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坏夫君》 第一章 江南涵碧山庄 夜色凉如水。 新月初上,一抹月牙高高地挂在树梢,在寂寥的天空中挥洒出银白色的凄述。 忽远忽近的箫声,缭绕、迷离 不知何等高人在这深夜有此等兴致,策声不断,伴著黯淡的月光,把空寂的庭园点缀得更为出世、不染尘。 循著箫声,穿越过黄石假山,横跨一泓清水,便通向奇花佳木掩映的远香堂。从四面皆无阻碍视线的厅堂往东望去,有小山,山上有情趣小亭,山下有几座小院落,气氛幽静。而吹箫的人呢? 哦,自远香堂而西,过九曲回廊,就见到一个小拱桥,玲珑别致;在桥南的水阁里站了个身穿雪白儒衫、身材颀长的翩翩公子。他垂首敛眉专心地吹奏著手上那管墨黑色的洞箫,和著微弱的月色、凛凛吹来的北风,衣衫飘袂的他根本没有进屋休息的打算,只是挪动著如玉的手指,陶然地沉醉在箫声当中。 “哥,娘说该休息了!”随著娇嫩的嗓音,一件雪押的鹅绒大披风轻巧的落到青年的肩上。 好像没听到一样,隔了半天,他才停了箫声,淡淡地答应“知道了!” 见兄长的表情如此冷淡,把自己的关心当成驴肝肺啦,古晶的火气便上来了,一张灵秀透著几许刁钻的粉脸微微一笑,伸手就要抢他手上的箫,大声吆喝:“古灵,你,小心了!” 就凭几个破招式想在他手上讨便宜?古灵也不戳破妹妹平时对武功、女红都疏懒的习性,只是一个闪身,姿势不变,成功的闪开她的攻击手势“唉!你还是这么沈不住气。” “你管我沉不沉得住气?你都不听娘的话!”古晶吐吐舌头,扮个鬼脸。 “拿著鸡毛当令牌!二娘哪管这事?” 古灵沉着声,从他的脸上看不见他对胞妹目无尊长的话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抬起头,神态淡漠地望向阁外,咦!不对,不是望,他的瞳孔并没有特殊的神采。熟知古灵性子的人便会了解他只是在享受子夜空气中的凄凉、寂静;只因他的眼“不能望!” 懊恼地瞪著兄长,古晶气愤表示:“你怎么老是什么事都知道?对啦,是我想要你早些休息,你都不领情,我才搬出娘的!怎样?你还在为怎样娶到南宫琉璃伤脑筋?凭咱们江南第一庄的茶庄、布行会有娶不到的姑娘?多少人家想把姑娘送上咱家的门” “一个姑娘家对这些事也有兴趣?”古灵打趣。 “不要转移我的话题!”古晶不服气地瞪著眼前屹立不摇的兄长,她不明白一直是老深算,即使双眼失明也不曾在商场上让人讨去便宜的古灵,为何会对一个对自己家族事业没有任何利益的女子如此执著?跟他的个性不像,真奇怪! 淡淡微笑,古灵轻轻地执起妹妹的手,风度翩翩地安抚“发生什么天大的事需要你这样失姑娘家的风度?古家的大当家是个瞎子在江南谁不知道!” “我”对于兄长的言语,古晶一句话也辩驳不得。 “要二娘放心!我只是在这里吹吹风、想想茶行的事,不用替我担心。我一定用我的本事娶回我的女人,可以吗?” “哥,风大呐!” “我晓得,你该回房休息了!”转过身,古灵低头吹箫,不打算再谈了。 “哥”苦劝不听,古晶无奈的跺跺脚,打算走了,看着伫立夜风中的兄长,她的确不懂古灵的坚持到底为何,好好一桩婚事,即使女方不同意,又何必搞得全江南的老老少少都知道?这很光彩吗?有谁不知道南宫老大爷疼惜孙女如命,这桩亲事即使是一般明眼人要攀都不见得,更何况又眼失明的古家少庄主?还要请个特别长舌,的“媒婆陈”上门提亲,这下可好,全苏州城大概没有人不知道今年古家又被拒婚了,去年是王媒婆、前年是李媒婆就这样年复一年,打从南宫姑娘行笄礼一完,就已经连续被拒绝四次了,仍不死心,这是什么德行? 直到古晶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古灵才停下吹箫,迳自靠在柱子上发起呆来,原先淡漠、和煦温文的容颜才显得有些生气,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第四年了很好!他先倒要看看南宫家的老不死到底能撑多久,就凭著古家在江南日复一日的强盛财势,他倒要看看他古灵娶不到的女人有谁敢碰?这辈子,他就是要定南宫琉璃了,谁教这丫头投胎在南宫家?南宫琉璃,他会要到手的,然后—— 再轻轻地丢弃! 咦,飘雪了!古灵优雅地拍拍身子,信步走回该他休憩的阁。任凭雪花纷飞,狂乱的北风、越来越深沉的夜月牙已经隐没在天际,不见踪影! “咳、咳”清清喉咙,南宫老太爷走人专属儿子休憩用的“宜情园” “爹,怎么这时候有空来?” 南宫庆放下手上的竹片,停止逗鸟的动作,不动声色的望着自己的老爹爹。 “唔,你倒真有闲情逸致,玩起十姐妹来啦?”南宫老太爷走到鸟笼前,睁著一双鱼目似的眼睛看着几只活泼、好动的小鸟。 “嗯!反正帐本上就那几笔,对得很快!没事逗逗鸟也不错。”南宫庆耸耸肩,望着鸟笼里的鸟儿,不置可否。 扬起眉,南官老太爷可听得懂儿子话中的含义“帐本上就那几笔?生意这么差?怎么会搞成这样?” 南宫闷哼一声“没生意上门,不逗鸟怎么打发时间?” “你到街坊邻居多走动走动,生意还不上门?铺子又在镇南大街,外地来的客人也够你忙了,怎么会没生意?” “爹,咱们诚记只是小小的自营商而已,向城里的茶行批些茶叶来卖给街坊,糊糊口、薄利多销,十几年下来日子也过得还不错城里的古家也总还念著以往的情份,批给我们的茶叶品质好不说,价格也比外地便宜上一成哼、哼”不知是前阵著凉、身体尚未完全康复,抑或有其他原因,南宫庆话说到一半,又是哼了半天,也不见接续。 “生意是生意,婚姻是婚姻;连你也赞成琉璃应该配给古家那个什么都看不见的小子啊?”回拒这桩名利双收的婚姻,南宫老太爷知道不少人惋惜,凭古家在江南的财势,唉!可惜。 “兰儿临走前才留这么一个女儿给我,我哪有不疼自己的女儿的道理?”南宫庆手负背,在园内走来走去,不知该如何开口。 “说话啊,你哑啦?”老太爷半抬起头,眼里发出异样光芒。 “上个月,古家把在咱们诚记对门的古厝大翻修一次,里里外外几十个厢房全改做铺子,贩卖他们批发的各中货品,小到柴、米、油、盐,大到珠宝、瓷器,当成他们信义庄回馈乡民的行动,全都用批发价出售。爹,你倒想想看,我们的生意好不好?” 老太爷心里一击掌,真是有志气!古家这个做事老不安牌理出牌的小小子,就是中用得让他刮目相看,看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有脑筋!看来这一回琉璃不嫁他也不行了。老太爷猛吸口手上的旱烟管,凝视著儿子“那你倒好,躲在这里逗鸟,怎么不争口气给我看,到诚记去跟古家那个小小子打对台,还亏你活到四十几岁的一把年纪,就会让街坊邻居看笑话,知道咱们拼不过他。” “我哪还用坐在那个帐台上?早被吵死了!” 南宫庆掏掏耳朵,快被这个老当益壮、七十有八的老爹烦死了。 “吵?怎么回事?”听出儿子的话中有话没那么简单。 “还不是全镇上的大小店铺的老板,全来找咱们的讨救命!” 嘿!这可稀奇,老太爷不明就里“我们自己都自顾不瑕了,哪有闲钱借他们周转?” “周转?他们哪要这个!”用嘴巴呼气,南宫庆拐弯抹角,就是不明白地对老爹说明状况。 “话说清楚!”看儿子说话支支吾吾,老太爷心上不禁心头火起。 “还不是我们拒绝古家提亲的这档事,大家都认为古家不好意思冲著我们的诚记茶坊来,便连累了镇内的店铺都要喝西北风!现在只要信义庄内有专卖的铺子,镇上的人都不会到其他地方买,要不是咱们的茶坊也兼品茗的事,搞不好我们诚记连一只麻雀也不会上门!” “呵!古家这小小子!”不知是批评还是赞美,老太爷口中低呼著古灵的呢称,眼中流露著异样的目光“咱们还是跟他们批货?” “是啊!信义庄的船只、马匹跑遍南七、斗六,十三省的茶叶,不跟他们拿货,跟谁拿?而且价格也从没跟我们调过!”南宫庆心里着急,他实在不懂老爹在盘算什么,干嘛把一个上门的财神往外送,古家的财势连宫宦世家也不敢轻视,这门姻缘对琉璃和南宫家来说可是好得不得了,多少人想攀都攀不到! “品质怎么样?”老太爷可不胡涂,绝对不会把孙女的终生和生意混为一谈。“你不要看到古家的信义庄眼睛就亮起来,当年叫你娶了苹儿,这会儿搞不好你也像古灵这么能干的小小子,现在还用愁要不要‘卖’女儿?才刚行完笄礼就赶著来要,琉璃不嫁他行吗?你倒说说这几年除了古家,又有哪一户好人家敢上门提亲?光看到古家做生意的霸气和财气,吓都吓跑了,谁敢?我也只是想刁难这个小小子,想看他有几分本事来要我们琉璃,你倒替他紧张起来了?” 被老爹抢白一番无法反驳,南宫庆才像泄了气的球一般,屈身坐在石凳上“咱们从小就没片瓦可盖屋顶,要不是古大哥拉拢我做生意、学管帐,我现在也还是个考不上进士的穷秀才罢了,哪有今天的诚记可以料理?苹儿是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我南宫庆什么都靠他拉拔,凭什么跟他要苹儿?苹儿秀外慧盅、小家碧玉,来咱们家也不嫌咱们穷,正好!当年的事又有什么好提的?我也不是贪古家的财势,又不是没穷过!只是古家要琉璃,是看得起咱们,古大哥也不在了,难得他们还一直念著当年的情份,对咱们照顾到现在古灵也是咱们从小看到大的,除看不见,也没什么缺点” “我才说你一句,你倒有一堆话回我?”老太爷斜睨著儿子。 南宫庆闷不吭声,家中几乎都是老太爷决定重要大事的。 “价格没调、品质照旧、货色还是照样齐全就可以让咱们落到这种田地,古家那个小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和琉璃的事,我会再合计、合计!”爹,你的意思是“南宫庆没精打彩的样子全不见了。”咳!我再合计、合计!“也不说清楚,老太爷点点头,回身走出宜情园。或许吧,南宫家办喜事的时候应该是到了。 ”琉璃!琉璃!你看看我拿什么来了。“ 人未到、声先到。一个梳著双鬟譬、身穿浅绿色百褶裙的豆蔻少女,左手拎著一个不大不小的蓝色布包,右手提著锈裙,七手八脚地直往琉璃表姐住的玲珑阁里面冲。”小声点,行不行?我的筑君姑奶奶?“一双白皙的玉手缓缓地掀开了门前的珠帘,迎面而来的便是张细致、纤巧的鹅蛋脸,那双娇憨而无邪的瞳孔里漾著浓郁的笑意,衬著她一身粉紫色的百褶裙,更把她温柔、贵气的身影凸显得更为动人了,难怪自从及笄之年起,楼外的男人便对她趋之若骛。真是一代佳人! 嘟起嘴,席筑君可不依表姐的管教了,还噘嘴道:”这不行、那不行!赶明儿老太爷许了古家的亲事,咱们名满全江南的古大庄主把南宫姑娘要了去,在洞房花烛夜时,咱们的南宫姑娘还是会指点她的夫君:‘不行、不行,爹爹没有告诉我可以和夫君靠得这么近’唉唷救命哦“ 刚行完笄礼,稚气还浓的筑君还是淘气得紧,也不管一起长大的表姐到底会不会害臊,直奔绣楼的大气还没喘过来,就开始叽叽喳喳地开口取笑琉璃,惹得一向娴静端庄的南宫琉璃不放她,要呵她的痒了。”呵救命哦我要告诉舅舅你欺负人啦“席筑君边叫边讨饶,还是琉璃知道她怕痒的弱点。  ”说,你以后再说不说这种浑帐话了?“一把逮住就会取笑她的筑君,琉璃对这个俏表妹可是又爱又恨;喜欢她的慧黠、明快,为自己平淡无奇的闺中生活带来世外的乐趣,但又害怕她的促狭、捉弄,常惹得她坐立难安、面红耳赤,不逮著机会修理她,更怕人多时,她又口无遮拦,让自己无地自容。”不说、不说!今天不说了。“筑君拍拍胸脯,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上当多次,琉璃听出其中的浯病,仍没意思放开她,”今天不说、明天说,是不是?“”哪有!“没想到这个老实人也有变聪明的一日,筑君心中暗骂,但仍笑嘻嘻地安抚琉璃,我最亲爱的表姐,”你对我的误会怎么这么深呢?我说不说,就是不说了,你应该要相信我才对咧!“摇头晃脑,筑君对琉璃是谄媚加保证,嘴甜得不得了。 明知表妹没她口中说得这么乖,但琉璃还是信了她的话,松手放开她;也亏得这么一玩闹,筑君头上梳的双鬟髻可快散开了。琉璃看得是直皱眉,边替她擦汗边帮她整理发饰,”你看你,梳髻的工夫不到家,又爱闹!这会儿又要重新整理过了。“”唉呀!散开了才好,整理它干嘛?“  , 筑君一听到头上的髻快散开,似乎想起什么重要的大事,两眼一亮,翻身从椅子上爬起,钻到琉璃身后的梳妆台前,兴致勃勃地要拆去头上的发饰,玩得不亦乐乎。”筑君,你干嘛?“被表妹异常的行为惹得惊讶异常,琉璃忍住笑,提醒她:”待会儿让姨丈看到你这副德行,可别怪我没帮你说话喔!“ 闻言,筑君怪怪地朝琉璃一笑,两只没休息的手突然伸到她韵头上,”多亏你提醒了我,要玩,大家一起玩,对不对?这样你以后才不会怪我有好东西投和我分享!“ ”筑君,你疯了!“琉璃小声地尖叫著,忙著躲开表妹的胡闹。”你叫小声一点啦!待会儿要是大家都跑来看,那就没得玩了。“ 筑君连忙捂住琉璃的嘴,不让她的叫声传出绣房外,不时还紧张兮兮地往窗外望,希望没人被惊动,希望没有人鸡婆过来看她们姐妹俩——玩。”你又要搞什么鬼?“琉璃知道筑君的小脑袋瓜里不知道装了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看情况,她应该是打算拆了两个人头上的髻,大概又有新鲜的花样要玩了。”哈!知我者——南宫琉璃是也!“筑君看到琉璃眼中所流露出的好奇眼神,兴奋地抱著琉璃大叫。”别拍马屁,先说到底要干嘛?“琉璃叹了口气,真是上了贼船。撇开筑君的纠缠,走到梳妆台前拆开被她弄乱的髻,重新梳整一头秀发。”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蜡祭耶,今天大家都要去拜佛、看戏呢!“ 高举著双手,筑君张牙舞爪地述说著今天在城南郊要行的祭礼,两颗龙眼大的眼珠闪得异常晶亮,那张粉白的脸蛋兴奋得白里透红,似乎已经看到城里、城外,所有人为这个一年一度的丰收节日盛大庆祝的样子。 故意浇熄筑君的兴致,琉璃边梳头,边慢条斯理地说:”那个大家——是指已经嫁出去的妇女,不懂事的小孩和男人,我们不在那个范围以内。“”唉,你别扫我的兴嘛!一年一度的大日子,在绣房里也没人,你跟我出去看看嘛!我跟你保证,一定好玩!去戏班、去拜佛,还可以逛大街,为什么只有男人可以去?我们也去嘛!“直揪著琉璃的衣袖不放,筑君为这一天已经计划很久了。 琉璃有点郁闷,为什么她会和这个调皮鬼缠上呢?”好吧!先说遇到爷爷和爹爹要怎么办?你倒先告诉我,我们怎么走到城南去,两个没有出嫁的闺女走在街上,别人认出我们怎么办?明天蜡祭完,我们也完了!“”呵,呵,呵“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我就知道!”筑君两手叉腰,得意的仰天长笑。 “小姐!大家闺秀的形象!”琉璃无奈地提醒。 “大家闺秀是做给男人看的,这里又没男人!”筑君兴奋得缠在表姐的身旁,亮出她方才进屋就一直丢在旁边蓝布包,得意洋洋地说:“我告诉你哦,年初我老爹帮我哥订的衣裳送到家里时,我就藏了两件!嘿,嘿,我很聪明吧!” “你的意思是” 两颗晶亮的眼珠瞪著筑君献宝似送上来的衣服,琉璃的大气有点喘不过来,不会吧!她的宝贝表妹要她穿男人的衣服上街去? “没错!你一件,我一件,我去年就计划好了,好不容易找到这两件新衣裳,我还特地改过了,手指头被针扎了好几下!”筑君意志坚定地看着琉璃,郑重地宜布:“我们就是要打扮成男人的样子去看蜡祭,怎样?厉害吧!” “可是”琉璃面有难色,支吾半天才表示,不知道怎么去城南,好像很远的样子。 “马车都准备好了,一点也不远!”抿著嘴,筑君得意极了“况且哥哥要带我们去根本丢不了,你可以放心了吧?” “你是说德平哥要带我们去?”看着筑君一副小人得志的奸诈样,琉璃已经惊讶得说不出活来了,她搞不清楚平时正经八百的席德乎,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这个调皮鬼的手上,居然会带她们到城里去看蜡祭,她大概不清楚要不是因为想见她一面席德平也不会甘愿被筑君要胁吧? “是啊!是啊!我哥答应可爽快了呢,快,快,我们的动作也要一级快才成,晚了可没啥看头呢!”筑君轻松地哼著歌,边唱、边跳,欣喜万分地塞了件紫色衫袍给琉璃开开心心地闪到一旁换衣裳去了。 望着手上男人的衫袍,南宫琉璃叹气得有点无可奈何,她就是不懂同样都生为女子,筑君为什么就是不愿意乖乖待在绣房过日子,整天活蹦乱跳不说,这回儿偏偏还要去看大祭;街上那么多男人,要是被认出来她们是女的,南宫家的名誉不就扫地了最近爹爹和爷爷也不知道在烦恼什么,希望这回和筑君出这个门不要惹麻烦才好 第二章 “来!来!来!赶快来,赶快来” “各位乡亲父老兄弟姊妹们,赶快来,赶快来,有病治病,没病强身” 一阵锣鼓喧天在通往主祭场的街道上响起,一对长相相似,身材相似的小兄弟就赶著今天人人休息的日子出门作生意,就见两个个儿不高的小身影把原本就不甚宽阔的街道占去一半之宽,惹来不少急著前往天神庙的人白眼,但一看到两旁立著四、五个身强体壮的大汉,也只有敢怒不敢言地摸摸鼻子,拚命往一旁挤去便是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这么不会挑日子摆摊位,就赶著大家都放下农事的时侯出来闹场,把好好一个节日弄得乌烟瘴气,要不是看在今天要好好酬谢天神老爷的份上,一定要修理修理这几个闹场的小鬼才是。 不过,这种商人急功近利的心理也实在反应在整条大潮拥挤的镇南路上。这条通往城南的主要街道,除了两侧的店铺商家之外,不时还掺杂著沿街叫卖的卖货郎,加上一群不约而同的摆地摊商人就把整条路挤得水泄不通,不良于行起来,晚一点出门的人还走不到主会场参加盛会,就被卡在半路当中,动弹不得。虽然大家的心里抱怨归抱怨,不过节庆嘛,城南郊的仪式要盛大,城内的活动也要热闹才像过节嘛! “大庄主!大庄主!”身著深蓝色童仆衣裤的少年,不知从哪得了什么大消息,一路上气喘吁吁地往天抻庙里为主祭者特设的休憩室里钻。 “听到了,小声点。”老远就听到侍童的跑步声,古灵摇头。 古灵放下茶杯,向坐在一旁等待祭礼开始的县官轻轻颔首致歉“发生什么事?需要你这样急急忙忙,连规矩也忘啦?” “那个我,我”看到庄主皱眉,侍童吞吞吐吐,原本要说的话又全部忘记了“那个二庄主和少庄主在城南” 不待侍童把话说完,古灵就点点头微笑“我知道了,随他们高兴玩去了!传话下去再多派几个人过去暗中保护他们就可以,只要不要影响到庄里面其他弟兄办事;不过不准他们再支银两使用。” “哦!”见当家听也不听,便发话指挥;侍童更不敢多言,赶忙点头到外边去找总管发布古灵的命令。 说甫到县内没多久的县官没看过这场面是假的,说面对著这个双眼失明,却只手掌控整个江南茶行和布市的年轻人没有半点好奇之心也是假的,偏偏前任县官也没留下任何线索,只问他眼下有没有儿女可和古家结亲!那言外之意可是攀上古家这门亲,自有跑不了的好处!但是,古家这个年轻当家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瞎眼书生哪,能有多大作为! “咳!古当家如果有要事要处理,可自便。不用陪老夫,哈,哈,哈——”捻著两撇小胡子,县官旁敲侧击的说话方式也算是独步当今的,否则又怎么能被分配到这“肥缺”来呢?这可是朝内上上下下都垂涎的首善之地啊! 端起和煦的笑容,古灵温文儒雅地回应“哪有什么重要的事。还不是舍弟顽劣成性,放著庄里大的正事不做,跑去学江湖郎中在镇南街上凑一脚摆摊子,真是家教不严,还惊动县官,那个小侍童也是刚买进来的,不知道庄里两个小弟弟的习性,大惊小怪成那样,倒教县官看笑话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 摸著两撇胡子,县官毫不客气地打量著坐在面前的年轻人,频频点头,看来他可真是小觑了这个书卷味浓郁的小伙子了。今年腊祭现场正是古家的责任区,除去年年都有的祭品之外,还有十几团从外地请来的戏班、歌舞团,一待腊祭结束,还在原场地大摆上百桌的流水席招待镇民、仆役,已经是百事缠身了,他还有心思照料到两个稚气未脱的弟弟,真是了不得!难怪前任县官有意思网罗下来。 一思索到此,县官突然想到第三任姨太太上个月有个刚行笄礼的小女儿,不知道古当家的意思如何?才在想如何开口替女儿来一曲“凤求凰”时,庙里的童仆就送来主祭者要穿的白色礼服了,也罢,反正时间多的是,总是有时候替女儿订个相公的! 县官含笑穿上礼服,又热络地询问著古灵:“怎么样?古当家,要不要一起出去?” “不!不了!祭礼时负责大小事情的弟兄都要过来请示,我还是待在这里好,免得他们找不到人,不知道该如何做事!”古灵含笑,客气地拱手婉拒,还是一副坦诚,值得让人信赖的模样。 “好、好、好!那等我回来再聊。”县官拍拍古灵的肩膀,热络地向他示好,不清楚内情的人还以为古灵人脉广阔,连新上任的县官也是他的首识。 “县官慢走。”不温不火,古灵谦恭地回应了。 等县官那只老狐狸一走,古灵才对窗口的另一边开口“鬼鬼祟祟地躲在窗外看什么戏?还不赶快进来!”  . “恭喜大哥、贺喜大哥!佳期近了、好事成双” 喝!瘫坐在窗口的不正是那两个堵住城南大街的那对双胞胎吗?只见他们俩一站一坐地堵在窗旁,手势相同、口气类似地念著喜歌,但两人眼里那抹促狭的笑意也是骗不了人的,就是一副捉到古灵小辫子的得意相。 闲闲地拿起插放在腰际的洞箫,古灵潇酒地回转了几圈,笑意不减地回应“晶儿、桧儿,再满嘴胡言!小心屁股遭殃。” 古晶和古桧一看到兄长亮出那根洞箫,嚣张、顽皮的气焰顿时锐灭了一半有余,好声好气翻进窗,跟兄长打商量“哎哟!我最年轻有为的灵哥哥,你不要这么凶嘛,我们只是很高兴新知县有识人的本事而已,看他刚刚看你的样子,喷!喷!喷!活像猫看到老鼠一样喜欢咧。我看哪,再不久我们就有大嫂可以带我们去逛大街了,也不用等古当家有空罗,对不对?小桧?” 古晶兴奋得满脸通红,猛挤著身旁的古桧发言,她根本就高兴到忘了古灵不喜欢她穿孪生兄弟的服饰外出,还爬窗户!这小丫头可要小心了。 “想当然尔?英雄爱美人,本也!美人慕英雄,然也!”古桧摇头晃脑,猛吊书袋。 “有完没完哪?你们两个!”古灵俐落地朝两人发声的方向,以示惩戒地轻敲了一下“桧儿,你放著功课不做,跑出来干什么?晶儿,我说几次了?女孩子家穿弟弟的衣服干嘛?还有那个摊子呢?做事老是有头没尾,还跑来这边爬窗户,有没有个样子?” “哥!你敲人家的头会变笨耶。”噘起嘴,古晶反驳道“我和小桧长得一模一样,谁会知道我是女的嘛,偶尔穿穿有啥关系?” “对嘛!一个大好的节日还要闷在家里作功课,那我的人生不是太无聊了?出来凑凑热闹又没什么,娘也叫我们要来帮你的忙呀!再说那个摊子有那么多庄里的弟兄在看着,谁敢不要命过来买东西?早就无利可图啦!不然你想我会放著一个收银两的机会,过来挨你的骂吗?”古桧在古灵的紧迫盯人之下,倒还扎扎实实地念了几本书,跟古灵争起道理来,就依情论理,有模有样多了! “一条街才多宽?就被你们两个占去一半之多,没被人拿东西砸你们就要说万幸了,还要谈什么有利可图?”古灵脸上那抹淡淡的笑意可从没有消失过,虽没真看那情况,光听侍童来报也知道众人心里暗骂,多派几个家丁只是要让他们俩不致挨打而已,妨碍他们做生意?真是天地良心了。 “臭老哥,明明没看见还什么都知道!”向古灵吐了个舌头,古晶和古桧异口同声向他抗议。 站在门口,古灵的衣衫飘飘“没大没小,要讨皮痛了?” 见兄长强势依旧,两小摸摸头,没得淘气了,只得撒娇道:“好无聊嘛!大家都停工休息,连家里的长工都有一半过来会场帮忙,就我们要读书,会变成书呆子耶!” 淡淡一笑,古灵原本也没意思要逮他们回书房,顺手从怀里掏出一张单子递给古晶“晶儿,来了十几个戏班,你帮我去点点看,顺道看看哪个班前比较多人观看。” “哈!好差事。我就知道跟著大哥才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扬眉一笑,古晶可乐了,古灵知道她喜欢热闹,一定分派有玩、又有得吃的差事让她跑,不像古桧要她敲锣打鼓,累死人了!这会儿看戏班老板怎么巴结她。笑嘻嘻地接过单子,欢天喜地向古桧示威后,才走。 “我呢?我呢?”古桧可受不了古晶的炫耀,打算古灵要是随便塞给他一个差事,他就跑去跟古晶一起向戏班老板要赏。 “你带几个弟兄去会场外围跟著前来摆摊的生意人收场费和清洁费用,顺便发租用场地和腊祭后流水席的桌次;桧儿,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场地费十文钱,清洁费五文,不准多取,有没有听到?”知道么弟“死爱钱”的个性,古灵在尚未给场地租用证以前,就先把话说清楚,免得古桧漫天开价。 听到兄长要自己去收场地租用费,心里真是高兴得不得了,古桧极力掩饰兴奋的心情,拍胸脯保证“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老哥太不信任我了。” 古灵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你领著人好好收,会场上大概来了两、三百个摊子,卖货郎更是不只这个数目了,清洁费都算你的零用钱,不准跟那些贫苦的生意人多拿;当然你要是私扣场地费被我知道了,你这一次的零用钱也就没有了,有没有听到?” “知道啦!”知道兄长精明,古桧也不敢耍什么花枪,领了场地租用证,便高高兴兴地去门外找帮手了。 等到古桧也出了休憩室,古灵才倚著窗棂,享受著空间里冷冽的冬日气息。在静默中,他可以察觉有几个轻盈、犹豫不前的脚步声在门口徘徊,是谁?古灵也没出声,等来者开口。  : “咳!对不起,请问一下”扶弱的女子声息响起。 “姑娘有事?”古灵没回头,他不明白这年头怎么越来越多女人独自跑出门凑热闹了。  ; 南宫琉璃吓了一跳,是自己的声音太不像男人了吗?怎么眼前这男人没看到她就知道自己是女子,赶忙拉低声音“呃、这位兄台太失礼了吧!我怎么就像个姑娘咧。” “哦,那是我要道歉罗,我的听力有待加强了。”古灵不置可否地淡笑着,回转过身,向琉璃颔首致歉。 “啊啊!不用了,你只听到我的声音,难怪会”琉璃支支吾吾地回答,面对著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盲眼书生,她突然脸红心跳,腼腆得说不出话来。其实他并没听错,是自己呃不对。 “有事?” 依琉璃发言的方向前进两步,古灵从空气中飘来的脂粉味确定自己的辨识并无差错之后,也不揭穿她的西洋镜,只是淡淡地询问她的来意,他确定自己非常不喜欢这种私自出门,又女扮男装的丫头,在闺阁中才会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想假扮男人,谈何容易?才又想到众戏班中穿梭的那个不安于室的小丫头,或许她们都有著相同的心情吧! “我和表弟、表哥走散了,不知道怎么找他们”琉璃呐呐地开口,依女性的直觉,她觉得眼前这个知道她是女的,便羞愧得抬不起头。 “哦?令表兄贵姓大名?”古灵淡笑着,温文和和煦。 “席德平。”琉璃因心虚而越来越小声。 扬起眉,古灵有点意外的询问:“诚记茶坊的德平兄?” “呃!”琉璃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眼前这男人认得表哥? “哦,那还真是旧相识了。”古灵沉吟半晌,才缓慢抬起头,询问“请问兄台贵姓大名?” “我姓南宫嗯,单名璃”琉璃吞吐半天,才想出自己的假名。 “诚记茶坊南宫庆是你的”古灵几乎可以确定面前这个怯怯弱弱的女子就是他求婚四年而不得的南宫琉璃了,但他极力克制自己激动的心情,尽量口气平稳地和琉璃攀谈。  , 琉璃几乎想放弃寻找德平和筑君的想法,夺门而逃,但一想到眼前庙外人海茫茫,她实在没有勇气一个人走动,万一她要是连天神庙也走不回来,少了这个什么人都认识的男人,她怎么回家?一想到此,琉璃还是鼓起怯弱的心,开口承认“正是我爹爹!” “哦!”古灵在琉璃的迟疑和迷惑当中肯定眼前的女子当是南宫庆的独生女,也是他发誓定要娶回古家的南宫琉璃,难道这个儒弱、不懂世事的女子就是“她”? “怎么样?可以帮我找表哥吗?”琉璃不了解眼前这男人的心思,只想知道他可以帮她的忙吗? “兄台里面坐,我担保一定帮你找到德平兄。” 古灵沉稳的口吻当中流露著不让琉璃质疑的命令,谁没事带她出门?还在这种,人潮汹涌的大日子?要非她懂得往天神庙里钻,找负责会场的人,人不是丢定了?还坏了名节?一想到此,古灵心里那把火就怒不可抑,这像是平时行事沉稳的席德平所做的吗? “谢谢!”感激地道了个谢,琉璃放下心中的那块大石头。 古灵走到门外,招来守在不远处的侍童低声说话,侍童拚命点头之后,便向外跑;琉璃看到这种情况后,才略微放下心,或许眼前这个人是天神庙里的人吧,找到德平哥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古灵和侍童说完话后,也没理琉璃,迳自拿起洞箫,悠悠地吹奏起来,陪伴她等待手下找到席德平再说了,而琉璃只是愣愣地望着少言寡欢的古灵,她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带给她这么沉重的孤独感,是因为他看不见吗?