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感佳人》 第一章 夜深,月明,星稀。 在路灯照耀下的巷道里有著晕黄色的浪漫,杜小岚搓著双手频频哈气,不时拨开被风吹得散乱的长发。 她为什么要在三更半夜时在街上踽踽独行呢?原因无他,只为她快饿昏了!为了解决“吃”这件民生大事,她只好在这秋冬交替的夜晚中,像只亟欲觅食的小猫,可怜兮兮的在大街小巷里穿梭。 会落到这种下场,应该归咎于她玩心太重,只晓得窝在电脑桌前和一群网友话家常、谈八卦。一整天下来,她除了什么东西都没吃之外,还几乎把电脑玩爆了! 现在如果有人骂她“活该”她一定不会依照惯例的顶回去,因为她真的是自作自受,完全怨不得别人。 在便利商店中买了泡面和干粮,准备应付接下来的长期抗战,小岚才跨出便利商店门口,就突然想起冰箱里的矿泉水已被她喝光,只好再转回去买水,结果又多买了看起来好卡哇伊的信纸和绒毛填充玩具。 便利商店的店员除了替她把东西放进纸袋中,还顺手给了她一张名片,邀请她下次一起出去玩。 小岚偏著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把名片递还给他,淡淡的说:“你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抱歉啦!” 店员愣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下次,去学点别的搭讪技巧吧!”说完,小岚巧笑倩兮的挥手向他说bye-bye。 自动玻璃门在她身后关上。 小岚把御寒的绒毛耳罩戴上,然后抱著一整袋“战备用品”往回家的路走。 萧飒的风迎面刮来,扫出小岚腮帮子上的艳丽色泽。她快步走过一排银杏树,想尽快回到温暖的家,躲在厚厚的棉被中玩哥哥从美国带回来给她的电玩游戏。 陷入思绪中的她完全不知道,有辆卡车正急速的冲向她? 金德伸伸懒腰,掩嘴打个不小的呵欠。 “怎么,昨夜没睡好啊?”他的朋友笑说。 “和友雅‘玩’太久,忘了睡了。”金德邪邪的一笑。 他的朋友立刻会意,爆笑出声。“真有你的!这个友雅是排第几号?” “管她呢!总之不是第一,也不可能是最后!” “不怕你那些女友打翻醋坛子?” 金德一听,无所谓的耸耸肩。“她们就是爱我的玩世不恭,如果我不花心就不像金德了,不是吗?” “好大的笑话!”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身后传来。 金德霍然转头一看,没有人! “怎么了?”他的朋友不解的问。 “你没听到吗?”金德沉声说。 朋友笑了起来。“看你神经兮兮的样子,听到什么呀?” 金德摇摇头,随即笑出声。“可能是我太累,听错了。” “累死你最好!”又是那个声音。 他猛然循声看去,还是没有人!他开始怀疑是自己的朋友在捉弄他。 “你在装神弄鬼个什么劲儿?今天是愚人节吗?还是你和谁联合起来开我玩笑?” 他冷厉的看着朋友。 听到他这么说,朋友不禁皱起眉头。“金德,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老实跟你说,我非常不喜欢你这样做!你该不会在这附近藏了摄影机,想偷拍我被你们耍弄的窘样吧?”金德的脸色难看至极。 “认识我这么久,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难道在你眼中我是这么没品的人?”他的朋友口气也好不到哪里去。金德不说话,因为他根本无法反驳。他太了解自己的朋友,知道他们不会故意玩这种恶质的游戏。那么是谁呢?是谁敢对他如此挑衅又轻蔑? 只有一个人!只有她才敢这么做! “杜小岚!你给我出来!”他突然对著空气咆哮。 尴尬的寂静一下子弥漫在空气中。 过了一会儿,他的朋友才小声说:“你还不知道那件事吗?” 金德转向他,眉头蹙得更紧。“什么事?” “杜小岚呀!她昨晚发生车祸——” “什么?!” “什么?!” 他和那个声音一起叫出来。?市立综合医院小岚躺在米白色的病床上,双眸紧闭,神情显得相当沉静安稳,似乎只是睡著了。 一名护士掀开透明的塑胶帐,走进来查看墙上的仪器。不一会儿,她走到小岚的床榻旁,仔细记录观察所得。 此时,小岚的大哥杜慕怀和一名医生走进来。 护士向他们点点头,以示招呼。杜慕怀走到小岚的病床旁执起她的手,脸上掩不住痛苦的神色。 “岚岚,快点醒来吧,大哥在这里等你醒来”他低低的呼唤著。 “我们检查不出任何的病况。这例子非常的罕见,因为她身上没有任何外伤,x光片中也没有看出脑部有受到撞击的现象。”医生对杜慕怀说明。 “现在我们能做什么?”他问。 “只能等待。”医生回答。 杜慕怀还来不及开口接话,突然看见南宫双翠掀开塑胶帐走了进来,她身后跟著一个男人。 他放开小岚的手,朝南宫双翠走去。 南宫双翠扑进他的怀中,未语泪先流。 杜慕怀轻叹一口气,爱怜地抚著她的秀发。“别哭了,我相信岚岚也不想看到你为她这样难过。” “伯父、伯母知道吗?”她问。 杜慕怀摇摇头“我不想让他们担心。”说完,他转向站在一旁的男人,勉强朝他一笑。“金德。” 金德点点头“杜大哥,我听到杜小岚她” 杜慕怀回头向床上一望。“她就在那边,你去看看她吧!” 金德走过去,看着上个礼拜还生龙活虎的杜小岚此刻却躺在病床上,像睡美人般熟睡不醒,仿佛世事再也与她没有任何关系“杜小岚。”他轻轻唤了一声。 小岚沉默不语。 “喂,杜小岚!你不是很讨厌我,每次一看见我就要跟我抬杠吗?我告诉你,我又交了一个新的女朋友,你赶快起来骂我呀!骂我是登徒子,骂我是花花公子,骂我不知廉耻呀!” 小岚还是沉默。 见她这样,金德不知怎地突然想起过去的种种——包括她如何故意将牛奶倒在他头上,把水泼在他脸上,两人一言不合时突然甩他一巴掌,还有噢!真是太多了,多到令他也记不清楚两人到底有多少次剑拔弩张! 总之,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他们的关系——她天生爱与他作对! 杜慕怀走到金德身旁,拍拍他的肩。“谢谢你来看岚岚。” 金德苦笑“整个学校为了杜小岚发生车祸的事情乱成一团。她是学生会的副会长,又身兼学校改善会的秘书,少了她几乎什么事情都不能做。” “我替岚岚向大家道歉。” “不,这不是她的错。” “现在我只希望她快点醒过来。”杜慕怀深深的再看小岚一眼,轻叹口气后,对金德强颜欢笑的说:“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不了,我还有些事。杜大哥,我先走了。” 杜慕怀点头“好吧!我也不好留你。” 走出医院门口,金德来到公园前的凉亭坐了下来;他和一个女孩子约在这里见面。 他看了下手表,时间还没到,他来早了。 “喂!”一个女孩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他霍然转身。 又来了,根本没有人!他自嘲的一笑,心想自己大概有必要去找精神科医生了。 “喂,我在叫你,你没听到吗?王八金德!” “杜小岚?!”他错愕万分地迅速转头,赫然看见一个双手叉腰、明眸圆瞠的年轻女孩站在他面前。 他震惊得连退三步,一双眼睛不敢置信地盯著面前的她。 小岚一双翦水明眸眯了起来。 “干嘛看到我就像见鬼一样?你是做贼心虚,还是夜路走多了?” “你你”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什么?本小姐有名有姓!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竟然只有你才看得见我!”小岚嘀咕著。 金德还是离她三步远,显然被吓得不轻。 小岚轻叹口气。拜托!他有必要这么惊讶吗?简直像活见鬼一样! “你你醒过来了吗?”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但话才问出口,就察觉情况不对劲。 就算杜小岚真的苏醒过来,也应该留在医院里接受观察,不可能这么快就出院的! “金德!”远处有名女孩子向他们奔来。 小岚嫌恶地看着那女孩身上又红又俗的套装。连这种货色也要!他的品味实在有够差。她蹙起眉头不说话。 金德急急拉著那女孩的手,指著小岚说:“你有没有看到杜小岚?” 那女孩故意娇嗔道:“讨厌!杜小岚不是在医院吗?” 女孩困惑的摇头,然后噗哧一声笑起来“金德,你在说笑是不是?” 金德脑筋一片空白,呐呐的说不出话来。他明明清楚的看到小岚正向那女孩扮鬼脸,黑色的长发不时迎风轻轻飘动“啧,你对衣服的品味太差了吧!皮肤黄的人不适合穿鲜红色的衣服,知道吗?” 小岚对女孩说。 但是女孩并没有回答,她只是一径对著金德搔首弄姿。 金德想都不想地往小岚的手抓去,但是他只摸到一阵空荡荡的风。 小岚偏著头,双眸中流露出凄绝的神色。“现在你知道了吧!别人摸不到我,也看不到我。”?绚烂的夕阳泼上天际的画布,柔柔的风像丝绸般滑过人们的肌肤,吻上人们的脸颊。 这么一幅美丽的景象,应该让人感到心情愉悦才对,可是金德和小岚两人却坐在他的公寓内大眼瞪小眼。 “你为什么一直跟著我?”金德终于发难了。 “你以为我想听?跟著你还不如去缠头猪!”小岚也不甘示弱。 “去呀,我不会拦你!” “你你王八蛋!如果我可以回到自己的身体,我巴不得立刻回去,免得在这里受你的气!” 听到她这么说,金德咆哮道:“那你回去呀!害得我推掉约会,就为了你灵魂出窍的荒唐借口——” “那不是借口!”小岚吼回去。 金德冷笑一声,双手环抱在胸前。“是吗?那请问杜小姐,依您看,究竟什么才是借口呢?”他非常非常刻意的嘲讽著。 “你不帮我就算了!我我找别人去!”小岚说完,转头就要走。她才不要留在这里自取其辱! “你能找谁?” 金德的话硬生生拉住她,她不甘心的跺脚,忿忿地瞪他一眼后又坐下来。没办法,他说的是她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现在你把事情重新说一遍给我听。”金德语气淡淡的说。 小岚扁著嘴,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道:“那天晚上我出去买东西,走出便利商店没多久,我就失去意识了。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路旁。” “你完全不知道自己发生车祸吗?” 小岚摇头,她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金德挫败地爬梳著头发。这么奇怪的事,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碰到,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很不愿意找你帮我,奈何情况所逼,所以不得不委屈自己。喂!你到底想出法子了没?”小岚颐指气使地问。“如果要人帮你,口气好一点。” “你我要告诉我大哥,说你欺负我!”小岚气得直跺脚。 金德泰然自若“你去呀,如果杜大哥可以看见你的话。” “算了,我死都不求你了!王八金德,你去死好了!”小岚忿忿地吼道。 听到她这么说,金德无所谓的耸耸肩“现在是你死了,不是我。” “我没死,我知道我没死!我只是只是无法被别人摸到、看到而已!”她凶巴巴的说。 见到她眸中掠过的凄楚,金德叹口气,心肠不由得软了下来。 “算我不好行了吧!对不起。现在,我建议我们先暂时抛开个人的成见,冷静下来一起想法子帮助你。好吗?”他柔声说。 既然他已经主动示好,她也不好继续跋扈,小岚扁扁嘴,忍下和他唇枪舌剑的冲动。 “你说不记得车祸的情景,但是之前的事你却还记得”金德偏头深思了一会儿“该不会是选择性的失忆吧?因为那时卡车突来的撞击,让你的脑袋因恐惧而不愿意记住这件事。” “我不知道。还有,为什么只有你看得见我?”这也是令她百思不解的地方。 “那么多的疑惑,一下子也理不清。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只有我看得到你?” “在你向别人大言不惭你的花心行径时。”小岚语带不屑的说。 “原来那个声音就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你打得到我吗?”小岚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两人间的战争似乎一触即发,岑寂的空气缓缓流动,小心翼翼地飘过他们之间。 虽然金德已经火冒三丈,但他仍然努力从一默数到十,让快爆发的情绪平静下来。 见到他表情阴鸷,小岚暗自吐了下舌头,直骂自己多嘴,干嘛选在这个非常时期得罪他!今非昔比——她现在除了要寄人篱下外,还要仰仗他的帮忙。没办法,只好卖他个面子她咬咬下唇,无奈那句道歉的话怎样都说不出口。 “明天和我一起去医院!”最后,还是金德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做什么?” “去看你——躺在病床上的你!”他悻悻然的道。 小岚摇摇头“不行,我根本接近不了那间医院。” 金德眉头再次皱起,神情满是不解。 “今天你去看我的时候,我也跟去了,但是我一到医院门口,就有一股非常大的力量阻挡著我。我试了好多遍,就是没办法进到医院。”她双肩垂了下来。 这真是个令人头大的问题! 金德眉头蹙得更紧。如果她可以进到医院的话,那么他只消将她推入她的身体内就大功告成呃,反正电影上都是这样演的。可是现在他已经知道这个法子行不通了小岚瞟了他一眼,难得低声下气的说:“金德,我和你都心知肚明,我们对彼此没什么好印象,我也知道要你无条件的帮忙是为难你了,但请你看在我们的父母是好朋友的份上,帮帮我吧!” “要我帮你也可以,但是没有任何谢礼,似乎太过——” “说来说去,你就是要甜头是吧?好啦,等我回到我的身体以后,除了杀人放火之外,看你要什么都随便你啦!落井下石的小人!”小岚嘟嚷著。 金德挑起一边眉“真的?我要什么都可以?” “如果诳你,我就不叫杜小岚!” “好!我相信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小岚看着他,心里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已掉进他设下的陷阱中。 她是不是在自掘坟墓呀? 第二章 已经一个礼拜过去了,金德却迟迟没有行动!小岚开始在怀疑,他到底要不要帮她的忙? 所以她决定今天一定要和他开诚布公的说清楚,讲明白! 突然,听到门口有开锁的声音,她立刻飘了过去。对了,她现在已经学会用飘来代替走路,因为在一发现她自己没有肉体,身如薄烟般轻盈时,她就试著把脚尖抬高,果然一如所预料——她腾空飘了起来。这个新发现让她又惊又喜,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感谢起卡车司机来。 现在的她不仅可以穿墙而过,有时兴致一来还可以飞到摩天大楼的顶端去俯瞰这个大城市。但可惜的是她没有嗅觉与味觉,而且奇怪的是即使她没有进食,却一点也不觉得饿,可以说她生理上的一切机能和需求全都消失了。 金德走进来,迎面就看见小岚一脸愤怒的瞪著他。 “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总不能为了你,就把我自己的事抛在一旁不理吧!”金德淡淡的回答。 “到底是你的事重要,还是我的事重要?” “我的比较重要!” “拜托!我的事关人命耶!”小岚拍著自己的胸口说。 金德横她一眼,绕过她走开。 “干什么不说话?我就知道你根本没有心帮我!我真是找错人了,如果你真的有心帮我的话,我就不相信会一点线索都没有!难怪有人说,什么人都可以得罪,只有小人不能得罪,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报复自己。”小岚一张嘴像机关枪似的扫射不停。 “是女人才对!”金德咕哝一句。 “你说什么?”小岚咆哮。 他不理会她,迳自穿上一件西装外套后,转身又要出门。 “你又要去哪里?”小岚跟在他后面问道。 “去吃饭。”非常简单的答案。 小岚气得直跺脚“我也要去!”她才不要让他再找借口逃避。 “随便你。”?小岚气得吹胡子瞪眼!原来金德所说的吃饭就是约会,而且他还一点也没有顾虑到她就坐在一旁,迳自和一名女子打情骂俏。 她这口气忍得下去才怪!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和女孩子吃饭聊天就比较重要是吗?我早知道你这种人根本就是厚颜无耻的花花公子!”她怒气填膺,但金德却旁若无人地继续和女子谈话,甚至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小岚气得连想都没想,直接拿起水杯就要往他那张虚伪的俊脸上泼。 但是,她的手竟然穿过玻璃杯,就连接触到杯中液体都没感觉。 哎!她早知道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力量可以拿起东西,连一块小石头都没办法。这样的她和一名初生婴儿没什么两样不,她不要这样!她要回去,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 她霍然转身,迅速穿墙飘了出去。 一看到小岚消失,金德不假思索地急忙站起,因为他在她眼中看到一抹凄楚的神色。 “对不起,我临时有事。”金德匆匆丢下这句话后,就跟著离开。 跑出餐厅门口,就已经不见小岚的踪影,他知道她会去哪里,所以赶紧招了部计程车跳上去。 计程车在马路上奔驰了一会儿后,在医院前停下。 金德匆匆付了钱,一下车就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跪坐在医院门口。 他朝她走过去,小岚意识到有人站在她身旁,遂抬起一双幽然的瞳眸,欲语还休。 “小岚,我们回家吧。”他柔柔的说。 一颗豆大的泪珠悄悄地滑落她的脸庞。 金德将手掌伸向她,棕眼里充满鼓励。 小岚略微迟疑,终于将自己的手假装放在他的手上,让他拉她站起来。 在回他公寓的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金德打破沉默“这事你知道是急不来的。” “如果一辈子都回不到身体里的话,我该怎么办?”她满怀忧虑的问著他。 “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想吗?对了,你可以把我的身体带出来,这样的话,我说不定就可以回到我的身体内。” “没有用的,即使我肯,也得要你大哥愿意。况且,依你目前的状况,根本不能离开医院。” “亏你还是学医的!难道就想不出什么法子可以让我回去吗?”小岚忿忿的说。 “我怎么可能带著你的身体跑来跑去?你要知道,现在你的身体一点防御能力都没有,连呼吸也要依赖机器。” “难道我就必须坐以待毙?”一想到可能永远都无法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甚至可能要永远做个孤独的幽魂,小岚不禁悲从中来,泪水就要落下。 从来没见过小岚如此脆弱的一面,这使得金德突然觉得害怕,但她心中深埋的怨,不发泄出来也不好他只有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着她哭泣,任由她展现女孩的娇弱模样。 “我的肩膀可以让你靠。”他柔声说。 小岚看了他一眼,脸上的泪痕犹未干。“谁说我哭了?”她赌气的说。 真是个不可爱的女人!金德暗自嘀咕。 小岚用手背在脸上大力一擦,然后骄傲的抬头,她已经哭过了,以后不会再哭第二次! “没事了?”金德试探性的询问。 “你才有事呢!”小岚啐了他一声,接著双脚一蹬,看也不看他的腾空飞起。 “喂,你要去哪里?”金德忙不迭地问。 她回头看他一眼“回家呀!”?“若彤!”小岚大叫一声,兴奋地往一名清丽绝俗的女人扑上去。 金德暗自好笑的看她穿过李若彤,而李若彤则是隐约感觉到有股电流窜过她身体,她疑惑的看着金德。 “刚才小岚穿过了你的身体。”他解释。 “小岚?!她在这里?!” 金德点头“这事说来话长” 等到他好不容易向李若彤解释完之后,不仅李若彤觉得不可思议,金德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错乱了? “若彤,看到你真好。”小岚想拉她的衣角,但又一样扑了个空,这才失望地不再做徒劳无功之事。 “她说,看到你真好。”金德像翻译似的在一旁担任两人沟通的媒介。 李若彤应了一声,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成平常淡淡的微笑。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金德这里?还有,妮妮怎么没来呢?我好想她喔!”小岚飘浮在李若彤面前问著。 “是我打电话请她过来的,我想多个人,说不定多个主意。”金德先对小岚说完,然后再转向李若彤。“小岚问你,怎么没带妮妮过来?” 李若彤微微一笑“妮妮到纽约去了,她还说要帮岚姨买最新的游戏回来。” 小岚拍手叫道:“太好了!我最喜欢小妮妮了,她什么时候回来呢?” “她问妮妮什么时候回来?”金德说。 “可能要等介文的画展结束后吧!我和介文预定下个礼拜就要飞去纽约和妮妮见面。” 小岚扁扁小嘴“要去那么久呀” “若彤,小岚她正在发牢骚呢!”金德忍住笑意说。 “喂!金德,你实在太过分了!”小岚叫道。 金德连忙制止她发飙“我们别让若彤看笑话了。” 李若彤原先还不相信有所谓灵魂出窍的事,她以为是金德故意装神弄鬼,图个好玩罢了!但是现在看到他不像是一人在玩独脚戏,小岚似乎真的就在她的眼前,她不由得相信起来。 小岚嘟著两瓣朱唇,可怜兮兮的对李若彤说:“若彤,你看啦!金德欺负我。” “小姐,拜托你讲话有良心一点,好不好?”金德哀号一声。 小岚向他吐吐舌头,眉宇间尽是刁蛮精灵。 金德一时间看得呆了。天啊,他以前怎么都没觉得她很可爱呢?或许是因为每次她一遇见他,总没给他好脸色看,而且很难对他露出微笑。 这会儿的她,一双翦水眸子门著星光,嘴角微微上翘,白皙的肌肤中透著艳丽的绯红,乌黑的长发随著摇晃的身躯轻飘“喂,你傻住了呀!”小岚俏皮地在他面前摇摇手,才唤回他神游的心志。 “呃我”他第一次在女人面前说不出话来。 “什么嘛?你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那一双大眼睛看得他心慌慌的。 