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莲花楼一起穿越武侠世界》 第1章 东海之战 牧云归完成了手头的任务,正往四顾门赶路。此次解决了金鸳盟一个据点,花了好几天时间,终于可以回去了。 可惜门主忙着铲除金鸳盟的事务,好久没有看到他了,希望这次回去能碰到。 牧云归没有家,她向来对身外之事不甚在意,四顾门发的俸禄她总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便买了。至于寻常姑娘喜欢的衣裳首饰,对她来说吸引力还不如一个精巧的木球。 她以四顾门为家。是李相夷将她从山里带了出来,教会了她人间事。是四顾门教会了她什么是江湖道义,她喜欢这里。 牧云归回到四顾门,却发现门内兄弟各个匆匆忙忙,正整装待发。 “快点!快点!门主有令,四顾门与金鸳盟决一死战,即刻出发!” 牧云归随手拉住一个门人询问:“这是往何处去?门主何在?” 被她拉住的人眼神狂热:“门主有令,我们即刻出发与金鸳盟决一死战!门主自己去东海与大魔头笛飞声决战了!”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不对劲,门主虽向来自负武艺高强,却也不至于与笛飞声决战也独自一人,况且魔教中人诡计多端,若是决战受伤,门主岂不没人接应。 云归思及此处,决心去东海一探。立刻趁着门内忙乱转身出门,翻身上马往东海赶去。 乐和镇外,官道上尘土飞扬,一匹黑马疾驰而来,马背上正是焦急赶路的牧云归。 “吁——” 在一处岔路口她却突然停下,怀疑地又使劲嗅嗅,她下马在路口转着圈闻了闻空气。 “不应该啊,难道是我闻错了?怎么会有他的味道?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可是我的鼻子从不出错。”牧云归看了看旁边的小路,这条小路通向远处一座云雾缭绕的山。 原来这牧云归有一项绝活,因为过往在山林中生活,五感非常敏锐,对味道敏感异常,辨人辨物不止通过外表,气味身形,发音方式,才是她记住一个人的方法。她正是凭借这项本领在四顾门中屡屡立功,不过加入两年的时光,已经从底层弟子跻身一流好手。 牧云归一咬牙还是将马牵到树林中藏好,随着小路小心跟了上去。 -------------- 五日后 牧云归心急如焚,不眠不休赶回四顾门。江湖上已经传遍了,东海一战,李相夷和大魔头笛飞声决一死战,双双落入海中,不见踪影,大家都猜测二人已经死了。 李相夷怎么会败?李相夷更不可能死! 他一定只是受伤了,只要四顾门去东海仔细找,肯定能找到他!更何况还有重要的事没有告诉他,要赶紧找到他。 牧云归到达门前,跳下马就往上跑,却发现门内一片冷清,牧云归四处寻人,终于在偏院找到了一个。 “宋存!人都去哪了?大家都去东海找门主了吗?” “没了,大家都走了,四顾门解散了。”宋存呆呆地回答。 “什么叫做解散了?我们不去东海找门主吗?”牧云归简直要被这话气死。四顾门怎么会解散? 宋存拉着她到房间里,才木然地说道“大家都说门主和副门主都死了,肖大侠说四顾门就此解散了。” “就此解散?肖紫衿这个小人!门主有难,我们不去东海找他,就这样解散了四顾门,真是一个小人!”牧云归气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乔女侠呢?佛彼白石呢?” 宋存突然嚎啕大哭:“我们那天中了金鸳盟的埋伏!好多兄弟被雷火弹击中,没有逃脱。肖大侠说都是因为门主太过自负,如今人心涣散,不如就此解散了。”说完趴在桌上呜呜地哭起来。 “我也不想解散,四顾门怎么能解散呢?而且我不相信门主死了!”宋存哭完又哽咽地说。 牧云归心乱如麻,不知道说什么,她步入人世不过几年,因为追随李相夷加入四顾门,怀抱着一腔热血,希望能和门主一起达成维护江湖正义的理念,却遇到这样的情况。出门三天回来,门主不知所踪,门内高层就此撒手不管,甚至四顾门都解散了。牧云归无助得像被突然踢了一脚的狗子。 “其他的兄弟呢?好歹要把受伤和死去的兄弟姐妹们安顿了。然后我们去找门主,只要找到门主就好了。”牧云归终于寻回了刚刚被震惊到出走的脑子和语言系统。 宋存呜呜咽咽:“受伤的兄弟们在山下,好多兄弟受伤太重了可能要不行了,有的兄弟已经拿了遣散费离开了。” “振作起来,我们先去找到他们,再去找门主,我不相信门主战死了,区区笛飞声而已。”牧云归一锤定音。 宋存忙不迭点头:“我跟你干,其实我们许多兄弟也不相信门主已经不在了,只是四顾门解散了,大家也无处可去。” “云归,我们已经把东海决战的地方找遍了。可是还是没有发现门主的踪迹啊。” “是啊,难道门主真的已经……” “不会的,他可是李相夷。我们在东海找到了战船的残骸和那么多金鸳盟的尸体,门主一定与魔教发生了一场恶战。也许他受了重伤现在找地方疗伤了。”牧云归坚决地说。 “如今我们该怎么是好啊?佛彼白石建了百川院,我们要不…” “要不什么要不?老四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当初门主出事,四顾门说散就散,没有一个人为门主守住。如今倒是想要重新掌权了。谁想要去百川院当狗,以后就和我刘如京桥归桥,路归路!”刘如京眼睛上还包着纱布,愤恨地往地上唾了一口。 “就是!既然四顾门已经散了,他佛彼白石可命令不了我。老子是追随李相夷才入的四顾门!也只认李门主的四顾门!” “我也是!” “老子也一样!” 众人吵吵嚷嚷。 “诸位请听我一言。”牧云归走上前。 云归虽然年轻,资历却不浅。从进四顾门就是李相夷亲自在带,谁也不会怀疑她对李相夷的忠心。 “如今门主下落不明,四顾门又风流云散,我们这样没头没脑的找下去不是个办法。”云归走到桌边,沾了沾茶水在桌上东边画了一道,又拿了茶杯放在南边。 “当时金鸳盟以雷火弹设陷阱,害我四顾门兄弟损失惨重,就算门主不在,此仇不能不报。”她指了指茶杯,“雷火弹从江南霹雳堂入手,金鸳盟一定和霹雳堂有联系,谁愿去江南调查。” 何洛站了出来,他的结义大哥被雷火弹炸死了。“我去。就算五年十年,我也会揪出金鸳盟的马脚。”他恶狠狠地说。 几个同样被雷火弹炸伤的人在他身后一起点头。 “既然这样,商确不如和你们同去。被雷火弹炸伤的兄弟以后还需要治疗,你们带一批人去,霹雳堂势大,扎下根来,徐徐图之。”牧云归指着一个清秀斯文的小伙子说,商确是门中的大夫。 “我老金原先是跑商的,如今四顾门散了,我也无心江湖。以后继续跑商,请门中兄弟若有愿意的,和我一起,南北打听些消息。”一个胖胖的大胡子也开口。 “也好。既然如此,大家以后分散开来,四处寻找消息,我们在诸位兄弟的灵前约定,必定会找到门主,为他们报仇!” 众人散去,牧云归却将商确拉到一边,递给他一个玉佩。 “你若有空,不妨打听些治疗的灵药的消息。” “这是为何啊?你是不是有什么消息瞒着我们?门内兄弟的伤只需要寻常药物便可治疗。”商确不解的问。 “我只是想着,这个门主啊他和金鸳盟大战,肯定受了伤啊。若是找到他,可以帮他疗伤。若是大魔头笛飞声没死,他一定也要疗伤,这岂不是一条线索。”云归若无其事的说。 “也对,你说的有道理。放心,我会留意的,若有消息,我飞鸽传书告诉你。”商确答应了下来。 牧云归这才放心,她看向东海的方向。不管要找多久,她都一定会找到李相夷。 勇敢狗狗,不怕困难。 --------------- 第2章 我知道你就是李相夷 五年后 李相夷的传说仍在江湖流传,但仍然没人见过他的踪影,大家都相信李相夷已经死了,和笛飞声同归于尽了。 牧云归不信,不仅不信,每次听到人说李相夷和笛飞声同归于尽了,她都恨不得冲上去咬死他。 牧云归还在寻找,她去过东海,可是在一众尸体中和四顾门众人翻了几天几夜也没有找到李相夷。牧云归因此更加坚信李相夷还活着。她在东海沿岸的镇子和渔村挨个打听。 在东海边上一个小镇,一身男装打扮的牧云归走进一家茶馆,她将手中的剑放在桌上,要了一壶热茶,一气喝了三杯。这天气说下雨就下雨,头发全湿透了黏在身上。牧云归喜欢水,但是讨厌湿衣服湿头发,她运起内力把身上的水蒸干。 “我要是有门主那样强的武功,下雨天就不怕了,可以把水全部隔开。”牧云归心想,“门主啊门主,你到底跑哪去了?不会是磕到头失忆了吧,话本里都这么写。” 牧云归甩干了身上的水,又叫来茶博士. “店家,打听点事儿啊。”说着拿出一锭碎银放在桌上。 这茶博士看见银子眼珠都要粘在上面“您问,您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这附近的事儿啊就没有我胡小七不知道的。” “你们这五年来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新面孔啊?” “哎呦客官,这您可问着我了,我们这个小镇虽然小,但是因为靠近海边,所以啊人来人往的真不少,新面孔可多着呢。您要是打听人,不如跟我仔细描述描述那个人的长相,兴许我见过呢。” 牧云归心想,以李相夷的风姿,若是来过这里,这里的人一定有印象。但若是他想要避开人,以他的功夫也没人能发现。这样想着她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我是想打听一个病人,不瞒你说啊我有个朋友得了病,他自己跑出来治病之后就不见踪影了,不如你给我讲讲这附近的大夫,说不得他来过这里求医呢。” “这大夫嘛镇上倒是有几位,东边街上的王大夫,北边仁和坊里的何大夫,还有住在镇子西边的钱大夫,可是那方面的圣手啊。”胡小七露出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懂你个大头鬼啊,很好,首先可以排除钱大夫了。 “那这附近还有没有别的大夫呢?”万一李相夷真的磕到头了变傻了被谁捡走了呢。 “这附近的村里啊,都往我们镇上看病,只有隔壁涂家坨镇上还有一位刘大夫。”涂小七笑着回答,“要是您的朋友来这附近看病啊,跑不掉是这几位了。” 牧云归听罢,决定去这几位大夫处挨个打听,她又放下一块碎银,起身准备离开。 “哎呦还有附近镇上好像新出现了一位大夫,好像姓李。”涂小七在银子的刺激下,记忆力突飞猛涨。 “姓李!”牧云归心头一动。 “这李大夫擅长治什么呢?” “这我可不太清楚,好像是风湿膏药。听说这李大夫可年轻了,这大夫嘛大家都要看老头子,不愿意去小年轻那里啊。不过这李大夫,听说他有一座神奇的楼,可以移动。”涂小七拿着银子乐呵呵的说。 牧云归离开客栈,立刻往打听到的方向赶去,她有预感,她找到李相夷了。 牧云归一路疾驰,赶到了莲花镇外,果真见到了一座精巧的两层木楼。木楼上绘着祥云纹,她走上前去,感觉心里砰砰直跳。 牧云归看到门口挂着莲花医馆的牌子,她轻轻敲了敲门,吱呀一声,门开了,走出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的身影。 这人看起来温文尔雅,声音却慵懒无力。 “阁下可是来求医?今日不出诊,改天吧。”说着就要关上门。 却没有想到眼前的人扑通一声单膝跪下“门主!” 惊的他往后退了三步。 “阁下是否认错了人?阁下口中的门主在下并不知晓啊。在下李莲花,只是一个江湖游医。”李莲花震惊又不解地说。 牧云归抬头看他,确实和李相夷长得不一样,他的身形不似,神情也不同。李相夷总是像一柄剑,一团火,锐利逼人。而眼前的人却好像一片云,懒懒散散的。他还穿着宽袍大袖,李相夷总是穿箭袖,方便练剑,最不耐烦这种甩来甩去的袖子。 难道这人真的不是李相夷? 牧云归干脆往前一扑,抱着李莲花的双腿就开始呜呜呜。 “门主,我终于找到你了门主。” “这位少侠想必是认错人了吧,我都说了我叫李莲花,不是什么门主,阁下口中的门主到底是谁呀?”李莲花试图把自己的双腿拔出来,但是眼前这人狗皮膏药一样粘在他身上,一会儿他就气喘吁吁了。 牧云归不管不顾呜呜呜,并且在袍子上使劲蹭脸,鼻涕眼泪打湿了下摆。 “你就是李相夷,我知道。” 李莲花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很快他又调整语气:“这个李相夷啊我知道,听说他是剑神,但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少侠可真的是认错人了。” 李莲花终于把自己的腿解救了出来,把人扶起来带到桌前。 “少侠你不如喝杯水冷静一下,在下真的只是一个江湖游医,怎么会是李相夷。我也不会武功。” 牧云归跟着李莲花走到桌子面前,稀里糊涂的坐下,手里还被塞了一杯水。终于反应过来李相夷不承认自己是李相夷,坚持自己叫李莲花。 “莫非真的磕到头变傻了。”牧云归暗忖。 “那李神医是何时来到这里的啊?” “在下自小生活在海边啊,五年前学医归来就一直在这里了。”李莲花暗叫不妙,要是他去村里打听一下就会知道李莲花压根是五年前凭空冒出来的,赶紧忽悠一下跑路吧。 “不知阁下姓名啊?” 看来不是失忆啊,是想忽悠我。 牧云归故技重施,扑到李莲花脚边,抱住他双腿就开始呜呜呜。 “你就是李相夷,你明明认出我来了!你知道否认没用的!你的样子变了,但你的气息没有变。你知道我不靠长相认人的。你的动作,你的身形,你的味道。山风万物,告诉我你就是李相夷。” 第3章 李相夷已经死了,世上只有李莲花 李相夷眼看躲不过去,长叹一声,握着牧云归的肩膀想把她扶起来。“忘了你的狗鼻子有多灵了。” 牧云归的大眼睛里全是泪水,浸得她的瞳孔好像两颗黑曜石。 “门主~呜”好不容易止住泪水,才开口一声又忍不住要哭,只好咬住嘴唇止住一声呜咽。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李相夷问到,心里疑惑紫衿和阿娩还有佛彼白石都没有找到自己,却是牧云归先找来。难道真的是一路闻过来的吗?真的不是小狗成精了吗? 牧云归断断续续的说:“我和几十个兄弟找了好几年,东海周围的镇子村子都找遍了,就这附近还没有找了。” “四顾门不是已经解散了吗?”李相夷垂下目光,看着手中把玩的竹杯,好像这个简陋的杯子有多么好看。 “肖紫衿说解散就解散了吗?四顾门不是肖紫衿的!”牧云归一下激动了起来,“虽然肖紫衿和佛彼白石都说你不在了,但当初我和几十个兄弟都不相信门主你死了,我们在海上没日没夜的翻都没有翻到你。后来我们就沿着大战周边的海滩,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打听。我们想你可能是去别的地方养伤了。刚好当初受伤的兄弟姐妹也需要钱养伤,我就让他们去各地开铺子赚钱了。” 李相夷一下攥紧了手中的杯子:“当初……当初受伤的弟子还活着?”他抬起头来,眼眶微微发红,似是不敢相信,又抱有期待。“可我听说当时抬进去了很多人。” “雷火弹威力巨大,我们确实牺牲了十二个兄弟。其他兄弟姐妹也多有重伤,但除了三个重伤不治,其他都救回来了。”牧云归缓缓将当初的事道来。 “门主,你回过四顾门?”牧云归敏锐地问道,“那你为何不出现呢?大家都盼着你回来。” 李相夷自责地说:“我害死了那么多兄弟,是四顾门的罪人,我有什么脸面回去呢。”他站起身来落寞地转向窗外,不想让牧云归看到他眼底的痛苦。 他拿出身上的香囊,爱惜的摩挲两下,然后递给牧云归。 “云归,谢谢你找来。但是麻烦你拿着这个香囊回去,告诉大家李相夷已经死了。” 牧云归不可置信,但转念一想,李相夷既然活着却五年都没有回去,显然是不想让大家知道他还活着。但她不忍心那么多兄弟姐妹怀抱着期望却迎来这样的噩耗,因此还是开口问道:“为什么?” 李相夷云淡风轻地说:“当初与金鸳盟一战牺牲了那么多门中弟子,都是我的错。如今就让这些仇怨都随着李相夷的死逝去吧。” 牧云归急急地说:“这怎么会是你的错?除魔卫道还江湖一个安宁,是我们大家的心愿。门内每一个人都是自愿前去的。” “可是如果不是我那么自负,那么不可一世,他们本来不用死!”李相夷红着眼睛低吼。 牧云归冷静的说:“门中弟子与金鸳盟的对决并非由你指挥,他们的死不是你的责任。况且你已经以一己之力拖住了笛飞声和众多金鸳盟教徒。不过属下有一事不明,敢问门主,当初让所有门中弟子不必前去支援,而是集中全力与金鸳盟一战,可是门主下令?” 李相夷愕然道:“我从未下过如此命令啊!当初我一人对战两艘金鸳盟战船,苦战两天却没有等来支援,最终落入海中。”李相夷苦笑,“我虽自负,却也没有信心以一敌百。” 牧云归咬牙,我就知道,此项命令与门主一贯风格不符,门主岂是如此莽撞之人。若要对敌,当有万全之策,怎会舍笛飞声不顾而去攻击普通教徒。 “门内有叛徒,所以当初大家才会遭遇埋伏。是他将大家引入陷阱,所以大家才会被雷火弹攻击,损失惨重。也是他给门主下毒。” 李相夷皱眉:“你怎么知道有人给我下毒?”顺手给牧云归又添了一杯水。 “云彼丘这个卑鄙小人心里有鬼,到东海寻找门主,我看他行迹可疑跟踪他听到的,可惜佛彼白石沆瀣一气,竟然包庇云彼丘,现在还建了百川院。”牧云归说完端起水一饮而尽,在心里咬牙切齿,诅咒这些虚伪小人暴毙。 “那你知道他给我下的什么毒吗?”李相夷不动声色地问。 “知道啊,我没能杀了他,但我把剩下的毒药抢来了,我想这种毒药不能留在他的手里。而且如果有新药更容易研究解药吧。”牧云归理所当然的说,其实心里想的是如果李相夷真的死了,她就把这药下到云彼丘身上,让他自尝恶果。 李相夷悄悄地敲了敲额头,这搞的够清楚啊,知道的这么多,不好忽悠了啊。让我想想该怎么说(bian)。 “这个云归啊,既然你也知道我中了碧茶之毒,想必也知道我没几日好活了。”李相夷做出一副唏嘘不已的样子,“我现在就想在生命最后的日子,平静自在的生活,看看云,晒晒太阳。” “门主不想回四顾门?”牧云归又要扑过去呜呜呜。 李相夷急忙又给她倒了一杯水。 “我希望你能拿着这个香囊回去,告诉大家李相夷已经死了。让大家不要再执着寻找我了,以后过自己的生活吧。” 牧云归想到如今四顾门已经风流云散,佛彼白石在百川院独揽大权,肖紫衿在东海之战后两天就迫不及待解散了四顾门,并且天天追着乔女侠不放。原先的爱人与兄弟现在出双入对,过去的下属已经身处高位。也怪不得他不愿回去。 郑重点头“我明白了。” 李相夷……你明白什么了你就明白了?真的明白了吗? “明白了就好啊,你只要回去告诉大家李相夷已经死了,这是在一具尸体上发现的就行。”先把人忽悠走然后我立刻跑路。 “但是我要留下来。” “不用!”李相夷条件反射,“我是说啊,你留下来干什么呢,这几年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更何况这里住起来也不方便。” “我可以住二楼啊,这里不是有两层吗?” “这个孤男寡女的,怎么行呢?”李相夷疯狂拒绝。 “你不答应我,我就告诉大家你还活着。”牧云归平静的说。 “我怎么会不答应呢,啊哈哈哈云归你既然想留就留下来吧。”李相夷咬着牙说。 牧云归一招制敌,大获全胜,得意洋洋。 第4章 单孤刀没死 “门主”牧云归刚刚起头,就被李相夷抬手制止了,“如今我是李莲花,自然不再是什么门主,你也不必再如此称呼我,叫我李莲花吧,以后也不必自称属下。” “是”牧云归继续说到,“我是想说,当年之事颇多蹊跷。” “此事我也有过怀疑,但师兄出事,我顾忌不了太多,因此失了冷静。” “可是……”牧云归想插话却被李莲花打断。 “当年的仇怨就让它随着李相夷的死消散吧。我如今唯有一愿,就是找到师兄的遗骨。当年被金鸳盟抢走,这几年我一直在找,却也一直没有查到。”李莲花手指轻点桌面。 “可是单孤刀没有死啊!”牧云归终于说完了这句话。 这一语石破天惊,仿佛一道惊雷震在李莲花心头。 “你说什么!” “我说单孤刀没有死。”牧云归认真重复了一遍。 “你在哪里见过他?你确定没有认错?不,你从不会认错人。”李莲花心神俱动,一时方寸大乱。 “当年东海之战前我回到四顾门,因为我隐隐觉得独身一人迎战金鸳盟和笛飞声不像门主风格,所以我准备自己去东海找你,若是门主受伤也好有个接应。可是在乐和镇外的岔路口,我却闻到了单孤刀的味道。” “乐和镇外?”李莲花心头隐隐有了猜测,因为乐和镇正是在云隐山脚附近。 “我跟着味道去了一条小路,那条小路通往一座山上。我一直没有看到人,只好顺着味道一路追踪。却好像误入了阵法,怎么也走不出去。”牧云归回忆。 云隐山上确实有师傅设下的阵法,看来确是云隐山无误,那里除了他们师兄弟知道,鲜有人去,可是为什么呢?李莲花此时已经对真相有了猜测,却不敢承认。只好继续听牧云归讲。 -------- 当年 云隐山 牧云归误打误撞终于走出了阵法,来到一座木屋前,她听到里面的动静,一位老者似乎非常痛苦,她来不及多想便破门而入。 砰——木门打开,里面的人受到惊吓,竟然迎面就是一剑。牧云归侧身避开,正准备拔剑迎击。那人却已经从窗子逃走,原来剑招是虚,只是为了逼退她好让她逃走。 牧云归正准备追上去,却看见榻上老者面色忽红忽青,青筋暴起,显然是走火入魔了。她急忙上前急点几处大穴,老者这才好受一些。 “敢问前辈刚才那可是单孤刀?”牧云归焦急开口,耽误了这一下,肯定追不上去了。 “你是何人?”漆木山艰难开口,这人一来,单孤刀就仓皇逃走,显然是有什么隐情。 “我是四顾门弟子,因单孤刀被金鸳盟杀害,尸身被夺走,门主下令与金鸳盟决一死战。可是刚才那人明明是单孤刀。他怎么会还活着?”牧云归拿出自己的四顾门弟子令牌。 “单孤刀刚刚告诉我相夷被金鸳盟袭击遇害,引得我筋脉逆转,走火入魔。”漆木山尽力压制筋脉内乱窜的真气,“他是想要我的内力,他一定要对相夷不利。” “我要去告诉门主。”牧云归焦急得想要立刻离开,可是回头看到老者,显然快要压制不住体内真气,又不能丢下不管。 我观其言行,对相夷颇多推崇,又愿意孤身前来,想必对相夷忠心耿耿。 “小友,你上前来。”漆木山已经下定决心。“老朽乃是李相夷的师傅漆木山,如今相夷有难,你可愿意前去相助?” “我誓死追随门主,怎会不愿? “我欲将这几十年的内力作为谢礼传给你,你务必要帮助相夷查清此事。”漆木山抬手运功。 “前辈不可!”云归大惊失色,“追随门主肃清武林是我心愿,怎可要前辈内力!” “我刚才受单孤刀言语所激,筋脉逆转不可挽回,最多再过一刻钟就要死了。你得了我的内力,若是相夷出事,你独自一人也要为他报仇,揭开单孤刀的真面目。”漆木山说完便将牧云归双手抬起,掐诀施功。 ———— “当年漆木山前辈将内力传给我之后便去世了,我在山上与岑前辈将他下葬,再下山便已经听说门主你……”牧云归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 谁能想到,下山之后遭此巨变。从此便是长达五年的寻找,一边找人,一边还要查单孤刀的下落,只是她无人可信,又势单力薄,未曾发现单孤刀踪迹。想那单孤刀被她打扰了夺得内力的机会,这几年一定蛰伏起来,伺机而动。 “我下山后没有找到门主,四顾门也解散了,我不敢相信佛彼白石,又怕打草惊蛇,只好谁也不告诉,自己暗中查探。” “你做的很好,这几年……辛苦你了。”李莲花心神震荡,难以言说。 得知向来尊崇有佳的师兄不仅有可能是当年之事的幕后之人,他还害死了师傅,而自己这五年来唯一所求就是能找到他的尸身。 李莲花慢慢扶着桌子站起来,转身以掩饰自己眼中的泪水,却再下一刻身子不稳,差点栽倒在地。他急忙扶着桌子,单膝跪地,才避免倒在地上。 “门主!”牧云归情急之下又忘了称呼,她跳起来一阵风一样跑到李莲花身边,想将他扶起,却见李莲花脖子上有黑色顺着筋脉而上。 原来是乍然得知此等消息,李莲花情绪过于激动,体内真气震荡,压制不住碧茶之毒。如今碧茶毒发,他止不住的发起抖来,只觉得浑身剧痛。 “扶我起来”李莲花艰难地说。 在牧云归的帮助下,李莲花艰难坐下,抱元守一,运起扬州慢压制毒素。 牧云归见状也在旁边坐下,运起真气注入李莲花体内,助他压制碧茶之毒。 李莲花知感到一股雄厚有力,又同根同源的内力注入。在这股雄厚的内力帮助之下,这次压制碧茶之毒竟然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轻松。 原来这正是他师傅的内力,他的扬州慢虽是自创,却也是在师门武功的基础上创立,因此这股内力自然与他的扬州慢内力融合自如。 第5章 我会和你一起 在牧云归的帮助下,此次毒发没有那么难挨,很快就压制住了,甚至因为牧云归是主力,在压制碧茶之毒之后,李莲花能动用的内力比平时还多了一成。 二人缓缓收功。 李莲花调息片刻,不想睁眼。这下肯定没法把这难搞的牧云归忽悠走了,而且她还有他不知道的信息,只能暂时一起行动了。 “李莲花,我把内力传给你吧。这样就能压制住碧茶之毒了。”牧云归收功之后迫不及待的说。 “不可。” “为何呀?这本来也是你师傅的内力。他老人家肯定也是想传给你的。只是当时情况危急,只好先传给我罢了。”牧云归急急的解释。 “若是你将内力传给我,你就会内力尽失了。”李莲花苦笑,“而且我现在中了这碧茶之毒,根本存不住内力。师父他老人家不是说了吗,让你帮我。以后毒发时由你来辅助我压制毒素,不就行了。”李莲花摊手。 “那好吧。你同意我留下了呀!”牧云归抓重点的能力一如既往的好。 “我当然同意呀,我刚刚不就同意了吗?”李莲花礼貌微笑。 “我以为你忽悠我的。”牧云归坦然回答。 “呵呵呵,怎么会呢,哈哈哈。”李莲花尴尬的笑了几声。 “既然你要留下来,二楼的房间就归你了,你自己上去看看怎么收拾吧。” 牧云归这才好好打量着这栋莲花楼内部,竹制家具简朴清雅,屋内立着药柜和一方矮桌,屋外种着菜。 “这些是你做的吗?你竟然还有这手艺?还有这栋能移动的木楼,李莲花,你也太厉害了吧。”牧云归星星眼。 “是啊,当年金鸳盟的战船碎片搁浅在沙滩上,我就捡了这些做了这栋木楼。”李莲花打量着四周,不以为意的说。 二楼非常空旷,牧云归上楼看了看,只有基本的床榻桌子而已,不过习武之人,只要有一榻容身即可,更别说现在终于找到了门主,以后又能跟着他了。 牧云归将包袱搁在二楼,下楼说:“这里很好,只是木楼难免寒冷,你现在身体不如从前,等秋天我去打猎几只狐狸,铺在榻上,再将门帘更换成厚的就行了。” 走下楼发现李莲花正在田里收萝卜,他看到牧云归走过来,直起腰来将手上的萝卜扔进小筐,拍拍手上的泥。 “为什么种萝卜?” “这种萝卜多好啊。”李莲花答非所问。 懂了,这人只种活了萝卜。牧云归走过去接过小筐。 晚饭是简单的萝卜和白粥。 牧云归就这样住了下来,并且加入了种萝卜大军。(bushi) 晚饭后,李莲花收拾完碗筷,一边擦手上的水一边走过来。 “明日我们先回云隐山,我要去拜祭师傅。也去见一见师娘,也许师娘知道些什么线索。” “好。” 牧云归回到楼上,躺上床。终于找到他了,牧云归安心的睡去。 第二天,二人简单用过早饭,就驾驶着莲花楼往云隐山方向去。 李莲花一边气喘吁吁地爬山,一边说:“师傅这墓啊,实在是太高了。每次来,都累死我了。” 终于到了山腰上漆木山的墓前,李莲花恭恭敬敬地上香磕头。 师父,我之前一直以为是我害死了师兄和您老人家。我想着找到师兄的尸骨,就了此残躯。我和他一个埋在您左边,一个埋在您右边,我们去地下陪着您。 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都和师兄有关,师父,相夷在此立誓,我必定查明真相,为您报仇。四顾门的兄弟们,我绝不会让你们死的不明不白。 李莲花磕完头又拿出酒葫芦,将里面的酒慢慢地洒在地上,“师傅,这是您老人家生前最爱的酒。以前师娘老管着你,现在你可以喝个够了。”随着酒滴在地上的还有一滴泪。 然后又将身后的牧云归让到前面,“师傅,这是牧云归,您没有托付错人。徒儿看人的眼光终究没有您老人家好。”李莲花脸上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牧云归走上前拈香拜了三拜:“漆前辈,云归不负所托,找到门主了,您放心,以后我也会和他一起,我们会查明当年的真相。到时我们再来与您同饮。” 祭完漆木山,二人继续向上走。 “当年你是怎么破的师傅设下的阵法的?”李莲花一边走一边问。 “我不会破阵啊,我只是循着单孤刀的气味走,误打误撞就走出去了。”牧云归随意的回答。 真是狗鼻子啊。李莲花腹诽。 二人来到木屋前,看到木屋破败,遍布蛛网和灰尘,李莲花推门而入。 牧云归指着窗户说:“当年单孤刀就是从这里仓皇离开,想必比起漆前辈的内力,他更加不想被人知道他还活着。但是他应该没有认出我是谁,这几年我一直小心谨慎,也从未透露过单孤刀还活着的消息。” 李莲花走到榻边,看到榻上还有血迹,可以想象当年师傅一定惊怒之下,喷出这口血,心中不由更恨。就算李相夷有万般不是,师傅从小将他养育到大,还教会了他一身功夫,岂可如此忘恩负义。 牧云归又说到:“这几年从未有过追查我的风声,我想他可能以为漆前辈当年来不及说什么就去世了。他隐姓埋名蛰伏那么久,一定有所图谋。只要我们细细查探,一定能有所发现。” 李莲花从仇恨的情绪中平复:“我们先去拜访师娘,看师娘是否知道一些线索。当年师傅和师娘经常斗气,后来我跟了师傅,单孤刀便跟了师娘,也许师娘知道些什么。” 二人直接前往后山岑婆居住的地方,后山上有一座相似的校园,李莲花上前在厚重的木门上扣了几扣。 “何人擅闯?”一个老迈的女声问道。“老身已经立下誓言,此生不出山门,不见外人。” “不肖徒李相夷求见师娘!” 木门无风自开,一位穿着道袍的老人略显急切地走出。 “是相夷的声音,相夷何在?” 第6章 疗伤 芩婆急切地走出来,虽然李莲花的面貌气质都和以前大不相同,但芩婆又怎么会认不出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儿呢。 “相夷!真的是相夷啊,你还活着。”芩婆枯木般的双手抚上李莲花的面庞,眼泪滚滚而下。 另一边李莲花早已跪下便拜,“不肖徒儿李相夷,让师娘担心了。” 芩婆急忙将他扶起,上下打量。 “只要你还活着,师娘也别无他求了。” 说完又转向牧云归:“这是牧姑娘吧?没想到你真的找到他了。” 牧云归急忙行礼:“牧云归拜见芩前辈。漆前辈遗训,晚辈不敢怠慢。如今终于找到门主,也算不负所托。” 牧云归说完又看向李莲花,看到李莲花面色浅淡,唇色泛白,心中不由大恸。 “只是李莲花他身中碧茶之毒,晚辈无能,虽得漆前辈内力却只能压制一二,还请芩前辈看看这碧茶毒可有解毒的法子。” 芩婆急忙拿起李莲花的手臂给他把脉,李莲花阻止不及,只好任师娘施为。 “这碧茶毒果真是天下至毒,相夷你的筋脉脏腑都已被毒入侵,内力也只剩了两成。”芩婆大惊失色,又生气地说:“你这孩子,怎么不早点回来,让师娘给你想办法。” 李莲花只好故作轻松地哄她:“师娘别担心,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芩婆不由分说带着李相夷进入内室,细细把脉。 “这碧茶毒乃是天下第一的毒药,并非寻常之法可解。你的扬州慢生生不息所以才能勉强克制毒素,保你不死。只是终究会有压制不住的一天,况且你一旦妄动内力,碧茶便会毒发,毒素一天比一天更强,你的内力反而更加不济,无法再压制毒素。” 芩婆仔细感受脉象,李莲花的身体可以说是千疮百孔。 “为今之计,以师娘数十年的功力,为你将毒引出。” “万万不可!”李莲花大惊失色,立刻下榻跪下。 “此法是用师娘的命换徒儿的命,徒儿已经害死了师傅,又怎能再让师娘以命相换,还请师娘不要再提。” “傻孩子,师娘这样做,是心甘情愿的。其实你师傅泉下有知,也一定愿意的。”芩婆慈爱地看着爱徒。 李莲花正要反驳,牧云归却若有所思。 “我身上有漆前辈数十年的内力,与李莲花身上的内力应出同源,若我以内力辅助,可否解毒啊?” 李莲花急忙说:“只要能将毒素压制一二,让徒儿有时间查明真相,徒儿便心满意足了。万万不想看到任何人因为徒儿再受到伤害。” “这碧茶毒会散人功力,毁人筋脉,因此相夷的扬州慢只剩一成,难以完全解毒。若是以牧姑娘的内力为你将毒素压制在一处,再辅助药物修复筋脉,相夷便可逐渐恢复扬州慢的内力。此法虽不能根治,却可暂保性命无虞,也不会损失内力,所以不会恶化。”芩婆说到这里,看向二人,“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这天下之大,只要一时性命无碍,总能找到解药。” 牧云归期待地看向李莲花,大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快答应,快答应!” 李莲花心中暗忖,原先我以为只要找到师兄的遗骨,其他万事与李莲花不再相干,只想了此残生。可若是当年之事还有蹊跷,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查明,不能让师傅和四顾门的兄弟们死的不明不白的。若是这样,确实需要克制这碧茶毒。 李莲花抬头看向牧云归:“既如此,我将扬州慢传你,以后就要辛苦云归为我压制毒发了。” “你将扬州慢传我,那我岂不是要叫你师傅?” 李莲花一噎,我可不想有这么大一个徒弟啊。 “自是不用,是我有求于你,还要靠云归帮我克制碧茶毒呢。况且师傅他老人家一身内力都传给了你,怎么算,你也应该是他的徒弟才对。”李莲花说完示意地看了一眼芩婆。 芩婆便说:“既然这样,我便做主收你为先夫的记名弟子。” 牧云归闻言便立刻跪在地上,给芩婆磕头。 “师娘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芩婆受完礼,将牧云归从地上扶起来。 “我去准备药物,相夷你便在这里教授她扬州慢吧。”芩婆说完便自去药房准备。 李莲花口述扬州慢的心法给牧云归,牧云归盘膝坐下,抱元守一,掐诀运功。 “这扬州慢呢晦涩难懂,你不可急于求成,需要慢慢领悟。你身上本来已经有师傅几十年的内力,转习他法不易,我估计啊,你最后练成的扬州慢与我的内力会有一定差别。师傅的内力中正平和,扬州慢只不过胜在一股流传不息的生气。”李莲花一边喝茶一边指点。 牧云归以扬州慢心法运转内力十六个周天后,芩婆推门表示药物已经备好。 “我仔细思索,药浴时云归以内力辅助压制毒素,让相夷可以运转扬州慢激发药力,修复筋脉。三日一次,月余便可痊愈。只是这也只是一时之计,若是妄动内力引得碧茶发作,还是会侵蚀筋脉。” “师娘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他有动手的机会的。”牧云归拍着胸脯保证。 李莲花脱掉外衣浸在药液中,牧云归运转内力与他双掌相对,激发内力进入,压制丹田内的碧茶毒素。 芩婆以金针刺穴,李莲花运功缓缓通过筋脉,感受药力中的生机冲刷破损的筋脉脏腑。 半个时辰后,缓缓收功。整个过程精细无比,要以金针配合药力,要运功压制他人身体中的毒素,要以内力蕴养受伤的身体,三人第一次合作,治疗结束后都是一身的汗。 “今天是三九归元汤,主要是温养你的筋脉。后续再慢慢加大药力,幸好师娘这里有一株碧落血蒿,是蕴养筋脉的疗伤圣药。”芩婆将李莲花赶去休息。 牧云归留下和芩婆一起收拾药房。 “不知前辈可知这世上有何能彻底解毒的灵药啊?” “老身医术只能算尚可,对毒之一道并未有过钻研。不过我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叫雪落天河的草药,蕴含生机无限,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能将人救回来,是治疗内外伤的上好灵药,只是不知能否解毒啊。” 牧云归暗暗将雪落天河记在心中,决定不管如何也要一试,天下奇异药物那么多,总有碧茶的克星。 第7章 南胤和万圣道 李莲花和牧云归在云隐山上已经待了半月有余,几次药浴过后,李莲花的身体已经大有好转,碧茶也安静了下来。 自从中毒以来,李莲花从来没有感到过这样轻松,他原先的身体就像个筛子,什么补药内力都只会漏出去,能起效的十不存一,更何况他为了解毒还试了很多剧毒之物以毒攻毒,更是让身体破败不堪。 如今无需他自己压制碧茶,每当他运功时,牧云归便以她的内力相助,用几十年的深厚内力替他将碧茶压制并温养筋脉,他自己便可以积蓄力量重新修炼扬州慢。 如今他已经恢复了四五成,轻易动用一两成的内力并不会引得碧茶毒发,这天下需要他用四五成内力的人少之又少,更何况有牧云归在,她根本不会让他出手。 既然身体渐好,李莲花也没有忘记上山的本意是寻找单孤刀的线索。 一日运功毕,李莲花便询问芩婆当年单孤刀可有何异常之处。 “单孤刀这孩子,从小心思就重,但很会隐藏。我本以为是因为他流浪多年,养成了这警惕的性子,没想到……”芩婆说到这里忍不住叹气。 “也是我这个师娘,没有把她领到正道上来。” “这些日子我反复思索,四顾门、金鸳盟,都是当年数一数二的势力,若是想要挑起二者争斗,仅凭一人之力无法办到。师娘可知师兄当年与何人来往较多啊?”李莲花一边思考一边慢慢的说。 “这……单孤刀有什么相交的人不太清楚,但是他当年还在山上时就经常下山,我也不知他去了何处,他只说是下山游历或买东西。”芩婆回想。 “不如你们去他的房间看看,若是他还在山上就和别人有了联络,说不定他的东西里有什么线索。”芩婆指向一处房间。 李莲花推开门,扫视师兄当年的房间,房间里几乎没有什么私人物品,家具陈设都简单异常。 牧云归已经在房间里到处敲敲打打,李莲花急忙出言阻止她拆家。 “这间房子就是普通的木屋,是没有什么机关藏东西的,你还是找一找有没有什么盒子或者信件吧。” 牧云归跳上房梁左看右看,只碰了一鼻子灰。 李莲花掀开床铺,没有发现,又俯身看了看床底,也是空无一物。最后他将目光投向了枕头。 他伸手敲了敲枕头,原来这枕头是空心的,他急忙拆开外面包的布,露出里面几张泛黄的纸和一个木盒。 牧云归凑过来看,原来这纸上记录了南胤三大秘术,修罗草、无心槐和业火痋,还有龙萱公主当年嫁于芳玑太子意图谋南胤复国,以及单孤刀记载的萱妃生辰等事,想必是单孤刀当年查到的。 南胤?难道师兄和南胤有关,可是南胤已经灭国百余年了,又怎会和师兄有关。李莲花只觉得牵涉的事越来越广,让他理不清头绪。 “这里还有一个盒子,用机关封住,里面肯定还有重要的信息。”牧云归翻来覆去的看着盒子,“可是我们也不知道如何开启。” “这盒子上有图腾,应是南胤之物,并非单孤刀所有,试一下龙萱公主的生辰吧。”李莲花拿起记载萱妃生辰的那张纸递给牧云归。 盒子果然开了,里面装着萱妃写给术师风阿卢的信。 二人看罢,将信件与纸张都收进盒中。 “难道这单孤刀就是萱妃后人?他被南胤的人找到了,图谋复国大业。”牧云归说出自己的猜测。 “很有可能。看来想要查清当年旧事,要注意南胤相关的动向了。只是南胤向来神秘,江湖上也并没有哪个门派用过疑似南胤的术法啊。”李莲花仔细回忆自己知道的信息,只觉一时无从查起,难道要去南胤故地吗。 “我知道一个线索。”牧云归胸有成竹的说。 “哦?说来听听。”李莲花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想看看这凭直觉查案的姑娘这些年长进了多少。 “万圣道。”牧云归胸有成竹的说出一个派别。 