虽然他在言谈中一直带著笑意,但琉璃觉得那个淡漠的笑容并不亲切,对他而盲,笑容只是礼貌而已!他和任何人都有个距离,温文儒雅的身影融不进任何场景,而方才庙外的喧哗,热络对他而言更是另外一个世界。一想到此,琉璃的心突然痛了起来,她不明白为何眼前这个首次相见的男子会令她有这种心痛的感觉,好想抚平他眉头上的愁纹,好想看到他脸上真诚坦然的笑容,好想,好想 “来了!”箫声顿时停下,只听见古灵出声说道。 “琉璃呢?”筑君七手八脚地冲进门,古灵机伶地一闪身,闪开被她撞个满怀的机会,让席二小姐跌了个狗吃屎,还好现场没几个人,不然就难看了。 “筑君,你小心一点!”琉璃被表妹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搀扶。 “唉呀!疼死人啦!”筑君趴在琉璃身上,哇哇大叫。 “琉璃你没事吧?”席德平也跟在筑君时后几步走进来,看他气喘吁吁的光景,想来在庙外找琉璃也有好一会儿了,还好这会儿她是在天神庙内,否则他真不知回去如何跟南宫老爷和老太爷交代。 “我没事,要多谢这位公子帮忙”琉璃不好意思地指向古灵,他应该听到自己的真名了吧,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分吗? 席德平望向站在身边的古灵,脸色铁青了一半,这下子南宫家的声誉不就全毁!“多谢古当家帮忙!” “客气!举手之劳不足言谢。”古灵淡然地回应,他不但话中有话,脸色也不好看,连在一旁唉唉叫痛的筑君也觉得情况不大对劲,这两个男人之间剑拔弩张到底怎么回事呢? “古当家这是?”席德平心里直叫惨,狠狠地白了席筑君这个惹事精一眼。 “你觉得我有什么意思?” 古灵的确有资格兴师问罪,在他的眼中,不,应该是江南老少的眼中南宫琉璃就是他信义庄古灵的未过门妻子了,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平日是不能随便外出的,如今竟著男装迷失在腊祭会场,若非今年腊祭由信义庄承办,若非她懂得到天神庙找负责人,若非碰到的是他古灵琉璃的名节和古灵连著求婚四年的消息不都一并成了江南老少茶余饭后的笑话?一思及此,古灵俊朗的面庞更是开朗不起来。 “这这”“席德平说不出任何话。 “叹!你是谁啊?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哥哥说话?” 连忙从琉璃身上爬起来,筑君可看不惯古灵的霸气和口吻,帮忙找到琉璃就很了不起了吗?他们也满场找人啊!还是琉璃聪明,兴师问罪的男人只不过帮忙收留琉璃一下而已,神气成这样干嘛? “筑君,不准乱说话!”德平严厉地瞪了筑君一眼,向古灵道歉“舍妹不懂事,古当家笑话了,不好意思!” “的确是让人看笑话了,回家多教救!”古灵毫不客气地指责,他随便想想也可以确定这回琉璃会出门定是受这个行事鲁莽、说话又不经大脑的小丫头怂恿,两人便一起著男装出门了!打的算盘岂不是和古晶相同?就是这副不长大脑的刁蛮的样子,古灵的头有点痛,他可以想像如果古晶不好好教,日后八成也是这副娇蛮又懂事的德行。 “你”筑君不得上前痛揍古灵一顿。 拉住冲动的筑君,琉璃知道是自己不对,但不能连累德平和筑君为自己受到嘲讽“我知道擅自出门是我不对,请你不要责怪表哥他们,我” “知道自己不对就乖乖待在家!等我娶你过门爱上哪儿?我带你去。”古灵淡漠地接口,似笑非笑地应了琉璃的话。 没料到古灵会在毫不经意中便说出这种话,琉璃可窘得说不出任何话来。 筑君可忍不住了,大声回骂:“你这个瞎子还敢讨琉璃便宜?凭你想娶琉璃还等下辈子吧!我们琉璃全江南老老少少都知道她是信义庄古大庄主未过门的妻子,你想娶她?下辈子吧!” 古灵轻巧地一回身,恰巧就站在琉璃身旁,理所当揽攒住她的纤腰,缓慢地朝筑君说话的方向开口:“信义庄古大庄主是个瞎子的事,你不知道吗?” “你”筑君呆住了,眼前这个说话刻薄的臭男人就是古灵? “我正是信义庄负责人古灵。” 琉璃和筑君听到这项宜布,错愕到几乎快晕眩,难怪他对诚记了若指掌?难怪他的口气如此严肃?事关两家在江南的声誉啊! “姑娘大喜!恭喜姑娘!” 玲珑阁外挤了一堆丫环,全是来跟琉璃道喜的。原来,几个时辰前老太爷刚允了古家的亲事,整个姑苏城快被这门众所期盼的婚事给炸开了,现在南宫家已开了大门接受古家送来的礼品,听说光是布料就有五百匹,更不用谈其他纳采必备的古礼,像羊、雁、潸酒、粳米在数量或是品质上都是请究到令一般人家望尘莫及,据说老太爷坐在前厅已经笑到合不拢嘴了,而消息灵通的亲戚早登门道喜,把大厅挤得水泄不通。 “是啊!姑娘大喜”筑君嘟著嘴,不大高兴地看着琉璃赶绣著鸳鸯枕套。 “你干嘛?一张嘴翘到都可以吊猪肉了!” 琉璃眉目含情,一双素手快速地绣著枕套,一颗心却早就飞到古灵身上去了,她从来没想过在众人某传言中的未来夫婿就是那个样子,大概就高自己一个头吧,明明眼睛看不到,却可以知道自己站在哪里;明明是自己不该随意出门,他却没有责怪自已的轻忽;明明自己编了个假名字骗他,他也不生气这样的一个男人就是自己仰望一生的夫君吗?琉璃的心都快被古灵果断、沉稳的身影所填满,再也容不下其他事情了。 “我快被你满屋子的鸳鸯给淹死啦!臭琉璃,你那么喜欢古灵干什么?”筑君不满地叫嚣著,硬是把琉璃拉出绣房,不让她再继续整理她的嫁裳。 “我不该喜欢自己的夫君吗?”琉璃声息微弱地询问著。 尽管窗外满园春景,她已无心观看,经过一个冬季的挚伏,她觉得自己对古灵的思念已经有如树枝上翠绿色的新芽般,此起彼落,满溢整个空间了。枝头的小鸟吱叫声此起彼落,仿佛都在提醒自己“要嫁给他当新嫁娘了啊!要嫁给他当新嫁娘了咧!你准备好了吗? “琉璃,你才见过他一次面那!我哥哥呢?你认识他很久了耶!” “德平哥?怎么突然提到他?”琉璃不解。 “我哥哥我哥哥他喜欢”筑君急得不得了,为什么琉璃老看不出来哥哥很喜欢她呢?再不提醒她,她一定会嫁给那个讨厌的臭庄主了! “德平兄喜欢什么?” 一个熟悉的男声突然从两人的身后冒出,吓得琉璃和筑君差点从石凳上跌下来。一回过头,才看到南宫庆正陪著古灵从园中小径的那头走来;古灵仍是一惯的雪白儒衫,步若行云、蒲洒飘逸得令人心动了。琉璃都看呆了,今天他怎么就来了? “我哥哥喜欢什么,不用你管!”筑君向古灵吐舌头后,迳自跑掉了。 “这个丫头不懂事,贤婿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南宫庆打哈哈。 古灵淡笑着,并不说话。和筑君斗嘴并不是他今天的主要目的,也没有必要为这种小事情发表什么看法,只是没料到现在的琉璃还有人敢剀觎,若非他今天来得及时,否则只怕看来他连下了四年的求婚帖对真正喜欢琉璃的人仍然没有什么吓阻作用,还好现在连婚的都定了。看来他的想法还是对的,想要的东西一定要高价买下来,要怎么使用是他自己的事。 “古大庄主,今天怎么来” 琉璃看到父亲向她猛使眼色,只有结结巴巴地开口。 “嗯?现在还叫我古庄主?”古灵朝琉璃说话的方向走去,但脚步却自动停在脂粉味浓郁的一尺之外,这是他在有第三者面前应尽的礼仪。 “嗯那个我”轻启朱唇,琉璃的不知所措已从口气里呈现。 求救的眼神望向父亲,却见南宫庆笑嘻嘻的频向古灵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眼底充满赞许地开口:“好!好!好!贤婿,我去忙诚记的事了,你好好和琉璃聊聊。”说完,南宫庆捻著他的胡子满意地走了。 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把自己留在园中,琉璃既无助又紧张地看着俊逸有如的古灵说不出任何话来,沉闷半响,还是古灵主动打破沉默“南宫姑娘,打算就一直站在这里,不说话?” “我” 历经一季的相思,意中人如今已活灵活现地站在自己的面前,琉璃已经心满意足,眼下又和他订下了婚约,那他一定就是自己仰望终身的良人了,琉璃觉得今生已毫无所求,根本说不出任何寒喧的言语。只是呆愣愣地看着古灵,心上还是感谢他的眼睛看不见,否则自己一个未出嫁的黄花闺女如此盯著男人看,不是笑死人了? 古灵一个箭步,伸手就搂著琉璃的纤腰,淡淡地调笑着“古家未来的大庄主夫人这么害羞,可不行哦!”“古大哥,我是没想到今天会见著你,所以才会这样。”沉吟半天,琉璃鼓足勇气才把话说完,一说完,脸又红了,赶忙低下头,叫未来的夫君为大哥,应该可以吧! “是有一点进步!”古灵在琉璃的额上亲吻了一下,才放开她。 “前面有亭子,我们去那里坐坐。好吗?” 琉璃未曾和双眼失明的人相处过,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古灵说话,只有先征询他的意见。 “你过来一下!”不置可否,古灵谈笑着。 琉璃不明所以,身子一靠近就被古灵揽个正著,只听见古灵低声在她的耳旁陈述:“这是你的家,我可不清楚大概。要上哪里,最好你都带著我去,我不大喜欢用捌杖走路。” “知道了!”在古灵的怀里,琉璃神色迷乱地吸取他身上纯男性的气息。 “你怎么在发抖?”古灵一手接著腰,一手抚摸著未来妻子滑腻的脸蛋,嘴唇也不客气地在她的耳垂轻咬著,低声询问。 “古大哥,我们在园子里”琉璃整个人瘫在古灵身上,提醒著。 “你这个磨人的小东西,你知不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古灵没打算放手,只是更紧抱著琉璃,炙热的双唇从耳际亲吻至柔腻的颈项,低声沉吟“我一年等过一年,媒人一个换过一个,就等著把你迎娶回古家暖我的被窝,好不容易等到老太爷答应,你说我该不该急?” “爷爷不是答应了”听著情郎火热的告白和调情的动作,一阵强过一阵的虚脱感侵袭著琉璃,她的脚都快软了;她没料想到人前淡漠,有礼的夫君在私底下竟是如此的不羁、热情。 察觉到琉璃的反应,古灵也体贴的撑起她的重量,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笑得很得意,古灵故作神秘地告诉琉璃:“不答应也不行,我内外夹攻,一定要娶到你。你看你魅力多大?把古家的大庄主迷得团团转。” “你告诉爷爷,腊祭时,我偷溜出去的事?”琉璃脸色惨白。 一把封住琉璃的嘴,吸取她唇间的甜蜜后,才潇洒十足地回答:“开玩笑,我的快乐岂会建筑在你的痛苦上面?我即使想尽办法要娶你,也不会用这种方式去要胁,自有法子让老太爷答应得心甘情愿,相不相信?” “哦!古大哥。”琉璃感动地叹了口气,靠在古灵的胸膛。 “乖乖在家里等我来娶,我一定把你娶回家!”古灵轻点著琉璃的鼻头。 “我当然是会等大哥” 不待琉璃说完话,古灵又出其不意地一把攫住她,深情地亲吻她的脸颊,而琉璃终于也悄悄地回应了古灵,那双小手不停地抚摸著古灵的眉头,想抹去他的抑愁;春风轻轻地吹袭著园内的两人,百物滋长的浓郁春意助长了他们对彼此的缱绻。琉璃早就意乱情迷,无法自拔。古灵只是享受著这一刻亲密的相处,无法分身去计划诸多的琐事,琉璃是他计划中要娶的妻子,他要从她身上取回一切所失去的,而此刻亲吻的甜蜜如果算是赠品的话,他也会不客气的接受。 第三章 午夜,一轮明月倒映在水塘里,萧声悠悠地在庭院中回响著。 “哥,哥!”仓卒的跑步声打破一贯的沉寂,古晶气喘吁吁地地冲进隶属古灵的寄啸山房,就见到兄长站在荷花池旁吹萧,不知情的人还当他闲居家室,没事做,吹奏乐器排遣寂寥。 “又怎么了?”停了箫声,古灵走到一旁的亭子。 “他们说你真的要娶南宫琉璃啊?”古晶想求证流言。 淡漠地微笑着,古灵心不在焉地替自己倒了杯茶“婚事都定了,聘礼也下了,你倒说我娶不娶?” “哥!你好端端地,干嘛娶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嘛!”古晶噘起嘴,气得直跺脚“那么多名门世家的姑娘想嫁你,咱们大庄主夫人的位子东挑西捡也还轮不到南宫琉璃,你干嘛一定要娶她?” “琉璃温柔娴静。刚好替你作一个好榜样,免得你老想穿桧儿的衣服跑来跑去。”古灵不假思索便可以说出琉璃的优点。 翻翻白眼,古晶更反感了“标准女四书下的封建产物!哥,你明明就不是很欣赏这种风一吹就会倒的文弱女子,娶得更没道理了。搞不好你邀她一起下棋、弹琴,她就吓得哇哇叫!你娶这种只会生小孩,没见过世面的女人干嘛?” 轻轻拍手致意,古灵含笑“你又明白我的喜好?” 抿著嘴,古晶有点得意的承认“小桧告诉我的。否则,你怎会让我和他一起念书,学工夫?娘不肯,你还是说我多懂些好。哥!你这么疼我,为我花这么多心思,不把我当成赔钱货来养,我高兴死了。我当然要很关心你了!”涎著脸,赖在古灵的身上撒娇“告诉我好不好?你为什么一定要娶南宫琉璃?宛晴表姊不好吗?你为什么不派媒人把宛晴表姊娶回来?娘很喜欢她啊!”“我娶亲,关宛晴何事?”有点错愕,古灵没料到妹妹已经替他物色好未来嫂子的入选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罗!更何况她非常喜欢过来陪娘说话咧!” 古灵没把古晶的建言当一回事“孩子话!二娘是她的姨妈,当然有话说。” “不一样的。哥,难道你没有发现宛晴表姊很喜欢找你说话?她看你的眼神很特别那!像我和小桧都觉得她很漂亮,很适合站在你身边!而且我上次有偷偷问过她,喜不喜欢你”“原来你们在私底下都在说闲话!”不让古晶再继续推销下去,古灵不著痕迹地转移话题。 “哪有的事!我们是”果真上当,古晶急著解释。 抚著古晶的长发,古灵口气坚决地说:“我知道你和桧儿觉得我对象众多,不必执意要娶琉璃。但我更看重古家的颜面!既然大家都等著看古家的瞎眼当家到底娶不娶得到南宫琉璃?我们就一定要争气给别人看,对不?再说南宫老太爷尽心调教,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我倒觉得娶她是一件很有挑战性的事!晶儿,你老哥现在可名扬江南。” 对于古灵的打趣,古晶是好气又好笑,连年的“求婚被拒”这算什么好名声?她觉得兄长的心像是个包扎千层的盒子,她永远猜不透下一层将呈现什么样的风景,但却也让她对古灵崇拜的心情有增无减的持续。面对这个眼盲,心却不盲的全能哥哥,古晶一直在心中跟佛祖祈求,哥哥千万要幸福,一定要幸福,谁让她的哥哥不幸福,我就不饶谁。 “你还靠南宫家才能名扬江南?”古晶扬起眉,刁钻地笑着“反正我不管,南宫琉璃过了你这关,可还没过我这关,我可要看看她到底有几分才德和柔情才挽得住我们古大庄主的心!” “那可不!你正好可以在她面前显显你的本事,让你的嫂子知道你琴棋书画样样都行,她一定会很佩服你的。”打个哈欠,古灵夸奖得很欠诚意。 “臭哥哥!”龇牙咧嘴,古晶的小粉拳猛槌著兄长。 轻笑几声,古灵催促这个缠著他大半夜的丫头“该休息了!一个姑娘家管东问西,我不嫌你,以后的夫家可由不得你。” “哼!”向兄长吐吐舌头,古晶摇头摆脑的跑了。 听著妹妹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古灵的表情才渐渐由恬适转为阴沉,没想到自己的心意倒如此明显,连涉世未深的胞弟、妹都可揣得一二,日后他怎么处理摆在自己身旁的“娇妻”呢?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给南宫庆最严重的一击呢?怎么样把南宫琉璃的用处扩张到最高点呢?怎么样才能让心头的恨意完全消弭于无形?漫不经心地转动著手中的箫,古灵的心头闪过千百个想法 枯坐在春秋亭,任凭的东风直窜儒袍,一刻钟、两刻钟 古灵淡淡地笑了。拿起洞箫,垂首敛眉,箫声又悠悠地响起,低回、百转千回,幽然而祥和的曲调伴著庄内的大大小小共度青光。睡梦中,他们都毫无挂虑地微笑,因为吹箫的人即将大婚,他们自豪且信赖大庄主将会耍睿智,稳健地把庄内的生活带向丰硕的明日,一辈于丰衣足食,庄外人最羡慕的也不过就这件事而已,而顶著涵碧山庄的名号,古大庄主替他们做到了。 漏鼓移,更声动,已经一更天了。 窗棂外传来秋虫的嘶鸣声,此起彼落地鸣奏著,十五的明月倒映在荷花池塘上,自然的景致把平时寥无人声的寄啸山房点缀得非常雅致,偌大的院落内张灯结彩,走廊上不时传来丫环窃窃私语的声音。南宫琉璃一身喜服,端坐在床边,她已经维持那个姿势好几个时辰了。 “姑娘,姑娘!”从南宫家跟来的奶娘勉强睁著惺松的眼进房探视“已经一更天了,要不要先休息?或许姑爷没那么早回来” 琉璃掀开凤冠前的珠帘,体恤的眼神望着跟著忙进忙出的奶娘“你们先休息好了,我再等等!” “啊?”已经有点年纪的奶娘听不清楚小姐的话。 轻笑着,琉璃走到奶娘身旁,附在她的耳旁表示“我再等等!你们休息。” “那我派喜鹊到前面再问问!” 听著自家小姐的语气,奶娘哪敢怠慢?还是撑著疲倦的身躯打发小丫到前厅去探问庄主的下落,总不能让小姐干等才是。也不知道这个古大庄主在外面忙些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好不容易把琉璃姑娘娶回门了,这会儿却不见人影,只留下一屋子的丫环和小厮在廊外伺候。这会儿廊前、廊后早唉声载道了,忙碌了一天,还不得休息,都说新娘不得庄主的缘,否则他怎会在席间流连忘返?果真如此,那可怎么办才好?她是看着这乖小姐长大的,依她这种温和娴雅的脾气,要真遇害到坏郎君,那可怎么办才好? “找什么找?还怕我人飞了吗?”步若行云,笑语如斯,古灵神清气爽地走进山房,身上的酒气浓郁,但似乎没受什么影响,看来席上那些想灌他酒的亲朋可是吃了大亏.身后的小厮早乐翻天地陈述方才庄主在宴席中的英伟战迹。 “恭喜庄主,贺喜庄主!” “这阵子真是辛苦你们了!这个月多发半个月的薪饷。”掌管庄内财物的古灵一向懂得笼络之道,摆平了门外的宾客,也没忘记山房内的仆役,算准时辰归来,先发货,可没有人会再抱怨久候之苦。 “恭喜庄主!”南宫家来的丫环也没胆在古灵的地盘喊姑爷,道喜就是了。 “先下去休息,今天也够你们忙了。”古灵淡笑着,随手扔给守候新房的丫环们几锭小元宝,可笑眯了众丫环的眼,这是不是中了头彩?一年的薪捧凑起来也没今天拿的钱多,谁说姑爷不重视姑娘? 等候众人都道完喜,古灵才让丫环合上房门,真是让南宫琉璃久等了! 见仆役都散去了,等了好半天,古灵仍站在房门旁,没意思出声,琉璃才自动走到他身旁,体贴地询问:“夫君可累了?” “不累。倒是你还戴著这劳什子,怎么不拿下来?”古灵揽著琉璃的身躯,顺手摸著她头上的凤冠,果不出其然,这个“四书女”倒把班昭的戒条倒背如流“折腾了一天,还不够?” “妾身自己来。”琉璃轻按住古灵的手,自己动手摘凤冠,不免也好奇地询问:“夫君的眼睛不方便,怎么知道妾身的凤冠尚未摘下?” 和琉璃一同坐在桌旁,古灵似笑非笑地替自己倒了杯茶,理所当然地开口“老大爷家教得好!我不用看也知道你一定衣冠不除,非等到我回房不可。原本想传人告诉你先休息,后来觉得多余,便让大家一起陪你等了!反正找只要多发几文钱,也没人敢抱怨什么。”说著,古灵突然想起什么,握住她的手腕“还有,我不吃儒家教条那一套,从没打算三妻四妾,你不用这么委屈自己!我三媒六聘讨个妻回来,你不觉得我太傻?” “啊!夫君,你”感动地盯著眼前的男人,他真的什么都看不到吗? “不要太感动!只要善待我就够了。”古灵慧黠地微笑着,双手环住琉璃的纤腰,亲吻著她的酡红脸颊。 “啊”对于古灵浪子的行为,琉璃早迷醉其中,任其所为了,脑中仅剩一丝的理智提醒她“夫君,交杯酒还没喝” “哦?可是你比酒更让我沉醉哩!”调笑着,古灵的亲吻从脸颊一直延续到颈项,两只手也没闲下,解除琉璃衣衫的动作非常熟练,让初尝人事的她满脸通虹,除了愣在古灵的怀里,根本说不出任何言语。 “夫君” 挑逗半天,还是一副观音像,古灵有点气竭,停下动作,他确定自己不想娶一座雕像,捺著性子提醒:“琉璃!我不用你矮化自己来显扬我的地位。老太爷让你念的女四书在古家的用处不大,我不介意女人十项全能,如果你有本事的话!” 琉璃呆愣愣看着古灵,他是在生气吗?他不喜欢温驯的姑娘吗? 冷笑着,果真还让古晶说中了!古灵懊恼地起身,打算抛下衣裳凌乱的琉璃离去,反正已经娶进门了,再看着办吧! “不要!不要丢下我!”愕然吓醒,琉璃慌忙地从古灵身后抱住他,她不要他寓开“夫君,不要这样!我刚来,哪里不好,我可以改,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这样对我,”琉璃急得全身发抖,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感受到琉璃的畏惧,古灵笑了。两手握住她的手腕,淡漠地说明:“琉璃,我是男人,你是我光明正大娶回来的妻子,你觉得你应该对我尽什么样的义务?当然!你可以拒绝我碰你,如果你不介意我到外面找你的代用品,如果你还是不愿意对我有任何反应,我很好商量的!” 听完古灵的话,琉璃的手更抱得死紧,不愿意松手了,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讨夫君的欢心,没有人告诉她在洞房花烛夜里相公生气该怎么办,但她知道古灵因她的挽留而止步“不要走!不要生气!夫君,我是你的妻子,什么话都听你的!” “真的?那试试!” 古灵突然转过身,一手抱住琉璃的身子,一手加速解开她的衣裳,整个人埋在她的怀里,亲呢而狂野地吻著她未经开发的处女地。 “夫君”满脸胀红,新房里青光流动。 琉璃轻微地呻吟著,整个人站不住,就靠在古灵的身上,懵懂地享受著他带来的激烈感受,琉璃不明白夫君的举动为何时冷时热,但自己早就在第一眼看到他时深深地狂恋上这个莫测高深的人了,因为他的与众不同,因为他的抑郁寡欢,因为他的坚毅果断 没有人可以像他! “哟!有进步。你可以再大声一点,我不介意。”古灵在琉璃的耳旁低请,鼓动她被礼教拘禁已久的心,渐渐地,琉璃也学会如何褪去他的衣衫,满心渴望地期盼和男人抚触,就这么深深依恋在夫君的躯体之间。 见一刻钟内就改变了琉璃的行为,古灵心里窃笑不已,心有把握绝对不会让南宫琉璃原封不动地回古家,从里到外,这是他回送南宫庆的礼物;古灵根本不让琉璃有思考的时间,用行动教会她怎么取悦男性,适应男性,讨男性的欢心。 “喜欢吗?”古灵让几乎裸露全身的琉璃靠著房柱,吻遍她的全身。 “嗯!”琉璃已经无暇思索自己为古灵的转变,只是沉溺在他带来的刺激当中,奶娘说过闺房里百无禁忌,而且夫君喜欢她这么做,他看不见自己,不知道自己是圆是扁,当然要这样摸遍自己才算成亲。 “很好!我知道你会喜欢的。”古灵用力地抚握著琉璃的胸部,让她气喘吁吁地呼唤著自己的名字;技巧性地撑开她的双腿,让她的臀部微悬在空中“忍不住疼就大叫出来,我喜欢听。” “啊!”无力思考自己的举动,只是本能地依著古灵的言语行动。 见时机成熟,古灵便挺入,让琉璃无所遁形地依附自己律动 从没打算依循一般的方式圆房,古灵硬是用站姿行周公之礼,又体贴地拿布擦拭琉璃的身子,再将沾有处子之血的布丢人字篓里。要坏琉璃贞洁的声誉对他而言可是轻而易举,明日家里的仆妇来收床单,相信表情可好玩了。 琉璃用力抱紧柱子,忍住疼痛,让古灵为所欲为! “啊!夫君,夫君”琉璃皱著眉,低声叫痛,但古灵轻咬著她的耳垂,引诱著琉琉对自己更狂烈的需求,琉璃同时经历著过人的痛楚和喜悦,就一阵强过一阵的激情充斥她的全身,隐忍不了,琉璃尖叫出声,她完全迷失在初试云雨里,无法自拔。 靠在琉璃的身上,古灵也累得大气直喘;不过为了方才她那几声尖呼和叫喊,累受得倒也值得,相信山房内的大小仆役都放大耳朵要听新房里泄漏而出的青光,这新娘是否其如传说中的好教善呢?还是说说尔尔?应该没想到新娘的欢叫声会这么大声吧?看来这门最新的八卦事件大概不出三天又要传遍城内饭馆、茶坊了。哼!南宫老不死,看谁厉害! “累吗?”古灵抱起琉璃娇弱的身躯往床上放,两只手仍不安分地抚摸她的全身。显然地,他是有点意犹未尽,到底这种大家闺秀的身体和反应就和一般的歌妓,舞妓不同,不花什么力气就可以让男人我见犹伶,古灵有点庆幸自己双目失明,否则会不会狠得下心来报复都是问题。 “还好。”琉璃一想到方才放荡的行为和舒服的感受—— 天!居然觉得舒服,琉璃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耻。但身上的任何一部分都渴望古灵的碰触又是不争的事实,她看到自己乳房因他的抚摸而肿胀,心上便觉得羞愧万分,还好夫君双眼失明,琉璃双手搂住古灵的颈子,娇羞地回吻他一记,她的夫君果然是对她很好的。 被琉璃的亲吻弄得有些罪恶感,古灵蓄意冷淡地询问:“为什么?” “我爱你啊,夫君。琉璃好爱你啊”琉璃小声地说明。 “哦!原来是这样啊!”古灵心中的罪恶感越来越深,还是他的恶行不应该针对不知情的琉璃,只要对南宫庆下手就成了。 古灵干笑着,为遏止自己混乱的思绪,再次亲吻著琉璃曼妙的躯体,就放浪自已的身体到不能思考任何事情为止好了,管它多少前仇旧恨,南宫琉璃可是他光明正大娶进门的妻,他有权利对她作任何事情,包括今天的房内发生的任何举动,一切都是他们夫妻行鱼水之炊的恩爱表现啊! “夫君,你和爹爹、爷爷真的很不一样哪。”沉醉在欢爱里,琉璃沉吟。 “是这样吗?” 不宣可否,古灵当然知道因为眼盲的关系,自己许多价值观和一般人并不大相同,加上从小就体悟到日后当家的重责大任,养成待人处事都是从实用处看待的习惯,他喜欢有生命力的事物,厌恶不切实际又刻板的教条,若非今日琉璃主动留住他,他铁定撒手让新娘空度春宵,毫无改变的事情最让他厌烦了,更何况当初执意要娶琉璃的阻力已破除,要善待、恶待娶进房的女人就看她自己的本领了,古灵虽无意为难、也不特意示好。只是没想到这个小妃子虽未经人事,对自己却是绝对的热情与顺服,让他对琉璃的疼惜大增,除了享受女体带来的欢悦之外,也服务性地指点她该如讨好自己。看来他这个双面郎君的角色可是一直要唱到戏散才成啊,唉! “夫君,你有心事?”琉璃窝在良人的胸膛,敏感的绚问。 嗅著琉璃秀发的馨香,古灵淡淡地回应“娇妻当前,我会有什么心事?和你在一起,我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觉得你好像很不开心。”琉璃注视古灵英挺的容颜,好似有些阴沈。 “装给你看的,看看你关不关心我!” 漫天胡扯,古灵不让琉璃对他的心情再继续探问下去,到这里就够了,没有人可以任意窥视他的心扉,连枕边人也不行,他要让琉璃继续晕眩在他的温柔里,即使日后离了他去,也无法轻易忘记。 “夫人,庄主要您自己先吃饭,别等他回来。” 古灵随身的仆役前来报告,让经过一番修饰的琉璃面色不禁黯淡了下来,今晚又不回来吃?信义庄内最近又收购三艘大船,古灵已经连著好几夜都在书斋内和众管事算帐,讨论船期的新靠拢的商行,该如何运用才能创造最高利润,根本忘记寄啸山房里还有新嫁娘的存在了。 “庄主也真是的,就只顾忙著生意!几天没回来了?”把菜送进房中,奶娘的嘴里犯著嘀咕。 “夫君总是这样忙的。”语气坚定地替古灵辩护。 这几日,琉璃一想到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的心儿乎要被幸福填满了。古灵像是无所不知,上懂天文,下懂地理,一切从他的口中说来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刚成亲时,他居然靠著辨别风向,教会自己如何放纸鸢;在夜晚,他静静地吹著萧陪著自己绣花包。琉璃觉得天地似乎都是为了让她和夫君相遇所设的!他动如脱兔,静如处于,除了夫君,有谁可以让她如此眷念这个世界? 撇撇嘴,奶娘还是不大服气,什么事重要到连晚上都不回来过夜“那也得抽空回房看看嘛!他也在庄里,几步路就到了,很方便的!” “大家都说庄主是故意不回房的。”旁边的喜鹊突然大声插嘴。 一听到喜鹊这么说,琉璃的眼睛都直了。直瞪著身旁的她看!喜鹊是小丫环,和庄里的其他仆役一同住在大通铺里,得到的小道消息总比琉璃和奶娘多。 “小丫头不懂事,胡说什么!”奶娘可不客气,一巴掌打了过去。 “又不是我说的,人家听来的嘛!”喜鹊忍不住痛,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奶娘!”琉璃用眼神喝止,把喜鹊拉到身旁询问“别人怎么说,一五一十告诉我说得好,这个香囊给你!” 琉璃从怀里掏出最近新绣的一个馨香袋,非常精致。 “大家都说新夫人不守妇道规矩,不是好女人,庄主倒楣花大把银子却讨一个不好的女人回来。”喜鹊年纪尚小,不懂得话中的含意,只是望着琉璃手中漂亮的香袋把听来的话全说了。 “你还胡说!”奶娘一听怎得了,提起喜鹊,打算痛揍一顿。 