。 自从去年“河神祭”他们的女儿落水身亡之后,他的妻子就开始生病,至今仍无起色,他为了照顾她,自己也消瘦了不少。 “爹、娘——”杭启梅掀开布帘,泪流满面地奔向双亲面前。他们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她没想到娘为了自己,居然生了重病。 “小梅?我没有看错吧?你真的是小梅吗?”杭母难以相信眼前出现的人影,竟然就是思念多时的女儿。 “真的是我,是你们的女儿小梅呐!我回来你们身边了” “小梅,你没死?你居然还活著?”杭母紧握著杭启梅的双手,整个人还处于这莫大的惊喜之中,不知如何反应。“一位好心的公子救了我,所以我才会没事。”杭启梅轻描淡写地说出她被救起的经过,却刻意不提起剑云亦的名字,以及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她不愿提起,是怕想起剑云亦时心底会难过,她怕她真的会哭出来! “太好了!真是上天保佑,我们家小梅平安无事!”杭父双手合十,激动地感谢苍天,让他们的女儿又重回到他们身边。 杭启梅一家人终于团聚,三人不禁相拥而泣,互诉离情。 住在杭家对面的李大娘刚好路过杭家门口,却听见了杭家传出的谈话声及喜泣声,不禁纳闷地走进杭家,想一瞧究竟。 “你你没死?”看见眼前活生生的杭启梅,李大娘惊讶地傻了眼,却在下一秒紧张地冲出了杭家大门。 杭家三人不晓得李大娘为何如此反应,谁知才过了没多久,李大娘随即找来村长及其他村民纷纷来到杭启梅家中。 “把她给我带走——”村长一声令下,众人围住惊愕中的杭启梅,强行将她带走。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小梅!”杭父紧紧拉住硬是被众人拖走的杭启梅,可是却依旧阻止不了他们。 一行人簇拥著杭启梅离开。 “不要带走她!把小梅还给我、把小梅还给我”杭母心急地从床上跌落下来,她撑著孱弱的身子,想追回远去的人群,杭父见状连忙前去扶她。 “老伴,快点!我们不能再让他们带走小梅,我们不能再失去她!”杭母激动地哭了出来,她无法承受再次失去女儿的痛苦,那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她的心上啃咬著一般,让她痛不欲生。 “好,我们一起去”杭父搀著虚弱的妻子,在后头努力地追赶。?同样的景象,又再次在杭启梅的眼前上演,那条泱泱大河依旧如狂龙般怒吼著,隆隆的水声一波波袭向河畔边的人群。 平台底下群集的洛口村村民无一不恶狠狠地盯著杭启梅瞧,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众人眼底的那簇怒火更甚以往。 “你这个妖女到底施了什么法术,居然能从河神的手中逃走,难道你想害死全村的人吗?”一名老汉忿怒地向她控诉。 “你犯不著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企图博取我们大家的同情,上次居然会被你可怜的模样给骗了,这次我们不会再相信你了!” “是啊!你少假惺惺的了——” 咒骂声始终在杭启梅的耳边旋绕不绝,有一名年约十一、二岁的小孩子更是不怕死地拾起一颗巴掌大的石子,奋力地往她身上掷去;那孩子的母亲见状,只是拉过他小心地护著,并没有阻止或责备孩子的打算。 杭启梅因遭到石击痛得微微瑟缩,她看着眼前的情景,低声叹了口气,她已无心挂怀村人的忿怒及怨言,那些话语对她而言,早已经不具任何意义。 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但她现在心里想的却全是身在洛阳的那个人。 不知道他还好吗杭启梅嘴角扯出淡淡苦笑,到了临死前刻,她才发觉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忘了剑云亦。 她只是在逼自己,强迫自己忘了关于他的一切而已,因为如果不这么做,她的心会很痛很痛,痛到不能自已所以她离开剑云亦,选择回到家乡将他遗忘,谁知过了这么久,洛口村的村民们还是不肯轻易放过她。 