小岚还是奇怪地瞅著他看,他急忙把脸撇过去,小岚觉得自讨没趣,也就不再理会他。 “小岚?”李若彤略迟疑地向空气低声叫唤。 小岚朝她飘去。 “若彤,她现在就站在你面前。”金德见状,赶紧说明。 李若彤面对小岚站的地方,淡淡的一笑说:“你别担心,我会尽可能想办法帮助你,好吗?” “谢谢你,若彤。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现在好想扑到你的怀中向你道谢,可是你也知道”小岚沮丧的说。 她已经开始不喜欢自己轻淡如风的身体了。 上天要到什么时候才肯将她的身体还给她呢?法式餐厅内。 小岚躺在半空中,她支起一肘撑颊,无聊地看着金德和一个名叫“白友雅”的女人吃饭。 看了一会儿,她忍不住打个呵欠,翻身滚到一名外国人的头顶上,长长的髻发垂在他眼前。 小岚童心大起,故意学著那名外国人喝汤的动作,还不时加上一些无中生有的挤眉弄眼,借此自娱一番。 金德没看见还不打紧,一看见就忍不住强烈的笑意,爆笑出声。 白友雅蹙眉看他。 金德赶紧咳了两声,保持表面的冷静自若。 “对不起,我去一下化妆间。”白友雅温柔的说。 听到她这么说,金德赶紧站起,替她拉开椅子;她回头对他柔媚的一笑,然后摆著俏臀消失在墙柱后。 “喂,那个女人的年纪看起来好像比你多些。”闹了一会儿,小岚才飘回金德面前,合腿坐在半空中对他说。 “答应带你出来,可不是要你捣蛋。”金德板著脸孔说。 他虽然不反对她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因为那有时候还可以调剂身心,但如果让他在女孩子面前失态可就不太妙了! 他向来很自负自己对女人就像英国绅士般体贴入微,再加上连他自己看了都很满意的身材和脸孔,令他很难不在女孩子间吃得开。而且他也知道她们虽然不在乎自己在他心目中排第几号,但每个人却又使尽全力想绑住他这匹脱缰野马,巴结、谄媚、卖弄风骚的对他就只有杜小岚除外。她看他有如见到世上最丑陋的东西,冷嘲热讽外还加上肢体暴力兼做人身攻击。她从来不吃他风流潇洒的那一套,更把他的真心当肉麻。他有时候也会想问老天爷,他是不是故意派她来与他作对的? “反正他们又看不见我。要我乖乖坐好,听你们的肉麻话,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可要掉满一地。喂,你有没有在听呀?我觉得我好像在对牛弹琴喔!” 她的话拉回他的心绪。“我不叫喂,我也不是条牛。”金德没好气的说。 小岚很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将她那头青丝不经意地垂在胸前,让她更形纤弱娇柔。 “不会呀,我倒觉得你很像,像极了一只叫喂的牛!”她笑着说,银铃般的笑声好悦耳,就像天籁之音。 有那一瞬间,金德突然希望她一辈子都以幽灵的形态存在,因为这样除了他以外,任何人都不能听到她美好纯净的笑声,都不能看到她动人绝伦的容颜。他想要天天看她、逗她笑,挖掘出她更多的美丽他被自己这个荒诞的念头吓了一跳,自我解嘲的笑着。不可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干嘛?像个白痴一样傻笑。”小岚瞧了他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一下手“啊,你该不会正在想一些下流龌龊的事情吧?” “别把我想得那么下流!”在她眼里,他可能已经被贴上厚颜无耻的花花公子标签了,挫折感一下子涌上金德的心头。 小岚从鼻子里哼了声“叫喂的牛,你的第几号女朋友回来了!” “第四号——” 在金德说话的同时,白友雅已经来到他的面前,脸色奇怪至极。 “金德,你在跟谁说话?” “没有!”金德赶紧一笑,拉开椅子让她坐下。 “他在跟本小姐说话!怎么样?你看不到我对不对?”小岚故意来到白友雅面前,两人的脸相距不到三公分。 “别胡闹!”金德斥责了一声。 白友雅看着金德,眉头皱得更紧了。“金德,你好奇怪!” “对不起,我有点紧张。因为和你这么美丽大方的小姐出来,让我不知如何是好了!”金德巧妙地圆谎。 听到他这么说,白友雅咯咯笑,轻嗔一声:“你好讨厌。” 哇!小岚听得只差没蹲下来捡满地的鸡皮疙瘩。 “我说的是实话。”金德瞟了小岚一眼。 “好肉麻喔!拜托你们别再说了。金德,我早知道你是个花心萝卜,想不到你比那些牛郎还不要脸,直把肉麻当有趣。”小岚不屑的瞪他一眼,转头飞走。 “喂,你要去哪里?”金德急忙叫道。 小岚不理会他,倒是白友雅回答他:“我们等一下去看电影,好不好?还是你有别的主意”说到这里,她瞄他一眼,很明显的告诉他,她想去他的公寓这下子,可教金德哭笑不得了。 小岚本来打算穿墙回家,但是在门口却碰上杜慕怀和南宫双翠。他们两人压低了声音,不知道在说什么,于是她飞了过去。 她知道偷听别人说话是不道德的,可是南宫双翠看起来非常难过,至于她大哥也是一脸落寞的样子他们该不会吵架了吧?这可不行!她心想,自己一定要设法“劝架” “双翠,你可以谅解的吧?”杜慕怀沉声说。 南宫双翠点点头,很努力的忍住眼眶里豆大的眼泪。 “委屈你了。”杜慕怀抱住她。 “不,慕怀,你不要这样说。我非常了解你的苦楚,我也觉得这样做是最好的。” 南宫双翠柔柔的说。 “等这件事情过去后——” 南宫双翠用手指点住他的唇。“我会等你一辈子。” “我会等你,我一定会等你!不管我们的婚礼是不是要延到下一个世纪,我都决定要为你披上婚纱,做你的新娘!”南宫双翠扑入他的怀抱,低声叫道。 原来他们不是在吵架,而是在说婚礼延期的事! 小岚掐起指头一算。是啦!大哥和双翠姐原本预定要在下个月结婚,怎么会突然说要延期呢?她大感疑惑,想问他们又没办法对了,去找媒介! 她回头飞入餐厅内,看着金德正和白友雅聊天。已经发生天大地大的事情了,他还有闲情逸致和女人打情骂俏!小岚一气之下,故意在金德耳边大吼:“喂!臭金德!” 金德猝不及防地吓了一跳,手指间握的银色汤匙一松,铿锵一声掉落盘内,奶油蟹汁溅了他一身。 “你在做什么?”他对小岚吼道。 “别说一大堆废话!快跟我来!”小岚语气仓促的说。不等他回答,她又迳自穿墙飞去。 金德微叹一口气,起身对白友雅苦笑一声。 “友雅,很抱歉。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今天可能没办法陪你了,我再打电话给你好吗?” “死金德!你还在磨蹭什么?”小岚的怒吼声远远传来。 金德开始怀疑,他到底是找到一个美丽的幸运呢?还是一个超级大麻烦?“你让我像个白痴!”金德闷闷的说。 “那该怪你自己,动作慢吞吞的,才会让他们走了。我懒得理你!”小岚转身飘开。 金德跟在她后面。“拜托,吃完饭不用付帐的吗?我只有两条腿,没有你那么幸运可以用飞的!” “你以为我想要这样吗?”小岚愤然回头,欺近他的脸。“我恨不得有两条腿,可以亨受踩在地上那种踏实的感觉。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巴不得能买一送一!买一个飞上天,奉送一个食不知味!” “别对我吼!”金德举起食指,恶狠狠的说。 又来了!他们难道不能有停战的一天吗?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恶言相向,直到彼此都体无完肤?他不懂真的不懂! “我们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对方?小岚,我们为什么不能有和好的一天?”他沉声问。 “因为我讨厌你玩世不恭的态度,厌恶你对每个女孩子都假惺惺!女人不是白痴,没有义务接受你这行为像公牛、态度像种马,非禽即兽的臭男人!”她语带轻蔑。 金德冷笑一声“原来你是女权至上的拥护者!” “没错!早知道你会这么可恶,应该再踢你一脚的!”平常她并不是个度量狭小的人,见到旁人捕蜂捉蝶的游戏,她也只是一笑置之,不予置评罢了。可是,如果对方是金德,她的火气就会马上没来由的上升,对他大肆讨伐,存心与他作对。她有时也会想这么做有意义吗?对他的愤怒,对他的一切她把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归咎在他身上,所有恼怒都是因为他,是他让自己变得这么奇怪的! “哈,我看你只是在嫉妒!”金德原本的声音就低沉性感,现在刻意压低了好几度,听起来更是充满磁性。 说她为他吃醋?!他别做梦了!打死她,她都不会爱上眼前这个自大又狂妄的金德,即使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也绝对不可能! “怎么样?做我的女朋友吧,依你的姿色,虽然不是第一,但也可以排进前五名。” 金德展开一个万人迷的笑容。他深知自己的魅力,更知道如何发挥得淋漓尽致。他相信不管对方是人还是鬼,都无法抗拒他最英俊、最潇洒的微笑。 那一瞬间,小岚怦然心动,但是只有一下子真的只有一下子而已!她回神过来,暗自低咒。可恶,他竟然敢把她和那群花痴女相提并论!而且还还他到底把神圣的爱情看做什么? 商品?交易?还是男女间最不值得珍惜的东西? 她不饶他!绝对不饶他! 第三章 金德暗自得意地看着小岚那一脸愤怒的神情。她总是受不了他故意的挑衅!轻易被激起满腔的怒火。 跟她斗嘴虽会令他心情很不愉快,但他却又很喜欢与她唇枪舌剑真是矛盾的心理。 小岚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一径的讨好他,以热脸倒贴他冷屁股还沾沾自喜;她不会因他回眸一笑而感到欣喜若狂,不会为他出外兜风的邀请感动得涕泗纵横。这让他兴起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而且更想征服她可是小岚也不笨,她知道像他这种自恋自负狂,总爱把不可能的任务拿来当无聊时的游戏。她不想惹上无谓的麻烦,何况她对爱情从来没什么憧憬,因为她知道世上的好男人不是已经名草有主了,就是还没出生。即使有时会动心,也随即平淡下来,从来没有男人在她的生命中停驻过,更别提金德——光是他对爱情的不专一,她就已经把他剔除在外! 所以当金德大张旗鼓想对她进攻时,她不但冷言冷语应了回去,最后两人更渐行渐远,直到她发生了车祸为什么要她变成幽魂似的飘荡在外?为什么她必须在这里受他的冷嘲热讽?看见他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她心里又气又怒,恨不得剥下他该死的笑脸! 她眼角余光瞄到桌面上的水杯,飞也似地狂飘过去想拿起来丢他——但是,力不从心啊! 金德大笑了出来,肆无忌惮的笑声真的惹火了小岚。 “别笑了!我不相信我打不到你!”她咆哮。 “那你你试试”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叫你不准笑了!”为什么她连拿杯子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她倔强的撑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珠儿,死都不要在他面前流泪! 金德越看越觉得情况不对。他开始后悔自己干嘛故意嘲笑她,明知道小岚自幼被宠惯了,禁不住一点讽刺话语。 尤其,现在她还要承受变成幽魂的这个残酷事实,他实在不该再落井下石哎,全怪他一时控制不住想要报复的冲动。 “我不笑了。” “都已经笑过了,还能不算吗?” “那你想怎样?真是莫名其妙的女人!” “你才是寡廉鲜耻的男人!”她涨红了脸。 “我懒得理你!”金德转身大步走开。 匡一声,一只玻璃杯打中他脸颊旁的墙上,精致的杯身应声而破,锐利的玻璃碎片四处飞散。 小岚又惊又喜地看着o自己的手。她刚才她刚才惊讶的金德只觉得脸颊上似乎有湿湿黏黏的东西。他用一只手摸了摸脸颊,然后疑惑地看着手指上的血。他回过头,让小岚看见他左脸上的伤口。 小岚吓了一跳,原来玻璃杯的碎片划伤了他的皮肤,淌出鲜红色的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人互相瞪视对方。金德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难看至极,他蹲下身拾起掉落在脚旁的玻璃片,然后缓缓的站直身子,慢慢的朝小岚走去。 小岚几乎要惊声尖叫,连忙后退;金德恶狠狠的瞪著她,感觉上似乎是要将她生吞入腹才能消他心头之恨。 “对对不起,我不是——啊!”小岚大叫一声,因为金德突然朝她冲了过来。 情急之下,她竟然只用手遮住眼睛,跌坐在地上,忘了她可以穿墙躲起来。 岑寂了好一会儿,小岚怀著忐忑不安的心将并拢的手指松开一条细缝,就看到一双冷若冰霜的棕色眼眸。他的脸和她相距不过一寸,她下意识尖叫起来——“闭嘴!你把我的脸弄伤了,以为说声‘对不起’就可以了吗?”金德压低他本已沙哑的嗓音,逸出既危险又性感的警告。 “那你你说要怎么样嘛!我都已经向你道歉了。”不行,她的眼泪都快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了。天啊,现在的他看起来好可怕,而且还有一点”一点令她招架不住的邪恶。 “之前我救过你一次,再加上收留你就是第二次。而你是怎么对待救命恩人的?竟然拿玻璃杯砸我。”金德冷冷地说。 “喂!那次可是你自己要鸡婆救我的,况且你也没帮上什么忙!你这样说是在威胁我吗?”按捺下擦过心间异样的感觉,小岚恶狠狠的瞪他。 金德邪邪的一笑,目不转睛地看得小岚心慌不已。 “你你想做做什么?”她结结巴巴的问,真想拿块布盖住他的脸,以免自己看了心慌意乱。 “我在想”他的语气好柔好轻。 小岚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哎,大情圣看起来气得不轻,否则不会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 她该害怕的!该学学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那一套,乖乖闭上嘴巴,躲入房间内可是,在他炽热的目光下,她整个身子像生了根似的瘫在地毯上,根本就无法动弹。 “你要怎么赔偿我?”金德眼睛眯了起来。他欺近她,将她困在地毯和他的身躯之间。 “我告诉你,你别再过来了!我会我会”小岚吓得快说不出话来,整个身子都快贴在地毯上。 “怎么?不穿过地板逃之夭夭吗?”他讽刺一句。 “你真可恶!”她吼了回去。 说来奇怪!她可以穿透水泥墙壁,就是不能穿过地毯,或许应该说她无法穿透那些化学聚合物之类的东西。她曾经纳闷也做过实验,最后只能下一个结论——那就是人的灵魂组合因子似乎对科学所研发出来的非自然物品没辙。 金德原来不想这样吓唬她,可是心中就是有股不受控制的情绪支配著他。看小岚娇弱无为的躺在地毯上,两片展现瑰丽色泽的唇瓣微微颤抖,幽然的体香不时刺激著他所有的感官,他的理智逐渐消失,渴望的欲火却是熊熊燃烧。面对这么一个可人儿,任谁都会心动,想一亲芳泽,更何况是有情圣之称的他! 他低头,在小岚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双唇吻住她的。原本应该是温香暖玉的接触,不料金德却硬生生撞上了地毯。 唉他一时忘记她是幽灵了,真是天大的失算! 小岚穿过他,倏然跃起。 “你可恶!可恶!”她站在离他最远的角落大叫。 他刚才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幸好她是幽灵,没让他得逞,不过她也已经吓得宛如惊弓之鸟,不敢再小观金德的力量。但是为什么她心中会掠过一丝丝的失望呢? 金德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虽然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但是只有上帝才知道他刚才的懊恼。如果小岚不是幽魂的话,那该有多好想归想,现实归现实,他可没有办法去接触一个虚无缥缈的幽魂。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小岚朝他咆哮。她为自己刚刚的期待感到愤怒,但她不想坦白自己的心情,所以把错全怪在金德头上! “你真是个不诚实的女人!”对她的激烈抗拒,金德感到痛心。难道她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我的不诚实总比你的龌龊下流好太多了!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性,恶心极了!”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小岚收不住的冲动言语果然引来金德一脸的阴鸷。 “原来杜小姐还是名高尚的淑女!算我失敬了,为了保持杜小姐的清白贞操,还是请杜小姐以后别接近我这个视女人如玩物的花花公子!”说完,他转身大步就走。 “金德!”小岚下意识叫了一声,但金德宛如未闻。 他将房门用力甩上,留下小岚一人站在偌大的客厅中,泪珠儿开始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掉落? 阴暗的房间内,白友雅转头想开灯。 “不要开灯。”躺在她身旁的男人闷声说。 听到他这么说,白友雅只好收回手,改放在他宽阔的胸膛上。“金德,你今天心情好像很不好?” 沉默了一会儿,金德才沉声说:“没那回事。” 白友雅将头搁在他胸膛上,仰头看着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五官的金德“你对其他女人也是一样吗?在黑暗中做ài?” “没想到你也会计较这一点,我还以为你是特别的。”金德讥笑一声。 “我也以为我是特别的。我总认为在你的心目中,我是排在第一,而不是第四号女朋友。金德,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当上第一?我已经厌倦和你的女朋友们争排名了。” 金德微叹口气“友雅,我们当初不是说过,大家只是出来玩玩的吗?” 白友雅坐起身,看着躺在床上把手枕在脑后的金德。 “当初我也认为大家都是玩玩的,不用太认真,可是现在不同了” “有什么不一样?”金德气定神闲的问。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我真的爱上你了!”她急急的说。 “是真的爱我的人?还是爱我的钱或名气?”他语气淡淡的说。 白友雅沉默了一会儿,幽幽的说:“我承认我以前爱的是你的钱和名气。研究所中有哪个女人不知道金德是医界未来的癌症权威,而且还没毕业就已经有许多知名的大医金德笑了起来“友雅,你就是这一点让我对你另眼相看,你的诚实是我其他女朋友所比不上的。” “但是,只有诚实是不能在你心目中排名第一的!金德,我不在乎你有多少个女朋友,但是,只要让我知道我在你心中永远都是第一,我就心满意足了。” “是不是第一对你们而言很重要吗?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要求成为第一?”金德坐起身,开始穿衣服。 白友雅低著头,披肩的长发遮住她的容颜。 “是那个叫杜小岚的女孩子吗?”她突然说。 听到她这么说,金德回过头来,锐利的眼眸扫过她。“你在说什么?” 白友雅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大家都知道你和杜小岚水火不容,而且她也是你惟一无法征服的女人。可是我们做女人的都知道,凡是越难上手的女人,你们男人就越爱。” 金德不说话,因为他脑海中倏地浮现出小岚的形象。他闭上眼,全神贯注地接收那影像,然而它却已经消失无踪。 他突然怀疑找白友雅来真的能解决他的问题吗?当白友雅躺在他身旁时,他脑海里却在想别的女人看着金德,白友雅知道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她对自己苦笑一声,虽然她能留得住金德的人,可是能留得住他的心吗?不过她还是有希望的吧?只要金德没有亲口承认杜小岚是他的惟一是的,她还是有希望的!?小岚回到自己的公寓,伫立在完全由她亲手设计装潢的卧室内,看着用白色防尘布遮盖的一切——床、沙发、桌子这里以前是属于她遮风避雨的小天地,现在却感觉像是另一个世界!她快认不出来了。 她走到四柱大床旁,想摸一摸柔如绸纱的粉红色床帘,可是指尖没有任何感觉;她再也感受不到床帘的柔软,再也闻不到它的香味。 然后她转头看着床头旁的木色小几,以前她在那上面放了好多相框,有方的、圆的全都是她的照片,但是现在却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环顾冷清的四周,努力控制自己的悲恸,但是豆大晶莹的泪水还是无法控制地从眼角流下脸庞。她跌坐在地上,将脸埋入床单中痛哭失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的走廊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的房门被打开,南宫双翠的形影站在灯光下。 南宫双翠似乎看到有个朦胧且熟悉的身影跪坐在小岚的床榻旁,不自觉地叫了一声:“岚岚?!” 小岚惊愕的抬起头,快速将脸转向房门口,又惊又喜地看着南宫双翠。 “双翠姐,双翠姐!你看到我了吗?”她冲上去,又哭又笑又尖叫。太好了!双翠姐竟然可以看见她。 可是,接下来南宫双翠却摇了摇头,苦笑一声的说:“不可能的。岚岚现在正躺在医院里,怎么可能会唉!这可能只是幻觉吧!” “不是的,双翠姐,我就在你面前,你看看我呀!”小岚不肯放弃这难得的希望,继续叫道。 南宫双翠绕过小岚,迳自拉开衣柜拿出一件小岚最喜欢的白色洋装,然后走到门口,再回头看一眼寂静的房间。 有那么一刹间,她的目光和小岚相对。 小岚呆呆地看着她走出房门,倾听著她的脚步声远去,一会儿后是大门被带上的声音。 寂静又持续了好久、好久? 小岚神情落寞地回到金德的公寓,才一进门就看见他的衣服和裤子散落一地。 看到这景象,她不由得怒火填膺!他是什么意思?竟然和那一群莺莺燕燕玩到家里来了!明知道她有可能在这里,他还故意噢!他把她当作什么了?透明人吗?还是根本不用在乎的幽灵? 