琉璃听完,整个人几乎快要虚软下来,只是无力地叫唤著日夜守护著她的奶娘“喜鹊不懂事,把香囊拿给她,让她不要乱说话便是。” “小丫头别乱说话,当心阎正割舌头!” 奶娘想想也是,只有把香囊塞给喜鹊,用著严厉的口气威胁她不淮乱传话后,才把她轰出新房。 “奶娘!”琉璃全身乏力,趴在奶娘身上,低声啜泣。 “明明没有的事怎么会说成这样?到底谁在乱说?”奶娘气得浑身发颤,说琉璃不守妇道,不就说她没看管好是一样的?琉璃从小就没了娘,老爷派人教女红,请私墩都要跟她商量过,这个姑娘的肚肠内有几分心思她还不清楚?不会是先前连求著几年婚被拒绝而怀恨在心吧?这么污篾她的声誉对古家有任何好处吗?奶娘实在想不透。 “有这样的传言夫君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为什么不亲自问问我?”琉璃哭得几近虚脱“我哪里不宁妇道规矩?奶娘,你告诉我!哪里做错了,我可以改!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这个”奶娘和琉璃一样被指责得莫名其妙,这又是从何问起? “何必哭得呼天抢地?好像我们古家虐待你一样!别忘了,被戴绿帽子是我哥哥,要生乞的应该是我们才对!”身穿月华裙的古晶两手叉腰,脸上不善地出现在新房的“嫂子您怎么哭成这样!我们家可没办丧事。” “啊!是晶妹”记得在前厅见过一次面,琉璃连忙拭去脸上的泪水。 “别叫得那么亲热,我哥哥要是不顾情面,一定马上写休书,把你送回南宫家了,也不用现在住在书斋伤脑筋!南宫琉璃,你让我哥哥男人的面全削光了,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古晶兴师问罪的瞪著琉璃,一想到完婚的第二天,所有仆妇都在讨论新房里的“雪白”床单,心上便有一把无名火升起,那个代表新嫁娘贞洁的血迹呢?虽然兄长对世俗的礼教不甚重视,不过也没必要娶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受到众人取笑吧!娘在远香堂听收床单的仆妇说这件事情,气得都病倒了,还直喊著要和南宫家讨回公道。偏偏兄长这会儿还忙著排下半年船期,令书斋只准管事的人进出,连自己都不得其门而入,可恶! “姑娘,就算您是包青天吧,审犯人也得说出个罪名来呀!咱家小姐清清白白地嫁到古家来也才几天的光景,大门可都还没走出去过。要写休书也得问问识不识上面的字啊?”忍不住气,奶娘受不了面前这个气焰高涨的丫头,管她是古家的谁,哪个人对琉璃不恭敬,她就跟谁势不两立。她怒冲冲的站在古晶的身旁,要听听她到底胡说八道什么。 “审案?罪名?你这个老人家敢问,我都不好意思说了!”的确,古晶听到此,那张粉脸微微一红,还亏她们敢问? “小晶,你行行好,告诉我怎么回事,好吧?”琉璃泪眼婆娑地走到古晶身旁,明亮无邪的大眼眸里存著彻底的无知和委屈“从完婚到今天,夫君从没告诉我这里的规矩,我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一想到婚前古灵对琉璃的评语,古晶心上一把无名火便窜起“你少装了,还这副清纯样!以前哥哥还告诉我你贞静娴良,要我多跟你学学!哼,哪知道你就仗著这副可怜样骗哥哥,现在全江南都知道我们家连求了四年的婚,结果娶到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都在笑古庄主是最傻的人咧!” “我这个”听著古晶一句句的指责,琉璃的心便一层层地往下荡;她害古灵成为全江南的笑柄! “古晶,你没事跑来欺负嫂嫂,回头我告诉大哥,你就吃不完兜著走!” 一个年少老成的声音出现在窗棂上,琉璃回转过头,就看见一个身穿紫色懦袍,和古晶长著相同面孔的少年,笑嘻嘻地拨著手上的糖炒栗子,吃得起劲,但也不忘丢给琉璃几颗;他玩世不恭的模样和古灵的沉稳有礼倒成反比。 “你放著自己的功课不做,跑来这边做什么?”古晶两手叉擦,一副茶壶架家地质问胞弟。 “谁的功课没做完还不知道!大哥真的检查起来,有人才知道难看,哼!”古桧一副很不屑的态度看着眼前的两个截然不同的女人,一个软弱得像滩泥,摆明被欺负定了;一个波辣得不知天高地厚,什么都搞不清楚就有胆跑来兴师问罪,真是服了这两个女人!大哥也真偏心,对她们的要求都不高,独对自己要求特特别多,文要四书、五经,武要剑术、轻功,他商行的事情就忙不完了,抽空检查自己功课还特别勤快,等会儿还要上书斋背书罗,要不是听到新房这边古晶的叫骂声,给他钱还不想过来呢! 他的心上还盘算著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古灵,却见到新嫂嫂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直往廊柱上撞去,天!不会吧人命很值钱的耶! “嫂子!凡事好商量,你何必想不开!”丢下手上的零食,古桧飞快地冲去拦阻,哪知还是慢了一步,琉璃的前额碰撞到廊柱,肿了个大包,要不是古桧拦得快,会变成什么样子也难说。 “哇!夫人,你别这样吓奶娘啊万一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跟老爷交代啊”奶娘吓得魂飞魄散,死命抓住琉璃的肩,哭得震天价响。 古晶也被琉璃突然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两颗眼睛睁得斗大,不敢出声。 “是我自己不好奶娘,别怪喜鹊”琉璃的双眼因过度哭泣而有点浮肿,精神有点涣散“要告诉夫君我是清白的,琉璃好爱他,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琉璃不要回家琉璃要跟他过一辈子” “夫人你不要这样啊”奶娘边哭边安慰琉璃。 “我如果真的害他成为全江南的笑柄,我活著还有什么意思呢?琉璃没有不守妇道,琉璃只要当他的妻子。”半靠在奶娘的怀里,几近昏迷的程度,南宫琉璃念念不忘古灵的声誉。 “嫂子,大哥什么话都还没说!你难过得太早了。等大哥把事情查个清楚,你要哭、要笑也还来得及,干嘛这么想不开!这阵子,只有管事和我才能进书斋,古晶说的事都没个道理,初夜是否一定要落红也得问过大夫才知道个大概,你就静静待在山房等大哥的好消息就是了。仆役是下等人,大字不识几个,你何必为了他们一些有的、没的流言伤心,难过?”古桧的言依情理论理,有条不紊,倒把琉漓纷乱的心情理得清楚干净“大哥坚持娶你,自有他坚持的道理。花那么多银两把你娶过门。当然也没有理由看你受气而不替你解决的事,你觉得是不是这样?” “初夜落红?”琉璃似懂非懂地睁大眼睛,望着古桧。 “少庄主,你的意思是咱家夫人和庄主的初夜没有”奶娘几近是要贴到古桧身上,抢著要问个明白。 看了身旁心急如焚的仆妇一眼,古桧只觉得亏本,还要说这么清楚?“隔天来收床单的大娘找遍所有床单都没看到,话才从这里传出来。” “这个” 奶娘也愣住了,怎会没落红?庄主双眼失明,计不计较这件事是也不得而知,只是这件事已传遍古家上下上这可怎么好?难怪小姑对嫂嫂出言不逊,老夫人对琉璃爱理不理,从完婚至今只见过一次面,也不找琉璃去聊天,刺绣 “奶娘,那是什么?” 琉璃哭肿著眼,口气娇憨得莫名其妙,呆愣愣地问著奶娘。这一问倒让古晶和古桧拚命忍住笑,两张清秀有加的脸都闷得满脸通红,快喘不过气来了!没想到已和兄长成亲的嫂子对这事还是不清楚,看来南宫家的家庭教育可出一点纰漏啦!女四书、女红,温婉柔顺的性情样样皆备,独欠和男人相处的常识,难怪第一夜行房的春光会闹得人尽皆知,一思索到此,古桧的肚肠都快笑断了,聪慧如兄长会忘记提醒她?是有点不对劲,可又无脉络可循。 “这个”奶娘的脸也红得很尴尬,告诉姑娘顺著庄主的意思就对了,哪知道还会有这么多问题? 还好少庄主的脾气似乎就明理许多,还愿意替生性柔弱的姑娘说说话,一想到这里,奶娘不禁悲生中来,抓著古桧直吐苦水“少庄主,你可要帮帮咱家老实的夫人忙她从小就乖,没有娘的照顾,就只有我这个奶娘帮忙老爷看着,很多私塾老师没教的事,她根本不知道!你们看看这么乖的夫人,怎么会去做不守妇道的事?你要帮帮她的忙啊”看到奶娘和琉璃都哭得唏哩哗啦,古桧不禁举白旗投降。难怪孔于会说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没有定论的事就可以紧张成这副模样,一点决断力都没有。难怪爹去世后,大哥二话不说,一肩扛起家里所有的事,也不曾找过娘商量,如果天底下的女人遇到事情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话,那还是自己的判断力可信赖!只是人生若是这样,岂不寂寞? 大哥,大哥,这就是你钟情夜半吹箫的真正理由吗?古桧的心在叹气。 “小桧,快想办法!”古晶暗地里猛推著古桧,她也快疯了。 送给这个惹事精一记白眼,古桧首次觉得自己和大哥一样明理,扶起靠在奶娘身上哭泣的琉璃“嫂子,你要保重!下人的闲言闲语自有大哥会处理,你早些休息,等大哥忙完手上的事;自然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大嫂一个清楚。你不要太伤心,难过了!” “夫君会相信琉璃?”琉璃抬起头,满脸泪痕。 点点头,古桧回应琉璃一个自信的笑容。天知道古灵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不过,他确定大哥一定不会写休书,就凭他看不到的血迹床单判断他的妻子是否贞洁?天大的笑话! 第四章 “时候也不早了,夫人就早一点休息吧!” 奶娘早早催促琉璃上床,检查完房内所有的门窗是否上锁后,就只留下一盏烛火,便带著其他服侍的小丫环走了。经过傍晚那场风波,她认为琉璃需要休息,好好调善心情再说了。 “唔!”闷不吭声,琉璃目送奶娘离开。 坐在床沿发呆的琉璃,她根本睡不著,自从古桧说明事情的真相后,她的心就如有万马奔腾,平静不下来。大家都她是坏女人吗?夫君知道这个消息?他会相信他们的话吗?为什么一定要有沾血的床单才能证明她是好女人呢?琉璃百思不得其解。但什么都知道的夫君一定会明白自己是清白的,琉璃好想马上躲到古灵的怀里,跟他诉说自己的委屈。 随意披了件外衣,琉璃走下床,看着窗外沉静的夜景,庭院好大。光是一个寄啸山房就比整个南宫家还大,琉璃没有办法自己的夫君到底是怎么管理整个古家的产业,只是听说在缄外还有很多、很多。夫君已经忙到好几天都没回房了,从窗外看去,数不清的灯影当中就有某一盏灯正陪伴著他,他现在还没休息吗?他的心上可有一点琉璃的影子?古桧说夫君办公的书斋只有管事的人和他才能进去,那琉璃想找夫君,也是进不去的罗?为什么和夫君明明就相隔这么近,却感觉到很遥远? 呆立在房门边,琉璃任泪水缓缓流下! 不行!一定要试试看,或许夫君的公事突然办完了,他总是会想回房的。 一想到这里,琉璃更是待不住了,开了门,悄悄地走出去。循著回廊,琉璃静静地走到寄啸山房的正门口,东张西望。夜已深,想必大家都睡了,夫君呢?他知道自己在这里等他吗?现在是九月天,晚上的风并不冷,只是一阵阵的秋风在夜里一阵强过一阵地吹来,当然还是房里舒服多了!但琉璃只是倚著栏杆,等著夫婿归来。 一定要跟夫君说明自己是清白的!一定要!琉璃瑟缩在廊柱旁,等待古灵。一更天、二更天、三更天琉璃杵在进入山房的廊柱旁,整夜都没回房。 “哈!庄主好体力,居然可以陪老夫泡一个晚上的茶哈,哈,哈!” “杜公好雅兴!我古代历代经商,你不嫌我是满身铜臭,焚琴煮鹤的人,还愿意下交?不要说一天,我三天都愿意陪1”把客人请进山房外的阁楼后,古灵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请来宾后,他离开几步后再回来。身后的书僮撑著困倦的脚步,跟著他走回山房。 “等一会儿,你先帮我到——”古灵直觉气氛不大对,边走边嘱咐该做什么。 事实上,他是有点纳闷,从古桧跟他回报新房里所闹的事后,怎么都不见琉璃差奶娘找他回房哭诉?他的新嫁娘愿意自己的贞洁如此被人污蔑?他的“四书女”不会真按照女文书上所言,用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吧?古灵相当清楚自己的动机,只是想整整南宫家而已,倒还没想逼琉璃走上绝路,毕竟她曾经是个让自己快乐的小东西。如果琉璃的个性再刚毅些,跟他大吵大闹,或许他就有理由写休书,把她送回南宫家,也够他们难堪。但古灵千万万算,都没想到自己会因著琉璃的温驯表现而动心,即使人在书斋处理公务,整颗心也因悬念新房内的动静而有所摇动。这算不算自讨苦吃? “庄主,那个”才五更天,天色蒙蒙亮,书僮看到廊柱旁的阴影,吓得话都说不清楚“有鬼” 胡说什么?“古灵皱起眉,事清已经多到有够烦了,还有空胡说八道? “我”书僮全身发抖,双脚都软了。 琉璃早听到夫君的说话声,只是她已冻到说不出任何话来,扶著廊柱,夫君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吗?琉璃想走过去,想问个清楚。 “谁在那里?”有第三个人的脚步声!古灵的耳力可敏锐了,他的器官功能根本不像一般人受天色影响,整个人随手上的箫影晃动,没两下就抢到琉璃身旁,按住她的躯体,不让她走动。 没想到夫君的手脚这么快,琉璃来不及说话,整个娇弱的身躯就完全靠在古灵的身上,抱著他,心满意足地低语:“我等到你了,等到你了。” “琉璃?”古灵这一惊,非同小可“你在外面干嘛?” “琉璃要等夫君回来,告诉夫君,我不是坏女人” 南宫琉璃看到古灵俊逸的面孔,支撑整夜等候的意志力已经用尽。只要看到古灵,她就心满意足了,再也没有人会说她不守妇道,因为夫君会替她说话,夫君好疼琉璃,夫君是她一辈子的依靠! 环住古灵的腰,琉璃没有任何意识地昏厥过去了! “怎么?没有人可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吗?” 双手负背,古灵站在窗前,他的俊脸铁青。虽然是在自己的山房内发脾气,但在厅堂聊天的老夫人可是消息灵通得很,趁著一清早便差丫环送上补品,命令奶娘先补补!庄主夫人再说了。唉!这想不开的丫头,老夫人如此告诉其他仆妇。隶属山房的仆役们可是倒足大楣了,个个都是战战兢兢地守在门外,放大耳朵探听新房内的动静,只求大夫一开金口宣布庄主夫人没事,否则在庄主满腔怒火之下,他们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大哥,你现在急也没有用,先坐下来吧!”古桧干咳著,也只有他、奶娘和总管敢待在房内面对他而已。 “我实在不知道我养了满山房的人是用来干什么的!居然会放庄主夫人在门外待了一整夜,而没有人发现呢?我如果不是那时候刚好回来拿卷宗,会怎么样?我瞎了眼?你们也瞎了眼?”古灵冰冷的口气中暗藏著深深的怒意。养这群仆役,除了咬舌汲外,没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吗? 房内的三个明眼人,你看我,我看你,这要怎么说呢? 掌管家务以来,鲜少动气的古灵这一回可算是为琉璃开火了,若非他心血来潮想回房拿东西,碰到冻得只剩一口大气的琉璃,事情会闹成什么样子?南宫琉璃是他娶回来的妻子,在他尚未决定如何对待她之前,没有任何人可以欺负她,没有人可以! 古灵紧握住拳头,气得恨不得砸碎所有的物品以消心头之恨。太气人了!为什么他会为琉璃感到心痛?为什么他存有私人情绪地偏袒她?他清楚地明白全家都在等待他如何处理这个“不贞”的新妇,一张休书把她送回南宫家,从此和她一刀两断。为什么不能把琉璃健健康康地看好,让他有准备地对她宣布她的罪状?顺利地把南宫家名誉扫地?就只差这一步路,为什么他无法狠下心来?太可恨! “庄主!我们”总管提些建议方针。 “出去!全部出去!我不要听你们善后的报告,全部给我出去!”古灵情绪失控地把全部的人轰出去,锁上门! 日复一日,从计划娶南宫琉璃进门,他等的就是全家鸡飞狗跳的这一日,没有人敢对他的处理有任何质疑,他可以从从容容毁去南宫家的名誉,安之若素的当个受害者,让全江南老少同情他的处境——他古灵白当了四年的痴情种,结果得来一个不贞的妇人,一个贪图男女欢爱的浪荡女!但现在呢?居然就毁在他对她不忍,他的心牵恋著她的痴情,他身不由已地为她动怒,现下全家人都知道他重视他的新嫁娘,而他根本狠不下手来毁了南宫琉璃。 古灵的心被一波强过一波的仇恨和情爱所燃烧,狂笑不止。和平时冷静,沉稳的样子截然不同。硬被请出门的古桧觉得不对劲,连年求婚的偏执,不贞的传言,至今日的整夜守候为什么兄长对这些事都没任何抱怨、评论?就一个人锁在房内大笑?一个转身从另一个窗户攀进去,才发现兄长竟然气到眼中有泪,笑到吐血 “大哥,你这是何苦?”古桧吓了一跳,强扶著古灵“大嫂不会有事的,休息几天就好了!倒是你要保重,古家全靠你。” 摇摇头,古灵强撑起身体,默默不语。古桧不会懂得,他不会懂得自己的孤独,幼年丧母的无助,五岁以后就不见天日的仇恨,父亲终年阴郁的源头如果他知道自己所有痛苦的因由全都指向南宫家,全都指向南宫庆,他是不是也会像自己今天这样折磨琉璃?折磨自己? “大哥,你是不是另有心事”古桧试探性地询问。 轻轻地摆摆手,古灵淡淡地否认,他从来没有低估过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么弟。 “我没事,只是生气大家太不重视琉璃而已!传话下去,要所有的丫环轮班,两个时辰一班看顾琉璃,一直轮值到她身体康复为止。” “知道了!”看兄长坚持如故,古桧便不再追问,出门传话了。 听著古桧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古灵才微微放松心情,拿出箫吹奏。他已经不愿意想下一步该如何对待琉璃,也不计划该如何复仇,反正今日的情势也够她受了。不把南宫琉璃赶出古家,也不代表她留在他的身旁会很舒服,一个不贞的女人即使得到丈夫的原谅,置身大家庭会有什么样的家族地位?古灵想问。就让自己的箫声陪伴昏迷的她度过看似太平的现状好了,置身在秋高气爽的时节,还有什么大事值得烦心呢? 睡梦中的琉璃,她的梦境中可有良人的箫影?忽远、忽近缭绕在阕无人声的空间。 “夫君,夫君”琉璃微弱的声息从床上传来。 “啊!夫人醒过来了,夫人醒来了。”床边守候的两个小丫环惊喜地叫唤,忙著搀扶、送水,高兴得不得了。 “夫君,夫君呢?”一睁开双眼的琉璃,第一句话就是抓著丫环询问古灵的去向,她记得自己是等到夫君回房了。 “夫人别急,先喝些人参茶!等一会儿,庄主就过来看您了。”小丫环璧月可不敢得罪古家新贵,边安抚琉璃的情绪,边端上补晶,根本不用管家耳提面命的提醒。看到之前庄主为她大发雷霆的样子,呆子也知道她在庄主心目中的地位,这可是古家仆众心知肚明的现况,先巴结上再说!而立在一旁的如意却不见热络,唉,本来她自侍貌美,又得老夫人缘,本想做个妾就心满意足了,但现下看古大少爷那股急劲,她的心就像打翻了五味罐,酸得很。 “唔,夫君还在忙吗?” 琉璃虽然纳闷身边为何不是奶娘照料,还是边喝著参茶,边追问古灵的下落。 “一醒过来就找人,还怕你的守护神飞啦?放心,等一下你的夫君就来探望看你了啦!”古晶夹枪带棒地出言讽刺,早古灵一步地赶到琉璃面前,满脸不高兴地瞪著她的嫂嫂。 “小晶怎么来了?”琉璃放下茶,对古晶微笑。 “怎么?我就不能来?”手上拿著一把玉剑的古晶,蹦蹦跳跳地进门,不怀好意地向琉璃示威“告诉你,不要以为哥哥疼你,我就会怕你!就算全庄里上上下下都怕你这个新夫人,讨你的好,我可不怕!你敢在哥哥面前多说什么我的废话,小心我一剑送你回娘家!” 古晶耍了耍手上的剑,是满有两下于的,看得两个丫环都白了脸。 “小晶,你这话是哪儿来的呢?我是你嫂嫂呵!” 琉璃虽然也害怕,可是她觉得古晶应该不至于伤害自己,便安坐在床上,对古晶的笑意依然不减。 “我嫂子呵?笑话!我哪知道你会在咱古家待多久呢?你不要老是一副可怜样蒙骗哥哥,他上你的当,我可不会上你的当!一会儿撞墙,一下子挨冻,新嫂子,你的花样未免也太多了吧!告诉你,一个女人的名声不是靠著摆摆这些吓人的举动就可挽回!”古晶语凝视琉璃,忿根不平地陈述:“你要是敢再骗哥哥,我不会饶过你的!你敢让哥哥伤心、难过、不幸福,看我不一剑终结了你,我就不叫古晶!” 拼命摇头,琉璃否认著“小晶,你这话是说到哪里去?你哥哥就是我的夫君。我敬重他都来不及了,怎么会骗他?你对我的误会也太大了。” “误会?敬重?新嫂子,我看你的口才也不差嘛!何必在大家面前老装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害我老挨小桧的骂,说我欺负新嫂子?止口诉你,你不要以为哥哥、小桧站在你那边,你就得意忘形了!我就看着你哪天露出马脚来,让哥哥休你回家!我一定拍手叫好。” 辩解不是,不辩解也不对,琉璃难过得想哭。 “我又不是男人,你对我哭,我也不会怜香惜玉,你最好等著哥哥来跟他哭诉我欺负你好了!”古晶压根瞧不起名节败坏的琉璃“还有,我告诉你,哥哥不会喜欢那种只知道三从四德的女人,你不要以为自己装成一副良家妇女的样子,哥哥就会疼你一辈子。我哥哥喜欢的人就快来咱家了,你就好好睁大眼睛看看自己和人家差多少。” 撂下挑战书,古晶根本不等琉璃回话,便匆匆忙忙地走了。等会儿古灵就会来,她可不想留在这里等骂挨,毕竟哥哥现在的心还在新嫂子这边,情况对她太不利了,新嫂子的哭功可能比她的剑术还厉害,与其留在这里傻等,她还不如留在绣房里乖乖等救兵从杭州来吧,让新嫂子知道她的厉害!想骗她,哼!门都没有! 呆呆地望着古晶离去的身影,琉璃的泪水缓缓流下。她满腹的委屈无处诉,不用想也知道小姑的来意,要自己不要在夫君面前搬弄是非、告状,应该是为了前天争吵的事吧,小姑单纯地认定自己是坏女人,会破坏他们兄妹的感情!她为什么不给自己辩解的机会呢?琉璃会告诉她,琉璃会顺从夫婿、敬重家翁、疼惜姑叔,因为琉璃已经是古家人了啊! “夫人,别难过!小姐就是那样,她是全山庄最凶的。”大丫环拿起手绢,替琉璃拭去脸上的泪痕。 “谢谢!”哽咽称谢,琉璃不知该说什么。 如意端著新换上来的补品,兴奋地通报:“夫人,庄主来了!” 听到夫君将进门,琉璃兴奋地红了苍白的脸颊,掀开棉被,她要下床迎接,却被璧月、如意齐声挡住“夫人,你不可以下床,我们会挨庄主骂的!” “我”琉璃想坚持。 “拦得好!璧月、如意有赏,等会儿到帐房那里再多领一个月的薪饷!”人未到、声先到,古灵在门口就颁赏,惹得左右仆役皆红了眼,这么简单的差事他们也会做,怎么就不叫他们看顾夫人?保证夫人被伺候得像个老佛爷,整天笑嘻嘻。 “谢谢庄主,谢谢夫人!”同声称谢,璧月、如意算是山庄里最伶俐的大丫环。在管家的授意下被拨进寄啸山房服侍庄主夫妇俩,顺道看看新夫人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到底是真贞洁,假贞洁? 呐呐开口,琉璃看着夫婿:“夫君,琉璃原本就应该” “应该不顾自己的身体,高兴到外边等我,就到外边等我?”毫不犹豫,古灵接得非常顺口“等得一整夜,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我只是”琉璃看着古灵略微僵硬的俊脸,说不出话来。 “璧月、如意,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先退出去。”古灵早摸清琉璃的性子,不想让仆役看到她被自己逼得说不出话来的窘样,先让房内服的丫环出去。 “是!”如意撇了撇嘴,泪珠儿含在睫上,把参茶放在茶几上,和璧月一起退出房。 “夫君在跟琉璃生气?”琉璃试探性地询问。 “想找我,为什么不派奶娘去找?为什么一个人待在门外一整夜?你确定那天我会回山房?”古灵坐在床边,他的俊脸略微冷酷,左手环住琉璃的腰,右手抚摸她滑腻的脸颊,是瘦了。“我不回房,你该怎么办?” “我只是等等看!说不定你会回房呵。”端坐在夫婿身旁,琉璃轻声说明“没想到真的等到你回来,琉璃好高兴!好几天没看到夫君,好想夫君。我觉得等得很值得哪!” 靠在古灵的胸膛,琉璃把这几日的委屈和泪水都忘记了。 “你这小妮子,为什么这么牵动我的心?”古灵听著这番赤诚的告白,心上不只一点感动,成亲不到数日,但他知道自己僵硬的心已经慢慢地被怀中的女子融化,心悸地低声沉吟:“在谈生意,听取各分行简报,和帐房打预算,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想到你!琉璃,你是上天派来收服我的吗?” 摇摇头,南宫琉璃幸福地紧抱著古灵的腰“琉璃是生来要服侍夫君的,不论几辈子,我都要跟夫君成亲。” “不论我怎么对你?”古灵的笑容飘忽不定。 “夫君听到别人说琉璃不好?”口气惊俱不已,南宫琉璃更不愿松手放开古灵了,夫君会相信别人的话? “傻瓜,我怎么会相信别人说什么!”轻拍著琉璃的肩,古灵笑了。 听到古灵的回答,琉璃像吃了颗定心丸般,笑得更甜!“就是了!夫君这样相信琉璃,我当然也要跟著夫君!只要夫君不嫌弃我。” 意有所指,古灵话中有话“我从来不曾嫌弃过你呵!傻丫头。” “夫君有心事!”琉璃想抹去古灵眉头上的愁绪。 “没有!”古灵亲吻著琉璃的嘴唇,不让她再继续追问下去。再说任何的言语也没有用,如果缘分一结束,两人注定还是要各分东西的,多谈何益?多谈何用?古灵从一出生就注定要和南宫琉璃擦身而过,一片云彩也不会留下,既然如此,又何需心灵交流? “夫君,现在是大白天哪”琉璃娇羞地提醒。 古灵笑意更浓郁了,这不正好?一双手不安分地钻进琉璃的衣衫内,低声地挑逗:“有关系吗?我现在就要琉璃!” 娇喘着,南宫琉璃抵挡不住夫婿的求欢,双手环抱住古灵的颈项,热烈地回应他的拥吻。她被礼教拘管的心在古灵的手中一丝丝地拨去,在夫婿面前,她成了一个热情而放浪的小女人,为著讨夫君的喜好而存在。她被引导著抚摸古灵健硕的身躯。 “夫君,你的肌肉好强健耶!”琉璃窝在古灵的怀里,东看西看,她直觉夫君并不要求女子要像“女诫”那般规矩,所以她对古灵也是东摸西摸,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对男人的好奇。 轻轻地笑着,古灵解释“我练过一些基本的防身术,用来自保和保护家人,所以肌肉比较结实一点。” “古家的每一个人都练吗?”琉璃想起古晶手上的剑。 “那倒不一定。家丁是练了几套,丫环就不用了,搞得男不像男,女不成女,要婚配时就麻烦!”自然而然,古灵也是想起自己的亲妹子,镇日都舞刀弄剑,仗著家世,讨尽便宜,他可不是只有一点伤脑筋“练晕、耍剑原本是用来健身,比较不怕风寒。桧儿学得倒不错,以后庄里又多了一个帮手,我也不用太累。至于女人嘛” “怎么样呢?”琉璃怕刀光剑影,可是夫君如果要她练,她也只好接受了。 “我觉得自己和别的男人也差不了多少,现在比较喜欢什么都拿不动的老婆,只要会绣绣花,跟我撒娇就好了!”古灵爽朗地笑着,在琉璃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夫君好坏,取笑人家!”窘得满脸通红,琉璃低著头。 “唉唷!可糟糕,怎么房里多了只煮热虾子?”肌肤接触到琉璃滚烫的脸,古灵的揶揄声可就断不了。 “什么?” 琉璃没听懂,她尚未察觉自己的夫婿是个生活的能手,即使少了双眼睛,却有颗灵慧的心帮他观察一切,具体而微。 古灵的手不停地抚摸著琉璃的脸,笑得有点贼“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手里多只煮熟的虾子,很烫手!哈,哈!” “唉呀!坏死了,光会笑人。”琉璃吐吐舌,娇憨地扯著古灵的发。 古灵可再也受不了,一翻身便把琉璃压在身上,亲吻著她的脖子,有一下、没一下地闹著她,挑逗她的欲望“你自己说,以后我再忙著生意,不能分神照顾你,你还敢不敢一个人到外边去等门?” “不敢了”呼气如兰,琉璃的娇态和无邪也同时引诱著古灵。 轻咬著琉璃的耳垂,古灵的手灵巧地拔开琉璃的衣衫,逗弄著她的粉色蓓蕾,一边询问著:“这样子好不好?” “好,夫君”喘着气,琉璃觉得全身都快被夫婿的抚触给融化了。 “喜欢要说出来,不然我看不到,不知道你的反应呵”抱起琉璃的臀部,让她安坐在自己的身上。古灵就是要把琉璃训练成一个放荡的情人,才不管众人议论纷纷,他承认自己的思考模式和一般人不同,偏偏要将上等的贞洁烈女调教成娼户的红牌神女,怎样?两人的房事闹得全部的人都知道又如何?这可是他的地盘,他的女人呀! “啊!夫君”琉璃的神志已迷乱,倒在古灵的怀里。 