这万圣道是近几年才兴起的一个门派,却崛起速度异常的快,与朝廷也有所合作,隐隐有取代当年的四顾门成为第一帮派的趋势。 “这万圣道我也听过,听闻万圣道势力颇大,而且平日多有善举,风评很好啊。你为什么觉得它有问题呢?”李莲花好整以暇的问。 “五年前四顾门和金鸳盟两败俱伤,如今我们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这万圣道巧合的就是在五年前开始崛起。”牧云归抢走李莲花手上的茶杯一口喝干,“四顾门和金鸳盟受创,渔翁得利的是万圣道。你当年教过我的,破案时要看凶手动机,谁能从中得利,谁就有可能犯案。” 牧云归说完自己的分析,傲娇扬头示意李莲花再给她满上。 “不错不错。我们牧女侠果然是长进了不少。”李莲花摸出一颗糖奖励给她,“那我们接下来就好好留意一下万圣道的动向。” “那我传信给宋存和商确他们,让他们查一下。”牧云归说着就要起身。 “等等。”李莲花急忙拉住牧云归。 “怎么了?”牧云归不解。 “四顾门……不是解散了吗?我想查当年的事,但不是要重建四顾门,我也不想再把他们牵扯进来。”李莲花慢慢的说。 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当年的四顾门旧人想必都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已经错过一次,不能再把他们牵扯进来了。 “四顾门,四顾门没有解散!他肖紫衿说解散就解散了吗?他算什么东西?一个小人罢了!”牧云归激动起来。 “可是云归,我确实想以李莲花的身份继续活下去。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留下来陪我,我已经很感激了,但是你要告诉大家不用再找我了,就让李相夷真的死去吧。”李莲花勉强微笑着。 牧云归怔怔的看着李莲花:“等我们下山,你先和我去一个地方。” 第8章 灵堂 最后一次药浴后,李莲花的碧茶毒暂时稳定了下来,只要不生死相搏,想必不会毒发,他也不必像之前那样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忍受一次碧茶毒发作的痛苦。 二人拜别芩婆准备下山,芩婆拿出一个小药瓶。 “这里面是师娘为你炼制的东风醉,你若是毒发,以热酒冲服,可以保护你的筋脉。” 李莲花接过瓷瓶,芩婆深深地望着自己的爱徒:“以后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徒儿知晓,请师娘不要为不肖徒儿担忧。” “师娘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妄动内力的。” 二人就此拜别云隐山,回到莲花楼。 “你之前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是去哪里啊?”李莲花看到牧云归准备去外面赶车,急忙问她。 “先说好啊,如果是回四顾门我可不去啊。” “放心吧,不是去四顾门。我可不想见到肖紫衿。”牧云归说完就去外面驾车了。 莲花楼赶了一日的路,在一处小城的郊外停下。 这里离四顾门旧址已经很近。 “我们到底是要去哪啊?” “灵堂。”牧云归没再卖关子,干脆的回答。 李莲花倏的抬头看向牧云归,他不由得颤抖起来。 “是当年……?” “正是。当年与金鸳盟一战,我们当场牺牲了十二位兄弟,剩下的受伤的兄弟被抬回去后,肖紫衿却说要解散四顾门,等我回到四顾门,却发现一切已经风流云散。”牧云归升起一堆篝火,李莲花现在可受不得寒。 “佛彼白石重建百川院收拢了一些人,肖紫衿忙着给乔女侠献殷勤,受伤的兄弟们他们只是给了一笔钱便罢了。我带着还没散的几十个兄弟,将当年牺牲的弟子安葬在这里,在这郊外设了一处灵堂。如今是几位当年受伤的兄弟在这里看管,也算一处传递消息的据点。” 李莲花眼中已经落下泪来:“云归,多谢你。我是该去给兄弟们上一炷香。” “你既不愿被人发现,我们就明天一早去,避开旁人,不然若是被人撞见我和你一起,你一定会被认出来。” 牧云归将一个烤饼仔细烤热,撕开一半递给李莲花。 李莲花悄悄擦去眼泪,接过烤饼,拿在手上慢慢地撕着。 第二天一早,二人先去了陵园。只见陵园一共有十七座坟,坟上不见杂草,墓碑上也光洁没有灰尘,显然有人精心照料。 “怎么会有十七座坟?当场牺牲十二人,伤重不治三人,不是应该十五座吗?”李莲花看着眼前一座座墓碑。 “王七和周老三去年去世了,他们孑然一身,想和兄弟们葬在一处。”牧云归说完带头往灵堂走去,“走吧,去给他们上一炷香。” 灵堂里摆着十七尊灵位,每一个灵牌下方都放着四顾门的灵牌,是当年他们的弟子令。 灵堂另一边另有一座柜子,上面写着江南某州、西北某地、东海某镇等。李莲花打开抽屉看,里面全是纸条。 “江南十四州已经全部寻找完毕,未发现门主下落。” “西北关内已经全部寻找完毕,未发现门主下落。” 纸条颜色不一,显然年份时间不同,其他的时间最短也是一年前的了,只有最上面一张写着:“东海某州十五镇已经寻找,惟余两镇,云归继续打听,勿念。”是两月前的。 “这是门中兄弟近五年寻找你传回来的消息。大家想着你可能受伤去寻医了,只有我坚信你就在东海附近。”云归得意地扬头,“最终还是我把你找到了。我总能找到你。” 牧云归拈香拜了拜,把香插进香炉。 “兄弟们,我终于找到门主了。今后我和门主一起,一定会为你们报仇。” 牧云归又看向李莲花:“余才英、钱万里和赵鸿才三位兄弟伤重去世前,嘱咐我一定要找到门主下落,他们说门主向来爱护门中弟子,若是得知这次兄弟们伤亡一定自责,让我找到门主转告他,不是门主的错,望门主万勿罪己,只需要为门中兄弟报仇。” 牧云归又拿起王七和周老三的灵牌:“王七说,他死前憾事有二,一为门主下落不明,二为兄弟血仇未报。”说完将王七的弟子令放入李莲花手中,李莲花不由得紧紧纂住了手中令牌。 牧云归又含泪说:“老周说他的遗言只有一句,此生追随李相夷,他不悔。若有来世,还和门主一起在四顾门,锄强扶弱,匡扶正道。” 李莲花拿着两枚令牌,心中震撼难以言说。一直以来,他都将当年之事怪在自己身上,因此生出死志。 当年他身受重伤,千辛万苦回到四顾门,却在门口看到满目疮痍,听到门中抱怨,因此深感无言面对门内弟子,只想了却心愿便静静死去。 如今却得知,原来四顾门中这许多弟子追随他虽死不悔。 “我知道你当年回来看到四顾门就此解散,一定认为大家怨怪你。今天只是想让你知道,也许四顾门中有人贪生怕死,只想享受四顾门偌大名头的风光。但是更多的弟子都是与你心怀同样的志向,追随你而来。我们还有一百三十二位弟子,没有放弃,誓死追随李相夷。当年如此,今日也如是。” 牧云归单膝跪下,抱拳行礼。李莲花连忙将她扶起:“李相夷也没什么好追随的,如今没了李相夷,还有百川院,也很好。”李莲花苦笑。 “我并不是要你恢复李相夷的身份,你想做李莲花,以后就做李莲花。但是你不要再怪罪李相夷,当年种种,非你之过。四顾门没了李相夷,不行。” “我……”李莲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中发酸,却又好像轻松了一点。一直以来背在身上的锁链,好像轻了一些。 他眼眶微红,郑重其事地点了一炷香,在灵前起誓:“四顾门的兄弟们放心,李相夷在此起誓,必定会查明真相,为众位兄弟报仇。”说完拜了三拜插入香炉。 只是你们追随我的情谊,只能来世再报了。 他又对牧云归说:“你放心,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不会再自罪自苦。以后也一定好好生活,争取把毒解了,长命百岁。” 牧云归开心地猛点头:“等我们查清了事,报了仇,可以驾着莲花楼游历天下。不想出门的时候就找个暖和的地方晒晒太阳,种种花。” “好。” 二人击掌。 第9章 向前 牧云归在消息柜里加上新的纸条。 “勿念。勿动。寻雪落天河。” 她心中默念,如今李莲花不愿恢复身份,但是她实在不愿告诉大家李相夷死了的消息,只让大家按兵不动吧,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二人从灵堂出来,往莲花楼走去。 “我们接下来先干什么?”牧云归走在李莲花身边问。 “赚钱。”李莲花甩甩袖子往前走。 “啊?”不是应该去查万圣道和南胤吗?不然去百川院杀了云彼丘也行啊。 “啊什么啊?不赚钱你哪来的生活费。”李莲花停下来一脸这还用问的表情。 “哦。我这里有几颗东海珍珠,可以拿去换钱吧。换了刚好给你买药。”牧云归摸出一个小荷包,打开来里面有五颗浑圆饱满的珍珠,显然是上品。 “你从哪得来的这么大的珍珠。”李莲花把珍珠倒在手心。 “我在东海找你的时候自己挖的蚌啊,蚌我已经烤来吃了。本来有十颗珍珠的,但是我把玩了一会就剩五颗了。”牧云归心虚的说。 “你不会又拿这个打弹珠了吧!”李莲花心痛的无以复加,已经不是当年了啊,现在哪能这么败家。 牧云归心虚目移,能幻视一对飞机耳在她头上。 她左看右看,看天看地:“这个……这个圆圆的嘛,一看就很好玩。”说完掏出另一个荷包,里面装的也是各种珍贵石头,珊瑚玛瑙,玉石蓝宝,无一例外被打磨的圆圆的。 “都给你吧,不然又被我造没了。”讨好的递给李莲花。 反正这些小珠子都太小了,造起来不过瘾。 “哼。”李莲花拿过袋子,一脸无语。“之后给你整个大的球,这么小的,你玩一会儿就没了,简直是浪费。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天机山庄的木球吗?我回去给你做一个藤的你可以踢着玩。” 李莲花哄道。 “好呀好呀。我要一个转起来会响的。” 牧云归很好哄。 “晚上回去我烧菜,让你也尝尝我的手艺。” “你还学会烧菜啦?” “对啊,而且烧的还不错哦。”李莲花自夸。 ----------------- “这就是你说的烧的还不错!?”牧云归尝了一口李莲花倾情推荐,据说是他新创的菜式——橘子红薯炒虾仁炒豌豆。 食用性不强,观赏性也不强,橘子甚至没能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在红薯的作用下,整个菜色变得蓝盈盈的,令人望之生畏。 我怀疑你想毒死我并且我有证据!牧云归用不赞同的目光盯着李莲花。(个_个) 李莲花打哈哈:“哈哈哈,略有失误,这个偶有失手也是正常的嘛。其他几道菜还是不错的。” 平心而论,其他几道正常的菜确实还不错,看来只要照着菜谱做而不是自己发挥,李莲花还是能做出能吃的东西的。 吃罢晚饭,二人各自回房歇息。李莲花望着窗外的月光,回想起白日的情景,却久久不能平静。最终他起身拿了一壶酒走进树林,坐在树梢对着月光饮酒。 想到师父的身亡,十五位四顾门兄弟的性命,万圣道,南胤,又想到与师兄从小相互扶持,心中千头万绪。 “睡不着?”身边突然冒出一个头。 “是啊。”李莲花喝了一口酒。 “别想了,我们去找,找南胤,找万圣道,找金鸳盟,找单孤刀,总会有头绪的。多思无意。你既然想当李莲花,自然要当自在的莲花。”牧云归翻身也坐上树梢。 李莲花突然起身,随手折下一根树枝,踩在树梢开始舞剑。 月光下他的剑势灵动如龙,身形如鹤冲天,剑影扫下树叶簌簌落下,又被剑风带起,万叶飞花,琼枝半醉,惊起月下霜寒。 最后以一招“小楼昨夜又东风”结尾,他顺势倚在树梢喝完最后一口酒,只觉得胸中郁气尽散。 “云归,多谢你。” 谢谢你找我,谢谢你找到我。 “这声谢我收下了,记得你欠我的球就行。”牧云归面上带笑说道。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这里离四顾门不远,明日你便拿着香囊回去,告诉阿娩,李相夷已经死了。” 牧云归直起身子:“这?可是你和乔女侠?” “我和她其实已经分手了。只是我当初突然失踪,她想必难以放下。我听说这些年她一直不相信我死了,紫衿也陪着她一直找我。如今也是时候了断了,紫衿对她痴心一片,她不该被旧事缠绕,该过新的生活了。”李莲花神色复杂。 “你去说的话,她一定会信的。” “可是……” “我和她本非良配,即使没有东海的事,我们也走不到最后的,我已经向前行了,让她也放下吧。” “好,我答应你。” 第二天,牧云归果然独自前去慕娩山庄求见乔婉娩。 不提乔婉娩瞬间灰败的面色,肖紫衿脸上按捺不住的狂喜一闪而过,他立刻扶住乔婉娩:“阿娩,你怎么样?” 乔婉娩没有顾上理会肖紫衿,只是流着泪问牧云归:“相夷……相夷的尸身葬在哪里?” 她费劲的强迫自己说出那个词。 “葬在东海之滨。” “东海哪里?至少让我们去祭奠他。”闻讯赶来的佛彼白石追问。 云彼丘的脸色比乔婉娩还要灰败,他面色青白得像个死人。 “我凭什么告诉你们?我把整个东海都快翻过来了,就是为了找他,如今你们也一寸一寸地去找吧,掘地三尺,说不定还能找到你们丢失的良心呢。”牧云归甩下这句话就准备走。 路过云彼丘时,她特意停下来扯出一个狰狞的笑。 “至于有的人欠的账,我也总有一天会讨回来,你最好别被我抓住什么把柄。” 说完这句,牧云归不顾在场几人神色各异,运功飞身离开了。 牧云归回到莲花楼,果然看到李莲花坐在窗前,手里转着一个空茶杯,他面色倒是平静,让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是牧云归知道,今日的了断,对他来说不一定是真的放下。 她抬手扔过去一物:“接着!” 李莲花抬手一抓,掀开外面包的布。 “少师?” 第10章 鸡飞狗跳的日常 “少师剑,你从哪里寻来的?”李莲花抽出少师,寒光凛凛,一如当年。 “当年东海一战,少师掉进海里,我以为它遗失了。” 再见少师,李莲花不可谓不惊喜。自从幼时少师便一直陪伴他,少师遗失,他总觉得有负。 “我在渔民手中买来的,想是被打捞或者被冲上岸了。” 牧云归一边坐下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之后我一直把少师放在灵堂里,我可不愿意少师落入他人之手。” “你既然已经寻回少师,怎么阿娩和紫衿还一直在找,你也不告诉他们。” “是吗?他们一直在找吗?我不知道啊?我以为他们满世界在找他们丢失的良心呢。” 牧云归一脸正气凛然。 李莲花微微看她一眼,虽然并无责怪,但她知道这是他不赞同的意思。 “这个乔女侠呢,想减轻自己的愧疚感。肖大侠呢,想展示自己的深情。我呢,只是成全他们的表演。” 牧云归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的好吗。 李莲花拿她没办法,低头又看少师剑。 “只是如今李相夷已经不在,少师剑也不能再用。否则我们哪还有逍遥日子。” “那在二楼甲板上挖个洞,把我们的剑都藏进去好了。不然认出我的剑,也很麻烦。” 牧云归随意的说。 “不止你的剑会被认出来,你人也很容易被认出来啊。” 李莲花打量她,牧云归在江湖上也不是寂寂无名之辈,况且她气质独特,虽是女子,却自带一股洒脱风流,比起一般的女侠不羁的多,非常好认。 “你以后换回女装吧,以后能不出手就不出手,这样就不会让人联想到牧云归。” 牧云归很少穿女装,她自小在山林中长大,生活艰苦却也习惯了无拘无束。李相夷把她带进了人类社会,她才渐渐习惯这些礼仪,只是她天生观察力和学习能力很强,现在看不出她过往十几年过的是怎样的生活罢了。 只是她不喜欢一般女侠喜欢的珠宝头饰,环佩叮当的声音,她觉得太吵。 但既然要隐藏身份,这反而是简单又安全的方法了。 她有气无力的摊在桌上。 “放心,不用你戴那些珠花,只是换一换衣服和发型。”李莲花循循善诱。 “不要粉色。”牧云归最后挣扎。 不得不说李莲花品味和眼光没的说。 牧云归换上李莲花买来的烟灰紫的衣裙,衣服样式简单,没有太多的绣纹,胜在简单舒适。再绾了一个单螺髻,只用一根木簪。 这样的打扮不会让牧云归不舒服,却也和之前那个一身男装英姿飒爽的女侠有很大不同。 李莲花看着眼前难得做女子打扮的牧云归,这才意识到当初被他带出山林的那个女孩,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她的眼睛大而黑,眉目流转之间自有一股灵动,做表情的时候总是非常生动。她已经历练了好几年,阅历眼界赋予了她更多的智慧,处事之时胸有成竹,让人心安。 可她面对李莲花时,却仍然非常好懂,似乎仍旧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山间精灵,所有的心思都写在眼睛里明明白白展现给他看。 牧云归并不像乔婉娩那样总要他时刻关心,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惹她蹙眉伤心。牧云归也不会总是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他要干什么,牧云归恨不得第一个冲过去,路上还会停下转身催促他。 他若是不见了,牧云归翻遍整个世界也会找到他。 “你在想什么呢?我穿这身好看吗?”牧云归打断了李莲花的思绪,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还不快夸我,再不夸我我就不干了!” “好看!那当然好看了,我们云归穿什么不好看啊。只是这木簪粗糙,以后呢我再给你做新的。” 李莲花急忙回神哄道。 这还差不多,牧云归得了夸夸,才心满意足的坐下。 “李莲花,我想在二楼安几扇窗户,不然冬天太冷了。” “好啊,我再给你做一个摇椅怎么样?” “好啊好啊,二楼房间太大了,我想把它隔小一点。另一间我们加一个桌子,冬天可以在上面喝茶赏月啊。” “还有车的前面,要加一个可以收起来的棚子,若是下雨,也好给马遮一下啊。” 牧云归絮絮叨叨的说着对莲花楼的想法,李莲花含笑听着。 “李莲花你有没有在听啊!李小花!” “没大没小!” “小花?花花?”牧云归一边叫一边灵活走位,闪躲李莲花的手。 莲花楼就在这样的鸡飞狗跳中继续前进。 第11章 壁画 大熙南部的一个小城最近来了一个稀罕东西,一座两层的小楼凭空出现在了城里。 附近居民议论纷纷,有说是鬼船航行,有说是仙人降临。 直到临近中午,木门打开,一个穿着青衫,戴着简朴木簪的清俊温和的男子走出,在门口挂上莲花医馆的牌子,众人这才知道这原来是一座医馆。 这正是李莲花和牧云归二人驾着莲花楼一路往南,只因这南胤旧地就在南方,而金鸳盟的盟主笛飞声正是出自南方的笛家堡,为了探查当年的真相,二人便一路向南想要找到一些线索。 如今已经非常靠近南胤旧地了,李莲花便用他江湖游医的身份出去搜集线索,顺便赚点生活费。 “老伯你胳膊上这个不是藓啊,看起来像是什么虫子咬后,伤口溃烂。”李莲花托着这个虫咬的伤口看了看。 “不知老伯可是去了什么山林之中,被里面的毒虫咬了。” 李莲花其实医术一般,不过是仗着见多识广,又耳听八方,所以分析起来头头是道,让人信服。 旁边一个中年男子忙不迭的说:“对啊对啊,我爹啊以前是山里采山珍的,有一次从山里回来,身上便奇痒难忍,后来这伤口便发红发烫。” 那穿粗布衣裳的老人接过话头:“是啊。这城里的大夫大多说是湿毒郁结体内不发,所以生藓,可是用了药也只是些微好转,还是奇痒难耐啊。不知神医可能医治?” “你回去之后能用我配的这个药粉加水,每日冲洗伤处,配合这个清毒丸,很快就好了。”李莲花好一副神医的派头。 其实那药粉只是普通的草木灰,碱性液体冲洗伤处对虫咬伤口有奇效。这是从牧云归那里学的,牧云归在山里生活,对付这种伤口自有一套办法。 “你们这山林中难道毒虫很多吗?”李莲花一边打包“药粉”一边不经意地问。 “是啊,我们这的山靠近南胤旧地,那南胤的人啊最是喜欢玩弄毒虫毒草,因此我们这里的山上也有一些虫啊草的,比外面的更毒呢。”那老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是啊,其实平日里我们也不怎么上那座山去,谁都怕没命呢。只是我爹是多年的老山民了,想给孙子攒一点聘礼钱,这才去的,没想到啊还是被咬了。” “这样啊。”李莲花若有所思,然后又很感兴趣的问:“不知老伯可否给我讲一讲那南胤的毒草啊,敢问这山里可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他又微笑着解释:“在下啊是一个江湖游医,对这些草啊最是感兴趣。如今游历到这里想长长见识,若是能了解一些没见过的药草,也能增长医术。” 他殷勤地把药包递给那中年汉子:“不如这样,这药丸呢我就不收你们钱了,老伯给我讲一下那山里特殊的东西就行。” “要说这山里啊,有毒的虫啊草啊可是数不清,我也只敢在外围转一转,找一些认识的山珍。若是不幸被咬了,拿我们这里常见的草血竭就能治。不过啊听说山的那边有一处禁地,是原先南胤人的,那边可就毒的多了。李神医啊,你可轻易不能往那边去啊。” 老人拿着药千恩万谢的走了,李莲花收好药箱走进莲花楼。 “阿云!” 一个漂亮姑娘应声从二楼跳下来,她动作灵巧,虽然是从楼上跳下来这种动作,由她做来却不觉粗俗,只觉得像一片流云轻轻落地。 这个阿云自然是牧云归,她穿着宽松的绿色衣裙,头上戴着一管青翠的竹簪,她随意地走到桌前坐下。 “李大神医打听到什么了?” “城外小南山的那头应该就是以前南胤人聚居的地方,山腰有一个地方可能有南胤人,我们可以去碰碰运气。” “好。我去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就走。” “你多带一点驱虫驱蛇的药粉还有解毒丸,我是百毒不侵的,你自己要小心。”李莲花嘱咐。 “知道了,啰嗦的小花。” “你!”李莲花气结。 显然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牧云归已经完全接受了和李莲花的相处模式,越来越没大没小得寸进尺了。 二人趁着天色尚早,进小南山一探,顺着隐约的山路走到山腰,二人不再往上,反而向着山的那头摸索着前进。 一路上山径时有时无,显然却如那老伯所说,本地人甚少来此处。而路边更是不时飞来许多虫子,显然寻常的驱虫粉并不能驱赶它们。 然而走到山的阳面,虫子却渐渐减少。 “看那!”牧云归指着斜坡上一个平台,那里还残留着一些木质的建筑材料,显然曾有人在此处活动。 二人不再犹豫,运起轻功抵达平台,这里的木头已经有一些腐败,看起来是被雨水侵蚀,但木头上能看到一些红褐色的颜料。 “这看起来像是一个底座。”李莲花围着木头走了几步,又摸了一下闻了闻。“不过应该废弃很久了,这颜料的味道已经很淡了。” “这像是一个祭台。”牧云归飞身上到旁边的树上打量全局,“看来南胤人曾经在这里祭祀些什么。你看这树上也刻有一些符号,可能是南胤文字。” “走,进去看看。”李莲花看向山洞,洞口光滑,有人为开凿痕迹,想必洞里也有人活动过。 牧云归点燃一个火折子先扔进去,看火光没有熄灭,火苗颜色没有变化,这才把李莲花挡在身后走了进去。 走进山洞空空如也,二人拿火折子照亮洞壁,看到上面有一些壁画。 “这壁画看起来是画的祭祀场景,祭祀的是这个。”牧云归指着一个包围在火焰里的人,“想必是他们信仰的神。” 牧云归让开让李莲花走近看。 “不知道南胤信仰的是什么神,他们已经灭国百余年了,流传下来的消息很少。不过你看这神周围画着火焰。”李莲花指了一下周围的火纹。 “你是说业火痋?”牧云归立刻回想起他们在那个盒子里看到的南胤秘术。 “我也不确定,但是既然是秘术,想来应该和这个神有关联。你看他手里拿的东西,也许正是指得三大秘术。”李莲花记下这个神的画像,直起身来。 “继续往里走看看吧。” 第12章 邪神 山洞不深,尽头是一个供桌,桌上放着一个小鼎,旁边有一个小香炉,供桌后面是一副神像,正是刚才壁画上所画的南胤神明。 牧云归拿树枝拨动小鼎和香炉,鼎是空的,香炉里面洒出来一些香灰。 “这鼎里面不知道是供品还是拜的对象。”李莲花走上前看,又拈了一点香灰闻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是供品还是神的化身,我猜这里曾经一定是一只虫子。”牧云归继续拨弄小鼎。 李莲花看向她:“没错,业火痋一定是一种痋虫,既然这里是祭神的,这小鼎里面也只能装得下虫子大小的东西。” “而且我们一路走来,山上毒虫甚多,我们越靠近这里,毒虫却越少。这山洞里更是丝毫不见虫子的踪迹,它们一定是害怕。” 牧云归继续说出自己的分析。 “而且这山洞口的祭台年久失修,想来是废弃已久。没有人类活动,这洞中却没有野兽的踪迹。要知道,这种山林里的山洞,通常是野兽的巢穴,再不济也会有野兽来这里避雨避阳。” 李莲花接着说:“看来曾经在这里的痋虫,等级不低啊。而且痋虫并不像寻常虫子一样畏惧天敌,反而对百兽都有威胁。” “自然中万物相生相克,这种虫子一定有很强的毒性或者其他用途,才能产生这么强的威慑力,不知道什么才是它的天敌了。” 牧云归又问:“你闻出什么了吗?” “时间太久了,香的味道已经散了。” “哼,还是让我来闻吧,就你那嗅觉能闻出什么呀?”牧云归拿过香炉。 “是。谁有你的狗鼻子厉害。”李莲花咕哝。 牧云归皱起鼻子作势要打,李莲花连忙摆出一个告饶的姿势。 “这味道,有点熟悉。”牧云归仔细闻了一下,“可是,又好像不完全一样。” “这味道和单孤刀身上的有点像,但是不完全一样。”牧云归抬头看向李莲花。 “单孤刀喜欢用的香料和旁人不同,我再也没有在别人身上闻到过。因此当年我才能识别出他留在路上的味道。” “想必是南胤的什么香料吧。原来当年处处都是线索,可是我却从未留意。”李莲花叹气。 “你一个大男人,没有关注香料服饰多正常啊。就连我也只觉得是个人喜好,从未有过疑心啊。”牧云归连忙说。 “走吧,我们下山去那边看一看。也许能找到南胤族人打听些什么。”李莲花说完便包了一点香灰往外走。 ------------------- 小南山山脚,一个男子正在采集药草。他的穿着打扮与中原不同,头上扎着小辫,身上布料有着独特的花纹。 李莲花故意发出一点声响,引来男子警觉的抬头:“@¥¥%!” 李莲花拱手:“在下李莲花,是个江湖游医。在这里采药不幸迷路,敢问阁下这是哪里啊?” 那男子看到是人放松警惕:“这里是南胤族的地方,你们想必是从山那边来的。” 这人的大熙官话说的不太标准,但也能听懂,想来是和大熙人有过交流的。 “正是啊。多谢指点。”李莲花带上微笑面具,“我听阁下大熙话说得不错,可否为我们指点一下回去的路啊。” 李莲花指着牧云归说:“这是我师妹李小云,我们是游历至此,想见识一下南方的药草,增进医术。” 那男子看到牧云归明显变得局促起来,脸上微红地说:“我叫石卓,既然如此二位不如去我们村里休息一晚,天色已晚,明日再回去吧。这山里走夜路危险的很。” “那便多谢石大哥了。”牧云归打蛇随棍上。 二人进到村里,看到这里的村民安居乐业,不过很多门口都放着背篓,或是晒着草药。 “敢问石大哥,村里可是以卖草药为生啊?为何如此多晒草药的啊?”李莲花装作好奇的样子。 “哦,我们确实往外卖一些药草,只是那些都不值钱。我们采集草药是做防虫药的,我们这里山林密布,虫蛇都很多,上山难免遇到,家里一般都晒一些本地紫花草以防万一。” “原来是这样啊。不瞒你说啊,我们在之前的镇上也碰到一位老伯进山被咬伤了,我年轻经验浅,治不好他。因此啊我们才进山来想找点本地药草,我们想着万物相生相克,这长虫子的地方说不定就有解药呢。”李莲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这样啊,李大夫你可真是医者仁心啊。这大部分的毒用点本地的紫花草晒干了燃烧,就会被驱赶。要是被咬了,捣碎了敷一点就可以了。”石卓没有丝毫怀疑。 “石大哥,不知这山上的毒虫是不是都怕光喜阴啊。我们一路走来,山的阳面虫子就少见了。”牧云归走到石卓旁边,附赠一个美丽的微笑。 “啊这个啊,这是因为这座山上原先有一个祭坛的原因,听说百年前这里的人在山上供奉着邪神,那个地方毒的很,所以虫子都不去。” “邪神?早听说南胤风俗与中原大不相同,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神,连毒虫都怕啊。”牧云归笑着说。 “哎到了,这就是我家。”石卓放下背篓,又连忙招呼他老娘出来。 “娘,这两位是大夫,他们在山上迷路了,儿子遇到了,让他们今天晚上在这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里屋走出来的老人一头银发,穿得也是当地的衣服,笑眯眯地说:“好。这位公子和夫人就安心在我们这住一晚,明日再回去吧,这山上的夜路可不能走啊。” “我们不是……”牧云归和李莲花同时开口。 “娘!这位小云姑娘是李大夫的师妹!”石卓连忙抱歉的向牧云归笑笑。 “老婆子我口无遮拦,请两位勿怪。快请坐吧,我给二位倒水。”石老婆婆还是笑眯眯的。 李莲花和牧云归连忙行礼表示谢意,二人在院中的桌子边坐下,这院子里有很多各种炮制的草药,其中有一些是中原少见的,想来是本地的特产。 第13章 痋虫 石卓端来两碗清水递给两人。 “家中简陋,招待不周。” “石大哥哪里的话,还要多谢石大哥今日相助了。”牧云归接过碗道谢。 “不知石大哥刚刚说的邪神是什么呀?既然是神为什么又说是邪神?”牧云归把话题扯回去,她感觉那个所谓的邪神应该是重要的线索。 “石兄弟勿怪,我这师妹对这些民间传说向来好奇,无意冒犯,还请石兄弟给她讲讲吧。” “李姑娘天真烂漫,不过一些本地传说罢了,讲讲也无妨啊。这邪神叫燧弇,不是南胤所有人都信仰的,因为他代表着复仇与吞噬,据说他手里掌握着一种痋虫,可以毁灭一切。” “痋虫是什么啊?虫子怎么能毁灭天下呢?”牧云归故作不解。 “痋虫是一种用邪恶的方法养出来的虫子,具体有什么用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虫子吞吃人的血肉呢。这都是百年前的老传说了,山上不知道供奉了什么,其他毒虫都怕呢。”石老婆婆走出来接口。 “这么可怕?可是我听说,这万物相生相克,越是可怕的东西,有的时候克制的东西越简单呢。这痋虫肯定很稀有,不然早就毁灭天下了。” “是啊,听说痋虫培育过程极难,而且有的怕热,有的冷。我们村里就有过痋虫被冻死的传说呢,所以我们这里供奉的是雪神娘娘。”石老婆婆笑着说。 “石兄弟家中可有炮制好的紫花草啊,我们想买一些。我们四处行医,看见新的药草就忍不住想要研究。”李莲花看着院中的药草,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移开。 “这当然有啊,明日你们离开前,给你们装一些便是,这只是我们这里寻常的药草。”石卓不以为意。 二人在石卓家里住了一晚,第二日便带着一些紫花草回到了莲花楼。 李莲花将已知线索写下来,在纸的正中写下了燧弇,又再旁边依次写下了业火痋、修罗草、无心槐。 “这业火痋呢想必就是一种痋虫,效果未知,不知道是让人生病还是控制人。这修罗草我也曾有所耳闻,听说见血就长,可以封住人的筋脉,只剩下这无心槐不知道是什么了。” 牧云归在旁边挨个的试凳子,想找一个又舒服又能方便看到纸上信息的位置。最后干脆坐在李莲花旁边的地上。 “无心槐,顾名思义,让人无心,可能是某种惑人心智的东西。” “还有一件事我很在意,那石家的人说痋虫怕热怕冷,他们供奉的是雪神娘娘。”李莲花拿着笔写写画画,“这痋虫这么娇弱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很多虫子都怕火烧啊,至于怕冻就更好解释了。”牧云归换了一个姿势,靠在李莲花腿边,“你想南胤地处南方,气候温暖。除了一些高山,大部分地方可是四季如春。生活在这里的虫子少有见过风雪的,就算是人为培育,也很难干涉自然之法啊。” 牧云归转头望向李莲花:“这是天地自然教给我的法则。” 李莲花只觉得牧云归双目灼灼,若两点寒星,这天生地养的精灵灵气逼人,烛光下她素白的脸上有几分娇艳的色彩。 怪不得那石卓一看她就脸红结巴呢。李莲花不合时宜的想。 牧云归说完又转过去歪着,顺手扯着李莲花的衣摆玩。 “嗯额,你说得对。”李莲花慌乱回神。“那也许传说中邪神手中的那只痋虫,就是一种不怕火也不怕冻的高级痋虫。” “有可能,不是叫业火痋吗,想必不怕火吧。说到高级,这痋虫可能也分等级呢,你看那祭坛附近没有毒虫敢靠近,这高级的虫对低级的虫一定有震慑克制的作用。”牧云归随意地说着自己的猜测。 李莲花将之前所见到的一些图腾和符号凭记忆画下来,想着之后有机会探寻一下这些符号的意思,牧云归便静静地靠在他腿边看着他画。 李莲花畏寒,有牧云归在他身边,好像没有那么寒冷了,让他有点想不起来之前五年独自一人的日子了,一时竟然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是他自从东海之战后很少体会到的。 直到…… “牧云归!” 牧云归放下已经被她打了无数个结和案几连在一起的衣服,飞速逃离。 “啊哈哈,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我看不如安寝吧。小花你也早点睡吧啊!” 留下李莲花自己对着那惨遭蹂躏的衣服运气。 第二天一早,李莲花起身,牧云归从外面走进来,举起手中买的早饭。 “早啊小花,我买了本地特色的早饭,快来吃啊。” 显然是希望卖乖把昨晚的事抹过去。 李莲花拿她没办法,只好顺着走过去坐下。 这南方的饮食风物果然和中原大有不同,这早饭有各种豆子做的浆和米粑。 牧云归将花生汤的放到自己面前,正在仔细检查其他饭食里有没有花生。 结果李莲花坐下便端走了她面前那一碗,她还没来得及阻止李莲花便已经吃了一口。 “哎哎哎这里面有花生啊!你快吐出来!”牧云归急得要上手摇他。 李莲花慢条斯理的咽下才说:“你忘了?自从中了这碧茶之毒,其他任何都对我没有影响了。” 李莲花又喝了一口,感觉这中毒也不是全无好处嘛,起码他可以痛快的吃花生了。之后买一点花生糖吃吃,以前从来没有吃过呢。 牧云归一边咬着米粑一边问李莲花:“我们接下来去哪呢?你之前说笛飞声也是来自南方,可是从未听说笛飞声出身什么势力啊?” 李莲花拿了一块蚕豆煎粑粑,沾满了白糖咬下一口才说:“这笛飞声呢,我查过他的底细。他其实出自南方一个叫做笛家堡的小势力。这笛家堡是培育杀手的地方,所以没有任何的消息关于他出身的势力,因为他一直在被这股势力追杀。” 李莲花又沾了一些白糖,这玩意儿甜甜的还挺好吃的。 “所以我们接下来啊,就是要去笛家堡。” 第14章 笛家堡(上) 笛家堡在南方的山里,附近并无其他的大势力,笛家堡周围只有一些依附于堡主的农户。 因为莲花楼太醒目,牧云归将莲花楼停在了附近的城外,李莲花摆了一个小阵法以防有人发现。 接着二人便骑马入城,选了一家客栈入住,准备之后将马存放在这里让店家照顾。 “笛家堡训练死士,此行凶险,就让我一个人去探一探吧,你留在这里打听消息。” 一进房间,牧云归便迫不及待的说,她怕若是打起来,数百死士一拥而上,李莲花必定要动用内力,但是他现在最不能做的就是妄动内力。 “我们只是去打听消息,又不是去攻打笛家堡。”李莲花无奈的说。“这再说了,我也不是纸糊的啊,若有什么意外,凭我的婆娑步想要离开还不是轻轻松松。” 李莲花做了一个小菜一碟的手势。 “打探消息我一个人就够了,若是你用婆娑步,不就暴露李相夷的身份了吗?” 牧云归寸步不让,并且试图用眼神打败他。 “好吧好吧好吧。”李莲花认输,犟不过这死脑筋的人。 ------------ 牧云归在夜幕降临之前赶到笛家堡附近,她换上一身黑衣,隐藏在附近的山林之中远远观察,发现这笛家堡说是堡,却只是一处大院子,院墙虽高,在高处却能看进里面,看来这附近一定都是笛家的势力,外来人很难混入。 她开始庆幸没有让李莲花一起,若是以游医的身份混入,很容易引起警觉。 牧云归耐心等到入夜才快速潜行靠近,她趁着一片云雾遮挡住月光时腾身跳到角楼下方。 这角楼修的高大,而院中却十分空旷,若是院中有人必定会被发现。 牧云归就依附在角楼之下,这里不会被角楼的人看到,也难以被院中的人发觉。她就像捕猎的豹子,潜伏在阴影中等待。 等到天光微亮,内院中走出一群各个年龄的小孩,这些小孩面色麻木,来到院中开始练武。等到下午,几个中年男人进来,这群孩子竟然开始厮杀。 原来这笛家堡培养死士,都是让孩童从幼时开始厮杀,训练他们将杀人刻进骨髓。 可是为什么这些孩子没人反抗呢?这些小孩不乏天赋极佳的苗子,若是联合起来未必不能反抗笛家。从未听说笛家除了笛飞声有什么高手,那家主更是一看就满脑肥肠,疏于武艺。 牧云归耐心的等到再次入夜,这次她不再犹豫,在午夜巡逻的人都昏昏欲睡时,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内院,即使有人察觉,也只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因为牧云归是真正的顶级猎手,落地无声,潜行无影。 牧云归进入书房,小心的翻找,最后在博古架的侧边发现有似乎有夹层,她却没有妄动。她深知自己对机关之术不甚通晓,若是乱动可能打草惊蛇,她只是凑近闻了闻。 这博古架是上好的紫檀木,自带一股幽香,可是这中间却还有一股淡淡的清新味道,这味道闻起来十分清凉又带有幽香。 牧云归得到信息便立刻离开赶回城中。 “怎么样?”李莲花已经等候多时了。 “那笛家堡是从孩童便开始训练他们厮杀,我看那些小孩面色麻木,厮杀之时又十分狰,仿佛走火入魔。那笛家一定是用什么方法控制住他们为人所趋势。笛家的家主身上带着一个不离身的银质镂空圆球。他的书房里最隐秘的地方藏的不是书册一类,说明不是账本。” “那看来这控制他人的东西一定非常凶狠,笛家也留有后手。若是用毒药,那他一定留有解药。” “那夹层我不敢打开,我隔着夹层闻了一下,十分清凉又带有幽香。” 李莲花来回踱步,清凉又带有幽香,银球,控制…… “你说笛家会不会也是用的痋虫,这里离南胤之地很近。你说他带着一个镂空的圆球,那里面很可能装的是活物,高级的痋虫可以克制低级的痋虫。” 李莲花将一切都串了起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痋虫怕冻,那书房里的一定是可以克制痋虫的东西。那东西闻起来就很凉,有什么东西是带有幽香能够冻死痋虫的呢?李博物,快开动你的脑筋想一想。” 牧云归等着答案。 “我猜可能是雪盐。雪盐珍贵,是一种雪山上的晶体,当地人认为那是终年不化的冰。” “我们如今怎么办?直接打进去吗?笛家堡真是坏事做尽,他哪里来得那么多幼童,背后一定还有一条拐卖人口的产业链。” “你明日进去直接抢走那银球以免他控制别人,我去书房拿雪盐,若是把母虫杀了,他就不能再控制子虫了。至于其他的,给百川院和监察司都去信吧,让他们派人来接手,妥善安置这些孩子。” “是。” 第二天傍晚,牧云归带着李莲花绕到偏院,这里是她之前观察过的比较薄弱的地方。二人轻身跳进院中,便毫不迟疑分头行动。 