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带鱼》 第一章 丹琪坐在计程车上,双眼看着窗外往后飞驰而去的景象,她微叹一口气,引来计程车司机的注意。 “小姐,有心事啊?”前额微秃的司机操著台湾“国语”问道。 丹琪嘴角勉强扯出一抹微笑。 有心事吗?应该算有吧!她瞥眼放在座椅旁的行李箱,脑海里不禁浮现她的阿姨对她说的话。 “丹琪,这份家教工作是阿姨的一个朋友介绍的,对你来说是很合适的工作。你只要照顾他的女儿,并且给她适当的教导,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胜任愉快。况且这对你来说已经是惟一的机会了。你已经二十八岁了,看看你表妹都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整天窝在乡下也不是办法” 丹琪苦笑着。想不到最后她还是顺从了阿姨,离开居住了多年的小镇,再一次孤独地到陌生的地方。 她看着印在车窗上的自己,看到了一张朴素不施任何脂粉的脸庞;细腻洁白的肌肤,宛如搪瓷娃娃般精致的五官。她知道自己长得很漂亮,但是在小镇里,她的漂亮只是一种会勾起不良少年觊觎的麻烦。 蓦地她想起小时候,在睡觉之前她的母亲会坐在床畔,以一种充满骄傲和爱怜的口 吻说:“我的小丹琪,你是妈咪最可爱的天使。” 但是,自母亲走了以后她就不再听到那个声音想到这里,她心里又无法控制地感觉一阵刺痛。 不行,她要学著坚强,尤其在遭受那么多的白眼和歧视之后,她已经学会将自己的感情深深埋在内心的角落,不轻易在人前落泪及表现脆弱。 车子快速地在高速公路上疾奔,霪霪的细雨已逐渐停歇,山峰间透露出刺眼的烈阳。 那阳光就像在告诉她:一切将重新开始。她已经可以幻想到她平静,不起一丝波澜的新生活。 那样是最适合她的吧!她已经厌倦了在众多的亲戚间当名过客。 山、云在她眼前飞掠过去。?丹琪付了钱,拿著行李步下计程车,此时夕阳的颜色就像计程车车身的颜色,黄得有点不自然,有点诡谲。 她站在一扇雕花铁铸的大门前,打量著铁门上面精致的花纹,就像平日在电视上看见的富豪大户。 她打开皮包,翻找出地址。 没有错,在这扇门后面,就是她无法预测的未来。 她看着铁门后露出的灰白屋顶,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意识到计程车已经离去,留下她一人站在寒风里。 恍惚间,她仿佛闻到海的味道。这时天色已暗下,山间的薄雾笼罩住一切,视线所及全是一层朦朦胧胧的不真实。 铁铸大门旁的灯亮了起来,两扇大门缓缓地被人从后面打开。 丹琪看到一名发鬓间带有些花白的五、六十岁男人,出现在昏黄微弱的灯光下。 “小姐,请问你——啊,不可能的!”他睁大眼睛,脸上掩不住惊异。 丹琪对他微微一笑“我是来应征的家庭教师。” 几乎是立刻的,老人笑了起来,但丹琪觉得他笑容中似乎带著勉强。 他带领著丹琪走进铁门后,两扇铁门又缓缓合上。见到铁门后另一种不同的景象,丹琪脸上掩不住讶异。 夜晚的黑暗全消失了,在路旁一盏又一盏的灯下,整座别墅像是一幅沐浴在浅黄色光芒中的图画。 那是一幢三层楼高的洋房,前面有座天使雕像的喷水池,绕著喷水池的是碧草如茵的草坪。 他们沿著两旁栽满浓密桦树和杨树的车道往上走,白瓦红砖的屋子更形壮丽。在房子的入口处,丹琪看到有一名头发也和老人同样略带斑白的老妇人。 奇怪的是,老妇人一看到她也是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脸上表情写满了不可思议。 最后,还是老人打破僵局先开了口“欢迎你来,丹小姐。我帮你把行李拿进去。” “谢谢你。”丹琪将行李箱递给他。 老人在走进屋子前,突然转向老妇人低语“老伴,她是丹琪小姐。” 丹琪看着他们,心里泛起疑窦。“我像你们认识的人吗?” 老妇人赶紧扯出笑容“天底下有一、两个相似的人也不奇怪。” “可能我是大众脸吧!”丹琪试图缓和这种诡异的气氛。 “你一定累了吧?我们以为你明天才会到,所以你的房间还没整理好。今晚只好请丹小姐先睡在客房了。”老妇人话锋突地一转。 丹琪搜索著脑中的记忆,迟疑的说:“谢谢你。陈嫂?” 陈嫂笑着点点头,这让丹琪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丹小姐,赶快进来,老陈会帮你放好行李。我想你一定还没吃饭,厨房里应该还有些菜,我去帮你准备。” 她慈祥亲切的笑容无疑是让丹琪紧张的心情能松弛下来的最佳良药。 丹琪跟著她走进大厅,踏进了圆顶的大理石玄关,迎入眼中的是挑高的天花板,光可鉴人的地板上铺著绿色的地毯,绘有金边的白色瓦墙嵌著大理石圆柱,巨形的水晶吊灯灯火辉煌。 “一楼大厅常常用来做舞厅使用,二楼是客房以及小姐的房间,三楼则是石先生的卧室。丹小姐,你的房间就在小姐房间的隔壁。” 丹琪点点头。 “石先生到国外去了,所以现在只剩小姐在家,我和老陈就住在屋子后面。” “整幢屋子就只有你们和小姐?”丹琪十分的纳闷。这么大的屋子里只住三个人? 陈嫂微微一笑“还有些佣人住在山下,石先生不喜欢那么多人在屋子里走动。” “难怪整幢屋子看起来有点冷清。” 她们进入一个房间,丹琪看到一张高级橡木的餐桌和玻璃橱门后的名贵瓷器。 “这里是餐厅。”陈嫂说著,走到一扇屏风前拉开。丹琪又看到一个很大的房间,和绘著与天花板同样金边的壁炉,许多典雅精致的沙发椅散落在各角落,在一角则有个吧台。“这是饮酒室,石先生和客人常在这里喝酒。” 从饮酒室退出来,丹琪眼角余光瞄到左边还有个小房间。 陈嫂注意到她的视线“因为每天早晨阳光最先照进那里,所以大家都叫那间日光室,小姐最喜欢在那里看书。”“石萝小姐睡著了吗?”丹琪试探性的问。 对于她的问题陈嫂似乎有点不自在。“小姐十点前就上床了。” “那么石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呢?” 陈嫂脸上稍露惊讶神色,但随即逝去,在刹那间,丹琪意识到她有所冒犯了。 “石先生在美国、巴黎等地有产业,他必须常常去那儿管理很少回来。” “听起来我如果想见他的话很难?” 陈嫂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丹小姐,石先生会希望你对他抱以好感的。” 丹琪无所谓地耸耸肩“这我可不知道了。” 突然,陈嫂愣住了,嘴里喃喃低语:“好像,实在太像了。” 丹琪并没有注意到她说的话,因为她整个思绪突然被一名站在大厅阶梯顶上的女孩吸引住。 陈嫂跟著她的视线,也看到了那名身穿裙摆边缀有蕾丝花朵睡衣,脚上穿著一双白袜和拖鞋的女孩。 在强烈的灯光下,女孩一头长发看起来更乌黑,脸颊不是绯红而是呈现著苍白。 “陈嫂,她是谁?”女孩用高傲、带点任性的口吻质问著管家。 “小姐!”陈嫂急奔上楼。 不知道为什么,丹琪突然觉得有点失望。她原本冀望她要教导的女孩是名可爱、善解人意的天使,但是她看来只是个骄傲的千金小姐。 她受这类备受众人呵护的小姐的气还不够吗?她不由得想起她的表妹——一个任性、骄纵、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公主。 石萝两眼炯炯地瞪著她。 丹琪走上前“你好,石萝。” “你就是我的新老师?陈嫂,我不喜欢她!你叫她走!”石萝转向老妇人任性的命令。 在陈嫂还不及开口说话,丹琪就冲到女孩面前。“在和人说话时要看着对方。” 石萝耸耸肩,不在乎的说:“如果我们处得不好,你还不是得走,而我又会有另一位新老师来教我。” “那些人只会教导你成为一名任性的小姐。” “用不著你来告诉我的态度要如何,我才不需要你们这些人来教我读书。” “你几岁了?”丹琪话锋突兀一转,她的声音尽管温柔却不容反抗。 石萝一怔,不情不愿地说:“八岁。” “嗯。”丹琪若有所思的点头。 “陈嫂,你打电话给爹地,告诉他我才不想要个唆的老师。” “你那么讨厌我吗?我们都还没有相处呢。”丹琪柔声说。 石萝扁扁嘴“反正我知道你一定又像之前的那些人一样,待没几天就走了。”她说这话时口气已缓和了很多。 “小姐,你该上床睡觉了。”陈嫂插嘴道。 石萝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头对陈嫂说:“我要她看着我上床睡觉。她是我的老师,应该看着我上床的,不是吗?” 陈嫂笑着点点头,然后对丹琪说:“要麻烦你了,丹小姐。” “陈嫂,我知道的。” 丹琪举步要跟在石萝的后面,陈嫂突然拉住她的胳臂。 “丹小姐,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这孩子。她的母亲在她出生没多久就死了,小姐如果有任性的地方,请你不要在意。”老妇人眼角泛著泪光说。 丹琪才正要回答,石萝就在另一端喊她。 “快点,老师。” 她点点头,跟在石萝身后,走进她的卧室。她关上门转过身便看到石萝已经躺在有著垂帘的大床上,她走到她床边。 丹琪轻轻喊道:“石萝。” 石萝没有应声但双眼闭得紧紧的,让人一眼就看出来是假装的。 “石萝,”丹琪把身体微弯,轻轻低语:“明天见,我希望我们会处得很好。”?翌晨,丹琪在客房中醒来。 她看着璀璨的阳光从薄纱窗帘中透进来,洒落在白边蓝底的地毯上。她突然想起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管教小孩子的经验。过去她总认为照顾这些温驯的小天使们是件令人喜悦的事情,而现在这个名叫石萝的小女孩却大出她意料之外,假若她不受这“小雇主” 的欢迎的话,她又该如何呢? 往日找工作的情景又历历重现在眼前。过去的她不断地换职业,因为始终没有令人满意的,现在这个工作似乎也待不长久,如果辞掉不做,她又能做些什么呢?能再回去依靠她的阿姨吗?她不愿也不想! 在刹那间,她真想倒在床上抱头痛哭。命运竟然对她这么残酷,不仅夺去她的双亲,还让她很难在社会生存。 下了床,心中千头万绪,她来回在房里走着以控制她的情绪,然后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见外面广大无边的草地和蔚蓝的天空。 门上传来轻敲声,丹琪霍然转身,随手拿起一件外套披在肩上,她走到门口,深吸口气后旋即打开门。 陈嫂站在门外。 “你早,陈嫂。”丹琪微笑说。 “你早,丹小姐。你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我带你过去。” “谢谢你。” 她们来到位于二楼的房间门口,陈嫂打开门,往后退一步,示意丹琪先进去。 丹琪点点头,走进了一间宽敞的卧房。大大的窗子,两旁绿色天鹅绒的窗帘微飘著,望出去可以看到后院的温室和一座小小的松林。原木大床有著四根床柱,和衣柜、书桌等家具很相称。铺著绿色床单的双人床很大,但放在这间房里倒显得小了,地板上也铺了绿色的地毯。 “这里太漂亮了。”丹琪惊讶道。 她没有想到家庭教师可以拥有这样一间舒适的房间。说实话,她原来还以为自己可能只分配到一间小小的房间,或者和下人们一样住在屋后的偏房,她有点受宠若惊。 陈嫂含笑着拉开房里的一面屏风,丹琪看到另一扇门。 “那边是教室,过去就是小姐的房间。”陈嫂说。 “那么我们房间的中间就是教室了。” “是的,丹小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请问你要在房里,还是要到餐厅用?” “在餐厅用就可以了。陈嫂,石先生有说过石萝小姐的课程需要怎样安排吗?我希望能从今天就开始上课。” “先生认为丹小姐如果想修改一下课程的话,可以照你的意思,他不会插手管你的教学方式。” 丹琪偏头想了一会儿才说:“这么说我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教她?必要时我也可以约束她的自由” “这一点,我相信等先生回来后,他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陈嫂微笑道。 到了餐厅后,石萝已经坐在餐桌前,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完全没有昨夜骄纵的气焰。 早餐送上来后,丹琪对她说:“我不知道你以前的老师怎么替你订课程表,现在我想整个上午都上课,午饭后可以一直休息到吃下午茶,然后再从五点念到六点,这一个小时我可以和你一块儿看书。” 石萝没有回答她。 “如果你没有异议的话,那我们就这样安排了。” 她还是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说:“老师,你喜欢我的名宇吗?你认不认识其他叫石萝的人?” 丹琪不知道怎么突然讨论起她的名字来了,但是她还是告诉她,她很喜欢这个名字,以前她从来没有听过有人和她同名同姓。 石萝走到丹琪的身边,把一双小手放在她的膝盖上,两眼直视著她,郑重其事的说:“老师,你知道吗?我妈咪叫杨芷萝,现在她已经不在了。我的名字是跟著她取的,这就是为什么我叫石萝。” 她述说著自己的身世让丹琪觉得非常难过。 “我爹地非常爱妈咪,可是他恨我!因为是我才害妈咪死掉的。” 听到她这么说丹琪震住了。 “我的爹地懂七国语言喔,他是位很有名的服装设计师。” 丹琪听到石萝的口吻中充满了对父亲的崇拜。 “你父亲不会讨厌你的。”丹琪柔声说。 “不!他讨厌我。要不然他为什么都不回来看我?我从来不知道我妈咪的长相,因为他不让我拥有一张妈咪的照片”石萝说到最后语气中满含哽咽。 突然石萝转身跑开,丹琪咬著下唇,克制自己不追上去,因为她知道小女孩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沉淀起伏的情绪? 一天上午丹琪在教室帮石萝上课,突然,她们听到楼下传来嘈杂声。 不一会儿,教室的门打开了,陈嫂出现在门口。 “陈嫂,是我爹地回来了吗?”石萝冲上前,脸上有著掩不住的兴奋。 “是的,小姐。先生说想见丹小姐。” 没有说要见石萝——自己的女儿! 丹琪回头看了女孩一眼,虽然她迅速将脸垂下,但是丹琪还是捕捉到她眸中一闪而逝的难过和受伤,那一瞬间丹琪对这石家大宅的主人感到生气。 她没好气的说:“知道了,我去见他。” 她跟著陈嫂走出教室,在楼梯间时丹琪发觉到有点不对劲。仆人们在厅里忙著,园丁摆进一盆又一盆盛开的花,连看也不看她。 无疑地,这里的佣人都是怕主人的。 越走近三楼的书房,丹琪的心越怦怦地跳。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兴奋,她感觉自己的双颊热热的。在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马上就得收拾行李回去阿姨那儿了,于是丹琪决定如果会被辞掉的话,那么她也要保持她的尊严才行。 陈嫂走到书房门前,回过头看着丹琪。 “丹小姐,还是你来敲门吧!”她微笑说。 丹琪咬著下唇,她感觉自己的双手在颤抖,双膝虚弱无力,口干舌燥。 最后,她还是举手敲了门。 “进来!”石家主人的声音既强烈又高傲,她还没看见他就有这种感觉了。 她缓缓地推门进去。 石俊凯面对著壁炉背向她站著,丹琪立刻发现他很高,但是却很瘦削。 他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身著白色衬衫,外罩一件黑色背心,让人感到他好像具有一种不拘小节的高雅气质。他似乎对衣著毫不经心,但给人的感觉是那样的合适。 一种力量与冷酷的气息笼罩著他。丹琪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 他终于转过身,丹琪清楚地看到他俊美儒雅的五官,深邃有如深渊般令人捉摸不定的眼眸,直挺的鼻梁,抿成一条线却有著优美弧度的嘴唇。 在那一瞬间他震撼了她的心,她的灵魂! 她说不出话来,而且注意到石俊凯也有著与她同样的震惊。 下一秒钟他突然冲上前,握住她的双肩,脸上的表情变化万千。 丹琪浑身激颤,因为近看着他是那么性感得让人无法招架。然后他笑了,那笑容中包含著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丹琪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已经快跳上喉咙,她可以听到自己从喉咙中逸出了一声呻吟。 突地,她膝盖无力再支撑她,她感到窒息就要昏厥在他的怀抱里。 “先生,她是丹小姐!”陈嫂的声音在偌大的书房里响起。 石俊凯愕然地看着她,下一秒钟猛然地推开她,连连后退好几步。 “不不可能的”他垂下脸,低声呢喃。 他霍然抬头,一双黑如暗夜的眸子怔怔地看着丹琪,闪著许多她说不上来的情绪。 “先生,她就是丹琪小姐。”陈嫂柔声说。 “为什么那么像她?为什么?” “我们那时候看见丹小姐也很惊讶。” “你下去吧!” 说完他转头看着丹琪,丹琪看得出来他眼神中流露著哀伤,而那更让人为之心痛。 “你是丹琪?” “是的,石先生。” “世界上真有如此相似的两人吗?”他低语,然后转身挥手说:“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不见石萝吗?”丹琪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显然石俊凯很惊讶,因为他的双肩颤抖了一下。 “下去!统统给我下去!”他咆哮道。 丹琪还想说话,但陈嫂拉住她的胳臂,摇摇头,要她走出书房,并且随手带上了门。 “陈嫂,我” 陈嫂摇摇手,似乎知道丹琪要说什么,她叹了一口气。 “丹小姐,事到如今,我也不能瞒你了。先生会那样惊讶,完全是因为他把你看成了一个人,一位他深爱至今的女人,他的妻子——杨芷萝。” 第二章 丹琪呆愕住几秒,然后她笑了出来。 “陈嫂,你别开玩笑了。天底下纵然有如此相似的人,除了双胞胎外,也没有别的可能了。况且我和杨小姐完全不认识,更谈不上会有血缘关系,如果我们相似那也只是某些地方有雷同而已。” “不,你们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那五官、那表情、那神韵,一模一样。很难让人相信你们是不同的两人。” “不可能的!”丹琪还是很难相信。 陈嫂顿了一下,似乎在深思些什么,一会儿后,她下了个决定。 “好吧,丹小姐,请你跟我来。”话毕,她迳自往屋子的另一头走去。 丹琪只好跟在她身后。 过了一会儿,她们走到一间阁楼,陈嫂打开门直直走到落地窗前,拉开蓝色的百叶窗,刺眼的阳光立刻流泄一地。 此刻丹琪看清楚阁楼里的摆设。墙上挂著一排的画像,角落里的铁横杆下摆放了许多用透明塑胶袋装起来的衣服——有高贵的晚礼服、高雅的曳地长洋装、大方的缎质套装没有多余的家具,只有一件件美丽的衣服。 陈嫂朝房间另一端走去,丹琪循著她的身影,视线来到一个用一块蓝丝绒布覆盖住的东西旁边。 丹琪困难的吞咽,她看着陈嫂拉下丝绒布。 她无法说话,无法呼吸,她只能瞪著那东西。 画像中的女人浓密的秀发垂在肩上,闪耀著迷人的光彩;她的皮肤宛如木兰花般细致、雪白;红润的朱唇噙著一抹充满温柔的微笑;而她的一双翦水眸子因为被爱而熠熠生辉。 画上的女人分明是她! 她终于明白为何石俊凯对她会有如此惊讶的表情,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他的妻子。 这是多么戏剧性的安排!丹琪苦笑一声。 “先生将夫人的衣物全放在这里,他有时会在这看着夫人的画像。”陈嫂深深叹了口气。“世界上很难再有像他这样专情的男人了。” 丹琪心里感到一阵刺痛。 陈嫂有些尴尬的笑了起来。“天啊,怎么让你在这里听我这个老太婆唆,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石先生不喜欢有人待在这里。” 她们走出阁楼,陈嫂将门关好,两人向楼下走去。 “石先生是那么深爱他的妻子?”丹琪的声音中有掩不住的酸涩。 陈嫂点了点头“我从来没看过那样恩爱的夫妻。夫人需要什么,先生就会马上买来送她。我常常看到他们的身影在屋子里、在花园中相偎。”她语重心长的说:“他们是一对人人欣羡的爱侣。” 丹琪咬著下唇问道:“她是怎么死的呢?” 陈嫂摇摇头“车祸。一辆卡车逆向行驶。” 闻言丹琪倒抽一口气“他一定很难过。” “是的。那时候夫人的肚子里已经有了石萝小姐,她为了先生决定要将小姐生下来。 你可以想象先生那时有多么的难过。” “石萝是杨芷萝舍弃生命也要生下来的女儿,那么他更要珍惜才对!”来到石家大宅一段时间,她感觉得到小女孩非常渴望她父亲的爱。 石萝的处境令丹琪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痛心和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她虽然有父亲但却得不到他的爱,而她自己也是得不到亲情,找不到所爱的人无条件爱著自己,包容自己的一切她猜得出石俊凯为什么会那么吝啬给予女儿他的爱,因为是要给她惩罚,报复她的出生造成了他妻子的死亡! 突然,丹琪感觉到膝盖打颤,她急忙抓住楼梯扶手,稳住浑身颤抖的自己。 “丹小姐,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好苍白。”陈嫂关心的问。 “我觉得有点头昏,我先走了。”回避陈嫂揣测的目光,她匆匆找了个借口离开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 她小跑步奔下楼梯回到卧室里,然后躲进厚厚温暖的被子中。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失态,因为她难过,为石萝、为她的主人,只因她清楚的意识到,她犯下了一个错误——一个她无法忘怀,也无法弥补的错误。 她爱上石俊凯石家大宅的主人!?石俊凯站在楼梯阴暗处看着丹琪奔回她的卧室。 天哪,多么的相似!她仿佛又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就像以前一样对他微笑。 这是有可能的事吗?说不定那女人只是和芷萝有些相似的地方而已!其实她根本不是他深爱的妻子。 