淡淡地一笑,古灵张口就含住琉璃的蓓蕾,忽强忽弱的吸吮著,刺激得琉璃张口大叫,一声强过一声地娇喘着,她的理智已经全被夫婿的调情所打散,只剩本能,完全依附在古灵的引诱当中,无法自拔。而古灵只是在两人互动当中享受琉璃的陶醉所带采的快感,完全不顾她的声誉,让她的欲求浑然忘我地表现在床第之间,去它的礼教,管它的贞洁,跟他有什么关系? “很动听的声音,琉璃!你迷倒我了”他低声催眠著。 古灵好似不闹得鸡飞狗跳,不甘心,两手用力地握住她挺立酌蓓蕾,时紧、时松,让琉璃对他的身体躲无可躲。直接让自己进入她的身体“好乖,你真是个乖女人。” “啊,夫君琉璃爱你一辈子”她依附在古灵的情爱里。 眉宇中有一抹淡愁,律动中,古灵没忘记自己在进行鱼水之欢“希望你到老都记得现在的誓言。” “永远都不会忘记!”琉璃似赌气地獗著嘴,在夫婿身下低叫。 “哦?”古灵不怀好意地笑着,加紧挑逗“看来我的工夫退步了,居然有本领在床上和我要嘴皮子呢!”说著,古灵竟堵住琉璃的唇,不让她因著刺激而发出任何声响。 情绪沸腾至最高点,琉璃的心完全臣服在古灵的律动里。她放弃自己对身体反应的自主权,不由自主地跟随著夫婿的挑逗而有反应,让他对她为所欲为,自己只是顺著本能地喘息、叫唤,只在夫君高兴!取悦夫君是她这一生最重要的事情了!看,夫君称赞她是乖女人咧,乖女人怎么可能会不守妇道呢?琉璃单纯地想着。 “夫君,晶妹说你不喜欢太乖的女人?”琉璃对古晶的一席话耿耿于怀。 “她这样说?”心不在焉地回应,古灵轻咬著琉璃滑嫩的肌肤,打算在她的身体上留下激情过后的痕迹。 “你喜欢哪种女人啊?琉璃合不合格?” 一想到夫婿可能更喜欢别的女人,琉璃的心便如刀割,怎么可以?她这么爱夫君。自幼夫子就告诫自己要三从四德,要有心胸容纳夫君纳妾。但她的夫婿根本不在乎书上的道德规范,那是不是说自己可以希望他也像自己爱他般地爱自己?琉璃知道自己越来越贪心,和刚碰到夫婿之前的心态不一样!可是,当她在欢爱中,想到如果有一天夫君也这么抱著另外一个女子,她的心痛使无可遏抑,怎么可以这样?她好爱,好爱夫君呵,当然也希望他也爱自己罗! 察觉到她小女人的心思,古灵笑得颇有深意“勉强合格啦!” “才勉强合格啊?”琉璃的脸都快滴出苦水。 “谁教你胡思乱想!我不是早告诉过你,我没有另外纳妾的打算。每天都这样胡搞、瞎闹,应付不同的女人,不早气绝人亡?”古灵大笑,捉著琉璃猛亲了好几下。这个小女人真的很讨他的欢心,他哪有空想这些?  当管家务以来,忙信义庄的事就够他头大了,再加上管教古桧;古晶的事也落在他肩上,他哪有时候想女人? 碰到重要的客人,陪他们喝花酒、妓院、娼馆跑多了也知道女人不过这么一回事,加匕幼年时爹娘不和睦的相处,让他根本没打算娶妻、生子,要不是立誓非南宫琉璃不娶,说什么也不会讨一个麻烦回家找事做。还要安抚她们的情绪,他又不是吃撑了? 听懂夫婿话中的意思,琉璃霎时满脸通红“哎呀!夫君又笑人家了。” “不笑,不笑!我忍住。”古灵的保证非常欠缺诚意,十足翩翩风度。 这种奇特的男人会没有姑娘喜欢?琉璃不相信。有个杰出如古灵般的夫君,让琉璃缺乏安全感,或许夫婿不把其他的姑娘放在心上吧?可是她们呢?一想到夫君有很多红粉知己,琉璃就害怕得很想哭“夫君,我很喜欢你,你喜不喜欢琉璃?” “我讨厌胡思乱想的傻瓜。”四两拨千斤,古灵不对琉璃许下任何承诺。 主动吸吮著夫婿的肩,琉璃想藉肉体的接触做更深重的保证。 “嘴巴张开一点!老婆大人。”古灵叹口气,他哪会不懂琉璃的想法呢?技巧性的引导摘不清如何挑逗男人的琉璃,让自己的舌进入她的口,顺利地缠上她的舌,深深拥吻著属于他的女人,不管他让舆论起了什么样的反应,只要琉璃还是他老婆的时候,他就有责任教会她想学的事。 等古灵放开自己,琉璃才埋怨“我是不是很笨?学不会?” “我情愿一辈子都像今天,你不用懂太多!我可以什么都教给你。”揽住琉璃纤细的腰,古灵在心底有无声的叹息。 “真的?”琉璃的眼睛发亮,夫婿果然是不嫌弃她的。 “小傻瓜。”再度覆上琉璃的身子,古灵放纵自己对琉璃的眷恋,把理智放逐千里之外。再说了,他的计划已经启动,没有理由依著自己的清思作任何更动,日复一日的恨意怎可能因为琉璃的出现而浇熄?如果今日的举动将毁灭南宫琉璃,也顺道把他一起毁灭好了! 爹、娘,你们的仇隙太沉重,我一个人挑不起啊!古灵叹气。 把头藏在琉璃的怀里,不想动弹。在以往,古灵感觉孤绝一身,也没有什么快不快乐,他存活的目的就是为了使古家兴旺。但是此刻,他初次感受到自己的幸福都汇集现在了,沉浸在琉璃的眷恋里,让他有不再孤独的感受,他很感谢,感谢这一刻钟的停留,为他单单为他。 第五章 “娘,夫君,那琉璃就回家过节了。” 入秋后,江南人士皆换上长衫衣袍,为的是免晚风大著凉所致。如今,南宫琉璃也换上绫罗团衫,穿戴整齐地站在大厅,向老夫人及古灵道别。原来,今日是重阳节,俗称女儿节,南宫家一早就派出轿于在大门外等侯,就等著接琉璃回家过节。 “嗯,顺路啊!”古老夫人爱理不理,端起参茶,猛吹气。 古灵站在老夫人身旁,轻轻颔首,仔细询问随身的童仆。“今天是谁陪夫人回门?” “是奶娘和喜鹊!”书僮机伶地回答。 “换上璧月和如意吧!跟在夫人身旁的人,老的老,小的小,事情来了也做不好!”古灵皱起眉,不大高兴地吩咐,他可不想让琉璃回家哭诉古家冷落她。 见庄主不高兴,管家忙接口“是夫人说带奶娘和喜鹊的。” 闻言,古灵冷笑着,不让。 古老夫人喝茶,也不曾抬起头,却替古灵专断的回绝“夫人客气,你们倒当福气?奶娘年纪大,经得起走上大半个城的来回奔波?喜鹊什么事都不懂,知道要送什么礼回南宫家?那又干嘛拨壁月,如意到山房?你们打算怎么丢古家的脸?” “老夫人教训得是!”管家战战兢兢地回答,怎么只要提到夫人,大小事都出错不得呢? 琉璃满脸期待地望向夫婿,他会开口说要跟她回家吗? “嫂子早去早回,哥哥在庄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方便陪你了。”古晶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一语道破琉璃的想望。 “哦!”略微失望,琉璃转身。 “娘子要为夫的相陪?”古灵早洞悉妻子的想法,但她没说出口,他也装做不解,没料到被古晶说破,只有驱身前进,温和有礼地询问。 “我”琉璃感受到有四道敌视的眼神猛盯著自己,似乎在警告她不准将古灵往娘家带,否则她回来就有好受了,才呐呐地开口“不用了,反正我晚上就回来了,夫君还是忙庄里的事情好了。” 听著妻子怯儒的声音,古灵有忍不住的心疼“我不忙,陪你一天也算不得什么!” “哥,你说要陪人家放纸鸢的!”古晶懊恼地跺脚,不满地大叫。 “明天再放!”古灵趋前拥住妻子的腰,怜惜之情在眉宇间表露无遗。 老夫人也出口相留:“灵儿,宛晴好不容易来一道,你替我陪陪她!” “表妹来了?哪时侯的事?”古灵有点惊讶,怎么没听说。 “晚一些时辰就过来了!”老夫人一提到侄女,就嘴角含笑“你也知道姑娘家越大越不容易出门,这几年我也难得见到了!偏偏最近我的腰也有些酸,不大方便陪她,你代我尽尽地主之谊。”好声好气地说著,她的眼底只有儿子,身旁的女儿和媳妇都不在她的眼下。 老夫人只是望着古灵,满心疼惜,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实心眼?吃了天大的亏,没吭半声,人前人后对妻子还是一等一的好?这性子和去世的老爷可不是一个模样吗?偏偏宛晴没这个福气,没福气嫁来古家。不过天下事情也难说,让他们多多相处,日久生情,一天把这个南宫琉璃休回去,宛晴当然是古晶再娶的最理想人选了。她和自己又有话聊,再好不过了! “这个嘛”古灵有些迟疑。 推推夫婿的手臂,琉璃温顺地微笑“我没关系,晚一点就回来了。” “好吧!”疑惑半晌,古灵淡淡点头。 古老夫人已经开口挽留,而琉璃也似乎不需要人陪同,他也毋需太坚持才是,古灵放手让妻子寓去。 “臭哥哥,你就不肯陪我玩!”古晶噘著嘴,缠著古灵大闹“我是你的乖妹子啊,嫂子也不乖,你还对她这么好!”硬是强调那个乖字,古晶真不是普通的难缠了。 神情一黯,古灵不语,他对众人的议论一向不予置评。 看见儿子难受,古老夫人更是气愤不平“灵儿,你事事俐落、沉稳,做起事来大家夸奖,为什么就拿不出魄力处理琉璃的事?日子拖越久,事情越难办!现在南宫家一定觉得吃定咱们了。你倒是说句话,咱们也好替你拿主意啊!”老夫人对这个媳妇可是非常不满意,偏偏古灵一句话不吭,真是气死人丁!不提那张床单,光说新房内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就不像是大户人家所教养出来的女儿,有没有个样子啊!现在亲朋一提到古家的新妇,肚皮一定笑到打鼓。丢不丢人啊! 沉吟数度后,古灵才缓缓开口:“琉璃根本没犯什么大错,咱们也没理由送她回去” “还等犯大错?灵儿,你想把我给气死是不是?那张床单不是错?还有,每天新房里大呼小叫的,你要你老娘的老脸皮往哪里摆?你也不要说我派人守在你们门口看你们做什么!就那个叫声拜托你,方圆一里之内都听得到,你怎么说?尚未娶过门时,你口口声声冲著南宫家的家教,连求了四年的亲,好!反正脸也丢了,咱家财大势大,想必也没有讨不进来的媳妇,我也就随你闹去。只要娶进门是个好人家的姑娘!现在呢?我每天都巴不得你忙得脱不了身,就住在书斋,我才能免了耳朵受罪。你倒告诉我,这是什么家教?还好咱家够大,声音没传到街坊邻居的耳朵,不然不然,我也别活了!”不说不气,一提起,老夫人可气得浑身发颤,边说边掉泪。难道这就是南宫家的特别家教啊?把乖儿子迷得失去了七魂六魄,什么事都袒护那个狐狸精! “二娘,我不孝了,让您如此担心!” 早知道上一辈的反应会如此,古灵心里叹息。一个屈身,就跪在古老夫人身旁,唯唯诺诺地让她骂个够本再说了! 看儿子还是这么听话,老夫人才松口气,还好没走太多的样。不管是否亲生,儿子都是她的!边拭泪,边扶起古灵,软硬兼施地抱著他“灵儿,自从我来到古家,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儿子疼。我从不管你怎么当家主事,因为我相信你是个争气的孩子,一定会兴旺咱们古家!你疼晶儿、桧儿,我也看在眼底,咱们古家真是辛苦你了!” “二娘尽说这些干什么?”古灵低著头。 “还为了什么?”古老夫人一吸气,重点可来了“我念东念西还不是为了你!灵儿,琉璃不是好人家的姑娘,这可是证据确凿的事!咱家休掉琉璃,也不是咱们不讲情理。你说是不是?改天,我就请南宫家的人过来谈谈,你休书写一写,你另娶,她另嫁,永无瓜葛。这样不是很好?我从小看宛晴到大,觉得她真的不错,你也不要再三心二意了!就把她娶进门,好不好?” 其实老夫人已有看中的姑娘,今日的这番话,她可是预备很久了。 “二娘,这”古灵为难的模样尽现“这不大好吧?我坚持娶琉璃是江南老小都知道的,哪有姑娘肯再嫁到咱家?再说” “你不要再说!反正你就是不肯休妻另娶就对了。灵儿,你怎么还是想不清楚?宛晴哪里不如琉璃?还是你就是喜欢一个只会待在房里讨你好的妻子?”不曾坚持己见的老夫人这回可咄咄逼人,硬是要古灵休掉琉璃。 “二娘”古灵沉默相对。 老夫人苦口婆心,就是希望儿子看清现状,不要被琉璃迷得魂魄都不知道飞到哪里“你自己认真想想,哪家的父母不希望赶快抱孙?就偏偏我现在不敢这么想!还希望你们不要太好。灵儿,现在全山庄上上下下都知道你们的闺房之事,再过一些日子呢,你们两个闹的事传到街上,那咱们古家到底要不要做人?你多替我想想,好吗?” 古灵继续沉默,只是坚持:“琉璃其实没犯什么大错,我” 眼看敬爱的兄长为嫂嫂和娘起争执,古晶只好笑嘻嘻地缠住娘亲,帮古灵一次忙“娘,你一下子就要哥哥休掉嫂子,他才成亲,哪肯?你给他时间想想嘛!而且宛晴表姊也快来了,你让哥哥比较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宛晴表姊好?到时,哥哥一想通,自然就会听您的话了嘛!” 听到妹妹的帮衬,古灵自然而然地松了口气,站在一旁不语。 “这个嘛”女儿的话也不无道理,老夫人的口气便渐渐缓和下来“你自己说呢?” “我再想想!”古灵答应了下来,他真的会好好想想。 “好吧!和你说这么久的话,我也累了!等会儿,如果宛晴来,你再帮我招待她。记住你自己答应过我的话,不要让我失望!我想要赶快抱孙子,我要你和宛晴帮我多生几个!”老夫人也不想太过的说儿子,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只是这个南宫琉璃不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得赶快叫他休掉了事。那她也就等著抱孙了! 不置可否。古灵点点头后,黯然地走出远香堂。很累!方才的那一仗。 他不懂现在已经可以光明正大地休去琉璃了,还有母亲的强逼,为什么他的行动没有当初来得积极?为什么会对琉璃产生不舍?现在她的不利处境不都是他找来的吗?她的贞洁、她的教养全毁在自己的手中,为什么会舍不得放掉?古灵想问自己为什么? “晶儿,晶儿,你在哪边?哪边?” 舒宛晴一手撩起裙摆,一手不放心地抚摸著头上的珠箍,东张西望,在庭园间轻声地叫喊。原来,她和古晶两人在绣房里闲坐不住,便相约到院里玩起躲猫猫来了,一个抓,一个便负责躲,宛晴不大热识古家的庭院,在经过设计的假山池水内,走得心惊胆战,生怕出了糗,传到长辈耳中便不好听了。 听到亭中有微微的声响,宛晴闭住气,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只见一个人影,宛晴伸手一抓,就高兴地大喊“你这个该死的捣蛋鬼,再躲吧!我看你还要跟我躲到几时?” “呃,我躲?”鲜少有被姑娘一把抓住的经验,古灵莫名其妙地回转过身,两手反拦住宛晴的腰,打趣表妹“宛晴表妹,我几时跟你捣蛋过?可要明示哦?否则我可不知道自己这么该死!” “啊!表哥,对不起,我抓错人了。”低下头,宛晴面红耳赤。 轻轻地笑着,古灵放开宛晴,提醒她:“玩的时候,小心些!亭子后面有水池,我刚才怕你跑过头,才一把拦住你。” “哦!”宛晴猛点头,害躁得说不出任何话来。 看着眼前挺拔俊逸的古灵,宛晴一颗未经人事的少女心便怦怦跳,太高兴了!还有机会跟表哥这么近的相处。原本古晶提议到庭院玩游戏时,她还不愿意呢!没想到竟会遇到心上人! 没料到古灵成亲后,人显得更成熟稳重,比以前更潇洒。唉,前阵子,知道表哥成亲,她的心都快碎了,新表嫂一定比她更美吧!否则怎么值得表哥年年求亲呢?只是姨妈好像在暗示自己表哥会再娶,一直要她来苏州玩,陪她,真的是这样吗?宛晴偷偷向天祈祷,给自己一个机会吧!  “男生爱女生,羞羞脸!”古晶不知又从哪里冒出来了,食措刮著滑嫩的脸蛋,悄皮地指著哥哥和宛晴开玩笑。 “胡扯!”古灵不理会妹子的取笑,打算走了。 “啊!表哥,你今天有事吗?”宛晴轻轻地拉住古灵的手臂。 “表妹有事?”古灵不以为意地笑着。 古灵欣赏这种勇于表达自己想法的姑娘。早在孩提时代,他就熟识宛晴,知道这个姑娘会想办法表达自己的爱意,在社会舆论的容许下。她根本不需要古晶耍那种瞥脚的撮合把戏,这个没事忙的妹子打算改行当红娘吗? “当然有事罗!找你聊聊,这不是事吗?厩便探听一下最近流行的服饰,我回杭州后,好跟其他的姊姊妹妹炫耀。”轻快地笑着,宛晴聪明地投其所好。 “流行的衣裳?”古晶也睁大眼睛,看着哥哥。 宛晴知道茶庄、布行可是古家的根,古家的掌门人不拿手,还有谁知道呢?她这一著棋可不得漂亮,难怪轻易获得老夫人的疼爱。古灵扬起眉,这姑娘可不简单,有脑筋! “怎么?在闺房里的姑娘也关心这个啊?”古灵淡笑着。 “当然关心啊!怎么会不在意呢?”宛晴娇笑着,直从在古灵的身旁,说天扯地“表哥,你想想看,我们一年里能出门的日子有限,不穿得漂漂亮亮出门,谁会开心?就拿我这次到苏州来说吧,我也是跟娘缠了好久,她才帮我做了这套‘水田衣’,还直嚷著不可以让爹知道呢!”谈这个可对路啦,她对流行的衣饰可是如敷家珍,在行得不得了,明知道古灵看不见,也非得让他知道自己为他装扮,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嘛!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吗? 古晶好奇地睁大眼,从来没人和她提过这个“水田衣?好奇怪的名字!” “怎么会奇怪?你仔细看看,有好几种布料是不是?它是用各色零星绸锻拼凑成的,各种色彩相互交错,就像水田,所以才叫它‘水田衣’!宛晴的口气骄傲得很,在古晶面前轻巧地转了个身,适度展现这敦简单别致的新衣,她是花了些心思得来的,岂不得意? “几块碎布拼成的衣服,我看也不怎么样!”古晶气恼地瞪著表姊身上的新衣裳。 “最近水田衣的确是卖得不错!”实话实说,古灵是知道最近的行情。 宛晴双手攀在古晶的手臂上,高兴地直嚷:“你看吧!表哥都这么说。” “干嘛赶这个流行?我倒觉得我的月华裙棒透了,美观、大方得不得了。”一张小嘴獗得嘟嘟的,古晶偏唱反调。心里责怪表姊干嘛为了讨哥哥的欢心,不提前告诉她新衣裳的事情?不让她也做一件穿穿,小气!这么重色轻妹,太过分了,还亏自己这么帮表姊,都在哥哥面前说她好话。 “这里好热闹!”笑语吟吟,琉璃也意外地出现在亭外。 正当三人在亭子中,说衣饰说得正热闹时,顶著庄主夫人头衔的琉璃也适时出现了,她的身后跟著奶娘和喜鹊。只见仆妇俩,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宛晴,这个没出嫁的姑娘居然敢和庄主靠那么近? 正值燠恼,古晶看见嫂子来到,也放下了平时常找她麻烦之事,直扯著琉璃讨救兵“嫂子,你觉得表姊的水田衣怎么样?” “水田衣?”疑惑地看了面色不善的古晶一眼。望向表小姐身上那副最新的服饰,头上还戴著珠箍,应该是把流行的行头都套在身上了“是满别致的。应该是最近流行的衣裳!” “你知道?” 不但古灵疑惑,连古晶也用不大相信的眼光望向琉璃,这像是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南宫琉璃吗?她嘴里说得出来这种话?她也懂流行? “怎么了?我哪里说错?”琉璃不明所以地看着在场的人,她说错话了吗? 最近有人谣传老夫人要替庄主娶二夫人,她追问了夫婿几次,也没个答案,直到今日一看,才有点明白,是不是这个表小姐呢?强掩饰心里的痛,琉璃不相信古灵会再娶二夫人,只是这个表小姐真的和自己很不一样,她不正是夫君最欣赏的那种姑娘吗?活泼、聪明,很会讨夫君欢心。 “嫂子,你也知道流行啊?” 古晶对流行可不是只有一点好奇了,身子宣往琉璃旁边靠,两颗龙眼般的大眼珠眨呀、眨的,好奇得紧。 强撑起笑容,琉璃口气轻轻地对古晶解释:“我表妹最喜欢新奇,特别的东西了。常搬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或者是新衣裳到我房里,我看多了,流行的发饰、梳妆,就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现在,我的房里还留有一些,你想不想看?或者是你想戴?我可以帮你梳!” “真的?”古晶的嘴里发出赞叹声“那可真好,我好想认识你表妹哦,什么都知道,真厉害耶!” 想起顽皮的席筑君,古灵可记忆犹新,他不能想像妹子的任性,粗鲁加上席筑君的顽劣会变成什么模样,那屋粱不被拆了?“千万不可以,你乖乖待在家里,不用认识什么新朋友。” “来吧,我帮你打扮、打扮!”琉璃拉起古晶的手,但眼角却忍不住飘向夫君和宛晴。 眉开跟笑,古晶笑嘻嘻地让嫂嫂扯著走。她方才死鸭子嘴硬,这会儿有嫂嫂可以打点门面,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了。笑话!她怎么可能会不爱流行的衣裳,装饰呢?女人爱时装,自古而然,除非她不是女人。 古灵的笑意流泄,只有嘱咐琉璃:“她要什么都可以,欠什么东西就告诉喜鹊,找我来要!就不准学你那表妹,穿男人的衣服出门。” “你管我咧!臭哥哥。姑娘高兴,就穿小桧的衣服,自己上街买!” 古晶龇牙咧嘴、蹦蹦跳跳。她一想到最新的服饰就要穿戴上身,乐得合不拢嘴,忙拉著琉璃,要往寄啸山房跑,根本无视宛晴的存在。她已经不觉得表姊比嫂子好了,至少琉璃愿意告诉她“最流行的服饰”! “你让表哥帮你拿不就成了,何必累得自己上街买?”紧跟在古灵的身旁,宛晴的嘴巴可甜得很:“表哥的本事可不小,什么都知道。要是我生在古家,就一天到晚跟他说话,便什么都懂了,干嘛还问别人?” “你的小嘴真甜!”忍住笑,古灵轻捏一下表妹的脸颊:“让人真想尝尝你身上其他地方,是不是和你的嘴一样甜?” “本来就是嘛!“”抿住嘴,宛晴不依地宜往古灵的怀里钻去。 非常不顾眼地瞄了瞄宛晴一眼,古晶嘲讽:“你还真遗撼没生在古家!” “那可不?”她得意地看着琉璃,不怀好意地笑着。 她以为自己比琉璃还先认识古灵,绝对不甘心早认定的夫君在无意间被别的女人抢走。姨妈说表哥不会娶二夫人,但可能会停妻再娶,那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人选?这回她再也不会让了!一辈子待在古灵身边是她向往的梦,不会再让了。 “嫂子,咱们走!”古晶火冒三丈地拉起琉璃,气冲冲地走了。 “我们等一下要上哪里” 风中,隐约传来宛晴娇柔的声音和古灵爽朗的笑声。 在宛晴天真无邪的欢笑声里,琉搞终于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 遥望天际,西风卷来一片片早调的枯叶,冬天快到了吗? 而庭院中一棵棵树影刚毅的梧桐,孤单独立,昂然于天地之间。 一个幻影,琉璃看到那梧桐棵棵都是古灵的身影! “夫君!”怯儒的声息响起,是琉璃! “有什么事?”古灵到妻子的身旁,微笑如昔。 低下头,琉璃紧握住古灵的手臂,不说话。她的手冰冷异常,古灵伸手一碰,发现琉璃并没有加外衣“到底怎么了?怎么不加件披风?著凉怎么办?怎么这么不听话?” “夫君还会管琉璃著不著凉?冷不冷吗?”幽怨的声音回响在古灵耳旁。 “琉璃?”古灵有点错愕,他乖巧的妻子今天走样罗! 强忍住满腔的炉火,琉璃却控制不了自己的泪水,一边嚷泣,一边使劲拉著夫婿的手,就是要把他扯寓倚虹幽居。夫君是她的!这几日,和古晶相处得好,才知道老夫人不喜欢她,硬逼著古灵休妻再娶,而对象就是舒宛晴!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她这么爱夫君啊! 两人走走停停、拉拉扯扯,就绕进了竹廊后一般仆妇较少走到的藏迹洞。 “你到底怎么?”古灵确定自己仅剩的耐性不多。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娘嫌我?你为什么不光明正大把表妹娶进房,却每日和她打情骂俏?”琉璃也会端起架势质问?看来被同化得差不多了! 蓄意装傻,古灵笑嘻嘻地打趣:“唉哟,我的四书女,也会吃醋啊?我很荣幸哦!”琉璃泪眼婆婆,直捶打著古灵的胸膛:“我恨你!我恨你都像个没事人一样,你还当我是你的妻子吗?你打算跟我过一辈子吗?小晶说你在娘面前都说我的好话。不让娘把我送回家去。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娘这么厌恶我?你怎么不让我和表妹比一比?我哪里输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就判定我不够格当古家的媳妇?” “真的吃醋啦?”低声轻笑,古灵一把抱起琉璃的腰,想亲她的脸。  奋力挣扎,琉璃想推开古灵的拥抱,却力不从心,瘫软在夫婿的怀里,让古灵亲昵地吻去她的泪水。 “我好恨你,好恨你!恨你这么疼我,恨你不说话,恨你都不告诉我” “说什么?”古灵顺著泪水,亲吻至琉璃的颈项。 “嗯!不行,夫君,我们不能在这里”琉璃手忙脚乱,想推开夫君。 古灵硬是不放,一双手也不安分地抚掌她的胸脯,露骨地调笑:“你把我从表妹那里拉出来,不就是想要这个吗?我这样对你?还不喜欢?” 鲜少碰到琉璃反抗,这感受刺激著增强古灵非要妻子的决心。 发丝有几绺混乱,琉璃喘着气,挣扎地反抗:“不行,小晶说不行这样,没规矩!娘不喜欢我们这样,不可以这样!夫君,我们到房里,琉璃随你怎么高兴,好不好?” “不好!我高兴在这里。”任性地回覆。古灵扇风点火,坚持要从琉璃身上得到他的想望,硬是解开妻子的衣襟,任性而为:“要怪,就怪你的顺服宠坏了我!我喜欢听你手足无措,意乱情迷的声音。小东西,你不知道你这样很迷惑男人吗?宛晴表妹也没你动人啊!我喜欢你为我痴狂,就像一般的女人,我不要女诫上的观音像!就要现在的你。” 他蓄意拿宛晴做比较,撩拨她的妒意! “你!”被夫婿所挑起的妒火和欲望焚烧全身,琉璃降服在古灵的抚弄里,任由夫婿对她为所欲为,一时之间,藏迹没里春意生,蔓延著小夫妻俩的调情和喘息。 “夫君,娘不喜欢这样不可以” 已是妇人之身的琉璃对夫婿的要求不是没有反应,只是一想到古晶的耳提面命,半推半就中,不太敢顺从丈夫的举动,拚命挣扎,倒惹怒欲火上身的古灵,轻描淡写地威胁:“你敢再说一个不字,我就去找表妹,我相信她一定会非常欢迎,每天求我待在倚虹幽居!你认为怎样?” “夫君,你怎么可以” 没想到一向笑脸相迎的夫婿,也有这么蛮横的一面,琉璃停止挣扎,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古灵,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一点也不顾虑她的处境?他真的要去找宛晴表妹吗? “可以这么寡廉鲜耻?顾服情欲?”接得非常顺口,古灵狂吻著妻子的双唇,把她强押在墙上,扯掉她的裙子“我原本就是这种人哪,你还不知道吗?我本来就是个普通的男人,你还奢望我多与众不同?我对女人就是有这种粗俗的举动,更何况你是我三媒六聘的妻子!” 存心气坏深爱他的人,古灵低声说明。狂野地折磨著妻子的身体,让她情不自禁地呼喊、喘息,挑逗著她身上的敏感点,让她把所有的爱与根全集中在自己身上。 没有穹苍!没有黑夜。 “你看!你也这么寡廉鲜耻?何独我一人?”在琉璃最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古灵残忍地宜布这个事实。 “啊!”神情迷乱,捶打著古灵的肩,琉璃不知道自己的泪水到底是迷恋、还是怨恨。怎么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放纵自己的情欲?爹爹知道会怎么样?爷爷会骂她?为什么夫君这么蛮横?她这么爱夫君,顺从夫君的要求,根本没做错事啊,为什么古家不容她? “我好恨你!”无力抵抗,琉璃滴下泪水。 残忍地挑逗妻子,古灵善于说明真相:“是又爱又恨吧?你怕我去找宛晴,你宁愿和我寡廉鲜耻,也不愿我和宛晴寡廉鲜耻!”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坏?我一直以为你会好好对我的。” 泪水涟涟,靠在夫婿的身上,琉璃咬著他的肩胛,恨不得想把古灵的肉咬下来,但一看到他紧皱眉头,又狠不下心。她真的爱他啊! 聪慧如古灵,在这欢泪交织的时候,怎会不知琉璃对自己的疼惜?一把捏住妻子已挺娠的胸部,冒火地逼迫“还敢再爱我吗?还敢说跟我一辈子吗?我不休掉你,那是因为我需要你!我喜欢女人的身体,不是因为你!” 赶快说你恨我一辈子!不会再爱我。古灵的心狂跳。 “好痛啊”琉璃趴在古灵身上,止不住的泪水和心痛,一起奔流。 没想到琉璃宁愿受痛,也不愿和自己断绝,古灵快崩溃了,他真的不爱眼前这个小女人吗?“为什么不说讨厌我?要离开我?” “讨厌?离开?”琉璃神情迷乱地摇头“我要当你的妻子!我要跟你过一辈子!除非你休了我,我绝对不走!不走!我宁愿当你的妾,我宁愿当你的婢女,我不要走,我不要走。” 听到妻子坚贞的告白,古灵愣住了,多年来隐藏在胸臆当中的痛楚、恨意,竟随著缓缓流下的泪水消逝。怎么会这样?这就是琉璃的爱吗?他这么折磨她,让南宫家的名誉也跟著荡然无存,她居然还恋著自己不走?苍天!你为何独厚古灵?你为何钟爱古灵至此? “不要哭夫君你不会哭的,你好坚强不要为琉璃哭” 在一片安静无声中,看到古灵静悄悄流下的泪水,琉璃慌了,惊慌的吻去他眼角中的泪。 “傻瓜!你会后悔的。”古灵轻吻著妻子的脸颊,温存休贴,和方才狂野,任性的他又不大相同,这就是真下载的吗?琉璃有点迷惑在夫婿多变的情意流动当中,为什么夫君的心无法捉摸? 不愿再想,琉璃用尽全力地抱住古灵:“你不疼琉璃才会后悔!” 我早就后悔了啊!我的琉璃。心底有千万次无声的覆颂。 古灵再度把头藏入妻子的怀抱中,希冀就这样,直到—— 天荒地老。 