若是想在笛家发动所有人上来围攻之前就控制局面,就一定要快! 牧云归不从大门进而是走偏院,就是为了绕开那群在前院训练的小孩。 她两三招解决了路上的护卫,足不沾地地往前飞奔,并不恋战。终于在角楼示警之前就到达了前院,今日的训练还没有结束,那圆球就在笛家家主腰上挂着。 “什么人!” 牧云归根本不回答,直接上前几招格挡住笛家护卫的动作,然后便快速夺走了圆球。 “你到底是什么人?敢来我笛家堡撒野!给我上!”笛家家主惊怒交加。 牧云归一脚踢飞了上前的护卫,并反手抽出了他的刀架在笛家家主的脖子上。 “不想死的很难看的话,最好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哦。不然我一不小心这手里的刀就不听使唤了。” “你若是想要死士,就要好好的和我们做生意。不然这无本的买卖买来的死士,也不听你使唤啊。”笛家主还勉强保持着冷静,他挥手示意属下按兵不动。 “谁说我们想要死士了呢?” 李莲花从侧边的门转出来。 第15章 笛家堡(中) “你又是什么人?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李莲花脸上戴着一个面具,慢慢走过来,牧云归将手中的圆球扔给他。 “利用痋虫从幼童开始训练死士,笛家主确实是好本事啊。” “你既然知道我用的是痋虫,那就应该明白只有我才知道控制他们的方法,你若现在放了我,我还能好好和你做一笔生意。” 那笛家主意得志满地笑,利用痋虫控制死士的方法只有他知道,这两个人以为抢了母虫就能控制,真是不知死活。 “谁说我们要控制他们了呀?”李莲花看着手里的圆球,就是这个东西掌握了那么多孩童的生死。 “你看这是什么?”李莲花举起手里的木盒,冲着笛家主晃了晃。 “这……你们是要!”笛家主突然发疯般要扑上前去。 牧云归干脆直接一掌拍在他丹田废了他的武功,然后一刀穿过他的肩膀把他钉在地上。 李莲花提起圆球,那里面的东西好像意识到危险近在咫尺,躁动了起来,引得院中其他人体内的虫也躁动不安,不少人按着自己的胸口或脖子,难受的跪在地上。 李莲花见状直接将盒中的雪盐隔着圆球洒进去,这圆球镂空,刚好让雪盐进去。 圆球里面的生物最后垂死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李莲花这才打开圆球看了看,里面有一只拇指大小的虫子尸体,面目狰狞。 “啧啧啧。” 真丑,李莲花心想。 牧云归凑过来看了一眼,噫惹,好恶心的东西。 牧云归转向院中,对孩子们说:“母虫已死,再也没有人控制你们了。天高海阔,以后你们就自由了。只是你们身体里面的痋虫,一时没有办法取出。” 院中的孩童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突然几个孩子难受的跪在了地上,他们身上青筋爆起,似乎有东西顺着在爬,慢慢的每个孩子身上都爬出了一条虫子,这些虫子向着母虫尸体飞来。 这些痋虫每一个都非常小,它们在路上就互相厮杀了起来,开始吞噬同类的尸体。 “它们的目标是母虫尸体,母虫已死,它们失去了控制,想要吞噬母虫尸体进化。” 李莲花看着这些虫子说,他拈了一点雪盐洒向空中,将所有的虫子全部灭除,不给它们机会近身。 “听说培育痋虫就是会让百虫相互吞噬,最终活下来的那只便是痋,看来这高级痋虫的尸体对它们来说诱惑很大啊。” 牧云归说完拿出一个火折子,一把火把所有虫尸都烧了。 “这里离中原较远,百川院的人想必还有一两日才到。我们不如再找一下他这里的账本和记载,也许能找到些别的。” 牧云归对李莲花说,毕竟这笛家使用痋虫,说不定会有相关的记载。 “也好,至于这笛家主嘛。”李莲花看了一眼在地上宛如死狗的笛家主,又看向院中的孩子,“这人武功已废,他是你们的了。不日百川院来人,会有人安置你们,以后不要作恶,去过自己的生活吧。” 那些孩子大部分仍是懵懵懂懂,不明白自己的命运已经改变,有几个小孩子忍不住哭了起来,而几个大孩子却已经目露凶光,向着地上的笛家主扑了过去。 牧云归将刚刚打倒的护卫全部捆起来:“至于你们,也自有百川院发落,根据你们的罪责量刑。” 牧云归将抓起来的护卫全部关进了笛家的地牢,让几个大孩子在远处帮忙看守,这才去了书房找李莲花。 “这笛家主的书房里我找到了账本,无非是一些和死士买家的交易往来,还有一些孩童来源的记录,我没看到有什么特别的,这些交由百川院处理。” 李莲花看到牧云归过来,指着旁边的账本说道。 “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啊,这痋虫是消耗品,笛家需要源源不断的痋虫,这培育的地方我没有找到啊。” “那博古架的夹层里面除了雪盐还有别的东西吗?” 牧云归走到博古架旁边打量。 “这个夹层很小,除了一盒雪盐,只有一张丝绢。” “丝绢上是什么?” “应该是养育和控制痋虫的方法吧,上面写着这母痋呢要用人血养育,这样就会听血的主人的话。那笛家主一定是用的自己的血养育母虫,所以母虫从不离身。至于控制方法呢是用特制的竹哨吹出几个音符。这些是南胤文字,我看不懂。” 李莲花展开丝绢给牧云归看。 “看不懂不如烧了吧,这东西既然没有记录解法,烧了一了百了。若是流落到有心人手中,又要培育新的痋虫害人了。” 牧云归简单粗暴,这种邪术流传在世上的信息越少越好,即便是放在百川院,也不能保证不被人利用。 “至于痋虫培育的地方,可能是在后山。”牧云归看了看外面。 “我刚刚和几个护卫友好交流了一下,他们呢热心地回答了我的问题。这笛家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独自去后山一趟,这个每隔一段时间呢就是有新的孩子接受完初级训练的时候。” 牧云归说完就看向李莲花,眨巴眨巴眼睛。 友好交流,热心回答。你直接说把他们都狠狠揍了一顿不就行了,李莲花腹诽。这人破案的时候动脑子的时候少,动拳头的时候多。 当然要揍,不把他们全打到不能起身,我们两个人怎么能放心守住这里。难道要一直看守着他们吗。 “走吧。”李莲花一甩袖子。 两人沿着小径走上后山,这小路通向山上一个亭子,亭子旁边有一个小瀑布,四周鸟语花香,流水潺潺。 “这里景色真不错啊,不过我想这笛家主总不能是上后山来赏景的吧。” 李莲花看了看四周,这周围除了亭子空无一物。牧云归蹲下去辨别地上的花草,这路上非常干净,没有留下什么脚印,离笛家主上次来应该有一段时间了,所以踪迹已经消失。 “这周围虽然没有路,可是这边的草都向着一个方向倒,是有人踩踏过的痕迹。” 牧云归看向草倒下的方向,是瀑布。 第16章 笛家堡(下) 李莲花顺着牧云归的目光看向瀑布。 “这笛家主肯定不会每次都把自己搞得湿淋淋的吧。”李莲花走到亭子中间的桌子上,上面有一个棋盘。 这棋盘拿不起来,和桌子是一体的,他轻轻的扭动棋盘,果然听到了机关响,瀑布的水流逐渐变小,露出了后面的洞口。 他是猴子吗?还搞一个水帘洞。 牧云归率先跳过去,这洞口湿滑,她扶了一把跟过来的李莲花。 “看来这里是笛家主的藏宝洞啊。他培养死士那么多年,还是有点家底的。” 这洞里称不上金碧辉煌,但架子上放了好几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都是一些明珠宝石,想来寻常金银并没有储存在这里,只有比较珍贵的宝石珠玉等物放在这里,其中有一颗夜明珠,又大又圆,放在单独的一个小盒子里,应该非常珍贵。 “在这边。”李莲花招呼牧云归过去。 山洞的里侧有一个封住的大箱子,打开看里面是一个鼎,和他们在南胤祭坛的山洞里看到的鼎很像,里面是数枚虫卵。鼎中还有一些死去的蜈蚣蜘蛛等尸体,也不知是痋虫的食物还是什么。 李莲花将雪盐洒进去,冻死了这些虫卵才继续找。在一个扁平的木盒里面发现了一张皮纸,上面绘制着一个怪模怪样的大虫子,还有一个小鼎,周围有火焰。里面还有一张纸,上面是用大熙话写的。 李莲花迅速扫了一眼,这上面除了记载杀死痋虫需要用到雪盐外,最下面还记录了一些业火痋的信息。 “南胤的业火痋,分母痋和子痋,乃是南胤三大秘术之一,无上宝物。母痋不死不灭,且可号令所有子痋,是最高级的痋虫,唯有南胤皇室才有一枚。” “不死不灭。看来寻常痋虫害怕的雪盐是杀不死这个业火母痋的了。” “不知道笛家是从哪里得到的培育痋虫的办法。他只是利用痋虫来培养死士,应该没有想过要找传说中的业火痋,所以相关的信息不多。” 二人将培育痋虫的地方全部毁掉,只带走了记录信息的纸。至于洞里的宝物,交由百川院处理,或是赔偿那些孩子以及被拐卖的孩子家人,或是充入国库,都和他们不相干。 不过李莲花顺手拿走了那颗夜明珠扔给了牧云归。 “这个还挺亮的,你拿去做一个灯啊还不错。”李莲花边走边说,“回头给你做一个灯罩,把它吊在床头好了。” “你向来是不拿这些财物的,今天怎么?”牧云归拿着夜明珠左看右看,只觉得这珠子圆润趁手,拿在手里玩刚合适。 “我是在想,这笛飞声也是出自笛家堡,他这么多年还被追杀,想来身体里也有痋虫。我们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这个就当谢礼了。将来也有个凭证。” 李莲花伸伸懒腰,只觉得自己真是太善良了,帮笛飞声这么大一个忙。 二人下山后发现百川院已经派人来调查了,李莲花便不再过去,只让牧云归上前接洽。 牧云归将事情交代清楚,又看着他们拿走了账本,压走了护卫,这才准备离开。 几个孩子在后面挤挤挨挨的不敢上前。 “恩人姐姐,请问恩人姐姐名姓,恩人姐姐是百川院派来的吗?”最大的一个孩子最终上前问。 牧云归看着这群孩子,想到他们以后就会有新的生活,不用每天担惊受怕,和同伴生死相搏,只觉心情大好。 “四顾门,牧云归。” 牧云归说完便趁百川院的人不注意离开了,等到石水带人姗姗来迟,牧云归和李莲花早就已经回到了莲花楼。 莲花楼里,李莲花正在用藤条编织一个球,准备把夜明珠装进去。而牧云归则是将此次搜集的资料记录整理,将一些读不懂的南胤图腾和标记画在纸上,等日后解读。 “这笛家堡里面竟然没有金鸳盟的人,看来笛飞声这些年没有找到解决痋虫的方法。”李莲花一边编着球一边说。 “否则以他的武功,早就直接打回来了吧。他武功虽高,却不能靠近笛家家主,不然就会被控制。” 牧云归赞同的说,她写完了把册子收起来,坐到李莲花旁边专心致志地等她的球编完。 “小花~” “嗯?” “花花~” 懂了,这人无聊的要长草了。 “你扬州慢练得怎么样了?”给她找点事做。 “扬州慢练的很好啊,只是师傅的内力和扬州慢内力不同,我要慢慢转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牧云归说着就要把他的脉,又想扒拉他衣领看是不是碧茶毒发作。 李莲花急忙后仰闪避:“我没事啊,我只是在想你既然学了扬州慢,要不要学相夷太剑和婆娑步。” “不要。”拒绝的干脆利落。 李莲花一噎。 “为什么?我这剑招和身法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想学还学不到呢。你可真不识货。” “我知道啊,可是你的剑招和身法未必适合我。你的相夷太剑是要配合婆娑步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婆娑步变化莫测,是因为你融合了奇门遁甲,以你的脑子计算步法和剑招的配合轻轻松松。但是我才不要记那些呢,我的水云身也不错啊。” 牧云归趴在桌上用手指戳着夜明珠滚来滚去。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切磋一下。我也好久没有看你的剑法了,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长进。” “可是你不能妄动内力。”牧云归有点心动,从前能得李相夷指点的机会可不多。 “切磋而已,我只用上一成内力也足够了。” 李莲花说完了便将夜明珠夺过往外一抛,同时他已经从窗户飘然飞出。 牧云归立刻往外一冲,她在窗框上借力一蹬,竟然后发先至眼看就要夺回夜明珠。 李莲花一甩袖子,产生了一股柔和的吸力将夜明珠往他的方向吸去,牧云归登时扑空。 此时二人已经来到周围树林,两人都踩在细细的树梢上,只这一手轻功便已经是多少武林中人一生只能仰望的程度。 第17章 切磋 此时正是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 但是这两个煞风景的人可不是大晚上站树上赏月的,牧云归一个旋身折了一条绿枝便往李莲花攻去。 她以木为剑,踏在随风飘起的树叶上借势,眨眼间剑势便已经到了李莲花面前,而此时夜明珠甚至还没有被李莲花握在手里。 李莲花运起婆娑步侧身避开攻来的剑势,又顺手取下飞起的落叶作镖往牧云归疾射而去,阻碍了牧云归的去势。 同时他将夜明珠往天上一扔便失去了踪影,牧云归没有急着去拿夜明珠,反而侧身格挡,果然挡住了李莲花这神鬼莫测的一剑。 原来扔夜明珠只是为了引开牧云归的注意力,他已趁势折了一根树枝从侧边攻来一剑,只是牧云归对风势十分敏锐,早已感受到了侧面的风来。 一招不中,李莲花不退反进,他借着刚刚格挡的那点力又换新招。 相夷太剑乃是第一快剑,配合婆娑步的变化,出剑的时机和剑势去向让人难以预料,即便看到剑招,虚虚实实也难以出手挡下。 比出剑速度没人能赢过李莲花,牧云归借力下坠,这样就只用防面前的招式。 她以一剑带起面前落叶飞花向前掷去,挡住了李莲花的视线。再旋身提气,故技重施踩着飞花向上而去。 这一下上下调转,攻防异位,牧云归看到夜明珠已经开始下坠,她从上而下劈出一剑,以剑气驭使落英缤纷向下而去,这一剑无法将李莲花击落,这一剑是为了让李莲花向下去势不改,空中难以变换方向。 李莲花确实一时难以改变向下的坠势,因此他直接将右手中的剑向牧云归疾射出去,阻挡牧云归,之后再左手朝树上轻拍一掌,重新站回树梢,右手刚好接住下落的树枝。 牧云归要避开那一剑只好旋身向下,此时刚才提的一口真气已经用尽,也只能重新回到树梢。 “风传花信,雨濯春尘,你这一招大有长进啊。” “可是还是破不了你的小楼昨夜又东风啊。” 二人说完又同时起身向着夜明珠飞身而上,牧云归向着李莲花疾刺几剑,李莲花以游龙踏雪躲开并精准格挡了每一剑,顺势上撩架住了牧云归的剑。 二人乍一相逢又都借力分开,此时夜明珠已经落到了两人中间,一个不慎这珠子就会被剑气摧毁。 牧云归和李莲花对了最后一招,却不妨两人手中的树枝都化为齑粉,最终二人同时握住了夜明珠。 原来最后一招二人都使出了绝学,李莲花使用的是“一微尘里三千界”,他的相夷太剑虽然威力惊人,却也有这种细腻的剑招,这招甚至可以做到只伤花蕊而花瓣毫发无损,令人称奇。 而牧云归则是用了她的成名剑招“海棠未雨,梨花先雪”,当年她初出江湖办案,那主人家自负盛名推诿不已,只言若是要那梨花可以,不能伤了旁边的海棠。那梨花与海棠挨得极近,主人本是想让牧云归亲手摘下所有花来消遣她,却没想到牧云归只以一招便扫落所有梨花,而海棠一朵未落。 这招对内力控制要求极高,剑势隐而不发,只击目标而不损他物,正是和“一微尘里三千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但这随手折来的树枝哪里能承受住二人的内力与剑招,直到最后一刻才断已经是非常努力了。 二人就在树梢坐下,也不顾那轻飘飘的树枝是否应该承担如此重量。 “痛快!” 李莲花已经许久没有酣畅淋漓的切磋了,他现在不像以前那样争强好胜,但是牧云归剑法精妙,进步飞速,让他不由得见猎心喜。 “怎么样?我是不是进步了很多?”牧云归得意脸,这几年她可没有懈怠过练武。 “你的剑法轻盈,收发随心,谋定后动,配合你的水云身对风势的把控,确实是最适合你的剑法。你用我的相夷太剑反而不合适了。”李莲花点评。 牧云归对气流的微小变化都非常敏锐,根据风的变化判断攻击的来向,虚招骗不了她,招式变化也会被她捕捉,所以才能察觉他的出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挡下他的相夷太剑的。 “我当然不能用啦,你现在是李莲花,如果我用了相夷太剑,不是就暴露啦。而且啊,你的剑法太耗费内力了,这天下只有你能用这么耗费内力的剑法。” “咳咳咳,是啊,我现在内力可不如从前了。”想起自己以前用内力将雨水隔开的壮举,李莲花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你应该创立新的剑招了,用你现在的内力就能打的,最小的耗费就能打的。”牧云归指点江山。 “你当剑招是大白菜啊?说创新招就创新招。”李莲花连连摆手,“而且我现在呢也不想动手打打杀杀的,过一些平凡的生活,不要逞凶斗狠的,也很好啊。” “我们总有要动手的时候,到时候你一动手,这身份可就瞒不住了。”牧云归才不会被老狐狸绕走。 “而且你嘴上说着不要,其实心里已经开始想了吧。自创招式对你来说不是像喝水一样简单吗?我不信你不心动。”牧云归紧盯着李莲花的脸庞。 今夜,稍微能从李莲花身上窥见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李相夷的影子,牧云归知道,虽然他总是说李相夷已经死了,但他只是把那个少年埋葬在了心里,李相夷没有真正的离开过。 她也不想李相夷离开,因为将李相夷完全从身上剥离将是多么痛苦,意味着对过去的自己的全部否定和永不原谅。她希望李莲花知道,李莲花只是李相夷的成长,而不是对李相夷的否定。 他可以过新的生活,也不意味着必须将过往全部埋葬。 李莲花只觉得牧云归每次都能精准看透他的内心,他刚刚确实不由自主的已经在心里构思了新招,不由得心虚的转移话题:“这切磋也切磋完了,我们也该休息了。你把夜明珠拿回去装上吧啊。” 说完便回到莲花楼。 第1章 玉城(一) 嘉州城外,莲花楼里。 李莲花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方多病,只觉得大为头痛,比对上牧云归还要头痛。 幸好这小子初出茅庐,好骗的很。李莲花非常自然的点燃了安神香,把方多病迷晕过去便离开了。 原来这五年来,李莲花和牧云归一直四处寻找线索,却没有抓到头绪。金鸳盟自从东海之战,便隐匿江湖,只是时不时的有小规模风浪。 直到几日前牧云归收到了从前四顾门兄弟传来的消息,说是有金鸳盟的消息,牧云归便决定亲自前去探查。 可巧这边李莲花也从妙手空空那里收到消息,在灵山派找到了金鸳盟余孽。只是朴二黄已死,只有他留下的这个暖玉戒指算是线索。 暖玉出自玉城,而牧云归传回来的消息也是去玉城,看来这玉城是非得走一趟不可。 小棉客栈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李莲花一边吃西瓜一边等牧云归,二人约好在这里汇合。没想到牧云归还没等到,先等到了方家小子,李莲花一时大为头痛,只在心里呼唤牧云归快点出现。 说曹操曹操到,牧云归从店外走进来,她赶路很急,风尘仆仆的。 “小花~” 牧云归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衣服,布料不过寻常,头上梳了简单的发髻,剩下的头发被拢起来梳成一条大辫子垂在脑后。 她手上拿着被布袋装着的剑,自然的坐在李莲花旁边,看了一眼方多病,用眼神询问李莲花。 这谁啊?看起来呆头呆脑的,一看就很好骗的样子啊。 李莲花放下手中的西瓜给牧云归介绍:“这位呢,是天机山庄的少庄主方多病。” 方多病抬手行礼:“在下百川院刑探方多病!不知姑娘是?” 嚯,好有活力的生瓜蛋子。 “这位呢是我的师妹阿云。”李莲花向着方多病示意。 “原来是方公子,失敬,失敬。”牧云归表现得斯文有礼,乍一看和温和的李莲花气质如出一辙,二人就好像是真的江湖游医。 方多病正要继续攀谈,突然客栈的门砰得大开,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走了进来。 这女子蛮横的紧,一阵风吹过让她的面纱些微掀起,她就娇蛮地呵斥了众人。 “看什么看!再看让你们通通吃鞭子!” 原来是玉城的二小姐玉秋霜,她失踪了几天,玉城护卫到处找她,却不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牧云归闻了闻空气,皱起眉头,看向李莲花,又仿佛不经意的瞟了一眼杯子,李莲花表现的若无其事,好像在专心的听周围人讲话。 那女子上楼不久,另一个温柔的女子走下楼,听周围的护卫说,那女子名叫云娇,是玉秋霜的好友。 牧云归在桌子下抓住李莲花的手,借着袖子掩盖写了几个字。 “同一人。” 原来是牧云归闻出来这刚刚先进来的玉秋霜和后来下楼来的云娇,其实是同一个人。只是不知道这云娇为什么要假扮玉二小姐了。 此时的牧云归还不知道李莲花和方多病凑到一起会产生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也不知道后来会有一位尸兄兢兢业业多次出场。 因此二人只是提高警惕,静观其变。 没一会儿,地上就出现了血脚印,众人慌乱不已,因为这里本就流传着鬼杀人的传说。 牧云归已经飞身上了二楼,有一个蒙面人正对着一个小厮打扮的憨厚少年痛下杀手。牧云归飞身上前时那黑衣人急忙离开,转身发出一枚暗器。 牧云归轻松避开,正准备追上前去,却发现那少年眼见要不行了,只好留下来给那少年急救。 此时外面也骚动起来,先是云娇姑娘大喊着有血冲了出来,再是黑衣人夺路而逃,之后他向着云娇发射了暗器,云娇一下倒在了地上。 另一边众人已经发现了血的来源正是镖局的镖箱,将箱子打开后却发现玉二小姐惨死的尸体。 就这样小棉客栈的所有人都被带回了玉城,关进牢房。 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事,牧云归找不到机会告知李莲花她刚刚得到的情报。二人将计就计,静观其变,只想着先混进玉城再找机会。 因为牧云归和凶手正面过了招,牧云归和李莲花便被玉红烛亲自接见。 “听说你见到了杀害我妹妹的凶手,你可见到凶手的长相了,若是能找出来,我一定重谢。” 玉红烛是一个看起来很威严的女人,她梳着高髻,穿着深色的衣服,说话时居高临下盛气凌人,一看就是久居高位之人。 “那凶手穿着黑衣又蒙了面,我只知道是一个高壮的男子,并没有看清他的脸。不过他使用的是一种机括暗器,夫人请看。” 牧云归将那枚对她发射的金针呈上。 “游丝夺魄针!” “夫人认得此物?” “这是我家收藏的一件暗器,向来放在家中宝库,怎么会出现在凶手身上。”玉红烛捏紧了手里的针,她狠狠地一挥手:“去给我查,看出库记录上是谁拿走了游丝夺魄针。” 不一会儿,战战兢兢的下人前来回话。 “回夫人的话,是……是二小姐拿走了游丝夺魄针。” “哼,霜儿向来对这些没兴趣,一定是云娇那个死丫头撺掇的,一定是她害死了霜儿。我要杀了她!” “夫人且慢,这云姑娘呢事发之时在楼下,况且发射暗器的是一个男子,我们还是要弄清楚这个男子是谁,才不会让真凶逍遥法外啊。”李莲花急忙上前阻止。 “你又是谁?”玉红烛不屑地问。 “在下李莲花,是一个江湖游医。这阿云姑娘正是我的师妹。”李莲花不紧不慢的说,“听说这云娇姑娘受到了惊吓,有些疯癫之症,在下颇通岐黄之术,不如让我给云姑娘看一下,说不定能治好她让她交代这个幕后凶手呢。” “正是啊,在下方多病,乃是百川院刑探,可以帮玉夫人查案。”方多病从外面急急忙忙跑进来。 “百川院?我玉城的事不用百川院管!” 玉红烛正想让人把方多病赶出去,宗政明珠忙忙地走进来:“都是误会!误会!这是户部尚书方大人的儿子,方多病。” 玉红烛这才转变了态度:“原来是天机山庄少庄主,失敬了。” 方多病这样开口,突然有外面有下人在喊:“走水啦!快救火啊!” 第2章 玉城(二) 外面的家丁冲进来说:“夫人不好了,存放二小姐尸身的地方起火了!” “废物!还不快去救火!救不出来霜儿的尸体,你们都别想活命!”玉红烛怒火中烧。 “是是是!”那家丁连滚带爬的出去。 火势很快就被扑灭,只是玉秋霜的尸体还是被损毁了一些。玉红烛气得要以护卫不力为由把护卫都杀了。 “夫人且慢!”牧云归连忙阻止。 “怎么?我杀我玉城家奴,你也要管吗?”玉红烛目光带着杀意,她在玉城说一不二惯了,就是把这些人全杀了她也不当一回事。 方多病正想辩解,却被李莲花拉住了。 “岂敢岂敢。只是现在这云娇姑娘嫌疑很大,这护卫们也许知道什么线索,毕竟他们是和云娇姑娘一起出现在小棉客栈的。不如把他们先关起来,好好审问一番啊。” 牧云归连忙解释,她可不希望这些忠心的护卫枉死,只要尽快解决这里的事,他们的命就能保下了。来之前她已经给石水去信,希望石水动作快点啊。 “那便暂时留下他们的命吧。” 李莲花、牧云归和方多病三人暂获自由,在玉城的宅子里四处走动。 方多病开动他聪明的脑筋:“既然玉小姐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烧她的尸体呢?莫非这尸体有什么玄机不成?我们应该去看尸体啊。” 其实牧云归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正是那玉城城主玉穆蓝。只因他和牧云归对过一招,牧云归再见时一下就已经辨别出,如今不揭穿只是因为一没有证据,二嘛她不想暴露身份。 趁着方多病在前面四处看,牧云归走在后面对李莲花悄声说:“凶手是玉穆蓝,玉红烛是金鸳盟十二凤之一。” 牧云归以前和玉红烛打过照面,只是金鸳盟覆灭,一些余孽四处逃亡没有被抓住。没有想到这玉红烛竟然这么多年舒舒服服的做玉城的城主,若不是为了不打草惊蛇,牧云归刚刚见到她时就已经将她拿下了。 “我们分头行事,我和方多病继续查玉秋霜的案子吸引注意力,你去查别的。”李莲花对牧云归耳语。 这么多年,这是他们离金鸳盟的线索最近的一次。 此次行动因为牧云归刚刚远归,是带了佩剑在身的。李莲花没什么可担心她的,除非遇到笛飞声,不然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没她能打。 “万事小心。” 牧云归说完便离开了,她首先要去查探这玉城的账本,从资金流向就能推测出许多事情。 另一边李莲花和方多病在云娇的房间设了机关,因为这凶手被人发现,无法把玉秋霜的死推到鬼杀人上面,他一定会狗急跳墙来杀云娇。 天机山庄的机关名不虚传,设下的大网果然抓住了玉穆蓝,李莲花老狐狸一番攻心战,让云娇也承认了罪行。 那玉穆蓝冲出门外想逃却被宗政明珠的劈空掌命中,被玉城护卫抓了起来。 眼看着玉红烛就要把玉穆蓝杀了,牧云归还没有回来。李莲花只好继续慢悠悠的扯,拖延时间。 “这个真凶呢还没有被抓住,还请玉夫人手下留情,分个先来后到。” 李莲花平静地抛出了大雷,指出玉秋霜其实是因为发现自己的未婚夫宗政明珠和自己的姐姐的私情,被宗政明珠杀人灭口。 玉红烛既震惊又伤心,一时没有动作,宗政明珠急忙唤回她的理智。 “那天晚上我们说了很多,有能说的,也有不能说的,她从后山一路跟着我们,你让我怎么办?” 后山之事决不可让外人发现,玉红烛准备让这两人永远闭嘴。 “感谢方公子和李神医破案,但事情就到此为止了,来人,请方公子和李神医出城。” “我可是百川院的刑探!” “此乃我玉城家务,不需要外人参与其中。” “不对,还有一个女子呢?” “对啊,阿云姑娘呢?” “终于有人想起她了,是啊,阿云去哪了呢。” “废话少说!一起上,把他们两个给我抓起来,其余人给我搜,把剩下那个女人给我找出来!” 玉城家丁一拥而上,却被从天而降的一道剑光劈翻在地,正是赶回来的牧云归。她剑势轻灵至极,她挽了一个剑花,众人只感觉万点寒星倾洒而下,包围着李莲花的家丁就已经被剑气逼退在地。 牧云归拔剑指着玉红烛:“玉红烛,金鸳盟的十二女使之一,想不到一直躲在这里。让你多活了十年,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苔枝辍玉!你是四顾门的牧云归!”玉红烛认出了云归的佩剑,又惊又怒,这人武功高强,所有的玉城家丁加起来也不够她一个人打的。 还有后山,尊上还在那里闭关,不能让人知道! 玉红烛使了一个眼色给宗政明珠,二人不能都保全了,尊上的事要紧。 玉红烛运气提掌攻向牧云归,而宗政明珠则是趁乱虚晃一招想要逃走。 牧云归直接一剑把玉红烛解决,玉红烛甚至没有看清牧云归是怎么近身的,只感觉一道虚空的寒气流转全身。流光掠过,云归的剑势不减往宗政明珠攻去。 “别急着跑啊,宗政公子是急着去销毁账本吗?这该知道的不知道的,我可都知道了。账本在我这里,你还是好好向监察司解释你们宗政家购买的那么多火药军械是要干什么吧!” 说完便反手一剑撩开宗政明珠的劈空掌,又用剑柄把他敲晕。 此时石水也从院外飞身进来,同行的还有监察司的杨昀春,他们是从外围一路打进来的。 同行的还有狐狸精,这小狗是几年前李莲花捡来的,聪明异常。 牧云归一把抱住狐狸精揉揉揉,几天没见,想死小狗了。 “石水姐姐,你来得也太及时了吧!”方多病看见百川院来人高兴的说。 石水没好气的看着他:“你也知道我来得及时啊!自己一个人这么莽撞,如果今天不是我提前收到密信,我看你一个人怎么办?” 方多病被骂的越缩越小。 “还有,我的刑牌呢?”石水摊手向上。 “嘿嘿嘿,我就是拿来借用一下。”方多病卖乖。 “怎么,你竟然是冒充的百川院刑探?”牧云归走过来。 “他是偷跑出来,化名袁健康来百川院参加比试。我们有约在先,他若是能破三个大案,他就可以正式当百川院刑探。”石水解释。 “哦~这样啊。”牧云归靠近石水耳语一番:“他若是通过了,给他的刑牌上也写袁健康便是。” 方多病好奇地问:“你们在说什么呀?对了阿云姑娘,你就是牧云归女侠啊,你竟然一直瞒着我!你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啊。” 方多病抱拳行礼,他对这个四顾门的前辈很是好奇,因为牧云归虽然不像佛彼白石、单孤刀、肖紫衿和乔婉娩那样和李相夷一起创建了四顾门,她却是最早加入四顾门的一批人。再加上她屡屡立功,又是李相夷亲自带出来的,可以算是李相夷的嫡系心腹了。 方多病向来崇拜他的师傅,怎能不好奇牧云归呢。 何况牧云归刚刚那一招制敌的干脆利落,正是方多病小朋友从小向往的大侠啊。 “哦,我在说啊,你们看好这里,我要去后山一趟。”牧云归随意的回答,她手里还摸着狗,“这玉红烛倒是忠心耿耿,我估计是问不出什么了。倒是好好查一下她的账册,这金鸳盟难道和朝中也有勾结?” 第3章 玉城(三) 将这里的残局交给百川院和监察司收拾,牧云归和李莲花带着狐狸精去了后山。 后山有什么呢,那玉二小姐正是因为从后山一路跟踪玉红烛和宗政明珠才遭此横祸。而玉城的大量资金流向了火药,他们又在计划着什么呢? 二人抵达后山,发现后山被一股瘴气包围。 “药魔的生死瘴,看来里面一定是金鸳盟的重要人物。”李莲花看了看这毒瘴,里面会是研制出碧茶之毒的药魔吗?还是说……笛飞声? “这瘴气你进不去,就在这里等我吧。”李莲花想独自进去。 牧云归掏出一颗解毒丸吃下:“这是药魔的老把戏了,有什么可怕的,我运功抵抗,加上解毒丸,这瘴气伤不了我。你把狐狸精留下就算了,你别想自己一个人去冒险。”说完便一马当先走了进去。 李莲花只好嘱咐狐狸精在这里乖乖的不要动,和牧云归一起进去,刚刚走到一块山壁,那山壁竟然炸开了。 牧云归急忙护着李莲花,她拔剑将砸过来的石头劈开,但二人仍然被余波冲击,逼退几步。 噗——帮李莲花挡下了一块石头,牧云归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嘶——这砸在背上也太痛了吧。牧云归和李莲花一起倒在草丛里。 此时一个打扮的古怪的老人和一个穿着红裙,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从另一边的山上飞身下来,正是金鸳盟的圣女角丽谯和雪公。 “你们来就来吧,还带了尾巴。”一把难听的嗓子桀桀怪笑。 “都怪那玉红烛,太没用了,竟然让百川院的人找来了,幸好没有影响尊上,不然她万死难赎其罪。”那大美人长得风情万种,说着狠毒的话却也是用这样甜蜜的语气。 “药魔,还不用你的宝贝毒虫,把这两个尾巴处理了。” “放心吧,我保证一会儿他们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药魔说着就放出了他的毒虫。 牧云归提气运转,刚刚的淤伤立刻好转的七七八八,她立刻拔剑上前。 牧云归从不废话,她提剑便刺,剑气将毒虫全部割碎。但她眼也不眨一下继续向前,一副不杀死药魔不罢休的样子。 “苔枝辍玉,梨花先雪,你是牧云归!”角丽谯已经认出了来人。 角丽谯和雪公急忙上前帮忙,药魔可不是以武功见长的。 牧云归只简单防守要害,仍然坚定的要杀药魔。她手中剑光挥洒,似乎月光倾洒,形成一片寒霜。 一打三,牧云归暂时只能防守。然而很快另外两把剑加入了战局。方多病和石水赶到了,他们暂时将角丽谯压制住,牧云归只用专心对付药魔和雪公了。 雪公用的是一件奇异的兵器,利爪飞天,虽然没有血婆和他配合,但是在药魔的毒虫骚扰下,想要速胜也很难做到。 牧云归刺出一往无前的一剑,似乎拼着被雪公打伤也要杀掉药魔,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她的剑卖个破绽却突然刺进了雪公的胸膛。原来一开始牧云归就没有想过要杀药魔,攻敌所必救,只是想除掉在场实力地位都最低的雪公。 然而她没来得及再补上必杀的一剑,因为一股凛冽的刀气已经锁定了她。 牧云归当机立断,抽剑向后,使出苏秦负剑格挡来自后方的攻击。 “尊上!”角丽谯欣喜万分。 “不要纠缠,我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做。”笛飞声冷酷的说。 他挥掌逼退牧云归便提起雪公离开,角丽谯和药魔也立刻跟着离开了。 “牧云归你很好,武功大有长进,日后可与本座一战。” 笛飞声飘然远去了。 牧云归本想追上去,却感觉肺腑一阵剧痛,忍不住再喷出一口血,她一下单膝跪在地上,用剑勉力支撑自己。笛飞声那一掌牵动了刚刚被巨石冲击的伤,幸好她内力深厚,只需调息几日便可痊愈。 李莲花急忙上前来,伸手就要用扬州慢助她,牧云归握住他的手表示拒绝。 “我没事,之后调息片刻就好。” 方多病和石水围上来。 “可惜没能把雪公杀了。” “你那一剑已经重创了他,不修养个一年半载的别想痊愈。”李莲花顺着牧云归的手把她拉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没想到笛飞声竟然一直隐藏在这里。”石水气恼的说。 “你们二人进去查探一番吧,我先带阿云回去疗伤了。”李莲花看了一眼那个山洞,扶着牧云归便准备走了。 玉城城主府内,牧云归在榻上运功疗伤,半晌她收功平息。 “可有大碍啊?”李莲花急忙问道,一边伸手把脉。 “我能有什么大碍,只是笛飞声那一掌有点狠罢了。他看来是在此地闭关养伤,如今他出关,江湖又要起浪了。” 牧云归任李莲花检查。 “他的伤没有完全痊愈,之后肯定还需再寻灵药,不过既然出关,以后自然能够找到他。不像这十年,缩头乌龟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 李莲花判断,他说完便走出房间,将房间让给牧云归梳洗更衣,这衣服打斗过后一身尘土,没想到在走廊却遇到了方多病的小姨何晓凤。 牧云归换完衣服出来正好听到“一派清风朗月的气质更让人心动呢”。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李莲花背后,李莲花心里暗叫不妙,嘴上却快速说到“这位姑娘我看你声如洪钟面色红润一定身体康健啊哈哈!方多病刚刚好像往那边去了何姑娘不如往那边去找她啊”。 何晓凤看到一个美貌女子出现,且二人距离极近,想是关系亲密,她便也顺着台阶下往别处去抓她那不听话的外甥了。 等何晓凤走远了,牧云归才转身打趣:“艳福不浅嘛李神医,那可是江湖排名第三的美人啊。” 李莲花拱手求饶:“我可没招惹她啊。”牧云归还是挂着那揶揄的笑,让李莲花心痒痒的。 “仔细一看,我们小花确实是清风朗月,温润如玉啊。”牧云归故作打量。 牧云归正准备更过分的上手调戏一下这朵小花,余光却瞥见一个人影,笑容顿时消失。 第4章 玉城(四) 原来是肖紫衿在和石水说话,石水看到笛飞声还活着,忍不住对李相夷还活着抱有期待。 肖紫衿却说:“相夷如果活着,有什么理由不回来。无谓的猜测最伤人了,这话以后不准再提。” 牧云归抬起双手捂住李莲花的耳朵:“别听。” 李莲花伸手附在她的手上:“好,不听。” 突然肖紫衿对着前方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一位白衣女子缓步走来。她一身素白长裙,袅袅婷婷,正是江湖第一美人乔婉娩。 “天下第一的美人也来了。”牧云归挑眉。 李莲花时隔十年再见乔婉娩,却出乎他自己意料的平静。看见乔婉娩和肖紫衿动作亲密,他却只希望他们可以得到真正的幸福。 “乔姑娘和紫衿很相配,他们应该定亲了吧。”李莲花平静的说。 牧云归狐疑地看,这人又在装吗?她甚至想上手摸摸他心口,她想让他如果伤心不要忍着。 李莲花不用看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把她作乱的手握在掌心,认真地说:“你知道,那都是过去了,现在很好。” 也许是李莲花的声音太温柔,牧云归竟然觉得不敢回视他专注的目光,她胡乱的应了一声哦,把手抽出来。 “快走吧,我不想见到肖紫衿。” 晚上,方多病又蹿到莲花楼,逗着狐狸精。 “怎么又是你!?”李莲花嫌弃脸。 “我又不是来找你的,哼!我找阿云姐姐。”方多病绕过李莲花往里走。 “大家相识一场,吃顿饭总可以吧!以后大家携手闯荡江湖,岂不快哉?” “我对江湖没兴趣。”李莲花干脆的拒绝。 “你和阿云姐姐认识,你还说对江湖没兴趣?而且我有幸结识阿云姐姐,这必定是要好好庆祝一番啊!” 方多病翻出了李莲花藏着的酒。 “哦?你听过我的名字?”牧云归感兴趣地问。 “那怎么能没听过呢?”方多病殷勤地给牧云归倒酒。 “阿云很有名吗?”李莲花坚定不移,继续维护自己的人设。 “牧女侠可是四顾门最厉害的人之一了,她进入四顾门两年,先是连破洛水派、长清派两个大案,然后除了秀水楼的金针姥姥。最出名的是在江陵山庄那一剑,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从此再也不敢有人小看她了。” 方多病憧憬的说,想到白天竟然有幸看到牧云归的梨花雪,心神荡漾,只觉得离他师傅在的那个江湖又近了一点。 李莲花含笑看着牧云归,牧云归没有不好意思,反而理直气壮地回看过去,我就是那么厉害! 方多病举杯:“阿云姐姐,今日有幸结识了你,我一定要和你好好喝一杯!” 说完便一饮而尽。 