他的妻子已经死了,在八年前就已经深埋入黄土里,长伴寂静的冥河。 可是为什么他看到丹琪,就有股他早已忘却的温暖缓缓地涌上心头,盈满他空虚的灵魂? 他相信是上天听到他的祈求,让芷萝再次复活。是的,那个女人不是家庭教师而是他的妻子。 事实上,她化身成为丹琪,再次走入他的生命。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弧度。一切都没有改变,他的妻子还在他的生命中没有离开。那八年来的空虚只是场噩梦,现在他梦醒了,他的妻子就在他的身旁,温柔地陪伴他,在每一天的早晨与黄昏? 这日下午,丹琪高中时期的好朋友约她见面。刚好丹琪也想出去透透气,所以就答应了。 她和宋子倩两人的脚步停驻在天母路旁一片玻璃橱窗前。 “想进去看吗?”宋子倩目不转睛地看着橱窗里的一袭黑色纱绸小礼服问道。 “像这种精品店价钱一定很贵。”丹琪轻叹口气。对这种进去买一件衣服起码要花费上千元的店,敬谢不敏。 “只是看看而已。”宋子倩拉著她的手就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服务小姐正在整理衣服,她抬头看了丹琪一眼,脸上堆起虚伪的笑。 “小姐,你们需要什么!我可以做介绍。” “我们看看。” “看看?那你们随便看。”一听到宋子倩这么说,服务小姐回头折衣服,懒得招呼这种只会看不会买的人。 “丹琪,新工作做得怎样?”宋子倩不理会她,迳自拿起一件苹果绿的无袖上衣往身上比。 丹琪摇头,顺手拿起一件只有一块布料裁剪的上衣,看一看上面的标签。 哇塞!要三千多块!啧,是她一个月薪水的十分之一呢。 “穿看看嘛!你那么高,穿起来一定不比那些模特儿逊色。”宋子倩未等丹琪回答,就举手招来服务小姐。 服务小姐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过来。 “这里可以让人试穿的吧?” “不行!我们只让会买的人试穿,不买的话还要试穿什么!”服务小姐双手环抱在胸,一副晚娘嘴脸地说。 “你不让人试穿,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宋子倩最受不了这种眼高于顶的人,她顶回去。 “子倩,算了”丹琪在一旁劝道。 “怎么回事?”一名看起来是店长的中年妇人从里面走出来。 “王太太,这两位小姐不买东西,我正打算请她们出去呢。” 王太太用一双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著丹琪和宋子倩好一会儿后,她不客气地说:“对不起,我们不卖任何东西给你们。” 这下子,连丹琪也被她们气得冒火“买一件衣服是吧!我买。你们收不收信用卡?”她从手提包里拿出皮夹。 “我们不收信用卡。” 丹琪正要从皮夹中抽出信用卡时,听到王太太说的话,改低头看一下皮夹里的现金,但不到一千元。 “我这边还有剩一些钱。”宋子倩马上拿出她的皮包掏出钞票来。 “你们没听懂吗?我们就是不想卖给你——啊,欢迎光临。陈小姐,你好久没来了。 刚好我们有进一些新款式的衣服,你要不要看看?”王太太丢下丹琪和宋子倩,迳自招呼起一名推门而入、身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 丹琪对宋子倩报以虚弱的一笑,不悦的走出精品店。 “太过分了!”宋子倩仍忿忿不平。 “算了,你能对这种人怎么样?这个世界的一切还不是用钱堆砌起来。钱可以让一个人出卖自尊和灵魂。”丹琪低语。 “从认识你到现在我第一次听到你说这么丧气的话。” “子倩,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的话,你要怎么办?”丹琪话锋一转。 宋子倩偏头深思了半晌。“我不知道。”她看着丹琪,继续道:“如果那个男人真的值得你去爱,那么就放手一搏吧。丹琪,你是个好人,你值得人疼爱的。如果我是男人的话,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温暖的家,因为你已经受了太多的苦了。” “我从来不怨恨任何人。”丹琪淡淡的说。 “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让你的表妹欺负你!你本来有机会上大学的,可是她竟然叫她妈把钱让她挥霍而不帮你缴学费,我从来没看过这样自私自利的女人!”宋子倩忿忿的说。 “算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不要再说这些了,好吗?”丹琪投给她一抹虚弱的笑。 听到她这么说,宋子倩也只好乖乖的闭上嘴。 “我该回去了。”丹琪看了下表。 “丹琪。”宋子倩拉住她。 丹琪回头看她,知道她担心什么。“子倩,我会没事的。我相信我会很坚强的面对一切事情。” “如果那份工作不好或者难过想哭的时候,你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支持你。” “谢谢你,子倩。我从来不哭的。”?石俊凯看见丹琪和一名女子从精品店走出来,他听到她们的谈话,并目送她们离去。 过了一会儿,他把车子掉头,消失在茫茫的车海中。 丹琪回到石家大宅后不久即听到石俊凯的车子停在屋前,她按捺下想从窗户探头看他的欲望,装作若无其事的神情走下楼梯。 她在饮酒室遇上石俊凯,他看到她,对她微微一笑。 丹琪浑身起了一阵轻颤。天哪,他笑起来多么迷人。 “丹小姐,你现在有空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性感,令她的心猛地狂跳。 石俊凯走到吧台前,替自己倒了杯英格兰薄酒,然后转头看着她说:“介意我帮你调杯雪莉吗?” 丹琪摇头“我不喝酒。” 他耸耸肩“太可惜了,有时候酒可以说是件好东西。” “有时候是的。”她承认。 他直勾勾的瞧着丹琪,眸中毫不掩饰的露骨情感不禁让她感到燥热。 “我有件小东西想送你。” 他走向她,从背心口袋中掏出一个长方型深红色的天鹅绒盒子。他打开盒盖,让丹琪看到缎子上摆放著一条璀璨耀眼的碎钻项炼,丹琪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一件小小的见面礼。”他笑道。 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石先生,我不能收。” “为什么?” “这这太昂贵了。”她困难的吞咽了口口水。 他眉宇皱了起来“它的价值完全要看佩戴在谁的身上。再者,珠宝本来就是让人佩戴的。” “我不知道”她低语。 她浑身都在颤抖,思绪已经紊乱不堪了。 “要个理由?好吧,这项炼是阿萝她妈妈的,请你这样想,我送项炼给你,完全是因为我觉得应该会非常适合你。你对阿萝那么好,不但像一位老师,而且像一位母亲。 你懂我的意思吗?除了教导孩子功课之外,还有更进一层的东西。” 丹琪沉默了半晌。她渴望拥有它,就像她想占有爱情的甜蜜,但尊严和理智却一直告诉她:她没有理由接受,她受之有愧。 “丹琪”他柔声唤她。 她抬头,视线与他交缠,她感到呼吸困难,然后,他对她笑了。 那一刻丹琪的警戒完全瓦解了,她身躯发热,脑袋一片空白。 “我帮你戴上好吗?”他走到她的身后,轻且温柔地拨开她的长发。 他将项炼从缎子上拿起,丹琪感觉他的手指拂过她的肌肤。她的双颊染上薄薄的绯红,耳际听到的是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汹涌澎湃的情感朝她席卷而来,如果石俊凯现在吻了她,她一定会瘫软在他的怀里,并且决定爱他一辈子。 但他没有亲吻她,他扣好了项炼,手指却在她的颈部抚摸。 “你多么漂亮”他在她耳鬓旁低语。 她觉得她快要哭了。 “你看,它就像是为你而订做的。”他扳转过她的身子,面对橱柜上的玻璃。 丹琪漾著水雾的眸子看到细长的项炼在她颈项间闪闪发亮,那七彩的光芒就像要搅乱她的眼、她的心、她的灵魂。 她已经不在乎这条项炼属于谁的了,现在是她拥有它不是别的女人! 神哪,请原谅自私的她,让她拥有这只属于她一人的小小幸福吧。?明亮的阳光在丹琪的黑发上闪烁著。 一早她帮石萝上完课后,就让小女孩到花园里玩。垂下眼瞄到颈项间的链子,她心情愉悦得就像要飞了起来。 刚才陈嫂告诉她,石俊凯出去了。她虽然感到有些沮丧,但只要一摸到碎钻链子,就仿佛感觉他指尖的温度仍然残留在她肌肤上。 但是她心里又在隐隐害怕,害怕这美丽幻境下所藏的残酷事实。她不愿更不想揣测那注定会令她伤心的答案。突地,引擎声拉回她的思绪。 她从二楼的落地窗眺望喷水池,看见一辆陌生的轿车,她拾级而下,听到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来到大厅,她看见一名男子背向她正和陈嫂说话。 陈嫂看见她,脸上闪过一抹怪异的神情,那男人似乎也意识到了。 他一转身,在看见丹琪时表情十分的讶异和不可置信。 一会儿后他突然笑了“你虽然长得像她,但我感觉出来你并不是她。” “杨芷萝!”丹琪的声音不自觉调高了八度。 见男人凝视著她,丹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咬著下唇,不知如何是好。她突然想逃离这里,但又想不出任何的借口。 男人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是的,你真的很像她。如果我不知道她是独生女的话,我会以为你是她的双胞胎姐妹。”说完,他又笑了起来。 在那一瞬间,丹琪在他身上看到了石俊凯的影子。 “你好,我叫石俊逸。”男人微笑说。 “你是石先生的” 他苦笑一声“我是他弟弟。” 她点点头向他打招呼。他看着她,眼角余光瞄到她颈项间的项炼。“那条链子”他低语。 丹琪下意识摸向胸口前的碎钻。“有什么不对吗?” 石俊逸摇头,淡淡的说:“不,我只是好奇它竟然在这里出现。” “你知道这是杨芷萝的?”她问著他,眸子里突地涌上一层薄薄的水气。 “那是他送给她的。”石俊逸双眸直勾勾的望着她,那对眸子里隐藏了太多复杂的情绪。“看来,他把你当成了她。” “石先生!”丹琪浑身激颤。 他叹了一口气“你犯下了一个错——一个你没有能力去承担的错误。” 第三章 丹琪浑身激颤“我不懂” 石俊逸凝视著她“你会了解的,以后你会知道你爱上的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不会的”她反驳,声音却已经破碎。 石俊逸面无表情的道:“如果我是你,我会趁著还未对他有好感时赶快离开,否则以后你注定会伤心。” “你怎么来了?”石俊凯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 丹琪迅速转身面对他,她看见他快步朝他们走来。 “你好啊,哥哥!”石俊逸嘲讽的一笑。 石俊凯冷著一张脸看着他弟弟。“你忘记了吗?石家大宅不欢迎你。” “我来看看自己的侄女,顺便尽尽妈口中孝顺儿子的义务。”他瞟了丹琪一眼。 “但是,我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认识和大嫂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姐。” “丹琪,这里没你的事,你下去!” “丹小姐,很荣幸认识你。”石俊逸戏谑的弯腰行了个礼。 “我也是。”她低语。 石俊凯看了她一眼,丹琪无法从他眸子里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绕过她,迳自向三楼的书房走去。 而石俊逸在经过她时凝视了她半晌,然后对她笑了一下,跟在石俊凯的身后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丹琪目送著他们离开,无法再漠视心中那股浓浓的害怕。?石俊凯毫无感情的看着自己的弟弟,而石俊逸倒是自得其乐的替自己倒了杯苏打威士忌,轻松自在的坐在厚软的沙发椅上。 “拜托,看到我这个弟弟,虽然不高兴但也该有点待客的礼仪吧,大哥!”石俊逸的嘴角挂著讽刺。 石俊凯不理会他的嘲讽,口吻冷淡的说:“你到底有什么事?” 石俊逸耸耸肩。“我说过,我只是尽一个做人弟弟的本分。”他重重叹了一口气。 “如果让妈知道她的宝贝儿子变成这么不近人情,她会有多伤心啊!”“废话少说!我警告你,别接近她!”石俊凯语带威胁的吼道。 石俊逸挑高一眉“你是指谁?” “你知道的!如果让我知道你对她有企图”石俊凯欺近他弟弟。“我会毁了你。” 石俊逸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别忘了,她不是你的妻子!” 闻言,石俊凯心中震了一下。 石俊逸站了起来,将水晶杯放在雕工精细的红桧木桌上,然后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 “从小到大,我一直被拿来跟你比。每个人只注意到你的成就,而我却永远只是你的陪衬,但是我从来没有对你心存妒意,直到杨芷萝的出现。你为了她,竟然拒绝你弟弟。”说到这里,他咽下喉间涌上的一阵苦涩。“名服装设计师——石俊凯先生,请你醒醒吧!你的妻子已经死了,杨芷萝已经死了,她不可能借著别人的身体再次复活过来。” 他的话令石俊凯浑身激颤。 石俊逸淡淡的笑了声“话说回来,丹琪真的很像她。同样的迷人、美丽。只是不知道她是否会像杨芷萝一样,同样走上伸展台,又或者嫁给同一个男人。嗯我在想我也应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做打算了。” “你说什么?!”石俊凯惊讶又愤怒。 石俊逸耸耸肩“你知道的,我年纪不小了,想找个伴安定下来。” “我警告你,别打她的主意!”石俊凯恶狠狠的低吼。“为什么不可以?男未婚,女未嫁,我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可以的地方。”石俊逸冷笑一声“大哥,除非她结婚了,否则任何人都可以追求她。她是像杨芷萝没错,但心态可不一定像她。说不定她更温柔婉约,这样的女人谁不想要?”石俊凯突然冲上前一把揪住石俊逸的衣领。 “最后一次警告你,别打她的主意!”他低吼。石俊逸甩开他的钳制。 “她长得是像杨芷萝,但她不一定就会爱你!爱情路上,人人都有机会。只要她还没嫁人,我就有权利追求她,你没听过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笑了起来“大哥,看来我们是情敌。” “不会的,她是我的妻子,她不会选择你。”石俊凯摇摇头低语。 “我走了,我希望我们下次见面不是在这种情况下。”?丹琪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看着石俊逸的车子离开石家大宅。 “丹小姐。”陈嫂的声音突然从她背后传来。 她霍然转身面对她。 陈嫂微笑的说:“小姐在日光室里等你喝下午茶。” 丹琪点点头“我知道了。” 陈嫂离去后,丹琪轻叹了一口气举步下楼往日光室去。 日光室里石萝已坐在沙发上,她面前造形典雅的桌子上放著整套英式茶具和精致的茶点。 石萝看着她“你有看到我叔叔吗?” “不,他离开了。” 石萝耸了耸肩“反正他总是匆匆忙忙的来,又匆匆忙忙的走。” 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由她背后传来。 “丹小姐。” 她霍然转身发现石俊凯正目光炯炯的盯视她。 “请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想对你说。”说完,他立刻走出日光室。 丹琪心里蓦地有一股异样的兴奋涌上让她忐忑不安。 “好的,石先生。”她低语回答。 匆匆和石萝交谈几句,她转身举步走上三楼,然后在书房门口见到正等著她的石俊凯。 他推开书房门,然后退一步示意丹琪先进去,她迟疑了一下才走进去。 石俊凯跟在她后面并将门带上。 丹琪看着他,心突然跳得好快,她纳闷他是否可以听到她如擂鼓般的心跳。 石俊凯走到她面前,一双深邃的眸子紧锁著她的。 许久许久之后,他才低语:“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启口。” 丹琪在心中叹息。当他要求和她谈话时,她就知道有事要发生了,虽然他神色冷漠让人看不出来什么,但她知道那话题一定有关于他们两人。 她期待,但又忐忑不安。 有那么片刻,石俊凯只是看着她,他脑中思绪紊乱。她是丹琪,不!她是芷萝理智与欲望在天人交战。 “石先生” 那像芷萝的朱唇轻轻蠕动,于是欲望战胜了。 “嫁给我。”他说。?在一天的下午,丹琪让石俊凯替她套上璀璨夺目的钻石戒指,她低头注视著它在左手的无名指上就像一颗闪烁动人的星星,直至视线变得模糊。 天哪,她从不曾拥有这么美丽的珠宝。 然后,她抬头看见已成为她继女的石萝、嘴角挂著高深莫测微笑的陈嫂,以及石家大宅里的仆佣们。 自从她在结婚证书上签下她的名字后,她成了他们和石家大宅的女主人,也是石俊凯的妻子了。 这场婚礼十分的简单,没有宾客也没有看热闹的人,她也不敢奢求亲人的祝福,而她的父母早在一次空难中死亡。 如果现在上天要她死去,她也心满意足,因为她已经拥有如此幸福的时刻,夫复何求呢? 接下来她知道石俊凯将会吻她,所以她抬头,以一双翦水眸子梭巡他英俊的面容。 她知道自己呼吸浅促,她知道自己全身每一寸都在疼痛。 好似慢动作一样,他低下头,唇压住她的,丹琪闭上眼睛,她浑身激颤。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回过神来,蓦然发觉自己坐在一张四柱大床上。她环视四周,发现这间卧室比起石家大宅里的任何一间房间还要来得宽敞,而石俊凯早上佩戴的领结放在蓝底金边的化妆台上,而他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外套则随意挂在角落的一面屏风上。 看到这些东西,丹琪情不自禁的面红耳赤,她知道这里是石俊凯的卧室,也是日后她可以一起分享的地方。 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那远处藏在丛山夹缝间的碧海令她惊讶,石俊凯的卧室无疑占据视野最美丽的角度。 看到海,她仿佛已经闻到那浪潮特有的气息,她从小在海边长大,对潮起潮落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亲切与熟悉。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石俊凯的脚步声,他站在她身后不发一语,直到她欣赏完毕满足地转身,才猛然迎上他的眸子。 “石先生!”她低呼。石俊凯手上拿著两只高脚水晶杯。“我不会介意你还是叫我石先生,但我也不反对你直呼我的名字。” 她知道自己的脸红了。 “想喝点东西吗?”他举举手上的水晶杯。 丹琪仰望着深邃的双眸。 “喝些吧,我知道它可以帮助你。”他放柔了语气。“你的气色看起来很差,你在害怕吗?” 丹琪相信他是在指她的初夜,她咽下喉间的紧张,摇摇头。 “喝下去,”他命令道:“它真的可以帮助你。” 她茫然地注视著那琥珀色的液体,温驯地接过他手中的水晶杯,然后一口气灌下。 灼热的液体几乎是立刻地刺激她的喉咙,她咳了起来。 石俊凯浅浅的笑了一声,将手中的水晶杯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伸手拍拍她的背,她终于顺过气来。 她瞪了她一眼“你让我喝酒!” “感觉不是好多了吗?”他唇边带著笑。 丹琪在心中叹气,她不得不承认她紧绷的心情的确平缓了许多。 她抬头看着他,目光与他的胶著住。 黑眸里激情的光芒一闪,他突兀地捧起她的脸庞,狂野地亲吻著她,然后分开她的唇,舌头和她的交缠。 她喉间逸出一声呻吟,双手紧紧攀住他的肩膀,他细密的发丝在她指间滑动。 “天哪,你感觉起来是这样的美好。”他低语,大手探到她的胸口。 丹琪浑身激颤。她从来没有跟男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这让她无形中感到害怕,又夹杂些许的兴奋与期待。 她不知道,她只依稀记得她要爱他,她要为他生孩子,并且拥有一个她渴望已久的温暖家庭。 突然,她倒抽一口气,因为石俊凯将舌头更深入她口中,她闻到他身上男人的味道,那是一种诱人、无法抗拒的麝香。 接著,他拦腰抱起她,步伐稳健的走向四柱大床,等到丹琪回过神来,她已经躺在白色的床单上。 石俊凯移开唇,她迷惑地看着他,双手仍紧紧地抓著他的臂膀。 她不要他离开。 他看出来她的冀求,轻抚著她的脸说:“吾爱,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在丹琪的注视下,他开始脱衣服,他的动作让她愣住了,在她还来不及回过神时,他俯在她身上,并一一解开她的衣扣。 她本能地伸手护在自己胸前,浓密细长的睫毛无助地微微颤抖著。“我——” “嘘,放轻松。”他用唇点住她的。 他的唇一触及她,她就迷失在他的挑逗中,无法再自拔,只觉得自己被卷入一阵阵接连不断的快感中。 石俊凯将他的唇缓缓地游移至她的胸脯上,吸吮她的蓓蕾,然后轻扯、舔吮,她挣扎扭动,手指抓紧了他的肩膀。 她感觉全身有股压抑不了的热流在奔窜著。 石俊凯的黑眸里燃著激情的欲火,结实的身躯紧绷,坚挺的男性摩擦著身下女人最私密的地方。 “哦”丹琪呻吟出声,女性的本能告诉她,她准备好了,她弓起身要求他给予更多。 他的下颚肌肉抽搐,除去了下半身的束缚,用他的大腿分开她的膝盖,将他的鼠蹊更往她的幽处探入。 丹琪可以感觉他已经抵住她的入口,她知道他的蠢蠢欲动,而她也是。她身体内的一部分仿佛著了火一般,热力在她的核心深处威胁著要爆开来。 他缓缓地将舌头移到她平坦的腹部,然后是她浓密的私处,接著是她的幽穴。 “哦,俊凯!”丹琪呼喊出声。她在他身下扭动。那份热力持续升高,令她快要无法呼吸,而她不认为她能够再承受下去。 他听到她的呼喊,身躯慢慢地再回到她的上方,然后再一次的攫获住她的唇瓣。 丹琪不知道她该预期什么,她只能等待,并尽一切力量去承受这种甜蜜的痛苦。 “不用怕,这一切会是美好的。”