第六章 暮秋午后,偌大的寄啸山房,幽深寂静。 仔细放眼看去,除了一、两个走动的仆妇身影外,并无任何声响。 南宫琉璃心灵手巧,端坐在房内,拿著绣花针,细腻而轻快地绣著华被上的鸳鸯,让门外经过的仆妇都有点佩服。较年轻的下人都快被这片安静给击倒,吃饱了,又没事做,要干嘛咧?全躲到主人看不到的地方打盹去了,就只剩她还精神奕奕,兴味盅然地做女红! “夫人,你还有心情做女红啊?”奶娘跨进门,臭著一张脸。 “怎么?”琉璃抬起头,做女红还要看心情? 虽听不大清楚琉璃在说什么,不过奶娘也不管她说什么,抡起衣袖,自己可气愤得无可压抑了:“说起那个表小姐,可真是越来越不成样了!一个姑娘家应该就是客客气气地安分作客,哪有人像她这样?还办什么‘赏菊大会’?过了九月天,菊花还会长得好吗?赏它做什么用?还学男人,喝起菊花酒!把老夫人、庄主、少庄主,小姐、管家全家老小都请去倚虹幽居作客,就独缺你,这算什么?这不是摆明了不把你放在眼底吗?这会儿还闹著呢,庄主吹箫、她弹筝,大伙儿都说琴瑟和鸣哩!夫人,你这会儿还有心情在这里织什么” “我现在不织起来,庄主冬天用什么?”仿佛没有听到奶娘成堆的抱怨,琉璃走到她身旁,在她耳旁轻声提醒:“倒是您老早点休息吧,我看璧月和如意都也抽空打盹了,晚上还要巡夜,您还忙这个?” “夫人,我是帮你说话呀,你不赶快想个办法” 截住奶娘的话,琉璃虚应:“我知道!我知道!奶娘赶快去休息吧。” 用著虚与委蛇的态度把奶娘请出房后,琉璃才独自趴在床上,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事到如今,她还有空和宛晴使小心眼、计较吗?赏花、喝酒的事,即使夫君不提,古晶也在聊天中告诉她了。全家人对她的态度皆因夫婿的迟疑而持观望态度,真的要顾老夫人的意,休妻再娶吗?还是削个二夫人进门?没有人猜得中古灵的心思!相对于宛晴大张旗鼓地讨好全家人,琉璃对于自己在古家的地位,更显得敏感,不安。夫君到底怎么想?夫君爱琉璃吗?夫君对琉璃的不舍真的有如众人口中的那么大吗? 琉璃觉得日子就在这一点一清的猜忌当中流逝。 抬起头,从泪眼中望去,窗外的天空都是那么湛蓝,连鸟雀的叫声都不曾听到,想必万里的天涯都是如此寂寥吧!那么夫君的心呢?也是这么寂静吗?他的心可曾为琉璃掀起一丝涟漪?为什么他的箫声都是这么孤独?如果宛晴可以抹去他眉宇中的惆怅,琉璃愿意退让! 有什么事比让夫君得到快乐更重要的呢1琉璃的心在呐喊, 擦去脸颊上的两行泪痕,琉璃看着眼前刚组好的鸳鸯被,清澈的眼眸又再次模糊,这鸳鸯被啊七张机。鸳鸯织就又迟疑。只恐枚人轻裁剪,分飞雨处,一场离恨,何计再相随。 鸳鸯,雌雄不离,好似琉璃和夫君。 看他们双双戏水,含情脉脉,其中的意深情切是可想而知的了。琉璃看着精美的织成品,胡思乱想,心中忽然犹豫起来。想她飞针走线,操心劳神,倾注自己的一片挚情,好不容易织成的一对鸳鸯啊,如果被人轻易裁剪开来,她又怎能不迟疑呢?如果布薄情的人,轻率地动用剪刀,让她的鸳鸯分飞两处,自己怎能不恨?那她又怎能再跟随夫君到老呢? 她就只有这个简简单单的愿望,却不能完成吗?夫君是她的啊! 想当初尚未结识夫婿之前,听到人家开口、闭口就消遣她是古大庄主未过门妻子时,心里是很害怕的,恨不得和自己交好的筑君也陪她一起嫁到古家,如果夫君欺负她,筑君一定会帮她打回去。可是,现在她可不这样想了!从两人独处起,琉璃完全迷惑在夫婿温柔又狂野的激情里,亲密的肌肤相亲,体恤的沮寒问候,她不愿意和自己关系如此密切的男人同别人共享,连筑君都不想。那么夫子为什么告诉自己大家闺秀就是要大方地和别人共享夫婿的温柔呢? 看着这一袭鸳鸯被,琉璃下定决心,绝对不退让! 不管怎么样,只要夫君不嫌弃她,别说宛晴处心积虑让她难堪,连娘的胜色都赶不走她! “嫂子,你到底帮我化好了没啊?”坐在绣台前,古晶东扭西动,像是全身有数十只毛毛虫一般,安静不得;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是越看越满意,恨不得早点离开这里,到外边逛去。 “快好了,你再等一下!” 琉璃全神贯注,在古晶粉嫩的脸颊上用丹青和朱红等颜料,勾勒出数个小小的月牙形状。因为这种面饰的妆扮只有在唐朝流行过,现在人也鲜少在脸上做这些工夫,所以琉璃搽得很小心,也不敢替古晶搽太多,免得等会儿要洗掉麻烦。 “我快等不及了!想想看,唐朝的妆纷咧!我的老天爷,没想到我居然变成古人了。哈!看谁会跟我一样?等会儿,让小桧画完后,我要全庄上下都走上一圈才要洗掉。多风光!”古晶边说边幻想,完全沉溺在自己的想像当中,飘飘欲仙。看这个丫头的脸上还流露出一副“满意极了”的浅浅梨窝,眼睛都已眯成一条直线,可以看出她对妆扮自己这件事的兴味有越演越烈的趋势,短期内,应该不会罢手。 一听到古晶的伟大计划,琉璃可笑不出来了,赶忙提醒她“小晶,现在帮你上的妆和梳的譬都是以前的流行,现在根本没有人这样弄你确定要这样走出去吗?” “开玩笑!嫂子,你看看这一身打扮,我还特别找哥哥要来的,不穿出去多难过啊!这么宽大的衣袖,还有这个鸡心领,我敢保证没有人看过这身打扮!我现在正是不折不扣的唐朝美女咧!美到我自己都快要受不了,现在不出去,更待何时?”古晶再也耐不住嫂嫂东摸西搽的慢吞吞样子,自己主动跳起来,双手一擦腰,先让琉璃看个清楚自己的模样、高腰、裙长及地,蓝绿相闲皱褶裙,附上浅绿色的腰带。配上琉璃特意帮她打理好的头饰和面饰,啊!还真是风姿绰约,有点像个大唐佳人咧! “可是”琉璃还是觉得不大好。 受不了这种教条下的贞节烈女,古晶摆摆手,她先出去风光风光再说。 “等一下!”琉璃拉住古晶的手:“你的衣裳穿好一点。” 琉璃就是不放心,帮古晶拉高衣领,这么宽松又透明的纱罗也可以作成衣裳、前代的人真是稀奇了,还好有件云肩可以披,否了不是被看光了嘛! “哈!唐人可都是‘粉胸丰淹疑暗雪’咧!我这还是鸡心领,什么都看不到啦,不用紧张的!”吐吐舌,古晶调皮地在胸前划了个袒露胸脯的样子,大笑离去。 倒不是古晶胡说八道,历朝民风里,的确也是以唐朝的风气较为开放,不仅配色艳丽,纹饰变化很多,更注重梳妆打扮,所以古晶这一身,若生在唐朝,那可是稀松平常的穿著了。哪谈得上招摇呢?只是 “古晶,你哈,哈,哈”听!这不是来了嘛?古晶出房门没一会儿,就听到古桧大笑的声音。琉璃摇头,出门排解纠纷去了。 越了解古家,越发现古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很宝,岂止自己的夫婿寓经叛道而已,连古晶、古桧的想法也和常人不大一样。明明大家都觉得很正常的事,到他们几个人的口中偏偏全走了样,迂腐、教条、老古板、死脑袋什么批评都会出笼,只不过他们很聪明关在房门里面说。出了门,谓皮、捣蛋的样子全收得一干二净,都是古老夫人眼中的乖儿孝女,尤其以不爱说话的夫婿为最,古老夫人大概不知道古灵在人后的缺德样吧,偏偏没半个脏字出口,反应慢的人还不知道被偷骂了!想想也觉得好笑,自己怎么有缘来到这样的家庭呢? 古老夫人闹了半天的“休媳再娶”根本抵不过夫婿的沉默,他就一副忧郁样管家,也不曾说过任何人不是,她闹的事就不了了之了。古晶说娘偏心,只要看到大哥不开心,天大的事也马上烟消云散,当作没发生过!可不是?这几日家中的气氛又好多了,有老夫人有的补品,她也有一份,除了宛晴还是继续缠著夫君以外,其余根本没布什么改变,看来,整件事都是她多虑了! “白痴!知道你没看过古装美女,特别先穿给你瞧瞧的。” 站在水池东岸的春秋亭里,古晶神气活现的数落胞弟。还亏她一副盛装打扮,两手端在腰上,就一副“赤爬爬”的凶捍样,倒可惜了这副绝世模样,令天下的男性都委实叹息!  . 捶打著胸口,古桧笑到快岔气了:“唉哟!我的肚子好疼,这是什么打扮啊?你头上干嘛装那个”指著古晶头上的“装饰品”古桧已经笑到流眼泪,两手抱著肚子,直喊痛。 “没学问的东西!当时就是这么打扮的。” 被胞弟这么耻笑,要是一般姑娘,早待不下去了,偏偏古晶就是有股不知打哪来的自信,得意洋洋地站在那,动也不动,还指责古桧没知识。 古桧才不相信,有哪个朝代的人喜欢打扮得像只孔雀,还觉得美?看见琉璃走出山房,忙抓著她问:“嫂子,古晶头上千嘛插花,草当盆栽?髻还梳得这么高?以前的人真是这样吗?” “是这样啊!”轻言细语,琉璃证实了古晶的说法。 “看吧!叫你念书,不念书,现在糗了吧?”古晶得意万分。 古桧撤撇嘴,抹去眼角里的泪水,用一点也不希罕的表情看着她:“我干嘛要知道理这些东西?科举不考,当生意人也用不上,学这些东西干啥?你看你自己,头上花花草草,脸上又画得像只猫,衣裳也不好好穿,还好是在庄里!出门敢穿这样,大哥会先修理一顿再说!” 吐吐舌,古晶知道胞弟说得的事实,倒不是大哥反对她一身唐装,而是这样穿好去会丢古家的脸。 她也担心这样穿太久,娘看到不好交代,只有催促著他:“我自己穿穿,过一下古人瘾,你倒比大哥还罗唆!快点啦,帮我画起来。好不容易打扮成这样,衣裳也穿好了,你帮我画个仕女图,我要挂在房里天天看!” “神经女做神经事!”古桧摇摇头:“你自己说过要给我一两银子的,我见到钱,才做事!” “真是贵死了,你坑人啊?”说归说,古晶还是把银子丢给胞弟。 “一分钱,一分货!你如果请街上的画师,十文钱就解决了。他们是为了糊口,画完交差!管你什么仕女图,有鼻子,有嘴巴就不知道画到哪里去了。我学了好几年的画,丹青、荸纸都是上好的,还要费神捕捉你的神韵,拿你一两银子算是客气了。”外表看来少年老成的古桧,有个特别的嗜好就是喜欢钱,大家要他帮忙做事,没问题,有钱好办事!还会根据请求的人的经济能力要求银两多寡,除了古灵要他念书,练武,他收不到钱外,家中老少的钱都拿过了。 “画就画,这么罗唆!”懒得听古桧的分析,古晶找根结实的栏杆,攀古爬上,摆个仙女戏水的姿势,坐下来。 听著小姑和小叔斗嘴,琉璃觉得日子怎么过也不会闷,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特立独行的双生子,真是奇怪又聪明的小孩,长得又很俊美,好看,真是占尽人世间的便宜!和双眼失明的夫婿一样,灵秀里透著有别于他人的特色,难怪天不怕,地不怕。 “你们都在这里啊!”舒宛晴态度从容,挽著古灵的手臂,往三人集聚的春秋亭走来。 “嗯!”只有琉璃礼貌性地朝宛晴笑一笑。 古桧忙著调色,思索如何下笔,没空说话。而古晶自丛宛晴没告诉她“水田衣”的事情后,对她一直是爱理不理的,高兴便说说话,不高兴就做自己的事,像她现在一方面忙著摆姿势,一方面则因为琉璃的关系而讨厌她以嫂嫂的姿态自居,对她的寒喧根本视而不见。 “咦?晴妹,你的‘你们’怎么只有琉璃一个人?”古灵优雅地微笑。 也不知道是真不知胞弟、妹都在场或假不知,他的话就像是一根针扎到宛晴的心里。而知道古灵性情的人则强力忍住笑,不让宛晴太过难堪,大概是大庄主的耐性已经到达顶点,受不了有人一天到晚黏著他,什么事都做不成! 红著脸,宛晴莫名其妙地瞪了古桧和古晶一眼:“小桧在帮小晶画画嘛!就没时间说话了。” 古灵很忧郁地道歉:“哦!抱歉。我看不到!” 这话更刺耳了! 这男人专门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琉璃不自觉地白了夫婿一眼,可惜古灵没知觉,这举动倒让宛晴看不去,以为琉璃是在瞪自己,当下很不开心!而心直口快的古晶可忍不住,放声大笑,天知道他的老哥会对谁抱歉,根本就是借题发挥嘛!想说些讨人厌的话把宛晴请走。 又被古晶讪笑了,宛晴更不高兴! 依她泼辣干练的性子,要她一个人乖乖待在倚虹幽居里是不可能的事。而古家的人虽多,都是负责庄里工作的管事,她自觉自己是未来主人,当然是不可能和他们打交道。而姨妈的身体也不大好,不能常陪自己;古晶阴阳怪气,少搭理才是上策,剩下的女眷便只有琉璃,那可是她最不想理的人,就这么两个月待在涵碧山庄可真是把她给闷坏了!要不是看在表哥的份上,她可真想插翅回杭州,偏偏姨妈说表哥就快要把琉璃给休掉,自己很快就可以登上古家庄主夫人的位子,只是表哥为什么还不休呢? “表哥,你评评理嘛!我刚刚只是不小心说错话,琉璃姐姐就瞪了我一眼。”可恶!全山庄没有人敢动南宫琉璃,并不代表她不敢,宛晴倚在古灵的怀里,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啊?是这样吗?” 古灵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不过今天古桧和古晶也在这里,想必宛晴也讨不到便宜,琉璃应该不会被欺负到哪里去,他便愣愣站在原地装傻了。 “我没有啊!晴表妹。”低声辩解,琉璃被指控得莫名其妙。 “还敢说没有?你方才明明就是瞪我,怪我说错话,让表哥难过嘛!”声泪俱下,宛晴生长在大家庭的环境,懂得人与人之间首重气势,像琉璃这种说话没几只蚊子听得到的女人,来十二个,她当一打修理! 琉璃没想到方才责怪夫君说话带刺的举动让宛晴看到“这个” “你看!你自己也说不出话来了吧!”趾高气昂,宛晴闹得更有理了。 “奇怪咧!咱家嫂子瞪你,我就没看到。表姐,嫂子为人最客气了,说话又没你大声,又怎么敢瞪你?”古晶可不客气了,大哥装傻,琉璃懦弱,只有她才保护得了大嫂不被外人欺负。 “你没看到,我就不相信小桧没看到。小桧,你说呢?”义正严辞,宛晴忙找帮手。 “我不卷入无谓的战争!”保持中立,古桧懒得和眼前的众女人多说话,她们吃饱撑著要磨牙,干嘛把无辜的他给拖下水,况且大哥都不说话了,他干嘛浪费唇舌替嫂子辩驳,又没钱收! 古晶斜睨著古桧,似笑非笑地叫价:“半两!” “一两就成交!”想了一下,古桧觉得放弃赚钱的机会是不道德的。  “成交!”古晶可海派了,反正花的钱也不是自己赚的,一点也不心疼。 “胡闹!”古灵摇摇头,他对这两个宝贝实在没办法,联手制敌以前还要讨论价码大事临头时,不被杀光那才是奇迹。而宛晴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打算再大张旗鼓,把今天受的乌气全出到琉璃的身上再说。 笑嘻嘻地放下手中的颜料,古桧非常正经地起身,用著准证人的口吻发表言论:“表姐,我虽然不想加入你们的讨论,不过有句良心话不说出来,我今天一定会睡不好!事实上,我真的没有看到嫂子瞪你;况且,咱家的嫂子连踏死只蟑螂都会害怕,更何况是用力看表姐这种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有了银两,古桧说话就非常有力量!舌如莲灿,句句有力。更重要的是——他刀刷锅子两面光,发表言论之余,也不得罪表姐!万一宛晴愿意出价让他作证,他的话马上可以再收回来。可惜的是,宛晴还不懂得古桧的个性,否则她会觉得全古家最和蔼可亲的人就是这个表弟了。 “你忙著画画,连我打招呼都没听到,说话怎么做准!”强力揽住古灵的手臂,宛晴快被这一家子的人气死了。 “哼!”古桧非常不高兴,没想到表姐这么不上道,不能银两也就算,还污蔑他的眼力。“表姐,我是忙著画画没错,可是我是手忙,耳朵可不忙!你的招呼声,我怎么敢听不到?只是有嫂子帮忙回话也就算了。从刚刚到现在,都是你和哥哥在说话,嫂子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怎么会有机会瞪你呢?” “我”一时之间,宛晴被古桧气得无言以对。 “表姐怎么了?怎么大口吸气,小口呼气”古桧装作不解,以示关心地看着被白己气得半死的表姐。 这回连在观战的古灵和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琉璃也隐忍不住了,捂住嘴,轻轻笑起来。这个古桧!嘴巴可比古晶还坏。 “你再装规矩嘛!再装笨嘛!只会利用他人的同情心帮你说话,有本事怎么不自己说?”看到心上人好像也在嘲笑自己,宛晴心上一把火熊熊燃起,表哥从来不曾对自己这样子的,一定是因为琉璃的关系,想到这里,宛晴可不管古灵会怎么想了,指著琉璃臭骂:“你这个什么都不会,只会装规矩讨好大家的女人!古晶替你说话了不起啦,还敢笑我?敢瞪我?你骨子是不贞不节的女人,你以为自己是仙女啊?” “我没有啊”琉璃设想到宛晴突然翻脸。 “表妹,你想太多了,我送你回倚虹幽居好吧?”皱起眉,古灵一向知道女人撒泼的样子,只是没想到来庄里作客的宛晴也会顾不得情面,当众撒破脸。 看到表哥皱眉样,宛晴更迁怒于琉璃了,哪肯走?她今天拼了命也要撕掉琉璃那张贞静、娴淑的面具:“你别装成一副很贞静的样子,笑死人了!表哥是好心人,不想看到你寻死,装病的难看样子,才不把你休回家!你当骗得了大家?你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街头巷尾都知道的事,你还敢装得安静?骗谁?我凭什么嚣张,就凭我是好人家的姑娘,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我有守宫砂,从小就点上去的,你有吗?连一张沾血的床单都拿不出来,还敢大大方方站在古家?另,别笑死人了!” 宛晴扬起手臂,让琉璃看清楚自己手臂上鲜红的守宫砂! 琉璃呆住了,听著宛晴僻哩啪啦指著自己直骂,又看到宛晴手上那颗红砂,自己也有啊!小时候问奶娘那是什么,奶娘只告诉她,等成亲时,给琉璃的夫君看就是了,后来知道自己的夫君双眼失明,便再也没想过这件事。现在看到宛晴扬起手臂,可让琉璃给想到自己也有一个的事,便也要扬起手霄,拿给古桧和古晶看,他们便知道咦,那颗红砂呢? “哼!你也有吗?”宛晴看到琉璃的动作,嘲讽著。 而古桧则一脸惊讶的看着琉璃,她也有点过? “啊!不见了不见了’轻声惊叫,琉璃可吓昏了,怎么就会不见了呢?急的眼泪都快掉出来;怎么就不见了?夫君双眼失明,可以给小晶和小桧看啊,怎么会不见? 这个傻琉璃!成亲以前,我不让仆妇检查;成亲以后,你怎么会有?古灵的心在叹息。 “那个砂,成亲后就没有了!”古晶好心地告诉嫂嫂,她相信琉璃是有的。 “只是不知道在哪时侯就没有了吧?”宛晴鄙夷地看着琉璃。 “不是的,不是的!夫君,琉璃真的有啊!”琉璃连忙向神情古怪的夫婿解释。希望他相信自己的话。 不想再提这件事,古灵知道是谁造成琉璃今日的窘境,只是 揽著宛晴,他是应该把这个惹是生非的女人送回闺房了,温文儒雅地询问:“宛晴,我送你回房!琉璃什么都不懂,不要再跟她计较,就看在我的薄面上,好吗?” 宛晴得意地看了琉璃一眼,讨回面子了,才缓缓点头:“好吧!放过你的夫人,那今晚你可要陪我下一夜的棋哦!”“好吧!”古灵只想赶快把这个女人送回房再说! 闻言,琉璃的脸色突然转为苍白,夫君不相信她,要宛晴不要跟自己计较? 不知打哪来的勇气,琉璃忿恨走上前,两眼直视宛晴,清楚地宜布说:“夫君是我的!早上陪你是因为你是客人。你是姑娘家,要一个大男人陪你下一夜的棋,羞也不羞?” 在场所有人全都瞪著她,这是在礼教薰陶下的南宫琉璃所说出的话?  “哟!怪我抢你的相公啊?”宛晴虽被琉璃突然其来的话给吓到,可是她可不怕她咧:“我一个姑娘家,只要好好守著手上的守宫砂,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未来的相公都不说话了,你说什么?”变本加厉地羞辱著琉璃,宛晴对付情敌可从来没客气过,谁让她抢走自己的夫君呢? 姨妈可是很喜欢自己的。 “哼!你以为仗著手上的砂,就可以把我的夫君带走吗?”声音颤抖,琉璃娇嫩的脸颊上进露著些许的惨淡。 “你倒试试看我怎么做?” 宛晴骄纵的脾气可不比古晶小,拉著古灵就要往自己的居住方向走。 “夫君是我的!除非我死,否则你别想带他走!”低声呢喃。看着两人相偕离去的背影,琉璃的笑容非常凄苦,在毫无预警之下,她转身一跑,就跳进离他们没两步距离的水池里。 很少听到琉璃说话时有如此坚决的态度,古灵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才想到身后是个深及数丈的大水池,脸色一变,要呼喊古桧小心琉璃时,哪知预感果成真,琉璃就“咚!”地一声,没说半声就跳进池子里。由于琉璃的举动非常突然,连在身旁不远的古桧和古晶也来不及抓住她,就眼睁睁地看着嫂嫂跳进水池里。古晶可吓得两脚发软,当场大哭起来! 古桧二话不说,迅速脱掉袍子,跟著也跳进水池里。 “桧儿,快点!“”惊慌大叫。古灵从未怨恨过自己双目失明,如今才知道即使自己强过任何明眼人,也还是有办不到的时候,像现在,他只能心焦地站在陆上,听著水中的所有动静。 “不要”古灵听到琉璃在水中挣扎,好像不要古桧救她。 “不要动!”在水中的古桧可累了,嫂子好像要用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及立场,硬是推挤著自己,不让他救她。 “琉璃,乖乖让桧儿拉上来,否则你用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也不相信!”古灵在岸边大声呼喊! 庄主的叫唤声可把仆佣全唤来了,看到夫人和少庄主全落水,还得了,全都衣服一脱,就往水池里面钻;有些水性较好的,纵身一跳,还管得了衣服。夫人和少庄主救上来,出手大方的庄主搞不好会拨一家茶铺打理咧! 听到七零八落的下水声,古灵才缓缓放下一颗心,太好了!应该还死不了。 知妻若失,古灵怎么会猜不中琉璃的想法?她以为自己要宛晴不要跟她计较就是不相信她,拼著礼教的教导,她如果不寻死也不叫南宫琉璃!只是没想到这个看似软弱,不懂事的小女人对自己的爱情和独占欲是这么强烈,宁愿死,也不愿意看到自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三番两次寻死,就是要证明她对自己的忠诚!他古灵何德何能?能拥有这样的妻子!  在古桧的搭救下,不懂水性的琉璃多喝几口水,就昏了,倒在他的身上,在家丁和古桧的救助下,上了岸。 看到嫂嫂和胞弟上岸,泪眼汪汪的古晶才停止哭泣,喜出望外地飞奔至前,脱下披在身上的云肩,先盖住嫂嫂玲珑尽现的躯体再说!否则嫂子醒过来,要知道这回事,可能又要再寻死了! “哈啾!”在深秋的寒凉气候中下水,情况会多好?古桧打了几个喷嚏,瞪了古晶一眼:“没良心的丫头!有了嫂子,忘了弟弟,你就不会帮我披衣裳,还亏我帮你画得美如天仙咧!我的衣服呢?” 趴在胞弟的身上,古晶娇笑着:“我知道小桧最好了!身强体壮,武功高强,绝对不会有事的!嫂子不用衣裳盖上可不得了,万一” 古晶口中的万一不用说出来,古桧也懂!摇摇头,算他倒楣,明明就快要感冒了,还要替这些蠢女人看管“贞节”这个换不到钱的东西!闷哼了一声,自己拿起丢在地上的长袍,心不甘,情不愿地披在古晶身上。 “干嘛?我又没有落水!”古晶傻呼呼地看着古桧。 “你爱当古装美人嘛!那个遮不住什么东西的布料也敢穿采丢人现眼,外衣还敢借嫂子?以后你想嫁人,我和大哥可买不到男人给你当老公!”古桧冷嘲热讽,用很不屑的眼神瞄了古晶身上的唐装一眼,丢人呐! “古桧!”气得七窍冒烟,为什么她会有这种弟弟? 古晶浑然不知觉自己已成众人的焦点,云肩一卸,自己的玲珑身段也是随著唐衫若隐若现地呈现在众家丁面前,大家的眼睛都直了,而她则天真如故,皮皮地赖在胞弟的身旁,撒娇兼耍赖地跟他说笑。 “还不赶快回房换衣服?光会闲扯淡!” 古灵已经没有心情去管这对双胞胎穷捣蛋的事了,抱著陷入半昏迷的老婆,很心痛!就赶著要回房。连听到出事而赶来的奶娘,看到古灵慌忙的神情,也知道平日不露声色的人早已陷入情网,对夫人是情意深重!不禁高兴,也要担心起来,她高兴夫人痴心一片,今日终于得到报尝;担心庄主心慌意乱,要是在回房的路上出事,那可怎么得了?硬是扯著古灵的衣袖,要带著盲眼庄主走路。虽然平时他在庄内行走,都是步若行云的,但现在不同,大家都看得出来他被夫人吓慌了,平时用心的事现在根本都不灵,还是小心一点好。 宛晴呆立在亭中,她不相信自己看到的,表哥这么喜欢那个女人吗?琉璃只是装个样子,他就心慌意乱?连自己在他身旁也忘了 宛晴愣愣地看着古灵的背影,就一个回头就好了,只要关心自己一下 只要一句关心自己的话。 宛晴愣在亭中,到所有的人都离去。她看到长久以来的相思,竟随著这片天空地宽的寂静而逝去,而泪水也一滴滴地滑落。 第七章 太阳西斜,倦鸟群归。 在这个时辰,平时皆是仆佣热闹地预备晚膳,各院落、处室的主人、管家回来,等待吃饭的时刻。只是寄啸山房内的众仆役可没那么喧哗,反倒战战兢兢地跑前跑后,探头探脑,似乎在察看什么情况的发展,紧张的气氛已蔓延在空气里。 “夫人乖,你再多吃一点。”奶娘端著一碗炖鹧鸪,苦口婆心地哄著躲在床上的琉璃,她躺在床上已经半个月有余了。 “我的身体已经好了,不用再吃!” 琉璃掩住嘴,皱起眉头看着奶娘手中的汤药,一脸不是很情愿开口吞咽的模样。倒让一旁服伺的丫环们都捏一把冷汗,看着满桌子刚送上来的药膳、补品,她们的脸都快滴出苦水,夫人不吃怎么行?庄主精明,回来要是知道夫人没吃下多少补身体的菜肴,大家不是吃不完,兜著走? 倒也不是琉璃不愿意配合,只是从落水至今也有十几日了,天天中药、炖品,端药的人闻到那味都觉得恶心了,更何况是天天被绑在床上,只负责吃东西的人呢?再怎么想配合,看到满桌的药膳,再想想厨房里堆积如山的鸡鸭鱼蛋都等著进她的口,仅存的食欲也被压榨得一千二净,更何况是被补晶熏昏头的庄主夫人?偏偏古灵不过这么想。前几天,琉璃一提身体大好,可以攒掉这些食品后,他一出门就跟负责山房的管事发了一顿脾气,顺道换掉不会煮食的师傅。这还得了,夫人吃不下,连师傅都有事?急得大伙儿一身汗,千托万请,拜托奶娘和璧月等人非哄琉璃吃东西不可,这也就是离庄主回房的时间越近,大家越紧张的原因了。 “我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就等著躺在这里当母猪,哪有这种事?不然,你帮我把庄主的披风拿来,我缝几针,耗了精神再吃!”附在奶娘的耳旁,琉璃小声地和她商量,她知道要是璧月、如意听到,她就做不成了。 奶娘迟疑了一会儿,她知道琉璃真的被闷烦了:“我拿来,你就吃?” “嗯!”琉璃用力点头,笑得很开心,还是奶娘好,不把她当病人看。 奶娘才想起身去拿,古灵的身影就出现在琉璃的面前:“好好的身体不养,又要奶娘帮你拿线,拿针干嘛?怕事情不做,会有人帮你做去?” “冬天到了我怕你著凉嘛!”想赖,又知道夫君心细如发,只有老实说了。 古灵摆摆手,让大家都退下,他的夫人已经不大安分,看来身体己大好,想来应该也不要再让众人如临大敌地看顾著她才对了。 “我不会著凉,庄里多的是布行的专门师傅,冬衣早就预备好,哪还劳动你这个夫人做?”坐在床边,古灵轻抚著琉璃的脸颊:“那你想想看自己没过门前,冬天到了,我怎么办?” 瘫软在夫婿温柔的怀里,琉璃轻笑着:“你的红颜知己会帮你做嘛!” “红颜知已?”古灵仿佛已经闻到醋缸打翻的味道,双手轻轻一拍:“对哦!我怎么把她们给忘了?” “她们?有几个啊?”琉璃双手环在夫婿的腰上,越抱越紧。 “几个啊我仔细想想。”古灵淡笑着,享受著琉璃拚命窝在身旁的馨香,并不急著说话。 这几日,他有空就跑回山房休息,越来越习惯身旁有个人赖著的感觉,即使不说话,他都可以感觉到空气中溢满著自小就缺乏的温馨,而琉璃看到自己回来,便高兴得像个孩子,又笑又闹地赖在他的怀里,不想让他离去。长年累月的忙碌,对古灵而言,自己的存在只是维系古家生存的工具,大家好就好,他的感受并不重要,也没料想过娶琉璃过门后,生活会有什么样的改变,其实这一切似乎都悄悄地变了 使劲推著夫婿的手臂:“告诉人家嘛,小晶都说有很多姑娘想嫁你那!” 想到胞妹的多嘴、长舌,古灵不禁摇头:“她们想嫁我,也要看我娶不娶她们啊?当然啦,如果你听话一点,我爱你就来不及了,哪有空想她们?” “我很听话呀!”琉璃轻声抗议。 “是吗?”古灵很忧郁地摸著琉璃的脸,心中暗笑“我让师傅准备这些东西,你看也不看,就嚷著吃不下!我怎么相信你很听话?我花了那么多心思让师傅炖的补品,即使很不好吃,你也要多少捧一下为夫的场嘛!哪有人看也不看,就不吃了呢?” 好家伙!说来说去还是在怪琉璃不吃补药。 “我吃不下啊!两个时辰前,才吃了一大碗。”琉璃也没想到古灵在查自己吃多少药膳,倒是一五一十地急著跟夫君澄清,看来她和古灵相处日久,仍没完全学到他掌家管人的手段。 不动声色,古灵的表情更忧郁了:“才吃一碗啊?” “好多哪!奶娘用大碗盛得满满的,两个时后就要我喝一次,喝几天了!我闻到味道就很想吐那!”琉璃哭丧著脸,跟夫君诉苦,单薄的身子靠在古灵的胸膛上,希望他不要再逼自己吃补品。 押著妻子吃补品也有一段时日了,古灵自然知道那滋味不好受,可是谁让她投水,害自己为她心慌意乱?这帐迟早总是要和她算清的,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等她完全好了再说!