李莲花却拿走牧云归面前的杯子:“哎你不请自来我的莲花楼,这酒不应该给我喝吗?” 李莲花说完便饮尽杯中酒。 方多病气结,又假笑了一下。 “哼,算了,本少爷大度。也算和你相识一场,就不追究你之前骗我的事了,以后你呢,和本少爷一起闯荡江湖,我们一起联手破案,成为阿云姐姐这样的风云人物。” 方多病豪气地挥手。 “免了,我对闯荡江湖,打打杀杀的没兴趣。” 李莲花一脸的敬谢不敏。 方多病懒得和他计较,他看向牧云归放在桌上的佩剑。 “这就是苔枝辍玉啊。” 这把剑细长素雅,剑鞘乌黑,泛着光。上面有一枝苔梅,白玉拼成小小的梅花瓣镶嵌在上面,只看外表,这把剑像一把艺术品。 “阿云姐姐,我想知道为什么这把剑叫苔枝辍玉呢?” “当年李相夷一剑游龙踏雪赢了东方青冢,折走他梅园的梅花送给四顾门十七位女侠。” “这个我当然知道啦!” “我入四顾门较晚,错过了赠梅。门主便打了这把剑,以剑代梅赠我,他说这把剑叫苔枝辍玉。” 牧云归微笑的看着自己的李莲花,李莲花也温柔的看着她。 “原来是这样!这竟然是我师傅赠你的。” “你……是门主的徒弟?我怎么不知道?”牧云归微微睁大眼睛询问李莲花,李莲花连连摇头表示与他无关,“他自己知道他有你这么个徒弟吗?” 方多病又絮絮叨叨地讲起了当年李相夷是如何鼓励他的,下一秒突然倒在桌上,原来李莲花故技重施,给他下了迷药。 牧云归欣慰的看着这个小子,虽然是个生瓜蛋子,但是这股热血很不错嘛。而且这么多年了,还有人呢记着当初的四顾门,愿意秉承当初四顾门建立之初的理想,牧云归看向李莲花。 门主,你看到了吗?你当初的理念,没有错。江湖仍然有一代又一代的人,仍然秉持同样的信念。 李莲花要把迷晕的方多病放到路边。 “你真要这么做?他再见到你,一定会和你拼命的。”牧云归抱着剑看这只老狐狸迫害小狗。 “笛飞声出关了,他何必跟着我们卷入危险之中呢。” 牧云归回到二楼,虽然没有点灯,但夜明珠莹莹发亮,牧云归将剑挂到墙上,如今笛飞声出关,万事小心为上,佩剑就不收起来了。 李莲花端着药酒和热水上来,将托盘放在桌上。 “你啊你,明明受伤了还喝酒。” “我喝了吗?”牧云归歪头,“我怎么记得都被某人喝了啊?” “我如果不喝,你是不是准备喝?明明受伤了,那小子的酒不喝也罢。” “那点小伤不碍事,扬州慢恢复起来很快的。” “内伤好的快,外伤呢?不要以为我没看到,被石头砸的伤的怎么样了,快上点药。” 也许是因为白天见到了乔婉娩,也许是因为白天见到了笛飞声,也许是今天李莲花的声音太温柔,太容易让人心神波动。 牧云归突然想试探一下,突破这几年的默契陪伴,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 “伤在后背,我看不到,你帮我看看。” 李莲花没有想到牧云归会这样说,但是他说:“好。” 第5章 一品坟(一) 牧云归褪下外衫,又掀开里衣,背对着李莲花坐在床上。 李莲花只看到夜明珠的莹润光辉下,牧云归素白的颈连着白玉一样的肩头,再往下是莹白的背,好似一块美玉,但此刻美玉有瑕,上面好大一块青紫,还带着红点,显然被砸的不轻。 牧云归背对着李莲花,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看到侧脸,和她的睫毛在脸上打下的微微阴影。 李莲花拿着药走近,他沾了药的手指轻轻触碰了她的背,牧云归忍不住一颤。 “很疼?”李莲花轻柔的问。 “没有。” 只是感觉他微凉的手指轻轻把药抹开,在她的背上游走,带过一片凉意。 李莲花将手搓热,微微扳住她的肩头:“要把药揉开,有点痛要忍一下。” 说着便轻轻揉了起来,和微凉的手指不同,这次的手掌很热。 但是!揉淤青真的很痛! 虽然习武之人受伤是家常便饭了,但是今天牧云归变得娇气了起来。 牧云归忍不住发出呜呜咽咽,像小狗在嘤嘤嘤。 李莲花大脑是空白的,他只是机械地快速上完药,就迅速站起身并转身背对着牧云归,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手指忍不住在腿上敲啊敲。 牧云归将里衣系好,他听见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停止才转过来。 “这药很有效,明天应该就会好转。”他没话找话,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嗯。”牧云归难得的乖巧。 “你快睡吧。”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李莲花还是温柔的说。 李莲花走下楼去,心乱如麻。牧云归和他相伴多年,二人早有情意。只是当年之事尚未查明,碧茶之毒未解,他总害怕误了她。二人有默契的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只觉得这样温馨日常的日子,也很好。 这次牧云归去查金鸳盟的消息,是几年来两人第一次分开。 虽然他之前也一直自己一个人过,可是这次没有牧云归的日子,他很想她。 今天见到了太多故人,想起了太多往事,让他一时失了分寸。 他要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办。 另一头牧云归就没有那么多想法了,她抱着被子卷在床上滚了一会儿,内心无声的尖叫。 平复了一下刚才的心情,等脸上热度下去。 牧云归没有什么顾虑,她试探完了,就下定决心要主动出击,毕竟李莲花早已说明他和乔婉娩结束了。 她知道他有顾虑,可是她会让他知道,她不在乎那些,她只在乎李莲花罢了。 第二天一早,李莲花和牧云归都一如往常,二人都默契的没有提昨晚的事。 “笛飞声既然出关,金鸳盟必定有动作,我们也该行动起来。” “这笛飞声啊,近十年一直躲在玉城疗伤,他一定受伤很重。现在出关了,他肯定要寻找灵药治疗,我们最近关注一下灵药的消息。”李莲花分析。 “好。我再传信给江南,让他们注意查一下霹雳堂的火药,玉城的大笔资金都流向了江南,金鸳盟想再用雷火弹。”牧云归也干脆的说。 这边两人正针对金鸳盟讨论的热火朝天,那边路上的方大少爷正在无能狂怒。 但是两方人马最终都汇聚到了——卫庄。 李莲花照常在街上摆摊装神医,他表面好像老神在在,其实内心在疯狂思索。 不对劲。 很不对劲。 他以为那天晚上的事,只是一时的情难自禁,之后牧云归没有提,他还松了一口气以为两人有默契的当做无事发生。 但是这几天牧云归变得小动作多了起来。 从前他读书的时候,牧云归有时也会靠在他腿边,但不会突然趴在他腿上。 他做饭时牧云归会突然出现,啪叽一下粘在他背上缠着他做一碗甜汤。 他差点忘了牧云归从来不是什么乖巧听话的人。牧云归有的时候很好懂,因为她面对李莲花时总是心思单纯,眼神纯澈,不用说话就让人明白他的意思。 但她可不是方多病那样好骗的,她的行为不可预测。就像她的剑,因为她总是能收集到旁人收集不到的信息,她的招式往往出人意料,但最后却总能达到她的目的。 比如此刻他出来行医,就是想暂时摆脱她,但脑子里却全是想的她。 李莲花已经搜集到了一品坟出世的消息,他三言两语摆脱了方多病,回到了莲花楼。 “云归,我知道笛飞声下一步的目标了。”李莲花扬声说,“他定是要去卫庄。” “没听说卫庄有什么灵药啊?”牧云归从楼上跳下来。 “这卫庄是盗墓的,这次是一品坟现世了。这个一品坟啊,是芳玑王和南胤萱妃的墓地,传说陪葬品有一滴观音垂泪,这可是稀世灵药啊。” 李莲花给牧云归解释。 “那刚好我们去把观音垂泪抢过来,给你补补。”牧云归听到灵药来了兴趣。 “这次啊我要假借素手书生前辈的身份一用了。” 这素手书生是李莲花之前机缘巧合救过的一个盗墓贼,他为表感激,将自己的本事传给李莲花,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用上的一天。 既然要假装盗墓贼,就不能暴露牧云归的身份了。 二人赶到了卫庄,正好碰到方多病也出现在黑市门口。李莲花扯下方多病身上的玉佩当做保金交给了门卫。 方多病气成河豚,刚才路上遇到让老狐狸请吃饭他不请,现在拿他的玉佩却拿的快。 牧云归丢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没事,等会给你抢回来。” 方多病不想看到李莲花这老狐狸,直往前冲。牧云归和李莲花不紧不慢的走进去时,刚好这小子在那里傻傻地开口:“我前天动的身,走的是官道。” 这傻小子只是误打误撞进来想蹭饭的,殊不知犯了在座众位的忌讳了。 众人对他刀剑相向,眼看就要打起来了,李莲花急忙走进去解围。 “竹哨、排箫都见响儿,这位兄弟也和咱们在一个屋听曲儿,南腔北调不分家啊。 这位小兄弟呢不过是个肉头,平日里不怎么下地,不懂行话,大家莫怪啊” 之后李莲花说了一通行话,取得盗墓贼的信任。他搬出了素手书生的身份,立刻被奉为上宾。 “这是我的侍女阿云,伺候我的日常起居。”李莲花随意的向众人示意了一下背后的姑娘。 第6章 一品坟(二) 牧云归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裙子,梳着垂云髻,耳后结着两条小辫垂下来。她披着长发,头上戴着金玉饰物,走起路来环佩叮当,和前日看到的英姿飒爽模样完全不同。 众人虽觉得这侍女有些过分美丽,但没人产生怀疑。 “素手书生前辈艳福不浅啊。”张庆狮色眯眯的盯着牧云归说。 “哼,我们来这里吃席,你还带个丫头!”这是看不惯的人。 李莲花只笑着坐下:“这人生在世,赚了钱,总要享受嘛。你说是吧,庆狮兄弟。” 那张庆狮是个色鬼,听到这话只顾附和点头。 她恭顺地站在李莲花身后,没人会把这个俏丽的丫鬟和名震江湖的女侠联系在一起。 方多病目瞪口呆。 牧云归暗示他:“方公子何不与主人一同坐下?” 方多病晕晕乎乎的坐下。 众人入席,却又出来一个小孩,大摇大摆走到桌上,旁若无人的吃起来。牧云归立刻认出这就是笛飞声,她面上不动声色,却上前装作给李莲花布菜,在他背上悄悄写了笛飞声,李莲花握了一下他的手表示知道。 二人这一番互动没有引起别人注意,那群盗墓贼本就以为牧云归这侍女是暖床的侍女,毕竟谁家把这样漂亮的姑娘当单纯的侍女呢。 唯有笛飞声挑眉。 有意思。 那丁元子手贱要去撩拨笛飞声,却直接被扎穿了手。 张庆狮暴起想要给笛飞声一个教训,被李莲花劝阻了。 牧云归在后面静静地看有人不知死活,你这一锤下去,可是会出人命的,还不快说谢谢花花。 突然笛飞声掷出手中筷子急速射向李莲花,李莲花一搂牧云归的腰迅捷地避开。二人心知笛飞声也在试探,只装作若无其事。 一场争端在李莲花和卫庄主的打圆场下消弭,众人回房。 方多病去跟踪狮虎双煞未果,又来找李莲花。 而此时的牧云归正在拆下头上的饰物,这些金玉可太累赘了。 方多病急急地闯进来:“你们来这里干什么?阿云姐姐怎么会来这里?” 李莲花不妨他突然闯进来,正没好气的看着他,方多病没给他眼神。 “阿云姐姐,你来卫庄是查什么案啊?我可以帮你啊?”方小狗很殷勤地问牧云归。 “这个啊,我不是百川院的刑探,不是来查案的。只是你也知道,笛飞声出关了。他旧伤未愈,我推测他一定要找灵药疗伤。这一品坟里有稀世灵药,名唤观音垂泪。”牧云归只说到这里。 “所以金鸳盟的人一定会来,我一定要把金鸳盟的人抓到!”方多病愤愤的说。 “是啊,所以你帮我留意一下可疑的人。” “那你呢?李莲花,你不是说你无意江湖吗?”方多病斜着眼睛看他,他还没忘记就是这个人又把他扔下了。 “咳咳,这个嘛,”李莲花又要开始骗小孩了,“其实呢,我确实是无意江湖啊,只是这牧女侠呢要来查一品坟,她一个女子,不容易混进来,所以求我帮忙。我呢自小啊,有这个心疾,听说观音垂泪是灵药可以治愈我的心疾,所以我就跟牧女侠一起来了。” 李莲花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方多病将信将疑。牧云归不管他在那边胡扯,只顾着想把叮叮当当的额坠取下来。 突然外面却响起了凄厉的一声:“哥——” 众人连忙走出去查探,却发现狮虎双煞里面的哥哥被人杀死,还把头也割下来了。 联想到一品坟里的无头尸,这群盗墓贼不由脸色变化。 只有牧云归已经发现,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张庆虎,而是张庆狮,她悄声在李莲花耳边说:“死的那个才是张庆虎,这个是张庆狮。” 之后她就装作害怕的样子避到一边,毕竟一个侍女面对这样的场景,当然应该表现的害怕和不敢看。 不管李莲花是怎样舌灿莲花的安抚住众人,又四处探案。 牧云归早早回到房里,装了一天丫鬟,她很累的好吗。 第二天众人便准备入那一品坟,朴锄山中一处巨岩面前,正是当日无头尸案发生之处。李莲花正在四处端详,牧云归却感受到面前细微的风。方多病看着巨岩本身,悄声道:“就是这里。” 笛飞声被铁头奴背着过来,以他的绝世轻功飞到岩壁一处洞内,他钻了进去,片刻后巨岩里面声音轰隆,一品坟入口就在此处。 牧云归感受到里面的风速变快,她提前拉着李莲花和方多病避开。 果然石门打开后里面有巨大的石球滚出,其他人惊慌逃避,却又有人一人殒命。 牧云归对着石球扬头,示意有鬼,李莲花和方多病上前,发现上面有一个手掌印。这个石球是被人以掌力改变了方向,才会正好压死段海。 刚才那石球本是滚向两人中间,却改变方向,正是活下来的那人——张庆狮。 虽然还没入坟,就死了两人,这却没有影响其他人盗墓的兴致,干盗墓这一行的,早就对生死司空见惯了。 进入一品坟,发现墓门口走廊上都饰以金箔,这墓冢是罕见的见天冢,因此众人是一路往上的。 拾阶而上,走在前方的人不慎触动了机关,箭雨之下,又死去了几人。 躲过箭雨,张庆虎却抱着里面一具尸体哭喊:“爹——” 原来这张家兄弟正是黄泉十四贼的后代,黄泉十四贼早在十年前就进入这一品坟,只是不知何顾被困死在这里,因为墓穴特殊,尸体没有腐化。 盗墓贼虽然觉得冲出来的尸身与墓室不同,有些疑惑,很快他们看到棺材里的金银财宝便什么都顾不上了。 一群人蜂拥而上,两眼放光。 李莲花指出这棺材里没有尸体,此处是一处假墓室,而真墓室里一定有更多想象不到的财富。 在场诸人充耳不闻,只顾着将财宝往自己跟前搂,李莲花尴尬地说:“小了,格局小了。” 方多病却没有被财宝吸引,他仍然在思索那尸身是如何出现在外面的。 第7章 一品坟(三) 李莲花带着方多病去走廊中感受风,又带他去看了缺口。方多病在思考原来那些尸体是从缺口扔出去吸引外界的人关注的。 而李莲花和牧云归则是在讨论这缺口和刚刚大门都是被人一掌劈开的。 “想来是笛飞声先得到的这一品坟的消息,他进来之后却找不到真墓室,便又扔出尸体吸引盗墓贼来帮忙开墓。” “他倒是打的好算盘,看来笛飞声对那观音垂泪是势在必得啊。”牧云归看向墓穴里面,“待会我去对上笛飞声,你不准动手。” “除了笛飞声,我还有一点在意的。阿云啊,待会儿呢若是真的打起来,我去吸引笛飞声的注意,你留心墓室里面其他人。”李莲花却若有所思,“放心吧,我最多用婆娑步避开就是了,拖延一下等你来不就行了。” “你觉得还有别人可疑?”牧云归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我只是在想,我们一路查过来,这些事情都和南胤密切相关。如今这里又是南胤萱妃的墓室,你说笛飞声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呢?”李莲花慢声细语。 “你是说,单孤刀?”牧云归立刻想到。 李莲花挑眉,方多病正要过来看这两人在这边嘀咕些什么,突然听到里面骚动了起来。 原来是葛潘拿剑挟持卫庄主交出解药,牧云归三人都没有喝那酒,自然没有中毒,都快忘记还有这回事了。 “久等不来,原来是你造反了!”那葛潘突然被打倒在地,原来是笛飞声出现给了他一掌,“乖乖听话,别找死。” 说完便威逼众人找到墓室入口。 方多病一派天真的样子上去扶起葛潘:“还要辛苦你带我们回百川院找白院长解毒。” 佛彼白石四人,白江鹄最不擅长的便是毒术。这生瓜蛋子有所成长啊。 最终是方多病找到了真墓室的入口,天机山庄少庄主也不是白占了名头的,但是进去之前他掏出一个机关飞猿爪递给李莲花。 “待会儿若是有意外发生,你就用这个飞猿爪逃命吧。我和阿云姐姐万一顾不上你,你放心,那观音垂泪我会帮你拿到的。” 牧云归轻轻撞了一下李莲花的肩膀,你这便宜徒弟收的不错啊。 李莲花推了一下牧云归,别添乱,我可不想要这傻小子当徒弟。 观音门打开的同时又是一阵暗器袭来,李莲花三人连忙避开这梅花镖。 笛飞声已经没有耐心,墓门打开,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抽出刀来反手劈向牧云归,刀气划破了牧云归的衣服,露出她背后的剑来。 “若是怀疑,还不如怀疑这个女人,她可是背着兵刃呢。” 原来牧云归一直将长剑贴身藏在背后,衣服宽松加上头发遮掩,旁人倒也不容易察觉。她走动间的声音旁人也只会以为是她的饰物发出的撞击声。 这就是牧云归一直站着的原因,只有站直才能把剑藏好。 如今被笛飞声道破,其余盗墓贼自然怀疑她别有用心。 李莲花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衫给她披上,面对紧逼过来的盗墓贼,他不紧不慢地说:“阿云确实是带了兵器,不过刚才的梅花镖可不是她发的,而是你。” 李莲花指向葛潘,不等葛潘辩解,他又转向张庆狮,说出他假扮弟弟的真相: “不过狮虎双煞倒是很会演戏啊,演你自己的弟弟很累吧,会不会忘了你是谁啊,张庆狮。” “你为了冒充张庆虎,点的这个假痣快掉下来了。”张庆狮一诈便露馅了。 “这么紧张干什么,我瞎说的而已。”李莲花又嘲弄的说。 牧云归眼看着笛飞声已经进去,不再等这些盗墓贼狗咬狗,直接对方多病说:“这里先交给你了。” 说完便提剑追了进去,李莲花落后她一步走在后面。 牧云归和李莲花赶到时,笛飞声已经震碎了棺木,露出里面芳玑王和萱妃的遗容。只见芳玑王已经化为枯骨,然而萱妃的遗体仍然鲜艳不腐,恍若生前。 萱妃的唇中含着一枚圆润的玉珠,想来里面便是观音垂泪了。 笛飞声上前取下那一枚灵药,转身对着牧云归说:“你来迟了,这药本尊已经拿到手了。” 牧云归拔剑便上前,她剑若游龙,攻向笛飞声几处要害,逼迫笛飞声拔刀抵抗。笛飞声现在还用着缩骨功,是个小孩模样,一时被牧云归压制。 笛飞声化攻为守,牧云归一时也无法近身夺药。突然一根飞索袭来,正是李莲花用那飞猿爪精准的抓走了观音垂泪。 李莲花药一到手便往外跑去,笛飞声立刻丢下牧云归追去,牧云归紧跟其后。 然而回到刚才的大厅,牧云归却发现笛飞声和方多病对了一掌,将方多病震晕在地。笛飞声见牧云归追来,将方多病运劲砸过来,牧云归只好接住方多病后退卸力,这一耽误,笛飞声已经追着李莲花出去了。 牧云归犹豫一下,还是返回了墓室,因为她刚刚感受到还有一人藏匿于墓室。 回到墓室果然发现了丁元子手中拿着一物,正鬼鬼祟祟想逃,牧云归上前夺物。这丁元子武功不济,一招便被打晕了。 牧云归收好那丁元子手中的鼎,提着丁元子继续去追笛飞声。 这一追发现笛飞声已经恢复了原来的身形,正和李莲花相对而站。 “我这就带你去百川院,让他们看看,四顾门门主李相夷现在是什么德行。”说着便要去拿李莲花。 牧云归运气掷出长剑,那寒光一瞬便到了笛飞声眼前,笛飞声立刻侧身躲避,李莲花顺手接住剑挽了一个剑花逼退笛飞声。 下一瞬牧云归已经攻到面前,笛飞声只好抬臂应对。 “来得好!我功力尽复,刚好和你战一场。” 笛飞声格挡完便要拔刀,牧云归从李莲花手里拿过苔枝辍玉,回身使出一剑“月落霜寒”,此招剑势绵密,剑光挥洒好似一片月光映照满地霜寒,因此得名,乃是攻守兼备的一招。 此时牧云归使出这一剑却是全力进攻,招招杀机,让笛飞声必须小心应对。 但是这武痴只觉得痛快:“好剑,足以当得本尊对手!” 然而下一瞬却突然发现自己提不起内力,一动便觉筋脉剧痛。 他一停顿立刻被牧云归抓住了机会,牧云归一剑刺出,剑气在他身上划出数道伤口。 “阿云收手!” 牧云归改剑为掌,一掌将笛飞声击退吐血。 第8章 一品坟(四) 牧云归拿剑指着地上的笛飞声,笛飞声被剑指着脖子也不以为意,反而还有闲情逸致和牧云归说笑。 “你的剑不错,和我打一场。” 牧云归的回答是把剑又逼近了笛飞声的脖子几分。 “我本以为四顾门真的散了,如今看来,李相夷果然是李相夷。你把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踢出去了?” 李莲花只回答:“四顾门确实解散了,我也不再是四顾门的门主。只是云归一人陪着我而已。” “你有牧云归一个,便已经抵得过那些废物百个了。你四顾门既然散了,不如让她跟我去金鸳盟。” “我说笛盟主你废话怎么那么多。我和云归不劳你费心,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你不觉得你的内力提不上来了吗?”李莲花没好气的说。 笛飞声尝试运功,却只感觉体内筋脉堵塞,内力滞涩,无法提气。 “我说你呢,还是别白费劲了。你刚刚服用的观音垂泪,我放了一点修罗草进去。那玩意儿啊见血疯长,会堵住你的筋脉,你自然也就运不起气了。”李莲花抱臂说道。 “修罗草?” “南胤三大秘术之一,萱妃的尸身不腐就是因为体内有修罗草,刚刚呢我顺手拿了一点草籽放了进去。可惜笛盟主服用的太快,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刚刚笛盟主若不是急着引开我们,也不至于连这点等待的时间都没有。”牧云归开始和李莲花一唱一和。 “如今你和你的手下都在我们手里,现在,你说谁才是败犬?”李莲花微笑着问他。 “手下?”笛飞声反问,“你如果说的是那个人,我的手下没有这种废物。你们是白费了功夫。你到底想要什么?” 李莲花和牧云归交换了一个眼神。 看来此事与他无关。 看来他对南胤的事不知情。 “我要当初金鸳盟抢走的我师兄单孤刀的遗骨。你若是帮我找到,我便传你一项绝学,助你排出修罗草。”李莲花丢出饵。 “十年过去了,我怎么知道单孤刀的尸体去哪了。此事我办不到。” “你可想好了,这天下只有洗筋伐髓诀可以解决修罗草。” “你师傅的绝学?” “没错,此诀可以逆转筋脉,让你排出体内的修罗草。当初是你金鸳盟抢走了,金鸳盟乱了十年,只有你可以号令金鸳盟帮我找到他。” “我可以答应你。” “成交,至于这个人嘛就当做添头了,送给笛盟主。”李莲花示意牧云归把人扔过去。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笛盟主不妨好好想一想,这一品坟的墓地消息是从哪来的。莫要被人当刀使了,只是打开墓室的工具罢了。” 李莲花意味深长的说。 “十年不见,你武功不见长,心计倒比以前深沉多了。”笛飞声不虞,“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找你师兄的尸骨,找到以后我们再打一场。” “别急,我们要先带上一个人。” “你现在事怎么那么多?” 牧云归用剑鞘狠狠抽了他一下:“你再这样对他说话试试?” 李莲花上去找方多病了,留下牧云归和笛飞声在这里守着丁元子。 “对了,你记得赔我衣服。”牧云归现在还穿着李莲花的外衣。 “李相夷这么小气?连件衣服都不给你买?不如来我金鸳盟。”笛飞声抱着刀等他的下属。 “他买的是他买的,你既弄坏了自然是你赔。”牧云归气笑了,虽然她也不是很喜欢这件衣服,但是被笛飞声弄坏了她就是不爽。 笛飞声吹哨召来无颜,牧云归无意听他金鸳盟内部事宜,便走到一旁。 笛飞声询问无颜当初负责收敛尸骨的人,又嘱咐他把丁元子带回去拷问是谁派来的。 “这些事你亲自去做,不要让他人知道。再去查一品坟的消息角丽谯从何得知,不可让她发觉。” 无颜行礼应诺。 “再买几套女装首饰来。”笛飞声示意了一下牧云归,这个女人难得的武艺高,颇对他胃口,衣服而已,赔便赔了。 无颜不敢问尊上的事,只是再次应诺。 一会儿方多病带着犯人和李莲花一起走下来,路上还听他的忽悠,阿飞是那个铁头奴。 “阿云姐姐,你在这啊?你抓到金鸳盟的人了吗?”方多病看见牧云归便兴冲冲地问。 “啊?哦,抓到了,可惜啊,被金鸳盟的人救走了。”牧云归给了方多病一个待会儿说的眼神。 几人一起回到莲花楼,方多病这个大少爷和笛飞声这个武痴互相看不顺眼,在外面吵了起来。 牧云归看着窗外的两人,她怼了一下李莲花:“我说小花啊,他们两个今天晚上都要在莲花楼睡吗?这可没地方住啊。” 李莲花顿住,本想说他们也不是一直住这里,二楼的房间够大,且隔成了两间,让他们住上面。但转念一想,不能让阿云和他们一起睡二楼。 他放下锅铲,走到外面制止了马上要打起来的两人。 “这莲花楼就两张床,谁想住下谁自己去搞定床。” 说完李莲花便回到莲花楼,他对牧云归说:“我搬到二楼住外厅,随便他们两个在一楼怎么睡吧。” 二人将二楼简单收拾一下,将一楼的竹榻搬上去,又将重要的资料也收去二楼。二楼的外厅原先是二人闲时喝茶赏月用的,牧云归喜欢小的卧室,因此除了睡觉,梳妆起居多在外厅。如今挪一下,倒也能布置成另一个卧室。 至于一楼,他们弄不到床便打地铺。 晚饭过后,笛盟主家大业大,自然神通广大弄来了一张床榻。方少爷虽然有钱,现在却是个穷光蛋,他又不能马上做出一张床,今夜只好打地铺了。 他看着自己简陋的床铺非要去二楼李莲花的卧室看一眼。 只见二楼用一排竹墙隔成两间,外厅这间靠墙放着原先一楼那张床榻,床头有几个木箱,显然是李莲花的私人物品。 而另一边靠着窗设了一个小几和两个座位,几上有一套茶具和一盘棋,想来在这里围炉赏月,品茶下棋,自是一番逍遥日子。 只是墙角还有一个照台,和一个立柜,上面有一些梳子、簪环等,显然不是男子之物。 “李莲花!你的住处也太好了吧。你看这榻上是用的上好的玉竹,触之生温,还铺着兔皮的毯子,这可是极细的兔绒,冷天盖着最是舒适。还有你这风铃,下面串的珠子全都是珊瑚啊。” 方多病大呼小叫,只觉得李莲花深藏不露,平日里穿着简朴,没想到家私这么厚。 “哦,这些啊,其实不是我的。”李莲花淡定的说。 “这些呢其实是你阿云姐姐的,你想啊,我只是一个江湖游医,哪来的钱呢。” 他也没有说谎,那兔皮的毯子,是云归怕他冷,秋天进山到处找兔子攒的。那竹子是她打猎的时候看到顺便砍的。那风铃下的珠子,是云归在东海找他和少师剑的时候,在海中采的。只是云归向来喜欢圆圆的珠子和叮当作响的玩意,他就给云归做了一个风铃而已。 “李莲花,这样不行啊,你这么穷,难道要靠阿云姐姐养着你吗?” 那边方多病不知死活的说。 “哈哈哈哈!” 这是笛飞声在幸灾乐祸。 “确实不行啊。” 李莲花的脸顿时黑了。 第9章 一品坟(五) 牧云归走到镜台前坐下,她那身累赘打扮还没撤下来呢。 李莲花看着她静静坐在镜子前,乌黑的长发垂下,无端生出几分旖旎。 她慢慢的从头上挨个取下头饰,簪子取下来之后,两枚加在发髻上的小花却钩住了头发。 牧云归解了半天也没有解下来,一只手伸过来阻止她糟蹋自己的头发。 “我来吧。”李莲花又在用那种温柔的声音。 他的手灵巧的穿梭在她的头发里,一点也没有扯痛她,他取下两枚珠花,又轻轻的散开她的头发。 牧云归感觉自己脸红了,她能感受到李莲花的手指穿梭在她的头发里,靠的这么近,她也能闻到李莲花身上清淡的香气。 李莲花拿起梳子轻柔地给牧云归梳头,他其实看到了牧云归白玉一样的耳垂渐渐地变得粉红。 但是他假作不知,他甚至坏心眼的用手背滑过,并且满意的看到那粉红的耳垂一下变得鲜红。 “多谢。” 牧云归一下站起来,拿过梳子放在桌上,她走进里间。 “早点睡吧。” 牧云归关上门,开始换衣服,她今天的衣服被笛飞声的刀气划破了,她准备收起来。 李莲花吹熄了灯,躺在榻上,听见里面传来的细碎声音,这竹墙的隔断很不隔音。 这其实只能算是一面屏风,因为这只是一个隔断。 李莲花恨自己耳力太好,却不合时宜的想起牧云归今天一直穿的是他的外衫。 他们二人向来偏好差不多的素雅颜色,这次牧云归难得穿了娇嫩的鹅黄色,可是他玉色的外衫倒是也相配。 李莲花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可是突然他又睁开了眼睛。原来是牧云归又从里面出来了,她此刻正跪坐在李莲花的榻前。 李莲花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撑起身子看向她:“何事啊?” 李莲花在心里快速过了一遍今天的事,料想应该是因为今天和笛飞声对了一掌和把观音垂泪给笛飞声的事,这人来算账了。 可是牧云归却说的是:“查狮魂要去普渡寺,让无了大师为你诊治一下吧。” 这五年以来,牧云归不断修习扬州慢,虽然比不上之前李相夷对扬州慢的把控,但她胜在身怀漆木山所传内力。已有内力转修它法本是极为危险之事,但漆木山和李相夷本为师徒,内功心法同源,牧云归的内力融合二者,现在也能做到使用扬州慢。 她每隔十日便会以自身内力流转李莲花筋脉,替他压制毒素,也为他温养筋脉。但是碧茶毒乃是天下之首,夺人生机,还是慢慢的让李莲花的身体破败了下去。 牧云归能感觉到李莲花的身体不如从前了,内力也只剩下五成,若是想不引发碧茶之毒,能动用的内力不过两三成。现在笛飞声出关,她总预感他们一直追寻的真相就要浮出水面。 然而这也意味着危险,李莲花的身体如此,让她怎能不担忧。 李莲花轻描淡写地说:“无了那个老和尚太啰嗦了,况且他的医术也就那样吧,看了也白看。” 李莲花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被子,他低头避开牧云归的目光。 牧云归直接将她的头压上去,从下仰视着李莲花,不让他逃避。 李莲花感到牧云归娇嫩的肌肤贴着他的手,他正对上牧云归巴巴的眼神,避无可避。 牧云归的脸上很少出现忧愁的表情,她总是认定目标便去做。但此刻她眉间轻蹙,神态极为可怜,李莲花感觉自己罪大恶极。 他只好干巴巴的说:“反正都要去见他了,看就看吧,我也拦不住他啊。” 看牧云归还是那个表情,他忍不住用另一只手轻轻抚平她皱起的眉头。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变坏,所以他一直没有给牧云归一个承诺。他总是想,只是因为他是将牧云归从山林里带出来的第一人,牧云归对他有雏鸟情节。她也许会遇见更好的人,就这样轻易的把她绑定,不公平。 他只好说:“我保证会让老和尚仔细给我诊脉,行了吧。我会爱惜自己的身体的。” 牧云归把脸在他的手里使劲滚来滚去,然后突然抬头说:“那你今天还和笛飞声动手?不是说好了由我来吗?而且你还把观音垂泪给他了,用得着修罗草那么麻烦吗?我打他一顿不也行吗?” 原来在这等着呢,牧云归现在的出招经常让李莲花这只老狐狸也感到难以招架。 李莲花:“阿巴阿巴,啊这个嘛,其实呢。主要是这个修罗草才能逼迫他和我们合作,而且我就是为了不和他动手才被迫把观音垂泪给他的嘛。”李莲花快速解释。 牧云归在他的手里蹭蹭脸,闷闷的说:“好吧,这次算你有理。我原谅你了。” 呼,太好了。这次竟然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了。 牧云归闷闷的声音又传出来:“你也原谅李相夷吧。” 李莲花感觉她湿热的吐息喷在手心,她说话时娇嫩的唇瓣碰到他的手,好像在吻他。 “你看那姓方的小子还在按照他师傅的意志仗剑江湖呢,李相夷当年救下的风陵山庄的小姐现在过的很好,她重振家门,风陵山庄已经又兴旺了起来。北方自从血域天魔死了,邪教早就被斩草除根,已经太平了十几年了。还有东海的镇子是不是特别太平啊,你在那里住了几年都没遇到什么事端,那是九归派的地盘,四顾门虽散了,他们还是按照当年四顾门定下的规矩在维护本地的安宁。我们没有怪李相夷,你也不要再怪他啦。” 他微微用力把牧云归的脸抬起来,捧在手里,他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原谅他了。” 不知道这句话已经在牧云归心头压了多久,如今听到他的回答,牧云归只觉得终于确定自己把李相夷从东海里捞了出来,她忍不住滚下两行泪珠。 李莲花为她拭泪:“我不怪他啦。有人已经告诉我很多遍了,我哪里还敢怪他呢。快别哭啦。”李莲花低声哄着。 她微微哽咽地说:“好。” “我只是身体没有以前好了,以后,有你一直为我压制毒素。就算找不到碧茶毒的解药,也可以,别担心。” 牧云归扑进李莲花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她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好,我会好好修习扬州慢,以后一直为你压制毒素,让你长命百岁。” 李莲花摩挲着她的背,轻轻回抱,目光温柔。 既然你如此坚定的选择我,此生必不负你。 第二日李莲花下楼,却看到一楼地上摆满了盒子。方多病已经兴致勃勃的打开在看,里面竟然是几套质地上佳的女装,还有很多华丽的首饰。 “哇,这可是云仙阁出的十二破留仙裙,这面料可是新出的月华纱,薄如蝉翼,但在月色下却有淡淡光泽。顶尖的织女一年也就能织一匹。” “还有这个绿雪含芳簪,可是万宝阁的新品,天青色的玉也就罢了,难得的是这玉天然双色,还有一点粉色在上面,这绿雪含芳倒是恰如其名啊。” “这都是哪来的?”李莲花看见这一大堆东西大为头痛,不是这两人去抢劫了吧。 “我让人买的,我答应赔给牧云归的,至于这男装嘛,顺带的。看你现在这么落魄,不用谢了。” 笛飞声从外面走进来,大马金刀的坐在桌旁。 “李莲花,你可被比下去了。你看看你这样,怎么配得上阿云姐姐啊?”方多病看热闹不嫌事大。 第10章 普渡寺(一)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李莲花叉腰,忍不住用手敲敲额头。 “哎李莲花,你这是什么反应啊?这女子呢当然都喜欢漂亮衣服和首饰,阿飞买的这些,阿云姐姐看到一定会高兴的。你呢,也好好努力,买点礼物哄阿云姐姐开心嘛。至于这几套男装,质地和裁剪也都很好,你也应该有几件好衣服呀。” 李莲花绕过地上的一堆盒子,懒得听方多病聒噪。 “都说这人靠衣裳马靠……”方多病还在喋喋不休。 “在说什么呢?”牧云归从楼上走下来,她今天却是穿的一身交领大袖衫,头发只编了一条辫子,用发带系着垂在脑后,显然是前两日的首饰让她烦心,今日只做家常打扮。 “阿云姐姐快看,这些是阿飞买的。这月华留仙裙我觉得很称阿云姐姐呢,还有这绿雪含芳和海水玉缀明珠的玲珑簪,阿云姐姐戴上一定很好看啊。” 方多病殷勤小狗上身。 “昨日说好的,我看这李莲花现在这么落魄,这些就送你们了,不用谢。”笛飞声一副人傻钱多的大佬派头。 牧云归打量着这些珠宝华服,其实李莲花并不是没钱,只是两人都对这些没什么兴趣,故而穿衣吃饭都较为简朴,身外之物看的不重。宝石金玉在牧云归手里大部分拿去打弹珠,每次只要在她手上走过一遭,十个总是要少两三个,故而莲花楼是李莲花负责管钱的。 至于李莲花行医也不是没有收入,只是他每年的收入都送去给当年四顾门受伤和牺牲的弟子家里了。除此之外,每当他赚够了五十两,就会歇业,二人主要还是以暗中查探当年之事的线索为主。 不过,既然有人白送。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牧云归坦然收下,有时需要隐藏身份,这些东西还是用得上的。 莲花楼又行了一夜,翌日晨光熹微,已经到达百川院山脚下。 方多病拖着葛潘,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后面李莲花杵着一根竹竿慢慢走着。走到山腰,方多病实在忍不住催促,李莲花却道:“我走不动了,我啊和阿飞去旁边的这个普渡寺里,歇一歇脚。你自己上去吧,这百川院实在是太高了。” 方多病觉得这老狐狸事太多了,转头问牧云归:“那阿云姐姐可要与我同去啊?” 牧云归今日是一身男装打扮,就像以前在四顾门时一样,只不过她在箭袖劲装外面套了一件绿色的大袖衫。她束着高马尾,顺着头发垂下两根浅碧色的飘带,手里提着她的苔枝辍玉。 “我就不去了,你上去了也不必提起我。” “啊?为什么?” “咳嗯,她怕引起骚动。毕竟牧女侠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啊,只是阿云呢不喜嘈杂。”李莲花的鬼话是张口就来。 但是方多病他果然信了,自己带着犯人走了。 这边李莲花喘着气终于到了寺里,笛飞声自去查名单了,牧云归则和李莲花去见无了大师。 “什么狮魂、慧源,老衲一概不知。”无了大师把着李莲花的脉。 “你这做了方丈之后,脾气倒是大的很啊。我和你说啊,还是得修身养性。”李莲花是懂得怎么气人的。 “本意图个清净,可俗世偏生来扰,再好的修为啊,也被你气出三丈无名火呀。”无了大师无奈的说,“要不是看在牧施主的份上,我是不会回答你的。” 牧云归见提到自己,上前恭敬的问道:“大师,不知莲花他身体如何了?” “比老衲所预想的要好。十年前老衲用梵针为他逼毒,只能将毒逼出他的脑子,他的功力也只剩了一成。如今他只是筋脉弱了点,但是内力恢复到了五成,碧茶毒也压制在丹田处,暂无性命之忧,已经是万幸。” 无了和尚在心里直念佛,李相夷乃是他的忘年交,没有想到当初一别,就是近十年全无音信啊。直到近几年,才偶尔收到回信,可也只是一些“甚安勿念”的话语,今天见到真人,发现确实寻到了救治之法,他这才放心。 “怎么样和尚?我没骗你吧。说了要修身养性。”李莲花收回手。 “既然不是骗我,怎么十封书信才回一两次?难道老衲那些信都是寄到狗肚子里了?”和尚不虞。 李莲花目光游离,锁定了地上的狐狸精当背锅侠:“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信给吃了。” 狐狸精知道什么呢,狐狸精只是一只吃鸡腿的无辜小狗。 “请问大师可知,这碧茶之毒可能用扬州慢逼出啊?”牧云归问道。 师娘当初给的药快吃光了,可是雪落天河的下落一直没有消息,牧云归只担心终有一天这碧茶会摧毁李莲花的身体。 “这碧茶之毒乃是天下奇毒之首,这扬州慢至阳至纯,确实是它的克星。只是当初以李施主的功力没能化解,老衲猜测单纯以内力逼毒应该行不通的。这么多年,碧茶毒已经侵入他的筋脉脏腑,若是以内力驱毒,确实能逼出。可是内力与毒素流转全身,恐怕也会彻底摧毁他的身体啊。” 无了和尚说出自己的猜测,这十年来他也一直在研究碧茶之毒,可是钻研之下发现,寻常解法是不能解这天下第一的毒的。 “若是以蕴含生气的灵药作辅,逼毒之时修复他的身体,可能行?” “这……” “师娘说过,有一株灵药叫雪落天河,是蕴含无限生机的灵药,就算人只剩一口气,也能救回来。” “若有人用刚猛内力快速激发药性,老衲认为可以一试啊。” 无了和尚听到此处也不由激动起来,这可能真的是一条生路啊。 “好,我一定会找到这株药的。”牧云归看着李莲花,一定会让他长命百岁的。 “我说和尚啊,你还是先告诉我这慧源的下落吧。让我查清当年的事,我才好安心的解毒修养啊。”李莲花截过话头。 