杭启梅的出现当然引起了不少议论,有人说她命大,也有人说是河神放过了她众说纷纭,而大部分的人则是认为——她没死,代表著河神尚未接受祭品,村里恐怕难逃一劫! 所以在李大娘告知了所有人之后,村长立刻下令围住了杭启梅的家,派人将她强行押走,还找道长选了个时辰,又一次将她带到石台之上。 他们摘下了她的鞋,拉扯著赤脚的她,一路走到石台,此刻她那双白皙的小脚,早已染上鲜红的血渍,著实让人看得触目惊心,可是她却始终咬著牙,努力忍著足下传来的疼痛。 怨恨、忿怒、不满的仇视眼神不停地朝杭启梅身上投射而来,如利刃、如尖刺,深深地伤了她的心。 杭启梅虚弱一笑,显出黯淡神色。 她不在乎他们怎么看待她的,她现在只是好想见到剑云亦最后一面那天她一声不响地离去,不知他会不会为她担心、着急?他还是误会她、不谅解她吗?想起过去的事,杭启梅心口还是隐隐作痛。是他不要她的,为什么自己还要这样痴痴地想着他?难道是她还在期待他来找她?期待他能发觉她对他的爱吗? 只是现在想这些都没有用了,不是吗?那她还在牵挂什么? 杭启梅颓丧地垂下双肩,没注意到有个身穿蓝道袍的人正向她走近。 “这次你没话可说了吧!”依旧是蓄著一把山羊胡的道长,微微勾起了嘴角,阴冷地笑着。看这情形,现在不单是他想除掉她,所有洛口村的村民都不会放她一条生路的。 “你应该知道,不论你再怎么抵抗都是没用的。”道长语气轻蔑。 道长偏就不相信她的命这么硬死不了!逃过了上一次,这一次未必会这么好运!遇上他,算她倒霉! “我根本没想过要抵抗”杭启梅幽幽地开口。“你还打算继续欺骗村民们到何时?五年、十年?要到怎样的地步,你才会肯放过他们?”她曾向剑擎风他们提过,而剑大叔也认为这个道长绝非善类,诓骗了全村的人,现在她更可以确定这是真的。 “放过他们?哪那么容易啊!”道长尖细的笑声,听来挺刺耳。 “坏事做多了会有报应的。”杭启梅语气虽然平淡,但听在道长的耳里却满含威胁的意味。 “不用你来提醒我!”道长发怒地向她低吼。在远处,杭启梅的父母终于赶到了河边。“小梅、小梅!”他们俩声声呼唤著爱女。 “走开!”他们两人来到台下,却被其他村民推挤,摔倒在地上。 “求求你们把女儿还给我,我求求你们!咳、咳”杭母咳得厉害,却还是拚命地跪在地上乞求所有人。 “娘,你没事吧?”杭启梅紧张地看着她的娘亲,她知道娘身有重病,实在禁不起这样一再折腾。 “道长,求求你们,小梅已经为村子牺牲过一次了,这次请你们放过她、放过我的小梅吧!”杭母跪在地上,频频拭泪,杭父亦陪在其身侧,两个年纪加起来过百的夫妻跪在地上垂泪相拥,让人看了不免要掬把同情之泪。 “你们来得正好,想救她,是吗?行,不过你们要先从这边跳下去!”道长指著河水,冷笑不已。他倒是要看看她的嘴会有多硬!他就不相信他这么做她还不会向他求饶。 杭启梅捉住道士的衣襟,忿恨地向他吼道:“你不要太过分了!这件事跟我爹娘无关,你别伤害他们!” 道长甩开杭启梅,虚情假意地说:“心疼啦?看你这模样,我真舍不得呢!” “这样好了,让你来决定,是要你死,还是你爹娘死?我都无所谓的,你自己看着办吧!哈哈哈——” “你这个臭道士,你会不得好死的!我诅咒你下十八层地狱!” “你说什么!”她的话激得道长恼羞成怒。 “你会有报应的,等著吧!”她咬牙切齿道。 “好,既然你那么想死,我就成全你!”他随即向守在坛边的人下令。“村长,时辰已经到了,仪式开始!” 他阴鸷的口气,让所有的村民吓了一大跳,他们从来不曾见过表情如此邪恶的道长,不由得让他们心生一股寒意。 “道长,不需要先念咒告诉河神吗?”村长发觉道长一动也不动,只是冷冷地盯著杭启梅瞧,一点也不像他要开坛作法的样子,连忙开口问道。 “不需要。” “那符水”他记得每次都有烧符让少女喝下的,道长曾说那是为求村民平安的传言信,是给河神看的,怎么这次却没这动作? “也不用了,还不赶快把她丢下去!”道长一声愤吼,态度颇为不耐。 “是、是!”村长不敢违逆道长的意思,没多想他的反常所为何因。“动作还不快点!” 村长招来两名大汉架住了杭启梅,往岸边拖去。 “还不快给我推下去——”道士的眼中只有报复的恨意。 两名大汉抬起了杭启梅的身子,将她自石台高处掷出,想到上次被河水呛到的痛苦,杭启梅不由得害怕地紧闭起双眸。 