听到她这么说,古灵才略微放下心,毕竟管事和奶娘没让自己失望揽著琉璃的腰,一手随意捏揉著她的身体,促狭地笑着“我查查看!” “啊?夫君”怎会不知道夫君的意思?琉璃羞涩地娇喊:“太阳才刚下山,娘知道又不高兴了!晚一点好不好?” “你都有勇气投水,把全家闹得天翻地覆了!和我行行周公之礼又有什么关系?这又不会要你的命!”旧事重提,理所当然地把妻子压在身下,古灵亲吻著她的唇。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著她的肌肤,吸取从妻子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 想到夫君对自己的浓情厚意,琉璃情生意动,哪忍得下心拒绝?从投水被救起后,奶娘一直反覆说著古灵是多么在乎自己的话,平时温文有礼的古庄主居然在仆众面前失意、慌乱?更让琉璃惊讶的是——夫婿绝口不提那天自己妒妇似的行径,居然当众宜布,夫君是自己的!一想到这件事,琉璃就觉得面红耳赤,太丢脸了!还好夫君没有生气。 “表妹要回杭州了!”轻咬著琉璃的耳根,古灵若有似无地提。 “哦?”才想着,没想到古灵也提起,琉璃的脸一时滚烫,羞死人了。 “你还在生她的气吗?” 古灵温存体恤,他当然知道琉璃的脾气没这么大,但他想乘机带琉璃出去逛逛,一圆初次见面时告诉她的承诺,有宛晴当幌于是再好不过了!这样,娘也不会以为自己独宠琉璃;二来,出门散心,也有助琉璃恢复健康。自从她进古家,自己让她在莫名中受那么多委屈,乘机补偿也是应当的。 琉璃摇摇头“我才丢人呢!在她面前说那种不是‘妇德’的话! “那你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们顺道送她回杭州?” “要到杭州?”琉璃亮起眼,要和古灵一起到杭州去玩? “你不想去吗?” 拚命点头,琉璃从小出门的机会就不多,古灵要带她去繁华的杭州玩,怎么不好?“我要去!我要去!夫子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要去看看杭州到底有多好,枕州和天堂怎么可以比拟呢?” “哦?那苏州你又到过几个地方,知道咱们苏州又哪里可以比拟天堂?”难得看妻子吊书袋,古灵打趣地随口接上。 “这个嘛” 明明知道夫君取笑自己平日大门不出,又爱极地作弄人的神态,琉璃还是硬著头皮想,娇憨地沉吟著,她不知道夫君也爱极自己万事认真的模样“哪里是天堂啊?”突然闻,琉璃看到古灵仔细聆听,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妇人之言而轻易敷衍了事,一时心头感动,两手环住他的头,真心诚意地说:“有夫君的地方就是天堂!寄啸山房就是我的天堂。” “呃!琉璃”没想到妻子会冒出这样的言语,一时语塞,只是呆愣愣地让琉璃抱著,古灵呆了,他错待南宫琉璃如此,还承她如此厚爱,这份情,这份爱怎么还? 看到夫婿的脸色古怪,琉璃着急地忙著证明:“真的,真的,你要相信我啊”“小傻瓜。”语带哽咽,古灵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沉溺在琉璃的怀里,什么都不要再提起。上天!如果人间有一种名唤“遗忘”的药,他愿意重金买下,把所有的前尘往事遗忘,然后再好好地,完整地与南宫琉璃再爱一遍!再爱一遍! “嫂子,快来看!快来看!这家饭馆养鱼哪,啊!还有虾”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饭馆的门口传来,循音望去,就看到一个眉目清秀、明眸皓齿的翩翩小公子,浑身上下洋溢著纯稚风采,年龄大约在十四、五岁左右;一手摇著折扇,一个头使劲朝面前的几笼竹篓里的鱼虾钻去。一时之间,笼内的鱼虾钻动、跳跃,此起彼落,生怕被人捞去作为桌上珍味了,相连的几个竹笼皆摇摇晃晃,好似快翻倒过来。而看得兴味十足的小孩尚未察觉上阵骚动是因他而起,还以为鱼虾看到有人来,费力表演,端是笑眯了眼。 饭馆主人坐在柜抬上,看到门口几篓诲鲜如此遭人惊吓,心里十分心疼,又怕一个震动过度,海鲜翻倒出来,那上好的海产可要乏人问津了。想前去劝阻,可是看这小公子穿著绸绢制成的儒袍,上面绣著团云和蝙蝠,中间嵌了一圆形“寿”字,分明就是个富贵人家的子弟,万一要是不小心得罪了,那饭馆到底开不开得成呢?他如坐针毡地愣在帐台上,睬著鱼目大的眼睛,溜来转去,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不来看?” 看了足足一刻钟后,小孩才心满意足地抬起头,啊! 那张俊秀绝俗的脸蛋不正是“江南第一庄”的少庄主古桧吗?只是不知他何时转性,变得这么活泼、好动? 抬起脚,想也不想便往二楼冲去:“嫂子!嫂子!” “大呼小叫,有没有个大户人家的样子啊?”一个折扇刷下的声响,抬眼望去,又是同一张神韵分明的俊脸,趴在二楼的栏围上,有气无力地取笑着。只见他眼神中少了那抹刁钻,事事好奇的神采,却多了份嘲弄,玩世不恭的调调,原来王牌的古桧在此,而那个观鱼的小孩却是古晶假扮。 “嫂子呢?”懒得理自己的胞弟,古晶向他吐舌头! 这家西湖旁的饭馆二楼,已全被古家包下了!除了古家仆妇、家丁,连饭馆的伙计也不可以进出,当然是有在深闺的女誊随行了,否则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当然也,由此可看出古家庄主的出手海派传言不假,居然就这么包下西湖旁的饭馆 “在窗边望夫呢!哪还听得到你的叫声。”随手指了指待在窗口的琉璃。 “嫂子!”一马当先,古晶就趴在琉璃的肩膀上,红摸摸的粉脸上映著稚气未脱的气息,煞是诱人。 “等夫君回来,咱们一起看。”轻声细语,琉璃云环不乱、神态庄重地回转过头,只见她椭圆形的脸蛋一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里闪烁著一丝忧郁的光,看着小姑,这个毫不知愁的孩子,琉璃轻轻抹去古晶颤上的汗珠。 “表姊不知要缠他到几时才一放手呢,你别傻等。”古晶的嘴里犯著嘀咕。 “他总是要回来的!”又把目光转至窗外,琉璃的心又沉下去了。 “不说话,你会死啊?”古桧拿折扁敲之下古晶的头,以示惩罚。 古晶龇牙咧嘴,反捶了古桧几下才算报仇了事。 话说古灵不在身旁,这也就是琉璃不快乐的起点了。用完早膳,说要先送宛晴回曰家,就放下琉璃和双胞胎走了。到现在已是午后时刻了,还没有看到他的人影回返,让琉璃越等,脸越沈,若那时说也一起去就好了。看不到夫君的身影,又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杭州,管他风景多美,都进不了她的眼帘啊! 两个双胞胎见嫂子闷闷不乐,便一左一右地坐在她身旁,隔著琉璃打起哑巴掌来了,谁干、谁被弹一下耳朵,没一盏茶的时间,就见两个宝贝捂著红通通的耳朵,情绪高昂地打拳,恨不得要把对方置于死地才肯罢休,看来古灵不回来,是没人可以叫他们停手了。 “好啦!你们还闹,等一下夫君回来,又要挨骂了。” 琉璃被这两个顽皮鬼夹在中间,哪有时间忧郁?光看着两人闭著嘴耍赖、头气就快笑翻肚子,偏偏死不认输,硬要把对方弹到跑地求饶才肯放手,为什么一家子的性情都这么像? 古晶哪肯罢手,拾著胞弟宣战“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然也!定汝死也。”不屑地瞄著古晶,古桧也卯上了。 两人才闹得不可开交,把一个幽静人闲的饭馆弄得乌烟瘴气,跟方才门前的“逗鱼”一般,闹声鼎沸。整个二楼都充满他们的叫阵、斥骂的声响,偏偏契约上写定饭馆内的人不准上栖,这让楼下的主人急得像热锅蚂蚁,怎么会碰到这种事?一个个斯文秀气的公子哥儿会把饭馆给拆了吗?这时签订条文,也是认为其中必有女誊,哪知“江南第一庄”里会有这种子弟。 一旁随行服侍的家仆早看惯这阵势,一点也不稀奇,还自动分成两派替主人加油,下注,更热闹了。 琉璃叹气摇头,难怪夫婿非常放心让他们俩跟来,饶主意尽出的模样,大概也投人敢欺负他们!无聊时也会有事做,就像足他们的名字“古,灵,精,怪”难怪古家就几个主子,还是生意非凡,而下人早习惯主人们的精怪模样,非常支持他们胡闹,一点也不为意, “咳!精神不错嘛。”古灵的声音突然在楼梯口响起。 “哟呼!大哥回来了。”古晶丢下古桧,奔到古灵的怀里,高兴得不得了。 原来,她一直在担心嫂嫂看不到大哥,要做什么石破天惊的事可怎么办才好,外面的西湖那么大,这次要跳下去,可捞不到人哪!直扯著古桧绕在琉璃的身旁转,就是不让她一个人杵在那胡思乱想,心里一边怪表姊不识相,老是缠著有妇之夫,大概古桧也跟她存了同样想法,两人便一句来,一句去地闹著,还好大哥回来了!琉璃大概不知道自己那回投水,可是吓坏了小姑,晚上三不五时就会梦到,吵得古桧走不开脚,陪了她好几晚压惊。古灵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对无事受到牵连的胞弟妹也是充满歉意,出游杭州,他们俩当然是有分了。 “在玩什么?饭馆都快被你们拆了?”古灵走到琉璃身旁。 “哑巴拳!输了,弹一下耳朵,要不是你回来得早,小桧的耳朵大概不见了。”古晶向胞弟挥挥拳头,一副向他示威的模样。 “你赖皮!输了就赖,一点也不君子。”古桧气呼呼地骂著,他是很疼这个大他,几秒钟的小姊姊,才不跟她计较,要非今天跟他玩的人是古晶,大约被他修理惨了。连一旁观战的琉璃都看得出来,古桧宠坏古晶了!否则被古灵训练出来文武双全的少庄主,怎么可能玩输人? “没出去走走?”古灵懒得理成天闹事的弟妹,只是笑问琉璃。 “等你回来一起去!”依偎在古灵的怀里,琉璃甜甜地笑着,看到夫婿,她什么忧愁都没了。 “春天到西湖才会比较好玩,咱们去观湖好了。”古灵早要家丁到饭馆门口备车了,顺道结帐,既然已经送宛晴回家,剩下的时间他们便可自由安排,而不用顾忌外人的喜好。 古桧听到大哥的计划,忙插嘴:“大哥要去钱塘?” 浅笑点头,古灵的嘴角流露出赞许之意,古桧还倒有点成样。 “那是哪里?”古晶追问著,可惜没人要理她。因为时候已不早,不快点出发,天色晚了才到地头那就不好了,再者,用说的也不会知道,还不如等会儿用眼睛看,用身体去感受那个风的强势和潮水的力量。 一行人进入车厢后,马车和其后的几辆篷车才一道出发。古晶坐妥,一个脸臭嘟嘟,因为大哥和古桧都不告诉她要去哪,只有拉著琉璃一起坐,独自生闷气。臭男人,有什么了不起! 虽然双眼没法看见,可是古灵还是可以从细微的动作当中察觉古晶在生气,不禁摇头一笑,对著古桧说:“桧儿,你肚子饿不饿啊?” “还好!我正餐一向吃得多,很少吃零嘴。”古桧耸肩。 “那就算了!不要绕到市集去了。” 听到古灵有意绕到市集去,古晶哪还顾得了生气,马上大叫;“我要吃!我要吃!大哥为什么不问我?我最爱吃零嘴!嫂嫂也喜欢吃,小桧是男生,懂得什么吃零嘴的乐趣。” “哦?你等著。”古灵忍住笑,对古晶表示:“你有零嘴吃就不生气了吧?如果” “臭哥哥!”知道兄长在取笑自己,古晶跺脚。 琉璃羞得满脸通红,又很高兴夫君如此需要自己,即使在胞弟妹前亦不加掩饰,满心欢喜地和古桧换了位子,重回夫婿的怀抱。 “我要吃蜜饯、校桃酥、蛋散、黄米豆抄软糕”古晶见嫂嫂被要回去,也不客气了,狮子大开口地直跟兄长要各色糕点和零嘴,打算吃个饱,在家里可没这么好,她随意乱吃不是被娘唠叨,就是被古灵骂,现在兄长自己肯让她吃,不要白不要!要来当正餐吃,那才好咧! “你要那些不稀奇,家里的师傅都做得出来!”古灵肯买零嘴给大家吃,自然是要买一些特别的,大家平时吃不到,否则他何必大费周章跑一趟?说著,马车已经停了,而家丁没一会儿就拿了好几包过来,让大家吃个够。 让古晶先抢去,而古灵只是嘱咐家丁:“还有留香汁。” “知道了,他们已经去前面买,等会儿就送来。”驾马车的家丁猛答应。 “这是什么?好特别。”琉璃拿了一块形如环状的饼放人夫婿口中,亲呢地喂食,不把双胞胎的存在当成事实了。 “鸡子饼!别光喂我吃,你也多吃点,咱们在苏州买不到这么好吃的。这家比较特别,全用奶油和面粉炸成,‘人口则脆,肥如凌雪’,相当特别的零嘴,我让老赵学了好几次,他仍做不到这么道地!不然你们在涵碧山庄就有这东西吃了,也不用大老远跑来这里买。”古灵环著爱妻的腰,细心地说明。 看着手上那包热呼呼,刚做出来没多久的鸡子饼,琉璃的心已经被这种呵护塞得满溢,眼眶红红地看着那饼,夫君对她越好,她越觉自己不应该,她这么小气,连夫君送表妹回家也坐立不安,担心老半天,这么小气的女人哪值得夫婿如此待她? “嫂子,你光看不吃,会被古晶吃完的!”古桧忙和古晶抢,他也没吃过。 古晶抱著两包窝在角落,硬不多分给胞弟吃,这种稀奇的零嘴,她要藏起来慢慢吃。怎么可以给别人太多呢? “回家再过来买!”以为琉璃没吃到,古灵体恤地表示。 “我手上一包就够了,咱们两个吃。”摇摇头,琉璃已满足。 她喜欢这样子与夫婿分食,其实她倒不是很在乎吃这种零嘴,她只是喜欢这时的气氛,就像书上写的,鱼在临死前,会吐出自己口中的液体银食对方,好藉以延续双方的生命,即使多一刻,那也很好啊!她觉得自己现在和夫婿就是——相濡以沫。 在众人说笑间,仆役又拿著饮品送上来了。这回古晶可没得抢,刚好四杯,一人一个。古桧得意地喝著自己的那杯,他是绝对不会不喝,留给古晶这个小气巴拉的女人,不过吞下第一口后,他便睁大眼,看着这杯亮不起眼的果汁,这种甜中带酸,乌乌浊浊的饮料也这么稀奇,居然好喝得紧。 “哥,好好喝那!”古晶眼巴巴地望着古灵手上那杯,平时甚少吃零嘴的大哥会不会不喝啊? 浅浅笑着,怎么会不了解古晶在话里的意思?古灵边喝边说:“这叫留香汁。用了五种果汁加姜汁、蜂蜜作成的杂果汁,俗称‘梅瓜法’。我已经拿到它的作法了,回家叫老赵做给你喝。看你这副馋相!” “真的?”古晶已经快笑眯眼了,也不在意一语被古灵说破心事。 “喝完后,口齿留香。他们取这名字倒也恰当!”古桧书啃得比古晶认真,说出来的评语自然比古晶有学问多了,这种工夫也是假不来的。 琉璃边喝果汁,边吃饼,她对夫君知道这些新奇,又特殊的小东西真是佩服了,好奇地询问:“夫君常来杭州吗?不然怎么都知道这些好吃的小东西?苏州买不到吗?” “生意人嘛,小道消息是比较多。我以前刚接手时,曾跟著几个管事东奔西跑过几个较大的码头,看看整个市场的样子!不过,这些小东西倒不用我亲自来杭州买才知道!各分行的负责人三个月回庄里一次,大家办完正事,就吃顿饭,随便聊聊!东聊西扯中就知道很多事,哪个地方有比较特殊的名产、小吃、零嘴都会聊到。方才回饭馆时,我才想到有这些东西,问了当地人怎么买,他们一说便知道了。”古灵倒解释得很详细,一点也不厌其烦“至于苏州买不买得到,就要看这东西的名气了。比如鸡子饼,南北朝时就有了,名气响叮当,苏州买不到不是笑话吗?不过,是杭州的这家店铺做得比较有特色,想模仿也做不来!而杂果汁嘛,各地方的口味不同,做出来的也不一样!留香汁是在杭州比较出名,其他地方的人不一定喝得习惯,名气自然也没鸡五饼响。” “是这样啊!”古晶听得一愣一愣,想像不出她爱吃的东西也有这些来源;琉璃自然是全心全意陶醉在夫君的博学里,管它鸡子饼、留香汁,反正夫君说的都对!而古桧则是用著敬你难凵窨粗你凼?鞯拇蟾纾你恢?佬殖ぴ趺雌局你说拿艋酆妥吭搅斓疾拍艹鋈肴耸溃?诿餮廴说氖澜缋镎醯靡黄?斓兀你以谒?芗业钠诩洌?眯乓迳阶?玫健敖?系谝蛔?钡拿烙你瓶卣?鼋?系陌胩蹙?妹?觯?盆碚娴囊陨你偶胰宋?伲?br /> “好啦!饼也吃了,果汁也喝了!你们休息一下,精神养好等会儿才能看潮,这些事情你们想知道,我有空就说给你们听!”古灵再也不容许几个活动一天的人还不休息,出门玩可比平时的生活作息还累人,他们最好乖乖闭起眼睛打盹。 在古灵的催促下,两个顽皮鬼才放下东西,乖乖倚著彼此睡觉,琉璃也安心倚靠著夫婿的肩休息,而驾车的车夫似乎也知道车厢内在休息似的,驾驶得相当平稳,没什么大的颠簸,就一直安稳地载著主人前往钱塘,前往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琉璃才醒过来,她是被古晶的惊叫声吵醒的,而马车己停下,车厢内只有如意陪著她,而古灵、古晶、古桧则全都不在车内。 “夫人睡得好熟!”如意拿了早准备好的毛巾给琉璃擦脸。 “夫君他们怎么不叫醒我?”琉璃为自己的贪睡觉得不好意思,接过如意送来的毛巾,擦擦睡眼惺忪的眼,睡得到了地头还不知不觉,他们哪时起身,哪时出门,自己都不知道。唉!琉璃是不是也让夫君宠坏了呢? “庄主说夫人身子刚好,原本就禁不起长途奔波,要大家不准叫你。” 琉璃点点头,忙著要下车找古灵,才一个起身,就觉得头晕目眩,恶心想吐,幸亏如意眼明手快,强行扶住,才没倒下去。 “夫人怎么了?”如意看到琉璃不舒服,脸都吓白了:“我去找庄主!” 这还得了,刚被绑在床上半个多月的牢才刚解禁,再告诉夫君,床不是躺个没完没了?琉璃忙拉住如意,强行忍住恶心想吐的念头:“我没事!只是没走好。你大惊小怪告诉夫君,大家都倒楣!你不想出来玩,也要看着我吧!’ 想想也是,如意看看琉璃除了脸色较苍白外,也没什么毛病,便妥协了。前阵子大家都忙翻了,有这个出游杭州的机会,几个跟出来服侍的仆佣都很高兴,要是夫人生病的事是真的,大伙儿心里不怨死那也奇怪。只是不放心,还是硬搀著琉璃下车,不让她乱跑。为了安如意的心,琉璃也乖乖让她搀扶著,免得乐过头跌倒,夫君以为自己的病没好,出游期间还要她躺在床上,那就不好玩了。琉璃突然想到厨房里堆积如山的补品可还有剩呢! ”嫂子,你看!潮水好大。“古晶高声大叫著。 只见她双手抱住头,笑得浙哩哗啦。风大、浪高,把古晶那绑成一束的长发吹得乱七八糟,站在寓观湖亭十几丈远的地方都可以感受到潮水的威力,她没办法想怎么会有人走到观潮亭那里去,不被浪打死了?而且浪好高哦 琉璃看着眼前浊浪排空的情景也是瞪大眼,深怕浪冲到面前来,被卷走可要怎么办才好?灰暗的天色,琉璃也忘了到底是天气原本就不好,还是将天黑的关系,怎么她都觉得好可怕?紧抓著如意的衣袖,叫唤著古灵:“夫君,潮好可怕,会不会把我们卷走啊!”“醒过来了?”一听琉璃的声音里的颤抖也知道她害怕,古灵趁著水退的时候,分辨她的方向,向她走来。 因为大潮一潮江口涌来,越接近陆地、浪是越高,形成一道接过一道高出水面数丈的“水提浪坝”简直就是翻江倒海,而浪拍打在海在的声响也是轰雷震耳,根本别想听到其他的声音。这钱塘怒潮早在数代以前就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风景奇观,在这平常来看,古灵以为它的威力就很够瞧了,不知道在八月十八日前后来看,会可怕成什么样子!不过,他也打定主意改天计划好,带庄内老小在朝廷规定的弄潮日来观潮,大伙儿应该更高兴。 “这潮水好可怕!”躲到夫君的怀里,琉璃才安心一些。 拍拍妻子的肩,夫君把自己的披风为她披上:“胆子真小。咱们站在这里已经有些远了,只有一些浪花才会拍飞到这里,要是真把车子拉到观湖亭去,我看你也吓晕了。” “浪好大声、风也好大”琉璃贴在古灵的耳旁,轻声说著。 “钱塘怒潮嘛!很有名的。”拥著娇妻的纤腰,古灵已心满意足。虽然他看不到这潮水,不过有什么关系?他同样可以感受到它的强风、它的骇浪;而名唤妻子的女人正紧紧依偎在他的怀中,因为自己的存在而不害怕,人生至此,一切岂不美好?双眼失明有什么关系,古灵觉得就拥抱著怀里的女子 老天已经赐给他人间最美善的一切! 躲到胞弟身旁,古晶推挤著他的胳膊:“你觉不觉得大哥和嫂子很幸福啊?” “废话,我好久没听到大哥一个人吹箫了。”古桧白了古晶一眼,这个蠢丫头,这时候才觉得他们幸福,蠢透了! 你没发觉古大庄主的笑容比以前更真诚了吗?古桧的心在问。 “对哦!”古晶傻呼呼地应著。 看着紧紧依偎的两人身影,虽背景是钱塘怒潮,但仍让所有观看的人都觉得幸福正似这潮水,在不知不觉中,倒灌、满溢 第八章 “听说琉璃生病了!”诚记茶城的帐台上,一个没精打采的男音响起。 仔细一看,这个人不就是新的实习帐房席德平吗?只见他边说边检查茶罐,唉!都快一个月了,怎么还有大半罐,用得这么慢!那他也不好再跟古家叫货。唉,不知道琉璃病得怎么样了?她现在好吗?古家人不来送货,他怎么会知道琉璃最近到底好不好? “怎么?你要帮她痛啊?”取笑的口吻响起。想当初要是他认真追求,叫爹爹请媒人也上门跟老爷子提亲,琉璃就不会嫁到古家了,结果咧,没胆子的男人还敢说!人都嫁了快一年,还在想人家咧!活该。 被亲妹子取笑得一句话也无法反驳,两人就这么大眼小眼地对望着,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目前的困境。突然,筑君两手一拍,大叫一声:“想她,去看她就成了。听说她现在生病,咱们去探病,理由再自然不过了,投人会说什么的。” 好是很好,不过妥当吗?古家豪门大家,肯让他们进去吗?德平还在想。 “好啦!好啦!我去问过爹爹,然后再绣一些平时我喜欢的东西,你带去给琉璃做纪念,说看到东西就要想到以前咱们玩乐的样子,才不枉我和她姐妹一场”想到琉璃嫁后,只在重阳节见过一次面,筑君难过得又很想掉泪。 原来,自从琉璃入古家门后,她一个人就再也闹不起来了,人生真无聊啊!早知道当初应该跟爹爹说,自己也要一起嫁过去,那她可就有玩伴了。也不用每天到茶坊看老哥长嘘短叹,检查茶叶用了多少。 越听越不对,德平忙问:“你不过去看琉璃。” “哼!我恨死那个自以为是的古庄主了,谁要上古家!”一想到去年腊祭在天神眉结下的梁子,筑君就咬牙切齿。听说古灵聪颖过人,虽双目失明,但出门人户,却有如常人;甚至来者是谁,他光听脚步声就可得知!既然如此,那时为什么不扶自己一把,筑君越想越恨,害自己丢了个大脸!但不知为何她却又恨不起他来。 “你不去,我” 看兄长吞吞吐吐的样子更是火大,难怪琉璃要嫁古灵!筑君的心泛著奇异的酸涩。她们不是好姐妹吗?为什么琉璃不找自己一起嫁到古家去呢?那个孤独俊美的古庄主,心里可有一点她的影子?盯著自己的兄长,筑君的眼珠胡乱地转著,突然她眼里泛起好玩的眼光,也罢!既然见不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冤家,就来一点特别的娱乐吧!送点特别的东西到古家,看看古灵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会知道除了琉璃之外,还有个姑娘也在想他吗? “爹爹、爷爷和筑君最近可好?”掩饰不了见到故人的喜悦,琉璃满脸通红,移动著轻盈的脚步,带著古晶和喜鹊一同和德平散步。 “好得不得了,老爷子最近” 大略叙述来南宫家的状况。席德平看着婚后巳略微丰满,有小妇人摸样的琉璃,心上除了快乐,还有些感伤。原来他是自小就看惯的琉璃已真的成为外姓人了,除了看开,又关于几个月前不贞、没家教传育的真相,又是怎么回事呢?既然古家方面从未真正提起,那也表示是不实的传言,从小就善良可人的琉璃表妹怎么会不贞呢!那一定是误传了! 看到嫂嫂和娘家表哥在春秋亭板话家,古晶可不耐烦,哪时不过来,偏挑嫂子要帮她做衣裳的时候。她只好带著如意和喜鹊一边抓蛐蛐去了!虽然在这初冬,万物尽调,连一般生物都冬眠去了,不过这才好玩哪!有挑战性。看看谁帮她找到了,一定重重有赏。于是在银两的诱惑下,喜鹊和如意越走越远,根本听不到亭内人的说话。 “看来爷爷真是老当益壮,体力不输年轻人啊”才说著话,琉璃突然感到一阵反胃,一个头昏眼花,右手就捎在桌上,左手拿著手帕捂住嘴,强行忍住整个肚肠都快翻过来的感受。 哪顾得了嫌疑,席德平一步枪上前,扶住虚弱的琉璃:“怎么了?” “我”倚在德平的肩上,琉璃摇摇头,应该没事吧!虽然她满嘴酸涩,可是近来睡眠充足,又有前一阵于的进补,没事吧! “我去告诉奶娘!”看着琉璃苍白的容颜,德平有点不忍。 “啊!不要。”小声惊叫,琉璃赶忙拉住德平的衣袖,奶娘知道还得了?不等于夫君也知道,那她不被整天绑在床上吃药膳? 女主人的叫声引起不远处丫环的注意,如意停下寻找蛐蛐的动作;无声而惊讶地注视琉璃的举动。怎么会这样?她和她的表哥靠那么近?一股莫名的欣喜霎时充盈她的胸臆,嘿嘿,被她捉到不贞的把柄,竟然私会情哥哥!如意不禁轻颤了起来,如果将此事告知少爷,少爷一怒必会休了夫人,到时自己不是可以一偿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宿愿?她一想及此,更极尽目力窥探亭内两人的动静。 “你怎么哭了?”德平看到琉璃眼中有泪水。 “这个”琉璃也不知道方才反胃时,已流下难受的泪水。这时被德平一问,才知道自己流泪,连忙擦擦脸,对他笑一笑;“没事,我很好,那是方才不大舒服的时候流下来的。” 扶著琉漓,让她坐在石凳上:“真的没事?” 狐疑地看着琉璃,这表妹从小就会忍气吞声,该不会是在古家受了委屈也不愿意说吧?有病怎么不看医生?古灵不管她吗?试探性地询问:“不舒服吗?不看大夫?古庄主不肯让大夫到家里替你看病吗?” “我很好,只是有点头晕!没事的。”好,吃得比以前还多,睡得也比以前饱,夫君都没有嫌她,任她睡去,也不准丫环吵她,她都觉得有些羞槐了,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哪还敢说? “别再提了,我不要大家替我担心。” 在琉璃的坚持下,席德平终于放弃追问,改变话题说别的。不过,两人并没有看到在不远处找寻蛐妯踪影的如意一直在察看春秋亭里的动静,甚至推推身旁喜鹊,一大一小两个丫环在古晶的吆喝下,心不在焉地找蛐蛐,看亭子里夫人和她的表哥的动静。 “啊?对了!”德平突然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男用的罗带,眉目含笑地拿给她:“筑君说希望你看到这个罗带,会想到和她出去玩的事!” 看到那条淡绿色罗带,琉璃不禁笑了。这鬼丫头的心思就是与众不同,这条罗带正是去年腊祭时,筑君在路过的卖货郎手下买来的,琉璃坯陪她一起挑颜色,回来以后,因为太喜欢这罗带,还执意要在角落绣上名字,怕丢下了被别人拾去,那就心疼了!筑君的绣功不怎么样,还没绣上就被针扎了好几下,疼得眼泪直流。原本要绣上名字的野心大减,草草绣上个“席”字了事,这条罗带不但有两人出游,胡闹的记忆,也有筑君的斑斑泪痕,琉璃怎么会忘记?想到才去年发生的事,而令它的鲜明度却像另外一个世界般精采,却遥不可及,怎能不感伤?琉璃千万道谢地把罗带收下来。 “这个香囊可以帮我拿给筑君吗?说我永远不会忘记和她一起玩的事。” 琉璃随手拿下系在自己腰上的香囊,里面装的是她最喜欢的茉莉香花,筑君也喜欢,曾经求琉璃帮她做了几个,但后来做的都没琉璃手上这个粽子形状的好看,筑君讨了好几遍,一直没要上手。 “好!”看着手上的香囊,德平也知道得来不易,先替筑君道谢了。 这个小巧、可爱的棕子香囊可是筑君叨念很久的“好”东西,偏偏琉璃一直不肯给她,名气连爹都知道了,直取笑着筑君手艺不精,否则还需求琉璃表姐,自己做不就得了!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由自己帮她拿到。德平的心在轻声叹息,莫非是自己错了,当初若央爹上门求亲,今天何需来这一场?何需用香囊、罗带互赠留念?琉璃爱护筑君,要多少也做给她,不是吗? 看到暮色将近,德平微微叹气,人不可以太贪心,今天已经看到琉璃,知道她好就足够,再多待下去,也是多余了。 “琉璃,天色也晚。我该回去了!”席德平起身致意,该走了。 “德平哥” 依依不舍地看着席德平,琉璃想挽留,今天如果筑君也来,该多好呆呆看着琉璃,想把眼前这个自己爱慕已久的女子身影牢牢印记在自己的脑海,一辈子不要忘记。他日再相逢,即使自己有妻、她有儿,她仍然以最美的姿态,活在自己的心中,永永远远。 “不要送了!我真的该回去。”德平摆摆手,后会有期了! “嗯,”点点头,琉璃几欲盈眶的泪水,和她一同长大的表哥啊!想几时曾经多么亲密,长大后,一年疏远过一年 他们只能隔著这石儿,德平生硬地转身,该走了。 他们完全没看到站在一团草丛处,面带幸灾乐祸神色的如意,他们居然寓情依依?居然彼此交换定情物留念?居然毫不知羞耻地靠在别的男人怀里?居然跟他哭诉山庄里的不如意?看来他们之间一定“不寻常”! 古晶莫名其妙地看着脸上神色阴晴不定的如意,怎么回事?找不到蛐蛐也不用这么古怪吧?好心地走到她身旁说道:“找不到蛐蚰没关系,我还是会发赏” 看到童言童话的古晶,如意的心里直觉好笑,谁说她要这些?她的好日子就快到了,到时这个老爱找她们这群下人的麻烦的古二小姐还得恭恭敬敬叫她声:嫂子呢!想着想着,如意便迳自转身离去,离去前还不忘抚掌称好一番。 古晶傻愣愣地看着如意如颠似疯离去的背影,找不到蛐蛐也不用这么自责嘛!她想去问小桧,拿不到银子的感觉是不是很难过?