他在她唇瓣边低语。 “我相信你。”她给予他最彻底的承诺。 然后他的男性有力地长驱直入,她痛呼出声,因为穿透的剧痛。 “哦,我们是那么的契合,吾爱。”他撤了出来,接著是再一次深深的插入。 突然,疼痛就像来时一般迅速消失了。丹琪开始放松,承受他坚挺的男性,并且浸溺在欢愉的浪潮里。 她紧紧的攀住他,用她只能付出的爱全心全意地回应他,她不在乎自己的泪水已经盈满眼眶,和他结合为一的感觉是如此美好。 “拜托,上帝,请你让他永远不要离开我。”她沙嘎的低语。 他嘶声吼道,然后是一次又一次的插进、撤退。 “哦——”丹琪呻吟出声。她沉浸在狂喜的波涛里,而且知道他就是她的天堂。 星星爆炸了,无数的白光四射在璀璨的夜空,时间停止,世界平静得仿佛只剩下他们俩。 石俊凯突地大吼一声,他在她的身上痉挛颤抖,然后在她身上崩溃,粗重的呼吸吐在她的颈项上。 丹琪仍紧紧的攀著他,她不愿如此快速地从天堂回到地面,相爱中的男女结合为一时就像这样的灿烂吧? 他从她身上翻开,侧卧在旁边,他双手仍放在她的胸脯上,他抬起头看着她,然后拉她进他的怀里。 丹琪依偎著他,漾开满足的笑靥,幸福自灵魂的深处源源不绝地涌出。她抬起头,迎进他深邃的黑眸,贪婪地看着他英俊的脸庞。 我爱你!她几乎要脱口而出。 “累了吗?吾爱。” 丹琪是感到一些疲倦,但她却摇摇头,她知道做ài之后疲累是难免的。 “我已经太久没有碰触到你,几乎要忘记和你做ài是如此的美好。”他低语。 “呃?” “睡吧,吾爱。”他柔声说。 丹琪点了一下头,然后缓缓且平静地坠入暗黑的空间里。 石俊凯凝视著熟睡的丹琪,直到太阳升起。 灿烂的晨光被厚厚的窗帘强制性地挡在外头,不让它流泄进屋里,一整个夜里他始终无法成眠。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她侧身躺卧面朝著他,美丽的面容沉静,笑意在唇角边微露,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小脸旁。 他疼痛地渴望着再次碰触她、吻她,然后再次进入她体内,他从来没有如此的饥渴过,这让他惊讶! 蓦然,他清楚的意识到就连和芷萝做ài也没有如此契合过!他猛然一惊,浑身激颤。 天哪!怎么可能?他不应该有这种想法的! “对不起,”他对怀中的女人低语:“我不应该把你看成别的女人的,芷萝。”?石俊凯起身下床,丹琪双手枕在颊下,看着他套上衣物。 贪婪的目光看着他俊美的身躯和容颜,她浑身的细胞鲜活而餍足,沉浸在幸福的爱恋里。 石俊凯望向她,柔声说:“小懒猫,还不起来吗?” 她对他绽开笑颜“我没有起床的心情。” 他微微一笑向她走去,然后坐在床沿,摩挲著她半露在被子外的裸背。 丹琪满足的轻喟一声。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 “你会知道的。”他投予她一个溺爱的笑容。 “告诉我,我想知道。”她撒娇的道。 石俊凯摇摇头,眼眸里满是笑意“这是秘密。” 丹琪坐起来,将被子拉至颈下“我要换衣服了。” 他微微一笑,转身离开卧室。 丹琪的快乐退去了一些。经过了昨夜,她能确定他是爱她的吧?在这幸福的时刻她不愿也不要去想石俊逸对她说过的话。 她起身开始穿衣服。?石俊凯将轿车停在精品店的门口,丹琪惊讶的看着他。 “怎么了?”他笑道。 “你怎么知道?!” 石俊凯耸耸肩“我知道你会喜欢这个惊喜的。” 丹琪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她才声如蚊蚋的低语:“我不知道。” 石俊凯看了一下手表“我有点事要去处理,待会我再来找你。” “我不能跟你去吗?”她实在害怕独自走进这会令她难堪的窘境里。 他微微一笑,安抚的说:“去挑些你喜欢的衣服吧!” 听到他这么说,她只好下车走进精品店。 一开门见到的是同样的装饰,同样的灯光,同样的人。 她不知所措的看着之前狗眼看人低的小姐,正忙著为两名女客人介绍店里新到的套装。 “请问”她讷讷的低语。 服务小姐瞥了她一眼并不上前搭理。 丹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呆愣站在一旁。 半晌之后,王太太从后面的房间走出来,她看见丹琪,脸上毫无表情。 在那一刻,丹琪真想夺门而出,但她忍住了。她抬高下颚鼓起勇气迎向她。 王太太冷漠的开了口:“欢迎光临。” 她有认出她吗?“我想参观看看。” “王太太,”服务小姐送走两名客人后,走到王太太的旁边,没好气的说:“我认得她,她就是上次来店里的那位小姐。” 王太太点了一下头“我们快到休息时间了,请这位小姐出去吧!” 丹琪气得正想开口,突然精品店的玻璃门被打开了,石俊凯走了进来。 王太太和服务小姐一脸愕然地瞪著他看,她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她们没有想到竟然会见到石俊凯——这名服装界中的天才设计师。他的“欧斯黛” 和香奈儿、凡赛斯、迪奥等名牌并驾齐驱。 “怎么了?”他问著丹琪。 “没有,她们说已经休息了。”丹琪照实回答。 石俊凯横了面前的两个女人一眼。“那好,我把这间店包起来了。”然后他转头看着丹琪“需要些什么,尽量去买吧!” 丹琪顿了一下“我看到一些童装,我想买给石萝。” 他点点头“也好,她一定会喜欢你送给她的衣服。” “我希望如此。”她低语。 “去吧,去挑你喜欢的衣服,不管想送给谁,石萝或者陈嫂他们都好。当然,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他柔声说。 王太太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石先生,她是——”她颤抖著声音,迟疑的问道。 石俊凯将手环绕在丹琪的腰上“她是我妻子。” 第四章 接下来的日子是丹琪最快乐的时候了,石俊凯待她宛如是他一生所钟爱的女人般那样的温柔体贴,而不知道是否丹琪常常在他面前夸奖石萝的聪明、可爱,他也对石萝疼爱起来。石家大宅里处处可见他们一家三口,依偎一起笑言晏晏。 上课结束,丹琪让石萝去和石俊凯买来送她做生日礼物的圣伯纳犬玩。 她微笑的看着石萝蹦蹦跳跳在花园与温室间奔跑,然后停下来向她挥手。 “小心点。”她对小女孩叮嘱道。 “知道了,妈咪。”石萝甜甜的回答。 一听到小女孩喊“妈咪”两个字,丹琪整颗心温暖了起来,眸子里更是漾满了幸福的光芒。 “夫人。” 她循声转身,看见陈嫂站在玄关处。 “夫人,石先生来了。” “是俊凯回来了吗?” “不,是石俊逸先生。” 丹琪心中一阵无法言喻的悸动,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宛如秋风里的枯叶般颤抖。 “夫人?” 丹琪强迫自己镇定,抚平紊乱的情绪“请他进来。” “是的。” 过了一会儿后,石俊逸的身影出现在玄关处,他脸上挂著高深莫测的微笑。 “石俊逸!”丹琪不自觉地喊了一声。 “你好啊,丹小姐。” “我现在已经是石夫人了。”她低语。 “我该恭喜你吗?其实我不难猜到他马上就娶你的理由。”他紧盯著她。“他为了自己的私欲可以做出许多事来。”“请你不要这样说他!这是我愿意的。”她急急地为自己的丈夫辩解。 石俊逸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他轻轻的笑了起来“天哪,丹小姐,你实在太单纯了。” 丹琪面红耳赤的瞪著他,她感到羞辱。 “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让你感到难堪的。”石俊逸止住笑容,神色轻松地坐在椅子上,他柔声的说:“我只是怕你受到伤害而已。” “我不懂”她低语。 他轻轻笑了声“丹琪啊丹琪,你难道还不了解吗?石俊凯,我的大哥是多么爱那个女人,他只是把你看成了那个女人——他的妻子啊。” 丹琪浑身激颤。 他上半身俯前靠近她“听到你们结婚,我并不惊讶,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这样做,我不知道你怎么想,只是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一声,关于他和你们这一段婚姻的事。” 丹琪垂下脸来,沉默半晌,然后她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是要告诉我,他爱的人不是‘我’,而是像他妻子的容貌吗?” 他重新靠回椅背上“你像杨芷萝的事实,这一点是没有人可以反驳的,我们都知道。” “我爱他,我相信他也真心爱我。” “如果你要这样认为,我也没有办法。”他耸耸肩。 “你为什么这样讨厌俊凯呢?”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石俊逸怔愣了一下,旋即轻声笑起“我很欣赏你的直接。我不是针对他,只是对杨芷萝的行为记忆犹新。” 听到他这么说,丹琪愣了一下。 他微叹一口气,解释道:“杨芷萝我该怎么说她呢?一位集任性、骄纵、霸道于一身的独生女。她要每个人都以她为中心,奉承她。她高兴时可以把人当做一条摇尾乞怜的小狗般施舍她的爱,不高兴时就像看到蟑螂般恨不得把你踩死。如果拿人来和她比喻,白雪公主里的那个后母是最恰当不过了。可是,你和她不一样,我知道的。” 丹琪不知道该说什么。 “逝者已矣,我也差不多快忘了当初她为了我不吃她那一套时,她对阿凯所表示的愤怒。” “什么?” 石俊逸苦笑一声“她禁止阿凯——我的亲哥哥和我见面!” “天啊!”她的手覆在喉间。 “我不敢相信天底下还有她这样的女人。”他苦笑地摇头。 “你一定很难过,难怪俊凯看到你总是很生气。” “杨芷萝死的时候,我希望那对他是一种解脱,可是他执迷不悟,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很固执却又很专情。” 沉默了半晌后,她才喃喃说道:“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 石俊逸长吁一口气“你的父母呢?他们应该知道你和阿凯的婚事吧?” 丹琪顿了一下,幽幽的道:“我父母他们在我十岁时因为空难去世了。”她的口吻中有掩饰不住的苦涩。 他怔了一下“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其实我和俊凯的婚礼满简单的,况且我也不太喜欢有太多人知道。” “那太可惜了,像你这样的女孩应该要有盛大的婚礼才对,你穿上白色的婚纱时我相信一定高雅动人。” “你把我说得太好了。”丹琪绽开一个淡淡的笑靥。 “我这个人从来不撒谎。”他突然对地语重心长的低语:“丹琪,以后不管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谢谢你,我不会有事的。” “我只希望阿凯不会伤害你。”他喃喃自语。 “什么?” “没事,时间已经不早,他应该快回来了,我也该走了。”他一笑“否则到时我们如果吵起来的话,场面可能会很尴尬。” 丹琪急急站起“我送你到门口。” “不用了,替我向阿萝说一声生日快乐。”?石俊逸走了之后,丹琪从三楼的落地窗看到石俊凯的车子停在车道上。她提起裙摆奔下楼梯,在大厅迎上他。 但是,当她看到石俊凯阴霾的眸子时,喜悦的心顿时沉了下来。 “石俊逸来过,是不是?” 他冷酷的语气撕裂了她的灵魂。 那一瞬间,丹琪多么希望她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说不出话来了吗?心虚吗?是不是你邀请他来?”他咄咄逼人。 她倒抽了一口气“我没有!” “你应该知道我有多么痛恨他!” “为什么?他是你弟弟!” 她看见他脸上扭曲了一下,旋即又恢复冷漠无情的表情。“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了?” “那你又为什么如此痛恨他?”她反问他。 骤然,她想起石俊逸曾经告诉她杨芷萝的指控及怨对。天哪,她无法想象。 “我不敢相信!你让憎恨蒙蔽了你的眼睛、你的感觉,甚至你的灵魂!你好可怜。” “你怎么会突然说这话,你你变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那张他钟爱的脸庞晃动了一下,杨芷萝的容貌与她的猛然分离。 他犹如被人在小腹上狠狠地揍了一拳,接连后退好几步。 “我没变,我自始至终就是我。”丹琪的声音几不可闻。 突然石俊凯冲上前,他握住她瘦弱的双肩,摇晃著她。“你是我的妻子,你是我石俊凯的妻子!” “俊凯,放开我。”肩头的痛楚一阵又一阵地窜进她的身体里,恣意狂飙在她的血管中。 “你是爱我的,我不容许任何人抢走你!芷萝,我不要再失去你。不要离开我,求你,不要再一次从我的怀抱中消失。” “你叫我什么?”丹琪浑身打颤。 在和石俊凯结婚的日子以来,她虽然感到幸福,但心中总是有股淡淡的,说不上来的忧愁,那种感觉就像有根细微的针插在心头上,虽然看不见,但无法不去在意。 她隐约知道真相,可是那实在太令人心魂俱裂、肝肠寸断,她不愿也不要多想,只因她想抓住这一刻的幸福,拥有现在。 但是,她所揣测的事情真相已经随著石俊凯的呼唤,赤裸裸地呈现在她面前,教她不能不伤心的接受。 “你是芷萝,我的妻子。老天将你从我的手中夺去,现在决定再给我第二次机会,让你回到我身边。”他抱紧地,贪婪地吸取著她发中的幽香。 一颗晶莹的泪珠悄然地滑落丹琪的脸庞,她轻轻推开他,注视著他,带著忧愁的眸子浮上一层薄薄的水气。 “不,我不是你的芷萝,我是丹琪,从头到尾就只有我——真正的我。杨芷萝已经死了,她不可能再复活了。” “你说谎!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抱头沙哑的嘶吼。“石俊凯,你好自私。你会娶我完全是因为我长得像你的妻子,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你只沉浸在这张像杨芷萝的脸孔,却不曾真正地去在乎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的我。”她一向悦耳的声音因为痛苦而沙哑。 她的心在发紧、她的皮肤在发热、她的眼眶亦模糊了,她用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坚强地忍住豆大的眼泪不流下。 孤独、害怕、寒冷的感觉毫不客气地席卷她,攻击著她,她无力招架,但又不肯认输。 因为,她从来不哭。 “你爱过我吗?”她看着他。 石俊凯愣了一下,他无法开口说话,现在他脑海里思绪纷乱。 “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丹琪撇开脸,她突然意识到原来心里一紧的感觉就是凄凉。 看见她将脸撇过去时,石俊凯心里猛然涌上一阵痛楚,这种心痛的感觉强烈到他可以清楚的知道。 他一惊,残留在脑海里属于杨芷萝的身影,突然就像电视荧幕出现杂讯,变得摇动且模糊。 “我没办法继续去爱一个根本不爱我的男人,真是可笑啊,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你只是把我当做你已经死去妻子看待的女人。” “芷萝没有死!” 丹琪霍然转过头,双眸含怨的瞪著他“她没有死?对,没错!因为她已经彻彻底底地活在你脑海里。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都是你幻想出来的。你眼中只容得下你的妻子,再也无法正视其他的人。”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他忿忿的说。 “不,你不知道!事实上,你只是把我当做替代品——一个你妻子的分身。我知道的,而这让我感到无能为力。”“老天让你出现在我面前,目的不就是给我第二次的机会?”他抓住她的臂膀。“你的出现让我相信这是老天爷大发慈悲让你复活了,我的妻子,芷萝。” “不,我不是!为什么你还不了解呢?你到底要伤得我多重,你才肯认清事实?” “事实就是你是芷萝——我的妻子!”他顽固的道。 啪!一个清脆的掴掌声回荡在凝重的寂静里。 丹琪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她咬著下唇,强迫自己不哭出声来。 “我希望这一巴掌能够让你清醒。”她喑哑的低语。 不再看他,她掉头就往门口走。 她不要留在这里,她不要面对只把她当做是另一个女人来爱的男人,她无法承受自己所爱的男人当面呼唤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去哪里都好,只要能让她独自舔舐著伤口。 石俊凯看着她的背影,突如其来的,他心里一阵疼痛。刚才丹琪那一巴掌真的将他打醒了。 他恍恍惚惚的步上楼梯走在阴暗的走道中,然后站在一扇门前,伸手推开厚重的橡木门。 他看着壁炉上杨芷萝的画像,惊讶的发觉和她相处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 不知不觉中,她的脸孔、她的神情、她的一颦一笑,已经逐渐被丹琪取代了。 他环顾四周,然后静静地退出房间。 橡木门在他身后关上,并且悄悄地锁上了杨芷萝的一切? 夕阳西下,脑中一片空白的丹琪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站在宋子倩的家门口。 凝视著朱红斑驳的铁门,她迟疑著,突然,大门被人打开,宋子倩就站在门口。 “天啊,我还在想是谁站在门口!”她拉著丹琪进门。 “子倩”丹琪眼神涣散地看着她。 然后她眼前突然一黑,瘫倒在好友的怀里。 “丹琪,你怎么了?丹琪!丹琪” 宋子倩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远。?丹琪看着四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那种黑暗好像永无止境般令她好害怕。 然后她突然看到前方有一道亮光,她下意识地朝它走去,顿时整个人像坐云霄飞车般快速地往下坠。 在机场里,她看到一名十岁大的小女孩从她面前跑去,她的视线追随著女孩,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停在一对好熟悉的面孔前。 “爸爸,你一定要买芭比娃娃回来喔。”她听到自己这样说。 “丹琪,要听阿姨的话,来,我抱一下。”她的母亲紧紧拥住她,并在她额头上亲一下,然后放开她。 “嗯,我会很乖的,爸爸,妈妈,再见。”她笑着向父母挥手。 突然场景一变,换到殡仪馆。 “真可怜,留下小孩子。” “是呀,没想到他们就这样走了,唉,上天造物弄人。” “丹琪这小孩也真坚强,从知道爸妈死了后就没见过她掉眼泪。” “她哭不出来吧,一下子失去父母亲。” “唉,留下一个小孩子,日子要怎么过呀?” “照过呀,还能怎么办?嘘,别说了,该我们上香了。” 站在一旁的丹琪听著,眼泪缓缓地沿著脸庞流下。?“丹琪,你确定不用去看医生吗?”宋子倩关心的问道。 丹琪摇摇头,微微一笑“我觉得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我看我今天还是请假一天陪你好了。” “子倩,你不相信我能照顾自己吗?我会没事的,你快去上班吧,否则会迟到了。” “好吧,今天我会早点下班,如果你觉得身体不舒服的话,你知道我公司的电话,一定要打给我。”宋子倩再三吩咐。 丹琪躺在床上,看着宋子倩离开后立刻坐起身,拿放在床头柜上的皮包,看着它半晌才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来。 她摊开薄薄的离婚协议书,双手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 合上眼睛,她整个人感到天旋地转。 她当然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那是她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缓缓地睁开眼睛,她发现视线开始模糊。 老天哪,请给她勇气! 一颗晶莹的泪珠悄悄地滴落,晕开了朱红色的印痕。 她感觉周遭的世界再一次瓦解? 石俊凯回到石家大宅,陈嫂在大厅的玄关处迎接他。 “先生,有一封你的信。” 他接过陈嫂递过来的大信封,眼角的余光瞄到信封的背面有丹琪的名字。 “你叫老陈把车子准备好,我换件衣服就要出去。”他不动声色的说。 “是的。” 石俊凯正要走上楼,陈嫂突地叫住他。 “先生。” 他转过身看着她。 “小姐在问丹琪夫人到哪里去了。” “告诉她,她会离开一阵子。” 他看着信封,然后转身拾阶而上。 他推开房间的门,扯下衬衫上的领结,然后拆开信封,里面是一份文件,接著他又倒出一条项炼和一枚钻戒。 他看着它们,认出那是他送给丹琪的结婚礼物,也是她离开那天所佩戴的饰物。 他拿起文件打开,看着丹琪的签名和盖章,另一栏则是空白。 信封内没有其他东西,这表示她是要跟他离婚吗? 石俊凯讥笑一声。 突然他把文件揉成一团,忿忿地丢向化妆台,纸团飞撞上镜子后反弹回来,掉落在蓝色的地毯上。 她这是什么意思?明显地她并不在乎这个婚姻,正如他。但为什么他感到困扰还有愤怒? 他捡起离婚协议书,再次打开重读了一遍,注意到她完全没有提赡养费和她应有的权利。 既然她想这样玩,那好,他奉陪! 他拿起电话拨给他的律师。 第五章 丹琪冲进浴室,痛苦地伏在洗手台上干呕。 宋子倩紧紧尾随在后面。 过了一会儿后,丹琪才难过地抬起头,神色十分憔悴。 “天啊!”宋子倩惊呼一声。 丹琪看着映在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得毫无生气。 “你怎么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宋子倩担心的直问。 