公子,梅儿与你永别了她睁开眼眷恋地看着世上最后一眼,剑云亦的模样却在此时浮现在她的脑海,她不禁失笑,她笑自己居然临死之前还忘不了他的样子杭启梅知道自己再也撑不下去,刚才她不断地挣扎,耗费了太多精神,再加上她始终隐忍著脚上的伤痛,她已然没有多余的力气了,就这样昏迷了过去。 就在杭启梅腾空的身子即将触水危急的那一刻,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掠过水面,揽住其腰一跃而上。岸边的村民眼见杭启梅被救,无不又惊又气。 救起启梅的人,正是快马奔至的剑云亦。 “害死那么多名少女的人就是你吗?”剑云亦抱著已昏迷的杭启梅,走向石台上身穿道袍的那个道士。 “你是谁?胆敢违抗河神的旨意,难道你不怕遭到报应吗?”这个人摆明了就是冲著他来的,他还会不清楚吗?道长面不改色地应付著剑云亦。 “这位公子,祭河神乃本村之事,与你无关,请你将她还给我们,别插手管我们村子的事了。”村长好言好语地说道,他还当剑云亦只是路过,恰巧遇上这件事,所以才会多事插手。 “人,我救了;河神祭,到此为止!”剑云亦不想多说废话。 “河神有令:每年献上一名少女换取全村村民的平安。你这个旁人如果没事,还是赶快滚蛋,要是惹上了麻烦,不仅你会遭殃,连全村人都将因你受害,难道你不知道事态的严重吗?”道长恐吓这个不识好歹的人。 “公子,请你快点离开吧!把她还给我们,别害我们了。”村长请求著剑云亦,他不希望这次的祭典再出任何一丁点儿的差错,不然这全村人的安危该怎么办? “你是在威胁我,还是在恐吓这一村子的人?”他没理会村长说的,迳自质问道长。 “你可别乱说话!我哪里恐吓他们了?我可是在救他们,你要是再胡言乱语的话,可别怪我没警告过你!”他心虚地掩饰自己的作为。 “是吗?”看着道长极力隐藏自己的恶行,剑云亦不禁冷嗤一声。 他话里的冷,让道长暗自瑟缩了一下。 “公子,请你快将人交出来,时辰一过可就糟了!”村长心急如焚,顾不得剑云亦话里之意。 “人我带走了,至于你们的事,官府自会处置。”他瞥见先前所找的地方官府已尾随而至。 剑云亦本想在路上先将杭启梅拦下,偏偏他一路找来都没找到她,权衡之下,他索性持著令牌前往所辖官府,寻求援助。 “官府?”道长心上大惊,知道骗人的事迹败露,转而急欲逃走。 “还想走?”剑云亦旋身一脚踢向道长的背后,将其制伏在地,尽管他手抱杭启梅,动作依然不逊先前。 大批官兵围住了祭坛。“来人啊!把人给我捉起来,带回衙门审判!”?“嗯”杭启梅蒙蒙胧胧地睁开了眼睛,从昏睡中缓缓苏醒,一时之间眼前灰白一片,她闭上眼,再次虚弱地睁开眼睑,隐约的人影逐渐浮现。 在床边围视的人个个神色担忧,却始终都把视线放在启梅身上,好不容易盼见启梅微微睁开双眼之后,终于一扫眉头的愁云,面色转为欣喜。 “太好了,小梅醒过来了!”杭父首先沉不住气高兴地喊了出来。 杭启梅望向床边的爹娘,心底涌上一丝温暖,看来她又被救了,而她的爹娘也依旧平安无事地陪在她的身边,他们关切的眼神让她激动得想哭,在她几乎要抱住爹娘痛哭一场时,启梅意外地发觉身旁还有一人。 他热切的眼神,毫不隐瞒地凝视著她,那道视线让她感到紧张得喘不过气,一种熟悉的压迫感向她席卷而来,她屏住气息,微转视线望向那人,却在一瞬间呆愣地怔住。 看到剑云亦的出现,杭启梅差点以为眼前的一切全是她的错觉!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她先前看见的影子真的就是他?杭启梅的心快速地跳动著,几乎要冲出胸口,她不晓得他为什么要来到这边,但是他凝视著她的眼神,让她有种无所遁逃的慌乱。 “剑公子真是个好人,刚才也是他救了你的!他告诉我们说他是你的朋友,他受你不少照顾,他这次是回来找你的”杭父在一旁高兴地说个不停。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杭母连忙打断杭父的话,关切地询问。 “没、有我、我没事”许久,启梅才猛然回神,找回自己的声音,只是她的一颗心全悬在剑云亦的身上,脑筋变得无法思考其他,对于娘的问话她只能简单回答,而她的紧张完全表露无遗。 “没事了就好,那我们就安心了!”杭母放下心口的重石,松了口气,转头却看见剑云亦和启梅二人相视的眼神,她的心里有点明白了。 “我们还有事要忙,你们慢慢聊,我们先出去了。” “有吗?是什么事?”杭父不解地望着杭母。 除了小梅的事,还有什么事那么重要,非得现在去做不可?好不容易盼到女儿平安无事醒来,而那存心不良的道长和被愚弄的村长,也都一并被官府的人给收押待审,他们的女儿终于可以安稳地跟他们一起生活,而洛口村从此再无祭神一事;再说,朝廷也已经下令开仓济粮,整顿河道,洛口村未来的生活已经不必再忧烦了,他可是迫不及待想告诉女儿这消息,偏偏他娘子却无端地冒出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他可不记得还有什么事要去忙的“老伴,你忘了我们还要给小梅煎药吗?”杭母对杭父使了个眼色,奈何他却听不懂她的意思,还一脸狐疑地看着她。 杭父纳闷地回道:“药不是已经煎好了吗?” “我们还有一碗没煎!快跟我出去——”杭母拉著迟钝的杭父往房外走去,留下空间给他们俩单独谈话。 “先喝了这碗药再说。”剑云亦端起桌上已熬好的药,吹凉了喂杭启梅喝下。“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杭启梅微微点头,随即问道:“我娘她” “在你昏迷的时候,已经让大夫看过你娘,药也吃过,但是她坚持要在这里等你醒来。”剑云亦知道她要问什么,所以不等她说完,就统统告诉了她。 杭启梅闻言安心了许多,却也让她意识到剑云亦对她关心的眼神,仍旧是如此热切。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俩,杭启梅更是无法忽视他的存在,让她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你”“我” “你先说。”剑云亦望着跟他同样欲言又止的启梅,一颗心也同样为她而振动不已。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的意外中藏著莫名的迫切期待,但矛盾的心理却又让她不得不在乎他对她的伤害,他的话像利刃一般还深深地插在她的心口,她痛得忘不了。 “我是来找你的,跟我回洛阳,好不好?梅儿”剑云亦深情地看着启梅轻声问道,话里充满盼望和害怕的情绪。 他害怕她给的答案会是否定的,毕竟,在他那么残忍地对待她之后,他的温柔反而成了一种最可笑的讽刺。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不要我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杭启梅低头轻咬著下唇,语气里有著对他的怨怼,她无法原谅他狠狠伤透她心的那种感觉。 “因为我想你,我不想失去你,梅儿,跟我回去好吗?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剑云亦拨开她的发丝,温柔地抚著她的脸庞,享受著触碰她的感觉。 在她离去之后,他的心突然间多了个大洞,空空荡荡的,他每天能做的事只有不停地、不停地想着她,她的笑、她的迷人、她的坚强、她的陪伴,还有那只属于他的窈窕诱人他无法否认对她的爱和所有的眷恋已经令他无法自拔了,他无时无刻不是在思念著她的好,这种折磨逼得他几近疯狂! “骗人!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你赶我走,还说不想再看到我”杭启梅忍不住低头哭了出来,她的委屈和所有压抑隐藏的情绪全在此刻,在剑云亦的面前完全地崩溃。 发现自己毫无防备的脆弱,启梅的心揪得更紧,她气自己的不争气!为什么在他的面前,她的软弱总是轻易地泄漏?那么轻易地让他发觉自己有多么地需要他,多么地在乎他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话。 她更气自己的心早在他出现之前,就想原谅他所做的一切,现在的她,恨不得立刻冲向前去紧紧地抱住他,告诉他,她多么想念他,多么地爱他!但是她不知道她这么做换来的,会不会又是另一个残忍的伤害?她爱他爱得好痛好痛她没有多余的勇气再度面对这样的伤害。 