不知愁的古晶迳自下了个结论。 她还不晓得这漫天的风沙,似乎也象征了古家欲来的风雨 夜已深,面水书斋里传来一阵女人矫作的啜泪声。 一阵寂静。除了那哭声,没有任何回响,整个空间漾著一大片的死寂。 “就这样?”古灵的声响如昔,淡漠而多了一丝的冰冷。 “嗯”那女声正是如意,她边哭边应。她方才已极尽加油添醋之能事,现下只剩拚命装哭。 没想到面水书斋总算有点改变,让第一个女人进门议事,而讨论的事似乎不怎么愉快,女子的哭声之激动凄切,在场只有她和庄主两人,外人无从得知里面到底在说此啥事。 “知道了!你就先去休息。”淡漠地嘱咐,古灵的口气中没泄漏任何情绪,只是告诉别人应该做什么,而后哭泣声便渐行渐远。 待声响消失,古灵脸上的表情就没那么怡然。他突然想笑、想哭、想砸东西、想杀人!他的俊脸泛著苍白,双唇紧闭,一双手紧握住拳头已半天,指甲都掐人肉里,还没有知觉,血丝也一点点地渗出来 南宫琉璃,你好你好厉害!你让我掏心掏肺,让我尝尽噬心之苦,再来跟我耍这一招!很好,不愧是我古灵娶进来的女人。我忘爹、忘娘、忘了自己的祖宗八代,忘了自己叫啥名谁,你再跟我耍这一招 古灵突然狂笑,笑声不止,笑声凄厉至沙哑 “大哥,你怎么了?”古桧夜半被兄长的狂笑惊醒,赶忙冲来,看见古灵竟瘫坐在书斋的门槛,举止失常,和平日彬彬有礼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没事!”被古桧的叫声唤醒,古灵突然想到自己是古家的大家长。 看到古灵近似赌气又毫无生气的口气,很眼熟!古桧蓦然想到尚未成亲前的古灵不就这副样子?试探性地询问:“你和嫂子是不是” “没事!”古灵淡漠地回应,毫不在意地惨笑了。原来桧儿已经有察颜悦色的本事,那他可以不用太累,等再过几年,古家就放给他管,自己什么都不用管,爱做啥就做啥。 见兄长的面部表情呆滞,和平时的机智、沉稳相去有十万八千里之远,古桧担忧:“大哥,我送你回” “不用了!我再坐一会儿,想休息自己会回去。”一口回绝,口气坚决。 见到古灵如此坚持,古桧只有沉默,回房再听动静了! 孤坐门槛良久,古灵忘记时间,也忘记寒冷,身上投披任何御寒的外衣。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时间对他而盲似乎是静止的,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摸起放在腰上的箫,好久没吹它了。 拿起萧,古灵悠悠吹起,旋律紧凑而低回,激越而尖锐,一刻钟,两刻钟 古灵那个晚上吹了一晚的箫。 笔墨未,古灵苍劲的字体摆在桌上。 南宫琉璃呆愣愣地看着摊在眼前的那张“休书”真的吗? “夫人,庄主说他已经派人到南宫家找老太爷了,也请你赶快收拾东西,南宫家应该会在这两天就派人过来接你了。”如意站在门口,也没理琉璃的反应,直接就把古灵的嘱咐说了一遍。 慌乱地摇头,琉璃忍不住泪水直下,她不相信这是真的“夫君呢?我要见他,我要问他什么为什么?他人呢” 摇摇头,如意原本想告知庄主忙著宴陪宾客,没时间过来,只是还不容她开口。她和琉璃就看到古灵已经进门,身后还跟哭肿了眼的奶娘和硬低著头,不敢说话的喜鹊,还有一些南宫家当初陪嫁过来古家的仆佣,琉璃的身子摇晃了两下。这是为什么?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我想你也识字!原本我应该不用再过来一次,但想到奶娘年纪大,依然忠心耿耿守著你,想想还是过来见你。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古灵的口气十分冷淡,随手碰了碰桌上的休书。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琉璃不懂,为什么夫君突然要休她回家?事先没有任何征兆,大家的生活依旧,各个庄院在年底都忙翻了,没听到任何流言、不满,而古晶依旧围著自己的周围淘气,只是早先被古桧抓回房查功课了,没想到没一盏茶的时间就从面水书斋送来这张纸,这是 “要我说为什么?”古灵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气血,淡笑,轻声询问:“南宫姑娘,素闻南宫家家庭教育做得好,姑娘自小是读了什么样的书,学了什么的工夫?可以堪称南宫家的家教?” 见夫婿质问的口气,又称呼自己为“南宫姑娘”素日的温柔全在一刻间消失,琉璃的心里十分难受,开口答辩:“琉璃不敢说家教好,否则怎会从一进古家门就风波不断?只是一般女子该念的孝经、论语、女诫、列女传,不敢不念;绣花缝补之类的女红也略有所长;平时谨盲慎行,绝少出门。现在只是想求个明白,为什么我在你身边尽心尽力,如今还是休书一张?” 闻言,古灵大声狂笑,果真就是这么回自己的话了! 真的当他眼瞎了,看不见就什么事都可以做做样子蒙混过去?如今若不是有现场证人,他愿意丢这个脸,承认自己绿云罩顶?古灵拿起箫:“既然你这么知书达礼我倒有首歌,请你听听!” 不知夫婿的心思意念,为什么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吹箫弄韵?南宫琉璃莫名其妙地看着古灵,什么歌?斜影珠帘土,情事共谁亲?分明面上指痕新?罗带同心谁绾?甚人踏缀裙?蝉鬓因何乱?全钗谁甚分?虹牧垂泪忆何君?分明殿前宜说,莫沉吟。 自从君没后,无心恋别人。梦中面上指痕新。罗带同心同绾,祓蛮儿踏板裙。蝉鬓珠帘乱,金钗归股分。虹妆垂泪哭郎君。信是南山松柏,无心恋别人。 这是两胡夫妇相互问答吟唱的歌词。男人多疑,女子娴雅从容,这种民歌在前代就流传下来,在当时相当受群众喜爱,传唱于市井之间。一时之间,琉璃的泪语如柱,待夫婿吹完上半阙,接著吟颂下半阙。夫君把下半阙留给她,他是知道自己的心情,什么还这么对她?眼巴巴地望着古灵,琉璃百思不得其解。 “信是南山松柏、南山松柏!”古灵反覆念著最后的誓言,讽刺性地微笑,为什么她到这一刻还可以装得像无知、纯真的孩子一般“南宫姑娘,你当我是那种骄傲放肆,不懂怜惜女人的人吗?我知道你!我懂得你的心!你可曾懂我?你可会怜我?从你入门至今,不管外边风风雨雨,我可曾在大家面前说过你什么?请你体谅我的立场,我古灵真的让你不堪等待?真的亭亭不讲理,只求你专心如一地对我?南宫琉璃,为什么你要逼我走到这一步?” “为什么?你告诉我,琉璃不知道”猛力摇头,琉璃还是不懂古灵请她对下半阙词里所含的讥讽,为什么不告诉她? “如果你什么不知道,我想问问席德平,他可能会比较清楚。” “德平哥?为什么突然提到他?”莫名其妙地看着众人,为什么大家的眼神似乎都在责备她? “琉璃,你已入我古家门户,不管你以前和德平怎么难分难舍,应该有个了断吧?如果在古家有任何委屈,你可以告诉我,告诉娘,我想应该没有人置之不理才是,你不用把眼泪硬逼给首情人看吧?娘知道可能会不大高兴。”强忍住满腔怒火,古灵面无表情地陈述听来的事实。自己是在嫉妒吗?嫉妒席德平在抹去琉璃泪水的同时,自己人在何方?在书房、帐房,抑或是在码头? “我”琉璃不知该如何答辩,她一向口拙。 古灵随手指向如意:“人证在这里,你觉得你需要说什么吗?” “如意?”琉璃呆住了,如意说她什么? 如意根本不愿意看琉璃,望着古灵,右手高举,当众发誓:“我如意不说谎话,若今天有任何做假,我出门不得好死。那天夫人的表哥,席家的少爷来咱家和夫人在春秋亭说话,我看见夫人靠在席少爷身上掉眼泪、说话,舍不得席少爷回家,夫人还送她随身带的香囊留念,席少爷也送夫人一带罗带。这两天夫人都把那条罗带带在身上,早晚都拿出来看。” “我?”琉璃惊讶得说不出话。 原来古家时时刻刻有人在观看她的行动,而自己和表哥的行为到他们眼里解释便是如此!琉璃的心在淌血,夫婿不相信她吗? “我没说半句谎话,喜鹊也看到了!三小姐那时也在场,我没要她注意看,因为咱家小姐年纪小,学了不好!”挤挤喜鹊的手臂,如意正义凛然地瞪著琉璃,完全不她在古家的身分,毕竟这幢屋就快要易主了! 被如意一推,喜鹊抬起头,怯怯生生地看着满屋于的姊妹和主人们,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了奶娘骂她,不说如意讨厌她,豆大的泪水一滴滴掉下来。“我不知道怎么了!如意姐姐叫我看夫人和席少爷,我才看到少爷和夫人在交换东西我不知道啦” 奶娘边哭边瞪著喜鹊,这个该死的丫头忘恩负义,当时就应该把她丢在路边不要捡回家,也不会糟蹋了小姐今天的名声。还有那个该死的如意,这么伶牙俐嘴,南宫家是怎么也养不出这么厉害的丫头,不然今天小姐也不会这么惨,被庄主骂,连个丫环也敢欺负她!奶娘越哭越大声。 “人证、物证俱在,你要怎么说?还需要我请你把那条罗带拿出来吗?屋子里除了如意,都是你从家里带来的人,她们可以替你做证说那条罗带是你往常带的,不是席德平给你的吗?”古灵的口气越来越冰冷,脸色也更加难看。 “那个是”琉璃赶忙掏出怀里那条浅绿色的罗带想解释那是筑君给自己的东西。恍然间,才想到那个“席”字是不能说明罗带到底是筑君拥有,抑或德平拥有?白日青天昭昭,如意、喜鹊说得都是她们看到的实情,但有谁能帮她说明事实的真相? “就是那条罗带!奶娘你可以过去看个仔细,我没冤枉夫人!”指著琉璃手中那条罗带,如意叫著。她早知道奶娘在瞪自己,但她才不甩她呢,她充其量只是个仰仗人势的狗辈罢了。 奶娘危危颤颤地走到琉璃身旁,接过那条罗带,仔细看着,等她看到角落的那个“席”字,马上放声大哭“夫人你怎么这么胡涂” 南宫家的丫环们看到奶娘大哭,也马上跟著哭泣。 “不是德平哥的,那是筑君给我的!”扯著奶娘的衣袖,琉璃急忙解释。 “筑君?你那个表妹?”古灵当然也听到了,即使整间屋子都闹烘烘,他还是听到自己妻子微弱的辩护声。 即使众口铄金,琉璃还是充满希望地看着夫婿:“真的是筑君给我的,她给我当纪念,那个字是她绣的。” 古灵有些迟疑,是这样吗?是如意误会她吗? 看着庄主又犹豫了,如意气恼地纹著手上的手绢“庄主!那天我和喜鹊看得一清二楚,夫人和席少爷换了东西后,就舍不得他走,两人对看了好久!你也知道夫人一进庄,初夜被单就闲话满天飞!我和璧月也是这样才被拔来山房,你为什么一再容忍夫人这样对你”古灵抬起颤抖的手,示意如意不要再说!已经够了,是他自己执迷不误,让自己陷入感情的深渊。不管事实的真相到底为何,他早该送琉璃回家了,何需迟疑?不然自己也不会有今天的不舍,还管她爱谁? 琉璃那双无邪的眼眸带著很大的期盼,看着自己的夫婿,他一定不会相信别人的话,对不对?他一定会撕了这张休书,对不对?他一定会和自己白头到老,对不对? “如意,你这个小蹄子!咱家夫人是哪里对不住你”奶娘破口大骂,眼看庄主又动摇了,她居然又来这一句! “不要再说了!证据确凿,就这样了!” 古灵一手挡住拥反琉璃两方的仆役,痛下决定:“南宫姑娘,你的信是南山松柏,我领教了!” “我”琉璃听到夫婿决裂的育语,整个心几乎快碎了,他居然这么说 夫君不在乎自己了,他只担心自己会弄脏古家,他根本不理自己,他不要自己了 短短几刻钟内,琉璃从惊讶到难过,希望到心碎,呆愣愣地看着失去古灵身影的空间,她好像看到自己的心里建构起来的美丽世界,已经随著古灵的消失而散落,一点、一点地散落了 “夫人,夫人!’众丫环们大叫。 南宫琉璃已经昏厥,没有心力再管他们说她什么了。 第九章 “剧嗯!呕!” 趴在痰罐旁,琉璃吐得整个胃都快翻过来了。这一阵子,她害喜得厉害,一反之前在古家时怀孕初期的平静,大呕、干呕的,虚弱得更不像话了。 刚返家时,整个南宫家上下都为琉璃被休回来而鼓噪,亲友们蜂拥而来,不是说著要给古家好看,就是拉著南宫庆商议和古灵再说情,把琉璃再接回古家;有的干脆拉著媒人上门,讨论再嫁的可能。恨不得能在短期内就把琉璃的未来再敲定,因为整个苏州城都被这门结婚不到一年就淡休妻的新闻所沸腾,异口同声指责南宫琉璃不守妇道,否则古家怎可能无缘无故放弃求婚四年而来的新嫁娘?而流言四起,巳波及城内的亲友尴尬万分。想当初南宫老太爷答应这门婚事,所有跟姓南宫有关的人都觉得面上沾光,怎么幸运神就独眷顾这家?投想到这会儿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被休回家,全械的人都认为南宫家可算是倒楣遗顶了,上好的一个财神爷,怎么就莫名其妙得罪了? 琉璃返家不到个把月,正当大家都快为这事闹翻时,没有人发觉还隐藏了一个更大的秘密,南宫琉璃怀孕了!她已怀了古灵的孩子,奶娘是第一个知道这事的。当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劝琉璃多少吃点东西时,才发觉情况有异,因为琉璃来不及说话,捉著她的手臂就干呕,脸色苍白,整个人除了那双原本就大的眼睛,其余都就瘦了!这一个月,她消沉得可怕,谁来都不见,除了奶娘! 奶娘心疼地扶著她,尚未开口,心上就浮现一个警号:“好姑娘,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怀孕?”琉璃惊愕地回视奶娘,有这种事? 向来只当自己生病的琉璃,在回家后就死也不去看大夫,反正夫君都不要她了,横竖都是个死,如果病死也就算了!她也不指望再活下去,省得惹爹爹,爷爷担心,夫君伤心夫君想自己是坏女人啊,而老夫人说不定已经为他计划再娶了,宛晴表妹会进门吧!一想到这里,琉璃的痛苦就如同被针扎了般地难受。夫君也会很温柔地对她吧?夫君会像疼琉璃般地疼宛晴吧?夫君会 琉璃常一个人反覆猜测著夫婿会怎么对待新的嫁娘,越想越恨,巴不得马上死了也就算了!夫君是她的,她那么爱夫君,谁也不能把他抢走啊没想到奶娘居然说自己怀孕了!她怀了夫君的小孩。 琉璃摸著自己的肚子,真是这样吗?她趴在枕上,高兴得直流眼泪。 在古家,奶娘千算万念的,就是奇怪琉璃没怀孕,也没想到自家的姑娘掩盖下孕事来的征兆,却惹来一身误会;一出古家门,她已怀孕的事实却一桩桩地跑出来。奶娘的脸可沉下来了,怎么办? 从知道自己怀孕的那一刻起,琉璃对自己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不但三餐照吃,也会要求奶娘炖补品,她要把肚子里的娃娃喂得饱饱的,她要生一个健康的宝宝。每天一睁开眼,她就拿著针,开始缝制娃娃的鞋子、衣裳、帽子,一反先前委靡的态度,不管古灵怎么对她,她还是投有法子不爱这样的夫君,她没有法子不高兴有古灵的宝宝!她要生下“他”她要生下一个像夫君的宝宝,像夫君这么厉害、勇敢、聪明、懂事、好看 最重要的——宝宝要比他的爹爹快乐! 琉璃直觉夫君快乐的时候并不多,夫君一直都是心事重重。她希望生下的宝宝能把夫君不快乐的部分都收下,要永远“健康加快乐”!对了,就这四个字——健康快乐。 琉璃每天都摸著尚未隆起太多的肚子,跟“他”说话,希望他出生后,可以按照自己的话成长。琉璃对肚子里的胎儿寄予无限的期望,幻想他的声音,勾勒他的模样,到底会像夫君多些,还是自己?琉璃每天都在猜。对于宝宝的爹更是抱著无限的怀念,如果夫君知道自己怀孕,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他会更爱琉璃吗?他会更疼琉璃吗? “姑娘,你倒说句话!现在你想要怎么办?”奶娘拉著琉璃哭。 看到这个好姑娘每天都摸著自己的肚子,缝娃娃的衣裳,她的心就往下沉,这样怎么嫁别人?她要怎么帮这个善良的姑娘? “把娃娃生下来啊!”琉璃笑眯了眼,简单地回答。 “生下来?”奶娘像发了疯般尖叫“咱们的好姑娘,你要生娃娃,那谁来当娃娃的爹啊?庄主已经把你休回家了,你不会要自己养吧?” “不会吧!我如果告诉夫君,他一定会很高兴的。”琉璃坚持自己的想法,她要告诉古灵自己怀了他的宝宝的事实,那古灵还是会把她接回家,他们还是会一起生活、白头到老。 “姑娘,休妻不是件小事啊!庄主怎么可能一会儿休、一会儿又接回家?你要想清楚啊!”好像听到什么外来话一般,她大眼看着琉璃。 奶娘的老泪纵横,她的傻姑娘啊!天底下怎么就有这种傻孩子,庄主若有心留她,又怎么会把她送回南宫家?像古家那么要强、要脸的豪门世家,庄主一下个决定就可能影响到几百个人的生计,婚姻又不是小事,怎么可能说休就休、说娶就娶?为什么不趁孩子还没大起来之前,把“他”弄掉,然后再寻个殷实人家嫁了。 “我要生娃娃!我要跟夫君过一辈子。”简单地宣布,琉璃抱著自己的肚子,死命地瞪著奶娘,她好像猜到奶娘要对她肚子的小宝宝做坏事了,否则怎么一直瞪著她的小宝宝? 琉璃自从得知肚子已怀了古灵的孩子后,性格已经和以前不大相同,也非她不再”温柔婉的,只是她更懂得坚持!失去和古灵白首的盟约,那人间又有什么好留恋的?她非要生娃娃不可,而古灵也是她今生唯一的夫君,即使他是个坏夫君,也是她的亲亲坏夫君。这永远不会改变! 看透琉璃的心思,奶娘收拾泪水,坐在床边叹息,那这样吧!她懂得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姑娘鲜少坚持自己要什么,可是一旦宣布,那死心眼的她就是决定了,连老爷和老太爷也改变不了她“那好吧!姑娘,你打算要怎么跟庄主说呢?咱们现在可不在古家了,没那么容易看到他的。” 见到奶娘改变想法,琉璃很高兴!抱著奶娘的手臂宜笑,只要奶娘肯帮自己,怎么都好“见到夫君就好了。他一定会听我说话的,我再告诉他,琉璃好爱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表哥?等他一高兴,我再告诉他——我怀了他的宝宝!他一定会把我接回古家的。那爹爹和爷爷就不用烦恼我的将来了!我不会再嫁别人的。”听口气,琉璃已经知道前面在商量什么了。 原来,琉璃虽足不出户,却不代表她不知道大家在替她打什么算盘。奶娘的心里一惊,她的姑娘哪时变得那么厉害了? “好姑娘,你怎么知道”奶娘支支吾吾。 “夫君好聪明嘛!他眼睛看不到就可把大家忙得团团转,我跟了他大半年,不学原来,琉璃刚到古家时,常被流言所影响,又不肯对夫婿言明听到什么话,常躲在房里自己掉泪,哭得脸红脖子粗。聪敏的古灵哪会不知道她受的委屈?心里好气,又觉得好笑;堂堂一个庄主夫人每天都哭成这样?为什么他这么奸诈,老婆却这么老实?两人相处时,便拨空指点琉璃该如何使用手段笼络下人,虽然琉璃也不见得青出于蓝,在古家众仆中得到爱戴;不过倒是轻易掳获小姑的心,原本处处刁难她的顽强姑娘最后却一天到晚黏著她玩,也不再怂恿哥哥换嫂子了。 提到古庄主,奶娘打从心里也有无限的佩服,她自然是知道这妻是休了,要挽回的可能性不大;但看到琉璃这么执著,也只有顾著她的意再商议。想到庄主在琉璃落水时的慌乱,决议休妻前的迟疑,或许这对小夫妻彼此都有情吧!他们的宿缘可能就这么断了吗? “奶娘,咱们要怎么见到夫君?”琉璃缠著奶娘,要她想法子。 看到这样的痴情的姑娘,奶娘能说什么呢?“我找罪魁祸首想想法子好了,你被休回家,她也哭了好几天!我问问她有什么好办法。” 奶娘嘴里的“罪魁祸首”是谁呢?别怀疑了,就是席筑君小姐。得知表姊因为被怀疑和哥哥有奸情而休回家的消息,筑君哭了三天三夜,她根本没想到自己的一条罗带会把表姊害成这样,她难过到快死掉了!原本以为表姊会忍不住想见她,赶快要表姊夫派人到南宫家接她到古家,那她就可以大大方方方地见到古灵,没料到被说成哥哥和表姊依依不舍,有不可告人的私情,天哪!自己那个呆头鹅哥哥有哪家姑娘会喜欢啊?又笨又蠢,表姊嫁了古灵这种上好的丈夫,怎么可能会和哥哥有私情?又不是眼睛也瞎了。 “又不是她的错!人言可畏,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琉璃摇头。 “话是这样说没错。不过她如果不送上那条罗带,也不会被如意说成你和德平互送东西留念,那条罗带又只有绣上席字。男人的度量再怎么大,也不可能相信你和德平没有关系!姑娘,你也实在太不小心了。” 一回家,奶娘丢下哭得头昏眼花的琉璃,就急著找德平拚命。在诚记门前闹得轰轰烈烈;幸亏左边一个小厮,右边一个筑君拉著,才没让德平当场莫名其妙被奶娘打扁,而后筑君才解释罗带是她给的,和哥哥无关。奶娘才想起来琉璃也这么说过了。只是在古家时,如意信誓旦旦,加上那里吃里扒外的喜鹊也这么说,把她唬得也不怎么相信自家姑娘的话,回来后才知道这回可被休得冤枉,一时泪如雨下,怎么这么倒楣啊!古家说是人脏俱获,结果居然是被自己人摆上好几道,这算什么? 琉璃张著那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奶娘,帮不帮她想办法? 奶娘叹了口气,这个磨人的姑娘哟!不帮她,难道还害她啊?迈著老迈的步伐她去找筑君那丫头,平时就鬼主意一堆,这回最好也献上个好计策,否则啊看她怎么罚她! “哈瞅!哈啾!哈啾!” 喜鹊就像落汤鸡一样,可怜地瑟缩在火炉前,身上包著一条大围巾,拚命打喷嚏,旁边围著一圈昔日的姊妹们,全在替她掉泪,打抱不平,整个丫环们住的通铺可人山人海,热闹得很。 “你快说,奶娘那个可恶老厌物怎么待你?咱叫庄主把她丢到湖里去喂鱼。”如意送上一碗姜汤给喜鹊,气唬唬地问喜鹊,身旁一堆古家的丫环也忙著点头,好可恶那!外面有风,有雪,把喜鹊赶出家门,欺负她嘛!还好喜鹊懂得找救兵,否则不冻死了? 喜鹊身负重任,又拿了银两,不敢把戏演得不够精采,开始边哭边说回家后被关在柴房,要不是琉璃姑娘看她可怜,早被奶娘活活饿死!奶娘又找表少爷打人去,才知道那条罗带真是表小姐送琉璃的,便怪她大嘴巴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把出门前筑君教她说的“实情”全带上。说完,继续哭著现在又被筑君姑娘找到,要把她带回南宫家,她一定被奶娘打死了啦! “啊?怎么办?”众丫环面面相衬,可倒楣啦!没想到奶娘在南宫家这么威风?连琉璃夫人都要让她三分。 “我去偷听庄主和他们怎么说?”有人出馊主意。 “我完蛋了。筑君姑娘和琉璃姑娘都来了,还有德平少爷我完了” 喜鹊拚命地哭,怕戏演得不够好,琉璃姑娘回不得古家,她在南宫家的日子也很难过了。 这话一出笼,惹得大家更好奇,好想过去看看。原来面水书斋这么热闹,难怪庄主方才下令没人可以接近书斋,琉璃夫人来到古家啊?好想去,好想去 到底面水书斋的情况是怎么样呢? 一片沉寂。鸦雀无声! 古灵站在窗棂前,一句话也不吭;在他身后,安坐在椅子上的南宫家来客也是一浯不发。望着他修长,熟悉的背影,琉璃的泪水又想掉下来,她好想念他啊这些日子,他好吗? “德平兄,你可以带著令妹先回!”古灵叹了口气。 “你的意思是”席德平喜出望外地起身,达成目的了? “我有一些话想单独和南宫姑娘谈谈,至于事情怎么样古家有古家的决定!”古灵坚决不在外人面前透露任何他的决定。 看着古灵如此坚决,德平只好拉起筑君,先走也好,让他们两个谈一谈,或许事情有转还;但筑君可不这么想,这个怪里怪气的男人早在成亲前就骗了表姊的心,现在又耍这一招,谁知道他想干嘛?推掉德平的手,不服气地反问:“谁知道你葫芦卖的什么药?外面风雪交加,你和表姊要是谈失败了,咱们先回去,她怎么办?” “我不会让她冻到的!”古灵淡漠地回应。 “那古庄主,就听你的消息了。”席德平可不让妹妹再胡闹下去,筑君一碰到古灵,样子就全变了,还是早点带回去好,省得多生风波。人家夫妇有知心话要谈,她卡在中间做什么? 在筑君和德平走后,书斋里继续沉静,两个人都没出声。琉璃满怀希望地看着夫婿的身影,他已经都知道自己是冤枉的了,应该会把自己留下来吧! “南宫姑娘,你这阵子受委屈了!”古灵转过身,向琉璃欠了欠身,儒雅如常,只是多了层客套和冷漠。 “夫君,你”琉璃被古灵的态度震慑?夫君还不原谅她吗? “我不会再纳任何妻妾了!你也毋需难过。只要你忘了在古家这些日子的生活,我想你应该可以很快找到新的夫家!”古灵懒散地坐在窗棂上,淡淡陈述著事实。在琉璃面前,他也懒得再继续摆谱了,他跟她曾经是夫妻,自己放荡不羁的模样,她还没见过?古庄主“彬彬有礼”才见鬼了,他古灵才是最会记仇的人。跟孔夫子书上的伟丈夫可一点也不像。 琉璃走到夫君面前,拉著他的衣袖,泪水又不争气地掉下:“为什么?你告诉我?” “傻丫头,你被我骗了!还不知道?”古灵规矩地揽住琉璃的腰,在她的耳旁轻轻地说明。 “没关系我喜欢被你骗。夫君,你不要休掉我,琉璃要跟你在一起!” 琉璃瘫在古灵的怀里,边哭边亲他的脸颊,挑动夫君的心绪,曾和古灵有那么亲呢的肌肤之亲,她知道古灵的身体是爱她的。 “你这个丫头”懊恼地抱著琉璃,古灵的声音已经沙哑,颤抖地提醒:“你是大家闺秀,还这样子跟我胡来,以后的夫君会嫌弃你的。” “我只有你一个夫君!我不要嫁给别人。” 死黏著古灵,琉璃就是不肯放手,一双小手已经主动解开古灵的儒袍,她渴求著夫婿亲密的抚触,不愿意停手;古灵有点恼火自己平时的论调,这倒好,把古晶和琉璃调救得跟当时的良家女人都不一样,热情、主动偏偏一副惹人怜惜的模样,把自己心中隐藏的欲火又适时煽起,可恶!自作自受! 顺手滑进琉璃衣衫内,古灵的自制力在琉璃面前早无可抑止,几日不见,妻子的身材更是丰胰了,这种凹凸有致的女人最吸引男人的心,又是满身馨香,他下最后一次通牒:“你的小手再乱摸我,后果要自己负责。” “无缘无故爱上你,又无法自拔。我的行为早就自己要负责了!”琉璃在古灵的耳旁呢哺:“夫君,你不想爱我吗?你不想碰我吗?为什么要克制自己?我是你的女人啊我这辈子就跟定你了,你不要我,我还是要你”琉璃的眼泪已经滴到古灵涟漪不起的心里,无法抹去。 终于,在琉璃的鼓动下,古灵告诉自己,这回就是最后一次了,他最后一次碰这个女人!最后一次。 “夫君,快点嘛”琉璃轻咬著古灵的耳垂,挑逗著夫婿的情欲 狂吻著琉璃的双肩,古灵的舌已轻巧地溜进去,绕著她的舌打转,琉璃更配合地解开自己的衣衫,双手环在古灵的颈上,尽量避免被夫君压在身下,她的肚子里还有宝宝。现在要取悦夫君,可是宝宝也很重要啊! 古灵因为平日就放荡不羁,常四下无人,就拉著琉璃“办事”也没想到素日腼腆的妻于会闹著他在窗棂上行事,是因为肚子里有宝宝,被怕他压坏。 托起琉璃的臀部,古灵皱著眉“回家吃什么?变胖了。” “反正你又不要我,吃肥一点才好。变丑了,爹爹才不会忙著把我嫁出去。”跟古灵开玩笑,琉璃亲吻看夫婿的俊俏脸蛋,生出来的宝宝保证跟他爹一样好看,聪明。 古灵笑着避开琉璃的话,他徐徐的挺人她的温柔中,缓缓的律动著,他才不相信他的小妒妇会轻易放弃自己! 很失望夫婿没有生气。琉璃还是尽力地取悦夫君,让他在自己的身上得到灵肉的最大快乐 “唉!你的身体这么诱人,我很嫉妒你的下一任夫君咧!” 在琉璃身上解放自己后,古灵抱著赤裸的她,一手抚摸她肿胀的蓓蕾,若有似无地苦恼著。 “什么?”琉璃以为自己听错了,全身振动了一下。 感受到琉璃的惊讶,古灵偏偏不放手,反正她已经在自己身上,自己也“宠幸”她了,这下谁让谁难过可就要日后分解,古灵吻著琉璃滑腻的颈项,既残忍又温柔地诉说:“你可曾听过覆水难收吗?既然已经休妻,我怎么可能在几日内又收回自己说过的话?念在你无知、善良,我也不会为难你!今天的事闹过就算,你想好吗?” 琉璃的泪水又涌出来,无力地捶打著古灵的胸膛“你骗人!你明明喜欢我的”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又对自己这么温柔?他一面说这些残忍的话,一面却做著两人间最亲密的事 “我说过吗?”古灵残酷地笑着:“你记性不好哦!方才我就告诉你,咱们就这样了,不可能有什么挽回?是你不相信。当然,我还是喜欢女人的身体,如果你要学娟家的女子对我如此奉送,我当然是不会拒绝啦” “骗人!骗人!”琉璃不相信。 残酷地抓著琉璃的手臂,不让她从自己身上滑下,现在她要继续取悦自己,一直到自己不想做为止“我早就告诉你,你被我骗了!是你自己说没有关系的哦,那我应该可以告诉你——我不爱你这件事吧!我眼睛已经瞎了,连女人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爱人?而且,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让我古家家破人亡的仇人女儿?怎么可能?我很会记仇的。” 古灵的说话声很轻很轻,就附在琉璃的耳上,但她还是听到了! “啊?”琉璃不相信,拚命摇头,但是她说不出话来,因为古灵没有停止他“要”她的动作,琉璃没有办法让自己的身体不受古灵左右,她已经深陷在夫婿的身体里,娇喘连连,只有任由古灵在爱抚动作中把她带到生命中的最高燃点,再随他真相揭晓的言语把自己摔落到最低处 “南宫庆害我爹失意一辈子,在我娘面前永远都只是他的影子!我娘是个骄傲的女人,她爱南宫庆。偏偏南宫庆看到古家的结拜大哥,头都昏了,也不敢要自己心爱的女人!就像我硬要娶你,他即使疼你,还是会把你嫁给我一样!我娘只好嫁我爹,再生下我这个倒楣的讨债鬼。”