丹琪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见状,宋子倩瞪著她看了半晌“你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闻言,丹琪茫茫然的喃道:“我不知道” “你的月事来了吗?”宋子倩毫不避讳的问。 听到她这么说,丹琪的脸色更难看,她记得月事在上个月就没有来了。 “你到底怎么了?天啊,我不敢相信,你是不是有事瞒著我?”她逼问著。 迟疑了好一会儿,丹琪才轻声说:“我结婚了。” 宋子倩欢呼一声,扬起了一抹戏谑的笑意。 “你太不够意思了,什么时候结婚也不告诉我?对方是谁?”突然她像想到了什么,双眼圆瞠。“该不会是你老板吧?” “那是以前的事了。” “什么以前的事?你们不是结婚了吗?你们吵架了吗?他知道你怀孕的事情吗?” 一连串的疑问让丹琪快要招架不住。 她举起双手投降“子倩,麻烦你——” “喔,抱歉。”宋子倩扶著丹琪的臂膀走出浴室,让她在床上躺下,并且将枕头垫高放在她背后。 看着好友一脸兴奋的神情,丹琪微微一笑,看来只好满足她的求知欲了。 “我和他是结婚了,我想他应该不知道我怀孕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让他知道。”她脸色沉了下来。“我们离婚了。” 宋子倩瞪大了双眼。 “今天他的律师打电话过来,要我明天去律师事务所办理离婚手续。”她强忍著痛楚,故作轻松的说。 “是他要求离婚的吗?”宋子倩蹙起秀眉问道。 丹琪摇头“是我提出来的。” 她无法置信地看着她“为什么?” “子倩,求你不要再问了好吗?现在我的心好乱。”丹琪双眸浮上一层薄薄的水气。 宋子倩大大地叹了口气“明天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我” “别跟我争辩!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宋子倩授予她一抹信心的微笑。 丹琪看着她,喃喃低语:“谢谢你。”?“如果都没有问题的话,请在上面签字。”何律师将一张文件递到丹琪的面前。 “我说过,我不要他的赡养费。” “丹小姐,我只是接受石先生的委托。” “那么他为什么不亲自来?”宋子倩掩不住愤慨的问。 何律师微微一笑“石先生临时有事,他请我全权替他处理。” “何律师,请你告诉石先生,我不需要他任何金钱的施舍,我有能力养活我自己。” 丹琪平静的说。 “丹小姐,我相信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丹琪站起身“请你告诉石先生,我不会接受他任何的东西,或要求他给予任何承诺。当然,以后我也不会厚颜无耻地跑去找他,请他放心。话说到此,我觉得没有必要再侍在这里。” “丹小姐!” 丹琪走到门口,回头看着何律师说:“请你转告他,我很怀念曾经爱过他的那段日子。” 走出律师事务所的大门,艳阳洒落一地刺眼的白光,也照在丹琪瘦弱的肩头。 宋子倩撑开阳伞遮盖住那份灼烫的热感。 “子倩”从垂下的长发中传来轻轻的呼唤。 “嗯。”她看着低著头的好友。 “请你告诉我,我这么做是对的。” “丹琪——” “我好害怕一旦我半夜醒来,我会受不住痛苦而哭出来,我没有勇气去承受。” “你还爱他吗?” 丹琪缓缓地抬头看她,泪痕爬满了苍白的脸颊。“是的,从第一眼看见他,我就知道我一辈子不可能忘记他。” 宋子倩微微叹了一口气“想哭就哭出来吧。” 闻言,丹琪双肩再也忍不住地颤抖,她伏在宋子倩的肩头上,尽情地将满腹的心碎一古脑儿宣泄出来。 “为了真爱,人们在爱情的道路上徨。”宋子倩低声轻喃。 她的感慨像花絮,幽幽地飘荡在空中,淡淡地化开了愁的味道。?石俊凯坐在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里,严肃地看着面前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的脸色凝重“俊凯,你的健康报告已经出来了,情况并不是很乐观。” “直接说明白吧,有多么严重?” “断层扫描显示出你左脑里有颗肿瘤。至于是否为良性,我们还要更进一步做检查。” 石俊凯不说话。 “俊凯,我们希望你能住院,我们会替你安排手术的时间。”主治医生温和的说。 “刘伯,我父亲和你的交情有多久了?” “我看着你长大。”他微笑的说。 “从以前到现在,我们一家人的健康全由你负责,是吗?” 他点点头。“俊凯,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事实。但是,现在医学很发达了,脑瘤再也不是无可救药的绝症。关于我的提议,我希望你能考虑看看。”他以慈祥长辈的口吻说话。 石俊凯站起,他走到位于二十层楼高的落地窗前,望向远处大楼林立的城市。 然后,他转身面对医生。 窗外的白云遮住太阳,阴影罩在他身上,许久不去。?“丹琪,医生怎么说?”手机那端传来宋子倩的声音。 “没什么,他只是叫我多休息。”丹琪走在走廊上。 “就这样?你别瞒我了!” “好啦,”丹琪低低笑了声。“我知道瞒不过你,医生说怀孕初期很容易流产,而我的身体有点虚弱,流产的机率比一般产妇高些。” “那你还那么无所谓!不行,我向公司请假提早下班好了。孕妇最需要营养了,要去超市买些东西才行”宋子倩叨叨絮絮的念著。 “拜托,宋大妈!”丹琪戏谑的喊道。 “就这么说定,你在医院大门等我,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坐公车回去就可以了,你工作要紧。” “不行!你是孕妇耶。” “我真的不要紧!”她再次强调。 她听到宋子倩微叹了一声。 “好吧,可是我帮你叫计程车,你不能说不要!” “全听你的好吗?”笑意悄悄地爬上丹琪的嘴角。 “太好了,我马上打电话到车行叫车,你到医院大门等。” “嗯。”丹琪关上手机。 她走到电梯门口,看着一坪大的电梯挤满了人。她笑着微叹一口气,然后转身推开安全梯的玻璃门。 电梯门关上,电梯缓缓下降。 检查完的石俊凯正站在电梯门口,他看了眼手表,眼角的余光瞄到红色的指示灯亮起,电梯门打开,几个人鱼贯的走出。 他走进电梯,银白色的电梯门在他面前再次缓缓合上。?石萝在二楼楼梯口找著圣伯纳犬。 “贝多芬,贝多芬!”她叫唤著。 她突然看到圣伯纳犬膨松的尾巴在往三楼的楼梯转角处出现。 “贝多芬,回来!那里不是我们可以去的地方!” 她追上去,看见绑在圣伯纳犬颈上的红色绳子在大理石地板上移动。 她咬著下唇,眸子里闪著笑意。 她悄悄地捡起绳子,然后猛然一拉。 “贝多芬,我抓到你了!” 说话声才停止,只见贝多芬从她身旁向后方跑,她拉不住它,小小的身躯向后仰,瘦弱的胳臂被红色的绳子缠绕著。 接著是重物跌落地板的声音响起。?丹琪打开车门,陈嫂已经在大门玄关处等她。 她冲上前去,神情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夫丹小姐,小姐正在她的房间里等你。”陈嫂强忍悲痛,哑著声音说。 “天哪,事情怎么发生的?医生怎么说?”丹琪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说:“我要去看石萝。” 来到小女孩的卧室,丹琪看见她躺在羽毛被中一动也不动,她以为她死了。 刹那间,恐慌的感觉紧紧攫住了她。 她颤巍巍地走到石萝的床边,跪在她身旁轻声叫著:“石萝,乖孩子。” 石萝慢慢地睁开眼睛,眼里透著一丝迷惑的望了丹琪一眼,然后苦涩地微笑说:“你来了,不要离开我。” “不会的,我会一直陪你。” 石萝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一对翦水眸子又缓缓的合上。 丹琪站起身,这才发现石俊凯一直站在她旁边。 她咬著下唇思忖著如何开口,最后还是石俊凯先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丹小姐,真的很感谢你在这么快的时间里赶来。” 他生疏的语气让丹琪直想大叫。 “医生怎么说?”她按捺下想和他反唇相稽的冲动,故意学他那冷淡的口吻。 “石萝从楼梯上摔下来,可能小腿骨折断了,其他应该没有什么严重的。” 他平静的口吻惹得丹琪再也受不了,她怒冲冲的低吼:“石先生!你难道不能对自己的女儿显得关爱些吗?她躺在床上需要你的关怀,而你呢?竟只轻描淡写的说,她只是骨折而已!” “丹小姐,你太激动了,请你冷静一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 她忿忿不平,想把石萝的受伤归咎为他的错,她是那样的惊恐与忧虑,她急于责备别人来减轻自己心灵上的不安。 但是他只看着她,目光与她交会,那一刹那间她只感到天旋地转,心中起伏不定。 “石萝的伤势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喔。”有那么一秒钟,丹琪满怀希望他能开口要她留下。 “她好像很希望你能留下来陪她。” “可是” “当然,你有你自己的事,我无法勉强你为了石萝留下。” 她看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他的想法,但他的表情高深莫测。 “我会叫陈嫂收拾好你以前住的那间房间,如果你可以留下的话。请你看在石萝如此希望你陪伴她的心愿上,至少等她好了再离开。” “我愿意的。”她低语。?丹琪打了通电话给宋子倩,当然宋子倩极力的反对,甚至还嚷嚷著要一同住进石家大宅以保护她。当然,最后还是靠丹琪一直强调只是照顾石萝直到她好的保证,宋子倩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 在看过石萝后丹琪回到她的卧室里,褪下衬衫和长裙换上睡衣。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手指轻抚著怀孕两个月却仍然平坦的小腹,暗忖著她的孩子正在慢慢的成长,一种即将为人母亲的喜悦袭上心头。 突然,那种她早已逐渐熟悉的恶心感猛然侵袭她,在她还来不及拿皮包中的酸梅时,已由胃部冲上喉间。 她冲进浴室伏在洗手台上将稍早吃的晚餐全吐了出来,直到胃再也没有剩任何东西,她扭开水龙头,让奔流的水洗刷去所有的证据。 医生说过害喜现象在怀孕的初期是很正常的,但她知道这不单是正常的征兆,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她孩子的父亲。 她害怕他会知道真相,害怕他会从她身边夺走孩子,更害怕他在她心中唤起的感情。 当然,她必须小心翼翼地掩藏自己的感情,以免自己再一次受到伤害,事实上,她没有足够的勇气再去承担被人拒绝的嘲讽。 丹琪漫不经心地扣上睡衣的扣子,敲门声正好响起。她瞥了眼镜中的自己,发现陈嫂拿来的睡衣太过暴露,她顺手拿过睡袍披上,猜想是陈嫂有事来找她,她走过去打开门。 她看见是石俊凯站在门口时,脉搏狂跳。 “晚安。”他面无笑容的说。 丹琪困难地吞了口口水。 “我可以进来吗?” 她紧张地后退一步。 他走进房间里反手关上房门。 她不安地绞著双手!见到他锐利的黑眸审视著她时她身躯一僵,惊慌不已。 他就要告诉她他发现她的秘密了吗? 沉默了半晌后他才说:“你最近好吗?” 完全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丹琪怔愕了一下回过神后,她才喃喃低语:“我很好。” 他点了一下头“如果你还需要些什么东西,叫陈嫂准备就可以了。” “俊凯石先生,你太客气了。” “我们还是变回以前的生疏了,是吗?” “我不知道怎样的称谓才适合我们现在这种情形。”她毫不客气。 “你还是像以前那样的伶牙俐齿,叫我俊凯,或者你想得出比这更好的叫法。” “我尊重你的意见。” “很好。” 然后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他环顾一圈她卧室里的摆设,接著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而后是她的眸子。 “很谢谢你肯为了石萝留下来。”他不带一点感情的说。 听见他的冷然,丹琪真的怀疑他是否曾经爱过她? “这是我应该做的。”她以连她自己听了都觉得讨厌的倨傲说。 “何律师说你不肯接受我提出的赡养费?” “我觉得我没有那个权利接受。” “为什么?嫌太少吗?”他讥笑一声。 “石先生,你写的金额足够我一辈子生活无虞,但我不认为我要接受它!”她鼻冀翕张的说。 “为什么不?难道你并不需要这些?” “是的!我有能力养我自己。”和我的孩子。只是这最后一句话她并没有说出口。 “我一直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话虽如此,但听得出来他只是在嘲讽。 不理会他的讽刺,丹琪淡淡的下了逐客令“晚安,石先生。” 但是他却迳自走到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坐下来。 “我以为我们还没讨论完。”他一派轻松的说。 “我不知道我们还要讨论什么?” “是吗?”他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我累了,想上床休息,如果石先生不反对的话。” “我看得出来。” 他看着面前曲线曼妙的女人,一股欲望倏地朝他的理智席卷而来。 天哪,她比他过去所想象的更美丽了,举手投足皆带著种耐人寻味的韵味,而那应该是不可能的!她的变化怎么如此的大?她就像沉浸在幸福里的少妇! 她的双眸像月光照在水面般柔和发光,脸颊就像春天里的苹果般红润,她微微张开的嘴唇更胜樱花柔嫩。 她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令人不禁想亲近的气息,那是种美好的味道。 丹琪抬起手臂,将前额落下的发丝塞回耳朵后,她不知道这看似不经心的动作却让石俊凯血脉偾张。 他站起身,朝她走去,步履沉稳。 在丹琪还来不及反应时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臂,将她猛然拉向他。 丹琪可以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她不敢喘气。 她的眸光与他的紧紧锁住不放,暧昧的感觉在两人间扩散开来。 她下意识地用舌头舔著自己干燥的唇瓣,全然不知道理智和欲望还在天人交战的石俊凯一看到她的动作,理智瞬间崩溃、瓦解。 他的欲望和房内的热度融合在一起,然后开始蒸发,最终升华为一发不可收拾的激情。 他用力的吻她,将自己的嘴紧紧地压在她的唇瓣上。 他吸吮著她的唇,挑逗著她的舌头,勾引她和他一样让两人的唇舌纠缠。 丹琪感觉自己似乎被狂风袭击,但她喜欢他赋予她的激情,她不想去在乎以后,她只想拥有现在! 她同样地以热情回报他,主动又带点羞涩地滑过他的舌头和齿缝间,她尝到了雪茄和淡淡的白兰地味道。 石俊凯将她抱起,让她的大腿圈在他的腰间。 他带她走向四柱大床,然后坐在白色的床单上,他仍然吻著她,用嘴含著她的舌头吸吮,就像婴儿吸吮著母亲的乳房般饥渴。 丹琪只觉得全身酥软,脑海里全被他的热情占满,她再也想不起任何事情来,此刻只觉得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俩。 终于,石俊凯分开和她黏著的唇,两人用力的喘着气。 她不用看镜子也知道自己的双颊绯红,像刚征服了一座山般兴奋。 他注视著她没有说话。 她突然害怕他会就此抽身离开,所以她紧紧的拥住他,将自己的唇主动献给他。 天哪,在这一刻让他属于她吧! 他呻吟一声,重新攫获住她的唇。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石俊凯已将她的睡衣钮扣解开,他修长的手指游移在她赤裸的皮肤上。 他的触感“喔!”丹琪轻声地叫了出来。 他缓慢的将舌头往下移滑过她的喉间,轻咬著她因为怀孕而略微丰腴的胸脯,他的眼前仿佛浮现一层红雾,疯狂地渴望她胜过一切。 睡衣的衣襟敞开了。 丹琪嘤咛出声,她感觉到他的舌头覆盖住她的乳头,饥渴地舔咬著她敏感的地方。 她的指甲陷入他的肩头中,本能地弓身迎向他,像菟丝缠著大树般紧紧地攀附著他。 他意犹未尽地一路来到她的小腹,在细腻的肌肤上留下他侵略的痕迹。 他突然离开她,丹琪充满迷惘的看着他。 他对她微微一笑,快速解开长裤的拉链,他雄伟的勃起立即展现在丹琪的面前。 那一刻她知道他们的结合已是不可避免的,但她不后悔。 她坐起身,小手探入他的长裤爱抚他,然后抬头看着他,将唇猛然吻住他的,在这一吻里倾诉她对他的热情、绝望及爱意。 他们往后倒在床上。 石俊凯一边吻她,一边忙不迭地除去束缚的长裤和底裤,然后贴向她,对她的强烈渴望几乎要逼疯他。 丹琪低语著他的名字,亲吻著他的脸颊。 他用大腿分开她的膝盖,将他坚硬的鼠蹊塞向她敏感的幽穴。 她扭动了一下,旋即弓身迎向他,欢迎他的进入。 石俊凯知道身下的女人已经准备好了,他咬牙一挺,将他的全部冲进她的幽穴里。 “俊凯!”丹琪情不自禁地喊出声来,她攀附著他,急于感受这美好的一瞬间。 他的汗水涔涔滴落与她的融合在一起,他逐步推进她湿热的子宫然后退出。 “不,不要离开。”丹琪乞求著他,她的眼眶已经湿润。 他不说话,只是用行动表示,一次再一次的进入,一次比一次的强烈,丹琪娇喘呻吟,而他再也无法拒绝她的邀请。 他进入得如此的深,几乎要让她以为他已经碰触到她的核心,他急促地冲刺,她则是狂野的迎向他。 最终的高潮到来,石俊凯庞大的身躯抽搐、痉挛,他嘶吼出声,将精子散播在她的子宫内。 她感觉到他的爆发,高潮席卷了两人的感官,狂喜窜入他们血液中腾跃,她用力的拥紧了他,仰头承受这快乐的一刻。 俊凯!我爱你,我需要你,这些话激荡在高潮的释放里,但她终究没有说出来。 第六章 理智回到了石俊凯的脑海,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拥在怀中的女人。天哪,他们刚刚做了什么? 但是怀里的她是如此地温暖、美好,让他不想放开她,希望这一刻能持续到永恒。 天哪,他们已经离婚了! 他感觉得出来她的身躯突然紧绷,明白她刚刚有和他同样的领悟,并感到同样的震惊。 他坐起来,看见丹琪的秀眸紧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用力吞咽了口口水,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他还是开了口。 “对不起,这是一场错误。” 她睁开了眼睛,黑眸里一片纷乱,他看见她的脸色苍白不已。 “我真的很抱歉。喔,请你别哭。”他恳求道。 丹琪摇摇头,不发一语。 他坐起身拿起长裤穿上,她也坐起穿上了睡衣。 “这一切是这样的突然——”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没有拒绝你,或者你可以说是我主动将我自己献给你。” 她痛苦的哽咽。 “你是这样的吗?” 她困难的开口“是的。” “那么是什么因素逼迫你要将自己献给我?” 因为爱!但她没有说出来。 “我们一开始就是错误。”他沉重的道。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将她认为是芷萝,在给她虚幻不实的希望后又重重的伤害她。 “我承认。”她撒谎了。她知道爱上石俊凯并不是个错误,虽然她不知道他是否曾经爱过她,但她会一辈子带著这种曾爱过人的幸福孤独的生活。 突然,石俊凯感到一股浓浓的挫折感,他摇摇头,试著撇开那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石先生,你放心。我们从来没有开始,当然也就没有结束,不是吗?”她的语气故作轻松。 他怔了一下。 “你从来不需要抱歉。” 他正要再争辩,但也看出她似乎就要哭出来了。 “好吧。”他小心翼翼地道。 “这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她沙哑的道,水气盈上眼眸。 “请你不要哭。”他以手指托住她的下巴,大拇指温柔地拭去她暖暖滑落脸庞的泪水。 她拂开他的手,将脸撇开。“我从来不哭的。” 闻言,他缩回手,尴尬的气氛弥漫在岑寂的空间里。 过了好久,丹琪感到心情平静了些后,她悄悄地拭干脸颊上的泪痕,尽她最大的努力挤出灿烂的笑容。 “你看,我很坚强的。其实我知道你从来没爱过我,会和我结婚也是因为我长得酷似杨芷萝。如果刚才你和我上床是因为把我当做她的话,我也不会介怀的。” 她的心在滴血。天哪,请原谅她的谎言。 “刚才我没有将你当做她。”他低语。 “你不会伤害到我的,”她故作不在乎地耸耸肩。“我有自知之明,而且我也很懂得保护自己。” “是吗?” “在这个社会上,大家不都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她下床,丝质睡衣的前襟滑下来。 他看着她,几乎要希望稍早的激情不会再发生。 她注意到他的视线,赶紧拉拢睡衣。“石先生,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梳洗。”说完,她并没有等石俊凯行动,几乎是用逃难的速度冲入浴室中。 她背靠在门板上,双手捂著嘴巴,泪水像决了堤般从眼角汩汩落下,她不敢哭出声,害怕他听到,也害怕自己再无法承受这绝望的毁灭。 她扭开水龙头,站在莲蓬头下,让水洗刷她所有的泪水。 石俊凯看着紧闭的浴室门,听到里面传来水声,他拿起衬衫穿上,走出她的房间并且轻轻地关上门。 丹琪听到他关门的声音。 她缓缓地打开门,看着四柱大床上他们刚才做ài的痕迹,泪水再一次无法控制地流下她的脸颊。?翌日,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石俊凯像往常一样,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丹琪端了个托盘来到石萝的房间。 小女孩一看见她就对她绽开了微笑。 “觉得好一点了吗?”丹琪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 石萝点了下头“贝多芬呢?”