她想都没想的冲进金德的房间内,却没看到他,也没瞧见有任何女人躺在他的床上。 她气急败坏的冲入每一个房间,最后没头没脑地穿过浴室的墙壁,迎面而来的正是不著寸缕的金德。 她圆瞠了双眸瞪著他看,脑筋一片空白。 金德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向她颔首“杜小姐。” 浴室内烟雾弥漫,水蒸气直扑在他们两人的脸上。 沉默了几秒后,金德双手抱胸,慵懒的靠在白色砖墙上。 “杜小姐,请你先出去好吗?还是你想待在这里看我冲澡?”他懒懒的声音说得小岚粉脸通红。 “我我”小岚直盯著他的胸肌看。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男人赤裸的胸部,失神之余也忘了该尴尬,但也只有到此不敢再往下看,因为她知道他下面同样没穿。 看见她双颊上的绯红丽色,金德不禁心荡神驰。他朝她走过去,性感的嘴角噙著女人见了都要不禁失声尖叫的柔情微笑。 “你你要做什么?”小岚被吓得快说不出话来,连连后退。 “难道你不是想跟我一起冲澡吗?” 听著他令人心痒难耐的嗓音,小岚不由自主地觉得口干舌燥,浑身发烫。 一定是浴室里面太闷了,才会让她觉得快喘不过气来。对,一定是这样,所以她要赶快离开这里! 她转头就冲了出去,也不管外面有几层楼高,隔了一会儿,金德听到楼下传来一声轻微的金属撞击声。 没多久,他打开门,看见小岚一脸阴沉的站在浴室门外,浑身发出一股恶臭。 “王八蛋!”小岚大吼一声,往他冲来。 金德见状赶紧闪过她。“不是我推你掉下楼去的——” “你还狡辩!全都是你害我掉进垃圾筒里的!”小岚咆哮。 金德强忍住笑意,表情仍是冷静自若。“我可真的不知道——” “你还说!”她怒吼。“好啦,我道歉总可以了吧!拜托你赶快去洗澡,我快受不了你身上的味道了。” 金德故意掐著鼻子,促狭的说。这下真的把小岚惹得忍无可忍。他敢嫌她臭?!那好,干脆大家一起来臭!她朝他冲去,决定抱住他把臭味染上他。 金德当然不是省油的灯,他见小岚向自己冲来就已经知道她的企图,赶紧一闪,身手矫健地避过她的毒手。 “站住!不准逃!”小岚继续朝他扑来,打定主意非要金德和她一样臭,否则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金德被她缠得无计可施,心头一狠。好吧,如果她一定要这样才能消气的话,那他也只好委屈自己,大不了再回头重洗一遍身体喽! 小岚见他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心想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她大叫一声,然后整个人往他身上一扑金德将她抱个满怀,本来他还料想小岚一定又会像以前一样穿过他的身体,但是却没有! 小岚也对这突来的变化感到惊讶,她竟然没有穿过他! 两人彼此相视,疑惑溢于言表。 “这到底到底怎么回事?”呆愣了良久,小岚才轻声嗫嚅道。 金德微微拉开她。以前的她像雾一样,碰触不到任何东西,可是现在他却可以摸到她的形体,只是没办法感觉到她身上的温度。 这个上天所开的玩笑似乎是越来越离谱了! “有没有很奇怪的地方?”金德没头没脑的问。 小岚蹙眉看他。 “哎呀,就是身体上或者感觉上嘛!” 她偏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 “真希望有人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金德哀号一声。 “我的惊讶可没比你少!谁晓得接下来会是什么?半实体化?!有血有肉?!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复活!”小岚激动的挥手。 “你冷静一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现在变成幽灵的人是我,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说得轻松,而我却必须要忍受这些不公平,老天不公平!”她以粉拳捶打著他的胸膛,把长久以来积压的怨气出在他身上。 金德不说话,微叹口气让她尽情地在他身上发泄。 捶打了一会儿,小岚的情绪已逐渐平静下来,偎在金德的胸前呜咽。 金德轻轻抚摸她的长发“总有一天,你一定能恢复原状的。”他的声音柔柔的拂过她的发梢。 小岚抬头看他,一张梨花带泪、我见犹怜的脸庞看得金德心悸不已,他低头想要攫住她的两片朱红唇瓣一时间,小岚也被他诱人的眼瞳迷惑,怔怔的说不出话来,脑筋一片空白。 就在金德要吻住她时,突然,电话声刺耳的响起,将她的心志猛然拉回。 她挣扎著想要离开他的钳制,金德只好先放开她,转身去听电话。 过没多久,金德回来了,并且一把捉住小岚,对她邪邪的一笑“现在再也没人可以干扰我们了。” “你你要做什么?放开我!”小岚挣扎著。 “当然是继续刚才没完成的事。”他气定神闲的道。 “你不要脸!” 金德无所谓的耸耸肩,只要能一亲芳泽,他才不会去在乎她说什么。这个机会可是他盼了好久才盼到的,他可不会轻易放过。 凡是女人,只要一被他吻过,没有一个不屈服在他的魅力之下。 “放开我!你这个花心萝卜,自大狂妄的猪”小岚继续她的咆哮。 金德充耳不闻,迳自就要把唇压上她的——“不要!我不要!”小岚大叫,身子突然往后倒去,纤腰就这样穿过他环抱的手臂。 她又变回雾了! 第四章 小岚气呼呼的瞪视金德,想不到他平常欺负女人也就罢了,现在竟连她这个幽灵也不放过! 而金德则是在懊恼,为什么他不赶快吻下去,白白错失了这个大好机会? “你不要脸!你可恶!你王八蛋!你去死算了!”小岚声嘶力竭地吼道。 “杜小岚,你讲话斯文点!” “去、你、的!”她一字一句从牙缝间挤出。 “你再说一遍!”金德眯著眼,压低的声音让小岚有一瞬间感到退缩。 但她随即又振作起来,双眸一瞬也不瞬地瞪著他看。“你要我说几遍都可以,你不要脸!龌龊!下流!无耻!” “我从来没打过女人,你不要逼我破例!” 这是威胁吗?对别的女人可能有用,可是她才不吃这一套! “你要打就打呀!我杜小岚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哼!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金大少爷是个表里不一的假绅士,更是一条崇尚沙文主义的猪猡!” 金德难以置信地望着小岚。打从他懂事开始,没有人敢这样刺激他,就算是白友雅也懂得适可而止。 他嘲讽地对她一笑“我从来没怀疑生自己是绅士!倒是你,我真怀疑你是真的不谙人事,还是惺惺作态的假纯洁?” 小岚被这侮辱气疯了。 “请三思而言,金先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研究所里一大半的女人上过床,你根“来者不拒,哈!你以为我会对那些七十岁的欧巴桑和十五岁以下的未发育小孩感兴趣吗?你自己不看看那些整天跟在你背后流口水的猪哥们,他们比我更巴不得带你上床!” “你你真下流!”她尖叫著,气恼地冲出去。 金德紧跟在后,继续讽刺道:“也许我该学白马王子那一套,骑著一匹傻里傻气的白马,像白痴一样先送花、送情书,然后等你说可以时才能牵手,爸爸妈妈没有答应就不能上床。哈,荒谬!” 小岚气得倒抽一口气,霍然转身瞪著他的脸。“不准侮辱我父母亲!” “我无意侮辱他们,但谁都知道如果我现在想上你,他们也不会反对;他们甚至积极地想奉上女儿的清白。” “虽然我爸妈和你父母是好友,但我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爱情!” “没有人说你没有!” “闭嘴!”她怒吼。金德冷笑一声“你现在可是心甘情愿待在我家。” “那我该感激你喽?”她嘲讽的对他挑起眉“感谢你好心收留我这个孤魂。不知道我是不是要以身相许呢?大恩人!” “这点我倒不反对。”金德知道自己现在很不可理喻,却仍冲动得管不住嘴巴“我可以收你做第五个小老婆。” “你做你的春秋大梦!我死都不会再留在这里!” “那你走呀,现在就走!”金德吼道。他已经气得口不择言。 小岚一跺脚,扭头就冲了出去。 她再也不要留在这个地方自取其辱!随便去哪里都好,只要不让她再看到那个臭男人。 她才一走,金德就颓丧的坐在地毯上。那个女人为什么每次都要惹他生气呢?他该去追她吗?算了,反正她没别的地方可去,最后还是要乖乖的回到这里? 一个礼拜过去了,小岚就像消失在空气中,没有一点消息。 金德躺在床上将双手枕在脑后,目光呆滞的看着天花板。套一句朋友对他说的话:他现在就像行尸走肉般。 他不得不承认,早在小岚离开后的第一天他就后悔了,而且他总是下意识地寻找著,不论是在家里还是在任何地方,他都会不时左顾右盼。 虽然他的朋友们不明白他为何会有这些奇怪举动,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是在找一个人一个会在他和女朋友们吃饭时故意和他说话捣蛋,会在他躺在床上看书时故意从天花板上探出头来吓他,会对他挑衅、在他面前诚实表现喜怒哀乐的女人。 不可否认的,现在他觉得有股无能为力的空虚。 他爬起身,坐在床边开始穿裤子。?夜幕低垂前一阵和暖的风吹来,令人不由得慵懒起来。 医院前的喷水池迎著西斜的落阳闪烁著波光,时而有阵轻风拂过水面,带起浅浅的涟漪。 水池旁的长椅上,杜慕怀拿著一个音乐盒,怔怔地看着木色的盒盖。 “这是岚岚最喜欢的音乐盒。”他对金德说道,一手打开盒盖,天鹅湖的旋律顿时响起。 金德不说话,静静看着木盒上的公主和王子随著音乐翩翩起舞。 杜慕怀微微叹口气“你把这个音乐盒拿去吧!” “杜大哥?”金德不明白他的用意。 “我一直有个感觉,觉得你好像可以把音乐盒送到岚岚的手上。金德,我知道岚岚曾经给你带来一些困扰,如果她真的需要帮忙的话,我希望你能帮助她。”杜慕怀平静的说。 金德苦笑一声,他总不好告诉这个宠爱妹妹的好哥哥,杜小岚不仅带给他很大的困扰,同时也惹了很多麻烦。 “我和双翠决定了,我们要等岚岚醒过来之后再举行婚礼。毕竟少了岚岚这位伴娘,感觉上总是不太对。”杜慕怀自嘲的一笑。 “杜大哥,假如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谢谢你,”杜慕怀打断金德的声音里多了丝哀伤。“我现在只期盼岚岚赶快醒来。”?回家的路途仿佛比往日更为漫长,因为金德选择以极慢极慢的车速前进。 车窗外的夜空开始飘起霏霏小雨,如雪花纷飞般打在车子的挡风玻璃上。 金德坐在车内仰头长叹一声。小岚究竟跑到哪里去了?一想到她有可能发生的各种意外,他的心情就恶劣到了极点。 突然一个身影从他面前的红绿灯上方飘过,他定眼一看——没错!是她! 金德拿起放在驾驶座旁装著音乐盒的纸袋,顾不得雨势已变大,打开车门就冲了出去。 “杜小岚!”他一边追,一边大喊她的名字。 “什么?”小岚回头,恍若大梦初醒般地看着金德。 “你到哪里去了?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金德劈头就骂,他不知道小岚过去一个礼拜来都是毫无目的地四处漫游。 小岚眯眼打量他半晌,语气既轻蔑又挑衅。“我认识你吗?” 金德不敢宣泄满腔怒火,只是不吭一声地看着她。面前的女人和离开时的模样没什么不同,但眉宇间似乎多了丝落寞的神情。 “你看够了吧?没事的话别再烦我!”她对他吼完,迳自掉头就走。 “喂,等等。”金德追了上去。 小岚气呼呼的瞪他“金先生,是不是我还没死让你觉得很惊讶呀?很抱歉,我现在根本死不了!” “你这天杀的泼妇!”他忍不住咒道。 “你你敢骂我?!你这个下流胚子!”小岚气冲冲地往反方向飘走。 太过分了!她死都不要和他走在一起! 金德愤怒地踢了路旁无辜的电线杆一脚,那个顽固不化的小泼妇,他非要让她知道她干了什么好事。 于是他们再度碰面,愤怒的脸对著愤怒的脸。 “也许有大把的愚蠢女人争著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可惜我是不笨的,金先生!” “你以为我会帮你是为了什么?一颗糖果吗?”他嗤之以鼻。 “你不要脸!色情狂!”小岚大吼。铿锵!一声铁棒敲击在墙壁上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他们循声转头,看见两个少年脸色阴鸷的站在光线阴暗处。 金德紧锁眉宇看着他们,来者不善! “走!”他对小岚低喝一声。 小岚还来不及反应,两个混混就已经欺近他们。 金德矫健地躲过朝他头部挥下来的铁棒,空手对付两个混混。 “看他身上名牌的东西不少,想来皮包里应该有很多钱。”那个看起来比较年长的混混笑说。 “我看他是个疯子!从刚才就见他一个人自言自语的,他应该不会介意拿点钱送我们花花吧!”另一人邪邪笑着。 铁棒又斜斜地猛挥了下来。 金德沉住气息,摆好架势,脸上有著少见的凝重。 至于腾空飘浮在一旁的小岚,则是赌气的不帮忙,心想既然金德对付女人很有一套,那么对付男人应该也很有法子嘛! 两个混混一前一后的挡在金德面前,脸上挂著好像白痴的笑。 “喂,臭金德,如果要我帮忙的话就说一声。”小岚努力忍住笑意,以一副趾高气昂的口吻说。 金德不说话,只是专心的对付眼前的混混。 小岚气愤的小脚一跺,转身不理这场应该可以说是因她而起的混乱。 雨越下越大,风也越刮越强了。 突然,一声低沉的痛呼划破周遭寂静,小岚猛然回头,看见金德脸上被铁棒重击出鲜血,他跪坐在地上,勉强的想爬起来。 这一下变故让小岚始料未及,她怔愕在空中,脑筋一片空白。 金德一手护著怀中的袋子,不让铁棒打坏音乐盒,一手阻挡著混混们不停落下的攻击。 “大哥,看来那男人怀中的袋子一定装著很有价值的东西,否则他怎么会一直不放手?” “嘿嘿,我们要大赚一笔了!小弟,快点解决他。”他一声令下,小混混更加卖力舞动手上的铁棒。 “喂!你们要不要脸呀?两个欺负一个!”小岚还是看不下去了,她飘到两个混混面前,双手叉腰,柳叶眉倒竖。 “小岚——”金德嘶吼。“他在鬼叫什么?不管了,给他死!”话毕,两名混混手上的铁棒就要落下。 “不要——”小岚尖叫。 啪!路灯突然灭去,一下又亮起。 “大大哥”小混混惊骇的看着四周。 “怕什么?电线电线短路而已!”年纪稍大的混混声音也有些发抖,脸上掩不住害怕。 狂风拉扯著小岚不驯的长发,黑夜像守护者般包围著她,她的双眸中燃起熊熊火焰,双颊则是冷艳如冰。 远处一道雷电划开黑夜,闪耀天际间,白色的闪光与朦胧的水气开始笼罩著小岚。 “鬼鬼呀!”小混混恐惧地看着飘浮在半空中的女人,连连后退,脚步一个踉跄地跌坐在后脚跟上。 “你们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小岚嘶吼。她猛然飘向他们,吓得两个混混几乎屁滚尿流。 所有事情在一瞬间结束!两个混混丢下铁棒,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消失在大雨中。 “呸!无胆匪类!”小岚讽刺地啐了一声。 然后,她转身走向卧倒在雨的上的男人。 只见金德面孔朝下,一动也不动,这令小岚猝然倒抽了一口气,因为她以为他已经死了。她跪坐在他身旁,一手捂著嘴,一手则不知道是否该去摸他而停在半空中。 突然,她好像听到一声轻微的呻吟出自金德的口中。她缩手按著狂乱的心口,解脱使她双膝发软,跌坐在后脚跟上。 她语不成声地道:“你还好吧?” 金德勉强地抬头,雨水和鲜血融合在一起,他困难的咽了口口水,尝到那好咸、好苦的滋味。 “笨蛋!你为什么都不会躲呢?”她怒骂他,但声音听得出来己是哽咽。 金德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从怀中摸出音乐盒。 “天啊!”一认出那是自己最心爱的音乐盒,小岚不由得惊呼出声。 “你要让我担心死了才高兴,是不是?音乐盒坏了可以再买嘛大笨蛋!”她泣不成声地啐骂一句。 “你哭了吗?我希望是为了我。” “可恶!都快死了还在胡言乱语。”小岚用手背擦去脸上那混著雨水的泪珠。 大雨仍然下个不停,雨声掩住了世上一切的?哗。雨滴从金德的发梢滚落,小岚拨开黏在他额头上的一绺湿发,然后怔怔的看着他。他有一双深邃的棕色眼眸,如雕像般直挺的鼻子,瘦削但不失潇洒倜傥的脸庞,还有两片令女人神魂颠倒的嘴唇他真是个英俊的撒旦! 霍然意识到脑中想法,小岚不禁后退好几步,双手捂著喉间。她感觉快喘不过气来了! 金德爬起来,下颚因脸上的痛楚抽搐一下。他抬头看着小岚,眉宇紧锁,因为他觉得面前的她好朦胧,似乎就快消失不见。 “过来让我看清楚你”他对小岚招手,低声呼唤。 小岚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一方面想逃离他,一方面又无法控制地被他诱惑勾引她在挣扎,最后她发觉自己的脚步已经朝他走去。 金德对她微微一笑,绽开的笑容带著似水柔情。“我们回家吧!”?“我不想这样做”白友雅低声呢喃。 李丽娜摇摇头“友雅,你这样是不行的。” “唉!”白友雅深深叹一口气。“为什么女人要这样苦呢?” “我是为你好,只有这样才能绑住金德不羁的心。” “可是我非要这么做不可吗?”白友雅还在犹豫不决。 李丽娜拍拍她的手背“你好傻,谁能保证别的女人不会骗他呢?” 白友雅咬咬下唇,不说话。 “再说,这也不是欺骗,只能说是善意的谎言。像金德这样的男人我看多了,他们对女人都是玩玩罢了,没一个肯定下来,好像爱情只是一场由他们掌控的游戏,规则也是他们决定,最后都是我们女人受苦。” 听到她说的话,白友雅的内心稍稍动摇了。 “反正我对金德也看开了,明白他是不可能选择我当第一的。友雅,在他的众女友中,我和你比较合得来,也知道只有你才能捉得住金德。我不希望金德被别的狐狸精看上,最后搞得乌烟瘴气,大家都不好过。” 白友雅看着李丽娜——这个在金德众女友中不知道排第几号的女人。 李丽娜尴尬的笑着“哎呀,你别误会我有什么目的,我只是为——”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为金德好。放心,你的提议我会考虑看看,但是请你再告诉我一次,我这样做是对的吗?” “当然是对的。”李丽娜狐媚的一笑。 看来她精心策划的计谋第一步已经成功了!看着面前的女人,李丽娜在心中闷笑得直打颤。蠢女人,竟然会相信别的女人说的话,尤其对方还是情敌! 白友雅并没有注意到李丽娜眼中闪过的邪恶,因为她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在走出白友雅的公寓大门时,李丽娜以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对自己说:“该准备第二步了。” 现在,她该回去翻开那本从金德那儿偷偷抄下的芳名簿,一一打电话给他的众女友 第五章 “那个死金德,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鬼混了?”小岚忿忿的说。 本来她兴匆匆地想让他看自己运用意志力将身躯实体化的伟大成果,谁知道一早就不见他的人影。 “混蛋、讨厌、王八蛋”小岚突然咒骂几声,因为她想到他一定是又跑到哪个女人的床上,心头的怒火不禁狂飙起来。 为了平息怒气,她决定出门压马路,反正她也没打算乖乖留在家里等他回来——活脱脱像个怨妇不说,而且还贬低了自己的尊严。 当然她也不会留下一字半句的,她存心要让金德急得满屋找,以为她又不见了。 最好就这样吓死他,活该!小岚促狭的一笑,转身飘出大门。 在高楼大厦间飞了一会儿后,小岚觉得累了,她缓缓的降了下来,坐在红绿灯上,双脚腾空前后晃动。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一阵晕眩蓦然席卷而来,她毫无防备地跌落地面,整个人撞进安全岛上的草丛中。 小岚爬起身,脑中要命的压迫痛得她直抽气,她按捺著胃中那股翻腾不休的恶心感! 恹恹的离开草丛。 她想飞,可是飞不起来,因为足踝沉重得就像绑了好几百斤的铁块。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逐渐消失,她应该害怕,可是她疲倦得连感觉都没有。 有好长的一段时间,她只能躺在路旁,无力地看着路人对她视而不见的走过。 “难不成我就要命丧于此了?”一想到这里,她的大眼睛蒙上了薄薄的水气。 不,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还要去骂金德,骂他为什么丢下她一个人,骂他为什么不赶快想法子帮助她回到自己的身体内,害她吃不到好吃的东西,也无法和亲人们沟通,还有骂他竟然让她变成这个样子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很虚弱,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开口说话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小岚才感觉到力气慢慢地恢复。她缓缓坐起身,看着西边的落日,橘红色的云霞在天际层层叠叠,不一会儿,大地又笼罩在紫红色的光晕下,然后云散了,接著是朦胧得像蒙上一层薄纱的新月,柔柔地在她脸庞上洒下月华的痕迹。 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它给了她最温柔的照拂。 再休息了一会儿后,小岚才咬牙挣扎著站起,确定自己的双脚踏在地上时不再发抖,她仰天深吸一口空气,然后颤巍巍地踏上回家的路。 当她转入一条小巷中,眼角余光瞄到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小巷底,上半身隐在黑暗中。 使她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对方高大的身形,而是那一双在黑暗中闪著奇异光亮的眼睛。 那个男人跨步上前靠著路灯,在温柔的灯光下,小岚看到他有一张非常俊美的脸庞,而且他正有气无力地向她招手。 小岚本想拔腿就跑,但双脚却像生了根似的钉在地上。 “别害怕。”男人的声音幽幽渺渺地在寒风中飘荡。 “你是谁?为什么你看得到我?” 男人微微一笑,那种笑容可以让寒冬中的花朵盛开,比起金德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小岚并不是那种会轻易折服在男性魅力下的女子。