古灵边说边笑,笑到流出眼泪:“哈,哈,哈讨债的人总是比较命长,我从小没人管,也活到现在!我娘心里只有南宫庆,日思夜念,没多久就病倒了,我五岁那年就回老家!她死的时候,嘴里挂著的,还是南宫大哥有没有来看她。” 第一次知道原来爹爹和古灵的爹娘旧相好,琉璃的眼睛都直了,原来还有这段故事。 古灵的神色冷冷,自问自答地说起过往:“你们一家都当我从出生就瞎了!其实不对,我从来不爱提自己也看过阳光,花草,涵碧山庄我的书法早在五岁就练得有模有样了。你们倒当天下有这么厉害的瞎子?居然什么都会!爹,娘各有各的伤心,我没人照顾,娘走前的某一日,我自己玩游戏的时候捉到毒蜘蛛,便把眼睛弄瞎了。爹爹发现时已太晚,找大夫来时已经来不及。爹很难过,抱著我痛哭,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平时严肃的爹爹也会哭!人人必恭必敬的古庄主会流泪。我才知道爹爹很在乎娘,我才了解爹爹的恨,娘的怨全都在南宫庆身上。我才明白我不是什么事都不在乎我不在乎眼睛?我不在乎娘?我不在乎爹?我在乎的要死!双眼失明换得爹爹的注意,我倒以为很值得。” 轻轻放下琉璃,提起往日已让他折磨琉璃的心情完全失去,也够了!他已经写下休书,便是同意放她走了,等她听完自己这一段,他们就没有任何关连,连询问近好都毋需再提起。 “爹爹不知道你娘的想法”琉璃轻声为自己的父亲做辩解。 古灵狂笑出声:“谁说我娘的去世该怪南宫庆?她自己心高气傲,又拉不下脸求南宫庆带她走。是她自己自作孽!而我的所作所为只是想替我爹出一口气而已!白当一辈子的傻子。当然,没有你这个傻子鼎力配合,我的气也不能出得这么顺,你倒以为我责怪过谁了?”  . “你不怪任何人却说我是古家仇人的女儿?”琉璃不解。 “当然,爹的憨,娘的恨,还有我眼盲的伤,这些帐都算南宫庆身上,你觉得算不算。仇人?我不怪他,并不代表我会放过因为他的懦弱所造成的苦痛。你的性情和你爹倒有几分神似,永远息事宁人!只不过很不幸碰上古家的怪物,恰巧我们都不这样想。” 琉璃睁大眼看着平心静气的夫婿,她终于相信了。原来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她那个聪明绝顶的夫婿也有自苦的时候,事事清楚,样样精通,连爹娘的仇隙都知道责难不在敌人身上。只是逃不过气苦,就事事欺负她南宫琉璃,谁让她是南宫庆的独生女儿!谁让她集南宫家的宠爱于一身? “你这样伤我,你会后悔的我这么爱你,我没做错任何事你就因为不疼爱你的娘欺负我”恨得咬牙切齿,琉璃拚命捶打著古灵的胸膛。 一把捉住琉璃的手腕,古灵发狠地说:“我从来没说过我是正人君子,也没打算当什么大丈夫!你觉得我会用什么方法来出气?我既然会记仇,就没有有仇不报的道理!我坏你名节,毁你教养,让你生不如死,让全城的人都说你不守妇道你知道了吧!你满意了吧!这样的手段还算精采吗?你还敢理直气壮地说爱我吗?” “古灵!古灵!你这样伤我你这样伤我”琉璃没想到自己受的苦全是仰望一生的夫君替她招来的,心里除下气苦,又能说什么? “傻子!咱们初夜又不是在床上圆房,床单上怎么会有你的血迹?我心知肚明你的贞节,我当然不会用别人说的话气你,你倒当我怜惜你?我若对你有情,早该提醒你隔墙有耳,何必利用你的无知,把咱们要好的事捣得全山庄的大都知道?连桧儿私底下都问我好几次到底怎么回事了,唯独你还不明不白;你觉得我还是你值得托付一生的好夫君吗?”古灵生怕琉璃不知道自己的阴狠计谋,倒是很好心地全部都解释了一遍。 琉璃握紧拳头,她再也打不下去了,她是真的心伤哪!夫君这样对她 “还敢再爱我吗?”古灵笑问著,抚摸著琉璃滑嫩的脸颊,冰冷异常,够了!这女人应该不会再留恋自己,该会乖乖嫁人去吧。 “你就是要我不要爱你就对了,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再死黏著你的。”琉璃气苦地叫著。就这一刻,她要看清楚她从来没认清的夫君,为什么会这么怪异?不要姑娘爱他,不要姑娘留恋他,情愿孑然一身,不留不走。 咬住牙,古灵知道自己就要这句话。他伤琉璃太多,不敢要求她一辈子的爱恋;既然要放她远走,就干脆一点,连爱恋的人也一起拔掉好了,绝不要像娘那样:“爱不到,愁却可致死!”他连琉璃牵恋一生的情感都不敢要,一起放掉!既然自己已经毁了她的上半生,就毁个干净,他要琉璃有个快乐的下半生,虽然不是跟自己。 “那你还对我留恋什么?现在不走?”古灵披上衣衫,笑着提醒。 琉璃辛酸地穿著衣裳,爱恨交加的眼眸却从来没有离开过夫婿,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眼光还是舍不得从他身上移开,知道这么多还是想再多看他一眼他就那个人单影孤的样儿,琉璃哭了,临走前,把脸贴在夫婿的脸上,吸取最后一分温暖,轻轻询问:“如果我不姓南宫,你会不会爱我?” 摸著妻子的脸,古灵寂寞地笑了笑:“从小我就下定决心要娶姓南宫的女子,你如果不姓南宫,我大概就不会娶你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那我还是很高兴自己是南宫琉璃!”点头,琉璃忍住又将夺眶的泪,必须坚强,她告诉自己。 “后会有期。”古灵郑重道别。 “后会有期。”终于放开夫婿的手臂,琉璃转身。 她心中有万千个声音,我等你后悔!一定要来找我,一定,一定 琉璃知道这一别,身后的春秋即成天涯,但无所谓,她已经完全知道夫君的心思了,她知道他寂寞的来由如果这一场债,是爹爹欠古家的,那就由自己代还。 听著琉璃渐行渐远的步伐,古灵无声的泪水在面颊上滑落,是他自己把进门的幸福推走的,这一生,有这一场纠缠,他也不枉了!就让爹娘的恨随著这场冬雪飘到他和琉璃的心底,融化、消失尔后,无人忆起!拿起箫,古灵悠忿地吹起 “姑娘,你振作一点!”奶娘忙著替琉璃抹掉额上的冷汗。 “我要宝宝宝宝” 昏迷中的琉璃还在呼喊她肚里的娃娃。没人知道琉璃是哪时候从古家回返南宫家的,等到家人发现时,她已经昏倒在门口,急得南宫庆直捉著大夫上门看诊,才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已有身孕四个多月 这会儿,昏倒风雪中,不但有掉孩子的危险;连琉璃的命保不保得住都很难说,吓得连老太爷都拿出他珍藏已久的“千年雪参”忙著催奶娘熬煮,非把孙女的小命保住不可。怎么会有这么不幸的事?都被休回来了,才发现有身孕,到底要不要到古家理论老太爷和南宫庆在琉璃的绣房外徘徊,却听到隐约从房里传出的声音 “我要宝宝宝宝” 两人相视一眼,这是琉璃的心声吗?连自己的小命都快保不住,还在想娃娃?那就一定要帮她留住孩子。 第十章 “唉唷!那棵该死的树!” 盂春时节,百物滋长,万象欣欣向荣。就有一个身穿翠绿儒裙的身影不这么想,君不见在寄啸山房前的她跺脚、咬牙,对著全庄唯一一棵面龄以上的老椿树不时跳脚,气苦懊恼的模样甚是逗人。 “古晶,你一大早就喊爹叫娘,很吵人耶!”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古桧从树技上垂下半个身体,有气无力地看着她。 “哎呀!你在啊,正好!快点帮我把纸鸢弄下来。我被它” 看到胞弟,古晶好像看到救星一样兴奋,开始叽哩咕噜,把自己的纸鸢如何与树“结仇”的经过迫不及待地说一遍,央求古桧做做好心人。 摆摆手,古桧都自顾不暇了:“不行!我忙著练功。最近被大哥盯得满头包,你又不是没看到?否则干嘛大清早就挂在树上?有银子也不干。谁教你太平时不把工夫练好!现在风头不对,我偷懒不得,万一被大哥逮到了,我吃不完兜著走。你请自便吧!” “小气鬼!”气得冒火,偏又不敢爬上树和古桧捣蛋,古晶非常识相。 最近是非常时期,全庄都笼罩在古灵的严重低气压中,凡事都出错不得,轻则薪赏被扣,重则请出古家。古大庄主的俊脸可是一点表情都没有!这会儿大家才知道有夫人在的时候真好,至少庄主忙著和夫人调情,也不会像现在整天坐镇书斋,管东问西,搞得人人精神紧绷,就怕一个错处落到古灵手里,那就真的叫祸从天降了。 无聊地理著地上的石块,古晶嘟嘴:“好想念嫂子哦!不知道她在干嘛”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也会想嫂子啊?”古桧闲闲地回嘴。 “你才没良心,我有派璧月去找嫂子啊!南宫家不让见,还要咱们小心点。根本见不到她!”古晶唠叨直说,她真的满想念琉璃。 她时常偷偷派丫环到南宫家附近绕,只盼琉璃哪天出门,被她的丫环遇上,好替自己把想念之情一吐为快,可惜这一阵子南宫家很少有人出人,别说碰到琉璃,连看到仆役进出都是难事。唉!她真是无聊到快要发疯了。 听到古晶的叨念,古桧的心情更沉闷了,他受的苦到底要到哪天才算完呢?早上练功,下午要念书,晚上则跟大哥看帐本和管事,他所有的时间都被捏得精准,根本打混不得。怎么没个嫂嫂,他的苦海就无边无缝呢?古晶还闲得无聊呢,大哥不会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放给他管吧?自己出家当和尚?越想越可怕,古桧根不得马上包起自己放在钱庄的私蓄,一走了之。古家的事那么多,产业又大,古桧自从加入管事后,一点也不开心自己姓古了。 “你想大哥会不会把嫂子找回来啊?”古晶满怀希望地询问。 古桧正为自己的处境难过,想也不想,便回答:“有希望,但情况绝望。” “啥?”古晶可不了解弟弟在打什么哑谜。 “你这小傻子。想咱家大哥是要脸有脸,要钱有钱,年纪轻轻就管著众多产业,正所逢人生得意时啊,怎么可能放下自己的身段求嫂子回家?即使很想念嫂子!即使很爱嫂子,明明大家都已经猜到没有嫂子作伴,他连山房都不想回,他还是会死撑到天塌下来的那一天为止。”古桧的言下之意,就是请古晶不要做无谓的揣想,不切实际又伤身。 “唉!真无趣”长嘘短叹,古晶望着啸山房的门槛,她也不想进去。 这对双胞胎就在各自门口做运动,一个练体力,一个练吐气,可不知道阵子鲜少在山房出现的古灵正巧独坐春秋亭,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没半句遗漏,要是他们知道,可是要连下肚的早膳都吐出来了。因为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琉璃,打从他休妻后。 原本想趁著这片青光吹萧的古灵,听到胞弟私下议论自己的性情,更是心烦得不想惊动房外的他们了,随他们讨论去。除了乘机探知庄内人心的起伏之外,也反省是否事实就如同古桧所说——没有琉璃的山房,自己待不下去。 古家事情太多了,真要管起来,整整一个月不回房恐怕也忙不完。只是这阵子他越忙越懒,意兴阑珊,身旁非要有总管或是古桧提醒,他才交代得齐全。这也是古桧越帮越怕的原因之一!因为他看到大哥在大嫂离去后,俐落的样子完全失去,多的是几分的消沉、落寞,一个人闷不出声就大半个时辰,叫他也得不到回应,失魂落魄,连老夫人都慌了。 这样的古灵从来没人见过,怎么做起?庄主还在想夫人吗?大家都在猜,但没人敢说穿。众多管事只好自求多福,各自中用,省得古灵管累了,丢下大家一走了之;因为古家的帐本是公开在众多人的眼目之下的,连庄主每月都须固定的薪俸,不曾多取。而且,古灵强力训练少庄主管事是有目共睹的事实,现在大小会议都有古桧的份,溜也溜不掉,尽管他装疯卖傻,吊儿郎当,还是逃不了。只是大伙儿的心里都怀疑:少庄主行吗? “庄主,您不要这样子啊璧月去给夫人磕头,下跪!求她回来庄主您要振作”看到古灵一个人在春秋亭发愣,神色寂寥,璧月突然像疯了一般,跑到古灵面前,抱著他的腿大哭,她的哭声凄切,令人鼻酸。 没料到有这一招,古灵愣了一下:“你这是干嘛?” “如意她是故意的啊!我们全都误会夫人我去给她磕头”璧月哭得乱七八糟:“庄主您要好好的,全庄的人都靠您啊!”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古灵才想拉起跪在地上的璧月。哪知璧月一发难,山房里哪听到亭中动静的仆役可全都忍不住了,三步当两步跑,全都冲到春秋亭,跟庄主求情要把夫人接回古家,因为他们再也看不下庄主的黠然神伤,也受不了满山庄的风言风语,庄主真的会丢下他们不管吗?年纪大的颤抖请求,年纪小的哭得泪水滂沱,求古灵振作。 “你们这是”古灵愣在亭里,他连这一场“丧事”都无力处理了。 “庄主”璧月还想讲话。 古灵一手挡住,已经够了“你的意思,我知道!我会斟酌,你们全退下去。” 璧月见古灵的态度虽然强硬,但巳答应考虑,她只好抹去泪水,领著众仆离去。庄主言而有信!这个大家都知道。 听著众人逐渐退去的脚步声,古灵已经无力收拾自己的情绪了。 任随心的摆动越采越低! 想他古灵统领古家众多人支配江南经济,商场上要风得风,要雨有雨,今日居然被一个女子影响而不自知,搞得庄内人心惶惶?他算什么庄主?琉璃会知道自己的惨状吗?她会拍手叫好吧?古灵自虐地想着。 对!他是承认了。他不想回寄啸山房,因为山房里的每个角落都有琉璃的声音和气息,每个时辰都有他们之间的温存对话,每个空间都有他们的共处画面他在春季下聘,盂秋迎她,冬未立下休书他们共处的时间不到一年,可是古灵却觉得这一生的幸福都已经在那些时候用尽了,现在她走了,便一切都消失了!他也没有所谓的幸不幸福,反正活著的目标都达到,现下只剩古桧的成材训练未达成,等古桧一上路,他就走。 涵碧山庄,他是再也待不下去了!他怕自己有一天会崩溃在仆众的面前,强行抑制的情绪会完全失控,他已经不能没有琉璃,犹存于这寂寥的人世间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啊! 偏偏他是到现在才察觉,恍然明白! 没有琉璃的声息,他的日子乏味而沉闷,日复一日,都是重复著查帐、管事,盯古桧功课,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著。古灵知道他自讨苦吃,怨不得人!琉璃是他坚持要讨进门的,也是他赶她回家的;他企图夺走她的心,如同南宫庆夺走娘的心,再狠狠地丢弃。这一切他都做到了,却未曾想过自己会在琉璃走后会如此消沉、牵恋,即使把所有时间都花在工作上,心还是忍不住随时间的流动而想起琉璃会在这个时候做什么,琉璃的痴,琉璃的笑,琉璃的泪已经在他不注意时,一点一滴地进驻他的心里,无法抹去! 他要怎么向苍天抗议这个天大的玩笑? 他爱上南宫琉璃了!而且他的爱巳深沉无可见底。 古灵的心里有无声的啜泪,日以继夜的重复著,他根本是欲振乏力,心里的痛一天强过一天,日日强捱著,只怕就要倒下去了。 坚毅地独立亭中,古灵任泪水在无声中滚落 这噬人的情愁啊!正用捧山倒海的姿态,无声无息地向他袭来。在他未曾忽略时,成功占领他的心绪,一点、一漓。 就连这个无趣的亭子,除了投水的记忆之外,古灵还记得他们也曾在这亭中讨论过怎么把“爱”藏起来 “夫君,我好爱,好爱你哦!”依附在古灵的胸膛,琉璃轻声说著。 “有多爱?”古灵轻啄著她的鼻头。 “我想想看,嗯!就跟天那么大,书上说无池无涯!那我的爱也无边无际。”琉璃在古灵的怀中,很认真地比了比天的宽度。 爱极这种无忧的矫憨,古灵蓄意逗她,很伤脑筋的沉吟:“那我没有地方藏起耶,被别人看到要怎么办才好”“这个嘛”琉璃跟著一起伤脑筋 怎么忘怀?怎么抹去?有谁能帮助他? 每多边一日,古灵脑海中的影像就越清晰,每一句话都在撞击著他此刻孤寂的心灵,让他无法顺顺利利地活下去。琉璃初走的那几日,古灵只要在夜晚上妓院把时间消磨,一切便可依著平时的步伐解决;可是时日一久,琉璃的影像居然挥之不去,不仅在夜晚干扰他的心,连白天也同样侵蚀著他的心。 他感受到自己的时间越过越缓慢,除了思念琉璃,他无法度日。 那日,琉璃投水时,他的心除了慌,还有对她更深切的怜惜。现在呢?他几乎可以领略到琉璃那日的绝望,失去爱情的疼痛。只是那日,他的爱还在他的掌控中,他便错估琉璃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不说分明地执意要把旧日的愁与恨快意解决!但苍天是有眼的,容不得他一直欺负琉璃,便帮她报仇了。他想笑 古灵在角落自尝噬人的痛楚而无法言语! “大哥,嫂子一定还在等你回去找她。你去带她回来,好不好?”古桧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春秋亭,体恤地抹去他面颊上的泪,古灵才蓦然惊觉自己真的失态了。 第一次在人前有进退不得的窘况,古灵继续沉默。 “大哥,我不会乖乖接下涵碧山庄的!我情愿看它倒。如果你执意自苦,等我成材,你会发现我在管事面前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你相不相信?”古桧不在乎地威胁古灵,这是他首次用这种口气和兄长说话。 古灵的俊容一变,反手扣住古桧的手腕:“你敢?” “你都敢丢下山庄,我为什么不敢看它倒?咱们都姓古,倒了正好,我可以心安理得当画师,你可以躲到山上隐居,各得其所。我乐得轻松!”古桧一点也不怕武艺高强的兄长在瞬间要了自己的小命,大逆不道的话继续播放,还怕兄长听不清楚,贴到他的耳旁复颂。 “你”古灵没想到尚未成年的么弟已经有本事要胁他了。 “大哥要是觉得我不乖,我让您罚!我是大哥救出来的,我只听您的话!但不表示我会帮著大哥虐待自己。您和嫂子情投意合,璧人佳偶!既然现在知道是误会嫂子,接她回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嫂子既然一进门就任您摆弄,也没有理由一出门就忘记和您的共同记忆。大哥,大家都希望您接嫂子回来。”古桧跪在古灵面前,苦劝。 熬不住一季以来相思的煎熬,众人的游说,古灵终于点头“我会去!你不准再耍花样。桧儿,当家的本事你再学不会,我让你活著比死还难受!” 古桧咋舌:“找不回嫂子,大哥想收拾心思修理我可能也不大容易吧!” 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已被么弟看穿,古灵不知要高兴还是忧愁,脑筋里轻轻一转。笑着回应:“德记钱庄的老板在问我怎么处理你的利息,我在想’ 古桧脸色一变,忙著答覆兄长:“大哥诸事缠身,我保证乖乖,什么事都不惹你费心,似不用再想我的利息该怎么办了!” “那你可要记得今天说过的话!”轻笑着,古灵迳自走了。 看着兄长孤绝的背影,古桧猛拍胸脯,压惊!太可怕了,和素日敬爱的兄长对恃是种惊险的画面,要不是现在情况紧急,说什么也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太可怕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一定要想办法避免。古桧开始很认真地想法子 “你说什么?” 一把捉住小厮的衣襟,古灵的脸色惨白,声音微露著些许的颤抖。 “报报告庄主,叫了老半天的门,都没人来应门,我我看不到半个南宫家的人,问了街坊才知道两个月前,他们就搬走了。诚记让给别人做了南宫家在苏州已经待不下去都搬走了”小厮吓得结结巴巴,一面大舌头,一面说话。 顿时,古灵的脑海一阵空白,他感到脑袋一阵摇晃,恍然间 “庄主!庄主!”小厮惊声大叫,强力搀扶著突然昏倒的古灵,不知该死如何是好。 “怎么了?” 闻风而至的总管看到古灵昏厥,吓得魂飞魄散,赶忙要小厮呼叫庄内的大小管事,快请大夫,这下可非常不得了,天大的不得了,古家的擎天柱倒了 四年后 “似儿,似儿!别跑那么快嘛,等等娘。” 正月初七,再一天就要举办一年一度的大腊了。今年负责腊祭的家族正好在城南郊的天神庙外,他们快忙翻天了,一大堆家丁、壮汉忙进忙出地搬著东西。一对面貌可喜的母子在庙外追逐,这真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 “小弟弟,这里很危险哦!”一个身穿紫色儒袍的少年男子才从庙里走出来,就一把将正在奔跑的幼童拦腰抱住,替追逐的妇人省了不少事。 “哈!爹爹,爹爹!我看到爹爹了哪。”幼童看到面貌如玉的少年,好像看到自己的亲人一般,直接著少年的颈子叫爹,亲密的模样可比一般父子,窘得少年的脸已像煮熟的虾子般通红,不知该如何是好。 “对不起,对不起,这孩子没见过他爹,嗅”妇人赶忙过来道歉,一只美丽的大眼却和抱著儿子的少年相接触。 “嫂子!”少年抱著幼童,眼睛都直了。 “小桧!”女子的眼睛更大了,直视著著小叔。没错,这个妙龄少妇就是古灵当年休掉的南宫琉璃。 古桧看到怀里呢著自己亲热的幼童,百感交集,警戒的眼神望向昔日的嫂嫂,客套问起:“嫂子近来可好?” 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成长后的古桧,看到他的言行举止,无一不像日思夜念的夫婿,琉璃的心泛著些许的苦涩,举手想抱回孩子;“很好,很好”“孩子的爹呢?没一起来?”古桧方才没听清楚琉璃的话。他想把幼童还给琉璃,无奈这孩子看到他,就好像蜜蜂看到花一样,使劲黏著,不肯离去,更别提琉璃想抱回他了。 “嗯!没来。”看到孩子死缠著古桧,就像自己当年死黏著夫君一样,琉璃的眼又蒙胧了。 看到嫂子温婉依旧,古桧心里不禁叹息,难怪大哥为她神魂颠倒。他可没忘记琉璃刚离开的那一年,全家愁云惨淡的日子,大哥莫名其妙地倒了,总管和娘不说分由,便把自己推出去代大哥接下古家沉重的家业。大哥经过一年的休憩,才慢慢恢复像往常那般,却当然不能让他再接受任何有关昔日嫂子的刺激,所以这个怀中的幼童最好也和嫂子一样,去之无影,消之无踪。 “古桧,你在忙什么?里面事情一堆,你倒在外边穷搅和?”古灵巳站在天神庙门口,神闲气淡地询问,但口气不善。 “啊?大爹爹!”幼童一看到站在庙口的古灵,可不得了,双手齐来,猛拖著古桧要下来,两颗龙眼大的眼睛直盯著古灵,那个才是爹爹!那个才是。 “我这个”古桧慌了手脚,想求怀里的小鬼不要吵,一个不小心,却让他滑出自己的怀里,琉璃看到夫君,早忘了眼前的古桧和孩子,直愣愣地看着前方那个俊逸不减的他,而幼童跌倒到地上,却忍住痛,七手八脚地挣扎起来,往古灵的方向直冲,他要爹爹抱。 “爹爹抱!爹爹抱!”幼童直奔古灵,两手环住他的脚,仰起小脸,满怀希望地看着他。 古灵莫名地抱起站在自己脚边的孩童,心里涌起一阵毫无来由的疼惜,悄声询问:“你娘呢?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 “爹爹!爹爹!”孩童兴奋到满脸通红,直搂著古灵大叫,一张小嘴直亲著古灵的俊脸,娘说的果然不错,来这里可以见到爹爹,跟家中的画像不一样,会抱似儿、会疼似儿、会喜欢似儿。 “你叫什么名字?”古灵笑意渐浓,没想到他这么有孩子缘。 “似儿!我娘说我是相似爹爹的儿子。” 似儿用力抱著古灵的颈子,他快乐疯了,爹爹好高,把他抱得好高,他可以看到娘的头。他不用表舅舅抱了,他也有爹会把他抱得高高。 “哦?你娘呢?”古灵没想到怀中的小孩如此伶俐,还会跟自己解释名字的来由,更喜爱了。 古桧看情形不对,大哥好像很喜欢孩子,赶忙过来“孩子的娘在那边,大哥先进去吧!我把孩子还给人家。随后就进去!” “好吧” 古灵想把怀中的孩子交给古桧,哪知道怀中的孩童马上放声大哭,死也不让古桧抱走,只是盯著古灵大叫“似儿要大爹爹抱!似儿不要走,似儿不要走” “这个”没有哄骗过小孩的经验,古灵和古桧两个人都傻了,怎么这孩子这么黏古灵?才见面,也不怕生就冲上来要他抱? 琉璃不知在哪时也走过来了,她感觉到古桧不愿意自己接近古灵,也没多说什么,只有强忍住泪水,伸出手,温柔地对儿子说:“似儿乖!爹爹好忙,你要乖乖听话,爹爹才会疼你。” 听到熟悉的声音,古灵身体一震“琉璃?” “古大哥,别来无恙?” 不知该如何称呼昔日的夫君,南宫琉璃的声音既颤抖,又略带结巴,宜愣愣地看着古灵,梦中低回千次,幻想百遍,如果再遇上他,自己该说什么?如今真立在自己面前,琉璃已经说不出任何话,只是看着他。 “呃!是你的孩儿?”古灵的气息有点混乱,怀中的孩童是琉璃再婚后的孩儿吧?都这么大了? “是我的孩儿。”琉璃的泪水还是忍不住滑下了,似儿是她一个人的。 “娘不哭!似儿乖乖,娘不哭!”似儿看到琉璃流泪,他的小嘴也憋著,大声呼喊,但两只小手仍不愿放开古灵,扳得死紧,就怕他的爹爹又跑了,那似儿就没有爹爹疼了。 “快快下来,娘就不哭!”琉璃走到古灵的身旁,爱恋的眼神一直没离开他,但嘴里的话却是哄著儿子就范。 似儿看着琉璃,又看看古灵,想半天,还是舍不得放:“似儿要爹爹抱,似儿不要下去似儿要爹爹”这个坏小子舍不得离开古灵的怀抱,又怕琉璃责怪,双手紧环住古灵,趴在他身上,恶人先告状地大哭起来,那双灵活的大眼睛却眯著望向琉璃,偷看娘有没有因自己不听话又哭。 琉璃也愣住,没想到似儿看到古灵后,平时乖巧的模样完全走样,就是缠著古灵不放。 古灵抱著似儿,思绪混乱,没开口说话。 倒是站在旁边观看的古桧看出一些不同的意思来,这孩子怎么先后缠著自己和大哥叫“爹爹”?而昔日的嫂子怎么还是如同以往,看到大哥就说不出话来?她的现在夫婿如果看到岂有不吃醋的道理?而这孩童的脸型和眼神倒和大哥有几分神似莫非这孩童是 “嫂子,您现在的夫婿有一同回苏州嘛?”古桧试探性地询问。 琉璃不知所措,要怎么说?看着古灵,又看看古桧,慌乱地回应:“他生意忙,是表哥带我和似儿回来看看!”  . “那就好,人言可畏哪!那你和大哥还可以进天神庙聊聊,似儿让我带,他不怕生,应该没问题吧?”古桧的笑容更奇怪了,只是瞅著琉璃直看,好像已经把她看透了。 “似儿一直缠著”琉璃似乎很不愿意喊古灵为大哥,因为他是她的夫婿,她不要他当大哥。 古桧似乎明白琉璃的心理,伸出两只手,笑嘻嘻地对似儿表示:“似儿,小叔叔带你去看看大庙,坐高高,好不好?” 似儿听到可以坐高高,眼睛都笑眯了,他喜欢这个和爹爹长得很像的小叔叔,用力点头:“好!”古桧接过似儿时,若有似无的眼神飘向琉璃一眼,蓄意提醒似儿:“跟爹爹和娘要一个亲亲,小叔叔才带你去。” 似儿机灵地把小脸凑到古灵嘴边,亲热地呢著他,就是要他亲自己才肯走;古灵心思慌乱,也没想到古桧话里的言外之意,合作地给了一记亲吻。似儿便转向琉璃,要她照办,否则他就看不到大庙,也坐不到高高了。琉璃红著脸,看了古桧,不说任何话地亲了儿子一下。 看到琉璃的举动,古桧可是非常确定什么意思了,兴高采烈地把似儿扛到自己的肩头,向琉璃点头:“嫂子,这几年辛苦你了。” 慌乱地摇头,琉璃的泪水又涌出来:“不辛苦!我要的。” “见面就应该高高兴兴,有什么好哭?”古灵没空理会古桧的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他感受到琉璃温婉依旧,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馨香,整个人似乎都活起来了,温和地揽住琉璃的手,迳自和她走回天神庙。 见到古灵体贴的举动,她的泪水更无法扼抑,整个人都塞入他的胸膛,抽抽噎噎地流泪,她好高兴啊!果然真的又在这里遇到夫君了,只要一下子就好了,只要和夫君相处一下下,她就满足了。 “这”古灵虽知今非昔比,琉璃已为人妻,不能如往昔般亲密,但他禁不住想,永远如此抱著她 “似儿,你觉得你爹喜欢娘比较多,还是娘喜欢爹比较多?”古桧看着两人的相拥而去的背影,心里有感而发。 似儿欢天喜地地坐在古桧的肩头上,好高哦“一样多!一样多!” “我也这么觉得。”自言自语地点头,古桧想带著似儿到较特别的地方看看,让他体会一下他爹爹的厉害! 突然间,古灵突然发了疯似地从天神庙里冲出来,大喊:“古桧!快把儿子还给我。” “啊!惨了,被你爹爹发现了”古桧赶快抓紧似儿想溜。 “小叔叔跟爹爹玩抓迷藏啊?”似儿叽叽咕咕地笑着。 听到似儿稚嫩的童言童语,古灵人随声走,没两下就冲到古桧面前:“儿子还我。” “不要,似儿是我先认出来的” 古桧捂住似儿的小嘴,不让他出声,溜给古灵追。 “夫君,小心点,似儿待会儿再抱嘛,别急!” 琉璃慌忙赶来,看着满场壮汉、家丁搬著用具,木材,担心古灵看不到,被东西绊倒那可怎么办?似儿才让古桧抱一下,他干嘛这么小气? 根本听不下去,古灵怎么会容许到手的儿子就这样飞了?一手揽住琉璃的腰,扶著她跑,一边询问:“快跟我说古桧把他抱到哪里去了?快点” “你这人”琉璃低声笑着,指点儿子的去处。 古桧不甘示弱,东奔西跑,就是闹著不肯把似儿奉还。看情况,古灵在短期内要把儿子讨回来可能是件难事哦! 似儿的嘴巴被叔叔捂住,说话不得,但两颗眼睛却直愣愣地看着爹和娘,心里一直高喊:娘加油,爹爹加油!爹爹加油,加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