她急著找她的狗。 丹琪看了陈嫂一眼。 “不是贝多芬的错,是我自己摔下楼梯的。”石萝想为自己的小狗脱罪。 丹琪微微一笑“你放心,没有人会怪贝多芬。它正在庭院等你赶快好起来,再和它一起玩呢。” “真的!我要看它。”石萝急著坐起来。 “你等一下。”丹琪转向陈嫂说:“陈嫂,能不能请你推轮椅过来?” “好的。” 陈嫂转身走出去,不一会儿,她推著轮椅过来。 丹琪将石萝扶起让她坐在轮椅上。 她推著小女孩到落地窗前,让她往下俯瞰庭院。 “贝多芬!贝多芬!”石萝朝圣伯纳犬招手。 圣伯纳犬吠了几声,兴奋地在原地跳来跳去,然后它竖起双耳,半晌突然往大门跑去。 丹琪的视线循著它而去,看见石俊逸正好抬头望向她。 “叔叔,你是来看我的吗。”石萝兴奋的大叫。 他对她微微一笑,接著丹琪看到他走进大宅。 过了一会儿后,石俊逸出现在石萝的卧室门口。 “嗨,我的小甜甜,今天好吗?”他俯身在石萝的额头印下一吻。 他轻快的口吻惹得小女孩咯咯笑起,而后他转身面对丹琪,脸上挂著高深莫测的微笑。 “好久不见了。” “你近来都忙些什么?”她犹豫地微笑问。 他耸耸肩“没什么。” 石俊逸弯下身和石萝交谈几句后,看见她的心思都在圣伯纳犬身上,微微一笑,让她对狗儿说话,挺直身子看向丹琪。 “你想喝点什么吗?”丹琪走向门口。 “都可以。茶,或者咖啡” 他跟在她身后,来到了饮酒室。 石俊逸替自己倒了杯苏打水“你要喝些什么?” “不,不用了。” 他盯著丹琪看“是我的错觉还是你越来越美丽了?” 她微微一笑“有人告诉过你,你很会说话吗?” 他耸耸肩“这是实话。” “要我相信你的实话吗?” “我以人格保证。”他对她戏谑地眨眨眼睛。 丹琪被他逗得咯咯轻笑起。 他突然轻叹口气“只可惜,像你这样美好的人却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 丹琪沉默了半晌“我我和石先生,发现了我们的结婚是个错误。” 他看着她一会儿,尴尬的一笑“哇,发生了很多事。” “我现在住在这里完全是因为要照顾石萝。” “那么,我有权可以追求你?” 霎时,丹琪愣住了,过了好半晌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我还没有那个打算。” “以后呢?或者,该等你离开石家大宅后?”他紧盯著她。 丹琪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眼眸里透露出柔情“丹琪,如果要你离开他,你会吗?” “她不会!”门口传来怒吼声。 石俊逸和丹琪循声猛然转身。 石俊凯站在饮酒室的门口,他把帽子交给陈嫂,脱掉大衣,轻蔑地瞪著他们两个。 丹琪迟疑地向他走近几步后,又停下来。 “每次我出门回来就会发现你在对她流口水。看你这股热络劲,人家还真会以为你很久没有女人。”他冷嘲热讽。 丹琪愤然瞪大眼“俊凯,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因为我了解这个杂种。” “丹琪,不用跟他说这么多,反正他一开始就看我不顺眼。”石俊逸啐道。 “俊凯,别这样,是我邀请他来的。”她想她这样说石俊凯也许能冷静下来。 石俊凯呆愕地看着她,脸上表情大变,嫉妒锋利的棱角伤了他的心,他冷哼一声“你邀请他来的?没想到你表面上看来端庄保守,实际上却是个喜好周旋在男人间的交际花。” 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他的话像把锋利的匕首戳破她的灵魂。 “石俊凯,你最好向她道歉!”石俊逸冲上去抓住他的衣襟。 “你凭什么这么说?” “凭我是你弟弟!” 石俊凯愣了一下,旋即甩掉他的钳制。“我没你这种弟弟!” “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丹琪眼看他们之间的战争即将一发不可收拾,她冲上前去试图阻止他们。 但是,石俊凯先她一步,将石俊逸的脸对著墙壁摔去。 “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靠近我的房子和我的女人!”他咬牙嘶声道。 “你别对我颐指气使,我不是你的下人!”石俊逸抓住他的衣领,将他身子重重压到对面墙上。 “俊凯!”丹琪惊呼一声。 她冲到石俊凯面前,急忙从口袋掏出手帕按住他从鼻中汨汨流出的鲜血。 “走开!让我教训他!” 石俊凯打掉她的手,将她推开。 丹琪一个站不稳,踉跄的跌坐在地上,她看着石家兄弟纠缠在一起,又打了起来。 “不,我求你们不要再打了。” 她知道这些全是自己的错。她再度冲上前去,将手放在石俊逸的臂膀上。 “俊逸,不要他是你哥哥”她恳求道。 石俊凯看在眼里,怒火冒得更盛。 “走开!”他咬牙嘶声道,突生一股蛮力硬推开面前的女人。 顿时,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朝丹琪迎面袭来,她毫无招架的能力,被撞得连连后退! 庞大的冲力带著她往楼梯栏杆撞去,一阵强烈的痛楚让她捧著自己的小腹蹲在地上。 不,我的孩子!她在心中大声的呐喊。 “住手!”石俊逸注意到她的异况连忙喊停。 石俊凯回头看她,突然间他注意到地上有一摊触目惊心的红色液体自她的大腿汩汩流下,他冲上前去抱住她。 “丹琪,怎么了?”他着急的喊道。 丹琪神情恍惚地注视著他“我的孩子” 石俊凯终于明白了,他的俊容惨白,惊恐不已。?丹琪感觉到光在她脸颊上跳动。 她缓缓地睁开眼,刺眼的光芒直射入她瞳眸里,她畏缩了一下,双手下意识挡住从百叶窗缝透进来的阳光。 然后,她注意到宋子倩躺在她面前的沙发上,她似乎在熟睡。 丹琪不想叫醒她。 她看着四周白色的墙壁,纳闷自己为何会在这里,突然她想起稍早发生的事,她惊声尖叫起来。 宋子倩惊醒了过来,她小跑步地奔到丹琪的病床旁“怎么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丹琪抓住她的胳臂心急如焚地问。 宋子倩神情凝重,眉宇蹙紧。“丹琪”她不知道如何开口。 “拜托,告诉我他没事。”丹琪哀求她。 宋子倩沉默不语,她的迟迟不说话让丹琪越发害怕。 最后她才轻声的说:“我很抱歉。” 闻言,丹琪有若遭到电击。 “不!”她这会儿再也忍受不住悲戚痛哭起来。 宋子倩见状,慌张地安慰她。“丹琪,你以后还是会有孩子的。说不定你以后会生对双胎胞也不一定,我还是有机会当你宝贝的干妈。” “不,你不了解。”她哽咽。 “没错,我是不了解,但我知道是谁害你变成这样的。你知道我在指谁!而我搞不懂的是,为什么你对他还不死心?其实你可以拥有更好的男人。” “子倩,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 宋子倩微微叹了口气“唉,好吧。”她走向门口,然后又回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好友说:“我会待在外面。” “子倩,谢谢你”丹琪低语。 她微微一笑“朋友是用来干什么的?” 在宋子倩离开后,丹琪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的望向自己平坦的腹部,泪水再一次恣意奔流脸颊。 她已经失去了石俊凯,现在又失去她惟一能拥有他回忆的孩子,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活下去? 天哪,我诅咒你,你是残酷的!?石俊凯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举起手敲门。 “请进。”丹琪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他推开门走进去。 宋子倩正在收拾丹琪的衣物,一看见石俊凯,她脸上毫无表情。 “丹琪。”她拉拉站在一旁的她。 丹琪深吸一口气“子倩,不要紧的,你可以先离开一下吗?” 宋子倩微叹了口气“有什么事,我会在柜台。” 丹琪点了下头,石俊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宋子倩离开时,再一次回头望了眼彼此相看的两人,无奈地又叹口气,并且随手将门带上。 “你有什么事吗?”丹琪口吻平淡得就像对陌生人说话。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你怀孕的事?” “有那必要吗?我和你早就是陌生人,彼此都没有欠对方什么。” “如果你告诉我,我就不会答应离婚!”他气急败坏地咆哮。 “我不要没有爱情的婚姻!”她嘶声吼回去。 石俊凯愣住了。 “我不需要你来干涉我的决定或我的生活。是的,我承认我根本不想告诉你我怀孕的事,因为我就像一般女人一样,想将孩子生下来,然后一个人扶养他长大。我很自私,但就是因为自私才能使我坚强。”她的声音已经哽咽。 “所以你想隐瞒一辈子?!”石俊凯暴喝道。就他看来她这种表现就是有罪恶感,她怎么能够让他的孩子成为别人口中的私生子?! “对!”她愤怒的说。 她的心已经破碎成好几片,而他现在又打算把罪加诸她身上,这不公平! “天杀的女人!”他斥道。 “现在我已经一无所有了——真正的一无所有。”她氤氲的眸子浮上一层薄薄的水气。“你还想从我这里夺去什么?” “我从来没想过要抢走你什么东西!” “是吗?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你孩子的存在,难道你会真如今天所说的,不会抢走他?”她咄咄逼人的质问著他。他知道他应该说话,但他要说些什么?一切变得如此混乱,情爱纠葛,无法挽回。 “你的无言是否表示你的默认?即使在我们的孩子将永远不可能出生的今天。” “如果你告诉我你已经怀孕了,这件事就不会发生!” “离婚还是流产?”她看着他。“你要我相信你很后悔吗?” “如果可以弥补的话。” 两人对视僵持良久,石俊凯纠结的眉宇始终皱紧,使丹琪心中平添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慌。当门上响起轻声时,她感觉自己松了好大一口气。 石俊凯走过去开门,病房门开后,何律师站在门口。 丹琪困惑地看着面无表情的石俊凯。 “石先生,事情都办好了。”何律师从他的黑色公事包中拿出一份由几张纸装订成的文件。 石俊凯接过他手上的文件。 何律师说:“那么,我先离开了。” 何律师走后,石俊凯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枝笔,然后将文件和笔一同递到丹琪的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 “一幢公寓和一张五百万的支票。你只要签名,这些就全都是你的了。” 她愤怒的瞪他“这就是你说的弥补!” 石俊凯讥诮的说:“难道不是?还是你要别的?” “哈,原来我在你眼中是个贪心的女人,你想我会拿你的孩子来威胁你,进而要求你的财产。”丹琪怒冲冲的吼道:“石俊凯,你把我丹琪看成什么女人了?!” 石俊凯的脸庞仿佛笼罩上低气压。他很清楚他这样做是在自掘坟墓,但他也肯定不会让她身无分文的生活。 “我说过我不会要你的任何东西,现在也是一样,我有能力养活自己。你不用弥补我什么,即使是因为你良心的谴责!” “也许我另有理由。” 丹琪迎视他,她好想抓著他的肩膀摇晃。“你有何借口,石先生!” 石俊凯张口欲言,然而混乱的情绪又使他迅速恼火起来,他仓促的说:“当然是如你所说弥补我良心上的谴责。” “只有这样?我还以为你要求更多。”她不屑的道。 “我不知道你还需要什么,我只尽我对女人的了解。”他嘲讽地挥一挥手。 “那也许你太不了解我们女人了,有些女人一张支票就可以满足或者一幢房子就可以打发,但我不希罕那些!” “那你要什么?” 她看着他,沙哑的道:“我要的,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给我了。”一个温暖的家庭。 她在心中补充。 房间里一片沉寂。 丹琪突然将文件塞到他手中“我不会签的。”泪水恣意奔流在她的脸庞上。“因为我恨你,我不会接受你任何的补偿。” 第七章 窗外开始下起细雨,细小如绒毛,纷纷地飘落一地,玻璃窗上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窗外的景象朦朦胧胧。 一辆火车带著丹琪离开繁华的台北。 “丹琪,你不一定要陪我回家的。”宋子倩说。 “我也想回去看一下阿姨。”她淡淡的一笑。 “随便散心是吧?” 听到她这么说,丹琪只是笑而不答。 “我现在已经可以预见你表妹冷嘲热讽的神情了。我想你还是干脆到我家住,我爸妈一定会很欢迎你。” “我相信表妹不会对我现在的处境还赶尽杀绝。” “唉,谁教我家兄弟妹妹众多。如果你阿姨家待不下去的话,没关系,尽管来我家,我和妹妹挤一挤就可以了。”宋子倩建议道。 “只要挨过这黄金假期就好了,不是吗?”丹琪投予好友微微一笑。 宋子倩微叹一口气不再说话。 丹琪转头,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飞快的往后逝去。 再见了,石家大宅,再见了,石家大宅的一切,再见了,石俊凯? 温明华挺著四个月大的肚子,冷眼看着丹琪拎著个简单的行李袋从大门口走进来。 “哎哟,瞧瞧,我还道是谁回来了呢?原来是表姐。”她心情一整,旋即换上一张笑容。 丹琪并不点破她故作亲密的笑容,她只是微微一笑。 “去过大城市的人毕竟不一样,连说话都变得惜字如金了。”温明华高傲的抬起下巴,趾高气扬的道。 “明华。”丹琪对她的态度习以为常,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旋即,温明华惺惺作态地挽上丹琪的胳臂。 “表姐,你也知道我们一家三口挤一个房间很不方便,现在又要多一个,所以在你搬出去后,你的房间就给了小孩睡。可能要委屈你打地铺了,反正你只是住一段日子,很快就会回去了吧!”她期待的说。 看见她毫不掩饰的神情,丹琪微叹了一口气。 她环视客厅一眼,发现一张原本该放置在沙发后,她以前常常窝在上面看书的摇椅不见了。 温明华顺著她的视线看去,不在乎的说:“那张老椅子摆在那里我觉得碍眼,所以把它丢了。” “那张椅子是外婆生前最喜欢的。”丹琪低语。 温明华耸耸肩“破成那个样子还有谁要呀?如果你觉得没那椅子难过的话,大不了我赔你钱,让你去买张新的。真是的,丢了就丢了,难不成要生一张出来给你呀?” “明华,我不是这个意思。” 温明华瞟了她一眼“我想你也不是这个意思,做人最重要的是要有感恩的心,想当年要不是我求我妈让你留下来,我想你现在不知道是在哪个孤儿院里当打杂的。” 丹琪按捺下心中逐渐飙涨的怒火,决定不跟她表妹一般见识。那个女人要说什么就由她去好了,反正她也习惯了。 她走进以前睡的房间,不惊讶她的卧室被宠坏的外甥到处乱画——她的衣柜,亲自粉刷的水蓝色墙壁和贴在上面她从小到大得奖的奖状,全惨遭“蹂躏” “你不觉得他很有艺术感吗?”温明华看着这一切还沾沾自喜。 是啊,拿她的奖状当画纸。丹琪苦笑一声。 “对了,这些书是你的吧!”温明华从衣柜底层翻出一箱用旧报纸包里的书籍。 “我想你这次回来得刚好,可以把这些东西带回去。” 丹琪翻开一本照相本,发现里面全是蓝色、红色的涂鸦——小孩子的一贯画风。 她指尖不自觉地揉著太阳穴,开始后悔如果当初答应宋子倩一起回宋家的话,那该有多好。 “你先把行李放在角落吧。”温明华挥挥手。 丹琪将行李整理好之后,眼角余光瞄到温明华的肚子,心中突然一阵酸苦。 赶紧摇摇头,她撇开让人难过的感情,强颜欢笑的说:“预产期是什么时候?有去照超音波看是男孩还是女孩吗?” “麻烦死了!我本来不想再怀第二胎,可是哪知道——”她瞟了眼丹琪,嘴角扯了抹你不会了解的表情。 丹琪苦涩的笑了笑。 “我本来想打掉的。”温明华冷冷的说。 “不行!”丹琪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温明华狐疑地看着她。 丹琪赶紧说:“不是,因为我觉得那样他就太可怜了。” “你怎么说话的口气完全像孙豫。这也难怪,你们之前是同班同学,又曾经交往过。”温明华口吻酸不溜丢的。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丹琪不想再勾起那段难堪的回忆。 温明华忿忿地一摆手,走了出去。 “天哪,我到底又把自己逼到什么样的尴尬角落里?”丹琪呻吟一声。?孙豫拍掉肩上的雨滴,将雨伞放在大门旁的角落。 “你回来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他猛然一惊,迅速地抬头。 丹琪巧笑情兮地看着他。 顿时,他脸上堆起毫不作假的笑容。 “恭喜你,又要做爸爸了。” “丹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见到老朋友真好,你一点也没变。” “你也是,还是那样的美丽。”孙豫低语。 “孙豫!”温明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丹琪和他相视一怔。 丹琪最先恢复平常的神色。“明华在叫你了,快点进来吧,别站在门口淋雨。” “丹琪,”孙豫咬咬下唇“如果当初再让我选择的话——” “拜托,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既然选择了明华,自然有你的道理。”丹琪莞尔一笑。“什么时候那个敢在课堂上和老师争论的男子汉,竟变得这么不果断?” 孙豫一笑“丹琪,你别取笑我了。” “我还在想是什么事让咱们孙先生迟迟不进门,原来是和‘老朋友’叙起旧来了。” 一个嘲弄的声音响起,温明华出现在门口。“叙完旧了没?还是今天晚上气氛正好,两人相约在花园湖畔?” “明华,你不要误会,我进去了。”说完,丹琪非常识时务地离开。 一等丹琪的身影隐人门后,孙豫首先发难“你干嘛?” 温明华瞪大双眼“什么我干嘛,你自己心里有数!现在她回来了,你们不是又可以再续前缘?” “你在说什么!算了,我上班一整天已经很累了,我不想回来还要跟你吵架。”孙豫举步要离开。 温明华立即拉住他“你作贼心虚!谁都知道你对她还旧情未了!” “你不要无理取闹!”孙豫甩开她的钳制。 “如果当初你生意没有失败,你是否会和她在一起?你是不是为了要我爸出钱帮你偿还债务,你才娶我的?” 孙豫沉默不语。 温明华看了立刻发起大小姐脾气“你说啊?你哑巴啊?” “你既然要这样认为,那我无话可说。”孙豫淡淡的说。 温明华气焰更盛,正想破口大骂时,孙豫举起手。 “拜托,我真的很累了,有什么事或者你想骂全留在晚上关起房门再吵好吗?这里是大门,我不想让人看了闹笑话。” “我不管!有事就在这里讲清楚!”她双手叉腰,秀眉倒竖。 “你很烦!” 孙豫不理会她的无理取闹,迳自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温明华拉住他。 孙豫回头瞪她一眼“我去住旅馆可以吧!” 他甩开她紧握的手离去。 “孙豫,你给我站住!”温明华追了上去。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滂沱大雨中。 丹琪站在门后,浓密细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温家一家大小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和乐融融,沉默地坐在一旁的丹琪显得格格不入。 “丹琪,我本来以为让你去大都市可以找到一个丈夫,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是不可能的了。”温家太后,丹琪的阿姨,温明华的妈开口了。 从小到大都是坐在沙发后的丹琪只是勉强一笑。 “都市的男人对选老婆的要求都很严格,像我们这种乡下女人他们怎么会看得上眼。”温明华掰开一颗橘子。“我看干脆在这里随便选个老公嫁出去要紧,免得到时成了人人口中的老处女,说不定还落人口实说我们温家没能力给她找个好人家。”她看也不看丹琪一眼,彻底实行她一贯说话不看对方的作风。 “我不打算结婚。”丹琪轻描淡写的口吻引来温家太后不悦的眼光。 “你不结婚!”她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你要我怎么面对我死去的妹妹和妹夫?” “妈,你不用大声嚷嚷好像要把这件丑事公布给其他人听。”温明华气定神闲的道。 “这样好了。”丹琪的阿姨转向坐在一旁始终不语的孙豫。“你看你有没有还没结婚的朋友,介绍给丹琪认识一下。” 孙豫看了丹琪一眼,她尴尬地对他一笑。 “对了,我记得你不是有位同事,就是刚离婚的那个。他叫什么名字?好像姓展的吧!反正,他刚离婚而且又没有小孩,只是——”温明华说到这里就住了口,抿著嘴偷笑。 “哪个姓展的?”丹琪的阿姨还想不起来。 “妈,就是那个秃头啊,你不记得吗?他上次过年还来过家里一次。” “他不好,除了秃头外又长得肥。”她不赞同地摇头。 “妈,虽然他搬不上什么场面,但听说他家里有几块田,以丹琪的家境来说,说不定还高攀了呢。” “嗯,有钱总比没钱好。如果丹琪能嫁到好人家去,我相信你阿姨和姨丈也能含笑九泉了。” “他们说不定还会很感谢你呢。”温明华幸灾乐祸的笑道。 丹琪沉默地听著,她就像在听一件不关她的事般沉默,或者可以说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激起她心湖的涟漪。 不在乎的人,不在乎的事丹琪微微一笑。她有必要生气或难过吗? “你可以拒绝的。”孙豫突然对她说。 丹琪还没开口,温明华就先插嘴。 “这么好的事情她干嘛拒绝,她如果拒绝的话,那才有问题。如果不是她已经有男朋友,就是她的心在某个男人身上。”说到这里,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孙豫。 “明华,你这么不相信自己的丈夫吗?”丹琪口吻极为平淡。 温明华跳起来想冲上前掴丹琪的脸颊,孙豫及时拉住她。 