俊男美女她看多了——一位俊美的哥哥,以及中国小姐出身的美女母亲和英俊倜傥的大帅哥父亲,还有冷艳绝伦的李若彤与温文儒雅的耿介文基本上,她是很难再去对容貌姣好的男女感到“惊艳” 的,会吸引她的往往是气质而非外形。 “答案。我是来告诉你,你一直想知道的答案。”男人慵懒的说。 听到他说的话,小岚心脏不禁猛烈一跳,脚步也不再犹豫的朝他走去。 “你要找一个人——” “找谁?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他?”她急忙问。只要能令她回到自己的身体内,不管要上天下海,她都会去! “找一个你爱的人。” “我爱的人?!有啊,我爱妈咪、爹地,还有——” “不是的,”男人打断她的话。“不是那种爱。”他的声音像清风、像淡云。 小岚感到疑惑,她不懂他的意思。 “你要去学习爱人,学习被爱。” “可是这跟我变成这样有关系吗?如果我找不到那个人的话,那我又会变成什么? 永远都是现在这个样子吗?”她才不要这样! “现在你可以用意志力使自己实体化,拥有和人一般的温暖,可是如果你再找不到你爱的人,你将会越来越虚弱”随著话声,黑暗慢慢包围住他。 “喂!你别走啊!你还没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找到我爱的人?”小岚对著黑暗大叫。 “快去找他吧,否则你将会消失”黑暗中幽幽的传来回答,然后一阵风刮来,吹乱了小岚的长发,也吹散了那片围住男人的黑幕。 黑云散去,柔和的月光又轻飘飘地洒落她满肩。 小岚愕然地瞪著男人消失的地方,眼前突然一黑,陷入昏迷中。?金德一回到公寓,马上就发现小岚不见了。他气急败坏的冲出大门,在和公寓距离不过三百公尺的小巷里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她。 他跑过去,用一种几乎没对任何女人用过的温柔声音唤道:“小岚。” 小岚睁开眸子,视线逐渐集中,接著便看到一张溢满忧虑、着急的英俊脸庞。 “你没事吧?”金德扶她站起来,下一刻突然惊愕的瞪著她。 小岚蹙眉看他“做什么?怎么像个白痴似的看着我?” “我现在握著你的手。” “那又怎样?” 金德突然咧嘴笑了“你的手真真实实的手,虽然还冷得像冰,不过,那种触感是人的手没错!” “我当然是——等等,你说什么?我的手”小岚抬起另一只手,瞪著它好几秒后,眼眸逐渐亮了起来。 她又变回人了!又变回货真价实的人了!感谢上帝!感谢佛祖!感谢阿拉哎呀! 反正感谢所有说得出来的神明就是啦! “太好了,太好了。”她高兴得搂著金德又叫又跳,心情愉悦得简直快要飞了起来。 那份愉悦的心情立刻传染给金德。他拦腰将小岚抱起,带著她旋转,感觉她悦耳的笑语宛若寂静冬夜里轻颤的银铃。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岚才偎在金德的胸膛上,微喘着气平抚狂跳的心。 “一定是我的诚意感动上天,所以它给我第二次机会。”她抬头对他嫣然一笑。 对金德而言,天堂开始于她的笑靥。他紧紧搂著小岚,似乎要将她压入自己的身体内,永远不分开。 “你做什么?抱得我好痛!放开我!放开我!”小岚挣扎著要呼吸。 “对不起。”金德马上拉开一些距离,但还是抱著她。 小岚推开他的胸膛,大口吸著冷冽的空气,然后双眸充满疑心地看着环抱住自己纤纤细腰的那双大手。 “你这个花花公子!你要吃豆腐到什么时候?快放开我!”她叫喊著,并且捶打金德的胸膛。 “喂!你这女人!你知不知道你打人很痛的耶!”他揉著左胸,眉宇间掩不住沮丧。 “少在那边转移话题!我问你,你今天早上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害我快要死掉了?如果不是那个男人,说不定我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算了,我才不要听你说你在哪个女人家过夜,恶心死了!”小岚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转头就走。 “什么男人?”金德拉住她,将她的脸扳向他。 小岚想挥手打掉他钳制住自己下巴的手指,无奈他的力道比她想象中还要大,她忿忿的将脚一跺,闭上嘴巴,赌气地不肯说。 哎!标准的吃软不吃硬!金德叹口气,苦笑一声。 相处一段日子下来,他可是把她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知道她一旦使上性子,任天皇老子来说情都没用。所以上上之计惟有自己先认错,要不然就是要努力地博她一笑——她只要肯笑就表示气也消了一大半。 “好啦,别生气,小生在这里向小姐赔罪。”他放开她,向她深深一揖。 小岚抬起下巴,一脸桀骛不驯的睨视他。 看样子她还不肯原谅他,他只好先招供了。“早上我不是到哪个女人家,我是去找教授交报告。” “我才不相信!你最会骗人了!”她对他的供词嗤之以鼻。 “你要我怎么做才会相信我?” “我也猜得到。”他咕哝一声。 “臭金德,讲话别不清不楚的,你是喉咙里梗了硬块,还是花言巧语的骗女孩子们太多次,舌头生茧了?”小岚哼了一声,扭头不理他。 金德被她惹得万分气恼,但又无计可施总不能教他拉下脸向她下跪赔罪吧? 一阵夜风扑来,衣衫单薄的小岚忍不住升起寒意,很不淑女的打了个大喷嚏。 一件散发出淡淡古龙水香味的大衣突然披上她的双肩,她愕然地瞪著大衣的领子,快速转身看着金德。 “披上吧,如果著凉感冒了,对身体不好。”金德语气淡淡的说。 “不用了,我身子没虚弱到才吹一点儿风就倒下。”说完,她就要把身上的大衣脱下。 “叫你穿著就不准脱下来!”金德一个箭步上前,抢先在她脱掉外套之前,把腰带在她腰间系紧,还一一扣上扣子。 这么一来,小岚想脱掉大衣就没那么容易了。 金德倒退一步,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满意地看着被自己包得像颗粽子的小岚。 “你没良心、黑心肝、不要脸!”她对他嘶吼。金德慵懒的以两手指尖轻敲著胳臂,对她的辱骂充耳不闻。 哦!可恶的金德!小岚心想,她非要把他杀千刀,然后大卸八块,才能一消心头之恨。 可是现在她的鼻子好痒,好想打喷嚏“哈啾!哈啾!” 金德好笑的看她“你看吧!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谁哈啾!谁说我感冒的!我我只是过敏而已。还不都是你哈啾!干嘛擦那么重的香水?如果害我打喷嚏而死,那哈啾多丢脸。哈——”她把手伸出大衣,掩住了嘴唇。 “啊!我不知道你对香水过敏。” “现在”小岚仰天吸一口气,赶紧抬手拿大衣的袖口擦擦鼻尖后才继续说:“现在你知道了吧!” 金德见到她通红的鼻尖,忍不住强烈的笑意,咧嘴大笑起来。 “你可恶!我不想理你了!你去死算了!”小岚对他大叫,扭头大步走开。 金德马上拉住她的胳臂,将她转向自己,见她面红耳赤、又气又窘的模样,他低声下气的说:“是我不对,我不该笑你。” “本来就是你不对!”她忿忿的道。 这会儿,他可不敢再捋虎须,绕在这个话题上取笑她,所以他决定问她别的事。 “刚才你不是说有个男人然后呢?” 小岚瞟了金德一眼,扯开他的手“我不想说!” 金德知道如果他继续追问的话,小孩子心性的小岚是不会回答的,倒不如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她反而会忍不住自己说出来。于是他耸耸肩说:“好吧,既然杜小姐不想说,那就算了。对了,咱们该回家了,明天还要好多事情要做呢要找人换地毯,还有要拿衣服去送洗——”叫人换地毯,还有要拿衣服去送洗” “谁跟你说这个?你难道不会继续求我吗?” “你不是不想说?” “我刚才不想说,可是现在想说了呀!” “这可是你说的。好吧,在下洗耳恭听。” 见到他一脸贼贼的笑,小岚才恍然大悟自己上了他的当!无奈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只好忿忿的直跺脚。 “早知道刚才我就应该叫那个男人让我死了,免得要受你欺负!不,应该要叫他把你变成一只小老鼠让我欺负才对!”她愠怒的道。 金德似笑非笑的看她,突然觉得看她生气的样子也是一大享受,因为那神态中蕴满含嗔藏媚的娇柔。 “那个男人比你高半个头,”小岚没注意到金德怔怔凝视自己的眼神,迳自说道:“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苏联军式风衣,脸孔长得倒还满好看的。” “什么?”金德耳朵只飘进她最后一句话,一股酸味涌了上来。 “那男人是真的长得不错,应该是会让所有女孩子一见钟情的那一型吧!”她偏著头若有所思的说。 所有女孩子?那不就表示也包括她,金德听了好不是滋味,一张俊脸垮了下来。 “他告诉我,要去找一个我爱的人,可是天晓得我喜欢的人在哪里?我在想他说不定是电视台的人——专门做整人节目的,可是这又说不通,因为他看得到我!而且他还喂,金德,你有没有在听?”小岚双手叉腰瞪视面前的男人,因为她的眼角余光瞄到他心不在焉地盯著地上的石头。 “什么?”金德恍若大梦初醒般茫然的看向她。 “我问你到底有没有注意听我说话?那个人要我去找我爱的人。” “你有吗?!”金德的问话既突然又猛烈,吓了小岚一跳,同时脑海里竟浮现他的俊脸。 她撇撇嘴,不坦白的应道:“谁说我有的?我才没有喜欢的人!” 金德微微叹口气,对小岚的否认感到沮丧。 “然后他对我说啊!他就是站在那边的路灯下。”小岚指著那男人刚才站的地方。“他告诉我,如果我再不快点找到我所爱的人,我就会消失不见”说到最后,她的语气里已有淡淡的忧愁。 “别相信他的话,他可能只是危言耸听罢了。”他柔声说。 “你的安慰好蹩脚,但还是谢谢你。” “谢我什么?” “很多事情喽!谢谢你肯收留我,谢谢你听我吐苦水”她嫣然一笑“真想不到我竟然还会有向你道谢的一天,我以前对你可是讨厌到极点。” “现在呢?” “稍微能够忍受了。”她咯咯笑道。 听她这么说,金德不自觉地为之心动,真心相信他们之间将重新开始,一切将会和谐美好。 可是他也不由得满怀疑虑他是否已陷入爱情泥淖中了?男人从怀中摸出一个烟盒,点根香烟凑近嘴唇抽了起来。他高踞路灯上,低头看着小岚和金德离开。 “主人”犹豫不决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嗯?”他头也不回,迳自抽著香烟,然后吐出一团白雾。 “您确定要这样安排吗?”隐藏在黑暗中的声音说。 “这已经是注定好的,不是吗?现在,我只是把错误纠正过来。”他仍在吞云吐雾。 “对不起,主人,小雾不应该打瞌睡的。”这个声音细如蚊蚋。 男人偏头睨看着背后的黑影,突然露齿一笑。 “别在意,我有时也会出错啊,命运就是这样。”说完,他不在乎地耸耸肩。 “命运之神——” “如果你不打瞌睡,杜小岚就不会遇上卡车,也不会灵魂出窍唉,剩下的还是要靠她自己去摸索。” “那么她最后真的会消失吗?” “出人意料的安排,往往才最刻骨铭心。”一身黑衣的男人神秘一笑。 “是的,主人。” “好啦!事情已经做完,应该要收工了。”男人熄掉手上的香烟说。 “主人,还是到那一家pub吗?”黑暗中的声音兴匆匆的问。 “是呀,上次让金德请了一顿,这次看可不可以再喝杯免费的酒。”男人轻笑地说。 一阵黑雾顿时缓缓包围住他,等到黑雾散去时,男人已经消失,只留下天边一轮静静的银月。?轻风微微拂人窗户,淡淡的云霭盘踞远处山峦间。小岚抬头打量阴暗的天空,她呼出的气体全成了白雾,消失在空气中看这情形,若想趁下午难得的好天气到干洗店拿回金德的大衣,她就得尽快出门。 正当她坐在沙发上穿著麂皮短靴时,门铃刺耳的响起,她跑过去开门,看见两个女人姿态高傲的瞪视著她。 “有事——”她还没说完,为首的女人推开她,一马当先的走进来,接著另一个女人紧跟在后。 “喂!你们知不知道这是擅闯民宅?”小岚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说。 “我才要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呢:”为首的女人尖锐的道。 “我我住在这里。”小岚想了一下,理直气壮的说。没错,她现在是暂时借住在金德的房子里。 “传言果然是真的,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另一个女人口无遮拦的咆哮。 “你胡乱说什么?”小岚也不甘示弱的吼回去。 “想不到金德竟然会喜欢你这种调调。” “请你们出去,我没那个义务任你们奚落。” “哎呀,对我们下逐客令了。哼!不向我们倒茶请安就算了,竟然还敢叫我们出去?” 小岚瞪视著她们,脸上布满一层寒霜。这两个女人是来干嘛的?一进门就大呼小叫,令人打从心底感到讨厌! “我为什么要向你们倒茶请安?”她按捺住正逐渐高涨的怒气,面无表情的问。 “做小的理该向大姐请安。”为首的女人看也不看她,迳自在沙发上坐下。 “什么小的?什么大姐?” “你是真不懂,还是在装傻?”另一个女人斜眼睨视她,皮笑肉不笑的说。 “拜托!我没那个美国时间和你们耗。你们要说什么就快点说出来,我还有和很多事情要做。”小岚开始不耐烦地拿脚打拍子。 一时间,两个女人都怔怔的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没话说了吗?”小岚转身,意欲送客。 “我爱金德!”其中一个女人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什么?!”小岚回头看她。 “我希望你能放手,不要用怀孕来绑住他” 第六章 小岚愕然的瞪著面前的女人,而后膝盖突地一软,跌坐在另一张沙发上。 长长的沉默过后,她才轻声问:“什么怀孕?” “不用假惺惺了,我们都知道你用怀孕来逼金德结婚。我也不管你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总之,我们若没亲自从金德口中听到他要结婚的话,就不会轻易让你用小孩绑住他。” “哦?”小岚佯装惊讶的问:“那你们要怎么做?威胁我?恐吓我?” “哼,在我眼里,你们现在已经做了!”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另一个女人恶狠狠的说。 突然,小岚欺近她,双眼半眯起“我告诉你,我最讨厌有人威胁我了!” 那女人顿时吓得不敢吭声。 小岚坐回沙发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然后懒洋洋的耸耸肩。“可是,我也很不喜欢去威胁别人。” “那那你想怎么样?”为首的女人声音尖锐的道。 小岚摇摇头“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要告诉你们一件事,”她克制住内心波涛汹涌的复杂情绪,带著冷淡的笑靥说:“那个怀了金德孩子的女人——不是我。” 两个女人皆掩不住惊讶的神情,一时说不出话来。 “觉得遗憾吗?骂了半天才发现原来主角不是我,不用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我很抱歉’之类的话,我都已经被你们冷嘲热讽过了,再听那些虚伪的道歉有什么用?”小岚纵情的笑了起来“看来,金德这次真的踢到铁板了。” “可是你不是住在这里吗?”为首的女人怯怯的问著。 “我很快就要回家了。” 送走那两个女人后不久,墙上的钟敲了四响。小岚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就连公寓前传来车子停下的声音她也没反应。当金德打开大门,询问她在不在家时!她仍是没有反应,直到他走进客厅,她才站起身,同时一手抓起桌上的水杯,不由分说地将那玻璃杯内的水泼到他脸上,浇熄了他的笑容与到口的招乎。 “这是给你一个教训,别把女人全当傻瓜!”她咬牙切齿的说,然后上前一步,一个巴掌掴在他的脸上。“而这个是我奉送你的,无耻小人!” “你做什么?”由于事出突然,金德被修理得莫名其妙,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愤怒地吼道。 “你自己心里有数!”忍著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她擦身越过他就要冲出大门。 “等等!你把话说清楚!”金德拉住她的胳臂。 “还需要我说明白吗?”小岚讥笑一声!“你不是比我还清楚!” “我清楚什么?” “你还装傻!我真是看错你了!想不到你除了是花花公子外,竟然还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有个女人怀了你的孩子,我死都不会相信!”她嘶吼著。 闻言,金德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线。“如果我告诉你,我真的不知道——” “撒谎!”她大叫。 “你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他声调平板地说。 “你说我不可理喻?!”她声音提高八度地吼道:“现在到底是谁犯了错不敢承认? 肯定不是我!” “我不必在这里接受你的责备。”他怏怏不乐的转身走开。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在乎!”小岚激动得双手握拳放在身侧,面红耳赤的大叫。 她感到心痛,不只是因为他用情不专,还因为竟然有另一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她好愤怒、嫉妒,甚至还有点吃醋。 他猝然转身面对她“我不在乎是因为那根本是个谎言!” “哦!想来在这之前,咱们金大情圣就有过类似的流言攻击喽!如果你洁身自爱,又岂会沾惹上这些流言蜚语?还是你乐此不疲,喜欢看女人为了绑住你,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誉?金德,我真为你感到可悲。”泪水濡湿了小岚的眸子,但她拒绝在他面前哭,只有软弱的女人才会哭,而她杜小岚绝不软弱! “相不相信随便你!”金德太清楚那些女人的把戏,而且也开始觉得厌倦了。小岚的强烈指控仿佛是一把锐利的刀,在他心头划下好大一道伤口。 “你要我怎么相信?再为你的风流找借口吗?不,在下午那两个‘你的’女朋友来过之后,我就放弃替你找理由来安慰自己了,枉费我还梦想着你终究有一天会发现爱”小岚破碎的低语。 这一刻,她只想躲到没有人的地方,独自舔舐著伤口。她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竟然妄想金德会变好!是啊,不管她怎样努力,都只是在愚弄自己罢了。 不等他辩驳,小岚以闪电之速擦身越过他,拉开大门就冲了出去。她盲目地冲下台阶,咬牙让刺骨的北风窜入她的肌肤,但这些都比不上心痛与嫉妒的侵袭让她难受。 站在夜里,绝望有如海潮一波波向她袭来,似乎要将她吞没一般,细雨不间歇的下,犹如她流在心间的泪? 刚敲过十二声的钟响,市中心的一家pub中满是心碎神伤的失意人,以及三两个坐在一起浅笑低酌的夜猫族。 金德站在地下室的入口处,看着pub内拥挤的人群。这时,站在吧台后的酒保看到他,向他颔首微笑。 金德走下阶梯,穿过满室的人群,视而不见许多人对他行的注目礼。 不一会儿,他站在酒保面前,以一种冷淡又带些戏谑的声音说:“她人呢?” 戴著无框眼镜、长相斯文的酒保笑着指指吧台的另一边。 金德默默颌首以示谢意,转身向吧台另一端走去。 目光越过重重的人头,他看见一名身穿米黄色针织毛衣外套的女孩,也看见一名男人站在她身旁。他走近,听到那男人正怂恿她灌下他手上那杯琥珀色的液体。 金德推开人群向小岚走来,然后在她身旁的高脚椅上坐下。 旁边那名男人愕然的瞪著他看,嘴巴张得似乎可以放进两个鸡蛋。“你你和她一起?” 金德点头,脸上清楚写明“没事快滚”四个大字。 男人困难地咽了口口水,摸摸鼻子识相地找别桌的女孩子展开攻势。 小岚抬起一双迷蒙的眸子,瞅著金德看了老半天,小嘴一撇。“我不认识你!走开,我还要喝” 金德微叹口气,挥手招来酒保,皱著眉问:“她喝了多少?” 酒保咧嘴一笑“半瓶薄荷雪莉酒而已。” 金德苦笑一声。打从小岚负气跑出去后,他就急得开车四处找她,任何她可能到的地方他都找遍了,就是不见她的影子。夜越来越深,他就越来越担心她,想着她可能遭到不幸,或者可能遇到坏人这些可怕的猜测弄得他精神快崩溃了,还好酒保的一通电话解救了他。 “你又做了什么让女孩子伤心的事?她一进门就骂你。”酒保漫不轻心的说。 “唉!别提了,不过是一些芝麻绿豆大的事。”金德又是苦笑一声。 酒保拍拍他的肩,脸上一副“我很了解”的神情。 金德试图拉起已经烂醉如泥的小岚,但她却不合作地撒泼“走开!我还要喝” “小岚,你喝醉了,我带你回家去。”他低声好言相劝。 “我才不要我已经没有家了。臭金德!烂金德!我不要你假惺惺的安慰,你去死最好!”“你最好等她酒醒时再解开误会比较好。”酒保建议道。 “我知道了。”金德扶起小岚,心中又是生气,又是怜惜。瞧她这模样,真与自己的狼狈不相上下。 “带她去后面的房间吧:你没来的这几天都空著没用。” “谢谢。” “别说这些客套话,我只要你这个大股东有空常来转转就行。”酒保笑着说。 金德抱起小岚,走进那熟悉的通道,一边还要忙著压下她胡乱挣扎的小手和一双不安分的小脚。 走进晕黄小灯照射下的长廊没多久,pub那厢?哗的人声渐渐消失,四下一片寂静,只闻他稳健持重的脚步声。 金德来到长廊的尽头,推开一扇门进入黑暗的休息室里,像在自家似地轻易摸到墙上的开关按下,天花板上的一盏吊灯随即亮起,洒下柔和浪漫的黄色柔光。他随手把门带上。 小岚兀自嘟嘴嚷嚷:“走开我没醉我不用你来假好心” “你醉了。”金德将小岚放在床上,她娇小的身躯立即沉入柔软的大床之中。 他站起身,走进卧房另一端的盥洗室拿毛巾。一出来,就见到小岚已经坐起身,而且像发现新大陆般对著床头旁的机器玩了起来。 “躺回去。”他轻声斥责。 小岚充耳不闻,因为她已经对那些闪著红光、黄光的小灯著了迷。她奋力按下一个开关,铺著蚕丝被单的四柱大床随即上下摇了起来。 “好好玩!”她乐得拍手,在金德还来不及阻止她时,她又按下另一个按钮,只见天花板上的灯光慢慢暗下,四角床柱上却散发出晕黄和粉红交错的光泽,将整个房间点缀得如梦似幻,然后是浪漫的抒情音乐响起。 