成串的泪滴如珍珠般坠落,就像诉不尽所有的委屈一般,看得剑云亦的心一阵阵刺痛,他轻柔地捧住她的脸庞,细心地为她吻去每一滴泪,小心的态度仿佛在保护易碎的玻璃。 他的举动让哭泣不已的她僵硬地抬起头来,她不解地望着他的眼眸,晶莹的双眼更显出她的楚楚可怜。 “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误会了你!梅儿,请你原谅我好吗?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赶走你的,当时我看到你被其他男人抱著” 剑云亦不知如何形容面对当时的情形他有多么忿怒,他以为是她背叛了他的爱,而他当时真的恨不得立刻杀了杜梓芳!那时,嫉妒的火燃烧著他的疯狂,让他完全失去判断事情的理智跟冷静,他才会说气话赶走她,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比任何人都舍不得她离开。 “我是被嫉妒冲昏了头,杜梓芳都跟我解释过,我全都明白了,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你给我机会,原谅我好吗?”剑云亦紧紧地抱住启梅,真心地向她道歉。 他无法忍受失去她的痛苦,更无法忍受自己伤害了她,他只希望还来得及弥补他所犯下的所有过错,他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好好呵护她、疼她、爱她这一次,他不会再轻易地放手了! “你”她因他的举动而微微愣住,更因为他所说的话而惊愣住。 “梅儿,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杭启梅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望着剑云亦。“你说的是真的?你没骗我?”她的身子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说的都是真的,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怀疑你,也不会瞒你任何事情。”他许下对她的承诺,眼中坚定的神情让启梅移不开眼睛。 “梅儿,你肯原谅我吗?”剑云亦谨慎地问出口。 他一直在等待著她的回答,如果她还是拒绝原谅他所犯下的过错,那么他也无话可说了。这一切都是他的愚蠢所造成的,她不接受他也是应该的,但是他只求她能给他一个爱她的机会,他会倾注一生的爱去呵护她、保护她,不会再鲁莽地伤害挚爱的她了! “我”过了好一会儿,杭启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如何反应?把自己交给他吗?还是狠下心来拒绝他的要求? 她的犹豫、她的彷徨,剑云亦都看在眼里,他知道她还不能完全原谅他所做的一切,仿佛怕她做出拒绝他的决定,他急急地开口。“这样的保证如果还不够,再加上我对你的爱,我是真的爱你!我求你原谅我、一辈子陪在我身边,让我用一生的时间来弥补我的错好吗?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他丢下自尊,求她留在他的身旁。 “你、你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次?”她惊讶地屏住呼吸,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梅儿,我这一生一世只爱你!”他的承诺一字不漏地嵌进了启梅的心里。 看见剑云亦眼底的坚定认真,杭启梅破涕为笑,那朵笑容如花般耀眼得只为了他而绽放,她孩子气地抹去残余的泪痕。 凝望着她这一辈子最爱的男人,她感动得无以复加。她终于等到他的这句话,一句能让她毫无保留地付出自己的爱和一生的话语! “我也爱你——”她开心地圈住剑云亦,献上自己最热切的吻,和最深爱他的一颗心—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