丹琪站起身,不在乎的道:“我先去睡了。” “丹琪,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企图,但是孙豫已经和我结婚了,是和我而不是你!你为什么要回来?我知道你是为了要报复,报复我抢了你男朋友。你这女人真恶毒,你去死算了!”温明华厉声尖叫。 “你冷静一点!”孙豫大吼。“你要我怎么冷静?你知不知道她要拆散我们这个家,她要夺回你!”她的眼眸中满是怒火。“你还要帮这个下贱的女人说话,她不要脸,难道连你都一样?” “温明华,你说话放干净一点!” “我偏要说!她不要脸!这女人是狐狸精,她克死她爸妈!” 啪!刺耳的掴掌声让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场面突然安静下来。 丹琪缓缓地放下手“你太过分了。” 温明华愕然地站在原处。 “丹琪!”丹琪的阿姨冲上前抱住女儿。“快向明华道歉!” “阿姨,谢谢你这几年来的照顾。”丹琪不卑不亢地道“如果你要我向她道歉那是不可能的。” “丹琪,你要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心血拉拔你长大,送你上学!我没想到你竟是这样报答我!” “妈,你叫她把这些年来花在她身上的钱全还给你,我们从此一刀两断!”温明华凄厉的道。 丹琪强忍著心中的悲痛,晶莹的泪水已经盈眶,她所剩下的避风港已经破碎瓦解了。 一个念头突然升起,她不想再待在这里! 她猛地转身冲入暗黑的夜色里。 孙豫见状毫不迟疑地想追上去,但是温明华抓住他的胳臂,用她的肚子威胁他。 “不准你追她!否则我马上带著你的孩子去死!”她咆哮的道。 孙豫看着她,冷冷的说:“我要跟你离婚。”?“我要跟他们讲清楚,说明白!”宋子倩义愤填膺。 “不用了,我不想再惹出别的事情来。”丹琪平静的道。 “可是,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我我替你咽不下这口气,丹琪。” “我只想拿回行李,”丹琪对宋子倩微微一笑。“子倩,谢谢你陪我来。” “我想了很久,我想我还是陪你一起进去好了。” 氤氲的眸子淡淡地闪过一抹悲伤。“他们毕竟是我的亲人,我想他们不至于把我大卸八块吧!”她温和的口吻中带丝玩笑。 但是宋子倩并没有笑,她神情少见的凝重“丹琪,算了,我们不要去了。” “我知道你害怕我再受到伤害。不要紧了,我已经学会把忧伤藏在心底,我比任何人更坚强,不是吗?” 丹琪微微一笑,绽开的笑容里却有著怎么藏也藏不住的寂寞。 宋子倩看了真是又伤心又难过,她在心中叹了口气。什么时候丹琪才能获得她应该得到的幸福呢? 她们走出巷子口,宋子倩远远就看见温家门口停了辆轿车。她蹙著眉头,满满的疑惑写在脸上,在这种人口不到一万的小镇上很少见到昂贵又气派的私家轿车。 丹琪也看到了,有一群人正围著一辆黑色bmw轿车评头论足,啧啧称羡。 两人相视一下,走了过去,丹琪听到窃窃私语,还有一道道锐利的目光朝她毫不掩饰地射来。 她们一踏进温家客厅就见到孙豫匆匆向他们走来。 “丹琪,你回来得正好,有位石先生在房里等你。” 听到他说的话丹琪的心脏突地猛跳了一下。 宋子倩瞧见她眸中一闪而逝的兴奋,她笑了下。“快去吧,可能是圣诞老公公提早送来的礼物。” 丹琪感激地对她一笑。 她走到卧房门前,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推开门。 一位身材硕长的男人背对著她,站在书桌前专心看着墙上属于她的奖状,他没有注意到她走进来。 丹琪一对翦水眸子怔怔地看着男人的背影,她听到自己短促的呼吸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如擂鼓般跳动。 她轻轻地把门带上,看到男人的双肩动了一下。 男人缓缓地转过身,丹琪脑中突地变得一片空白。 不是他!不是他! 石俊逸看见是她,他咧出大大的笑容。“好久不见了,丹琪。” 丹琪礼貌性地点了下头。“石先生。” “才一段日子没见,怎么突然变得生疏起来?我说过别唤我石先生,叫我俊逸。” “俊逸。” “这样才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问神媒。” “呃?”丹琪不解地蹙起秀眉。 他轻轻笑了起来“骗你的,其实我是说了许多好话,才从陈嫂的口中挖出你家的地址。” 丹琪微微一笑“我想陈嫂对你的甜言蜜语似乎也招架不住。” “一半一半啦,我想她可能也希望我能劝你回石家大宅吧。” “大宅里的人都好吗?石萝的腿好点了吗?” “该怎么说少了你,感觉就是不对。石萝的腿已经在逐渐康复了,现在可以下楼,而我大哥呢?”很长一段的停顿后他才道:“老实说,他过得并不是很好。” 闻言,她紧握住双手。 他看着她“他越来越孤僻。” 不去看他,丹琪垂首打量自己的手背,把玩手腕上缀著纯银花朵的细炼。“他有把自己关在阁楼上吗?” “那倒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她抬眼凝视他。 “他在自暴自弃,他拒绝了手术。” “什么手术?” 他看着她半晌。“他脑中有颗肿瘤。” 丹琪愣住了“怎么可能?”她不信的低语。 “其实我来这里是有件事想求你。” 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丹琪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声音已经哽咽“是我害他的如果我没有说我恨他的话,那他也就不会” “这怎么会是你的错?” “不,这一切全因为我而造成的。如果我没有到石家大宅的话,俊凯也就不会把我当成杨芷萝,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 “丹琪,”石俊逸定定地看着她。“如果你没有到大宅,没有让我遇上你,那我就不会知道我已经找到我想要保护的人。”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既然你已经离开他,脱离了他的掌握,我相信你还没找到可以依靠的男人。”他深情款款地看着她。“丹琪,我很乐意做你最后的港湾。” 丹琪脑筋一片空白,她惊愕地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身躯紧绷。 石俊逸微微笑了一下。“需要那样惊讶吗?以前你是我大哥的妻子,我不能向你表达爱意,而现在你们离婚了,我想我应该有权利追求你。” “为什么?” “为了很多,但主要是我想保护你。” 丹琪沉默了半晌,她轻声的说:“对不起。” “你还爱著他?” 她沉默不语。 “我知道了,你怎么那样的傻?” “爱情的道路上有哪一个人不是傻子,只要让我知道我曾经如此深刻的爱过一个人,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你不想追求幸福?” “幸福的定义是什么?你是个好人,如果我早点遇上你但是,我知道我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上第二个男人。”她柔声的说。 “他害得你还不够吗?”石俊逸鼻翼翕张。 “虽然恨他,但心里对他又很心疼,想原谅他,这就是女人的心。”她绽开的笑容似水芙蓉。 是的,这就是女人的心——想爱一个人、想疼一个人、想被人保护,永远不后悔。 第八章 浓雾化为露水覆盖大地,初升的朝阳在山头间射出第一道光芒,丹琪伫立在石家大宅前,看着那扇镂空雕花的大门。 她在犹疑著,心里想着见到他时该就什么话,该用什么表情?一次又一次在脑海里排演。 雕花大门打开了,一辆黑色保时捷缓缓地开了出来,丹琪看到驾驶座上坐著她日思夜想的人——石俊凯。 他的眸光与她的交会。 “好久不见。”她的语气高亢得有些不自然。 “你是来看我不近人情的样子吗?”他冷酷的道。 “为什么你非要把关心你的人拒于千里之外呢?” “现在换谁施舍了?”石俊凯讥诮的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讨人厌?”丹琪气愤地看着他。 听到她这么说,他怔了一下。 她克制怒火,涨红双颊,不客气的继续说:“固执、冷酷、不讲道理、以自我为中心!” 他讥笑一声“我都不知道我有那么多的缺点。” “你实在让人觉得讨厌。” “既然如此,你应该答应那个人的求婚。” 丹琪眨了眨眼“你说什么?” “还要我明说吗?”他眯起双眼。“我的弟弟是个很好的对象,英俊、迷人而且富有。” 丹琪愣愣地望着他“我不了解。” “你了解的,他一直在想办法赢回你,或者这就是他向我示威的手段。”他耸耸肩,嘴角又浮现嘲讽的微笑。“我真是小看你了,你最后选择他来做为对我的报复。” 丹琪不敢置信的深吸了一口气。他一直是这么想的? “你是个傻瓜!” “是吗?”他嘲弄地反问。 “是的!俊凯,我”她欲言又止,在她脑海中盘旋的那些话语突然全消失不见。 “我爱的是你,不是俊逸——一直是你。” 石俊凯愣住了,好半晌没有说话。 丹琪顿时明白自从和他第一次见面,她就认定了石俊凯是她一生所爱的人,但石俊凯显然并不做如此想。 好一阵尴尬的沉默后,他开了口“这确实很令人惊讶。” 丹琪有股想哭的冲动。老天,他并不爱她! “丹琪,”他平静地道:“这一切全过去了,诚如你所说我们的婚姻是错的,我们何不让它就这样结束?” 丹琪听到某种可怕的声音,像是呻吟又像是呜咽,她惊恐地发现它是出自她的喉间,她摇摇晃晃的转身。 “丹琪!”石俊凯突然惊慌地喊道。 “不,不要!”她痛哭出声,肝肠寸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离这里。 看到她这样,石俊凯心慌意乱起来,他打开车门,冲上前去抱住她。“嘘,不要哭,求你不要哭。” “你别管我!” 她推打他的胸膛,嘶声吼叫,但是石俊凯还是紧紧抱住她不放。 天哪,她的感觉是这样的美好,他不愿放开。 “放开我!我不要你的施舍!” “这不是施舍。” 他感觉怀中的女人身躯不动,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你别会错意了,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怜而已!”他极力保持冷淡的语调。 “只是可怜”她低语。 他犹豫了一下“丹琪。” 她缓缓地抬头凝视他,发现他眼里掠过一丝激动,但旋即又变得平静无波,令她不禁怀疑这只是她的幻觉。 突然,他推开她。“你走,你走!我不要再看到你!” 他的举动丹琪如遭电击。 “你难道还不了解吗?我只是把你当做是芷萝的替身,我根本不爱你!” 丹琪的身躯就像秋风里的孤叶般颤巍巍。 “你去找别的男人给你幸福吧!”他的笑容僵硬。“事实上,我已经想到一个很好的人选——我的弟弟。当然我会很乐意成为你和俊逸的孩子的伯父。” 丹琪无法呼吸、无法移动。她是一个白痴,她根本不应该来的! “俊逸会是一个最好的丈夫,而你也会是个完美的妻子。”他的眼神变得淡漠,像钢铁般冷硬。“我很看好你们的婚姻。” “你要把我推给他?” “你应该要接受。”他讥笑一声。“毕竟这对你是最好的安排,不会再来纠缠我的最好方法。” 丹琪连退数步,心已碎成了无数片,她摇摇头,转身仓皇地逃离了石家。 她的梦早该醒了。?石俊逸从浴室出来。他用围在肩上的毛巾擦干头发,然后打开冰箱拿出一罐果汁,他正要打开果汁盖时,刺耳的门铃声响起。 他放下果汁,走到大门前打开门。在看到来人时他显得又惊讶又高兴,但是一看到她脸上的泪痕,他愉悦的表情立即沉了下来。 “丹琪。”他低声唤道。 她抬起迷蒙的双眸无助地看着他,只一瞬间,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滑落脸颊。 “喔,不要哭。”石俊逸来到她身边拥住她。 她以手覆脸,悲痛难抑地失声痛哭。 石俊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只能拥住她给予她安慰。 丹琪望向他,黑眸里满是凄楚。“带我走,俊逸,带我离开这里。” “丹琪,这——” “拜托,带我离开他!”?丹琪步下计程车,看着面前许久没踏进的机场,巨大的建筑像怪物一样盘踞在她心里已经快要二十年了。 “怎么了?”石俊逸站在她身旁问。 “不,没什么。”丹琪勉强一笑。 “我们该进去了。”他柔声说。 丹琪闭上眼睛,然后再缓缓地睁开眼,她走到机场大门前,自动门缓缓地在她面前开启。 她踏进出境大厅,决定了她另一种人生。 丹琪看着落地窗外刺眼的阳光和要载著她离开这伤心地,远飞海洋另一端的巨型大鸟。 “丹琪,”石俊逸走了过来。“飞机会延迟起飞。” “是吗?”她淡淡的一笑。 他热切的黑眸注视著她“你不再考虑一下吗?” 丹琪别开视线“飞机会误点多久?” “半个小时或一个小时都有可能。你急著离开这里,难道一点都不觉得怀念吗?” “有必要吗?我心已经死了。”她平板地道。 “我希望你这不是气话,丹琪,因为你看起来是这样的苍白和脆弱。”他柔声说。 “我很坚强。” 石俊逸轻轻地微叹一口气。 她犹豫了一下才道:“俊逸,对不起。” “为什么跟我抱歉?况且不应该是你向我说对不起,而是我那混蛋大哥该对你说对不起才对。” “我们已经毫无关系。” “事实上,我知道你在逃避。你无法忘记他,你还深爱著他。” 丹琪僵住了。 “我知道你受到很大的伤害。但是我认为阿凯对你是有感情的,就像你也是一样。” “不,我和他之间已经过去了。”她咽下喉间的苦涩,以淡然的语气说。 “那现在就是我和你的开始吗?”他认真地道。 她沉默了一会儿,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无声地滑落脸颊。她知道石俊逸是非常认真的,但是她可以同他一样爱彼此吗?在她的心已属于另一个男人时。 这是不公平的吧! “俊逸,你是个好人,我不忍心伤害你。”她听见自己沙哑的说。 “喔,丹琪。不,不要说——”他拥抱住她。 她缓缓地推开他,摇摇头。“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能力可以去爱第二个男人。我累了,再也没有勇气试著接受付出我的爱情之后被人拒绝的残酷。” 闻言,石俊逸愣住了。 丹琪微微一笑,但笑容里却尽是他人明显看得出来的寂寞,她努力眨回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其实往另一方面来想,我摆脱感情的桎梏,可以过一个由我自己掌控的全新生活,不是吗?”她扬扬手中的机票,轻快的说。 石俊逸沉默半晌“那是单程的吗?” “应该是吧。” “丹琪——”他还想挽留她。 “祝我一路顺风就可以了。”?过去从不曾这样,但现在他却痛恨回到孤单的家里及一个人用餐。他的厨子手艺并没有退步,照常烧出美味的佳肴,但他却食不知味。他回到书房,打算处理一些文件,直到累得睡著,因为他一直睡得不好。 然而当石俊凯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文件和笔记型电脑时,他脑筋又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在惆怅什么?只觉得像失落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他蓦地警觉到那是什么。 丹琪! 他摇摇头,试图撇开她的形影,他拿起一叠文件开始浏览,但随即又愤怒地丢开。 他起身走到酒柜前替自己倒了杯威士忌,阴郁地啜饮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走道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然后是书房门猛地被人打开,转身一看是石俊逸站在门口。 石俊凯还来不及开口,石俊逸就冲上前去,猛地揪住他的衣襟,接著是一拳重重地击在他右脸颊上。 “这一拳是代丹琪打的!”石俊逸忿忿地咆哮。 石俊凯缓缓地站起身,用手背擦掉嘴角上的血丝。 “天杀的,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她?” “你跑来我家就是要教我怎么对待女人?”石俊凯咬牙切齿道。“当然,我在这方面比你逊色多了。” “去你的!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我大哥的份上,我应该再揍你一拳,看可不可以让你清醒一点!” “你没资格!” “我比任何人都还有资格!石俊凯,我真是看错你了!我原来想你不准我踏进石家大宅,我还可以原谅你,但这次我真的看不下去了!” “我不用跟你讨论我的所作所为!” “我来是要把事情一次解决掉。” “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好讨论的!” “是吗?我可记得太多可以讨论的事情了!例如,杨芷萝。” “去你的,”石俊凯黑眸里闪过怒火。“你要当着我的面讨论有关你对她所做的事?” “我对她做了什么?” “你心知肚明,不用我明说吧!”石俊凯讥笑一声。 “你爱谈什么我们就谈什么,除非我满意了否则我明天还会来,后天也一样,不管要我来多少次,我非要等你把事情说清楚不可。” “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你真要知道自己卑劣的名声,那么我就告诉你,我不能原谅你——我的弟弟竟然勾引他的大嫂!” 石俊逸愣住了,好一会儿他只能呆看着石俊凯说不出话来。 “你说不出话来是吧?”石俊凯咬牙切齿地咆哮。 “这个谎言太恶毒了!”石俊逸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激愤地大叫。“她竟然拿自己的名声来做为攻击我的手段!我不知道她跟你说什么,但我知道那全是谎言,一个她用来伤害你我兄弟关系的谎言!” “你说那些全是谎言?!” “那个女人为了报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知道我不吃她那一套就想法子不惜用自己的名声来陷害我。俊凯,你很清楚她是哪种女人。她要每个人奉承她,巴结她,她要得到众人的注目才能生存。” 石俊凯沉默了下来。 “我不知道她跟你说什么,但是我相信你很清楚我的人格。我不会和有夫之妇扯上关系,更遑论她是我的大嫂。”石俊逸突然感性的说:“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很尊敬你,我知道而且我也相信我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她是那种人吗?”石俊凯低话。 “有太多事情你是知道的,但你一直不愿去证实。我现在只希望你能真正从她的阴影中走出来。” “我不用你来告诉我该怎么做。” “是吗?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她,我实在想不出来我有什么理由要去勾引她!”他顿了一顿又说:“我一向不喜欢惹祸上身。” “你来这里就是来向我说教?说够了吧,请你离开!”石俊凯转身面对落地窗。 石俊逸差点就要冲上前去再揍他一顿,但他硬是克制住,不让这该死的冲动给了石俊凯轰他出去的借口。 “我不知道你是否意识到,但我可看得很清楚。你口口声声说爱杨芷萝,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不是真正的爱,你只是爱她的外表而已!而你愚蠢到为了这种假爱而去拒绝了一个女人的真爱!” “是她叫你来指责我的吗?我竟然不知道你何时变成好管闲事的第三者?我和她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你要我不插手也难!你知道你对她做了什么事吗?” “所以你就代替我安慰她了是吗?”石俊凯讥诮的说。 石俊逸再也忍受不住。他冲上前一把捉住石俊凯的衣襟,把他压在墙壁上。 “你给我听清楚,她走了!你满意了吧!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她没有答应我的求婚,因为她还爱著你!可是你这天杀的,你却把她伤得那么重,所以她不会再爱上第二个男人了!”他咬牙切齿地啐道。 石俊凯脸色变得苍白。 石俊逸放开他“她走了,永远离开这个伤心地,虽然我怕丹琪会难过一辈子,但我以为她还是没有你比较好!”石俊凯沉默不语。 “我话说到这里,你想再这样愤世嫉俗下去就随便你。” 石俊逸走到书房门口,再转头看一眼站在落地窗前背对著他的男人,接著是重重摔上门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石俊凯才将远眺落地窗外的视线收回,他走到红桧木书桌旁,拿起电话拨给石家的家庭医生。 “刘伯,帮我安排开刀——”?来到美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丹琪在唐人街租了个便宜的公寓套房,过著白天到语言学校上课,晚上则是在一间第二代移民所开设的饭馆打工的生活。 日子虽然过得忙碌,但她却觉得很快乐充实。 她时常穿著一件白衬衫、一条牛仔裤就这样往来于学校和公寓间,系著两条长辫子的她脸上常常闪耀著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与自信。 现在的她很满足这样的生活,她结交了许多的朋友,当然同样地也引来当地一些不良分子的觊觎。 这天她下课回来,在公寓门口好死不死地遇上了房东的儿子,一名在唐人街里每个人都怕被他纠缠的混混。 “哈,丹琪——”染了一头铜金色及肩长发的男人拉长了尾音嘻笑道。 丹琪脸上毫无表情,她抱紧手上的书本从他身旁绕过。 “别这样嘛。”男人挡在她面前,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 “对不起,请你让开。” “你别这么不近人情。”男人靠上前去,一股浓厚的烟臭味立刻向丹琪扑鼻而来。 那味道直让丹琪不禁想掩鼻以示抗议,但她还是很理智硬是克制住威胁著将脱出控制的冲动。 “你好像很怕我,但你放心,只要你跟我出去一趟,你就会发现其实我是很‘温柔’ 的,尤其对你这类美丽的女孩子。”他语带玄机地邪笑道。 “我没有空,而且我也不想将时间浪费在多余的事情上面。”她冷冷的说。 “我很清楚你们这些女人想要什么——一个有钱的老公,一张绿卡。可惜你在这里可找不到又高又帅又有钱的白人丈夫,但绿卡我就可以帮你弄到一张,当然是要有条件的” 他一双毫无生气的小眼睛贼溜溜地在丹琪的身上打转,投射令人作呕的目光。 丹琪硬是按捺下即将爆发的怒气,不想把力气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她再次从他身边绕过。 男人似乎为她这行为感到侮辱。他老羞成怒,挡在她面前,把她逼到墙角,然后一手放在她脸颊旁的水泥墙上。“给你三分颜色,你倒给我开起染房来了!” “事实上,我只是不想和你这种人扯上关系。”丹琪冷冷的道。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吃罚酒又怎样?我相信我有权利拒绝任何我不喜欢的事情,当然也包括人在内。” “我警告你,我想要的东西没有到不了手的!你最好放聪明一点,否则到时候惹毛了我,我会要你后悔!”他表情阴鸷的道。 “很抱歉,我到现在还没有遇到让我觉得后悔的事情。”她不吃他那一套。 男人扬手就要掴在丹琪美丽的脸颊上,他想借此吓一吓她。 丹琪生平最讨厌这种动不动就要打女人的威胁,她抬高下巴,傲然说道:“请你保持一点君子风度!” 男人不禁畏缩了一下。 她推开他,用优雅但坚强的态度与他擦身而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随即是满腔的怒火飙上心头。 “可恶,我会让她知道和我作对的下场!”他眯著眼恶狠狠地道。 越得不到的东西,他就越想得到。 第九章 夜深了,丹琪刚从工作的饭馆下班,她拖著蹒跚的步伐,走上狭窄且高陡的阶梯。 她停在门前,打开公寓的门。 里面并不宽敞,但布置得很温馨雅致,两扇半圆型的窗子面对著街道,白天时光线充足。 她脱掉脚上的包头平底鞋,突然一阵寒意袭来,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走到窗户前把玻璃窗关上,然后走到暖气炉前踢老旧的机器,并且听到排气孔里传来轰轰作响的运作声。 她走到梳理台前,打开水龙头准备烧水煮咖啡。 这时,电话声响起,她快步走到挂在单人床旁墙上的电话前,拿起话筒,宋子倩轻快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 “丹琪,你要睡了吗?” “还没。我刚回来而已。”她笑着道。 “别太辛苦了,知道吗?那里如果待不下去的话,可以马上回来的。” “我不会有事的。我不在你身边,你三餐有没有按时吃呢?不要因为事情一忙,就忘了吃饭。” “你还说我!倒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啊,不跟你说了,上面的人看过来了。 对了,你有向你阿姨说你现在在美国的事吗?” “我上次寄了张支票回去,我想她应该知道。” “你真辛苦,要一边上课还要一边工作,付清你那时借住在你阿姨家的生活费。啊,这次真的不说了,被上头的人发现了。最后一句,撑不下去的话就快点回来。” “我会的,你不用担心,好吗?” “就这样了,拜拜。” 丹琪微笑着挂上电话。 水壶的鸣笛突然响起,她匆忙走去关掉炉火,正准备打开咖啡罐时,门铃这时突然响起。 她放下咖啡罐,走到门前从门上的小孔看出去,她看到一个男人背对著站在门口,然后那个男人缓缓地转过身,让她看到他的脸。 丹琪掩住嘴,惊骇地连退好几步,她看到门把被人从外面缓缓地旋转开来。 她冲上前去用身体压住薄弱、起不了任何阻挡作用的门。 “丹琪,开门,让我进去。” “你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丹琪喊道。 “今天晚上很冷,我想你一个人一定受不了寂寞,我来陪你。”男人开始用肩膀撞门。 “我要喊救命了!”丹琪厉声说。 “你尽量喊啊,没有人会来救你的。我知道只有你一个人在里面,何不赶快开门让我进去,”男人粗鲁地笑道:“让我帮你温温你的床。” 丹琪不理会他的秽言,用脚勾过一张高背椅子试著抵挡外面似狼一盯上猎物就紧咬著不肯松口的饥渴男人。 “我数到三,你再不开门,我就要撞门进去了,我的忍耐力是有限的。” 她已经可以感觉到他粗重的鼻息扑在她背后,他们之间只隔一扇薄薄的木门,她该怎么办? 天哪,有谁可以帮助她? 俊凯,救救我! 她在心中无声地呐喊。 突然,木门在她背后被人猛一撞,她一个重心不稳,被撞击力撞离了门板。 她迅速转身,看到男人已经开门走进来。 “一道木板门难得了我吗?”他扬扬手中的钥匙,邪恶的笑着。 丹琪连连后退,直到她的背抵住了墙壁才发现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现在,我们何不乐一下!就你和我!”男人一步一步接近。 “别再过来了!我警告你,别再过来了!”丹琪硬是克制住心中的恐惧,她相信只要不让他看出她的害怕,他会有所顾虑。 当丹琪转身奔向厨房时男人扑了上来。 “不——”她凄厉尖叫,试著脱离他压在自己上面的身体。 男人抓住她,粗鲁地将她压在地板上,然后用大腿分开她的膝盖。 “放开我,救命!”丹琪嘶声哭泣。 她挣扎著,用指甲在他脸颊上划出五条红痕,男人脸上一吃痛,对她的钳制略微放松。 丹琪一得到脱逃的机会,推开他拔腿就往大门跑,但是男人一把抓住她的长发,并且把她抱到床上。 丹琪尖叫著挣扎扭动。 “你这贱女人!臭货!敢抓伤我的脸!”男人毫不怜香惜玉地在她脸颊上掴了几巴掌,丹琪的嘴角渗出血丝。 接著她听见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不要,求求你放了我”丹琪虚弱的哀求。 “放了你!你再骄傲呀,你再不可一世啊!我倒要看看你哪里高贵,还不是臭婊子一个!”男人拉掉已经被他撕破的外套,一双小眼睛瞪大地看着身下的女人。“啧啧,想不到你身材真不错!我今天有口福了。” “你如果要钱,我可以给你。”丹琪仍在做最后一丝的挣扎。 男人笑了起来“我不仅要钱,人嘛,我当然也要!这么一个俏生生的女人摆在我面前,我都不懂得享受的话,那我不就是傻子?” “美国是有法治的地方,你逃不掉的!” “废话少说!如果你服侍得我舒舒服服的话,我会考虑对你温柔一点。”男人邪邪的一笑。 “呸,你少做梦!我不会放过你的!”丹琪挣扎著。 “他妈的,死到临头了还敢威胁我!”男人坐起身,一手按著丹琪的手腕,一手想解开裤子的皮带。 “去死!”丹琪突然用膝盖猛然撞击他的鼠蹊处。 男人因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痛得在原地猛跳脚。 丹琪乘机爬起,跌跌撞撞地想夺门而出,下一瞬间,她被人从后面拉住长发,摔到墙壁上,然后是一个庞大的重量压住她。 “不,不要——”她再也忍受不住被人强暴的恐惧,哭喊踢打著男人。 “给我安静点!” 他抓起她的头,一次又一次撞向墙壁,直到她再也没有力气反抗,她的手缓缓地垂了下来。 “他妈的,非要我费那么大的力气!” 男人抓住她敞开的衣襟用力一扯,布料应声直裂到她腰际,他迅速解开自己的裤腰带,然后俯身贪婪地啃咬著她细致的肩膀和白皙的肌肤。 一颗晶莹的泪珠无声地从眼角缓缓滑落下。 俊凯!俊凯丹琪闭上眼睛冀求他能出现,但另一方面她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她希望自己在这一刻死去。 男人的手逐渐往下移,他来到丹琪的最后一道防线,粗鲁地扯掉她的底裤。 天哪,就让她现在死去吧! 突然,男人让人从后面一拳揍来,他直往墙上飞去。 “他妈的,是谁不想活了?”男人站起来,转身面对来人。 石俊凯冷酷地看着那衣衫不整的男人,然后他看向躺在地上赤身裸体的丹琪,一把无明火高涨几欲爆发。 “他妈的,你闯进来做什么?打扰你老子的兴致!欠揍是不是?” 男人气怒的扑上前,石俊凯和他扭打了起来。 丹琪在恍惚间仿佛听到了石俊凯的声音,她缓缓地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两个男人扭打成一块。 她全身都在疼痛,但她还是咬著牙靠著墙壁坐起。 石俊凯侧身闪过男人的一拳,然后他一拳打在男人的小腹上,男人痛得弯身蹲在地上。 石俊凯用衣袖擦掉嘴上的血丝,然后看也不看他一眼,迳自朝丹琪走去,她双眼迷蒙地望着他,也看见了男人抄起放在桌上的水果刀冲过来。 “俊”她想警告他,可是她突然发现她发不出声音。 她眼睁睁看着细长又尖锐的水果刀直插入石俊凯的后背然后拔出,他向前踉跄了一步,然后转身面对男人。 男人丢下刀冲上前,用肩膀将他撞倒在地板上,然后趁石俊凯还来不及爬起,男人随手抓起铁铝制的椅子,迎头就要击下,石俊凯翻身躲开,但还是慢了一步,椅子不偏不倚地击上他右边大腿,只闻重重的撞击声,接著是石俊凯沙哑的痛呼声在空气中传开。 男人一不做二不休,高举和椅垫散开的椅背准备再给躺在地板上打滚的石俊凯最后致命的一击。 “住手!”一名司机打扮的男人站在门口大喊。 男人一惊,丢掉沾满了石俊凯的血的铁椅,推开司机就往外冲。 “站住!”司机就要冲上去。 “等等一下先去叫救护车。”石俊凯直抽著气,抗拒著腿上那威胁要席卷他的剧痛,交代司机说。 听到他说的话,司机毫不犹豫地快步冲下楼梯。 石俊凯咬著牙,转身奋力爬到丹琪身旁,他把她拉近身边,将她的头枕在他的胳臂上。 他看着她前额的发丝间汩汩流出鲜红色的血,还有她被男人蹂躏所留下的痕迹。 “俊凯,俊凯” “你会没事的,我保证你会没事的。”石俊凯抱著她,在她耳鬓旁呢喃低语。 “我那个男人”她痛得脸都扭曲了。“我该我该先打电话求求救。” “你放心,那个男人没有对你怎么样。嘘,不要说话了,你再忍耐一下,救护车就快来了。”他努力想挤出笑容。 “好痛他要强暴我”丹琪再次低声啜泣起来。 “嘘,没事了,没事了。那男人逃走了,我不会让他有机会再伤害你。你放心,我会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石俊凯摸索著抓住她的手。 “我刚才一直在想你,”她虚弱的一笑。“而你就出现了。” “我有听到,我有听到你在呼唤我的名字。”石俊凯将他的脸抵住她。 “真的?”丹琪勉强一笑“我没有”她的声音逐渐低弱,而后缓缓地闭上眸子,陷入无尽的阒黑空间里。 石俊凯小心翼翼地抱著她,就像如获珍宝般怜惜著,他背靠著墙壁,将她的头放在胸前。 他听著救护车急促的警铃声越来越近。 “丹琪,吾爱。救护车来了,救护车来了”他对怀中不省人事的女人如此低语。 接著,他也一起陷入黑暗的混沌中。?急诊室的大门打开了。 紊乱的脚步声伴著一群人和两部担架进入。 “快准备手术室!” “做血液交叉检验,准备二十袋o型rh阴性血袋。” “男的背部失血过多,大腿骨折。” “女的昏迷不醒,头部破裂有脑震荡现象,瞳孔放大,天啊,赶快给她插氧气管! 手术室准备好了吗?快点,快点!”刺眼的白色日光灯下,一群身著白衣长袍的医护人员在长廊上快速地移动。 手术室的灯亮了,一切又归于平静。 “喂,那个男的好眼熟。” “啊,你不知道他吗?他是欧思黛的创立者,那个天才服装设计师。” “就是那个名牌,那另一个女人是谁?” “我不知道,该不会是他的妻子?” “不可能的吧!我听说他的妻子在好几年前就去世了。” “是吗?来了这么有名的人,我看等一下又有得忙了。”?浓密的睫毛微颤,眼睛缓缓睁开,丹琪困惑地环顾四周,直到焦距逐渐集中,眼角余光瞄到一名身穿粉红色短袍的女人站在床边。 “你醒了,觉得如何?”她微笑着问。 丹琪舔舔干涩的嘴唇。 “等一下,我帮你把氧气罩拿下来,你想喝点东西吗?” 丹琪点点头。 女人将一杯液体递到她面前,让她用吸管吸吮著。 一会儿后丹琪放开吸管,摇头示意不用了。 “你现在身体还太虚弱,暂时还不能说话。”女人拿开杯子,柔声的说:“你闭上眼,好好的休息。” 丹琪点点头,觉得疲累袭上身体,淡淡的睡意逐渐浓厚,随后她缓缓地闭上眼,再一次地沉入深沉的睡眠中。?石俊凯推开房门,他看到女人安静地躺在床上。 他一跛一跛地走过去,坐在她的病床旁,静静地打量著那精致的五官,和乌黑的长发像扇子般散在心形脸颊两旁。 浓密的睫毛动了一下,眼睛缓缓地睁开,当石俊凯倾身向她时,丹琪方才将目光调向他。 下一瞬间,她扑进他怀中,双臂紧紧圈锁住他的颈项。 “太好了,你没事,你没事。”她制住想哭的冲动,松了一口气的说。 石俊凯轻拍她的背,爱怜地为她拂开落在颊上的散发。“你安全了,没有人可以再伤害你。” 丹琪缓慢地推开他的胸膛仰头凝视他,在惊觉自己靠在他怀里时,脸色变得苍白,身子不住颤抖著,骤然推开他。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地址?”她说,口吻不带一丝感情。 他梭巡著她的面容“我请私家侦探调查,当然也查到了你现在的困境。” “为什么?”她的声音已经破碎。“这种彼此伤害对方的事就不要再继续下去。” 这种无能为力的虚弱让石俊凯感到生气。天杀的女人,难道她不懂得保护自己吗? 有一刹那,他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旋即他又换上一张严肃冷峻的脸,神情十分跋扈。 “我可以帮你付清你的债务,当然并不是无条件的。” 丹琪惊骇的看着他。 “条件是你必须陪我一个月。”他以一种霸道的口吻宣布。 丹琪久久说不出话来,接著是怒火高涨几欲爆发。“我就知道你别有企图!” 石俊凯耸耸肩“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你别无选择。” “错了,石先生!”她傲然说:“我自己可以工作偿还债务。” “该死的女人!”他嗤之以鼻。 “该死的”她难以置信地提高声音。“我独立、坚强,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你别想叫我住进你的大屋子里,做你的情妇供你玩乐!” 她自卫的态度令他气上加气。“那也比人在肮脏的三流小饭馆里替人洗碗盘,住在那随时都有男人破门而入的贫民窟好!”“至少我活得快乐!” “快乐!”他不悦地大吼。“我敢打赌,你要是再这么固执,一定会被那不值一文的骄傲自尊给害死!” “你错了,石先生!”她傲然的说:“不是什么骄傲的自尊,而是最强悍的信心!” “看你这副德行,还有这件该死的粗糙破烂衣服。”他拿起她放在床头旁的皮衣外套。“天哪,如果有哪个人不知情的话,还以为我竟然穷到让我老婆连件好衣服都买不起。”他不屑地拨弄她的外套衣领。看见它,他的自尊便受不了刺激。 “你别忘记,我们已经离婚了。” 石俊凯张口欲言,然而混乱的情绪又使他迅速恼火起来。“当然是如你所讲的,我有一名管家,两名清洁女工,一个厨子,一个司机,排除这些工作后还剩下什么呢?” 他急促的说:“一个女主人,一个可以让我有借口远离社交圈内坚信合格男性必须有妻室的母亲们,以及急著把女儿推销出去的父亲们。你将是我的挡箭牌,这就是你的工作!” 她根本没机会争辩,因为他已一跛一跛地走出病房,头也不回地道:“同时你的穿著打扮也必须符合石家女主人的身份!” 然后他摔上门,紊乱的脚步声远去。 丹琪像虚脱般瘫软在床上。 无疑地,她把自己逼到了角落,做了石俊凯的囚犯,同样也做了她自己感情的奴隶。?丹琪早就发觉石俊凯这个人一旦决定要干什么,就会执著到底,不达目的誓不甘休。 她一踏出医院,就有个自称是司机的男人站在门口等她,好不容易招了辆计程车甩掉他之后,回到公寓打开门后,她戒慎地环视四周,头一个念头是有人跟她恶作剧。 她的衣柜不见了,几何图形的地毯也随著放在窗前的长椅消失无踪,还有她花了半个月薪水购买的古典穿衣镜,甚至连放在床头小柜上的钟也被拿走了,这间房间与她第一眼看到它时没有两样。 她怏怏不乐地巡视一圈,试图找出是谁给她“动手脚”的蛛丝马迹,愤怒地正准备冲下楼找房东理论时,一个新的想法突兀的在她心头浮现。 她冲下楼梯发现石俊凯的司机一直跟在她后面。 “丹小姐,请上车。”他拉开凯迪拉克的车门。 “你跟踪我!” “是石先生吩咐的。” “带我去见他!” 她气呼呼的坐进车子,车门关上,凯迪拉克缓缓带她离开唐人街,朝高级住宅区驶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来到一幢红瓦白墙巴洛克时期的建筑物前,丹琪下了车,立刻有一名女人出现在她面前。 “丹小姐,石先生已经在屋子里等你。”她恭敬的道。 丹琪不好意思在女人面前发火,勉强扯出一个不失礼的笑容,由女人在前面带领进入三层楼高的屋子。 她随著内心的驱策跟著女人穿过巨大的玄关,走过富丽堂皇的大厅,手指触摸到细致的扶梯,然后在一间敞开的房门口驻足。 所有东西全在那里衣柜与他的并放,长椅放在落地窗前,穿衣镜立在角落,连钟也移到他的壁炉上。 石俊凯就坐在壁炉前,当她来到他面前时他抬眼望向她。 “你疯了!”她对著他叫道。 第十章 面对丹琪的指控,石俊凯只是一派轻松地耸耸肩,然后对站在丹琪后面的女人说:“你可以下去了。” 女人对他曲膝,然后走出房间并且随手带上门。 丹琪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瞪视著他,她好想抹去他脸上得意的笑容。“你到底想怎么样?”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 “你趁我不在的时候,擅自将我的东西搬来,是谁给你了这个权利?”她忿忿地跺了跺脚。“我可不记得我答应了!” 仿佛在思量她的问题,石俊凯用指关节抵著他的唇沉默半晌。“我给了你一个可以偿还债务的工作,而我不认为做为石家女主人还要出去抛头露面。” “我们之间的协定根本就是荒谬的!” “一派胡言!”他不耐烦地斥道。“你和我都知道只有这样做才能解决你的困境。 你必须接受它,你将以我的妻子的身份公开露面。” “谁都会怀疑我不是!”“既然离婚协议书已签定,所以我们需要另一种安排。” “你心里有什么话就直说,我已经不会对你跋扈而且自私的行为感到惊讶!” 面对她的指控,石俊凯似乎不以为意。“丹小姐,既然我们都知道这工作的代价是很昂贵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只说我想听的话。” 丹琪虽心不甘情不愿,但仍识相地闭上嘴巴,鼓起腮帮子,以一双充满怨慰神情的眸子瞟著他。 目睹女人与小孩的神情同时在她身上出现,石俊凯发觉看着她就是一种喜悦、一种享受。 注意到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著自己看,丹琪直跺著脚。“喂,你看够了没?” 石俊凯大笑出声,无礼的举动激怒了她。 “笑够了吗?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受你嘲讽。”她忿忿地道。 “喔,抱歉。”石俊凯笑得连连喘息。“我们的契约就这样决定了。” “我还有选择吗?” “你已经毫无选择。” “无庸置疑地我上了贼船!” “很好。”知道她同意了,石俊凯站起,丹琪见状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他皱起眉头往前踏一步,她想都没想地又后退一步。 他眉头拧得更紧了。 “虽然我答应做石家的女主人,但可没答应要做当你妻子时的义务!”她急忙的道。 蓦然意会到她话中的意思,他别有深意的一笑“你说得对,我们不一定要共享一张床。” 闻言,丹琪大了胆子。“那好,我觉得我该有自己的一间卧室。” “为了表面上的和谐,你不觉得不应该让下人们有闲话的题材吗?我不喜欢回到家后还要面对下人们异样的眼光。”他一派轻松的道。 她垂首咬著下唇思考了半晌,最后决定还是稍稍让步。 “嗯,你会去睡沙发?”她满怀希望地说。 他惊讶地抬高一边的眉毛“我可没这种打算,我的床大得可以容纳我们两个,况且这里是我的屋子,我是这里的主人,我想睡哪就睡哪。” “我以为你的腿不方便在床上伸展。”她望了眼他的大腿。 他的笑容丝毫不掩饰他的窃喜“和我共床真让你吓成这个样子?” 丹琪冷冷地瞪视他“你才吓不了我,石先生。” “是吗?我很高兴你有这份胆量。”他拿起置放在椅旁的拐杖,一跛一跛地走出去。 看来,她逃不出去了,最一后道防线彻彻底底地瓦解了,只能毫无反抗的在他为所欲为的主控中牺牲了。?餐桌上,丹琪悄悄地打量著坐在男主人位子上的石俊凯,他安静且沉默地享受他面前的食物。 最后,她决定先打破这种令她快感到窒息的沉寂。 “你什么时候可以不再需要拐杖?”她故作轻松地道。 “一段日子后。”他淡淡的说。 “医生怎么说?你的腿能好吗?” “没有你所想象的那样严重,医院方面已经替我安排开刀和复健的事了。” “我很抱歉,是因为我” “不是你的错。”他急促的打断她。“今天警察打电话过来,他们已经抓到那天企图强暴你的人了。” 丹琪低下头拨弄盘中的食物,不让他看到她眼中激动的波涛。“我需要去指认他吗?” “律师会处理一切。” 她沉默不语。 “你在害怕吗?看见那个男人会令你又想起那件事?” “不会!”她回答得太快。 石俊凯挑起一边的眉。 “我是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去想它也没有用。”她抬起头,咬著下唇,斟酌字句后道。 “很好,因为我也不希望你一直被它所困扰。”他口吻平静的道。 “很可惜,我没你那么容易淡忘。”她嘟嘟嚷嚷。 他瞟了她一眼,她对他笑了笑。 “有什么是我忽略掉的?” “不,没什么。”瞄见石俊凯迅速瞥了她一眼,她尽可能挺直背脊,然后让站在她身后的仆人替她换上甜点。 之后餐厅里除了仆人们偶尔走动的声音外是一片寂静。?男人追赶著她,狰狞的脸伴著刺耳的笑声。 “不,不要——”她哭喊著,拚命地向前跑著。 男人捉住她,撕开她的衣服,她踢打著他,却还是挣脱不了他的钳制,泪水再也无法克制地恣意奔流而出。 “救我,俊凯——” “丹琪,你醒醒醒醒” 丹琪猝然清醒,汗流浃背,她圆瞠眸子瞪著面前的男人看,过了好一会儿才猛然从失神状态拉回意识。 苍白、虚弱、惊骇在她脸上交替著。 “嘘,你做噩梦了。”石俊凯抱著她。 丹琪推开他“我没事了。” “到床上睡。”