小岚如痴如醉地随著女歌手诱人的歌声轻摆身躯,一声满足的叹息逸出喉咙。 她突然倒头就要掉下大床,金德一惊,冲上去将她抱个满怀。小岚虽然醉了但还不至于意识不清楚,所以她推开他,踉跄的爬起来,双手叉著小蛮腰。 “我没醉,我不用”话还没说完,她又摇摇晃晃地向另一头倒去,金德赶紧抱住她,这次不敢再放手。 “讨厌!我不想看见你你没良心你”突然她膝盖一软,身子无力地往下坠。 金德小心翼翼地将小岚放在地毯上,转身拿起毛巾擦拭她的脸和颈项。 小岚伸手挥开他,勉强支撑起自己。“这里好热”她喃喃抱怨著,下意识地开始解开毛衣外套上的钮扣。 金德惊异地看着面前的小岚,欲望与理智在心中交战,但是还来不及知道哪一方胜利时,小岚已经将外套脱下,随手抛到一旁,她身上只剩下一件薄如蝉翼的白色衬衫。 在他不敢相信的瞪视下,小岚无意识地开始跳起舞来,她随著音乐的旋律摇摆,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像蛇一般游走向上来到胸前。 如此千娇百媚的小岚令金德看得心头泛起莫名的波动。他知道她正在玩火,必须要阻止她否则两人都可能会自焚,可是他发觉内心只有空洞的沉默,仿佛他的理智已决定袖手旁观。 灯光透过薄衬衫照出她的美好曲线,小岚自顾自地婆裟起舞,举手投足间尽现撩人的妩媚。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只觉得好热、好热,浑身都在发烫。 她侧头将头发撩高,一双俏目斜睨面前的男人,渐渐的发现他化成三个、四个许多许多个,她不由自主地朝他走过去,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引力拉著她——突然她脚下一个踉跄,下一瞬间就已经扑倒在金德的怀中。 她抬起迷蒙的眸子看他,傻笑了一会儿,突然又蹙眉嘟嘴道:“你可恶!你和别的女人你喜欢她是不是?” “喜欢谁?”又是哪个女人捏造了什么? “到底是不是?就是那个有你小孩的!” 原来她还在意这件无中生有的事。金德严肃地说:“我发誓,我没有喜欢过别的女人。”他说的是实话,因为真的没有一个女人让他真心爱上。而且他也不会轻易让任何一个女人拿怀孕当筹码来逼他结婚,所以他每次的防护措施都做得很好。 “真的吗?你不能骗我,因为我讨厌自己喜欢的人骗我!”她说得含含糊糊,但金德仍听得一清二楚。 他挺直背脊,胸臆间好似有某种东西刺激著他。“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不敢置信地低叫。 小岚已经醉得胡里胡涂,整个身子轻飘飘的,完全放手任由情感控制一切。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啊”她拍拍自己的胸脯,咯咯笑道:“从来不撒谎的!” 金德心里又惊又喜。这就是所谓的“酒后吐真言”吗?原来不是只有他一厢情愿,小岚也浓密的睫毛眨呀眨的,小岚的娇颜漾开淡淡红晕,她双手不安分地爬上他的脸庞,嘻嘻一笑。“你的胡碴好刺人喔!” 金德抓住她的小手。“不可以,你会后悔的” 他拚命要自己的理智清醒,否则等小岚酒醒了后,一定会拿西瓜刀将他大卸八块,要不就是将他生吞活剥;更何况这等乘人之危的小人行径,他也不屑为之。 “呵,你好奇怪唔,你长得很好看喔。对了,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我的白马王子,你拯救了被困在城堡里的我,为我打跑了恶龙,你是我的英雄”她捧住他的脸,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金德愣住了。最后的一丝理智随之瓦解,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不去亲吻怀中的佳人。 他疯狂的将无数热吻散播在她额头、粉颊,与象牙般细致的颈项上。恍惚中,小岚无助地在他怀中战栗,她不由自主地抱住他,有如一名溺水之人抱著惟一的浮木。 然后他们四唇相接,金德像是要吞噬全部的她,毫不温柔地蹂躏她的唇瓣,在小岚快忍受不了这欢愉的折磨时,他把舌头探入她口中,深深地吸吮她所有的芳香,并且占有她的香舌和贝齿。 小岚觉得自己快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所毁灭,她突然感到害怕,挣扎著推开他。 可是金德已被强烈的欲望冲昏了头,从来不曾有女人让他这样激情的渴望过,杜小岚是第一个!所以他不打算轻易放开她,他非要得到她才能平息被她撩起的甜蜜骚动。 他将她压在身下,让她躺在地毯上,舌头还是一刻也不愿离开她,引导著她的舌头小岚觉得自己的舌头像是被人带离了嘴巴,然后陷入一股强大的漩涡当中。 她抗拒著、挣扎著,拒绝让那股强大的力量进入自己的体内,但是她终究敌不过,只能接受了它,让情感支配一切。 起初,她怯生生地微启朱唇迎向他,进而将双臂紧紧固锁住他的颈项,甚至化被动为主动的攀附著他。她大胆而好奇的学习互古以来男女之间亲密的方式。 在难分难舍的拥吻中,金德双手缓缓地游移到她衣襟上的钮扣,温柔地将之一一解开,接著向上拉起自己的衣服,露出结实的古铜胸膛来。他看着身下的她那双美丽醉眼,在她耳眸轻声呢喃著甜蜜的细语。 仿佛只有一眨眼的工夫,小岚的衣服就被褪下到腰际,留下白色的内衣衬托著似雪的肌肤,金德的身子紧贴着她,似乎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内。 “小岚,”他喃喃地呼唤道“小岚” 她的双手抚摸著他的背脊,指尖深深陷入他的肌肤,听到她不自觉地微弱喘息,他发出一声来自喉咙深处的呻吟。 然后他毫不留情地轻咬小岚胸脯上的肌肤,当他大举攻占她的肌肤时,白色内衣悄然跌落在地上,接著他像是刚出生的婴儿,贪婪而用力地吸吮著她娇嫩的蓓蕾。 小岚情不自禁的轻喊出来。她娇喘不停,几乎来不及体会这种陌生而又刺激的感觉,金德的双唇就离开她胸前,缓缓地向下移突然,小岚惊愕地睁大眼,因为金德正以他的手指揉弄著她的大腿内侧。她感觉到在他的揉捏之下,似乎有阵阵的电流窜过自己的全身,而他还要继续往内探索“不要!”她出于本能的抗拒。在此之前,从未有任何男子以如此亲匿的方式对待她,她感到害怕。 “你燃起的火,必须由你自己浇熄”湿热而带著催情味道的空气中飘荡著金德的喃喃细语。 在小岚还来不及回应时,他的舌尖已经碰触到她大腿内部细嫩的肌肤,并且轻轻地啃咬著,似有若无地拂过她的女性核心。 小岚自紧闭的双唇迸出呻吟,她体内的激情每一秒钟都在持续高涨,她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有股东西快爆炸了。 听到她性感的呼唤,金德再也无法忍受的紧紧抱住她,硬挺来到她最后的屏障,迟疑了一下后,咬牙猛地推进,迅速与小岚结合为一体。 小岚哭喊出声,双手推著他想将他推开。她觉得好痛、好痛啊! 但是金德就像发了疯似的,在她温暖、湿濡的体内继续冲刺。他一次又一次的深入,渴求更多。 不一会儿,痛楚缓缓地退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波跟著一波莫名的快感,小岚一再地吸气,却忘了吐气,直到天花板在眸子中旋转,求生的本能才让屏住的气息释放出来,同时释放出一波波强烈的欢愉,她闭上眼睛,从喉咙中逸出一声狂野的叹息。 金德浑然忘我地迷失在她身体的魔力中,他深猛冲刺,最后战栗地抱住她,让两人一起登上情欲的最高峰。 黑夜在一阵剧烈的抖颤后转为寂静。?许久之后,金德曲肘支撑著头,看着不知道是因受不了疲倦,还是耐不住酒意而沉沉睡去的小岚;她的黑发像扇子般散开在绿色的地毯上,她的雪肤花颜还透著刚才激情过后的红绯,她的樱桃小嘴似乎勾勒出微微的笑无论怎么看,她都像是一名上帝手中的杰作。他微抬起身,一臂贴在她背后,用鼻子闻著她耳后的秀发,嘴唇轻吮著她的耳廓。 她略微转身面对他侧躺,咕哝几句梦呓,然后把左腿抬起,极为亲密地跨压在他大腿上。 “小岚”他温柔的唤著她。 小岚困倦的长叹口气,无法挣脱浓浓的睡意。她更靠近地依偎著他,享受他的存在所带来的温暖与安全感。 不知何时起她的耳朵产生一股搔痒感,她双手环上梦中那只玩具泰迪熊的脖子,把脸埋入它毛茸茸的胸膛中。“熊熊” 奇怪的是,梦中的泰迪熊居然用热热的、湿湿的舌头舔吻她几下,小岚慵懒的张开眼,同时发出愉快、满足的喟叹。 待她看清躺在身边、凑向她娇颜的是一个男人时,她猛然吓醒,惊声尖叫起来。 金德赶紧按住她嘴巴“你想把所有人叫来吗?” 小岚打掉他的手,迅速站起,音量提高了八度。“你怎么会在这里?” 金德只是邪邪的一笑,并不搭腔。 突然,小岚又惊觉到一件事情——她低头往下看,一双眸子倏地圆瞠,脑袋里轰轰作响。 不可能的!她一定是在做梦!对了,她再闭上一次眼睛,睁开后就会发现这一切只是在做梦,而她正安稳的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所以她紧紧闭上眼,在心中默数到三,猛然睁开——他没有消失!那个花心金德竟然没有消失! 这晴天霹雳令她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这到底怎么发生的?又如何结束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整个脑袋里只有醉酒后又香又胀又痛的感觉。 “你确定要这样吗?”金德嘴角噙了抹促狭的微笑。 “我怎么样?”她恶狠狠的瞪他。 他双手环抱在胸,朝她努努嘴。 “既然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倒也不介意你未著寸缕啦!”他更加肆无忌惮的打量著她。 “你你不要脸!”小岚抓起散落一地的衣服,转过身不让他看到她控制不了的盈眶泪水。 委屈、羞辱、愤怒各种情绪涌上心头,面对自己被眼前男人夺去贞操的情况,小岚完全不知所措,眼眶中的泪珠儿开始不听话的滚落。 她双手颤抖,努力地想把衬衫上的钮扣扣上,奈何手指硬是不听使唤,无力和脆弱的感觉一阵阵沁入她的肌肤、窜进她的血液、占领她的细胞见她这样,金德也站起身,无言地穿上衣服。 沉闷、尴尬、潮湿的空气在两人之间缓缓地流动,然后滞留在彼此的心中,刺激著他们的呼吸道。 金德首先打破沉默“意乱情迷之下,很少有人会把持得住。”他斟酌字句的说。 “闭嘴!”小岚再也掩不住愤慨了。“我被你侮辱得还不够吗?” “我不会把这件事定位为羞耻。难道你不是心甘情愿的吗?哈,原来这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他扬起嘲弄的笑脸。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因为你的私欲才造成的?”她反驳道,双颊布满斑斑泪痕。 “好吧!”他冷冷地说:“既然你要这样想,那么是的,这只是我带你上床的一个借口,没有任何意义。” 小岚愣住了,她咬著下唇直到泛白,直到尝到又苦又咸的鲜血。 一点都没错!金德只是在玩弄她的身体。但是,为什么她会感到痛苦呢?不是因为自己的贞操让他夺去,而是为了他所说的话。如果她当金德是一个冷酷的负心汉,或许比较容易放开对他的感情可是,她真的放得开吗?折腾了这么久,到头来才发觉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他攫获了整颗心。现在,想把自己的心收回来,只是她还收得回来吗? 小岚转过头看他,金德在她一双翦水眸子里看到受伤的神采。他说不出话来,并且开始咒骂自己干嘛那么冲动,净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只为了想伤害她,报复她对他的鄙视。 “你赢了。”小岚冷笑一声。“你彻底打败我的自尊心了。” 第七章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用再说什么了。”小岚打断他的话,唇角淡淡地噙了抹悲哀的笑容。“如果你是想要我心碎,那么你达到目的了。” “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呢?”金德有点气恼,因为她总是不听别人的解释就自己胡乱下定论。 “还要说什么?难道这些灾难还不够吗?” “你说我们之间是一场灾难?” 小岚挣扎著不让泪水再滚下来,更努力使自己脸上的表情平淡。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好痛苦、好痛苦,甚至还淌著血可是,如果她放任自己享受这短暂的欢愉,那么日后她会比现在痛苦上好几百倍。趁现在对他的爱还不太深时“是的。”她亲口抹杀了所有的希望。 “你在说谎!”他冲上前,双手紧紧钳住她的肩膀。“你只是在逃避而已,因为你还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受。” 小岚退开一步,离开他的温暖。“金德,这整件事情本来就是个错误。我和你我们两个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不想将来后悔,为了那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结果,我们势必会彼此怨恨,在懊悔中过一辈子。再见了,金德,就让我和你重回彼此原来的日子吧!”她的声音柔柔软软,却透著一种决绝的苦涩。 金德还来不及反应,小岚便迅速从他身旁掠过,长发在风中飘飞。 他下意识伸手去抓她,却只捞到一丝冷风,从指缝间穿过不!他不要各走各的路!他不想也不愿放弃她,他要得到她!金德追了过去,一心一意想拥抱小岚。 小岚拉开大门,快步奔跑在通道上。她看到前方有微弱的灯光,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灯光的方向冲去。她知道金德一定会跟在她后面,并且马上就会追上她,可是她不想再见到他,她害怕再看到他时,心里对他的爱意就会更加浓厚,使自己更加舍不得离开他。 她体内开始兴起一种灼热的烧痛感觉,但她不能放慢脚步。 灯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泪水氤氲了她的眸子,使一切东西看起来是那么的模糊不清。 突然间,一片强烈的白光笼罩住她,令她睁不开眼。下一瞬间,一幕影像毫无预警地撞入她脑海——她想起来了!她出事那晚,在那个十字路口一辆卡车朝她快速驶来,她瞪大眼看见车上的男人惊愕的表情和他眼里的害怕紧追而来的金德只看见小岚不知为何躺在地上,他想冲上去抱住她,可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阻挡著他前进,然后在他的注视下,小岚的身影慢慢地变得朦胧,接著淡化消失在空气中。 “不——”金德嘶喊著,生怕自己会失去她。 突然,有一股紧缩感压迫他的全身,在他失去知觉倒下去前,仿佛看到了一名黑衣男子正踽踽走入黑暗中? 命运之神将手上的灵体放在那平躺于病床上的女孩身上。 不一会儿,他看着宛如水晶球般明亮的光点缓缓地沉入她的身躯中,终至消失不见。 一阵黑雾逐渐形成一个朦胧的人形,她双手支著下巴,跪坐在女孩的病榻前,看着熟睡的女孩。 “主人,她会好起来吧?”她抬头天真的问。 男人微微一笑“小雾,你有人类的感情,这对你而言有好也有坏。”他柔声说。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好有坏呢?”她不解的偏头问。 男人轻摸她的头“嘘,我们该走了,她就快醒过来了。” “主人,到底为什么?什么是七情六欲啊?为什么她刚刚哭了呢?她生病了吗?” “她不是生病,她只是伤心。” 男人慢慢淡化消失在主气中,可是静谧的空间里,还可以听到小雾天真活泼的话语——“伤心是什么?能吃吗?” 接著就真的是一片寂静了? 小岚幽幽的醒来,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正散发柔柔晕黄光泽的日光灯。她想爬起来,但是身体僵硬得好像不是自己的,她喘着气再试一次,结果还是不行!最后她累了,再次沉沉的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她睁开眼,发觉原来是窗外和风拂过树梢间的沙沙声。 她稍微扭转头,看见镜子内一脸苍白的自己,她试著抬起右臂,发现已不再像之前那样的困难。她拿开鼻子上的氧气罩,尝试呼吸清新自然的空气。 休息了一会儿后,她努力靠著意志力爬起身,但是,突然一阵昏眩袭来,她闭上眼,等自己的气息调匀之后,才睁开眼颤巍巍地把脚放在黑白方格相间的地板上。 她一手扶著床旁边的小几,一手撑著铺有白色被单的单人床,咬牙站起。 等确定她的双脚能站稳在地上后,小岚俏目顾盼四周。这里不就是医院里的病房吗? 医院!她在医院里面!这么说的话她猛然转身,因为太过兴奋了,还重心不稳的差点跌倒。 她半爬半跑的奔到病房门前,深吸一口气,然后拉开门——走道上并没有任何人在。 接著,她眼角余光瞄到有一抹白色的衣角消失在走道尽头,便以那方向为目标,移? 杜慕怀和南宫双翠走到小岚的病房前,两人皆讶异于那半启的房门,杜慕怀率先推门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吓了一跳,一时说不出话来。 南宫双翠走在他身后,对他突然停下感到困惑,急切地问道:“慕怀,怎么了?” 杜慕怀并没有回答,只是挪开身子让她看见病房内的一切。 南宫双翠低呼一声,愕然地瞪著空无一人的病床;床上被单凌乱,连放在床底下那双小岚的拖鞋也不见了。 “会不会是护士推岚岚到别的地方去了?”她迟疑的问。 “你待在这里,我去问护士站的值班护士。”杜慕怀说。 “慕怀,是不是岚岚的病情又”南宫双翠不敢再往下说。 杜慕怀沉默不语,他心中也正是害怕这件事。 “明天我带你去顶楼玩。”突然,病房外传来小女孩稚嫩的童音。 “真的吗?哇,我好高兴!”接著,是一个他们熟悉无比的声音。 杜慕怀和南宫双翠迅速转身,与站在门外的女孩相望。 “大哥!”小岚挥舞著手上的棒棒糖,奔向杜慕怀给他一个美国式的拥抱,然后她转身给同样一脸愕然的南宫双翠一个拥抱。 脑筋空白几秒后,杜慕怀才恢复意识,又惊又喜的看着眼前的女孩。 “岚岚?!”他不敢相信的轻声呼唤。 “哥,没有错,是我,你最可爱的妹妹又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了。” 听到她俏皮的话语,杜慕怀终于咧嘴大笑。对,这确实是他的妹妹没错! “双翠姐,我好想你喔!”小岚拉著南宫双翠的手撒娇。 南宫双翠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我也很想你,岚岚。” “啊,我差点忘了介绍了。”小岚拍一下额头,转身去拉躲在门口的小女孩“这位是我新交的小小朋友。” “才刚醒来就马上和小邻居认识啦!”杜慕怀笑着说。 “哥,你笑我。”小岚向他扮了个鬼脸。 一阵嬉闹过后,杜慕怀正色看着小岚“我去请医生过来。” “我又没有生病!”她不快的叫了一声。 “岚岚,听话好吗?我知道你最怕吃药打针了,可是,还是要请医生来检查一下比较好。”南宫双翠温柔的道。 “我知道了,我听话就是了嘛。” 南宫双翠温婉一笑,杜慕怀随即去通知医生。 经过一连串检查下来,小岚躺在床上累得连动都不想动。 杜慕怀送走医生后,回到小岚的病床旁。“医生说你大致上都没有问题,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安静的休养,所以你可别再嚷嚷著想要到哪里玩。” “可是,如果不让我出去走走,即使我没病也会闷出病来的。” “明天我会带一台笔记型电脑来让你上网,这样你就不会太无聊。” “可是”她仍然向往窗外的自由。 杜慕怀摇摇头“没有可是,乖乖听话好吗?” 知道哥哥的坚持是为了她好,所以小岚也只好点头答应。 杜慕怀这才满意的一笑。 杜慕怀与南宫双翠离去后,小岚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时值初春,鹅黄色的木棉花点缀一树,中庭回廊下的栀子花开满一地,空气中弥漫著一股淡淡清香。一对绿绣眼飞来停在枝头上,不时互相整理对方的羽毛,然后交颈厮磨一番。 小岚看到这景象,心中泛起一阵涟漪。她微叹一口气,脑海里不禁又浮出一张脸来她赶紧摇摇头,试图将那个人逐出脑海,命令自己不去想他,但是越不想去想他,他的影像就越清晰。 一颗泪珠从眼角泌出。小岚走下床,来到敞开的窗户旁,静静地让微风拭去她的泪水,抚慰她的心灵。 别再去想他了。她告诉自己,他和自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他不可能会为了她放弃一切,而她更无法抹去自己多年来坚持的心志。 她缓缓闭上眼,让风柔柔地包围她。 就让一切随风飘去吧? 白友雅忐忑不安地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选择是对还是错。 金德一脸阴郁的看着窗外,对眼前风景视而不见。 沉重的静谧压迫著白友雅,但是她不敢开口,害怕金德会用他那对锐利的眸子看穿她所有的秘密。 墙上时钟滴答滴答地走,她的手心开始冒汗。 金德终于转过头来,用一双冷峻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直盯著白友雅。 白友雅不禁瑟缩了。 “你想怎么样?”他开口,但语气中毫无感情可言。 白友雅咬了咬下唇,沉默一会儿后才鼓起勇气说:“我想结婚。” 金德冷笑一声“这就是你的目的?” “是的,我只要一个名分。”她的声音开始发颤。 “天杀的!”金德咒骂一声,来回踱步。 白友雅绞著双手,眼角余光瞄到她放在沙发上的皮包——里面有一张由李丽娜向妇产科诊所买来的验孕单,用来证明她的谎言。 她脑海里回忆起李丽娜将验孕单交给她时所说的话:只要金德相信,日后再想办法受孕,即使他存有怀疑,到时她也已是金夫人了。 这样的计划看来是天衣无缝的,可是,为什么她心里总是有著淡淡的隐忧呢?唉! 更别说在面对金德时,一股浓浓的罪恶感几乎要扼杀她! 金德叹口气,挣扎著将自己从小岚的形影中拉回。他该怎么做?他爱杜小岚,这是他无法否认、也不能淡忘的事实。可是,白友雅竟怀了他的孩子,这让他措手不及。 见金德沉默不语,白友雅害怕他已经识破她的谎言。