他在面对无了的时候,总是不经意间就露出李相夷的一面,可能是因为无了是目睹了李莲花诞生的人。 第11章 普渡寺(二) “老衲听闻,这十年来云彼丘自闭于百川院。老衲贸然猜测,他就是当年给李施主下毒之人。”无了和尚却提起另一件事。 “正是。”接话的却是牧云归,“云彼丘勾结金鸳盟,是门中叛徒。我暂时没有发落他是因为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暂时还没到处理他的时候,不把当年之事一一查清,就不能还门中枉死的兄弟一个公道。”李莲花听闻当年他深恨之人的名字,却只是淡然。若不是当年之事还牵扯到门中另外十几名弟子的生命,李莲花可能眉毛也不会动一下,他早已将个人恩怨放下。 无了听闻此语,大有将来会恢复身份之意,不由老怀大慰。 “如果不是看在牧女侠的份上,老衲可不会回答你。你所问的这个狮魂,确实是当初被罚出普渡寺的慧源。” “那你之后可曾见过他?”李莲花急忙追问。 “之后他不曾再回过普渡寺,不过当初百川院成立,四处追捕金鸳盟残部。后来由乔女侠做主,释放了一批不曾为恶的盟众,这份名单乃是乔女侠亲自拟定,你想追寻之人她必然知晓。” 无了说完,看了一眼牧云归,又说:“之前乔女侠每年都要来寺里为你祈福,五年前她终于来寺里给你点了往生灯。这些年肖大侠一直苦守着她,听闻喜事将近。如今你既然也已经有了新的归宿,何不与故人作个了结。” 李莲花淡然的说:“乔姑娘既然已经有了新生活,又何必让往事再去打扰她。此事让云归去询问便是。” 牧云归点点头便动身,李莲花目送她离去。 “自从你失踪,乔女侠一直在四处寻找你的下落。四顾门却销声匿迹,我本以为人心易变。如今看来,终究还是有人终身不负啊。” 无了走到李莲花身旁。李莲花斜睨一眼:“我说和尚啊,你现在怎么这么八卦啊?出家人要六根清净,你这修行啊,还是不到家。” 无了气结,我都是为了谁。 “之前,牧女侠多在东海一带活动,她孤身一人却接连抓获了多个金鸳盟逃脱的高层盟众,一时江湖妖邪闻风丧胆,可谓是不眠不休的在找你啊。五年之前,牧女侠却突然销声匿迹了,之后乔女侠便为你立了衣冠冢。老衲便猜测可能是你这倔驴终于被人找到了,老衲所料果然不错。”无了心满意足的说。 李莲花垂首不语,他手指捻着衣袖。他当然也有所耳闻,只是当时追捕金鸳盟余孽的人本就众多,百川院不也是在追捕吗。只是云归,是一心一意在找他。 “你的身体比我当初预料的可要好得多,虽然不知道牧女侠是用了何种方法。但她肯定是花尽了心思,你可要怜取眼前人。” “知道了知道了。和尚话忒多。”李莲花故作不耐烦地甩甩袖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牧云归已经到了百川院,其实她应该直接去慕娩山庄的,可是她和肖紫衿可谓是两看生厌,所以来百川院找石水帮忙。至少如果不幸碰到云彼丘的几率小得多。 她托石水帮忙转述她的请求,乔婉娩只说需要时间查询,约定两日后相见。 牧云归趁此机会便下山去了城郊灵堂一趟,去看一看最近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她脚程快,往返一趟不过个把时辰,然而在回到普渡寺时却正看到笛飞声向着李莲花动手。 牧云归掷出手中长剑逼开笛飞声,笛飞声没有还手,反而质问牧云归:“他当初东海之战是中了碧茶之毒?” 牧云归闻言气笑:“难道不是笛大盟主命人下药?” “你们羞辱我?我笛飞声怎屑于使出如此下作手段!”笛飞声怒气勃发,“我一直以为当初我险胜你半招,是天下第一,你让我这十年成了笑话!和我再比一场。” “我现在内力只有从前二三,怎么和你比啊?你去万人册找别人,听说现在排名第一的那个浮屠三圣不错,你可以去找他们。”李莲花摊手。 笛飞声气得揪住李莲花衣领:“我笛飞声此生只有一个对手,就是李相夷。此生只有一愿,就是赢他。” 牧云归上前打落他的手:“我们门主当初身中剧毒,孤身一人击沉你金鸳盟两艘大船,再对上你。你还只险赢了半招,你这不是已经输了?手下败将别在这丢人了?” 笛飞声气的只说:“不过是碧茶之毒,我想办法治好你。你我再比一场。” 牧云归抬手:“免了,笛大盟主连当初自己手下的人给对手下毒都不知道,看来你这个盟主不过是徒有其名,你能命令的动手下吗?我可不敢让你的人来治。” 李莲花看着笛飞声快要暴走,赶紧插话:“笛盟主,别忘了你我的约定,找到我师兄当初被抢走的那具尸骨,我为你解了修罗草。” 笛飞声已经头也不回的走出禅房,想来是要去找人查当年之事了。 眼看着笛飞声走了,牧云归才和李莲花坐下。 “你说,他能查到消息吗?他看起来好像不太靠谱啊。”牧云归为笛飞声的成事能力感到担忧。 “先让他去查吧,幕后之人总会露出端倪的。”李莲花坐下施施然煮茶,“不过,这几天你从丁元子那里拿到的东西可曾带在身上?” “带了。”牧云归掏出那个东西,原来是一个小鼎模样的盒子,只是盒子被机关锁住,不知要如何打开。 “笛飞声这几日对你身上的东西没有丝毫反应,莫非我们猜错了,这里面不是痋虫。”李莲花思索。 从牧云归得到此物到现在,方多病和笛飞声一直同行,二人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讨论此物。 李莲花摆弄着这件东西,这盒子做的精巧,浑然天成,只是上面有四个缺口。 “你看这四处缺口,我想这可能是钥匙。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单孤刀留下的东西?” “萱妃,业火痋,金玉黄权四人!”牧云归看向李莲花,“正好四人。” “没错,我猜想那四人一定是分别拿了一把钥匙。而这里面,则是业火痋。”李莲花说出自己的结论。 第12章 普渡寺(三) “业火痋乃是南胤至宝,不会那么容易死。看来这鼎里的痋虫,是休眠了。”牧云归趴在桌上,用手指戳戳这个鼎。 “你还记得我们当初为笛家堡的孩子驱除痋虫吗?高级痋虫的尸体对低级虫有引诱作用。” 牧云归突然坐直,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李莲花。那眼神看起来纯良无辜,但李莲花很清楚,这人在打一些坏主意。 “你想给笛飞声驱除体内痋虫?”李莲花领会她的意思,“这修罗草若是解了,倒是确实可以用着痋虫解法和他继续维持平衡。” 牧云归摇头:“给他驱除痋虫,为的是他将来不被控制。笛飞声武功高强,头脑嘛看起来不太行,若是反被制住,对我们来说会很麻烦。二来,这鼎失踪,南胤难免会查到我们身上,为保万无一失,我们不如先把里面的痋虫杀了。” 牧云归看着上面的四个锁眼,这多好的注入口啊,只要把雪盐往这里一洒,就算鼎被抢走,也无所谓了。 李莲花思索,这确实是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他们只需要这鼎就可以做饵。不需要冒险让里面的痋虫活着,若是真的被抢走,后患无穷。而且让他们抢走一具痋虫尸体,也算些微回报。 “第三,雪落天河有下落了。我们找完狮魂便去采药,用这痋虫换笛飞声再帮忙一次,如何?” 牧云归拿出刚刚得到的消息。那纸条上写着,东方秀蘅山,有仙草,疑似雪落天河。 二人敲定此事,方多病突然闯进来,李莲花急忙将桌上的小鼎收起来。 “你们还在这喝茶呢?百川院出事了,乔女侠失踪了!” “什么?!”x2 “几个时辰前,我找石水传话时她还好好的呀?”牧云归站起来。 方多病还没来得及回答,外面突然闯进来一人,身着紫袍,看见牧云归便拔剑。 “牧云归!是不是你!你让阿娩去哪了?她收到你的消息,便不见了!” 正是肖紫衿,他发现乔婉娩不见踪影,又从石水口中得知牧云归有事找过乔婉娩。他向来有心病,便立刻提剑闯了过来。 “笑话!乔女侠不见了你不去找,跑来找我干什么?”牧云归无语,“难道我会把她拐走吗?” 后面跟进来的石水和白江鹑也劝道:“是啊紫衿,我们快去找阿娩吧。” “我看说不定就是她说了什么!”肖紫衿大叫。 “哦?我说了什么?我能说什么啊?我说了什么乔女侠就会跟我走啊?”牧云归眼中泛着寒光,嘴角带着冷笑。 “你……”肖紫衿语塞,他那心病岂能道出。 突然他看到了牧云归身后的李莲花,一时如遭雷击,呆在原地。 “你是谁?” 石水和白江鹑也面带惊疑。和那个人太像了,他又和牧云归在一起,难道是他回来了? “哦,在下李莲花,是个江湖游医。”李莲花缓缓从牧云归身后走出。 李莲花一身青衣,气质温和,举止不急不缓,声调舒缓,与那人大不相同。 “原来是李神医。”肖紫衿口不对心地说,“失敬,失敬。” 牧云归可不惯着他,她看见肖紫衿这让人恶心的样子就火冒三丈。 唰——牧云归已经拔剑,肖紫衿急忙拿剑格挡。可他武功平平,又岂能挡住牧云归的剑。 牧云归一剑挑飞肖紫衿的剑,之后一剑斩断肖紫衿的发冠,最后直接把他踢飞出去。 肖紫衿根本来不及反抗便已经倒飞出禅房,他倒在地上,受此大辱,面色涨红。 “乔姑娘不见了,你自去找。知道你心里有鬼,但是牧云归从不行鬼祟之事。”牧云归拿剑尖指着肖紫衿,“你可以滚了。” 肖紫衿愤恨地爬起来走了。 “云归,你既然来了,怎么不回百川院见我们。许久没有你的消息了,我们也甚是担忧啊。”白江鹑和石水没有跟着一起走。 “我早说了,我与百川院,桥归桥,路归路。至于为何不见,你难道不知?”牧云归收剑回鞘,面色冷峻。 因着白江鹑当初给了云彼丘一剑,石水这些年则是对云彼丘没有好脸色,常年奔波在外办案,牧云归勉强愿意答他们的话。 白江鹑无话可说,在牧云归面前他深感无颜,只好叹了一声走了。 石水也要离开,她跟过来只是为了看戏的。肖紫衿这些年所作所为,她甚为不耻。如今看到他果然自取其辱,心满意足。 牧云归却叫住她:“乔姑娘怎会突然不见?”她对肖紫衿没有好脸色,对乔婉娩还是不同。 “我也不知,明明之前我命人传话时她还无事。”石水也不解。 “短时间内突然失踪,却没人发现。她身边之人可查过了?她有喘症,若是被人利用,可就糟了。”牧云归迅速判断。 “我这就去查。”石水急忙离开了。 “阿云姐姐,你也太厉害了吧。”方多病星星眼。 这些年他师傅失踪了,这个肖紫衿一直苦守着乔婉娩。一个是李相夷的下属,一个是李相夷的爱人,江湖中人本就对此颇多微词。只是没想到牧云归敢这样不给肖紫衿脸面,毕竟紫袍喧天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了。 但是牧云归一来武艺高强,二来原先在四顾门地位不低。牧云归的江湖地位,也是自己一剑一剑,一个案子一个案子积累起来的,只是这五年她陪着李莲花,沉寂了下来。 牧云归没有答方多病的话,她看到李莲花正在沉思,便说:“我们同去帮忙找人吧,乔女侠身体不好,若是喘症发作可就麻烦了。” 到了百川院众人分头寻找,牧云归才问李莲花:“你想到了什么地方吗?” 李莲花本不愿在牧云归面前提及这些,但事关乔婉娩,他又确实担忧她的喘症发作,也只好敲敲额头:“有一处地道。” “这里怎么会有地道?”牧云归不解。她对这里非常熟悉,从未听说有什么地道啊。 “我挖的。”李莲花不好意思的小声说。 第13章 普渡寺(四) “你……为什么挖地道啊?”牧云归更加不解,这人怎么如此无聊。 李莲花敲敲鼻子,不说话。 “哦我知道了,是为了乔女侠吧。”牧云归挑眉。 李莲花难得的不好意思起来,不止是为了他年少轻狂做了许多招摇事,他只是想到他当年为阿娩做过许多轰轰烈烈的事。可是这些年云归陪着他,却是云归照顾他更多,总是亏欠了她。事到如今,怎能不心虚。 “这个,我就在这里等你好了。你进去找一下,我就不进去了。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我以前告诉你的。”救人要救,避嫌也是要避的,李莲花背过身去使劲摸鼻子。 牧云归看着李莲花难得一见的心虚模样,只觉得可爱异常,忍不住凑上去贴在他背上,在他耳边促狭地问:“这么心虚?以后要好好补偿我。” 说完便丢下一时手足无措的李莲花扬长而去。 牧云归进入地道,便敛气秉息,放轻脚步。她能闻到地道里面有一股淡雅的香味,一股廉价的花香,还有一种,是寺院的香火味道。看来乔婉娩就在里面,只是不知另外两个是谁。 牧云归走进深处,这地道有一些岔路,隐逸听到乔婉娩痛苦的喘息:“阿柔,没想到你连香灰能引发我的喘症都告诉了他。” 另一个女声说:“小姐,我也不是有意的。静仁,收手吧,我们不能一错再错。”这女声听起来六神无主,焦急异常。 而那男声却痴狂地说:“可是她发现了我们!如今只有以她为人质,我们才能离开!” 那婢女扑上前想要组织情郎,可那男子却被这一下更加刺激到,他拔出刀来,想要杀了这碍事的人,丝毫不顾这女子正是为了他才背叛主人。 牧云归听到拔刀的声音便已经加快速度,终于及时赶到。她一剑便割伤了那和尚双手,让他不能握刀,然后又反手敲晕了他。 牧云归不顾那向情郎扑过去的婢女,急忙赶到乔婉娩面前。 “乔女侠可还安好?这是小青龙散,你先服下。”说完牧云归在乔婉娩肺俞、脾俞两处穴道按揉,乔婉娩果然有好转。 “云归?你怎么会在此?”乔婉娩喘症微停,看见来人惊讶地问。 “我听石水说你失踪了,便来帮忙寻你。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被两个普通人绑到这来了?” 牧云归一剑斩断乔婉娩身上的绳子,转身蹲下,将她背起。 “我收到你的信息,便去存档的书室找当年的资料,没想到路过剑室却发现我的婢女阿柔和一个和尚在里面。我觉得奇怪,便上去一探。没想到阿柔把香灰灰引发我的喘症都告诉了那和尚。他洒了一把香灰,我便觉得喘不过气来。” 乔婉娩有气无力的说。 牧云归扫一眼还在地上哭泣的阿柔:“站起来,跟我走。不然就把你也敲晕在这里。” 那婢女哭哭啼啼的站起来跟着往外走,边走边说:“小姐,阿柔不是故意的。只是静仁他痴迷于剑,听说小姐最近得了一把宝剑,便想一睹宝剑。我只是想带他去看看,没想到被小姐看见了。静仁情急之下竟然做出这种事。” 牧云归听的不耐烦,她只管找人,不想管这门官司。 “闭嘴,之后出去再向你家小姐解释吧。又是没想到又是情急之下,你没想到的多着呢。” 牧云归说完便快步走出地道,这地道空气不流通,对乔婉娩没有好处。 走出地道,发现石水和方多病已经在外等候,牧云归向洞里示意:“里面还有一个,被我打晕了。” 方多病便进去拿人,而石水凑上来问:“乔姑娘没事吧?” 牧云归将乔婉娩放到附近的亭子里,乔婉娩看见李莲花却神色大变。 “相夷!” “姑娘可是在叫我?在下李莲花,是个江湖游医。”李莲花看见乔婉娩平安便放下心来,至于多的话他可是一句也不说。 乔婉娩看清眼前之人,略显失望的同时心底也松了一口气,不是相夷,可是刚刚真的好像。 乔婉娩不死心地问:“云归,你怎么会知道那处地道?” “哦,这个嘛,自然是以前门主告诉我的。他为乔女侠挖的地道我略有耳闻,今日听说乔女侠失踪,我便想到了此处,来碰碰运气。”牧云归泰然自若的回复。 “这样啊。”乔婉娩失落的说,她还以为,这是她和相夷两个人的秘密。 “阿娩!” 这是肖紫衿终于收到消息赶了过来。 “阿娩,你没事吧。”肖紫衿亲密地搂着乔婉娩。 牧云归不想再看,便要告辞。她不知道她们离开后,乔婉娩对着肖紫衿说:“那李神医,我总觉得他有些像相夷。” 肖紫衿脸色变换,嘴上却说:“他怎么可能是相夷呢?相夷若是活着,怎么会不回来。况且当年可是牧云归亲自来说的相夷的死讯。”可是终究是心里存疑。 另一边与石水分别后,笛飞声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 “那不是你的女人吗?” “乔姑娘属于她自己,况且我们十年前便已经分手。”李莲花瞄一眼牧云归。 “哼,你现在的眼光倒是比以前好上不少。”笛飞声也瞄一眼牧云归。 “自是比不上笛盟主,听闻那角丽谯对你可是痴心一片啊。只是不知道角大美女替你执掌金鸳盟多年,你对金鸳盟的掌控还有几分?”李莲花闲闲的反击,“莫要哪天盟主换人做,你变成盟主夫人吧?” 笛飞声冷笑:“我金鸳盟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是操心一下你的四顾门吧,风流云散的,剩下如今百川院这些废物。” 一路鸡飞狗跳,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地回到了普渡寺,告知无了和尚关于静仁的事。三人自回房休息,不过临睡前,牧云归从自己房里取出一罐东西交给李莲花。 “这是什么?”李莲花打开看看,是一罐花生糖。 “明天用得上,不用谢我了小花。”牧云归说完便关上门,她太了解那几个虚伪小人,肖紫衿明天一定会来试探的。 第14章 普渡寺(五) 翌日午后,肖紫衿果然陪着乔婉娩来道谢。 “云归,昨日多谢你。”乔婉娩一来便柔声道谢。 “牧女侠,多谢你救了阿娩。昨日是我心急鲁莽,我向你道歉。”肖紫衿在乔婉娩的面前总是装的一副人模狗样,情深似海的样子。 “不必言谢。”牧云归似笑非笑地看着肖紫衿,心想反正我有仇当场就报了。 牧云归引众人坐下,李莲花在一旁煮茶,乔婉娩看着李莲花行云流水的沏茶,自然的分给众人,心里闪过一丝失落。真的不是相夷,看来是我想多了。 “这是云归你昨日托我查的东西。当年放走他时,他曾经写了一封信感谢。只是不知云归你查这人是为何啊?”乔婉娩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牧云归。 “我还在追查金鸳盟余孽。”牧云归淡淡地搪塞。 “这样啊。”乔婉娩又拿出一个红底洒金的请柬,“我知道你多年来一直四处追捕,也难得见到你。可是我和紫衿不日大婚,你可一定要来啊。” “二位即将大婚,可真是恭喜啊。”牧云归脸上这才露出一点笑意。 李莲花掀开糖罐,拿出花生糖分给两人。 “恭喜二位,祝两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花生糖?相夷花生过敏,是吃不得花生糖的。 “多谢李神医,李神医喜欢吃花生糖?”肖紫衿装作不经意的问。 “是啊,在下觉得这花生糖炒制过后,格外香甜。”李莲花说着便拿起一枚放在嘴里。 肖紫衿眼看着他真的吃了,这才放心。看来真的不是,是我多疑了。可是转眼看到乔婉娩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肖紫衿面色又忍不住低沉下来。 牧云归在一旁自顾自的喝茶,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一场眉眼官司。 她翻看了一下请柬:“到时我一定到场,为两位贺喜。” “李神医也请一起吧,今日仓促,未能准备李神医的请柬,改日一定奉上。”肖紫衿对着李莲花笑言。 “我与阿云用同一份请柬便是,我想二位不至于将我拒之门外吧。”李莲花摆摆手。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肖、乔二人离开后,李莲花和牧云归打开那个信封。 “采莲庄?这个地方倒是没有听过。”李莲花琢磨着,“看来又要让我们方刑探走一趟了。” ------------------------------------- “李莲花!”方多病冲进来,正好撞见了出门去的阿飞,他刚刚又来进行何我打一场的吵架并且再次吵输了。 “李莲花,这人到底是谁啊?我给你说啊,我觉得这个阿飞很可疑啊。” “你放心吧,这个阿飞啊,我已经认识很多年了。他就是这里啊,有点不太好。”李莲花点了点脑子,做出一个你懂得的表情,“有点神神叨叨的。” “让你查的事呢?查的怎样了?”李莲花使出转移话题大法,但是方多病每次都上当。 “一天天的什么事都不告诉我,就知道让我做事。”方多病不满的嘀咕。 “这可是你阿云姐姐吩咐你做的,你不愿意啊?”李莲花熟练的拉牧云归当挡箭牌。 “阿云姐姐?她查这里干什么?这采莲庄确实有古怪,出过两次命案。可那都是多年前了。”方多病疑惑。 “这个嘛,方多病,你现在知道我的身份了,就知道我一直在查金鸳盟的事了吧。”牧云归接力忽悠。 “不瞒你说啊,前几年我太高调了,这金鸳盟的人最近几年都隐匿了起来。所以我现在隐姓埋名,低调行事。” “我明白了,阿云姐姐你是想借百川院刑探查案的由头上门,实则调查金鸳盟的事。”方多病得到解释就高兴了起来。 “所以呢,刚好方刑探还差一个案子。我就借你的名头,一起上门,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咯。”牧云归端起茶杯虚敬一下方多病。 “那他又是为什么和我们一起啊?”方多病不满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老狐狸,这个李莲花每次都把他丢下,但是遇到阿云姐姐的事,就很殷勤。 “其实这次的情报啊是我提供的,所以当然要带上我了。”李莲花淡定的说。 “没错,这次我要找的人叫狮魂,之前是这普渡寺的和尚。这李小花呢和普渡寺的方丈无了大师有几分交情,所以我们才一路同行,到这里来找线索的。”牧云归也不算说了假话。 “方大刑探,你可一定要保密啊,这李大夫弱不禁风,若是让别人知道他和牧云归有关系,金鸳盟的余孽说不定会来报复他啊,对外我的身份是李神医的师妹阿云,切记,切记啊。” 不想让金鸳盟和百川院的人起疑,最好还是不要把牧云归和李莲花联系在一起。 众人回到了莲花楼,开始赶路。这采莲庄在一个叫薛玉镇的镇子上,采莲庄的主人甚是喜欢招待一些文人墨客,庄上以莲花出名。 “这采莲庄死去的两位都是庄主的妻子,都是溺水而亡,最后都以意外结案了。”牧云归拿着案卷仔细看着。 “奇怪的是,死去的人都穿着同一件婚服。” “难道这婚服有鬼,会吃人不成?”方多病随口说到。 “第一桩命案发生在,”牧云归抬头看着李莲花,“十年前。” “十年前?”李莲花用手指无意识地点着桌子。 狮魂去到采莲庄也是十年前,这么巧,采莲庄十年前就发生了命案。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这其中必定有关联。 牧云归看着卷宗,突然开口:“小花,方多病,我说你们两个,这两天准备几幅字画才好啊。” “嗯?为什么啊?”方多病正忙着品尝桌上的花生糖、红豆糕,这老狐狸的厨艺只有在阿云姐姐在的时候才会发挥稳定。 “采莲庄的庄主喜欢招待文人墨客啊,你们难道不应该装一下吗?” “本少爷可是百川院的刑探,是去查案的,可不是去做客的。”方多病不以为意。 “这宗案子多年之前就已经结案了,当地衙门以意外结案,况且这民间的案子与江湖关联不大,你就算是百川院的刑探,上门也没有道理啊。”牧云归耐心地教导这生瓜蛋子。 第15章 采莲庄(一) 莲花楼驶进了薛玉镇,这镇子不大,街上却还算热闹。两边路上摆着各种小摊,贩夫走卒,来来往往。 四人走进镇子,方多病本打算直接去采莲庄,李莲花却说:“肚子饿了,先找地吃饭去吧。” 方多病正要反驳,牧云归却已经跟上去了。 牧云归又换回女子装束,今日穿了一身蜜合色的裙子,上面绣着墨绿色的蕙兰纹饰,头上梳着简单的单螺髻,插着一根翠绿的竹簪。这竹簪是李莲花亲手所做,是个花瓶簪,里面正插着今早采的花。李莲花则穿着墨绿色的外衫,二人走在一起很是相配。 她和李莲花并肩走着,压低声音说:“这空气中有一股硫磺味儿,不久前才放过鞭炮。” 李莲花好像对街上很好奇的张望着:“想来是哪家有喜事了,在迎亲呐。” 四人走到一家酒楼,“翠花楼,就这家了啊。”李莲花率先走了进去。 四人选了大厅的位置坐下,方多病正对着女侍一连串的报着菜名,论吃穿用度,少有人比得过方大少爷的。李莲花和牧云归心思不在吃上,他们侧耳听着四周食客的闲聊。 “这采莲庄的郭大少爷要娶亲了,娶的可是威远镖局的千金呐。” “之前那送亲的场面你们可看见了?新娘子的嫁妆可称得上是十里红妆呐。” “可惜新娘的娘家离得有些远,新娘子要自己先过来待嫁。” “那有什么,往返不过一两日功夫罢了,也不算远嫁啊。” 李莲花笑着说:“看来这新娘的家人很是疼爱她啊,陪送了这么多嫁妆,又特意选了这个离家不算很远的夫家。” “娘家确实疼爱她,可这未来夫婿嘛,未必。”牧云归收回目光。 “嗯?阿云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啊?你又没见过那郭家少爷,怎知他不会疼爱未来娘子呢。”方多病睁着萌萌哒的大眼睛问道。 “你看这店里的女侍。” “我看了,没什么特别的啊。” “她本身确实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呢刚刚那桌客人讨论起郭家大少爷娶亲之事,她却显得非常失落啊。”牧云归意味深长的说。 刚刚那姑娘听到那些话,嘴角下垂,眼角周围呈倒三角,眉头微皱,还伴随着吞咽的动作。显然是十分悲伤在忍眼泪。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啊?也许这女侍喜欢那采莲庄的大少爷,这也是常事。” “酒家的女侍喜欢镇上的大少爷确实是常事,只是你再看她头上戴的发簪,那发簪是并蒂莲的样式,这种累丝工艺不便宜吧,可不是一个酒店的女侍就能买得起的。”李莲花一边喝茶一边示意方多病去看。 “再加上刚才那姑娘过来时,我在她身上闻到了淡淡的松烟墨的味道。这种墨常为文人作画所喜,酒店女侍可没什么机会用,这采莲庄可是以喜欢接待文人墨客出名啊。”牧云归看方多病收回目光继续补充到。 笛飞声看着这两个人耐心教导这傻小子,冷笑一声不说话。 “阿飞你什么意思!”方多病对牧云归那是殷切有礼,对阿飞可就没什么好声气了。 “阿飞的意思是,我们等会要去采办一点礼物,好上门做客啊。” “礼物?” “这采莲庄大喜,我等上门去讨一杯喜酒,总不能空着手吧。”李莲花看着这不开窍的小子。 “这采莲庄前两桩命案都和嫁衣有关,如今又有喜事,我们是应该上门一探。”方少爷点头。 一会儿四人果然采办了一点礼物前去拜访,只见这采莲庄的门口装饰着红绸红灯笼,贴着大大的喜纹红纸。 方多病上去敲门,打开门是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婆子出来,她收拾的整洁爽利,穿着红褐色的外衣,显然是因为庄上的喜事。 “请问几位有何事啊?” “在下李莲花,素来仰慕采莲庄郭庄主风采,如今带有几幅字画想请庄主品鉴。不知贵庄有喜事,区区薄礼,不请自来,还请勿怪。” “来者是客,诸位请进。老太婆姓姜,是这里的管事,还请各位稍待,老太婆这就前去禀报。”那老婆婆说完便进去了,留下四人在前院等候。 这院中两侧水池遍植莲花,只是这莲花色奇,鲜艳异常,想来便是采莲庄闻名之物了。 只是,“这水里一股腥臭味。”牧云归压低声音说。 不多时,那采莲庄的庄主便已走出。这郭庄主年过不惑,看起来倒是十分精神硬朗。 李莲花迎上去:“在下李莲花,因素闻贵庄莲花盛名和庄主风采,因此带来几幅自作的字画想请庄主赏鉴。不想到了镇上才得知贵庄喜事将临,仓促之间,只有薄礼,还请勿怪。” 郭庄主笑言:“贵客临门,岂敢言怪。诸位还请里面请,后日小儿喜事,留下来喝一杯喜酒啊。” “多谢庄主美意。这是我师妹阿云,我朋友方多病和阿飞。我们便厚颜蹭一蹭贵庄的喜气了。”李莲花言笑晏晏。 “敢问庄主,此莲何名啊?我从未见过如此颜色的莲花。”牧云归福身行礼后问道。 “此莲名唤流光玉婉,不瞒你说,小老儿此生惟爱莲花,穷尽心思才培养出这一品种。”郭庄主显然对此颇为得意,热切的介绍。 “原来如此,此莲流光溢彩,宛如明玉生辉,确实担得起流光玉婉的美名啊。今日有幸得见,一洗我辈俗尘。”牧云归笑言。 “过奖,过奖。诸位里面请。鄙庄后日喜事,俗事甚多,我先失陪了。各位还请跟着管事进去,招待不周,还请海涵。” 李莲花连忙欠身表示无碍,郭庄主说完便自去了。 四人跟着姜管事往客房走,路上李莲花打听:“这后日才办喜事,我怎么听说新娘已经送嫁过来了呢?”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老爷祖上是诏族的,诏族习俗,新娘提前过来待嫁,因此新娘早几日便已经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 第16章 采莲庄(二) “那不知新娘在何处,我可有幸一见啊?”牧云归作为在场唯一女性开口。 “新娘正在待嫁,还请云姑娘随我来吧。新娘一个人过来待嫁,若是知道云姑娘来,定然是高兴的。” 那威远镖局的千金名叫蒲苏苏,柳眉杏眼,是个极为可爱的年轻姑娘。 牧云归走进房门,首先见到的是一套异族色彩的婚服,那服满绣纹饰,下摆是极宽幅的布料围做几圈的石榴裙,还配有一整套的银饰,整套婚服华贵非常。 “这便是你明日的婚服吗?早听说诏族习俗不同中原,今日一见果然不同。这婚服如此华美,苏苏明日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娘了。” “唉这婚服虽美,可是太沉了。我穿上简直走不动路,那石榴裙又窄。”蒲苏苏一边说一边给牧云归倒茶。 “怎可劳新娘亲自动手?”牧云归连忙接过。 “我的贴身丫鬟昨日回家去取婚鞋了,我又不习惯别人伺候,因此今日只有我一人,云姑娘请勿见怪。”蒲苏苏连忙解释。 “婚鞋,难道这婚服没有配婚鞋吗?”牧云归好奇的问。 “这是我家乡风俗,新娘出嫁一定要穿娘亲亲手做的婚鞋的,不然不吉利。我之前的婚鞋不知怎的竟然不见了,想是送亲人多眼杂,一时找不到了,只好让丫鬟再回家去取。”蒲苏苏笑言。 牧云归一边喝茶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这新娘言笑晏晏,并无异常。只是不知为何穿着用度如此素净,这待嫁难道不用打扮的喜庆一些吗?而且…… “苏苏,这房间怎么没有镜子啊?你如何试喜服,如何装扮啊?” “听说是风水大师来看过,这房间不宜放镜子的。若要照镜子,屋外有一面镜石呢。” “原来如此啊。这采莲庄果然是底蕴深厚,处处讲究啊。”牧云归沉思不过一瞬,她立刻掩饰了过去。 一时天色已暗,牧云归便告辞了。回到客房内,李莲花三人因是男子,不好随意走动,便一直在房内等待。 “如何?”见牧云归回来,方多病急忙问道。 “那新娘本人并无异常,不过我看那房里摆着的婚服乃是诏族服饰,想来是郭家传统。那婚服沉重,石榴裙又很紧。这本身并不是什么问题,新娘出嫁当天走路自然都是缓步慢行。但是那房间没有镜子。”牧云归说着自己的发现。 “没有镜子?那新娘如何试装?”方多病不由疑惑。 “据说是风水大师来看过,说那间房不宜放镜子。镜子在屋外,池边的一块大青石被磨的光滑如镜。” “池边?”李莲花重复了一遍,“这前两任新娘可就是溺毙在湖中的。” 李莲花和牧云归交换了一个眼神,牧云归肯定的点点头。 “那池边湿滑,我远远看去,还遍布石块呢。”牧云归这话颇有深意。 “我们是来找狮魂的,不是来参加婚宴的。你们在这说来说去,别忘了正事。”笛飞声没耐心陪他们玩破案游戏。 “哎阿飞别急啊,这采莲庄的命案死者可都是穿的嫁衣啊,明日又有一位要穿嫁衣的,何不耐心等等?”李莲花抬杯子示意了一下待嫁婚房的方向。 “今日云归闻到那莲花池中腥臭扑鼻,可我看了,那池中乃是活水,怎会发臭呢?阿飞,你有没有想到什么?”李莲花又问。 “腥臭,养花。尸香花冢,狮魂的方法。”笛飞声思索了一下,“乃是以尸身做肥料养花,怪不得这采莲庄的莲花有此异色,原来是妖异之色。” “尸香花冢,以尸养花。”李莲花沉思,“只有两具尸体应该养不出这满池彩莲吧。” “一具尸体养一朵花。” “那这莲池下面岂非全是尸体!”方多病轰然站起,“他害死的不止两人!?我要去把他拿下。” “站住,你有证据吗?” “莲池下面,一探便知。” “明日是婚宴,你以何理由去莲池下面挖人啊。”李莲花优雅地翻了一个白眼。 “何必这么麻烦,我去逼问那郭乾便是。”笛飞声往外大步走去。 “阿云!” 牧云归迅速拦住笛飞声。 “那你倒是说应该如何啊?” “这池子是活水,那我们把池水放干,里面的尸骨自然就露出来了。” 与李莲花每次通过细微之处抽丝剥茧,观察推理出真相不同,牧云归每次确定了对象,喜欢反守为攻,不走寻常路。 “啊?这能行吗?连让我们下去捞尸骨都不行,还放干池水?阿云姐姐,你这动静更大啊。” “这采莲庄内的池水与外界河道相通,只要把进水口堵住,再把出水的地方全部加大,一夜放干池水,是可行的啊。到时候满池的尸骨一露出来,应该是郭乾急着解释,而不是我们去问他啊。” 牧云归的方法乍然听上去离谱,但仔细一想好像也合理,而且堵住出水口可比耐心盘问一个想隐瞒真相的人容易的多。 “可是这池水慢慢流干,庄内的人一定会发现的啊。”方多病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倒未必,今夜庄内若是发生一件大事,让大家都无暇顾及其他,自然就不容易注意到这池水在慢慢下降了。”李莲花接过话头,他已经明白了牧云归的意思。 “什么大事?”方多病还没跟上节奏。 “笨啊你!这嫁衣杀人案,自然是要死者穿着嫁衣凶手才会动手。马上就要行婚庆大礼,今晚便是试嫁衣的时候了。而且新娘今天又是独自一人,贴身丫鬟恰好回家了,还有比这更好的时候吗?” “你是说今夜有人要杀那新娘,这确实是会吸引众人注意的大事啊。” “没错,今夜我们守株待兔,若是新娘出事,我呢自然是和李神医一起去救人。阿飞呢就负责去堵住进水口,方多病你就去挖开出水口。”牧云归安排到。 笛飞声冷笑一声算是默认这个安排。 李莲花则是拉着方多病说:“我还有一个排水的秘诀,你只要在各处安上装满水的管子,按住两头,一头呢探进水里,再同时放开,这水自然就会被管子抽出。这可是我种地排水用的秘诀,今天就教给你了。” 第17章 采莲庄(三) 是夜,万籁俱静。 客人都已经各自回房,下人们也陆续回到了房间。 牧云归和李莲花在莲池边静坐等待,牧云归忍不住看身旁的人,他还穿着墨绿色的外衫,头上戴着莲蓬发簪。月下面目如玉,眉眼清俊,眸光温润,似是盛了一汪初春的酒。 “在看什么?”李莲花用手抚了抚外衫的褶皱,凹着造型。 “在看……月光下怎么有个小莲花精。”牧云归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突然一声尖叫隐隐从远处传来,过一会儿又是一声微弱的扑通声。牧云归与李莲花对视一眼便飞身离开,而李莲花则是射出两枚石子敲击方多病和笛飞声两人的窗台,他自己则是回房做出准备休息的样子,等人来请他这位神医。 牧云归赶到之时,只见蒲苏苏已经落水,池面只剩涟漪,她立刻踏水而行,到涟漪处伸手一捞,将往下坠的蒲苏苏拉了上来,牧云归并没有带着蒲苏苏回到镜石面前,反而是从下游的一处上岸。 这镖局千金已经昏迷过去,身上穿的正是那套诏族婚服,想来正如之前所料,是试婚服照镜子时落入了水中。 牧云归将人放平在地面,突然想到自己若是一身干爽,岂非惹人怀疑,只好又跳进水中,弄乱头发,这才假装焦急地喊道:“快来人啊!新娘落水啦!快来人啊!” 一时整个采莲庄都被惊动了,最先赶来的是几个婢女,然而她们一赶到现场,却吓得面无人色。 “嫁衣!是那件嫁衣,嫁衣杀人了。” “那件嫁衣又杀人了!” 之后到达的管事姜老太婆,看见这件嫁衣也脸色一变,脸色分明有着惊惧,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牧云归只好自己抱起蒲苏苏,把她抱进房内。 “劳驾,快去请我师兄李神医来,让他为蒲小姐医治。” 一个婢女哆哆嗦嗦的去了,而牧云归则是点了蒲苏苏几处穴位,助她把吸进去的水吐出来。 之后再让婢女打水来清理掉口鼻秽物,并且把那沉重的头饰取下来。 后脖子上,红肿块。牧云归伸手摸了摸,撞击而成的伤口,怪不得这蒲小姐昏迷了。 少庄主郭祸是和李莲花一起来的,李莲花先将外衫脱下披在牧云归身上,这才上前去把脉。 云归的急救做的很好,没什么大碍。只是怎么胸口中了一掌,这掌力不是很深,但足以将不会武功的人击退。 “这蒲小姐呢,受了很大的惊吓,又溺水呛咳。我为她开一剂安神的方子,要紧的是先把湿衣换下来,注意今晚别受了凉便是。” “多谢李神医。”郭祸引着李莲花去外间了,牧云归留下帮忙换衣服。 这蒲小姐胸口有一个淡淡的掌印,但,不是六指的,看来不是狮魂。 “郭兄,刚才人多口杂,其实这蒲小姐呢,是胸口中了一掌啊。”李莲花走到外间才开口。 “这?可是谁会害她呢?”郭乾也赶了过来,他大发雷霆,“下人呢,今夜为何无人值守,来人,给我把这些玩忽职守的贱婢拖下去狠狠的打!” 李莲花皱眉:“还是先让她们服侍蒲小姐吧,查清楚了再罚也不迟啊。” “苏苏刚刚到我们采莲庄,与人无冤无仇,怎会有人害她啊?” 牧云归用内力为蒲苏苏治伤,不多时她便苏醒过来。 蒲苏苏醒过来还惊惧难消,牧云归柔声安抚她:“蒲小姐别怕,蒲小姐怎会不慎落水啊?” “不是!是二叔!是二叔突然出现,他背着一具骷髅,又打了我一掌,我才会落水!” 蒲苏苏害怕的大喊,显然是吓的不轻,她握住牧云归的手说:“云姑娘,我刚刚试嫁衣的时候出去照镜子,没有料到一转身就是一个骷髅头出现在我眼前,我害怕的尖叫起来,可是二叔却一掌将我倒。那池边是个下坡,我便滚落下去,撞到石头,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了,蒲小姐别害怕,刚刚我师兄已经为你诊脉,他给你开了安神的药,你先喝上一剂,好好休息,我会告知郭庄主这事的。” “是啊小姐,先让云姑娘去换身衣服吧。”旁边的姜管事开口说。 “云姑娘,真是多谢你了。”蒲苏苏惊魂未定的躺下了。 牧云归走出门,郭乾和郭祸都在外面等着,李莲花上来为她拢了一下外衫。 “郭庄主,郭少爷,苏苏已经睡下了,暂无大碍。” “今夜要多谢二位援手了,旁边已经备好干净衣物,还请阿云姑娘自去梳洗。”那郭乾倒是沉得住气。 牧云归快速换下湿衣,梳洗一番后才去见那郭庄主。 “今晚我本是在庭中赏花,贵庄的流光玉婉,月下赏莲别有一番动人。不曾想看到池中有人,我仗着有几分水性便下去把人救了上来。没想到竟然是苏苏穿着婚服。” 牧云归说的倒也不算假话,她晚上确实月下赏“莲”来着。 “苏苏说是二叔打了她一掌,敢问她口中的二叔是谁啊?” “这……”郭乾和郭祸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郭乾开口。 “家门不幸啊,她说的是我二弟,自小便有些痴痴傻傻,疯癫之症。没想到竟然是他偷跑出来,还害得蒲小姐落水啊。” “这郭二老爷平日也这样吗?会随便打人?”李莲花微笑问道。 “这倒也不是,可是二叔平日里便是疯疯癫癫的。他毕竟得了这疯病已经多年,这几天家里忙着我娶亲的事,忙乱之下无人注意到他,也许他又有什么怪异行为也未可知啊。”郭祸叹气道。 “郭庄主,我看今日已经很晚了,不如你让人先将郭二老爷看管起来,其他事明日再说吧。若真是因为二老爷的疯症,到时候向蒲姑娘解释清楚,想必也就无事了。”李莲花看起来完全相信了郭祸的话。 “说的也是啊,来人,速去将郭坤看管起来,不准他离开房门。”郭乾迅速下令,又转身对李莲花二人说:“今夜之事多谢二位了,想必二位已经疲乏,还请快去安歇吧。” 二人便顺势告辞。 