他轻声说。 “我在沙发上同样也睡得很好。”她不愿在他面前表现脆弱。 挫败与气愤交加之下,使他忘了那些曾经粗鲁对待这个小女人的下场,他不耐的低吼:“不要逼我拖你到床上!”她勇敢无畏地正视他的态度,更刺激了他的男性自尊,令他决心要建立他的权威,他重复早先的话,只是这回语气更斩钉截铁。 “从今以后,你必须做好石家女主人的身份!” “那并不包括上你的床,石先生。” 他几乎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心里虽然有点毛毛的,她却死也不肯向他的坏脾气低头。“我说——我不!” 天杀的小泼妇!她居然敢向他挑衅!石俊凯扯掉身上的衬衫丢在地上,然后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放我下来!”她的脾气和他一样顽固,眸子里写明著反叛之意。 石俊凯忘了他的伤,步履稳健地抱她来到床边,他松开手让她贴着他滑落地。 丹琪突然意识他们两人靠得太近了,她恢复镇定,故意伸手猛然向前推开他。 他重心一个不稳,连连后退好几步,眼看就要摔倒在地毯上,见状她惊愕地倒抽口 气,忙不迭地去拉他,可是他摔倒的速度太猛,连她也一起跌倒在地毯上,她还压在他身上。 石俊凯因疼痛倒抽了一口气。 丹琪赶紧爬起“我弄伤你了吗?”她焦虑地问。 他蹙著眉,直喘着气半晌后才缓缓地摇头。 “我去叫人来!”说完,她就要往外冲。 “不,等一下,”他叫住她。“你扶我起来。” 丹琪将他的胳臂置放在自己的肩上,小心翼翼地扶他站起,靠著她的力量将他扶到床边。 一到床边,他倒头就跌入床单中,拉著丹琪也一起倒在床上。 她挣扎著要爬起来,他突然唤她。 “丹琪。” 她仰首看着他的面容,一手贴在他的胸膛上,赫然清楚感觉到他急乱的心跳。 她猝然脸红起来。 “你是个美丽的女人,丹琪”他哑声低喃。 她僵住了,身子不自觉地扭动,她衣襟上的钮扣松开,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和隐约的乳沟几乎引爆了他的激情,他亢奋难耐、血脉偾张、欲火焚身,而这一切全是因为她。 “你足以逼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喘息道。 “我我不能这样”她恳求道。 “为什么?”他低哑地问。 “我不知道,也许你只是想证明自己。” “证明什么?” “你的男性魅力,抑或你的疯狂!” 天哪,她身上的香水味和著女性幽然的体香袭击他的神智,沸腾他的血,窜入他的细胞。“你天生就是让人爱的,丹琪。” 他粗重的气息威胁著要摧毁她的镇定。 “我想你是否忘记了我们的协定?”她尽量使自己的声调听起来平板、冷静。 “去他的协定!”石俊凯不悦的啐道。“你在这里就是要让我满足。” 她苦笑一声“你错了,我在这里是因为我别无选择。” “选择?的确。”他粗嘎的低笑了声。 丹琪尽量让自己漠然地注视他,压下因他刻意挑起的感受。他到底要她怎么样?逆来顺受,任他波动的情绪主宰她的命运?她不愿意也没有勇气去承担再一次的伤害或折磨。 石俊凯俯身用脸摩擦她的脸颊,轻吻她细致的肌肤,对于丹琪而言此举无谓是种骇人的撩拨,令她浑身发麻战栗。 她撇开脸,意图脱离要捣乱地平静的接触。 “冷静点,石先生,这不在我们协定的范围之内。”她微喘着息说。 “你的需要只有男人能满足,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代劳。”将她的脸转向他,不由分说就攫获住她的唇。 丹琪呻吟一声,她无法忍受这种要命的碰触。她急于挣脱他的钳制,但无法移动,他的手臂就像栅栏般压下将她困于其间,放低身子直到半压在她身上。 他的手指缓缓地爬上她的手臂欺向抓著床单的手,拇指扫过她的挺立的乳尖加速了她的呼吸与心跳。 他握住她的手,引导她指关节放松,缓慢地扳开她手指,然后拉住她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他却紧紧地握住不放,他拉著她的手侵入他敞开的衬衫中,极挑逗地怂恿她触碰他的乳头。 猛然意识到他在做什么,丹琪突然感到一阵兴奋充塞全身细胞。他的舌尖优闲地、试探性的勾勒著她的唇形,她得用尽全力才能控制自己的意志。那温热的气息吹拂著她的肌肤,用牙轻咬著地细致的嘴,带给她兴奋难耐的震撼。 她合上眼,在他怀中松弛下来,身子变得柔软且烧热。突然,她惊呼一声睁开眼,原本已无蔽体作用的睡衣此时已被拉掉,他的舌火热地欺上她的胸部。那种难耐的麻痒略带痛楚的感觉,是她想逃避又想抓住的,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有显著的变化,可是最后一丝深埋在心底的理智却在呐喊。 拒绝他!反抗他!他是个不懂“爱”为何物的男人!他们的关系只是交易,一旦得到彼此需要的目的后,他就会离开,而她将冷静地说拜拜。 石俊凯慢条斯理地爱抚她细嫩的胸部,他的手指抚弄著她乳头的同时,他的唇又回头占有她的唇。 微一侧首,丹琪躲开了他的吻。 “还是跟以前一样!”她轻声说道。 他微微抬起身,困惑地对她皱著眉。 她淡然一笑,凝望燃烧著欲望火焰的眸子继续道:“把我当成杨芷萝?”她伸手点了点他的下巴。“上次给了我一条地的项炼,这次是不是也同样有别的馈赠?哦,石先生。”她的笑声宛如银铃般清脆悦耳。“你真的是被自己的欲望所主宰。” 纵使她的语气轻柔,却掩不住话中的讽刺意味。石俊凯的欲望虽多多少少受了刺激,但他决心不去理会,俯身逼近她想再次攫住她的唇。 “你就是这样利用物质诱惑任何你想要的女人吗?”她无邪的问。 石俊凯咬牙切齿挫败地低吼一声,他翻身下床,鼻冀翕张的怒目瞪视她。丹琪坐起身,拉起床单掩在胸前,定定地看着他。 “天杀的女人!”他咆哮道。 “我们不要再玩游戏了。我已经很累了,对你和你的其他事。” “这不是游戏!”他咆哮。 “在我看来你只是想满足自己的欲望而不择手段,我不禁要怀疑你竟然有办法当了这么多年的鳏夫。” 石俊凯口中吐出一连串不堪入耳的咒骂,他没有依靠拐杖想走到壁炉前,但右脚突然瑟缩了一下,仿佛伤处又在作怪,他抬头看见她关切的神情。 “不必跟我假惺惺!”他咆哮道。“我不是什么跛足乞丐,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帮助你遵守诺言真教你无法承受?” “去你的!你知道我要什么。” “你需要的东西正是我无法负担起的。”她低语。 他面目狰狞地瞪视她半晌,转身拿起拐杖和睡袍。“算我服了你!”他吼道。“我去隔壁睡,你给我睡在床上。” 当他吃力地走向卧室门时,他突然转身面对她。“晚安,石夫人。”说完,他走出去并且拉上房门。 待一个人独处后,丹琪并没有沾沾自喜的感觉,她反而担忧自己是否太过分了。?1丹琪闷不吭声地缩在车门边,石俊凯则眉宇深锁盯著另一边的窗外,黑色的凯迪拉克载著他们离开郊区。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自他们两人上车后就没有交谈过,车厢内的沉寂是窒人的,就连空气好像也凝滞不通。 车子缓缓地接近一幢大屋,在灯火通明的玄关前停了下来。车门被人从外打开,丹琪将手放在一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手上,他牵她下车。 她伸手抚抚裙上的皱痕。她身上的晚礼服没有一般晚礼服拖著长长的大裙摆,裙长到她的膝盖上,露出她均匀、修长的双腿,精致的皱褶和白纱让她看起来俏丽却不失典雅,微露香肩的设计和系在腰间的红色蝴蝶结,衬托出她身材的纤合度。 她脑海里不禁回想起当石俊凯将这件晚礼服丢在她床上时,他所说的话。 穿上它!今晚给我穿得像个石家的女主人! 石家的女主人。她越来越觉得讽刺。 石俊凯占有地环著她的腰,一起进入富丽堂皇的大厅,大屋的主人一见到他们立刻迎上前来。 “俊凯,真高兴你今天可以来参加宴会。”女主人热络地道。 “谢谢。”他淡淡的说。 雍容华贵的女主人望了眼丹琪,也注意到石俊凯的手一直放在她腰上,她微微一笑“俊凯,你不为我们介绍这位小姐吗?” “丹琪,我的女伴。”他轻描淡写的说。 丹琪勉强一笑。 石俊凯为她一一介绍每一位宾客,占有的手仍是环住她的腰,心不在焉地与友人们谈笑。 此时,音乐突然响起。 “夫人,我们的曲子来了。”石俊凯向乐师颔首,并对表情惊讶的她一笑。“我相信跳慢舞我还能胜任。” 他的话教丹琪脸颊泛起些微嫣红“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跳舞。” 揽她入怀,他带著她跳起华尔滋。“我不会没用到把你让给那些皱著眉迫不及待想跟你共舞的年轻小伙子们。”“其实你跳得很好,比最好的还要更好。”她由衷的道。 真的,他的每一个舞步都很稳,毫无痛楚不适之态,她不自觉在他怀中放轻松。 他拥著她,脚步轻移,她觉得世界上仿佛只剩他们两人,抬首迎向他带笑的眸子。 “我是否符合石家女主人的标准,石先生?” 石俊凯带她转了一个圈。“比最好的还要更好。”他沿用她的话。 “我符合你的标准了吗?” “如果这里只有我们两人,吾爱,我保证我会立即证明给你看你撩起了何等的热力。”他直勾勾地注视著她,眸里透射出来的炽热更强调了他回答的真实性。 “那我们的协定呢?”她轻声提醒他。 “是啊,协定。”他讥诮一声。 丹琪咬著下唇不说话,突然,她注意到他脸上抽搐了一下。 “怎么了?”她担忧的问。 “该死的腿!”他啐道。 “我扶你坐下来休息。”她柔声说。 “我坚持跳完这首曲子。” “你不需要的。” 石俊凯突然咧嘴一笑“我倒不反对你的照顾,例如,服侍我上床——” “我也猜得到。”她打断他的话。 当音乐结束后,丹琪让他的手放在她腰上,只有少数人注意到他微跛的步履。 “要我帮你把拐杖拿来吗?”她轻声询问。 “不需要!”当一对眼睛好奇地转向他时,他降低音量,拉她更靠近自己。“我心里有更好的提议,我们回去。” 丹琪心里不自觉狂跳一下。 “我去叫司机把车子准备好,我多么希望现在就回到家。” 丹琪的左手放在他肩上,轻轻按摩他的颈背。“对你的朋友不会不好意思吗?” 他撇撇嘴“他们不会注意到的。” 她咯咯轻笑“你怎么知道?” “我很了解他们在想什么,他们一心只想挖出我和你的关系,而那些年轻小伙子则是摩拳擦掌地准备向你施展他们异常热情的招待。” “如果我不知道你只是在发牢骚,会以为你在吃醋。”她漫不经心地应道。 他定定地看着她,用力握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拥入怀中。面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丹琪猝不及防不地低呼一声。他粗重的气息吹拂在她耳朵上。“如果那是真的呢?” 她愣了一下,脸上表情千变万化。无法否认,当她听到他的话时不觉为之心动,真心相信他们之间将会有个美好和谐的结果,他们将能无顾忌地分享彼此,可是她也无法不怀疑这只是他一时心情大好的温柔,不想再受伤害的心提醒她以前他曾经是如何对待她。 “我希望你只是在开玩笑,否则我得提醒你我们之间的协议。”硬生生地压下翻涌的感情,她僵硬的说。 石俊凯的愤怒明显的表现在脸上,他推开她,没有拿拐杖就一跛一跛地走出大厅。 丹琪咬著下唇,追了上去,在玄关处他一把抓住她将她拉近。 他粗嘎的附在她耳边低语:“我会让你知道我们之间真正的协议是什么?”?在回家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一直到车子停在屋子的玄关前。 丹琪移到车门边时,石俊凯已经下车而且替她打开车门扶她下车,他不容反抗地托著她的胳臂,登上屋前的石阶。 他们步上门廊时,瘦高的英国籍管家打开厚重的橡木门让他们进去,然后必恭必敬地立于一旁,接下两人的外套。 “夫人,有两位女士在会客室里等你。”管家恭敬的说。 “我的朋友?”她狐疑地看着石俊凯。 “进去再说。” 他拥著她走进大厅旁的沙龙室。 他们一走进去,温明华立刻冲上前,在丹琪还来不及反应时,狠狠的在她的面颊上掴了一巴掌。 丹琪完全愣住了,而站在一旁的石俊凯则对温明华的粗鲁举动气怒不已。 “你这不要脸的女人!”温明华嘶声咆哮。 “你做什么?”石俊凯抓住她的手怒喝道。 “放开她!放开她!”丹琪的阿姨冲上前护著自己的女儿。 丹琪深吸一口气后,口吻平缓地说:“俊凯,我没事的,放开她好吗?她起码是我的表妹。” 听到她这么说,石俊凯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甩开温明华的手。 “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她转向神情跋扈的表妹淡淡地说。 温明华对她咬牙切嘴地道:“下贱!臭婊子!把孙豫还给我!” “孙豫?” “你这贱女人!把他还给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而且他也没有来找我。”丹琪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她仍诚实以告。 “什么你不知道?”温明华粗声咆哮。“你把他藏起来了,你说你把他藏在哪里?” 她冲上前企图抓住丹琪的肩摇晃,但石俊凯比她先一步挡在她和丹琪之间。 “小姐,请你冷静一点,还有对我的妻子放尊重一些。”他冷峻地说道。 听到他这么说,温明华显然感到惊愕,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明华,我真的不知道你和孙豫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他有来找我,我会跟他说你来找他的事。”丹琪平静的说。 “你少假惺惺了!你会不知道孙豫要和我离婚的事?你会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是我的丈夫,你抢不走的!” “我从来无意介入你的婚姻中。” “睁眼说瞎话!谁都知道你一直处心积虑要破坏我的家庭,因为你不甘心孙豫娶了我!”温明华大吼。“我劝你说话要有凭据,你这样不仅侮辱了我的清白,同样地也不相信你丈夫的名誉。” “我还要什么证据!你这不要脸的女人,还我的丈夫来,还我的幸福来,否则我誓不甘休!” “小姐,请你出去。我不容许你在我的屋子里侮辱我的妻子。”石俊凯打了个手势示意站在门口的管家“迈尔斯,请这两位女士出去。” “是的,先生。” 管家走到温明华和她母亲的身旁。 温明华讥笑一声,语带轻蔑的道:“看来,你找到了张长期支票,这样的话,你欠我们温家的钱应该可以马上就还清了吧?” 丹琪正想开口,石俊凯却举手制止了她。“没关系,这种事让我来处理。”他柔声的对她说。 丹琪好奇地望着他,他对她微微一笑,然后从西装外套的内袋中掏出一本支票簿和一枝笔。 他弯身,在支票上写了个数字,签名后递给温明华。“这个金额够了吧?”他淡淡的说。 温明华高傲地接过支票,在看到支票上的数字后突然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我和我的妻子很累了,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想休息了。”石俊凯对管家打了个手势,然后迳自拥著丹琪的腰往大厅的楼梯走去。 温明华不想如此轻易放过丹琪,她快步跟在他们后面打算再发飙,但是管家立即挡在她面前。 “小姐,我家老爷已经下逐客令了,请你们离开。”他严肃的道,并招来两名男仆,送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当石俊凯拥著她走上大理石楼梯时,丹琪听到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由相反方向传来,然后逐渐远去。 回到他们的卧室后他才放开她。 丹琪想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最后她还是鼓起勇气,轻声的说:“谢谢你帮我解围。” 他冷冷地凝视她,没有说话。 丹琪咬了咬下唇,轻声的说:“关于我欠你的债务,我会想办法快点还你的。” “痛不痛?”他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一句话。 “呃?” “你的脸颊。” “我还好。”丹琪摸著自己的左脸,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我叫下人拿冰块来。” “不用了。” 双手拄著拐杖,石俊凯懊恼地开口道:“你非要把别人的好意拒绝在外,你才觉得好玩吗?” “我只是认为自己有能力承受而已!”她不自觉抬高下巴。 “该死的女人!”石俊凯咒骂一声。 丹琪蹙起秀眉。bf“我不管你和那个孙豫有什么关系,也不在乎那张支票上的数字,但起码告诉我一声还有多少男人争著帮你‘赎身’!”他忍不住咆哮起来。 她全身僵住了。 “一个石俊逸还不够!天哪!到底还有多少个男人急著上你的床?”他气疯了,口 不择言的吼道。 丹琪圆瞠著一对眸子,愤怒地瞪视他“石先生,我没有那么下贱!” 他粗鲁地抓住她的胳臂。“没有那么下贱?对,你是圣女!你当然不屑被这无聊的协议玷辱!” “你自己同意这只是桩互谋其利的协议。” “哈!”他嗤之以鼻。 “那就请你告诉我该怎么办?”丹琪颤声恳求道。“你发誓你会遵守协议,我只要做好石家有名无实的女主人。可是一个月还没到你就在房间里调戏我,扬言在你的屋子里就要满足你的欲望,必要时就算用暴力也不足惜。现在你又大言不惭地数落我,我无法不纳闷这桩协议究竟有何意义,你总是变幻莫测,让我无所适从。” “我没有变过,我受够了你一整天不看我一眼。”他倾身向前,声音因情绪激动而低哑。“我也受够了看见你走在我面前,用美丽动人的笑容招待我的朋友。” 随著话语由他口中不断吐出,丹琪惊异地睁大眼睛,他强有力的手指紧紧钳制著她的手臂。 “你总是戒备森严地坐在我身旁,板著脸,不苟言笑,冷漠地忽视我的需要。而我却无法不让欲望撕裂我的理智,活该受折磨。”他抓住她的胳臂紧握著,以防她拂袖而去。“我无法保证我永远不会用武力占有你,我也不知道我还能这样忍受多久,我要你心甘情愿地在我怀中。你知道吗?你的身影日夜都缠绕著我的心,我梦想着你的唇紧贴我的,你的胸部灼热而激情地压著我。我梦想过你千百种的身影,每一种都以白色的柔光火焰吞噬著我。我无法再忍受了,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丹琪眸中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气。“我们之间的束缚或誓约你和我所建立的是一种脆弱的关系。”她的声音喑哑。她摇著头,试著抑住欲夺眶而出的泪水。“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从此就做你的玩物?我是不是永远要猜想着今天我是否会越界?今晚你是否会盛怒还是心情愉悦而来?抑或根本就不来?你对我们未来究竟有何打算?是否有一天你会叫律师给我一张支票打发我,从此老死不再见面?如果是这样,那么我请你现在就告诉我。” “对我而言,我希望我们的契约期限是永远的。” 丹琪咬著下唇,泪水再也无法受控制地缓缓从眼角流下。“那是不可能的。” “你想走吗?这就是你一再拒绝我的原因?你心里另有其人?” 她受不了他喑哑、无奈的语气。“没有别人,俊凯。我一辈子不会再爱上第二个男人,在我已经深深爱上你之后。”她哽咽。 他凝视著她“我要的不只这些,我要更多。” “不行!”她撇开脸。 “为什么?”他用指关节温柔地托住她下巴,轻柔但不容反抗地让她看着他。 “你忘了吗?你曾经是那样残忍的拒绝我。”她哀伤地叫道。“你说我们之间是个错误,是一场劫难。可是你,伟大的石先生,今天却表现得像是你心甘情愿想维持我们的关系。”她甩手阻止他借口。“你无法否认,那天你是那么狠心地把我推给你弟弟。” “我错了,吾爱。”他的声音有些发紧。“我从来没想过要让你难过。如果我告诉你,我是没有勇气接受你的爱,没有信心能给你幸福的话,你能原谅我吗?” 她看着他,颤抖的想摸他瘦削的脸颊,他抓住她,将她的手平贴在他的脸颊上。 “在我知道我脑中有肿瘤时,我害怕。你可以说我是个胆小鬼,尤其在俊逸曾经追求你之后,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能力给予你像他可以给你的幸福。相信我,如果可以的话,我多么想把你关在我的屋子里,让你只能面对我一个男人。”他感性的柔声轻语。 丹琪泪眼迷蒙地看着他的面容。“这是真的吗?”她问著自己。 “我是个傻子,自以为用逃避就可以将这段早已牢牢在心里生根的爱情拔除掉。可是到头来,我还是要面对自己最真实的感情。” “不,不要再欺骗我了。”她挣脱他的钳制,转身背对他。 “你在害怕什么?”他咆哮一声。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又把我当做杨芷萝!”她转过身面对他。“把我当成杨芷萝,然后再一次伤害我,将我伤得遍体鳞伤后,再来说只爱我一个人。我不要再玩这种游戏了,我没有力气再把我的感情赌在你身上。” “所以你甘愿把自己的心锁起来?” “不然你要我怎么办?”她颤抖著声音。“假装杨芷萝爱你一辈子?” “让我证明给你看。”他突然抱住她并紧紧地拥住她,压著她挺立的胸部,然后他放开她。“等我一下。” 他冲到衣柜前,慌乱地翻找,然后回到她面前。“这是那间阁楼的钥匙。”他急促的道。 丹琪不解地看着他。 突然,他将手中的钥匙奋力地朝窗外一丢,见状,丹琪倒抽了一口气。 他专注地凝望着她。“不要离开我” 她好不容易再筑起来的防线瓦解了,再也无法控制心中汹涌的情绪,她哭了起来。 他温柔地拥抱她,在她耳边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呢喃:“让我爱你,让我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证明我对你的爱永远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