为了自己的幸福快乐,她颤抖著手,打开皮包取出那张验孕单。“这是医师开的证明单,证明我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 金德没有伸手去拿,他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白友雅郁郁地把纸张塞回皮包中。 “除了名分外,难道你不要求别的?”金德脸上挂著嘲讽的微笑。 “金德,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情,你天性放荡不羁,要你专情于一个女人是不可能的。” “明知道我生性风流,你还能忍受我吗?” “我可以的!我已经有了觉悟,知道日后势必要与其他女人共享一个丈夫。可是,我不会有怨言的,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想要有个家,有个真心爱你的妻子。”她急急的说。 “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想定下来至于那个会让我定下来的女人是不是你,我就不知道了。”他的心情恶劣到极点。 白友雅退缩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做最后的挣扎。 “基于道德因素,我不能不娶怀了我孩子的女人。”他冷冷的扫视过她的脸“你随便选一个日子,到时我会风风光光地迎你入金家大门。”说完,他转头大步走开。 “我不要!”白友雅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什么?!”金德猛然回头,双眼眯了起来。这女人还要什么?她不是只要金家媳妇的名分吗?而他不是也给她了吗?那她还想要什么?! “你是为了孩子才娶我,不是因为你爱我?”白友雅心中感到难言的苦涩,难道他对她连一丝爱意都没有吗? “难道不是吗?”金德讽刺的反问她。 白友雅愕然跌坐在地,浑身簌簌地颤抖著。她已经清楚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一个她再也无法回头的错误。她抬头看着金德离去的背影,终于明白他根本不爱她,她只是他众多休息站中的一个!即使他有一天倦了、累了,想停靠在港湾内不再飘泊,那个港湾也不会是她? 时间的巧手不著痕迹地偷走了一个月。 这天早上小岚动手整理自己的衣物,只要杜慕怀一办理好出院手续,她就要立刻向这间折腾她的医院说再见。 南宫双翠微笑着走进来“岚岚,东西都整理好了?” “嗯,大致上都好了。双翠姐,我可不可以暂时搬到你那里去住?”小岚仿佛漫不经心的问。 南宫双翠看得出来小岚心中有事,但她觉得现在不适合多加询问,以免小岚感到窘迫;如果小岚想说的话,那么她会耐心倾听的。 “双翠姐,可以吗?”小岚不安的嗫嚅道。 她温柔一笑“当然可以呀。” 小岚开怀地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当敲门声响起时,房间内的两个女人皆循声转头。 金德站在门口,有礼的对她们微笑。 看见是他时,小岚心脏不禁漏跳一拍,呼吸快停止下来。她赶紧别过脸,企图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并且告诉自己,他一定是来对她冷嘲热讽的! 金德见到小岚刻意不看他,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南宫双翠好奇地来回打量他们,最后决定让他们两人独处,她悄悄退了出去,离去时还顺手带上房门。 金德从纸袋中拿出一个用包装只包起来的小盒子“我想,你应该舍不得这个东西。” 小岚回头看着他手上的盒子,犹豫著该不该伸手去拿。 金德似乎知道她的犹豫,于是他把包装只拆开,露出里面的音乐盒来。 “我的音乐盒!”小岚惊呼一声。她接过音乐盒,指尖温柔地擦过盒盖上美丽的象牙浮雕。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声如蚊蚋的说:“谢谢。” “你”金德轻叹一声“下个月我要结婚了。” “呃?!” “和白友雅” 小岚身躯微颤,她低下头,尽力克制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然后,她抬头给予面前的男人一个最最灿烂的微笑“恭喜你。” 金德无法自她的表情判读出她的想法,也无法自她的声音听出她的语意,可是他不要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要她反抗!他要她对他说不许他娶别的女人!说她爱他! 他沉声说:“你只要说一句——” “你要我说什么?说不要你娶白友雅?说我甘愿做你的地下情妇,成为人人唾弃的第三者?天啊,金德,你好自私。”她的唇瓣轻颤著,泪水已经不听话地泛上眼眸。 她的话像是排山倒海而来的巨浪,将他打得毫无招架之力。是的,他曾经这样想过,但现在他知道是不可能的了。 他伸臂将她用力搂到胸前,托起她的下巴“我要你记住那些属于我们的美好时光,我要你知道我有多么渴望你的全部。爱情它是它是安安静静蛰伏在那儿,在人们不相信它会在心中生根发芽时,它就已经在绽放了!”他深深望进她的眸子里“小岚,我爱你来去如风的脾气,我爱你表达情绪时的狂放,我更爱我们在一起时所发生的那些好玩的事。” “小岚,拜托只要你对我说你不在乎什么,你只想和我在一起”他温柔的声音像风一般轻轻拂过她心田。 小岚觉得自己就要抵挡不住,她快崩溃了! 可是,他接下来说的话,却彻彻底底地打醒了她。 “我可以告诉你,我对白友雅根本没有感情,我们只是为了小孩才结婚的!” 她突然抬起头,语音颤抖的说:“小孩?!” 金德无法否认地点头。 “你和她有了小孩,却还在向我求欢叫金大少爷,你把我杜小岚看成什么了?一个可以任由你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第三者吗?以后,你的小孩又要叫我什么?二妈吗? 金德,你太自私了,你以为我会像别的女人一样,不在意你的妻子,和你大玩偷情游戏吗?我没有那么下贱!”小岚心中除了愤怒,还有更多的痛苦。 原来在他眼中,她只是一个他和妻子吵架后的最佳去处,或者可以说是一个让他发泄精力的情妇。 她厌恶他,厌恶这自私的、根本不懂得爱的男人! “相信我,这不是我预料中的事,你应该知道,我对她们根本不是真心的。” “你真不真心,关我什么事?你也不用对我解释什么了,因为我一点都不在乎,对你和你的那些女人都一样!”她违背心意,挣扎控制著眼眶中的水气,冷冷的说。 “你难道要否认我们之间所发生的那些事情吗?”他整张脸绷得死紧。 她深吸一口气,一瞬也不瞬地直瞪著他“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金先生。” 他瞪视著她,她也回瞪著他,心跳如擂鼓。 “那晚的事情,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视线始终不离开她。 “我只知道我讨厌你!” “我只知道你在说谎!” 两人对视著,小岚浑身颤抖,觉得自己就快要昏厥休克了。她想尖叫哭嚷、想对他拳打脚踢,他怎么可以在这里挑起一直困扰著她的记忆? “看来那一夜的事是不该发生的。”他嘲讽的一笑。 “不管我和你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那都只是个错误。”小岚硬著声音说,希望他没发现她正强忍著灼烫的热泪。 金德没有再说话。 “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开始过。金德,何不让我们各走各的路?”她努力咽下喉间的苦涩。 金德缄默了片刻“你说那些事都只是错误?” 小岚不语,她咬著下唇直到泛白,突然感到好冷,整个血液似乎都冻结了。她把脸撇开,费了好大的力气说:“是的。” 金德冷笑一声“我会告诉你,那不是错误。” 他把她的脸扳向他,让她的双眸能望进他的,手指牢牢地钳制住她不驯的下巴。 “你做——”小岚还没说完,她的唇就已经被他的盖住,掩去她所有未来得及脱口 说出的抗议。 小岚在他身下挣扎著、扭动著。她不要他用吻来弥补她或是施舍她!她已经决定要忘掉他的一切,抹去他在她身上所烙下的记号。 他强吻著她,双手紧紧将她的手反扣在她身后,舌头坚持闯进她的口中翻搅,像狂风暴雨般席卷了她。他要让她知道,他们之间的一切不是个可恶的错误! 他把她的身体压向他的,感受到她的胸脯激烈地上下起伏,感受到她的大腿亲密地贴附著他;他的血液澎湃汹涌。 他一手紧扣著她的双腕,一手则开始不安分地在她臀部搓揉,胸膛更是一刻也不迟疑地压上她挺立的蓓蕾。 小岚快喘不过气来,口中小舌试图阻止他被宠坏的舌尖——他是个被惯坏的男人,从来没有人教过他“不”这个字的意义,他要哪个女人,就占有那个女人,再过没多久,他又会看上另一个女人她没有失足的资格,只能运用意志力不让身体受他的爱抚所诱惑。 她变得僵冷,完全无动于衷。 终于,金德拉开身略微离开她,但嘴巴还是贴在她已然被他吻得肿胀的红唇上。 “你敢说这是错误吗?”他喘着气低喃。 最后一丝深埋在心底的理智在呐喊,她闭上眼,强迫自己从喉间逸出那句困难的谎言“是的。” “不!你在说谎!” 她睁开眼,淡然一笑“金德,你真的已经被自己的欲望所主宰了!” 纵使她的语气温柔,却掩不住话中的讽刺意味。金德的欲望多少受了刺激,但他决心不去理会,回头想再次攫住她的红唇。 小岚微一侧首,避开他的吻。 “你就是用这一招诱惑白友雅上你的床,做你孩子的母亲吗?”她故做无邪的问。 金德挫败地抽身离开,怒目瞪视著她。 “对不起,我刺到你的伤处了吗?”小岚佯装可怜的问。 他口中吐出一串不堪入耳的咒骂。 “要不要我来安慰你啊?在你受不了妻子和家庭的束缚时”她指尖轻轻抚摸著他的衬衫衣领,甜甜的说。 “天杀的女人!”他咆哮道。 “不想要我了吗?已经是过去式了吗?”她佯装受伤的问。 下一瞬间,她已经被金德钳住双臂。 “既然你想当神女,我会如你所愿的!记住,别把房门关上,因为在我厌倦了妻子之后,我会去找你的!”他眯著双眸,嘶声说道。 啪!清脆尖锐的巴掌声划破紧绷的空气,回荡在沉默的病房中。 金德用舌尖顶顶嘴内的肌肉,冷笑一声,即刻转身大步离开。 小岚虚弱地跌坐在地上,倔强的泪水无法再逗留在眼眶中,立刻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滑落脸庞。 许久许久之后,她才摆脱了脑中纠缠不去的影像。 第八章 宾馆。 李丽娜掀开窗帘一角,双眼凝视著窗外的狂风暴雨,然后放开手,窗帘又垂了下来。 高伯伦站在她身后,沉默不语。 “不是叫你不要再来找我吗?”她不耐烦的说。 “和我一起走吧!”他说。 李丽娜转身看着面前的男人,嘴角浮出讽刺的笑容。 高伯伦咬咬下唇,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后,才又开口:“我们远走高飞,别再争夺什么——” “你不要名和利,可是我想要,我渴望拥有!”她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 “那么你承认你爱那个男人喽?” “你不懂吗?就是因为爱,我才要占有他的一切,我不要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他。 其实女人是很可怕的,为了爱、为了自身的利益,可以不择手段绑住能带给她幸福的男人。” “可是,我也爱你呀!”他仍在做最后的挣扎。 李丽娜冷笑一声“可惜我并不爱你。” “我不相信!如果你没有喜欢过我的话,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为什么在我们认识的那一天就和我上床?” “你别自抬身价了。我会和你上床,只是为了想报复金德。我本来想他应该会生气,应该会为我吃醋的可是他却一点也不在乎。所以我要他再也不能轻视我!”李丽娜忿忿不平地大吼。“你疯了。”高伯伦怜悯的看着她。 “我没疯!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接下来我要告诉他,白友雅所说的一切全是假的,我会以包容的心适时地安慰他,让他知道我的好”李丽娜神情恍惚的低语。 高伯伦苦涩的一笑。“原来你都已经计划好了。” 李丽娜双手环抱在胸前,高傲的抬头。“我绝对不允许有人挡在我面前,阻碍我的计划。” “你不怕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别人吗?”他大吼。“那么我会杀了他。我得不到的东西,我也不会让别人得到。”她眯起双眼,阴狠的说。 高伯伦微叹口气“你太偏执了。” “够了!我不需要你来可怜我!哼,你们男人算什么东西?还不是一笔嘴巴上说不要,下半身却已经动起来的低等动物。我很清楚男人想要什么,更清楚明白什么样的男人是我要的!很抱歉,你并不适合我。” “为什么?!我在第一次见到你时就爱上你了呀!”高伯伦急急的说。 “别再来烦我了,我以后也不想再看到你,我已经厌倦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承诺了。” 说完,李丽娜拿起桌上的皮包,掏出一张支票。“如果要钱的话,这些应该够了吧?” “你要用钱来买断我对你的感情?”高伯伦嘶吼。李丽娜睨了他一眼“这不是最快的方法吗?” 他一瞬也不睬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然后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薄纸,接下来却当着她的面将那张支票撕成两半。 “我不会要你的钱,因为我放在你身上的感情是不能用世俗的东西来计算的。如果你真的以为你已经找到了你的幸福,那么我会祝福你。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丽娜,但是我要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男人曾经为你付出可贵的爱情。”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李丽娜嗤笑一声,也不弯身去捡他丢在地上的支票。她拢拢一头当初曾被他视为最心爱的头发,接著走出他未关上的房门,身影消失在楼梯间。 一团黑雾从角落无声地冒了出来,一名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从雾中走出。 “主人,那个女人一点也不值得别人可怜她。”小雾忿忿的说。 “在某一方面,她的确是可悲的。”黑衣男人平淡的道。 小雾沉默不语。 “怎么不说话了?”黑衣男人微笑着说。 “主人,小雾从来没求过您,但是,这次小雾求您,不要让那个男人这样伤心,他的人很好——” “你怎么知道他的人很好?” “因为小雾看到他被那个女人抛弃,却还是祝福著她。” “小雾,你太善良了。”黑衣男人淡淡一笑。 “求求您,主人。”听得出来,小雾快掉眼泪了。 “小雾啊”她语带哽咽的说:“主人,您一定有法子的” 黑衣男人微叹一口气“就看命运要怎么安排了。” 是啊,就看他要怎样安排了? 小岚放下床帘,爬进温暖的被窝里把身子蜷曲起来,紧紧地抱著自己的膝盖。 “别来吵我。”她的声音闷闷的。 “岚岚,你要睡了吗?” 听到是南宫双翠的声音,小岚立即坐起身。“还没。” 于是南宫双翠推门进房。 小岚掀开鹅黄色纱绢制成的床帘,并且将它用带子绑在床柱上。 南宫双翠对小岚笑笑“我煮了些甜汤。”说著,她把手上的托盘放在床头的小几上。 “谢谢双翠姐。”小岚接过南宫双翠手中的瓷碗,喝了几口之后,她手上握著的汤匙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南宫双翠关心的问。 “心里有事。”小岚毫不避讳的答道。 “介意说给双翠姐听吗?”南宫双翠坐在床榻边。 小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有时候心里觉得好焦躁,有时候则是觉得烦闷,我都快不认识我自己了。” “知道是什么原因吗?”看着小岚愁眉深蹙,南宫双翠嘴角扬起温柔的笑意。 小岚张口欲言,却又说不出话来。 “爱情吗?” 小岚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那也许是代表——你要长大了。” “人一定都要经历过这些痛苦的事才算长大吗?那我不要!我宁可不要长大!”她孩子气的抗议。 南宫双翠握住小岚的双手“傻丫头,人不可能一辈子都是小孩子的。其实爱情啊,像雾——摸不著,但它又确实存在;又像花——绽放时是那样的美丽,凋谢后更让人恋恋难舍。” “双翠姐,可是它令人痛苦” 南宫双翠的笑容明灿动人“但它也是最甜美的啊。” 小岚咬著下唇不语。 “恋爱和感冒一样,会发烧、四肢发软,甚至还会咳嗽。你不要它来,它却每每违背你的意,在你吹风受寒的时候,不知不觉地缠上你。也许你会讨厌它的麻烦,但在你难过、脆弱、孤独一人的时候,又不得不承认有它的陪伴很好。”“但是,我觉得它好不公平!”小岚气愤的道。 “没有人说过它是公平的,爱情既无法则亦无规则。” “总是要有人被害吗?那些始作俑者他们就没有罪吗?” 南宫双翠微叹一口气“不论是被害者或是加害者,我相信世界上没有人想要去控告爱情。” “那么我会是第一个!双翠姐,我不想要受伤啊。” “在爱情的冒险中,很少有人不跌得遍体鳞伤。”南宫双翠对小岚微微一笑“你知道我和你大哥相识的事吧?大四那年,我刚从失恋中站起来,那时也和你一样,发誓不再为爱情受伤。可是,你大哥却莫名其妙地闯进我的世界里,而我也开始对他牵肠挂肚。你大哥那时是学校中的风云副教授,有多少女学生盼他能多看她们一眼,所以我认为我和他是不可能的,甚至打算要放弃这份连试都没试过的爱情,但他却对我表白了; 到后来,交往时的心情更是烦透了,吃不下、睡不著、坐立不安,整天都在盘算快点毕业,好天天看着他。好不容易捱到我毕业了,他却要到国外工作。你大哥担心我会让别人给追走,原本想推掉那份研究工作,留在国内陪我,但我那时已无心于研究所的学业,所以干脆休学陪他一起去了。”南宫双翠的神色羞怯中带著甜蜜。 “他不像大哥,大哥会疼我,可是他只会惹我生气、发火!尤其我一想到爹地、妈咪一心想凑合我和他,我就觉得我真没尊严,看见他时心里也就不由自主的觉得讨厌。” “没有喜欢又哪来的讨厌呢?岚岚,当你开始在意起一个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时,就表示你心里已经有他。”“不可能!”小岚回答得迅速又猛烈,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为什么?”南宫双翠含笑问。 她能肯定小岚确实是恋爱了。这种事旁人帮不上忙,只能静观其变,适时的推她一把。她自己已经觅到一生最爱的人,只愿她看待如亲妹妹般的小岚,也能像她一样觅得良缘,有情人终成眷属。 “因为因为”小岚微叹一口气,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那个男人都快娶别人了。 南宫双翠轻拍了下她的手“人会为了所爱的人而改变的。” “我很怀疑。”她咕哝一句。“他这个人除了花心、爱炫、自恋外,还是个标准的笨蛋!我再也不想和他扯上关系了,从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带给我太多的麻烦。” 看得出来小岚是在赌气,南宫双翠也不点破,只是微微一笑。 门板被叩了两下,随即打开,杜慕怀俊逸的脸庞探了进来。 南宫双翠立即站了起来“回来啦。”她的声音中净是温柔。 杜慕怀一把揽住她的腰,在她额头上一吻“我饿了。” “想吃什么?” “只要是你煮的,我都喜欢吃。”说完,他对坐在床上的小岚眨眨眼“岚岚,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知道了,我现在把双翠姐归还原主了。”她笑着说。 在杜慕怀和南宫双翠双双离去后,小岚披上白色轻纱晨褛,下床走到窗台前的沙发上坐下,形状优美的下巴搁在手肘上,一双翦水眸子幽幽地望着淡淡月华。 她不自觉地长叹一口气,闭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水气的双眸;她不想看挂在天上的月亮,因为它竟变成了金德的脸,变成了一段段她和他的回忆。 夜风轻轻地抚过她的脸颊,送来了浓浓的睡意,但却挤不走脑海中金德的身形。 这一夜,睡神是她最温柔的倾听者? “岚岚恋爱了。” “什么?”杜慕怀差点把嘴里的汤喷出来。 “别那么紧张。”南宫双翠失笑道。 “那个男人是谁?”他以一种父亲的口吻,焦急又困惑的问。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个人是我们都认识的金德。” 听到她说的话,杜慕怀皱起眉头“可是岚岚不是很讨厌他吗?上次爸妈想凑合他们俩的计谋被她发现后,她整整气了三天。” “慕怀,你忘了吗?女人心,海底针。如果岚岚不在乎他的话,会这样讨厌他吗? 岚岚在爱情的认知上还处于小学生的阶段,除非有人点破,否则她是不可能承认的。” 杜慕怀不情愿的微叹一口气“看来,我必须将妹妹拱手让出了。” “标准的大哥情结。”南宫双翠戏谑的道。 他伸手将她拦腰抱坐在腿上“走了个妹妹,却得到个老婆,似乎还不算太糟。” “不害臊,谁是你老婆?”南宫双翠嘴巴上虽然这么说,脸颊上却早已飞上两朵漂亮的红云。 “难道不是你?早晚你都要进杜家大门的。”杜慕怀在他怀中的女人耳畔轻声低语。 “经过那么多的风风雨雨,我现在才有一点真实的感觉。慕怀,请你告诉我,我们会幸福吗?”她有成为新嫁娘前的不安。 “会的,我们会很幸福的,因为我们是如此的相爱。”他给她承诺。 南宫双翠合上眼脸,把头靠放在他的心口上,听著他平稳的心跳声。 是的,她会很幸福的——她相信。?在五星级饭店中的法式餐厅门口,小岚惊讶地煞住脚步。 然后,她几乎是泫然欲泣地看着她的朋友们,接著摊开手臂,接受朋友们热情的拥抱。 “欢迎你回来。”陈安妮以一副召集人的口吻说道。 “你们天啊,我太高兴了!