第18章 采莲庄(四) 牧云归和李莲花随着丫鬟走回客房,牧云归却状似好奇地问:“今夜我听你们喊,嫁衣杀人,难道那嫁衣有什么问题?” “姑娘有所不知,那婚服啊,不吉利。”小丫鬟一脸害怕的看了看周围,似乎担心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恶鬼。 “可是我听说那是诏族传统的婚服,是郭家家传的啊。” “可是前面两任穿着这婚服的新娘啊,都死啦。也都是溺死在莲池里面,今天晚上蒲小姐也是穿着这件婚服掉进去的。” “既然如此不吉利,为何还要给新娘穿这件衣服啊?何不新做一件呢?”李莲花讶异的说。 “其实啊这次本是给新娘新做了一件婚服的,我们也不知为何今夜新娘身上又穿了那件旧的,不是有鬼是什么?”小丫鬟越说越害怕。 “那这新做的裙子和旧的想必不一样了,不然你们怎么分辨的出来。”李莲花反应极快。 “这新裙子除了新娘的仆从外谁也没见过,是少爷特地为新娘做的,说要给大家一个惊喜呢,只是这旧裙子大家都见过,下裙是一条棕色的石榴裙,所以我们能认出来。”小丫鬟解释道。 “这样啊。”李莲花安抚的朝小丫鬟一笑。 “死者和狮魂无关。” “人可能是郭祸杀的。” 刚刚回到房间,二人便同时开口。 “那狮魂去哪了?” “郭祸为什么要杀人?” 笛飞声和方多病已经在房中等待,他们悄无声息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便回来了。 “狮魂的下落我们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今夜那新娘落水是因为这采莲庄上的二老爷郭坤是个疯子,他突然出现拍了正在照镜子的新娘一掌,导致她滚落池中。”李莲花坐下才回答两人的问题。 “既然是郭坤打了一掌,你又为什么说是郭祸害的呢?” “我也只是猜测。那郭坤虽然是疯子,可疯子也不能见人就杀吧。加上今晚,落水的三人都是穿着嫁衣,可我们刚刚问过了,那威远镖局的千金本来要穿的不是今晚她落水时的这件嫁衣。”李莲花一边思索一边说。 “刚刚那丫鬟说郭祸给新娘子新做了一件嫁衣,因为以前那件不吉利,新娘自然是不愿意穿的。可是巧就巧在,除了新娘的仆从之外没人知道新嫁衣长什么样子。今天下午我去看望新娘时见到挂在房里的就已经是这件棕色的石榴裙了,而新娘的丫鬟呢又恰好因为婚鞋丢失回家去取新的婚鞋了。” 牧云归接着李莲花的分析说,她破过的所有案子告诉她,世上没有那么多凑巧的事。 “而且这郭祸还可能与那翠花楼的女侍绿柔姑娘有私情,那他很可能因此不愿意取这位镖局的千金啊。”牧云归又补充说。 “但是十年前第一位遇害者许娘子死时,郭祸才多大,他也没什么理由要杀害许娘子啊。”方多病提出另一个问题。 “谁说这三个人只能有一个凶手呢?”李莲花反问。 “emmm”方多病还有疑问。 “好了好了,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呢只有这么多,明天那池水一干,露出底下埋着的尸骨,你方大少爷不就顺理成章的亮出百川院刑探的身份,自然就可以查案了。到时候你先往郭祸那里搜查一番,看有没有被藏起来的嫁衣不就行了。” 李莲花把人赶去睡觉。 ------------------------------------- 第二天一早,众人是被骚动声吵醒的。 四人起身时,外面果然已经有很多下人围着莲花池在看。 “全是……全是死人呐。”有家丁大着胆子瞅上一眼。 “怎么会有这么多死人啊。” “是啊,这莲花全是尸体养的,怪不得这么邪门的颜色。” “你们还不都退下!”郭乾终于得到消息赶来,他看到池底的尸骨,面色几经变化,最终还是先喝退下人。他在下人中积威甚重,下人闻言便赶紧散去了。 可是李莲花四人却没有离开,李莲花和牧云归说要去为蒲苏苏诊治,郭乾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让二人离开了。 “两位,这……”面对方多病和笛飞声,郭乾在脑海中疯狂想着说词。 “你先不必想怎么糊弄,我乃是百川院刑探,你家中出现如此多的尸骨,多年以来用尸体养花,尸体从何而来,速速交代清楚!”方多病不等他的解释出口,便已经亮出身份。 郭乾脸色剧变,他支支吾吾的说:“其实这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啊。” “你家中有如此多尸骨,你采莲庄以养莲闻名,你竟敢说你全然不知?”方多病大怒,“既然不说,便跟我回百川院慢慢交代吧。”说完便要拿人。 “我说,我说!这莲花其实是我家以前的一位花匠培育的,具体如何我也不知啊。这花匠是十年前来的,他早就走了。” “十年前?那花匠可是身有烧伤,生有六指?”笛飞声上前逼问。 “正是,正是那个六指怪人。”郭乾很有求生欲的说,笛飞声的气势不是一般人能抵抗住的。 “他何时来的?又是何时走的?去了哪里?”笛飞声继续逼问。 “这,那人是被我庄上的许娘子救起的,只待了三天就走了。去了哪里我也不知啊。”郭乾还在嘴硬。 “三天?哼!看来你是不想说了。” 笛飞声直接动手,那郭乾还想抵抗,可是立刻被笛飞声化解了他的攻击,并被笛飞声掐着脖子一路拖到了莲池边,“若是不想说,我有的是法子让人开口。” 方多病急忙跟上去,免得笛飞声动用私刑出什么事。 “他待了一段时间,但是他已经离开了,没人知道他去哪了。”郭乾坚称不知。 “郭庄主在交代那六指怪人的事之前,不妨我们先来讨论讨论令公子昨夜欲要杀害威远镖局的千金一事。” 李莲花已经回转,施施然走上前说。 “李神医这话我不明白,昨夜之事是舍弟所为,他是个疯子,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和犬子有何关系。” 第19章 采莲庄(五) “把罪责推到疯子身上确实是一个好方法,只是为何新娘会穿着之前已经死过两人的不吉利的婚服呢?我听说郭少爷可是给新娘特意做了新的嫁衣啊。” 李莲花说完抿着嘴看向郭乾。 “我怎么会知道?这应该问新娘去啊!”郭乾嘴里犹自强撑。 “我也很好奇,所以我去问了。”牧云归拿住郭祸,与蒲苏苏姗姗来迟,她把手中烧了一半的紫色的石榴裙和一双红色的婚鞋扔在地上。 “郭少爷何不先解释一下为什么这新的嫁衣和据说无故丢失了婚鞋会出现在你的柜子里啊?” 郭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从昨天晚上蒲苏苏没有按照他的计划死去,他就觉得有些不妥。今天早上听到外面的骚动之后他心里说不出的不安,于是决定先把嫁衣和婚鞋毁掉。 只是那石榴裙本就步幅宽大,用料极佳,刚刚烧到一半,牧云归就出现了,还带着蒲苏苏,毁灭证据被抓个正着,他顿时六神无主。 “郭少爷说不出来,还是我来说吧。”蒲苏苏本也是江湖儿女,一朝发现未婚夫竟然就是害他的凶手,这口气是怎么也不会忍下来的。 “我本有色弱之症,分不清颜色。除了我的贴身丫鬟,就只告诉了我的未婚夫婿。没想到他却利用我的信任,先是以婚鞋丢失为由支开了我的丫鬟。之后他便用旧的嫁衣替换了给我新制的嫁衣,因为只是石榴裙的眼神不同,我无法分辨。” 蒲苏苏说到这里已经恨的欲生啖其肉。 “我穿上了这件旧的嫁衣,去镜石旁边照镜子。没想到这件嫁衣却刺激了郭二老爷的疯病,一掌将我拍进湖里。嫁衣极为沉重,石榴裙又紧窄,我在水里施展不开,又受伤昏迷。若不是云姑娘恰好救了我,你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就算被发现也可以推到疯子身上,真是好算计啊!” 蒲苏苏一口气说完,冷笑一声。 “此事我威远镖局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苏苏,我们这里尚有要事,你看不如先将郭祸关押,等此处事毕,再一同处理,如何?”牧云归害怕蒲苏苏气出个好歹,她昨日落水受伤,今日又遭逢大惊,连忙将她扶到一边坐下,并且给她服下一粒归元丹。 至于那郭祸自是捆了先扔到一边。 “郭祸欲害蒲小姐一事证据确凿,郭庄主对许娘子和王娘子的死,可有要交代的?就算你此时不交代,就凭你这满园的尸骨,也要去百川院慢慢交代。”方多病喝到。 笛飞声威胁的举起手中长刀按向郭乾的脖颈,他吓得面无人色:“我说,我说,那六指怪人确实是我杀的!他被我扔进这莲池了。至于那姓许的贱人,是她惊慌之下,自己掉进去淹死的!” 笛飞声终于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至于破案不是他关心的事,他放开郭乾,喝令庄内家丁:“你们全部给我下去找,把所有的尸骨都给我捞上来,也要找到一具有六指的尸骨!” 那些家丁战战兢兢地跳进淤泥里摸索,把每一具骷髅架都搬到岸上来。 “方多病,你先在这里守着审问,我和阿云再四处转转,此案还有一些疑点。”李莲花低声说。 他找到姜管事,问清许娘子的住处。 “这狮魂和许娘子有关,我们去她房里看看有无线索。”他对牧云归说。 路过一处庭院时,却看到了一个药炉,旁边放着一壶中药。现在几乎所有的下人都集中在刚刚的庭院,这壶药应该是熬了一半,婢女便匆匆跑走了。 李莲花走上前去将药渣捡起来闻了闻,而牧云归则是被另外一处吸引。 牧云归走到了一处灌木丛下,那里竟然也有一堆药渣,她伸手一探,里面竟然还有余温。她拿出手帕将药渣包起来,与李莲花汇合。 “李神医,闻闻?” 李莲花将这包药渣也嗅了一嗅。 “这倒是有趣,一包是凝神静气的,可以缓解疯症,一包却是刺激性的药材,若是疯子服用了必定会狂性大发啊。”李莲花掂掂手里的药材,又看看药炉,“看来我们找到他们是如何控制郭坤的疯癫行为了。” “走吧,我们还是去许娘子的房间看看。” 二人在许娘子的房间里四处搜寻,试图找到和狮魂相关之物。 “李小花~”牧云归将手中的纸递给李莲花,李莲花又在桌上搜寻,果然又找到了一幅字画。 “这与狮魂写给百川院的那封信,字迹相同。看来这狮魂,是与许娘子有了私情啊。走吧,去看方少爷有没有问出什么。” 李莲花回到庭院,方多病迎上来说:“他已经招了,当年狮魂流落此地被许娘子所救,二人产生私情,狮魂养了这彩莲哄许娘子的欢心。池中的尸骨是来自荒冢野坟。” 将两幅字画展示给方多病看。 “这纸我幼时习字时流行过一段时间,算来,差不多就是十年前吧。看来这确实是狮魂所作无疑了。” “我们还找到了这两包药渣,一包呢可以缓解疯症,另一包呢,却会加重疯癫。郭庄主,你们就是用这种方式控制一个疯子的行为的,我说的对吗?”李莲花优雅的向郭乾和郭祸展示他们找到的证据。 “不过郭乾杀了许娘子是因为她与人有了私情,郭少庄主,你只因为心系翠花楼的绿柔姑娘,便要害死蒲小姐,实在是太狠毒了些啊。至于这王娘子,又是你们二人谁害死的呢?”李莲花眼中含着冷意,这对父子以一己私欲,害了三条人命,差点便是四条。 “哼,是我杀的。我就是要让他痛苦,我杀蒲苏苏,也不仅是因为我爱绿柔,更因为我恨透了他。我恨他那样对我娘,我也恨他对我的控制,控制我的每一个选择!”郭祸说到最后,歇斯底里地喊。 至此,嫁衣杀人案告破,郭家人都会被送回百川院受审,万幸是蒲苏苏没有被害。 “找到了!”在大家都在专注破案的时候,只有阿飞还在兢兢业业的辨认尸体,找狮魂。 第20章 采莲庄(六) 那狮魂的尸骨虽然找到,可是也只剩一具白骨了。 “这什么都没有,你不是说狮魂的东西从不离身吗?”李莲花抢到跟前,质问笛飞声。 这么多年了,前五年,找到那具尸骨已经成了他的执念,后面这几年,他和云归一直四处寻找线索,这已经是离当年真相最近的一次。近在咫尺,难道又要错过吗? “这么多年泡在水里,就算有什么遗物,也早就腐败了吧”方多病看着眼前的白骨累累,想的却是这郭家父子犯下的罪孽。 “狮魂的九鲲皮囊是天山宝物,不腐不化,既然他人在这东西不在身上,那就一定在采莲庄的某处。” 笛飞声说完便将目光投向刚刚勤勤恳恳打捞尸体的家丁,那些家丁立马颤抖着说:“去找去找,我们去找。”说完恨不得立刻消失。 “等等,郭少庄主你刚刚的表情,很得意啊?”牧云归走近盯着郭祸看,此人在他父亲的控制下,心灵压抑扭曲,反复以同一手法作恶。这种犯下连环案的人,往往对犯罪现场有一种病态的迷恋,并且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得意。 “你们去把那面镜石打破。”牧云归果然看到郭祸脸色骤变。 镜石被打破后,内里竟然是空的,里面放着一个金鸳盟布料所制的布袋,打开一看果然是狮魂的字迹。 上面写着:“狮魂伤重未愈,而盟主之令,不敢怠之,固将单孤刀遗骸敛于药棺,保尸身不腐,暂藏采莲庄南门柳树下。” 李莲花一铲一铲的,亲自挖着,牧云归本想帮忙,被她拒绝了。 “让我自己来吧。”李莲花此时百感交集,似乎他一直追寻的答案,就在眼前。 终于,铲子碰到了硬物,李莲花将最后的土抹开,打开药棺,里面的尸身没有腐烂,确实是单孤刀的模样,李莲花托起那尸骸的手仔细检查。 “不是他,果真不是他。”李莲花跪坐在地上,似哭似笑。 “阿云,真的是他,真的是他。我为了他的遗骸,我找了十年。我就是个笑话。”李莲花落下泪来,他的手狠狠的捏在棺木上。 牧云归紧紧抱着李莲花:“你不是,单孤刀他心存歹意,我们谁也没有看透。小花,振作起来,我们还要继续查下去,我们约定好的,要给师傅报仇,给兄弟们报仇。” 虽然早就从牧云归那里知道单孤刀没有死,可是亲眼看到这具苦苦追寻的尸体摆在眼前,对李莲花的冲击还是极大。 牧云归握着李莲花的手,不顾上面的泥土,贴到自己脸上。 “我知道他是假的,可是这世上仍然有一些真挚的东西,你感受到了吗?最起码我还是真的,你摸到了吗?小花,我们不是早就知道这一切是个阴谋了吗?我们追寻的不是这具遗骸,是真相。” 牧云归直视李莲花的双眼,逼迫他感受到自己的决心。 “你说的没错。”李莲花撑起自己的身体,又回头看向那具尸体。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是他又不是他?”方多病在一旁看糊涂了。 “方多病,你过来,里面的人是你舅舅单孤刀的长相。”李莲花慢慢的说。 “什么?这个人是我舅舅,那岂不就是我师父的师兄?当年就是因为金鸳盟的人抢走了这具遗骸,四顾门才会和金鸳盟开战的。”方多病再也保持不了镇定,甚至没有意识到李莲花说的不是这里面的人是你舅舅,而是这里面的人是你舅舅的长相。 “但他不是你舅舅。单孤刀当年破阵时被箭镞震断了小指的指骨,而这人的小指虽然也断了,却是被平平砍断的。这人不是单孤刀,只是被人变成了单孤刀的样子。”李莲花怔怔的说。 “什么样的方法,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 “这是一种及其残忍的秘法,要将人挫皮削骨,活生生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李莲花突然想到了什么,这种痛苦根本不是活人能忍受的,所以。 “这是什么?”李莲花在这具遗骸里面摸出了半根香,他凑近闻了闻,又递给牧云归。 “当年我确实在他的遗体上找到这半截残香,可是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我也从未见过。如今想来,也许这就是无心槐。” 牧云归闻了一下,她肯定这味道她从未闻过,但是确实有些熟悉。 “这味道我以前没有遇到过,可是我觉得和以前闻到过的南胤香料确有相似。无心槐,让人无心,就能忍受这样非人的痛苦了么。” 李莲花站起身,对牧云归说:“找人把这具尸骸安葬了吧。让他安息吧。” 方多病急的直追问:“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我舅舅的遗骸,那当年金鸳盟抢走的那具遗骸怎么回事啊?” 李莲花和牧云归不忍告诉他,也许这一切都是个阴谋,也许四顾门和金鸳盟都被人玩弄股掌之间,也许这一切都是他舅舅在背后主导。 可是方多病也是天资聪颖之人,他很快就自己想通了。 “如果这具遗骸是假的,那当年的那场大战就是有心人故意挑起的。如果这具遗骸是假的,那我舅舅还活着,那他岂非就是……” 方多病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这样的揣测,这样的阴谋,又牵涉到了他最景仰的李相夷和他的亲人单孤刀,他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方多病,你先带这嫁衣案的犯人回百川院,我希望你能做到不露出端倪,不被百川院任何人发现,你能做到吗?”牧云归对着方多病认真的说。 “我……”为什么不能告诉百川院?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牵扯?方多病一时没有回答。 “此事你也看到了,所涉甚广。我希望暂时能保持秘密调查,并且我可以告诉你,我认为百川院有奸细,所以此事不能走漏风声,方多病,你不是以门主的弟子自居吗?你能做到吗?”牧云归喝道。 “好,我能做到,但是你们接下来不能瞒着我。”方多病咬牙答应下来。 “我们会在青石镇停留,等你从百川院回来再从长计议。”牧云归承诺。 第21章 寻药(一) 把方多病打发走后,莲花楼在青石镇停留。按照约定,李莲花会传授笛飞声洗筋伐髓诀,给他解了修罗草。 但是在解毒之前,李莲花和牧云归趁他还没恢复武功想再谈判一次。 “按照你我二人的约定,我帮你找到那具遗骸,你替我解修罗草。如今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你答应我的事,还在磨蹭什么?难不成李相夷想爽约不成?”笛飞声冷声说。 “哎呀,笛大盟主别那么心急啊,我只是在给你解毒之前,还有一件东西想给你看。”李莲花不紧不慢的样子,他是懂怎么气笛飞声的。 “本座没兴趣,赶紧给我解毒,然后你我再战一场。”笛飞声冷哼。 “你先看看,再做决定也不迟啊。”牧云归说完便将手里的东西扔给他。 “这是……”这是笛家家主的那颗夜明珠,怎么会在他们手里。虽然这世上的夜明珠不少,可是如此巨大的也算珍稀,更何况笛飞声没有一日忘记笛家堡生死拼搏,受人控制的日子,怎么会认不出这颗笛家主生平得意的夜明珠。 “你们去过笛家堡了?那又怎样?” 可是就算他的过去被人知道了又如何? “笛盟主别急,这夜明珠已经给你了,我们就没有想要瞒你,只是想要你回答我们一个问题罢了。我们可是很有诚意的哦。”李莲花狐狸尾巴都要藏不住了。 “你回答我们一个问题,我们告诉你这夜明珠是怎么到我们手上的,如何?” “说。” “我只是想知道,你金鸳盟的高层中可有何人与南胤有关?”李莲花不再卖关子。 “南胤?”笛飞声回忆着,“角丽谯。我曾见过她说南胤话,而且我最近调查得知,她其实是南胤皇族后裔。” “竟然是她。”李莲花喃喃道。 “倒也不意外,不然云彼丘又是为谁所惑呢?”牧云归倒是觉得符合她的猜测。 “你们的问题本尊已经回答了。该你们回答了。”笛飞声见两人如此在意南胤之事,心中已经对角丽谯有所猜疑,只是按下不发。 “这夜明珠呢,如你所见,是笛家堡得来的。我们去过笛家堡,那里所有被痋虫控制的受训孩童,我们都已经放他们自由,至于那家主,可能已经死了吧。”李莲花毫不在意的丢出一个大消息,震的笛飞声一时失语。 “放他们自由?你们可知,那些孩童身体都有……” “痋虫是吧?我们已经除掉了。”牧云归接口。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这痋虫之事困扰他多年了。 李莲花将当年之事简要说明后:“所以呢,笛盟主不要天天对我喊打喊杀的,我们帮了你这么大个忙,好歹有点感激之情。” “说吧,你们想要什么?你们此刻提起此事,定然不是只为了告诉我你们灭了笛家堡吧。你们有解除痋虫之法?要与我交易。”笛飞声直截了当的说,他能当上金鸳盟的盟主,可不是仅凭武功,这点心思他还是看得透的。 “爽快,笛盟主真是爽快。阿云。”李莲花示意牧云归拿出痋虫。 “笛盟主请看,当年呢我们除掉那些孩子身体里的痋虫,靠的是杀死笛家主身上那只母痋。这高级的痋虫对低级的痋虫有着控制的作用。可是痋虫本就是互相厮杀,吞噬血肉而诞生,这死去的高级痋虫尸体,对低级的痋虫有引诱作用。” “所以这里面有一只高级的痋虫,你们想通过杀死它,引出我身体里的那一只?” “没~错~”李莲花拉长了音。 “笛盟主可知,这东西是上次一品坟里得到的,就是让你带走的那个丁元子,你可审问出来他是谁派来的了?我猜,不是角丽谯就是万圣道吧。”李莲花悠悠的说,“这里面的东西,要是我猜的没错,应该是南胤的圣物,业火痋。” “怎么样?笛盟主可有兴趣合作?当年东海之战,我们四顾门和你金鸳盟可都是元气大伤,这幕后之人,笛盟主应该不会想要放过他吧。” “我可以答应和你们合作,你们到底想要什么,说吧。”笛飞声已经心动,当年之事,敢把他笛飞声蒙在鼓里,他是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第一嘛,我们想让笛盟主陪我们去取一样东西。李莲花深中碧茶之毒,我们得到消息,秀蘅山上有灵草现世,想让笛盟主和我们一起去取。”牧云归先抛出最重要的一条。 “这个本座可以答应,治好李相夷是本座之愿。治好了我们再比一场。” “第二嘛,这个业火痋我们除去之后,这个鼎笛盟主倒是可以拿回去作饵。只是不知笛盟主闭关十年,这金鸳盟还有多少姓笛,又有多少已经改姓角了。”李莲花意味深长的说。 “此事不劳你们费心,金鸳盟无论何时都在我的控制之下。”笛飞声自信的说。 “我们想要从你这里得到万圣道的消息,这万圣道隐藏的实在太好了。对外一直是乐善好施,颇有好评,还和朝廷有合作,我们没有抓住马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万圣道和南胤有关,我们想知道角丽谯是否和他们有联系。” “这个本座也可以答应。”这件事便是此次交易的核心了。 “第三嘛,”李莲花继续说。 嗯嗯?还有第三件,我怎么不知道?之前没说这一节啊?牧云归疑惑。 “你不准在方多病面前打打杀杀的,他已经在怀疑你的身份了。”李莲花气急败坏的说。 “那有什么,他若是发现便发现。”笛飞声不为所动。 “你是不知道这个小子有多么的麻烦!”李莲花无奈的甩袖子。 “那本座把他杀了便是。”笛飞声最淡定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噗x2”李莲花和牧云归同时喷水。 “不至于啊不至于。”x2 “和一个晚辈计较什么呢?” “你怎么能和这个傻小子计较呢,有失身份。” 方多病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 第22章 寻药(二) 既然已经谈妥,李莲花就不再磨蹭,他拿出雪盐。 “这玩意就能杀死痋虫?”笛飞声看着眼前这一盒晶体。 “反正我们之前就是用的这东西,从笛家主的书房夹层里找到的。”李莲花观察着盛放业火痋的鼎,考虑从哪里下手。 最终牧云归拿了一个竹片过来,将雪盐轻轻的从上面的四个孔倒了进去,牧云归担心雪盐没有洒到痋虫身上,拿起鼎就是一阵乱晃,势要把里面的业火痋变成椒盐业火痋。 “死了吗?”李莲花侧耳听着。 “没动静啊,是不是因为在休眠的时候就被冻死了。”牧云归也把耳朵贴近仔细听。 笛飞声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难受起来,只见他脖子上突然青筋爆起,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凸起正顺着筋脉游走。 最终那痋虫从笛飞声体内出来,疯狂飞向桌上的鼎,被早有准备的李莲花一洒雪盐便冻死了。 “看来里面的业火痋确实是死了,不然这痋虫不敢出来。”李莲花挑挑眉,终于把这烫手的虫子处理了,让他也松了一口气。 困扰多年的痋虫一朝解除,笛飞声心情大好。 “附赠你们一个消息,那具尸体不是我金鸳盟的人杀的。你一直说是金鸳盟三王和单孤刀约战。敛尸手册上记录的很清楚,那具尸体是被剑穿左胸二过。金鸳盟三王中只有阎王寻命是用剑的,但是事发之时,阎王寻命因为犯错,被我罚了自缚左手一个月,绝无可能用右手剑杀人。” 笛飞声说完还有心情给自己倒了杯水。 “看来这幕后之人,确实把我们都玩弄于鼓掌之间啊。”李莲花叹气。 “怪不得。”牧云归喃喃道。 “什么怪不得?”笛飞声问道。 “当年我在东海找寻门主未果,也曾追捕过金鸳盟的人。那阎王寻命我和他交过手,我追了他三天,问他约战单孤刀之事,他却只是冷笑不语。” 牧云归回想起当年,那阎王寻命看起来倒是条好汉,不像是敢做不敢当的人。 “我与阎王寻命交手,观他剑法虽然诡谲,剑意倒还坦荡,想来也是敢为敢当之人。” “哼。三王皆是跟随我建立金鸳盟的人,在金鸳盟的地位仅在我之下。单孤刀哪配约战三王。”他连一个都打不过,三王看见约战恐怕只会觉得好笑。 “既然这痋虫已经解了,接下来就履行约定,给笛盟主解那修罗草吧。”李莲花放下茶杯,掸一掸衣摆。 这解毒所需地方和药草自然有金鸳盟部下代劳,李莲花只是传授他心法口诀,再替他施针,便溜了出来。 笛飞声的属下无颜正在门外守着,牧云归也在门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我说无颜啊,我问你一个问题,不过呢你可以不回答,因为我觉得你即使不回答也是一种答案。”牧云归眯起眼睛看看天。 “当年我追捕你金鸳盟残部,十二女使我抓了八个,三王无一逃脱。笛飞声闭关十年,如今金鸳盟高层还剩下些什么角色,当年负责安排金鸳盟藏匿的,又是谁呢?” 牧云归说完微微一笑,也不等无颜回答,便自离去,留下无颜在心中反复思索。 “你说你惹他干嘛?”李莲花抿嘴角。 “我就是看不惯笛飞声天天嘲讽四顾门散了的样子。哼,他金鸳盟是留下了,是他笛飞声的金鸳盟吗?”牧云归捋着旁边的树叶。 “走吧,回莲花楼等着。”李莲花说完便先迈步。 然而没走几步,只听见后方传出爆破之声,那笛飞声破门而出,飞至李莲花身前,伸手便要点上李莲花穴道。 只是他的手还没近身便已经被牧云归挡住,二人眨眼间双手便过了十数招,只教人眼花缭乱。 “我说笛盟主,我已经给你解了修罗草,我们两清了。更何况我们还有约定。”李莲花皮笑肉不笑,咬着牙说。 “先打一场。” “休想。” 笛飞声已经拔刀,既然如此就先把这个碍事的牧云归解决掉。 牧云归拔剑迎击,笛飞声的招式大开大合,内劲刚猛。一般女子练习的剑法轻盈,最怕遇上这种一力降十会的对手,但牧云归只是身法轻盈,因为她善于捕捉风中的信息,总是能发现对手的破绽与气机变化,从而应对。 但是笛飞声的刀已经到了最高境界,他确实是当世第一的刀客,他的刀没有破绽。牧云归只感觉到刀气似乎无处不在,又浑然一体。 没有破绽,便处处是破绽。浑然一体,平均分布,那便哪里都可以是破局的点。 牧云归不顾笛飞声攻来的刀,反而向着他胸前要害刺出一剑,这一剑锋锐无比,一下便把那面刀气破掉一个点,再也不是浑然一体。 笛飞声只好回刀格挡,刀剑相碰的一瞬间,牧云归在一瞬间接连刺出了三剑。每一剑都比上一剑的力道更强,每一剑都刺在同一个位置。 这力量震的笛飞声都感觉虎口发麻,不由后撤一步。 笛飞声后退却不怒反笑,这武痴只觉得痛快无比。 “来得好!你也可堪为我的对手,今日不能与李相夷再战,便先与你一战。” 笛飞声说完便改为双手握刀,他既然已经微微后撤,便顺势改攻为守,想要看看牧云归的剑招。 但牧云归偏不如他所愿,她也微微后撤一步,持剑相对而立。 这一招是她的新招,名唤“独宴空山”,她这一剑乃是以不攻为攻,以剑气遥罩对手,似守非守,似攻非攻。 笛飞声果然脸色微变,感到自己若不立刻出手,打断牧云归的剑势不断蓄力,他立时处于下风。 因此笛飞声上前横刀一砍,这一刀迅猛刚烈,若是被砍时,笛飞声就会趁势连击。牧云归避无可避,且很难正面对抗,她用剑在刀上一点,借力起跳,之后她却朝空出劈上一剑。 这一剑劲气冲天,却不是直接攻击笛飞声。 然而笛飞声身处其中却是另一种感受,牧云归确实已经是剑法大成,比之当年的李相夷也毫不逊色。她的剑招天马行空,只是跟随对手的招式不断变招,因此虽然有招式,却招无定势,让人难以预料。 这一剑带动的是周围的气劲力场,牵引着笛飞声的刀势也偏移过去。最厉害的是这一招不是直接攻来,教人无法预设攻守,只能被带着走。更难应对的是,此招如此奇妙,更让人难知后招。 这一招形同对弈时先落子,再看对手反应,因而没有固定招式。 “此剑何名?”笛飞声大感有趣。 “此剑名,独宴空山。笛盟主可接好了。” 笛飞声的刀既然已经被牧云归的剑带走,自然也使不出威力十足的后招,反而是牧云归顺势一撩,将笛飞声此刀逼退。 而笛飞声刀虽退后,他立刻以掌代刀,再出新招。 笛飞声的掌法名为白日销战骨,掌力炽热,霸道无匹。牧云归则以指代剑,戳出六道剑气,封住了笛飞声的掌势,之后她手如海棠绽放,变幻出七个掌影从七个方向拍向笛飞声。 笛飞声旋身掣刀,砰的一声,掌影散去,只留牧云归左手正拍在刀身。但掌攻是虚,剑招才是实,牧云归右手的剑已经反手压在了笛飞声的颈上。 “李相夷连扬州慢都教给你了?” “我赢了。”牧云归微笑着说。。 第23章 寻药(三) 牧云归还剑入鞘,笛飞声也收刀。二人虽然只过了两招,但牧云归的新招与以往招式大不相同,又充满了强烈的个人色彩。牧云归其实很善战,但她的剑招多为防守反击,以巧破力。 若是有人强攻,她虽然也能应对,终归是被他人掌握了节奏。如今这招“独宴空山”,非攻非守,却能在对战时让她掌握主动权。 笛飞声虽输了一招,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大感有趣,对这武痴来说,能找到合心意的对手比什么都更有趣。 “这招很好,是你新创的?看来你这几年也没有闲着。”笛飞声赞道。 这几年牧云归修习扬州慢很是刻苦,虽然缺少与人对决的机会,但她有剑神每日悉心指点,剑术比以前更强了,早已经是和李相夷一个境界的剑道高手。那掌法也是在李莲花的指点下新创,只是未能完成,还未取名。 只是李莲花不能妄动内力,两人过招都是点到为止,直到这一年笛飞声出关,牧云归才有机会真刀真枪的打上几场。今日与笛飞声一战,对她的武功也大有好处。 “承蒙笛盟主赞扬,只是你闭关十年,怎么武力不进反退啊。连我都打不过,还是别天天喊着要和小花比试了。”牧云归得意的说。 牧云归赢了一招,可不会谦虚的说什么承让,她抓住机会嘲讽笛飞声,谁让他天天说十年前赢了李相夷半招的,趁人之危的也能算吗? 笛飞声不和她计较,只是打定主意接下来要再逼两人出手,如果去寻那灵草的日子每天都能和他们比试,这样的日子他愿意多过几天。 三人朝着莲花楼走去,牧云归一路上围着李莲花跑前跑后,带着狐狸精一起玩,显然是极为兴奋,想要小花夸夸。 李莲花知道,但老狐狸就是不轻易开口,只是含笑看着,直到牧云归要炸毛。 “我们云归真厉害。”李莲花看了半天才顺着她心意说了她想听的,“回去给阿云编一个新的剑穗。” 阿云的剑穗已经很旧了,因为这五年来很少用剑,所以剑穗一直没有更换。 牧云归心满意足。 三人回到莲花楼,按照和方多病的约定,要在这里等他回来。 李莲花在心里思索着,此事牵涉甚深,若要彻查,最后一定会和单孤刀对上。方多病不管怎么说都是单孤刀的外甥,不应该把他牵扯进来。他拿出当时在玉城得到的何晓凤的信烟,心里想着怎么把这小子甩掉。 “在想怎么把他甩掉?”肩膀处突然探出了一个头,一只大型犬黏在李莲花的后背,比狐狸精还会粘人。 “是啊……”李莲花刚刚开口。 “我猜你一定在想,方多病是单孤刀的外甥,况且此事牵涉甚广,非常危险,在想怎么把他甩掉。”牧云归打断施法,一口气说完。 “是……是啊。” “其实你又如何得知方多病不愿意为了你这个师父,对上单孤刀呢?”牧云归换了个姿势,和李莲花面对面。 “别想否认,其实你也是看得上这个徒弟的,不然也不会一路和他同行。这么多年了,这世上终究还是有一些值得信赖的人,有一些可以交付信任的新朋友不是吗?” “我知道,方多病他确实很好,我只是担心太过危险,况且我们接下来要和笛飞声一起行动。方多病跟着,我只怕纸包不住火。”李莲花放弃隐瞒,直说自己的担心。 “我也没说要他和我们一起啊,喏。”牧云归朝着那盛着业火痋的鼎努努嘴,示意方法就在那里,“你以前不是很擅长糊弄这种生瓜蛋子的吗? “让他带着这个图纸回天机山庄,确实是一个支开他的好办法。”李莲花立即明白牧云归的意思。 这鼎应该是某种极为精巧的机关,确实只有天机山庄有可能知道。不过, “我以前可没糊弄过你啊。”李莲花绝不会承认。 “哼。”牧云归甩甩头发走了。 傍晚,方多病果然赶到,他仿佛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带着两瓶酒开开心心的走进莲花楼,就像只是平常来做客。 晚饭有糖醋排骨、红汤烩鱼、黄金鸡、樱桃煎,还有槐叶冷淘,狐狸精今天难得的不用吃一些狗生不能承受的东西,开心地在饭盆里唏哩呼噜。 难得的李莲花没有拿方多病试新菜,方多病吃的极为满足,他和笛飞声为了抢菜在桌上箸来箸往,一双筷子被两人玩出了刀光剑影的感觉。 晚饭过后,笛飞声自行离去,留下方多病和两人喝酒,围着篝火,一时无人开口。 想到李莲花还想继续过清净日子,牧云归便自觉承担起解释的重任。 “这……”牧云归刚刚开口。 “十年之前,挑起四顾门和金鸳盟大战,其实是个阴谋,是吗?”方多病抢先开口,他只是江湖经验少,不是笨。 “是。” “和我舅,和单孤刀有关是吗?”方多病问出这个问题不是很难,他对单孤刀其实没什么感情,天机山庄上下看起来对单孤刀也并不十分亲密。 “可能是。”牧云归说的谨慎。 “你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是不是又要丢下我自己去做了?”方多病终于问出这个问题。 “不是啊。”牧云归这回答的干脆。 “本少爷就知道……唉?你们要带上我一起?”方多病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显然没有想到这意外之喜。 “你既然已经参与其中,那我们就算抛下你,你会不管吗?”牧云归摊手。 “知道就好。”方多病立马小狗扬头,“本少爷的帮助可大着呢,至少比这庸医要好吧。”方多病一指李莲花。 李莲花为之气结,他简直要气笑了,心想我们还是把这烦人的小子迷晕丢在路边吧。 “这个嘛咳咳,”牧云归勉强忍住笑,“小花是我的朋友,你也看到了,他身体不好,最近只是在帮我的忙罢了。”牧云归说着瞎话。 “那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去啊?阿飞呢?”方多病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人。 “我们手上掌握的信息不足,只能以静制动,暂时静观其变吧。不过我接下来要去秀蘅山一趟,听说那里有灵草,之前答应小花的观音垂泪被抢走了。我想再去碰碰运气。” 牧云归说着接下来的安排,李莲花立马装作弱不禁风的样子,装模作样的咳了几声。 “我也一起去,李莲花你放心,这次本少爷一定帮你拿到灵药,治好你的心疾。”方多病仗义的说。 “你呢,另有任务。”牧云归拿出那个小鼎,“这个是我们从一品坟得到的,当时金鸳盟的人想抢的就是这个,你画一份图纸回天机山庄,帮我们搞清楚这个到底是什么。” “啊?让我回家?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方多病震惊。 “这个呢,是我们目前唯一掌握的线索了。金鸳盟的人想要它,它一定很重要。我们推测这是南胤之物,可是我们不知道该如何打开它。” 李莲花站起来给篝火添了几根柴,又走到方多病身旁坐下。 “如今呢,我们唯一能指望的上的就是天机山庄了。何堂主向来不涉及江湖斗争,保持中立,若是我们贸然上门,只怕给她带来麻烦。只有你回家去,才不会让人起疑心啊。” 李莲花甚至给方多病倒了一杯酒。 “你若只是因为不敢回家,错过了重要的情报,到时候金鸳盟不断的杀人,不断的作恶,你的良心过意的去吗?” 李莲花又下了一剂猛药。 “好了好了,我回去问就是了,说这么多话。”方多病被缠的心烦,他哪里是老狐狸的对手呢。 “这就对了嘛,我们去秀蘅山不过几日的功夫,到时候还是这里见啊。” 牧云归给三人的酒杯都满上,她率先举起酒杯碰了一下。 “敬新朋友!” “敬新朋友。”李莲花也含笑端起酒杯碰了一下。 “啊什么新朋友,我竟然还是新朋友吗?”方多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举起酒杯,“敬新朋友和老朋友!” 第24章 寻药(四) 秀蘅山。 秀蘅山在东方六合州,是一座古老的山,这座山向来以各种蕙兰香草出名,是当地着名的名胜。秀蘅山上没有什么江湖势力,来此处的多是一些文人墨客。 从前一些山民经常进去挖一些珍贵的花草出去卖,引得山上出现大面积的荒地。据说引发了山神震怒,从此以后便不敢有人进去偷挖花草,本地的居民默契的维持着这一规则。 因此商确传信所说的秀蘅山其实不是那座长满了香花的小山。 “小人进山找药材的时候,不小心脚滑,掉下了背面的山坡,幸好被一棵长在悬崖上的古松拦住了。” 这是一个以采集灵芝等药材为生的山民,他在秀蘅山附近的另一座山采药时发现了一株奇异的花草,他就是商确的消息来源。 “小人在那古松上挣了半天,看见下面的深谷的峭壁上长了一株双生的花。那花一朵红一朵白,小人从未见过那样子的花啊。只是不知是否是各位大侠所要寻找的。”那山民得了银钱,详细的把自己知道的信息都说了。 原来秀蘅山不是一座山,而是好几座山组成的,只是怪就怪在只有其中一座小山上长了香花,其他几座山都是寻常,因此渐渐地大家叫秀蘅山就是特指那一座山了。 牧云归给足了银钱,让这山民详细说了山上的情况和他当初的路线,进山易迷路,还是做足准备才好。 为了采药,牧云归去做了些准备,而李莲花则是分头行动,谁也不知道他去干嘛了。牧云归准备的包括一捆极为结实的绳子,另外还有驱虫蛇和寻常止血解毒的药粉,这些放在李莲花身上。 三人都是绝世的高手,上山自然不用像普通的山民那样开山寻路。三人到达山脚,便用轻功略上山顶,再寻方向便是。 “比比脚力如何?”笛飞声无时无刻不想比武,“只用轻功,李相夷,你该不会还要推辞吧。” 若是只用婆娑步,确实在李莲花的承受范围之内,况且这山那么高,让他硬爬上去肯定会累死的。 “好啊,笛盟主可别落后太多了。”说完李莲花身形一晃,已经掠出。 哼,笛飞声冷笑一声,也提气运功,追在后面去了。至于牧云归,她少时便在山林中生活,常常腾挪跳跃,这根本难不倒她,轻松的跟在两人身后。一般人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身形,只觉虚影掠过。 三人几乎同时到达山顶,没有分出胜负。 从山顶可以清楚的看到这座山一半是正常的山林,然而中间却好像被人用斧子劈开,有一处几乎直上直下的悬崖,下面是幽静的深谷。