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小岚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泪。 “为了庆祝你大病初愈,我们几个人决定干脆办个派对,大伙儿热闹热闹一番。” 学生会的会长站在陈安妮身旁说。 “喂,你们两个很暧味喔”小岚戏谑的道。 陈安妮与身旁的他相视一笑。 “我们是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因为常常在医院碰面,就这样凑在一块儿了。”陈安妮用手肘顶了下学生会长的手臂,略显害羞的说道。 “恭喜你们,改天请喝喜酒时,可千万别忘了我这个‘介绍人’。”小岚促狭一笑。 “如果你这个‘介绍人’再这样笑我们,届时可别怨我不通知你!”陈安妮不服输的顶回去。 “会长,真是辛苦你了。”小岚拍拍学生会长的肩,意味深长的说。 学生会长长叹一口气,配合地说:“习惯就好。” 陈安妮闻言不禁娇嗔起来。 接著,一大群学生会的伙伴将小岚包围起来,起哄的说要玩瞎子摸象的游戏。 眼看拒绝不了,小岚只好笑着让陈安妮绑上红布条。她蒙著眼,等著人带她转圈,但却没有动静。 “怎么没有人要让我头晕目眩呢?”小岚笑问。 又是一阵沉静,然后传来些微窃笑声。小岚感觉到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搭在她肩上,她喉头逸出一声低吟,在恐惧边缘夹杂著惊讶和快感。 对方一只手滑到她的后背,另一手依然搭在她的肩上,她开始慢慢地转动那人放手了,周遭的人开始?哗、尖叫,指引她走向前面的人。她的双手在前方摸呀摸的,摸上了一个人的脸。 在那一刹那,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由那张脸上传导至她指尖的电流。她知道自己的双手在颤抖。 他的手握住她的,然后带著她的指尖摸过他的颧骨、下巴、鼻梁,和嘴唇。 小岚一惊,挣扎著想把手从他掌握中抽开,旁边的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拉扯,反而大声鼓噪说:“快猜,快猜他是谁?” 小岚咬咬下唇,用没被他钳制住的另一只手扯下眼罩一如所料,她看见金德的脸。 他就站在那里,一脸轻松的笑容,没有丝毫仓促神色。 “可以放手了吗?”她努力掩藏话中的苦涩。 “我没带礼物来,只好用一个吻来代替。”不等她反应,金德迳自拉她入怀,低头在她的脸上留下他的唇印。 小岚从错愕当中回过神来,脑海随即涌上愤怒、羞辱,和许多情绪交杂而成的痛苦。 她挣扎著摆脱他的掌握“对不起,我记得你应该不是学生会中的一员!” “我不请自来。”对她的指控,他泰然自若。 瞧出他们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陈安妮急急出面打圆场:“金德,麻烦你去帮我拿杯饮料,好吗?” 金德耸耸肩,转身走开。 支开金德后,陈安妮转向小岚。“小岚,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看见他,可是你不觉得你这样太任性了吗?” 小岚咬著下唇,不说话。 “其实金德也没你想象中那么不好,你们就试著和平相处一下,好吗?”陈安妮苦口婆心的劝道。 “安妮,你不知道的。我和他早已不是以前那种关系了”小岚咽下喉间的苦涩,凄楚的一笑。 陈安妮蹙起眉头,还想开口说话时,小岚挥手制止她。 “小岚” “放心,我没事的,很快就会雨过天晴。”她淡淡的说,然后转身像只初历蜕变的粉红色蝴蝶,在人群中飞舞穿梭。 躲开一心想追问的陈安妮,小岚转身闪入窗帘后的露天阳台。 她走到白色的栏杆前,将手上的水晶杯放在一旁,然后抬头看着夜空中的微弱星光。 她沉浸在独自一人的寂寞里,微微的叹息,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另一侧落地窗旁的男人。 “为什么叹气呢?” 听到他的声音,小岚霍然转身,两人四目交接。 “我要进去了!”小岚急促的说,他的出现搅乱了她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湖。 “为什么要走?你难道不是因为里面大闷了,才出来透透气的吗?”他低沉的嗓音在寒夜中飘荡。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她幽幽的说。 “你近来好吗?” “就像你所看到的。” “今夜天气不错。” “是不错。” 金德绞尽脑汁想要打破这种僵硬客套的对话方式,最后叹了口气,决定开门见山。 “我想我们该谈谈。” “要谈什么?我和你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谈了。”她撇开脸,故意漠视他的存在。 金德快步走向她,并且一手捉住她的臂膀,强迫她看向自己。 “放开我!”小岚挣扎著。 “为什么你总是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为什么你总是用你的固执去否定以前的事? 如果你忘记了,那么我来告诉你——” “金德,你的道德观似乎很奇特。在一个女人怀了你的孩子后,你还能若无其事地对别的女人献殷勤。毫无疑问地,遭此待遇的女人绝对不只我一人,我只能假定你的借口是单纯的生理反应但话说回来,你又选择将某种不洁的背叛,阐释为无法抗拒的情感因素。” “有许多事你不了解,小岚。” “这点你完全正确!”她投给他半是讽刺、半是苦涩的笑容。 金德欲言又止,命令自己反抗那使他渐趋虚弱的无助。 “走开,”她痛苦的说“在我还没犯下错误前,让一切停止吧。” “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停止呢?” 她看着他,望进他深邃的棕眸里。“那么我会想办法让它停止。” 金德放开她,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微笑。 然后,他拿起小岚放在一旁的酒杯,将里面残留的玫瑰色液体一饮而尽。 小岚看见他的唇就印叠在她的唇印上。 她快崩溃了。 金德放下杯子,似乎也意识到刚才的无心,他直勾勾地迎视她的目光,爱意及饥渴在棕眸里表露无遗。 难过地呜咽了声,小岚掩面飞奔离开。她不愿再待在任何有他的地方了,因为她害怕自己会陷进他无法给予任何承诺的爱情里,而付出莫大的代价。 第九章 细雨间歇的洒落,水雾间透著一层薄薄的黄昏暮色,淡淡的黑雾在商店红白条纹的遮雨篷上逐渐凝聚。 黑雾缓缓地拢聚成一个人形——乌黑、柔亮如丝缎的长发随风飘扬,苍白无血色的脸颊上缀著一双黑白分明的灵活杏眼,小巧的鼻梁下是两瓣拥有醉人颜色的樱唇。 小雾里了件随风飘逸的黑纱罩衫,有著古典美人韵味的一双眼睛眨呀眨的。 她的眼角余光瞄到坐在前方一间咖啡店内的女人,唇角随即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孤度。 “终于找到了。接下来呢?”她喃喃自语。接著她将双手向上伸直,半空中突然就出现一根建筑用钢铁。 她看着那根—字形长条铁棒,摇摇头,铁棒瞬间就变成一个栽植著松树的红色泥盆。 “好像大了点。”说完,红色泥盆又是一变,一个手掌大小的观赏用仙人掌赫然出现。 看着飘浮在半空中的黑色小盆栽,她满意的点头微笑。 叮铃!咖啡店的玻璃自动门突然打开了。 小雾一惊,半空中的小盆栽险些掉了下来,她赶紧稳住,并且用眼角余光瞄到一个女人的身影正离开咖啡店。 “糟了!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她急忙拍了下手,小盆栽立刻向站在十字路口上等绿灯的女人欺近。 “好,去吧!”突然,她向那女人大吼一声,黑色盆栽笔直地飞去! 接下来,此起彼落的尖叫声围绕著一个躺在一地碎片当中的女人? 像在梦游似的,白友雅麻木、惊愕地在屋内走动,一室幢幢暗影勾起她的记忆——“不管丽娜变成怎样,我都会照顾她一辈子。”在加护病房中,高伯伦这样对她说。 医生已经宣布了李丽娜的情况,她必须在床上度过不喜、不怒、不哀、不乐的一生。 没有奇迹,有的只是无尽的等待,等待她苏醒的一日。 “虽然我无法给丽娜什么帮助,但是我可以用时间当承诺。她听不见也好,看不见也好,可是只要我活在世上一天,我就会照顾她,直到她醒来。”高伯伦无怨亦无悔。 他是世界上仅存的痴情种子。 想到这里,白友雅深深的叹口气。她走到卧室内打开衣柜,看着那件纯白无瑕的结婚礼服。 自从宣布订婚后,她就和金德过著有名无实的日子。对于她搬来和他同居的提议,他不表示意见,只是主动将原有的东西搬出房间,然后住进饭店。他不常回来,偶尔和她碰面也只是回来拿件东西,随后又走了。 试结婚礼服、订酒宴、印喜帖等等,全都是她一手张罗,就连要拍结婚照也是由她打电话给他,告诉他是在哪一天。 她越来越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尤且在李丽娜变成植物人后,她就在想这或许是上天给她的谴责,惩罚她们的谎言在她还沉浸于思绪时,突然,走道上传来她所熟悉的脚步声。 她霍然抬头,迅速转身面对来人,只见金德站在房门口,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她。 “你回来了。”她迎上去,心里有股淡淡的哀愁。憔悴,似乎不曾因为她不在他身边而停驻在他眉宇间。 “我回来拿些衣服。”他淡淡的回应她。 白友雅咬咬下唇“你知道李丽娜的事吗?” “嗯。”他自顾自地将衬衫放进行李袋中,看也不看挂在另一旁的白色礼服。 “你会去看她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去了有用吗?”他冷漠的回答。 “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我和她的关系早就结束了。” 白友雅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如果我有一天也像她一样,突然间变成了植物人,那么你会照顾我一辈子吗?” 金德看了她一眼“你是我孩子的母亲,我能离你而去吗?” “金德,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面对他的冷淡,她无法克制地歇斯底里起来。 他的双眸不带任何情感地扫过她,她不自觉地后退一步,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白友雅别开脸,掩饰自己的眼泪。“我早应该知道的,你不会爱上任何人。” 金德微微叹一口气“友雅,你是个好女孩,我配不上你。” “不!我可以努力使自己配得上你”她扑进他的怀中,破碎的低泣。 金德轻轻地推开她。 她等待著,等待他说他可以给她机会,可是他却始终沉默。无奈之下,她说出自己最不愿面对的事“学生会里的人告诉我,你去参加杜小岚的庆祝派对,还在派对上吻了她”她顿了顿,接下来的声音里多了苦涩。“你爱的人是她吗?” 金德的沉默已说明了一切。 “学校里的白马王子亲她,她一定很开心。”白友雅挺直背脊,挣扎著控制亟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杜小岚不一样。”他咕哝道。 “怎么个不一样法?她不同样是女人吗?我也许比其他女人了解你,金德,但是有时候我又完全看不透你。你说她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那么你会这样做或许是出于想征服她的心态,而不是‘爱’。” “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友雅。” 她深情地抚摸著他的面颊“我也能够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他拉开她的手“我想要的只有一个人能给我。” 听到他说的话,白友雅连连后退。“你真的爱上杜小岚?!” “如果你真要我说的话——” “不!我不听!”白友雅掩住双耳。 “友雅,我很抱歉。”他正视她的眸子。 “你打算怎么做?”她挺直背脊,尽最大的努力挤出笑容。 金德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要解除婚约吗?” “即使解除婚约,那也改变不了你是我孩子母亲的事实。” “如果那只是个谎言呢?”她咽下梗在喉间那声苦涩的呜咽。 金德一瞬也不瞬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一切都是骗局。”白友雅带著苦涩说出这句话,但是她的内心却像是放下一块大石头般的轻松。 空气中有著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说话啊,金德!”白友雅低喊。 “这些可笑的谎言全是你要绑住我的手段吗?”他不愤怒、不生气,只是淡淡的问。 白友雅咬著下唇,困难地点头。“你对我生气吧!骂我吧!这样我会知道,你还有一点在乎我”她破碎的低泣。 金德微叹一口气“在以前我可能会在乎你的欺骗,但是现在我真正在乎的只有杜小岚了。” 她彻底输了。白友雅心碎地想。 “友雅,我很谢谢你,毕竟我们曾经有过一段非常美好的日子。和你的回忆将成为她苦涩的一笑“只怕我最需要的已经属于别人了。” “我很遗憾,友雅。” “我会把我的东西搬出去。在这之前,你可以再吻我一次吗?就像从前一样,把我拥在怀里,最后一次的安慰我。”她抬头凝视他。 金德正视她的眸子“对不起,我没办法。”他说完后立刻转身离开。 现在的他已经明白,他选择了杜小岚就再也不能与其他的女人纠缠不清;一来怕杜小岚发脾气,二来也真的厌倦这幼稚的爱情游戏。唉!他这下牺牲可不小,但奇怪的是他一点也不难过。 也许当一个男人真心爱上一个女人时,以往矫揉造作,自以为是大情人的风流全成了无聊可笑的虚假突然间,他感觉到这是个错误的地方、错误的女人,令他好不自在。他要去找杜小岚,只有她在的地方才是他最后停靠的港湾。?“岚岚,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南宫双翠迟疑的问。 小岚对她投以一抹安慰的笑“双翠姐,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可是,你休学的事让慕怀知道的话” “我只是想好好的休息一下而已,大哥不会反对的。”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金你的朋友们知道吗?”南宫双翠原本是想问金德知不知道这件事,但旋即一想,还是别问得好。 小岚深吸一口气,强颜欢笑。“学生会那边的事情我已经交代清楚,至于其他的朋友嘛,他们总会知道的。我不想让太多人来送我,我会哭的。”最后一句虽然是俏皮话,但听得出来其中多了些淡淡的愁苦。 “那也不必回加拿大啊”南宫双翠尽力想劝阻小岚。 “双翠姐,我知道你很舍不得我。”小岚淡淡的一笑“只是我已经好久没回加拿大了,奶奶他们一定很高兴见到我,而且我也想借此避开一些惹人心烦的事。” “唉,我知道我再说什么也挽不回你决意离开的心。你打算在加拿大待多久呢?” 小岚一怔“可能不会回来了。”她无力的一笑。 南宫双翠沉默了一会儿,微叹一口气。“什么时候的飞机?” “下午。” “要我送你吗?还是我叫慕怀开车——” 小岚摇摇头“我自己去机场就可以了。” “行李都整理好了吗?” “大致上都好了。” 南宫双翠望一眼放在小岚脚旁的行李袋“只有一个袋子?” “嗯。其他的我会请货运公司帮我运到加拿大。” 楼下传来一声喇叭声。 小岚走到窗口俯瞰楼下。“计程车来了。” “岚岚”南宫双翠低声唤道。 小岚勉强对她一笑“我不会有事的。” “我送你到楼下。”南宫双翠急急的说。 “双翠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说了,再不快一点,可能就赶不上飞机了。到了加拿大之后,我会打电话回来的。”小岚匆促的拎起行李袋,踌躇了一下。“再见了,双翠姐。” “岚岚,你要多保重。” 小岚回头,对她报以微微的一笑,眼眶里的泪却已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机场广播人员操著流利的中英文,一遍又一遍地在偌大的候机室里,播报飞机航班的起降时间。 小岚看了下手表,还有两个半小时,她似乎太早到了。看着候机室里来去匆匆的人们,她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跟著起伏不定。 好烦,好烦!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沉淀波涛汹涌的情绪,陷入一片郁蓝深沉中? 金德匆匆赶到机场,伫立在大厅中央,找寻著那熟悉的身影。他由南宫双翠口中得知小岚休学回加拿大的事情后,几乎是立刻地冲出公寓大门,开车在往机场的路上急驶,也顾不得自己是否超速或闯红灯,一心一意只希望能追回小岚! 他疯狂且盲目地在大厅中、在每一个看起来相似的背影后,去找寻那个真正属于他的温暖身躯。 突然,他听到广播人员用轻快的中文通知搭乘某某航空公司往加拿大班机的旅客在二号登机门上机。 他迟疑了一下,旋即用跑百米的速度向二号登机门冲去。 在同一时间,小岚抬起行李袋往登机门走去。 有人说,命运是爱捉弄人的,但其实不然!有时候,它往往会大发慈悲再给人们一次机会,弥补彼此擦身而过的遗憾——“杜小岚!” 熟悉的声音猛然撞击在小岚的心上。她猝然转身,惊骇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在那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俩。 小岚看着金德朝自己走来。啊,多么虚幻不实的一刻,她是在做梦吗?她无声地问著自己。 金德看着斜阳洒落在小岚身上,制造出一圈柔和的光晕,使她宛若梦幻中的精灵。 他突然害怕她会如晨光下的轻烟般消失。 小岚努力压下快逸出喉间的那股苦涩。“你是来送我的吗?”她好淡好淡的问,但声音听得出来已快濒临破碎。金德凝视著小岚,紧紧锁住她的双眸。“我来带你回家。” “我的家不在这里。” “和我回家吧。” 小岚绝望地摇头。 金德向前走一步,她跟著后退一步。“你在逃避!”他指出事实。 “我以前就告诉过你,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因为你没有勇气面对事实。” “事实是我决心要忘掉你。”她的声音已经破碎了。 “你真的可以忘得了吗?” 小岚看着他。她想回答,却怎样都吐不出那一句苦涩的谎言。 “如果你真的不在乎我不在乎我们之间所发生的一切,那么你可以潇洒的离开。”他说,并且在心中暗暗决定如果小岚真的转头,那么他会马上冲上前抱住她,再一次狠狠地吻她,然后放开她,让她从他的生命中彻底离开。 小岚的视线开始模糊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真的不知道吗?” 她真的想相信他,但“白友雅”这个名字在她记忆中仍然鲜明。 “难道要我跪下证明?”他嘴唇扭曲成一抹苦笑。 “可是白友雅”她僵硬的说。 “我承认那是个错误,她编造了一个谎言,只为了绑住我的心。小岚,一切都是白友雅捏造出来的,根本没有什么孩子。我不否认我也有错,我不该处处留情的。” 小岚内心升起一股温暖。“这些都是真的吗?” “你真的这么难相信我?”他半皱眉半微笑地坦然面对小岚存疑的目光“我已经爱你很久了,甚至早在你发生意外之前。我曾经想淡忘这份感情,将它归因于一时的迷惑,可是到头来我还是得面对现实。” “不可能的!”小岚激动地反驳。“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就不会提出那该死的交易。” “我承认我曾经想要脚踏两条船,但是,后来我发现那样不只对你不公平,也对自己产生极大的伤害。我在乎你和你的感受,我无法假装对你的心情漠不关心。” “你是真的在乎我,真心诚意想追求我?”她的语气柔和了。 “杜小姐,我不择手段地想要你,这不是假话。” 薄薄水气雾湿了她的眸子,一种柔情取代了愤怒,软化了她的心。经过无数次的争执之后,她能相信他是真的在乎她吗?在他和白友雅订婚之后,她不也曾私心盼望这样的情形发生吗?她要的不就是他温柔的呵护与他强壮的臂膀吗?在他怀里做个被安全感包围的女人,不再辗转难眠她稳住狂乱的心跳,试图整理纷乱的心绪。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得让她几乎招架不住。 金德走上前,伸手接过她手上的行李袋。 小岚只是看着他,默默无言。 “回家吧。”他柔声说,牵起她冰冷的小手,将微微颤抖的柔荑紧紧握在厚实温暖的大手中。 她的眸子缓缓地迎上他的,凝视了半晌,然后,淡淡且美丽的微笑爬上她柔美的唇角,令他为之屏息。 “嗯,我们回家吧。”她说。 第十章 春神将大地染成一片郁绿粉红。轻风拂进敞开的窗门,带来淡淡的花香与青草气息。 小岚懒洋洋的趴在床上,她支起一只手肘,一本精装的哈姆雷特放在她面前。 门板被叩了两下,南宫双翠含笑站在门口。 “双翠姐。”小岚从书中抬头,叫了一声。 “有人在楼下想见你呢。” 小岚蹙起双眉“金德吗?叫他上来啊!”“他要你到窗台前。” 疑惑在小岚心中酝酿,但她还是听话地下床,走到窗台前,拉开轻纱薄帘。 她看见金德坐在一辆拉风的重型机车上,车头放了束正恣意盛开的酒红色玫瑰花,白色的背心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看起来浑身充满力与美。 “美丽的公主。”金德看见她,向她颌首致敬。“我来解救你了。” 好啊,他居然来英雄救美的那一套!不过,似乎还挺好玩的。小岚的想象力开始快速运作了起来“英勇的骑士,你的马呢?”她忍住笑容问。 “任何马也比不上我想来你身边那快如飞的思念。况且,还有什么可以比得上疾奔的机车呢?” “骑士,你的剑是否正留在恶龙的心脏上?因为它张著大鼻孔直逼向你,用炽热的火焰逼得你直往后退,突然你不再退缩了,勇敢的开始挥舞著剑反击、进攻。你把它杀死了吗?” “公主,在那些怪物吐出它们的最后一口气后,它们就倒在我的脚前了。我现在来要求我的奖赏。” “英勇的骑士,说吧,你要什么奖赏?你将被关在高塔上的我从恶龙的手中解救出来我可以给你放眼看去的土地。” 金德摇头“不,我不需要土地。” “那么受人尊敬的、伟大的公爵头衔呢?” 小岚佯装惊异的问:“屠龙的骑士,还有什么比这些奖赏来得让你更想占有?” “我美丽的公主,你远比世界上任何的一切来得珍贵。我只希望能亲吻你的手,当你忠诚的仆人。” “谦卑的骑士,我答应你的请求。”说完,小岚立刻转身离开窗台,在经过南宫双翠时,还调皮地吐了下舌头,然后快速地跑下楼梯。 她在公寓门口迎上金德。 金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公主。”他戏谑地并起脚跟。 “我英勇过人的骑士。”她轻语,然后抬手放在他眼前。 他执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留下一吻。而后他仰起头,用一双热烈的眸子凝望着她。 “骑士,你要把我拉进你强壮的怀中吗?” 金德嘴角爬上笑容“公主,我要带你回我的城堡。” 悦耳的笑声在春天的微风中回荡。 金德一把搂住她的腰,拉到怀中。“公主,你愿意吗?” “把安全帽拿来吧!”她对他说。 戴上安全帽后,小岚坐上金德的车,双手松松地圈住他的腰。 金德回头看她一眼,将她的双手牢牢地固定在腰间。一时间,小岚还不太习惯如此亲密的拥抱,所以想悄悄抽回手。 他立刻捉住她的手,用力气和眼神制止她。“抱紧我。” “我的裙子”她娇呼一声。 听到她这么说,金德用臀部压住她容易飞起的短裙。 “我去换件长裤——” “不用了。”金德打断小岚的念头,在她还不及出声抗议,他便迅速启动机车呼啸离去。 而小岚只好将脸蛋靠在他肩后,恣意地享受他传达过来的安全和温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金德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他站起身,走向厨房。 正想要探头偷瞄时,小岚的声音立刻透过门板传来。“不准偷看!” “可是我很饿了。”他可怜兮兮的道。 “你乖乖的坐在餐桌旁,我很快就好了。我要给你一个惊喜,而惊喜是不能偷看的。” 金德悻悻然地坐回餐桌旁。 其实他除了肚子快饿扁外,还有些担心,因为他不时听到从紧闭的厨房门内传来小岚的惊呼声。 终于,厨房的门被人打开了。 小岚好不得意地一一端出她的精心杰作,放在金德的面前。他眯著眼打量面前的食物,然后大皱眉头。 “怎样?不错吧!”小岚沾沾自喜。 “这些”金德指著眼前的东西,哭笑不得。 小岚噘起小嘴“这些可是我花了一下午的心力煮的。” 她看着桌面上的蛋炒饭、荷包蛋、蛋花汤,以及她最爱的番茄炒蛋,觉得没什么不对啊! “你所说的惊喜就是‘蛋’吗?” “当然!不然你觉得是什么?我从来没下厨煮过东西给别人吃,你是第一个尝到我手艺的人,你应该要感到荣幸才对。”她一副施恩的口气。 金德蒙住双眼,摇头苦笑。 “喂,看你的表情好像不相信我的手艺似的。你不是肚子饿吗?来吃一口就知道真的很好吃。来嘛,吃一口”她像在哄不肯吃饭的小孩般,怂恿著他。 在她热烈的注视下,金德只有叹口气,夹起一块看起来还算正常的番茄,放入口中。 咸与辣的双重感觉一下子刺激他的味蕾,他下意识地想吐出来,但眼角余光瞄到小岚难掩兴奋光芒的脸庞,只好把口中的番茄硬生生地吞下。 “好吃吗?”小岚睁著大眼,直勾勾盯著他脸上的表情看。 “嗯”他含糊其词。 小岚双眸亮了起来。“想不到我第一次下厨,成绩还顶不错的!我来尝看看。”她夹起一块荷包蛋,在金德还来不及阻止时,咬了下去。“呸,呸!”几乎是立刻地,她吐了出来,接著是急忙倒杯水喝,好冲淡口中的咸味。 “其实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吃,只是盐巴多放了一点而已。”见到她沉下的脸庞,金德急急安慰道。 “你不用安慰我了。那么难吃的东西,不要吃了!”说完,她就要将盘子里的菜倒进垃圾桶里。 金德连忙制止她。“我才不管它好不好吃,只要有你的心意,就让我觉得是人间美味。” “在家里,我从来没下过厨,妈咪也没教过我”她开始抽抽噎噎地啜泣。 尽管努力控制,一抹笑意仍溜上了他的嘴角。“相信我,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再说你也努力了。”他执起她的手,看着她伤痕累累的十指。 她抽回自己的手“难看死了,我去拿ok绷。”她哽咽的说完,然后像是想逃离这个令她感到羞愧的现场,转身就要离开。 金德立刻按住她“你坐著,我去拿。” 当金德拿医药箱过来,并且细心地替她贴上ok绷时,小岚静静地看着他,浓浓的柔情蜜意兜上心头。 他的眸子缓缓地迎上她的。 小岚一惊,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她低下头,脸颊上悄悄地晕染一层绯色。 金德见状微微一笑,他拨开她披肩的长发,在她细如凝脂的脸颊上深情一吻。“你太纯洁了,纯洁到我不敢对你有一丝歹念。” “真的?那我可要对不起你了。因为如果害你生理上的需求得不到应有的发泄,甚至把身体憋坏的话,好像显得我对你照顾不周。我才不要受万人唾骂,千夫所指!”她发牢骚的娇嗔道。 “那你就解严喽!”他半开玩笑半严肃的说。 小岚睨了他一眼“我要解什么严?” “勇敢的接受别人对你的爱,不要去怀疑,不要不相信。我看得出来,你还在保留,你放不开自己已经快满出来的感情。” 听到他这么说,小岚的心猛然一悸,她咬著下唇不说话。 “现在的你像是在爱情港湾里筑起一道道防波堤。你是在害怕吗?害怕我们总有一天会分手?” 小岚幽幽叹一口气。“有哪一对恋人不会分离?哪怕只是短暂的,也都要掏心剖胸,摊开死去的灵魂向恋人说:看啊,是你带走了我的生命” “可是,恋人在一起的美好与甜蜜却是不争的事实。小岚!爱情的痛是快乐的,它给了恋人们另一种形式的喜悦。”他注视著她。 “然而快乐的事物哪有永久美好不变的呢?恋人们如此不安、如此忐忑,他们只是逼迫自己固执地继续爱恋,逼迫自己相信自己是万中选一的幸运儿。” “就是因为害怕受伤害,所以才不敢爱吗?”他质问她。 “我承认。金德,我还无法放下心中那道最后的屏障,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我忧虑一旦将感情全部投入后,我再也不是我,而是一个为你而活的新生命;可是我又害怕如果你离开了,把我的爱情从你的身上抽离,我会变得委靡不振,连以前的自己都找不回来。”她对他坦白。 金德无言地看着她。 小岚偎进他的怀里“让我一点一点地爱你,你会发现其实等待也是一种幸福。” 金德温柔地环抱他怀中的女人。 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两人皆默默不语,沉浸在尽在不言中的甜蜜里。 偎在金德怀中良久良久,小岚才抬起头,望进他的眸子里。 “我该回去了。”她对他这样说。 金德看一下墙上的钟“才十点多,这么早就要回去了吗?” “嗯。”“不能再多待一会儿?”他放开她。 小岚站起身“今天晚上大哥和双翠姐有事不会回来,我要看家。”她俏皮一笑。 “你一个人在家太危险了,我不放心。” “金德,你怎么越来越像欧吉桑?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以前我还不是常常一个人在家?”小岚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并且拿起放在沙发上的皮包。 “等一下,我送你回去。”金德仓促的说道,他真的很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 突然,小岚像想起什么似的,紧蹙著双眉打开皮包低头翻找起来。一会儿之后,她抬头,脸上蒙著一层难看的神色。 “怎么了?”金德不解的问。 “我好像忘了带钥匙”她往后一倒,颓然地坐在沙发上。 这下子,金德也笑不出来了。 “怎么办?我又不好意思打手机打扰大哥和双翠姐难得的两人时间,现在又已经这么晚了,哪里还有锁匠在营业?”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看来你只好在我这里住下了。”这是他最乐见其成的办法。 小岚微叹口气“也只有这样了。”?小岚和衣躺在金德公寓中惟一的一张床上。 “对不起,要你把你的床让出来。”她声如蚊蚋。 金德抱著一个枕头和一件薄被单,无所谓地耸耸肩。“我睡沙发就行了。” 在金德离去后,小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她听到窗外的夜风正拍打著玻璃窗。 她霍然坐起,掀开被单下床,赤裸的双脚踩著冰冷的地板,快步地朝房门外走去。 金德就睡在沙发上,他蜷缩著修长的双腿,软薄的床单一角盖住他腰间。 小岚看着好像已经睡著了的他,蹑手蹑脚地来到沙发旁伫立,并且温柔地拾起滑落地面的薄被单,重新盖住他。 在她仔细将被单塞入他脚边时,突地感到异样,一抬眼便看见金德已经醒了,正静静地用那双棕色的眸子望着她。 “你还没睡?”她轻声问道。 “你不也是?” “我现在就要去睡了。”小岚站起身,走了几步后又转身面对他“我在想,你睡在沙发上舒服吗?” “勉勉强强。” 小岚沉思了一会儿,终于下了决心。“到床上睡吧!我总不能害你为了我而感冒生病。” 金德没有说话。 金德无所谓的耸耸肩。 小岚回到床上后,才看到他推门进来。 他踱向双人床旁,坐在床沿解开外套上的衣扣。 小岚背对著他,听见他的脱衣声,然后感觉到身旁的床垫微微下陷。 她知道自己的心跳得很快,那一股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期待的感觉几乎快涌上喉间。 按捺不住高涨的好奇心,她偷偷地转头去看和自己躺在一起的男人——他也正在看她。 上帝!她的心脏猛烈跳动得好像快要从喉咙跳出来。 他的眸子攫获住她,她无法将视线挪开。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以前,我自以为已经彻底看透爱了,殊不知它才是我最需要学习的一课。” “爱情学本来就是最难修的功课。”她轻声说。 “无时无刻的思念,即使恋人不在身旁,也仿佛能感觉到她就在身旁。看到任何的事物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为她牺牲一切也甘之如饴。” “这就是爱吗?” 他伸手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是的。” “以前有没有女孩让你思念过呢?”她问。 金德沉默了一会儿。“现在,我知道我以前的思念是肤浅的” “难道你从未喜欢过一个女人?”小岚惊异的问。 “该说我不曾真心地爱上一个女人。” “那我倒是很好奇,你的那些女朋友们在你眼中该打什么分数?” “她们只是属于喜欢的程度。”他淡淡的说。 “啊哈,”小岚讥讽一笑“原来你早就把她们排队分好啦!” 金德蹙起眉“你的态度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小岚瞪大眼睛,忿忿地坐起身。“什么叫不敢恭维?你的爱情观才是最让人不敢恭维!”说罢,她撇开脸不理他。金德也坐起身“算我说错话,我向你道歉。” 还不准备原谅他的小岚霍然把脸面对他,旋即发现自己的错误。她距离那英俊的脸太近了,不觉轻颤起来;他白色衬衫上的衣扣只扣著腰部以下,大方露出古铜色的胸膛,乳头也若隐若现。 她感到虚脱之外还有点口干舌燥。她无意这样,但是金德就是有本事搅乱她心灵的平衡与宁静。 她呻吟一声。“拜托,离我远一点。” 金德眉头拧得更紧了。 “哦!都是你害我这样的,臭金德,你讨厌!”她无力地撒泼。 “我又怎么了?”金德既迷惑又失望。 “你害我爱上你了,知不知道?讨厌,你讨厌!我不想那么快把心给你,可是都是你啦!”她捶著他的胸膛。 一抹笑容偷偷爬上他的嘴角。 见他笑得邪气,她娇嗔道:“我不理你了!” “你不理我,那还有谁能理我?” 她看着他,觉得他含笑的表情中带有一丝严肃,她不禁迷惑起来。他是认真的吗? 还是这一切全是梦,醒来后只剩下淡淡的、残缺不全的记忆她对第一次倾全力去感受的爱情如此没有把握。 “金德,”她的声音几不可闻。“医院的事我很抱歉。那时候,我真的气疯了,因为我的自尊心比任何女人还要强。当我知道白友雅的事,我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所以你就狠心地磨灭我们之间的一切回忆吗?”他咕哝道。 “对不起”小岚怯怯的说。 他拉近她,她自然而然地张开双臂环住他的颈项。 “宝贝,你永远不需要向我道歉。”他轻语道。 “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我前天遇见白友雅了。”她望进他棕邃的眸子里“她显得有些落寞。金德,为什么爱情总是有人牺牲呢?” “爱情必须建立在双方坚贞不移的承诺上。” “那么不忠的那一方,是不是就要负起全部的罪?难道那个诱惑犯罪的‘蛇’就没有错了吗?” “你不需要那样的愤怒,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用常理去判断的,就如同男女间的爱情也很难用我们的单一标准去衡量。” 小岚深深的叹口气。“你真是个惹人伤心的多情种。” “我不否认,以前的我确实是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可是,一旦遇上真心喜爱的女人,我也会想就此安定下来,不再飘泊。”他感性的说。 “你真的会定下来吗?”她问著他,眸子里溢满兴奋、害怕、不安种种复杂的情绪。 他定定地与她对视。“为了你,我会。” 下一瞬间,小岚灿烂的笑了。 金德看得痴迷,他垂首用舌尖爱抚她唇瓣的弧形。 小岚笑着躲开他“你别忘了我们中间的界线!”她以最迷人、最无邪的表情提醒他。 “我还以为我们已经袒裎相见了。” 她靠近他,在他耳边吹拂著迷人气息“我可还没同意喔!晚安吧,金先生。”?富丽堂皇的饭店喜宴大厅里,衣著体面的绅士、淑女们穿梭不绝,或轻声细语,或高谈阔论,欢愉的笑声不绝于耳。 今晚,是杜慕怀和南宫双翠迟来的婚礼。 在拍照的空档,杜慕怀问金德:“你和岚岚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金德苦笑一声“她告诉我,她还不想结婚。” 杜慕怀点点头“这种事,不急。” “杜大哥,不瞒你说,我今年毕业后,打算到柏克莱继续深造。我想要小岚陪我去,可是又害怕她拒绝” “你们还年轻,实在不必急于一时。”杜慕怀笑了笑。 “我知道。但是,杜大哥你不是不知道小岚她玩心很重,我实在很怕我一个不留神,她就把我踢到一旁,独自环游世界去了。” 杜慕怀了然地拍拍他的肩“金德,我给你一个建议,如果要让岚岚就范的话,你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呃?!” “你很聪明的,你知道该怎么做的。”杜慕怀丢下这句话后,迎向由小岚陪伴著向他走来的娇妻,搂住她的腰微笑地离开。 “喂,你刚刚和大哥说什么?”小岚眉头蹙起,一脸疑惑。 “我们谈到你。” “谈我?我可不记得我有什么可以让人议论的地方!”她不快的喊道。 “别生气。我们只是在讲,我和你应该先订婚才对。”金德很坦白,只是他刻意不提杜慕怀的建议。 “我有太多想做的事情了。至少要等我三十岁以后,我才会考虑结婚。”她悦声说。 金德一张俊脸当场垮了下来。“三十岁!” 小岚点头,旋即又笑了起来。“除非有特别情况发生。” 金德双眸亮了起来“你是指”他既期待又兴奋。 “看我心情吧!对了,我问你,我这个伴娘当得称不称职?这是我第一次当伴娘,分数可以打几分呢?”她话锋一转。 金德不悦地叹口气“好到那些伴郎争先恐后地向你谄媚。” “你吃醋了吗?”她忍著笑意。 他瞄了她一眼,突然霸道的将她拥入怀中。“我快被醋淹死了!” 小岚顿时眉开眼笑,双手贴放在他宽厚的胸膛上。“讨厌,也不知道你是说真话,还是讲假话?”她的语气里透著甜蜜。 金德将脸埋在她秀发中,轻声低喃:“当然是真的。” “小岚——”远远的,有人叫她。 “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金德放开她。 “嗯。”小岚朝来声走去,走没几步又回过头“我相信这又是婚礼另一场无可避免的高潮。”?小雾坐在天花板下的水晶灯上,笑看着小岚站在一圈女人们的外围。 一个和杜小岚同样做作伴娘打扮的女人说:“小岚,你确定不抢捧花吗?听说谁拿到新娘的捧花,谁就是下一个会结婚的人。” 小岚摇头“结婚对我来说还很遥远。” “反正这只是场无伤大雅的游戏!凑凑热闹也好。”另一个女人说。 小岚笑了起来“说不定会是你抢到捧花。” “如果真让我抢到的话,那我一定挟捧花以令未婚夫,叫他快点娶我。” “你一定会抢到的。” “希望喽!啊,新娘上台了。” 小雾的视线随著她们看过去,她看见将长发挽起、身穿一袭白纱礼服的南宫双翠。 南宫双翠笑着转过身,然后把手上的捧花依著传统向后用力一抛——在一群女人的惊呼声中,花束从她们的头顶上呈完美的抛物线落下。 小雾调皮地一笑,她用食指点向白色花束,花束立即像有生命似的转弯向站在老远处的小岚飞去。 在小岚还未来得及反应时,花束落入她怀中小雾满意地眉开眼笑。 “小雾。”黑衣男人出现在小雾的身后。 “主人!”小雾悦声喊道。 黑衣男人无奈却又带点纵容地摇头。 小雾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裙摆,然后又偷偷地用眼角余光瞄了黑衣男人一眼,旋即又“小雾啊,你知道杜小岚的命运就此决定了吗?”他柔声问。 小雾咬著下唇,把头垂得更低更低了。 “这样也好,剩下的奇迹就要靠她自己用勇气、意志,和爱情去创造。走吧,小雾,我们该去替其他人安排命运了。” “是,主人。”小雾抬头,笑了起来。 尾声小岚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推开教堂的两扇木质大门,看见一名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站在彩绘玻璃窗前,沐浴在刺眼的光芒里。 他看着她,神情是淡然的。 “对不起,我已经尽快赶来了。”她朝他走去,粉红色罩蕾丝白纱的蓬裙发出摩擦的沙沙声。 金德不说话,他只是看了一下手表。 “我真的真的很抱歉。我一早就出门了,谁知道在路上看见一个快要生产的孕妇,我又不能不管她,所以只好载她去医院。可是,好巧不巧地又碰上大游行,整条马路封锁起来,我只好绕道而行,绕来绕去却迷路了最后,还是靠著路人指引,才有办法来到这里。”连珠炮似的说完,小岚才放松地吁了一口气。 “这次不是塞车,也不是轮胎爆胎”金德淡淡的道。 小岚暗暗吐了吐舌头。 “已经是第五次了,我和你的婚礼”想到这里,金德不禁要长叹一声。 “没错。”她点头。 金德瞄了她一眼“你要认输了吗?” 听到他这么说,小岚瞪他一眼。“是你输了才对!是谁跟我打赌,说只要我有办法五次结不成婚的话,就答应我到英国读书?现在事实很明显,那就是——你输了。”她好不得意地说著。 金德强忍住笑意“你确定你嬴了吗?” “当然。我警告你,你可不能再找我爹地、妈咪诉苦。可是好奇怪喔,我明明把我们的关系保密得很好,为什么妈咪他们会知道呢?唉,自从他们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后,每天都打越洋电话回来,兴奋得好像是他们在谈恋爱。”她噘起小嘴不悦的说。 金德连咳了好几声。 “你怎么了?金德,你今天怪怪的。”她疑惑地看他。 金德连忙摇手“没事。” “你也别把得失看得那么重,我们都知道这只是场赌局而已,不是吗?没有那些亲友观礼,没有繁文缛节,”她突兀一笑“我们连喜帖都没印,更别说办喜宴。我们结婚的事谁也不知道!” “我记得我们打赌的条件是——只要你在神父面前发誓,你就必须嫁给我是不是?” 金德直勾著她看,嘴角隐隐噙了抹微笑。 她点点头,然后放纵的笑了起来“神父他也等不下去了吗?这也难怪,我足足迟到三个小时。”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把婚礼延后两个小时。”金德好整以暇的说。 听到他说的话,小岚一怔,旋即咯咯轻笑起来“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才不会——” “小岚,”他嘴角已无法克制地漾开胜利的笑靥。“我真的做了。” 小岚惊异地瞪著他看,好像他是洪水猛兽般。 “我知道你一定又会想尽办法拖延时间,所以为了我们的幸福著想,我叫神父把我们的婚礼排到最后面喽。”真是知妻莫若夫啊! “你怎么可以这样子!你作弊!”小岚发出不平的声音。 “有时候,一个善意的作弊是可以让人原谅的。”他笑说。 “什么善意的作弊?作弊就是作弊!反正,这场婚礼不算!” “来不及了。”金德微笑。 然后在小岚还来不及回神的时候,偏厅的小门突然打开,一群人朝他们蜂拥围来。 小岚瞪大眸子看着那些人——杜慕怀、南宫双翠,还有她和金德双方的父母,以及李若彤、耿介文与他们两人的女儿耿妮。 “你”小岚又羞又怒,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有气得直跺小脚。 “别生气了。”金德温柔的搂住她的腰。“以后随你要怎么处罚我都可以。可是,现在就听我一次好吗?嫁给我,不要再拒绝我。” 小岚没有说话。 突然,她感到有人在拉她的衣角。 “岚姨——”耿妮柔柔软软的声音传来。 小岚低下头,看着那个承袭到母亲花容月貌的小女孩,接过她高举的粉红色铃兰花束。 她抬头,看着每个人带点兴奋又微笑的面容,然后望进金德那双热切的眸子里。 她笑了。 金德的信心全涌了上来。她这是答应了吗?他希望她是! “金德。”她温柔地喊他。 “嗯。”他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小岚踮高后脚跟,靠近他宽厚的肩膀,在他的耳鬓旁吹气“我——” 金德兴奋得快窒息了。 春天的风柔柔地吹著,拂过嫩黄色的窗帘,飘送著淡淡的花香味,穿过小岚粉红色的裙摆,以及她乌黑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