这处悬崖隐藏在山的另一边,一般人只从他们来的方向上山,轻易不会看到,不过从山顶运足目力确实可以看到峭壁中间有一朵花。 三人在树上借力跳跃寻找,抵达了那处悬崖上方。 牧云归向下看了一眼,略微估算距离,她带的绳子勉强够长。其实以她的轻功本用不着绳子,只是这种悬崖下面峡谷风甚急,人若下去把握不好平衡。 笛飞声本来觉得此行顺利,十分无趣,看着这悬崖倒是生出一点挑战之心。 “让本尊下去,采了这朵花便是。区区山崖,无甚难处。” “还是让我来吧,笛盟主可不要太小看这山崖,要知道人力微渺,自然之力岂能抗衡。”牧云归拿绳子在腰间缠了一圈,又将另一头固定在崖顶的石头上。 “况且这种岩壁看起来寸草不生,人也难以上下,却生活着一些虫蛇鸟雀,那些岩蛇多是有毒的,还是小心为上。” “我说笛盟主,这山林之事,我们还是听阿云的吧。不听啊是要吃亏的。”李莲花劝道。 检查好了绳结,牧云归便纵身而下,只见她急速下落,却以脚尖在崖上接连轻点卸力,最后脚下无处借力,她一手攀住一块微微凸起的岩石,整个人就那么轻飘飘的挂在空中。 她的身形随风动着,但看起来十分轻松,让人不敢相信她是挂在悬崖上。她已经非常的靠近那株双生花,正要伸手去摘,突然对面射来几支利箭。 牧云归只好暂时放弃摘花,在空中无法借力,若是执意摘花,那利箭便会洞穿她。 她本来攀着山岩借力,此刻她放开手反而拉住绳子,她用力提起身体将腿缠绕在绳子上,这样她便能同时使用双手。 而此时崖顶上笛飞声和李莲花也陷入苦战,原来牧云归下去之后,对面的山顶突然射出一阵剑雨,笛飞声和李莲花只好格挡。在箭雨的掩护下,对面竟然有几人利用机关从山上速降而下,显然是冲着牧云归而去。 “阿云!”李莲花想要扑到崖边,却被箭雨阻挡。 对面山崖来人不少,是走了另一边山路上来的,因此三人之前并没有发觉。 “这些人什么来头,都是江湖人。”李莲花被迫使出刎颈格挡。这些箭劲头迅猛,每一支都深深的插进了岩石,不是一般人能射出的。 “他们可不止有箭呢。”笛飞声格挡之余沉声说。 只见对面已经架起了机关车,装上一杆杆长枪,那长枪连着锁链。 “当心,要过来了。”李莲花看见那锁链即将发射。 “来的好,就怕他们不敢过来呢。”笛飞声用刀磕飞箭雨。 此时下面的牧云归也陷入了麻烦,那几个速降下来的黑衣人也是冲着这株花来的,她不得不在山壁上和他们搏斗,同时还要注意躲避山上射下的冷箭,一时有些捉襟见肘。 牧云归利落的干掉了两个离花最近的,剩下四人一时不敢再靠近,他们回到那边的山壁,只以箭雨逼迫牧云归,让她难以靠近灵花。 那山崖上的一个黑衣人眼看牧云归战力如此强悍,亲自拿起强弓。这一箭却不是射向牧云归,而是一箭擦过绳子,绳子顿时断裂了一半,牧云归往下狠狠一坠。 那绳子只靠几根纤维维系着,牧云归在空中摇摇欲坠,她赶紧伸手攀住山岩。 那黑衣人还要举箭再射。 第25章 寻药(五) 崖顶上,随着长枪被钉到这边的山壁,几个好手跳上铁索,沿着铁索过来。 李莲花和笛飞声也各自跳上一根铁索,将上面过来的黑衣人一招一个,下饺子一样的踢了下去。 那黑衣帮众过去之后却是先斩断了系在崖顶的绳索,李莲花一看立刻挥剑。他的刎颈剑是天下利器,削铁如泥,铁索立刻断裂。 李莲花抓着铁索荡下,顺便将铁索上攀爬着的黑衣人踹下去。 绳索一断,牧云归身体又往下坠了一分,现在她一手攀着山岩一手舞剑格挡,便分不出手来摘花。 幸好李莲花已经及时赶到,他揽住牧云归的腰,牧云归立时便要去摘花。就在此时,一声啸叫响起,牧云归和李莲花只感受到一股狂风扑面,只好再次放弃摘花,稳住身形。 原来竟然是一只神异的白鸟,那白鸟生的与白鹇相似,却浑身雪白,只有头上有着淡绿色的冠羽,尾巴上更有着三根长长的翠绿的尾羽。 白鸟的翅膀带起狂风,它飞身过来便要对双方发起无差别攻击。李莲花双手都不得空闲,而牧云归却毫不抵抗,反而对李莲花低声说:“低头。” 白鸟过来时,牧云归双手平举着剑,低头做出臣服的样子。白鸟只是用翅膀扇了她一下便飞走了。 “这可能是那灵花的伴生兽。深山老林中,天材地宝常有异兽守护,但他们一般攻击性不强,除非运气差到是蛇在守护或者异兽在哺育幼兽。” 正当二人在想如何从这灵鸟口中带走那花时,上面黑衣帮众的领头人却下令:“放箭!” 一时又一波箭雨纷飞,那灵鸟在空中闪避,速度飞快,寻常箭矢不能奈何它,于是那些人扔出几枚圆圆的球。 “不好!是雷火弹,我们快上去。”牧云归急忙说。 “他们不会朝我们这扔的,他们不敢损害这花。”李莲花倒是分析道。 果然,上面烟雾四起,笛飞声也被逼的跳了下来,他用刀插入岩壁,保持自己悬在空中。 那头领已经重新拿起机关,对着三人发射,乱箭之中两杆极粗的铁枪疾射而来,李莲花抱着牧云归勉力躲过第一支,第二支却洞穿了牧云归的右肩,将她钉在了崖壁上。 牧云归感觉自己骨头都要被震碎了,脸色顿时煞白。 血腥味却好像刺激了那白鸟,它再次发出凄厉的啸叫,疯狂的攻击那些黑衣人,有几个被它又抓又啄,赶下了山崖。 李莲花用刎颈砍断枪身,牧云归忍着痛将自己的肩拔出来。之后李莲花迅速点穴止血,牧云归也运起扬州慢疗伤。也幸好她修习的是扬州慢,乃是天下一流的疗伤内功,不然以目前的情况,她肯定失血而亡。 眼见攻势猛烈,三人心知重新上去崖顶已经不可能。 “这下面的深谷不知道有多深。”笛飞声看着身下。 “跳下去不就知道了吗?”牧云归吸着冷气,痛死她了。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峭壁没有借力的地方啊。”李莲花手里死死拉住铁索,看了一眼下面,一脸敬谢不敏。 “我们直接跳下去,甩脱他们便可在岩壁借力。以内力猛击岩壁,散落的碎石便可用来借力,只是这么高跳下去受点震伤是难免的了。”牧云归说。 这种峭壁她以前也不是没有上下过,虽然冒险,但是以三人的轻功跳下去反而是一条生路,若是待在这山壁上反而会因为抵挡不了箭雨,力竭而亡。 赶在下一波箭雨到来前,三人不再犹豫,纵身跳下。至于这灵花,以后再去抢过来吧。 “就是现在!”牧云归估算着距离。 笛飞声运掌拍向岩壁,一时几块碎石飞溅出来,三人就在这碎石上接连轻点卸去急坠的力道。 这山谷幽深,牧云归却好像一只岩羊,知道该在哪里下脚。她在山壁上每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借力,李莲花和笛飞声仅凭目力看清她的落脚位置,紧跟而下。 直到一块凸起的岩壁处,三人这才算停止下落,这块岩壁崎岖不平,下方有一个平台,三人便准备下到平台略作修整。 然而在踩到一块山岩时,那山岩却是松动的,牧云归一脚踏空,她本就右肩受伤,一时不能保持平衡,离山崖远远的往下坠去,找不到借力的地方。 “阿云!”李莲花情急之下只好掷出了刎颈剑,那剑刚好落在牧云归脚下,她踩在剑上借力,上翻回到平台。 “可惜你的刎颈。”那可是一把难得的绝世好剑,牧云归看下崖底,云雾渺渺,已经看不见刎颈的踪迹了。 “不过是一把剑而已,况且那是单孤刀送给我的剑。丢了就丢了吧。”李莲花不在意的说。 这平台离崖底仍然有一些距离,是崖上一处崖洞,三人没有往里走,只是在这里稍作调息。 李莲花拿出药粉给牧云归洒上,这伤口是洞穿伤,短时间内她右肩是使不上力了。 “不知这群人是什么来头。”牧云归原地坐下调息,李莲花则想着刚刚那群人。 “他们是万圣道的人。”笛飞声开口道,“虽然他们的武器上并没有标识,可是那领头的衣服上却有万圣道的花纹。” “这花什么来头,万圣道的人竟然也想要,还搞这么大的排场。” 李莲花一屁股坐下,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动过手了。笛飞声也坐下,尽快运功恢复。 突然牧云归睁眼,有一股腥气。她看向崖洞里面,她还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爬行。 不会这么倒霉吧,难道这里刚好是哪位蛇大爷的洞穴。 牧云归剑已出鞘,笛飞声也慢慢将刀握在手里,两人呈犄角之势将李莲花护在中间。 洞里的声音已经越来越明显,三人都警戒了起来。李莲花对笛飞声使了一个眼色,这平台很小施展不开,不能三人都动手。 那洞中探出了一个巨大的蛇头,蛇头电射而出。笛飞声正要挥刀,空中却又传来了一声鸟鸣。 第26章 寻药(六) 笛飞声的刀挥出,正好卡在那蛇大张的嘴里,他用力一震便把蛇牙震断了。那蛇吃痛,在原地翻滚起来。 空中降下一只白鸟,带起了一股气流,正是刚才那守卫双生花的灵鸟。那灵鸟白羽带血,飞的有些歪歪扭扭,显然是被刚才的箭雨伤到了。 此刻白鸟正疯狂攻击着巨蛇,它的喙啄的巨蛇鲜血淋漓。巨蛇失去牙齿,攻击力大减,虽然白鸟已经受伤,却也打不过,兼有没有白鸟灵活,只能被动挨打。 可是牧云归却觉得不对,一般猛禽抓捕蛇类,都是直接抓上天抛下,摔死即可。这大蛇分明已经打不过白鸟,白鸟如此攻击更像是…… “它好像很愤怒。”李莲花也在观察。 是什么让白鸟如此愤怒呢? 李莲花拿过牧云归的苔枝辍玉,反手在蛇腹一划,果然滚落出来一个蛋,蛇腹中另外一个蛋已经破裂了。 原来这不是蛇窟,而是白鸟的巢穴,里面放着她的蛋。而这蛇是趁着白鸟不在,进去偷吃蛋的。 白鸟匆忙赶回,却还是已经被蛇得逞,她不直接将蛇摔死,是想着啄死之后再救出她的孩子。 果然,白鸟看到蛇腹中已经破损的蛋,悲鸣一声,不再啄击,直接抓起蛇飞到半空。那蛇负隅顽抗,紧紧缠绕着白鸟,想要将其绞杀。白鸟在空中和蛇搏斗,将蛇重重的扔向山壁,反复几次将蛇摔死了。 白鸟将蛇尸扔下,重新降落到崖洞之前。她的羽毛已经不再洁白美丽,长长的尾羽断了一根,身上带着血污。 白鸟哀鸣一声,三人这才发现原来这白鸟的叫声如此清越动听。 那白鸟垂首将头轻轻的贴在剩下的那枚蛋上,神色哀婉。三人这才发现原来这白鸟受伤颇重,只见白鸟的喘息费力了起来。 李莲花摸出止血的药粉,试探的走上前,将药粉给白鸟闻一闻。可是那白鸟避开药粉,反而将蛋往李莲花的手推去。 “这是?你要把蛋托付给我?”李莲花试探着问道,如此灵性的鸟儿,不知为何选中了他。 李莲花转头询问的看向牧云归,那白鸟又冲着牧云归叫了一声。 她冲着李莲花点点头,李莲花双手捧起那枚鸟蛋,对白鸟行礼。白鸟又痛苦的吐出了一枚红色晶体,她叼起晶体,勉力昂起头。 那晶体只有指肚大小,色彩深红,泛着美丽的光晕,其实是白鸟的内丹。这白鸟在山中以奇花异草为食,不是凡物,这内丹也不知道有何奇效。 李莲花连忙低下身子,白鸟将晶体也给他,最后看着她的蛋,留恋的叫了一声,便死去了。 李莲花神色复杂的直起身:“这是将孩子托付给我了?” “刚刚你剖开蛇腹,救下了这枚蛋。所以她将孩子托付给你,那枚内丹便是谢礼。”牧云归解释道。 “她可能是那株灵花的伴生鸟儿,也可能是在等着花成熟了吃下。总之她很有灵性,和普通的鸟兽不同,所以那蛇才想吞吃她的孩子,这是大补之物。” 李莲花拿出手帕将蛋和内丹包起来,准备放在怀里。牧云归抱起了白鸟的尸体走进崖洞,不多时拿着一根尾羽出来。 “这是在巢穴中拿的,等雏鸟破壳,这个会让雏鸟有安全感。” 李莲花将这跟羽毛一起放进怀里,他隐隐感觉那枚内丹在发热。他今日动用内力不少,碧茶之毒有些压制不住的趋势,可是内丹放进怀里,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好像消失了。 “如今我们怎么办?继续往下还是往上?”笛飞声问道。 往下不知深度,往上则担心敌人还没走,若是守株待兔,他们从下往上很难进攻。 “还是往下吧,下到谷底,总有出路的。”李莲花看了一眼下面,云雾好像散了一些。 牧云归走到平台边缘:“阿飞啊,你在这里发出刀气,在这崖壁上击出一些落脚处,我们顺着下去,岂不是要安全的多。” 其实如果不是牧云归受伤了,这件事她来做最好。但是笛飞声内劲刚强,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笛飞声看了看她惨白的脸色,冷哼一声还是照做了。他挥刀劈出数击,每一击都在山壁上留下一道深痕。他跳下去攀在痕迹处,又继续向下发出斩击,如此这般下到崖底。 之后的李莲花和牧云归则是运起轻功,利用这些开辟好的楼梯,轻松下到谷底。 “慢死了。”笛飞声已经等待多时了。 这谷底还算宽阔,有一条小溪经过,周围也长了一些植被。 “沿着小溪往下游走,应该很快就能出去了。” 这次三人都没有再用轻功,还不知道那群万圣道的人走了没有,保留内力,小心为佳。 只是一直到走出这深谷都没有再碰到敌人,三人便加快速度回到莲花楼。 “可惜那灵花还是没能拿到。”牧云归叹息。 “不过我看那双生花不像是雪落清河的样子。虽然不知道雪落清河长什么样,可是听名字也应该是一种白色的冰玉一般的药草,今日那花又红又白的,应该不是吧。” 李莲花不想让牧云归太失望,一直以来她都想找到灵药为他解毒。 “哼,不管那是什么,本座会从万圣道手里抢回来的。治好你的碧茶之毒,到时候和本座比一场。”笛飞声霸道的说。 “我说笛盟主啊,我的内力只剩下两三成了,就算解了这碧茶之毒,我又怎么跟你打呢?你去找别人吧。那个万人册现在排名第一的浮屠三圣听说不错,你可以去找他们打。”李莲花像是赶苍蝇一样的挥手。 “本座说了,此生只有一个对手,就是你李相夷。若是你不答应,我就把她抓起来。”笛飞声一指旁边面色苍白的牧云归。 “我说笛盟主,我还在这坐在呢。而且我只是手受伤了,又不是人废了,你不要说的好像抓我很轻松的样子好不好。你打赢我了么?”牧云归无语了。 “哼,那本座去把那个姓方的小子宰了。”笛飞声换了一个人选。 “那姓方的小子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李莲花轻嗤。 “他可是你师兄单孤刀的儿子。”笛飞声平静放出大瓜。 第1章 泊蓝人头(一) “开什么玩笑。单孤刀连婚事都没有,又怎会有儿子啊?”李莲花第一反应是发笑。 “十八年前,天机山庄的二小姐何晓兰,和单孤刀有过一段露水姻缘。” 笛飞声从身上摸出一封信丢给李莲花:“这是她给单孤刀的诀别信。” 李莲花打开一看,“君心如名,实乃孤刀,难相留不可留。” 牧云归凑过来看:“这天机堂的二小姐,倒是比我们都早看清单孤刀的真面目啊。” “二人虽断了情意,却留下了腹中胎儿。数月后,这二小姐衰亡。多年无子的何堂主与方则仕却突获一子,这个孩子就叫方多病。” 笛飞声说出他所调查到的情报。 “这单孤刀胆敢算计金鸳盟,也害得你李相夷沦落至此。我帮你杀了他的儿子,你也不用太感激我。” 李莲花一时没有作声,其实他早就隐约猜到了,方多病不是单孤刀的外甥。只是多年来早有心理准备,幕后之人正是单孤刀,不知如何面对他的儿子。 可这方多病却是真诚炽热,全然不像单孤刀,相处下来,李莲花早在心里承认了这个朋友,并不因为他与单孤刀的关系心存芥蒂。 笛飞声此时说的话不过是故意说反话气李莲花罢了。 “阿云姐姐!李莲花!” 糟了,是方多病来了。 笛飞声闪身出去,等李莲花和牧云归也出门时,方多病已经在和笛飞声交手了。 “你竟然一直隐藏武功,你到底有何居心?” 方多病虽然天资高,但是毕竟年轻,又怎么是笛飞声的对手。一招便被击飞了尔雅剑。 牧云归上去想要抢人,笛飞声运掌拍向牧云归右肩。牧云归只感觉右肩剧痛,一股灼热之气顺着掌力迫近,一时满头冷汗。 笛飞声趁机运功往方多病体内注入了几道罡气,李莲花迅速靠近逼退了笛飞声。 “你有本事冲我来。” “我就是冲你来。”笛飞声面色冷峻,此时的他完全就是一个魔教头子的范儿了。 “方才那一掌,是给他体内注入了几道罡气。李莲花,我给你半个月时间考虑,你若不想他死,最好答应我的要求。” 笛飞声说完便走了,留下三个伤者在原地。 “李莲花,他什么意思啊?”方多病不知道怎么短短几天,阿飞就变成一个武功高强的大魔头了。 “阿云!你怎么样?”李莲花暂时没有顾上回答方多病,他接住摇摇欲坠的牧云归。 牧云归此刻不太好受,笛飞声的那一掌白日销战骨她没有躲开,此刻感觉灼热的掌力在肩膀处肆虐,她必须全心的运功抵抗,化去掌力。 牧云归满脸通红,白日销战骨极为霸道,中者往往高烧三日死去。 李莲花赶紧将牧云归抱起,飞身回了二楼。他将牧云归放在自己的榻上,牧云归盘膝而坐,捏诀运功,李莲花在她肩膀周围疾点几下,帮她把掌力封住。 牧云归咬牙说:“快去看方多病,我这里无事。” 方多病已经跟了上来:“阿云姐姐快别说话了,我感觉自己什么事也没有啊。” 话音刚落,方多病便难受了起来,笛飞声的罡气岂是好受的,他的悲风白杨乃是至阳至刚的内力,此时罡气沿着筋脉上窜,方多病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 李莲花只好将方多病也搬上榻,他运起扬州慢给方多病化解。 他只是勉强解了一时之困,他的内力不足,阿云又受伤颇重,无法完全化解这几股罡气。 牧云归坐在床尾,她勉强运气将掌力压制,只是若想完全化解还需要一点时间,只是她担心李莲花为方多病动用内力过多,这才急匆匆的收功。 李莲花见她收功便知道她的担心:“放心吧,我怎么会不管不顾的妄动内力呢。更何况我内力不足,这罡气不是我能化解的。” “让我来吧。”牧云归不比李莲花,她内力深厚,也修习的是扬州慢。 “不可。笛飞声的白日销战骨不是那么好挨的。”李莲花阻止道,若是给方多病化解罡气,牧云归自己身上的掌力便无法压制。 “为今之计,”李莲花看向方多病,“只能把扬州慢教给他了。我们还需要一件至阴至柔的宝物,帮他化解。” “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他好歹也叫李相夷一声师傅。”李莲花看着牧云归眼里明明白白的“还说你不认这个徒弟”,不由跳脚。 牧云归不管他怎么教徒弟,自己去内室给伤口换药了,笛飞声这一掌打的她伤口又裂开了。 不多时方多病苏醒过来,看到李莲花给他准备的扬州慢心法口诀。 “这心法可不能乱练的!”方多病一脸排斥。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可是你师父李相夷传给你阿云姐姐的,你阿云姐姐现在受伤了,所以才让我来告诉你。” 李莲花又开始眼也不眨的忽悠小朋友,反正他说的也不能算是假话。 “真的啊?这是我师父传的功法,阿云姐姐,这叫什么啊?”方多病一下就兴奋了起来。 “嗯哼,这个嘛是李相夷专门给你阿云姐姐改过的功法,和他的扬州慢齐名——苏州快!”李莲花继续胡扯。 “噗——”这是内室里喷茶的牧云归。 “苏州快?我怎么没听过啊?”方多病翻来覆去的看着这几页纸。 “你才多大啊?你听过多少啊?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你阿云姐姐吗?”李莲花抱臂看了一眼内室,“要不是你是被笛飞声打伤,又是李相夷徒弟,她能舍得把这套功法传你吗?” 李莲花又压低声音说。 “好好好,我练,我练就是了。”方多病被烦的赶紧满口答应。 过了一个时辰,方多病和牧云归都收功下楼。 “阿云姐姐,这套功法不愧是我师父创的,妙用无穷,连我天机堂的窥天心术也不能与之相比啊。”方小宝疯狂吹他师傅的彩虹屁。 “那当然了。” “阿云姐姐,可是我师父怎么会把这套功法传给你啊?就连百川院和乔女侠也不知晓啊。”方多病继续问道。 “你不知道的你师父的事情多了。”李莲花在一旁一边浇水一边接口,哪壶不开提哪壶,在阿云面前提乔女侠干什么。 “哼,我当然知道了,阿云姐姐,你给我再讲一讲我师父的事吧。李莲花这个老狐狸,每次都讲我师父的坏话。”方多病缠着牧云归不放。 第2章 泊蓝人头(二) “emmm,让我想想。你不是问为什么你师父会传我功法吗?其实我的武功一开始本就是他教的。”牧云归想起当年事。 “什么?那阿云姐姐你学武多久了啊?”方多病一算。 “我十五岁时遇到他,那年四顾门刚刚建立,我才开始学武。过了一年,我自觉剑术有成,便加入了四顾门。” “这怎么可能呢?这天下哪有只学一年武功就出师的天才。”方多病不信。 “我在遇到四顾门之前,一直自己一个人在山里生活。我和狼群一起生活,人类的身体不能像狼那样奔跑,所以我自悟了一套身法。” 牧云归解释说,她的水云身讲究的是行随心动,借风而行,并不消耗太多的内力。 “只不过我的剑法基本功确实是门主所授,不过他那么忙,也就传了我基本的剑法。”牧云归说完抬头看了一眼李莲花。 其实她没有说出口的是,李相夷每次有点空闲时间,乔婉娩总是一起。她凭直觉感受到乔婉娩不喜欢她占用李相夷的时间,想要在狼群里混下去,可不是只讨狼王欢心就够的,所以她很自觉的消失了。 “总之呢,我在四顾门总部住了一年,每日看不同的人练剑,便学会啦。”牧云归随意的说。 她从小与百兽厮杀,与自然相抗,对于对敌自然有她的一套方式,只是观察了别人用武器之后,她创造了剑招而已。 “那你的内功呢,招式可以自悟,内功总需要时间积累吧。”方多病又追问。 “这当刑探呢,最重要的不是武功,是脑子啊。”牧云归假装严肃的看向方多病,“我们维护正义靠的是查清真相,还受害者一个清白,靠的是遵守律法,给受害者一个公正。又不是比谁的武功高谁就有理了。” “说得好啊,阿云姐姐。”方多病海豹鼓掌。 “至于这内力嘛,我刚开始出任务都是门主带着我一起出的,也用不着我武功高强。至于现在的江湖上的威名,那都是后来打出来的了。” 牧云归左手托着腮,和李莲花隔着花对视,两人都想起那些年一起行动的时候。 牧云归认准李相夷一个人,她是四顾门成立后李相夷救的第一个人,也容忍她。耐心的带着这只小狼适应人类社会,而且牧云归不管是探案还是打架,都帮得上忙。 她的观察力很强,嗅觉又敏锐,对风的微小变动都很敏感,学习速度也很快。牧云归是难得的能跟上他脚步的人,别的普通弟子根本比不上她,李相夷还是很愿意带她一起出任务的,只是不到一年,牧云归便可以独立出任务了。 “原来是这样啊。”方多病听着牧云归的描述,眼睛亮闪闪的,想象着当时李相夷纵横江湖,而牧云归能够在那时便加入四顾门,羡慕极了。 “那你的这套心法,便是那时候我师父传给你的吗?”方多病又问。 这茬怎么还没过去啊?牧云归问号脸。 “正是啊,你也看到了,你阿云姐姐现在这么厉害。所以你啊,一定要好好的学,好好的练。知道了吗?”李莲花打断了方多病的追问。 “你得意什么?这可是我师父给阿云姐姐的。”方多病不服气的说。 “哎~这苏州快的要诀就是一个静字,最主要呢是少说话要安静,如果说话呢就会带动气血,砰的一声像爆竹一样,你自己看着办吧。”李莲花不想继续听他聒噪,赶紧想办法让他闭嘴了。 “咳咳,反正你先好好练吧。我先去休息去了。”牧云归赶紧溜了,别耽误老狐狸忽悠小孩了。 牧云归坐在床上,闭目捏诀。肩膀的外伤本就严重,被笛飞声重击过后伤口又裂开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赶紧将掌力完全化解,以免加重伤势。 是夜,李莲花正闭目躺在外间床上,突然感觉不对,里面牧云归的呼吸过于急促粗重了。他们习武之人,气息绵长微静,李莲花翻身起来,点灯走进内室。 只见牧云归大汗淋漓,脸色潮红,伸手一摸,烫的惊人。 “云归,云归醒醒。”李莲花轻声唤道。 “小花。”牧云归感觉自己身体沉重,眼前一阵重影。 “云归,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李莲花伸手将牧云归扶起。 他轻轻揭开牧云归中衣,褪下些许,原来肩膀的伤口有些发炎了。加上白日销战骨的威力,引起牧云归高烧。 李莲花端来水盆毛巾,清理伤口重新上药,又给牧云归擦了擦额头的汗,擦完时却被牧云归抓住手不放。 “好热。”牧云归将李莲花微凉的手往自己的脸上贴,她的呼吸喷洒到李莲花的手腕,气息灼热。 这样下去不行,若不能化去白日销战骨的掌力,这烧不会退的。 李莲花运功渡入牧云归体内,她体内的真气本应该温醇深厚,如今却带有几分灼热,在筋脉里涌动。李莲花与牧云归一掌向对,另一只手沿着牧云归筋脉点击,以自身深厚的扬州慢为引,慢慢梳理牧云归体内的真气,将那几分灼热之气化去。 往常都是牧云归运功为李莲花驱毒,李莲花还是头一次用内力给牧云归疗伤,他感受着牧云归体内汹涌的真气重新平静下来,便要收功。牧云归却抓住他的手,反将自身内力反渡。 这几日李莲花动用内力颇多,若是不管,恐怕碧茶毒不日便要发作。师娘给的药已经快要吃完了,还是先尽量减少毒发吧。 随着二人同时运功,扬州慢的内力在两人体内游走。李莲花和牧云归不由得改成了双掌相对,这扬州慢的内力在二人体内形成了循环,不管是李莲花还是牧云归都觉得随着这股深厚的内息游走,周身舒适,碧茶之毒的阴冷和肩伤的灼热都仿佛消失。 内力行走二十四个周天,两人才从那种玄妙的境界脱离。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为何会有这般奇效,也从未听说可以这般与他人共享内力的。 “如果你动手之前,我渡给你一股内力,你岂不是不用动用自己的内力?” 半晌,牧云归突然异想天开提出一个想法。这样一来,岂不是李莲花就可以用两个人的内力了。 第3章 泊蓝人头(三) 这两人本来就是武学上不世出的奇才,这几年也经常一起讨论武学,论剑论道,只觉得双方都颇有进益。 二人纵身跳到外面,李莲花折了一枝柳树,他动手前与牧云归的手轻轻一握,从牧云归那里借得一分真气。 之后他舞动柳枝,使出他的相夷太剑,只见他身若游龙,在庭中变幻莫测。虽然没有利剑在手,仅凭柳枝却也将地面划出了深深的剑痕,正是真气外放的结果。 舞罢一套剑法,李莲花收剑。 “如何?”牧云归迎上去问道。 “没想到真的可行。我从你那里借得真气,感觉自己十招之内内力恢复到了七成。” 李莲花面带惊奇,从未想过天下还有这种借力之法,而且这借来的内力如指臂使。 “不过你借走那股真气,我短时间内便不能发挥十成的战力了。” 这相当于是只能集两人之力于一身。 两人一边讨论这种方法的各种可能性和用法,一边往回走。 回到莲花楼,两人又各自回房更衣。 牧云归下楼时,李莲花已经去镇上买菜回来了。她正看到李莲花微笑着盯着熟睡的方多病,方多病在他的目光中惊醒。又逗小孩儿,怎么这么皮。 “嘘。”李莲花示意了一下。 方多病连忙闭嘴。 “忘了?安静,别说话呀。” 接下来牧云归就有幸目睹了一只被忽悠瘸了的方小狗,嗯嗯嗯的叫着。 接下来三人的行程是去元宝山庄,借那极寒之物泊蓝人头,以此物做引,彻底清除方小宝体内的罡气,才能救他的小命。 牧云归倚在门边,饶有兴致的看李莲花骗小孩。 “肃静,雅正。” 直到李莲花也嗯嗯嗯嗯嗯的:“烦不烦呐方小宝!”牧云归才忍不住笑出声,被李小花可爱到了。 “总之呢,我们先去元宝山庄吧。至于被抓回天机山庄也不怕,你不是刚刚回去吗,还不是跑出来了?而且你忘了吗?乔女侠马上要大婚了,你就算被抓回去,趁着参加婚礼的时候再跑出来不就行了。”牧云归给方小狗顺毛。 “对了,我们托付你的事呢?”牧云归想起她拜托方多病回家询问那小鼎。 “嗯嗯嗯嗯嗯!”方多病还在熊猫吃竹子,嗯嗯叫着。 “让你少说话,又不是让你当哑巴。” “那小鼎的图纸我娘看了,她说那应该是一种极为精巧的机关盒,上面的四个扁平的方孔,其实是钥匙孔。”说起正事,方多病还是很靠谱的。 “看来我们所料不错,那鼎需要四把钥匙。金玉黄权。”李莲花悄声对牧云归说。 把方小宝忽悠走开,牧云归才走近低声问:“元宝山庄出事了?” “那金满堂召集天下名医前去看病呢。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李莲花抱起双臂和牧云归讨论。 “什么病,李神医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牧云归调侃,她笑了一下突然又说道:“金玉黄权,金满堂。” “不会那么巧吧。”李莲花不信。 “你没觉得你和方多病俩人凑一起,有一种奇怪的力场吗?”牧云归挑眉。 走到哪里,都有尸兄。 “没有啊,我们有什么力场。怎么可能。”李莲花甩甩袖子,不可能承认的,虽然心里也不是没有过怀疑。 “你去元宝山庄用什么身份?”李莲花是在问要用阿云这个身份还是牧云归的身份,毕竟受了伤,那里名医聚集,不好解释。 “就用牧云归的身份吧。阿云的身份不好带剑啊,现在小心为上。” 李莲花随身的刎颈丢了,两人都不带剑,牧云归不放心。 ------------------------------------- 元宝山庄。 金满堂乃是常居万人册富豪榜前十的大富豪,藏宝无数,他的元宝山庄是一座占地广袤的豪宅。 进到正厅,里面已经有好几个大夫坐在里面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此时正在各显神通为元宝山庄的仆人医治。 那拿着艾灸条追着人跑的,是江湖上人称乳燕神针的关河梦。 上来就看破李莲花“面色青白,呼吸气弱,腑脏之内必有气阻的”,是有药无门公羊无门。他上来就准备为李莲花悬丝诊脉,但他发出的丝线被方多病上前一步震开了。 公羊无门直呼不识相。 李莲花自报家门后,倒是引起了侠医关河梦的注意:“看上去也就平平无奇嘛,怎么还带了个姑娘。” 牧云归身着白衣箭袖,外面穿着绛红色的长衫。因着今日肩膀有伤,手不能抬,是李莲花给她挽的头发。 李莲花的手巧,梳的发髻比平日牧云归自己敷衍的螺髻或者高马尾要繁复许多,牧云归梳着百合髻,用绛红色的纱带系了垂下来,还戴了两支白玉钗,看上去像个美貌的大家小姐。 虽然她手中提着长剑,但她一直微微落后李莲花半步,无人看到她的剑,只以为她是李莲花的相好。 “李莲花,起死回生的医术我还没见过,我俩比试比试。” 李莲花笑的温文尔雅。 关河梦随机点了一个人,方多病生怕这假冒的庸医露馅,急忙制止。然而这一下却引得关河梦不满,方多病不忿被当做哑巴小跟班,眼见着就要嗯嗯嗯的和人吵起来。 “肃静,雅正。”李莲花赶紧提醒。 正在李莲花与关河梦你来我往的寒暄时,一个穿着打扮有些落拓不羁的男子却突然冒出来抓住房多病的手腕,并且给出了和李莲花截然相反的结论:“多说说话,能帮你纾解一二。” 原来是鬼愁医手简凌萧,方多病发现自己又被老狐狸耍了,气的要咬人了,李莲花还是老神在在的两个词:“肃静,雅正。” 简凌萧看完方多病,又来探牧云归的脉:“这位姑娘倒是身受重伤,右肩一处贯穿伤口,血气有亏啊,身受一掌,掌力刚刚化解,还需固本培元。” “在下牧云归,身上有伤,不便行礼,还请各位海涵。”牧云归亮出自己手上的苔枝辍玉。 第4章 泊蓝人头(四) “牧云归牧女侠!?”关河梦显然是听过她名头的。 “不知牧女侠来此,有何贵干啊?”公羊无门问道。 “这个嘛,牧女侠是我的病人。”李莲花面带清浅的笑意接口回答,“牧女侠有伤在身,不好将她一人留在莲花楼里,想来金员外也是不会在意的。” “金某岂会啊,各位神医和牧女侠光临寒舍,真是令我这元宝山庄蓬荜生辉啊。”一个富贵的中年男子终于出现,他就是金满堂。 原来金满堂一个月以来一直收到勒索信,若不交出财物,就要取他的命。金满堂请来众多神医,是为了防止有人下毒,或是意外事件发生。 在座的神医名医都是杏林上有名的人物,若是不满自己要来当负责起居的婆子,实属应有之理。 但是牧云归注意到这不满只有公羊无门提出了,她转念一想,这些人应该没有谁是被重金打动的,应该都是冲着那泊蓝人头来的,只是不知道几分是为了医学,几分是有别的心思了。 牧云归将勒索信放在鼻子地下一过,一股中药味。看来这金满堂是引狼入室而不知啊,这勒索信不过是诱饵,金满堂这就按照幕后人的安排走进这个陷阱了。 金满堂生怕这些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名医不满走人,连忙奉上他十足的诚意,一大堆闪瞎眼的金元宝,确实是分量十足。 正当此时,外面却又走进来一批人马。监察司的人?怎会来此。 “金某虽身在江湖,但也曾为朝廷出过力。” 怪不得能请动监察司的人。 “在下监察司副使柳元礼。”来人抱拳行礼。 “监察司副使不是杨昀春吗?”方多病上前问道。 “杨大人已经升任正使,如今元礼忝列副使之位。”柳元礼是一个长相十分俊美的男子,有一对绮丽多情的桃花眼,略有些阴柔。 说话八面玲珑,倒不像杨昀春,每次在石水面前总是有点呆头呆脑的。 “在下曾从宗政公子处听闻,莲花楼楼主李莲花和一个冒充百川院刑探的方多病一起,两人所到之处皆有命案发生。可在下去查过百川院名册,并没有一个叫方多病的刑探。” 柳元礼一上来便将矛头对准了方多病和李莲花。 “阁下冒充百川院刑探,甚是可疑啊。依在下冒昧之见,不如先这两个可疑的人赶出去。” 嘴上说着冒昧,话却不见留情。方多病与百川院有约定在先,破三桩大案却可成为刑探,如今他已经破了三桩案子,只是还没有回百川院拿刑牌罢了。 “且慢。”牧云归走上前制止,“阁下有所不知,这方多病乃是天机山庄少庄主,他去百川院试炼,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因此是隐瞒身份,用的袁健康之名。你查方多病,自然是查无此人了。” “不知姑娘是?”那柳元礼一见牧云归,只觉貌美惊人,宛如海棠醉日,又有林下风致。 “在下牧云归。”牧云归勉强持剑行礼。 “原来是牧女侠,既然是四顾门牧女侠开口,元礼没有不信的道理。元礼冒昧,还请方刑探海涵。”柳元礼倒是知道见好就收,表现的进退有度。 “还有那宗政明珠,与金鸳盟勾结,牵扯进玉城的大案。购买大宗的军械火药,他宗政家解释清楚了吗?如今应该已经是戴罪之身了,监察副使,你的情报怎会如此落后啊?” 牧云归再踩上一脚,柳元礼一时失语,金满堂急忙上前打圆场。 “都是误会一场啊,诸位都是金某请来的贵客,万不可伤了和气啊。” “既然有牧女侠和百川院的刑探在此,我等岂敢班门弄斧啊。”那柳元礼倒是谦逊。 此时李莲花上前对金满堂说:“这方公子乃是天机山庄的少庄主,有他们天机山庄的机关在,金庄主还担心什么呢?” 金满堂急忙邀请三人前往他的卧室布置机关。 “不知金庄主对勒索之人,可有头绪?”牧云归状似随意的问。 “唉,这金某也不知啊。家大业大,难免引人惦记。”金满堂擦着汗。 “金庄主有所不知,你这元宝山庄藏宝无数,若是想要害人夺宝,这些宝贝绝非一人之力便可运走。但如果是想要某一件宝贝,只需要制造混乱与恐慌,他便有机会趁乱夺宝了。” 牧云归说着自己办案的经验。 “若是前者,这山庄中必然惹上的是一股势力。若是后者嘛,则必有内应。”李莲花观察着金满堂的脸色,“看来金庄主认为是二者兼而有之了?” “这……这”金满堂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还没被人抢宝,他的老底都快被这两人扒干净了。 “金庄主不必担忧,庄主家大业大,家中私事我们无意探寻。我们此来,是想借贵庄宝物泊蓝人头一用,”金满堂正要说话,李莲花急忙补充,“当场便会归还。” “这泊蓝人头乃是我庄至宝,三位若是想借,也要拿出点诚意来。若是三位能帮我找到勒索之人,借出泊蓝人头,金某绝无二话。” 方多病拍拍他的宝贝机关:“放心,有我的机关在,这千铃阵一开启,任何人想要进来都会被悬丝捕获。” 四人正在屋内调试机关,突然铃声震荡。“这么快就有人入侵了?”方多病赶紧关掉机关。 门外被悬丝困住的是一个清秀的女子,看穿着打扮像是大家小姐,只是身边一个侍女也没有,而且也太过瘦弱了些。 “这是我的义女芷榆。”金满堂介绍道,“芷榆,这里布下了机关,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能靠近。” 李莲花示意方多病把芷榆身上的悬丝解开,那姑娘神色仓皇一言不语的离开了。 “小女少见外人,故而有些怕生。” “令爱有些过于瘦弱了啊。”李莲花若有所思的说。 “自小体弱罢了,延医问药,看了多少也不见好啊。”金满堂的语气听起来充满了对爱女的疼惜。 第5章 泊蓝人头(五) 金满堂眼看着机关已经安好,便想将三人扫地出门。 牧云归急忙上前一步架住门:“金员外,云归还有一句忠告。这千铃阵下,确实外人无法进入,只是这所谓的密室杀人并不罕见,金员外还要多加小心来自里面的危险啊。” “金某这室内并没有旁人,刚才你们都看见了。” “阿云姐姐,你怀疑金满堂有秘密?”方多病跟上前去问道。 “不是怀疑,是肯定。金玉黄权,这金我们已经找到了。”牧云归看向李莲花,“刚刚那芷榆姑娘身上带有一种味道。” “小花,这味道和那具尸体上找到的半截香味道一样。” “南胤。那味道会是无心槐吗?”李莲花立刻想起了之前的猜测。 “刚刚你说那芷榆姑娘过分瘦弱了,我闻到她身上有血腥气,应该是有伤口还没有愈合。不过她身上还有一种味道,一种药味。”牧云归仔细的分析,只觉得这金满堂的义女身上,迷雾重重。 “那我们现在去探一探芷榆姑娘吗?”方多病是个急性子。 “这金满堂这么恐慌的样子,难道是知道有人要来找他?他手上有什么东西让他这么害怕?”李莲花则是在思索金满堂的表现。 金满堂如果是南胤后人,金玉黄权。 “他手上的当然是泊蓝人头了,这种至宝引来觊觎也是常事。”方多病随口便答。 “不对,他手上应该有一枚钥匙。当年金玉黄权四人和龙萱公主来到中原,那鼎在龙萱公主手上,钥匙一定是四人保管。说不定这财富也是当年带来,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的恐慌。”李莲花已经想明白了。 “他祖上保管国家的财富,却没有扶持旧主,反而用这财富做了一方富豪。得财不正,若是故人前来索要,也怪不得他如此惶恐啊。”牧云归冷笑。 “想必他也不确定是有人要来抢泊蓝人头,还是南胤人要来,所以我问他是单独的仇家还是势力,他才会觉得是兼而有之。”李莲花边走边分析。 “那现在聚集在元宝山庄的人中,一定有南胤派来的人。只是不知是万圣道还是角丽谯的人。”牧云归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在场的人。 “你有怀疑的对象吗?”李莲花想听听牧云归的看法,每次案件牧云归总是能关注到一些常人关注不到的事。 “那关河梦是女子所扮,她身上一股女儿家的脂粉味道。”牧云归首先提出一个。 “我知道,关河梦号称乳燕神针,今日她却拿艾灸医治下人,必定不是关河梦。不过元宝山庄名医汇聚,江湖皆知。她既然不怕被正主发现,我猜啊,她一定是关侠医的义妹,苏小慵。”李莲花略一思索便给出答案。 “那勒索信上带有一股淡淡的药味,不过时间太久了我分辨不出来。但是左不过是剩下的两位了,公羊无门和简凌萧。”牧云归表示排除了一个,再排除他们自己,剩下的二选一就行了。 “什么跟什么呀?阿云姐姐,你没有证据,怎么就锁定了这两人呢?我们到底去不去试探芷榆啊?”方多病快要跟不上两人的讨论了。 “我是没有证据,可是现在也没有死人啊?我只是基于目前掌握的线索推断谁是寄出勒索信的人。” 牧云归向方多病解释,她的方法是建立在她丰富的经验和特殊的能力上,况且这次的事如果和南胤联系起来,她和李莲花掌握的线索就不少了,若是平常的案子,也无法预判。 “方小宝,你这么急,用一用你方家大少爷的身份,去镇上查一查所有名医到镇上来的时间怎么样?这勒索信寄的如此频繁,肯定不可能是从远方寄来的啊。”李莲花狡猾的笑着,给方大少爷派活干。 方大少爷立刻便去了,他对待刑探的工作永远是执行力满满的。 牧云归和李莲花继续往客房走,却碰到了正在摆弄花草的简凌萧。 “想不到简兄也是爱花之人啊。”李莲花看着这些花草开口。 “我不过是爱以花入药罢了。” 牧云归耳朵一动,她好像听到了蜜蜂的嗡嗡声。 “简先生可要小心了,这花草容易引来蜜蜂啊。”牧云归笑言。 “牧女侠好耳力,这其实是我自己专门培育的峰,有时用来寻药罢了。”简凌萧举起随身的一个小竹筒,那竹筒只有手指长短。 “原来还有这种养蜂术,今日算是开眼了。简兄好手段,在下佩服啊。”李莲花拱手行礼。 “久闻先生医术高绝,今日一见便已探出云归之伤。不瞒先生,这李神医对刀兵外伤不太擅长,不知先生可否?”牧云归试探的说。 “这有何难,我有一瓶九花断续膏,是我特制的外伤药,便赠予女侠。”简凌萧拿出了一个小白瓷盒,上面贴着绿签。 “如此云归便多谢简先生了。” 牧云归拿着药和李莲花回房,李莲花医术不怎么样,但是外伤药他还是分得出好歹的,他闻了一下说:“确实是上好的外伤药,不过李神医不善治外伤,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不舒服呢。” 李莲花将药往桌上一放,抱起双臂。 牧云归马上讨好的提起茶壶给李莲花倒茶:“这不是找个借口试探一下吗?” 李莲花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不语。 牧云归赶紧又满上:“小花?花花?” 李莲花还是不语。 牧云归把茶壶往桌上一放:“一念心清净,莲花处处开啊小花,要修身养性。” 李莲花为之气结。 “更何况,你每次包扎外伤,给自己就是随便洒点药粉。给我包,跟包粽子似的。”牧云归径自走向屏风后面,宽衣解带,准备换药。 李莲花敲敲额头,只好跟过去任劳任怨,那肩伤换药不便,还是得他去帮忙。 牧云归将衣服些微褪下,露出里面的抹胸和一抹雪肩。那肩上裹着白布,揭开白布,里面前后的伤口都已经开始愈合,扬州慢毕竟是疗伤的上乘心法。 第6章 泊蓝人头(六) “伤口恢复的不错,听说这九花断续膏用后不会留疤。” 李莲花一边用竹簪挑起一点药膏轻轻的抹上,一边说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牧云归的肩上。 虽然之前李莲花也帮她上过药,可那时她高烧昏迷,神志不清。这次就如同玉城那次一样,让她不好意思起来。 李莲花看着她渐渐变得粉红的耳垂,觉得可爱,想肆意轻薄一番,但二人虽有默契,他却未正式表明心意,岂可如此轻佻。 但他还是坏心眼的朝着那耳垂轻轻吹了一口气,看牧云归整个人都颤栗了一下,那粉立刻转深,那红立刻晕染开。 牧云归转头用嗔怒的眼神看他一眼,眼波流转,嗔多怒少。 “牧女侠可是觉得小人上药技术不佳,对我不满意啊?”李莲花一边包扎一边慢悠悠的问。 “哼,我可没让你帮忙。谁又请你过来啦?”牧云归偏过头去不看他。 “这治伤的技术已经被嫌弃了,我也只好在包扎上下点苦力讨女侠欢心了。”李莲花最后打上一个蝴蝶结,他端详了一下,觉得这个蝴蝶结是完美的,这才后退一步把药收拾起来。 牧云归将衣服拉上走出来,她被这人的厚脸皮打败了,暂时想不出反击的话。 李莲花见好就收。 牧云归坐下,李莲花摸出一颗糖递给她,算是安抚一下。牧云归将糖放进嘴里才问:“那柳元礼是什么人?之前从未听过,怎么忽然就成了监察司副使了?” 嘴里含着糖,牧云归说的话含含糊糊的。 “这人我之前也从未听过,恐怕只有等方大少爷回来,才有一二消息了。” 不多时方多病回来,看见两人在这里喝茶聊天,好不快活。 “本少爷腿都要跑断了,你们倒好,在这里逍遥快活。”方多病一屁股坐下。 “方大少爷能者多劳嘛。”牧云归摊手,“想必方少爷必定有所收获吧。” 方多病把路引记录掏出来拍在牧云归手上:“本少爷出马,当然不会空手而归了。那简凌萧倒是这两日刚到,可公羊无门却是十几日之前便已经到了这镇上了。” “十几日?那这勒索信……”李莲花思索着。 “我去镇上打听了,这公羊无门并没有为人诊治过。不过他本来就是这个怪脾气,不会随意出手给人治病的。” “那他可有见过什么人?”牧云归追问,若要成事,必有内应,不可能不见面吧。 “倒是打听出来有人来过,可是穿着黑斗篷,看不清面容。”方多病也想到了这点,可是并没有收获。 “打听不出来谁去见了公羊无门,可以明日打听一下山庄里谁常去镇上啊。”李莲花换了一个角度。 “今日那监察司副使,你可知道他身份啊?”牧云归想起来这个不知底细的人。 “柳元礼,我对此人也没什么印象。不过他既然能坐上副使的位置,想必不是泛泛之辈。”方多病回忆,“高门大族与朝廷高官中,都没有姓柳的。不过倒是听说后宫有一位贵人姓柳,近年来很是受宠啊。” “难道那柳元礼是宠妃子侄?”李莲花想着白天见到的人,监察司掌管朝堂刑律公正,向来是与后宫没什么牵连的,这人不可小觑。 “你们今天呢,不会在山庄里什么也没干吧?”方多病突然把目光移向两人。 牧云归抬头,这横梁真有意思,李莲花看杯子,这杯子不错啊。 方多病悲愤大叫:“又安排我一个人干活!” 李莲花连忙说:“我们呢去找了简凌萧先生,讨要了一点外伤圣药,你也知道你阿云姐姐受伤了嘛。这难道不重要吗?” 方多病还要说话,他开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不好,罡气压制不住了。牧云归站起来伸手点上方多病筋脉:“快运功。” 牧云归并指如剑,助他将罡气压下。她和李莲花交换了一个眼神,罡气已经到了百劳穴,看来要加快速度了。 方多病收功睁眼,李莲花没奈何的说:“说了让你少说话吧,肃静,雅正。” 方多病只能气哼哼的比手势,无能狂怒。 ------------------------------------- 翌日起身,没有听到有人来报出了什么意外,看来那金满堂应该是听了牧云归的忠告,好歹又活了一夜。 金满堂对方多病的天机堂机关术赞不绝口,确实是没有人能够悄无声息的闯入。暂时无事,众人也就在山庄里随意活动,牧云归始终担忧密室杀人的可能,但金满堂拒不开口。 三人便暂时分开行动,李莲花和方多病去打听元宝山庄谁最近常常去镇上,牧云归则是在金满堂的住所附近想找到密室的踪迹。 碳灰?还有馒头屑。牧云归将手放在那块花砖上,有细微的风,但仔细听里面却没有人的呼吸声,看来里面确实没有人。 那这馒头和碳又是用来干什么的呢?牧云归拿出手帕将馒头屑和碳灰包起来离开。 走过垂花门,花榭里传来声音,好像是两人在争执。牧云归走近一看,是金满堂和柳元礼。那金满堂满头是汗,柳元礼却神态悠然,只是步步紧逼,迫的金满堂不由得后退两步。 “两位这是在聊什么呢?”牧云归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金满堂仿佛看到救星,赶紧朝牧云归走过来。 “我们不过是在讨论一些朝堂公事。”柳元礼笑的滴水不漏。 “是啊,”金满堂擦擦汗,“牧女侠请自便,我还有要事在身,先失陪了。”说完就脚底抹油溜了。 柳元礼看着金满堂离开的背影,眼中的阴霾一闪即逝,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不成? “既然如此,柳兄,我也失陪了。”牧云归说完就想离开。 “哎~牧女侠稍待。”柳元礼却出声制止。 “柳兄有事?” “牧女侠为何如此着急要走啊?元礼久闻牧女侠威名,此次有幸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第7章 泊蓝人头(七) 牧云归耐着性子听他寒暄一些废话。 “我却未曾听过柳兄大名,失敬了。”牧云归敷衍的一拱手。 只是手还未放下,就被柳元礼抓住。 “我不过是仗着家族,忝列此位,牧女侠未曾听过也不足为奇啊。此次前来不过是因为家中和金员外有几分交情罢了,只是若是不来,又怎么能得见女侠真颜。” 牧云归使劲将手抽出来,柳元礼也不以为意,反而将他的手放在鼻端轻佻的闻了一下,露出一副沉醉的样子。 牧云归不怒反笑:“你的手如果再这么不懂规矩,我就帮你砍了。” “女侠怎么如此冷淡?牧姑娘可是为了那李神医?那李莲花看起来病恹恹的,我不求能有美为伴的福气,只求能一亲芳泽。” 柳元礼说着便要上前一步。 “你在干什么!?竟然敢纠缠阿云姐姐,信不信少爷我今天” 方多病一边撸袖子一边冲了过来,李莲花面带寒意的快步走在后面。只是还没冲到跟前,牧云归已经用剑鞘狠狠抽退了柳元礼。 柳元礼捂着肚子后退两步,牧云归犹觉得不解气,反手又在他嘴上抽了一下。 “刚才那一下是为了你举止不端,这一下是为了你出言不逊。” 柳元礼手指着牧云归,想要上前说些什么,却被李莲花一把抓住了手反扭到背后。 “柳副使还是不要在这里讨嫌了,请吧。” 柳元礼一甩袖子,没有挣脱。只好又用力的把手挣出来,李莲花这才松手。 “哼。”柳元礼最后扫视了一圈三人,掸一掸衣袖,离开了。 “这柳元礼也太无礼了,阿云姐姐,他没有做什么吧?”方多病气哼哼的看着那个背影。 “他能把我怎么样?被苍蝇沾了一下而已,真晦气。许久没有见过这么不知死活的人了。”牧云归嫌恶的看着自己被碰过的那只手,“快去打水,我要赶紧洗手,真恶心。” 牧云归仔细的把手搓了一遍,这才接过李莲花递过来的帕子擦手。 两人在桌边坐下,李莲花示意方多病倒茶。 “你们上午打听到什么了?”牧云归一边擦手一边问,她心里还是觉得有些膈应,反复的擦着。 “我们的收获可多着呢。”方多病神秘的说,“那个芷榆姑娘,手上竟然有好多道伤口。” “伤口?”牧云归皱眉,“金满堂虐待她?” “这个嘛,她不肯说,我们只是发现她戴了许多镯子,是为了掩饰那是一道一道的伤口。” “一道一道的。”牧云归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听起来像是割伤。” “没错,昨日你说闻到她身上有血腥味,应该就是这些伤口。还有那股药味,我猜啊,是为了让她失去意识,我认为金满堂可能是在取她的血。” 李莲花看不下去牧云归折腾自己的手了,他把牧云归的手接过去,用手帕轻轻裹着一按,然后就握在他手里。 “取她的血干什么,难道金满堂是吸血蝙蝠变的吗?”方多病觉得李莲花的猜测有些离谱。 “还有呢?你们打听到谁经常去镇上了吗?” “这元宝山庄仆从众多,去镇上办事的人也不少。这山庄的管家,厨房的采买,包括服侍的丫鬟都经常去镇上。”方多病回答,这范围有点太宽泛了,实在不好确认目标啊。 “不过有一事我很在意啊,十六日之前,金羚剑董羚曾经来过元宝山庄。也是这一日,公羊无门到了镇上。”李莲花说出一件事。 牧云归掏出她的手帕打开给两人看:“金满堂房间附近的地上,有一个通气孔,他房间有个密室我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个通气孔上我发现了些许馒头屑和碳灰。” “馒头屑和碳灰,这两样东西完全不像是会同时出现在一起的。”方多病打量这些灰烬。 “我虽然不知道这两样东西是为什么出现在那里,但是我却知道是谁放的。”李莲花也打量着手帕里的东西,“这密室的方位定然只有金满堂极为信任,又对山庄非常熟悉的人才会知道。” “你是说管家?”方多病立刻明白李莲花所指,“管家也经常去镇上,不会惹人怀疑。” “没错,只是这金常宝到底是不是和公羊无门里应外合之人,暂时还不能确定啊。”李莲花微微叹气,方小宝体内罡气已经快逼近太阳穴了,必须加快速度了。 “我们直接去问金满堂吧,告知他目前掌握的线索,也许最后一块拼图就在他的密室里。”牧云归说完便站起来,此次案件暂时还没有人命牵涉进去,所以她认为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询问当事人。 然而等三人到达金满堂屋外时,却发现千铃阵开着。三人叫门却无人应答,此时简凌萧从拐角走来。 “三位这是也来寻金员外?”简凌萧问道。 “正是,我等有事想问金员外,不知简兄这是?”方多病抱拳回复。 “唉,我也是有一点私事想要找金员外,可是刚刚我听到房门紧闭,里面金员外似乎和管家有一些争执,这不好掺和进去,便先回房了,现在再来。” “我等方才叫门,却无人应答啊。”李莲花盯着紧闭的房门,“不如我们去找一找下人,看看这金员外是否有白日小憩的习惯啊。” 很快公羊无门和关河梦也被惊动了,众人聚集在金满堂的屋外,奇怪的是并没有发现管家金常宝的踪迹。 众人都在奇怪,一阵微风吹过,牧云归动了动鼻子:“不好,有血腥味。方多病,快解阵。” 千铃阵被打开,金满堂却已经惨死屋内。 金满堂倒在了地上,他身下有一摊还未完全干涸的血,只是人已经没了气息。他的神情带着愤怒和惊讶,从现场的痕迹看,他死前应该挣扎过,鲜血蔓延的到处都是。 “这金员外应该是脑后受锐器重击,失血过多而死。”李莲花检查了一下伤口判断。 旁边有一个染血的铜灯。 第8章 泊蓝人头(八) “这外面的千铃阵还开着,没人能进来,金员外是如何遇害的呢?”关河梦不愿意看那狰狞的死相,正远远地站在门边。 “既然没有人能进来,那金员外就不可能是被谋杀,这铜灯的位置就在书桌旁,我想金员外应该是站起来时没有站稳,一不小心倒下去,只是刚好砸到了这灯,所以不幸遇害吧。” 从外面急匆匆赶来的柳元礼自信的给出结论。 “哼,哈哈哈哈。” “李神医为何发笑啊?元礼所说有何不妥之处啊?”柳元礼对着李莲花怒目而视。 “有何不妥?我看啊,就没有妥当之处。”李莲花微笑着说出最狠的话,“你连现场都没有仔细看过,便直接靠想象下了结论。这样的人才竟然也能做的监察司副使的位置,不知道创立监察司的先辈们,棺材板还按不按得住?” “你!那不知李神医有何高见啊?”柳元礼扯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伸手示意洗耳恭听。 “我只是觉得啊,这个刚才简神医过来,听到过金员外和管家金常宝在争执,如今金员外离奇死亡,管家却不见踪影,这不奇怪吗?” “况且这铜灯染血的部分不是在最高处,而是恰好在最尖锐的地方,人如果倒下去,怎么会不碰到上面,直接碰到下面。”李莲花又走到铜灯旁边,他用力推了一下铜灯,铜灯便摇晃着倒下了。 这是一个树形铜灯,卷枝向四周伸展,最长的两枝托着灯,但这灯并不是很重。 “诸位请看,这灯被在下一推便倒下了。若是金员外砸到上面,铜灯怎么还会立着?况且这铜灯的卷枝都是特意打磨过的,诸位都是医者,应该明白人的头骨最是坚硬,不会被破开这么深的伤口。” 李莲花说完自己的分析,施施然的给出结论:“因此啊,这个金员外是被谋杀而不是意外身亡的。” “可是千铃阵既然开着,这屋里没人,难道凶手会穿墙而过吗?”柳元礼揪住这一点不放。 “你说对了。”李莲花摇摇手指,“这间屋子里面虽然没有别人了,可不代表墙后面没有别的屋子,这里一定有一间密室,这金常宝身为管家,深得信任,知道这个密室在哪里也不足为奇啊。” “看来金常宝是杀人之后开启了千铃阵,然后躲进密室里,等到众人离开他再出来,如此便可顺利逃跑。既然如此,这密室又在哪里呢?”关河梦很给面子的总结了一番,他说完又看向李莲花。 李莲花走到桌旁观察桌上之物:“云归,你觉不觉得这里少了点什么?” 牧云归也走过来:“我记得上次来时,这里有一把玉梳。” “玉梳,这玉梳和现在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呢?”公羊无门发问。 “嗷是这样,玉梳当然不足为奇,但是金员外富可敌国,桌上却放了一把断了齿的玉梳,难道不奇怪吗?”李莲花微笑着说。 “如今我们推测金常宝躲进了密室,而这玉梳又不见了。我猜啊这金常宝是把开启密室的钥匙拿进去了,这样便只能出不能进。” “可是如今没了钥匙,我们确实无法进入密室啊。”关河梦撇嘴。 “找到了。”方多病突然高兴的开口,他稍一用力,在架子上打开了一处锁孔,“这里应该就是密室的开门之处。” 方多病仔细的检查了一遍锁孔:“这只是简单的机关锁,若要打开也不难。” 他拿出几个小玩意在那里鼓捣了几下,只听到机括转动声,密室门打开了。 柳元礼令人打起火把,众人一同进入密室。 “死了!?” “怎么会有两个人?!” 原来密室里倒着一个人,已经失去了气息,正是失踪的金常宝。可密室里竟然还有另一具尸体。 “这好像是金羚剑董羚。”众人惊疑不定,董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并且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而杀死金满堂的金常宝明明已经躲进了密室,却又已经死了。 “如今这案件啊已经牵扯了三条人命,依在下之见,先验尸吧。”李莲花提议。 在场的几位都是医学圣手,验尸自然不在话下。 那金满堂自然是因为脑后的伤口失血过多死亡的,而董羚竟然也和他死法相似,是撞击到后脑死亡。最离奇的是金常宝,死状痛苦,不难看出他生前遭遇了极大的痛苦,身上却无明显伤口,也没有中毒迹象。 简凌策却想起了什么,撩起金常宝的衣袖一看,那皮肤状如树皮,还有一些肉瘤,又有切割过的刀伤,十分可怖。 “这是什么?”关河梦看了一眼发问。 李莲花扫了她一眼,虽然知道你是装的,但是你这样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真的很容易露馅啊。 “这是一种罕见的病症,名叫树人症。”简凌策解释道。 他走到金满堂的尸体身边,又撩起了他的衣袖,金满堂的手臂上竟然也和树皮一样。 “这其实是金家的一种遗传病症,上一代金家的家主生性风流,在外面留下了无数私生子女。我的妻子正是他的私生女,患有同样的树人症,并且因此去世。”简凌策叹息着说出这一段往事。 牧云归听闻此事,走到了董羚身边,撩起衣服一看。 “原来这董羚也是金家血脉。” 那董羚身上也有树人症。 “这三人都有树人症,只是金满堂身上的症状却要轻微的多,想来必定是那泊蓝人头的缘故了。”关河梦的心思倒也十分敏捷。 公羊无门走上前观察:“这金常宝应该是树人症发作致死,他和董羚一定都是想要泊蓝人头。金常宝也正是因此和金员外发生了争执吧。” 柳元礼觉得一切都已经非常明了,他抢在李莲花之前开口:“这金常宝想要泊蓝人头所以和金员外产生了争执,一时失手杀了金员外,因此跑到密室里躲起来了。只是没想到树人症已经病入膏肓,发作起来,因此去世。如此便可结案。” 第9章 泊蓝人头(九) 李莲花又忍不住嗤笑。 “李神医还有何高见啊?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柳元礼怒道,“方刑探和牧女侠都没有开口,李莲花,你不觉得你太自作聪明了吗?” “我只是笑有些人心急啊。请问既然如此这董羚又是如何死的呢?他武功高强,怎么会突然倒下磕伤后脑呢?”李莲花还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董羚自然是金满堂杀的,他来讨要泊蓝人头不成,被金满堂关在密室杀害。”柳元礼脱口而出。 “可是董羚武功高强,金员外怎么杀啊?你一会儿说董羚是磕伤后脑而死,一会儿又说他是被金满堂所杀,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关河梦都听不下去了。 “那你说说,董羚是怎么死的?”柳元礼问李莲花,想看看这庸医能说出什么好话。 “这据元宝山庄的家丁所说,董羚是十几日前来的,之后被金满堂赶走。可是事实上无人看到了被赶走的董羚,因此啊他其实是被金满堂关进了密室。金满堂不会武功,想要怎样杀了董羚我们暂时不知。”李莲花在密室四处寻找。 “但是云归今天早上在密室的通气孔发现了馒头屑和碳灰。” 找到了,李莲花指着通气孔给大家看。 “这馒头屑呢是有人通过通气孔给董羚投吃的,想来金满堂原本的计划可能是想饿死他也说不定。至于碳灰嘛,应该是那人又改变了主意不想被人发现他在给董羚吃的,所以烧碳毒死了董羚。” 牧云归拿出自己的手帕给大家看。 “这烧碳呢其实不容易直接杀死人,在座的各位都是杏林高手,应该都知道。但是导致人昏迷窒息是十分容易做到的,只是董羚恰好晕倒时磕伤了后脑身亡。” “还有一事,是金常宝杀害金满堂的真正凶器。”方多病在一个盒子里面拿出了一物,是一把一头木质一头尖尖的茶刀。 上面沾满了血迹,金常宝顺手拿起茶刀杀了金满堂之后,匆忙之下将真正的凶器带走,又用铜灯伪造意外身亡现场。 只是这一切过于匆忙,破绽百出。 “既然一切已经查清,便就此结案吧。”柳元礼说不出反驳的话。 “可是,泊蓝人头在哪里?”关河梦突然提出了一个疑问,他看来看周围人的脸色。 “在场的神医名医们,都别装了,谁敢说自己对泊蓝人头没有兴趣?” “如今元宝山庄主人已死,不可私自搜寻元宝山庄。我已经传信给百川院,届时便可清查山庄各处,一定能找到泊蓝人头。”方多病站出来说道。 “何必等百川院到来?我监察司一样可以搜寻这里。”柳元礼又冒出来。 “百川院早与朝廷有约定,江湖之事,归百川院管辖。涉及朝廷,才由监察司管理。柳副使莫非是初来乍到,连这条规定都不知?”方多病寸步不让。 “这百川院的规定不过是当年四顾门李相夷与朝廷达成的,如今四顾门都散了”柳元礼正在侃侃而谈,突然注意感到一阵寒意。 原来是牧云归的目光,像剑一样,淬着冷意,让柳元礼突然不敢说下去。 “四顾门是散了,可我四顾门人不是死了。”牧云归轻声细语的说,“柳副使说话可要小心啊。” 柳元礼噤声。 方多病冷哼一声率先走出去,柳元礼悻悻然跟在后面出来了,命人将尸体暂时抬到柴房,此处便先关闭。 牧云归和李莲花走在最后,二人的目光都在公羊无门身上。 “泊蓝人头还没有得手,公羊无门肯定还会再行动。”牧云归嘴唇微动,低声说。 “我觉得他已经得手了。”李莲花反而说,他示意牧云归看密室入口。 “那把玉梳还没有找到。你觉得还有第三个人在现场。”牧云归想起了那把密室钥匙。 “不止啊,这金常宝怎么就突然树人症发作死了呢。”李莲花凉凉的说,“他如果和公羊无门合作,那这大夫可是能给他开药的啊。” “我们去找简凌策,他对树人症知道的最清楚。”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关河梦突然加入谈话。 “噢这个啊,我们在讨论泊蓝人头可能在被藏在哪里了。”李莲花反应很快的微笑应答。 “唉这金家家主也真是作孽啊,明知道自己有树人症还到处留下风流债。”关河梦摇头叹息。 “正是呢,只是这泊蓝人头真是神奇,竟然能遏止树人症。”李莲花还是那副官方的微笑。 “什么人!”牧云归突然抬头喝了一声,方多病跳过去把那边鬼祟探头的人拦下,竟然是芷榆姑娘。 “芷榆姑娘,你在这里干什么?”牧云归问她。 芷榆脸上一片惶惶:“我听说义父出事了,我过来看看。” “金员外确实不幸被害了。”牧云归柔声说。 芷榆脸上庆幸、喜悦、劫后余生一闪而过,你很难分辨这么复杂的神色到底是什么,只能肯定一点,那绝不是一种悲伤的情绪。 “死了义父,这么开心?”方多病狐疑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快说。” 芷榆想要开口辩解:“我没有,我只是……我” 她突然晕倒了。 牧云归赶紧接住她,李莲花把了一下脉:“应该只是情绪激动,晕倒了。” 关河梦在旁边看着:“这个芷榆姑娘,这么弱不禁风啊。”他的目光转向方多病:“你对她也太凶了吧,人家都晕倒了。” 方多病指着自己,百口莫辩。 牧云归将她扶到一边坐下,轻轻撩起芷榆的袖子,上面戴着许多个镯子,下面却全是一道又一道的割伤。 关河梦倒吸一口冷气:“这是刀割的,谁会对她干这种事?” 这些伤口有新有旧,有些已经结痂,有些却还非常新鲜。 李莲花发现这些伤口,以往的很多都是结痂的,然而却新添了很多伤口,这说明这些伤口都是最近的,而且越来越频繁。 “她是金满堂的义女,你说还有谁敢?”牧云归只觉得金满堂死有余辜。 “只是金满堂为什么这样做,就只能等芷榆姑娘醒来问问她了。”李莲花站在后面说。 第10章 泊蓝人头(十) “芷榆姑娘,金满堂已经身亡,你可以说出他为什么这样伤害你了。”牧云归对着醒来的芷榆问道。 “他真的死了?”芷榆不敢置信。 “管家金常宝想要泊蓝人头,与金员外发生了争执,将他杀害了,如今金常宝也因为树人症发作身亡。”方多病肯定的说。 “树人症?”芷榆疑惑的重复了一遍。 “是啊,金满堂也患有树人症,这是他的家族遗传病。我想,这一定是他伤害的你原因吧。”李莲花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她的手臂。 “你们都已经看到了,直到如今告诉你们也没什么。我其实是金满堂的药人,我从十岁开始每日就被逼着服用十几种药材,被培养成药人,他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取用我的鲜血配合泊蓝人头,说是这样能够令他保持健康。” 芷榆缓缓地讲出金满堂是如何迷晕她,在她身上取血的。这样一个小姑娘,却只被当做一味药材。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残忍的法子。”关河梦惊呆了。 “如今患有树人症的金满堂和金常宝都已经死了,以后你便自由了。”牧云归安慰芷榆。 芷榆走后,李莲花若有所思,迷香。他想起来了那迷香他在金满堂的房间也闻到过,正是在单孤刀尸体上找到的残香一样的味道。 “我们先去镇上的药房打听一下金常宝的药吧。”牧云归送走芷榆,想起他们之前在讨论的事。 “你们觉得还有疑点?”关河梦也是聪明人,一听便明白言下之意。 “关兄可要一起来?我们说不定还有事情要请教关兄。”李莲花邀请关河梦一起。 “好呀。”关河梦表示愿意凑这个热闹,和这三人在一起很有趣。 ------------------------------------- “你们原来是元宝山庄来的啊?” “是啊,我们想来问一下金员外的药。”方多病向药铺的人打听。 “来得正好啊,最近的药金管家一直没有来拿,你们刚好拿回去吧。”那药铺的老板拿出来一大串药材包。 “怎么会这么多?” “金管家每次拿的药都是双份,不过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样啊,那我想请问这药方最近可有变化过?” “最近药方确实变过,据说是给金员外看病的大夫说要新调整一下。” 李莲花拿到药方,莪术的分量增加了? ------------------------------------- 元宝山庄内,公羊无门正在收拾东西。 “公羊大夫这么急着收拾行李干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了声音,让公羊无门害怕起来。 若是早知道牧云归会来这里,他一定早点下药把金满堂毒死拉倒,不会拖到牧云归到来,牧云归从出道到现在,没有哪件案子是没成功破案的。 “几位有何事找老夫啊?”公羊无门佯做镇定的转身,抚着胡子问道。 “我们只是想来看看泊蓝人头,毕竟大家都是为了这泊蓝人头而来的,对它难免好奇。公羊大夫想一个人私吞,不太好吧?”李莲花歪头看向公羊无门身后的包裹。 “你什么意思?泊蓝人头怎么会在我这里?”公羊无门好像气到颤抖起来。 “我们还想看看,那把断齿的玉梳被你藏到哪去了?”李莲花又加一剂猛药。 “别急着反驳。你看这是什么?” 方多病拿出勒索信和一张药方展示给众人,柳元礼接过去。 “你不如先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开的药方和勒索信的字迹一致吧?” “那又如何?我就算是写信之人,金满堂可不是我杀的。”公羊无门试图负隅顽抗。 “你在十七日之前便已经到达镇上,与管家金常宝里应外合,勒索金满堂。同时呢你还改了药方,让金满堂的树人症更加频繁的发作,使得他必须频繁使用泊蓝人头,给金常宝创造机会。” 李莲花徐徐说来,方多病将路引登记也展示给大家看。 “今日金常宝也并不是一人杀害的金满堂,而是你先给金满堂下了毒。我们去检查了金满堂的尸体,他的指甲现在开始泛黑,是中毒的表现,只是刚才没有反映在尸体上面。”李莲花对着公羊无门笑了一下。 “我猜,其实金常宝本来是以解药威胁金满堂,想要得到泊蓝人头。只是没有谈拢,所以一时失手杀了金满堂,这金满堂中了毒,自然不是金常宝的对手了。” 公羊无门只能反驳:“你有什么证据表明是老夫下毒。” “你包裹里的那把玉梳就可以证明你去过现场。你带走了泊蓝人头,而金常宝在你走后打开了千铃阵,伪装成没有人来过,金满堂是意外身亡的样子。之后他躲进了密室,而你拿走了密室的钥匙,以为这样便不会有人能打开密室。” 李莲花侃侃而谈,说完还看向公羊无门:“我说的对吗?” 公羊无门已经说不出话。 “只是你没有想到方多病精通机关,可以打开密室。金常宝也没有想到,你给他的药里面加了大量的莪术,导致他树人症快速发作而亡。” 李莲花展示了一包药渣,那是金常宝房间里找到的。 “莪术活血,会加速树人症发作,你在金满堂的药里面加大了莪术药量,才导致他病发频繁。你也是用同样的方法害死了金常宝。”简凌萧上前检查药渣,他对树人症颇有研究,对此事最有发言权。 “其实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你包袱里的泊蓝人头,你敢给大家看吗?”方多病指着公羊无门。 牧云归身影一晃,公羊无门的包袱已经在手里,她打开包袱一看,里面一块晶莹剔透的晶石,正是泊蓝人头。 “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去百川院吃牢饭吧。”方多病冷笑。 “既然此案告破,金员外本来是向朝廷求助,这犯人自然是由我们监察司带走。”柳元礼却突然想要摘桃子。 第11章 泊蓝人头(十一)(感谢爱吃圆球虾的傅陵君) “我再说一遍,此案乃是江湖事,应该由百川院管辖。”方多病已经警惕的举起了剑。 “若我一定要带走呢。”柳元礼突然杠了起来,他一副二世祖的样子。 “那我以监察司正使的身份命令你,此事由百川院接管。”外面突然急匆匆走进一个人,正是大家的老熟人杨昀春。 “哼,你难道不知我姑母是谁,若我一定要管这件事你又能如何?”柳元礼并不听从杨昀春的话。 “我不管你的姑母是谁,监察司和百川院职责分明,乃是铁律,你若是不遵从,按律当杖二十。你若是执意如此,我便请出御赐天龙令,在这里行刑如何?”杨昀春强硬的说。 “你!你们百川院别得意,万圣道崛起,迟早把你们取而代之。”柳元礼只好又对着方多病放狠话。 “谁敢对我们百川院大放厥词!我们百川院如何,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指点!”一把英姿飒爽的女声传来,是百川院的人赶到了,带头的正是石水。 “监察司的人总算还有点骨气。”石水对着杨昀春哼了一声,杨昀春好像得了天大的夸赞一样。 牧云归不想继续看杨昀春那不值钱的样子,和李莲花走出去了。 里面石水扔给方多病一个刑牌:“从此你就是百川院正式的刑探了,可不能被别人欺负了去。” 方多病激动的拿起牌子,却发现上面写的是——袁健康。 “这!这怎么是袁健康啊。”方多病急死了。 “你来试炼就登记的是这个名字,牌子上自然也是这个名字了。”石水忍俊不禁。 方多病目瞪狗呆。 百川院的人将公羊无门绑了起来,那公羊无门一边往外走,一边不死心的往方多病面前凑,嚷着让他救他一名。 里面简凌萧正在向石水请求借泊蓝人头一用,而李莲花却告知他泊蓝人头需要配合人血,最终是杨昀春表示愿修书一封,推荐他去一位老御医处,求医医治他的儿子。 牧云归扶起简凌萧,她低声说:“这树人症似乎是以前南胤的一种病症,简先生若是有心,往以前南胤医术方向研究,或有所得。” 简凌萧急忙拱手感谢。 牧云归突然耳朵一动,隐约听见公羊无门在和方多病说什么“当年是我接生的你,你生母何晓兰”,便立刻走过去。 “嘟囔什么呢!老实点。”牧云归拿剑鞘抽了公羊无门一下,她接手亲自押着他出门去了。 此事机密,就算方小宝要知道也应该是从生母处知道,而不是这个金鸳盟的人。 里面杨昀春还在和石水黏黏糊糊,突然听得外面一声巨响,众人都抬头向外看去。 百川院弟子飞报:“金鸳盟来犯,想要劫走公羊无门,牧女侠正在交战。” 话音未落,李莲花和方多病已经赶了出去,那是咸日撵,金鸳盟的一种厉害火药武器。 石水和杨昀春飞身而出时,正好赶上咸日撵第二波发射。 “云归!” “阿云姐姐!” 咳咳,李莲花挥袖子扫扫面前的烟尘,刚刚咸日撵的冲击让众人都只能找地方躲避。 而牧云归却立在咸日撵的车头,她单手持剑,鲜血顺着剑尖流下,周围已经倒下了一片金鸳盟盟众。 “哼,跑了两个。”牧云归冲着那逃走的方向朗声说道:“回去好教你那主子知晓,不日牧云归便要杀上金鸳盟总部,让她等着吧。” 原来刚刚第一波咸日撵发射时,牧云归便立刻提气,带着百川院弟子飞身躲开,只是那公羊无门被她顺手一扔,被冲击得飞出去,眼见是不活了。 之后她便拔剑将来救人的几个迅速解决了,等到咸日撵再次发射时,牧云归早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因此只有一台车成功发射,另外两人见势不妙,趁她还没杀到已经迅速逃走了。 牧云归一挽剑花,将剑上的血甩掉,收剑入鞘。 “死了。”牧云归看了一眼公羊无门的方向。 “这公羊无门既然是金鸳盟的人,死便死了吧。若是被救走,还不知道又要做出多少害人的东西来。”石水恨声道。 “方多病,你来看看这东西。我怎么瞧着和你天机山庄的追云车有些相似啊。”李莲花围着咸日撵看了又看,他倒是并不担心牧云归,就算是笛飞声亲至也不能把牧云归怎么样。 “哼,竟然敢将我天机山庄的东西改成杀人的凶器。”方多病认出这东西果然灵感来自天机山庄。 “让本少爷来研究一下,看我不破了这东西。”方多病已经撸起袖子准备干活了。 “别急啊,你先用泊蓝人头把你的罡气问题解决了再说。”牧云归急忙拉着他。 是夜,方多病抱着泊蓝人头运功,在牧云归的辅助下,终于把罡气彻底化解了。 他高兴的收起泊蓝人头:“这果然是至宝啊。咦,这是什么?”他拿起盒子里面一枚薄薄的冰片一样的东西。 牧云归凑过来一看,这盒子里面蓝色的泊蓝人头和天青色的冰片,看起来就像一套吃果子冰的上好碗具。 “能和泊蓝人头放在一起,想来应该很珍贵吧。”方多病还在看。 李莲花接过去打量:“这上面应该是南胤文字。” 南胤?莫非这就是那钥匙?牧云归睁大双眼,李莲花微微点头,他也有一样的猜测。 “方小宝,你好好看一下,记得它长什么样子。”牧云归眼睛一转,计上心头。 “啊?为什么啊?”方多病还没反应过来。 “哪那么多为什么?你阿云姐姐这样做定有深意。”李莲花老狐狸已经明白了这掉包计。 “那阿云姐姐让石水姐姐把我的刑牌刻上袁健康也必然有她的深意咯。”方多病突然翻起了旧账。 李莲花喷笑。 “你去试炼的时候不就是用的袁健康的名字吗?刑牌用你登记的名字有什么不对吗?”牧云归忍笑。 “哼。”方多病想不出反驳的话,气鼓鼓的哼了一声。 “好啦,过几天让石水给你再做一个新的,你就有两个刑牌了,换着戴,怎么样?” 牧云归哄了一下小朋狗。 “这还差不多,我们去喝酒吧。”方多病又高兴起来。 第12章 泊蓝人头(十二) 三人爬上屋顶,今夜月色正好。 牧云归和李莲花听着方多病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闯荡江湖的事。 “成为一代大侠,功成身退,从此成为一代传奇。”方多病憧憬的说。 “然后呢?”李莲花看着少年意气的方多病,只是问道。 “然后呢就晒晒太阳,钓钓鱼,多舒服啊。”方多病说完了畅想。 “那和我现在的生活有区别吗?”李莲花饮了一口酒。 “那怎么一样呢?总要到这武林最高处,去瞧一瞧。”方多病看向月亮,想着李相夷当年的风姿。 “那高处我去过,没意思。”李莲花微笑着说。他想起了当年的生活,又想起了他在东海死战,想起了四顾门解散他的绝望,又想起了这些年。 “何必非要去那最高处?”牧云归拿走李莲花手上的酒瓶浅饮一口,她握住李莲花的手。 李莲花目光温柔的看向牧云归,他想起这些年,他一点一点的把李相夷从身上剥离。李莲花好像是一个完整的人,可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怎么会完整。 是牧云归从各地找来碎片,一点一点修补好他。告诉他不用舍弃李相夷,也能做李莲花。 他想起了被打捞上来的少师剑,想起牧云归五年前坚定的出现在他面前,还有灵堂里来自四面八方的消息纸条。九州十六城,皆已找过,才找到了东海边的李莲花。 “可是既然来了这江湖,自然是想要行侠仗义,仗剑除魔。” “行侠仗义靠的是什么?”牧云归问他。 “自然是我辈手中之剑。” “靠的是我辈心中之剑。帮助你遇到困难的朋友,是义。帮助遇到困难的普通人,是仁。仁义在心中,即使不用剑杀伐,不问鼎天下,又怎么不是侠呢?”牧云归微笑着说。 李莲花与牧云归十指相扣,牧云归是这世上最懂李莲花的人。她不问他为什么不当李相夷要当李莲花,她知道李相夷其实没有变,他只是放下了一些东西。她也只是心甘情愿追随他,一如既往。 “方小宝,我问你,你喜欢练武吗?”牧云归问似有所悟的方多病。 “练武很辛苦,冷泉很难泡。我练了一身好武艺,我行侠仗义能够帮助他人的时候,我很开心。可是练武本身嘛,我好像也不是那么喜欢。”方多病已经微醺,吐露出了心里话。 李莲花和牧云归早就看出来方多病的剑术并不高明,他的悟性很高,目标也明确,可是他并不追寻武道,这个傻小子只是想要快点长大去找他的师父。 牧云归最后饮了一口酒:“今夜给你开开眼,让你看看我的剑。” 牧云归一拍她的苔枝辍玉,长剑自动出鞘,她飞身接住,反手挽了一个剑花。 她闭目再睁眼,她的气势变了,但从气息上已经感受不到这里有人,牧云归将自己与天地完全融合为一体。她与手中的剑似乎也合成了不可分割的整体,而就在她掌剑的刹那,一堵如铜墙铁壁般的无形剑气却以她为中心迫开,方多病觉得自己好像被牧云归完全看透了。 但是在牧云归迈出一步时,却突然春风化雨,只让人觉得置身梨花雨、海棠雪之中。她的剑势妙象横生,只在方寸之间内不断变化,没处的变化都清出毛病,却随着她步法的变化让人难以把握。 牧云归的剑仿佛把心意完全灌注在剑上,剑法轻灵飘逸,随心而发。 牧云归只舞完了一式剑法便还剑入鞘,方多病却看得入迷,世上竟然有如此剑法。 而李莲花却看的是人,牧云归舞剑,腰细惊风,鬟低敛雾,仿佛春山烟欲收,似要乘风而去。 牧云归又坐回李莲花身边,这一缕清风,终究还是入我怀。 “这剑若是你师父来使,又是不一样的意境。方小宝,好好感悟吧,争取早日悟出自己的剑道。” “我师父可是天下第一,悟剑哪是这么容易的事。”方多病喝了一大口酒。 “你师父只是自己在练剑而已,又不是因为想当天下第一才练剑,他是练剑的时候恰好当了天下第一。你好歹也是李相夷的徒弟,在武道上有点追求好不好?”牧云归想打醒这个不争气的小子。 “你要是武功高一点,你娘也不会不放心让你出来了。”李莲花帮腔。 想到他娘和他小姨,方多病顿时蔫了,正要开口,楼下却出现了一个穿着柳绿色裙子的侍女。 “牧姑娘,柳大人派我传信,请牧姑娘一见。” 柳元礼?找她干什么? “他有没有说找牧女侠干什么啊?”方多病赶紧问。 “这个奴婢不知,不过他说他有牧姑娘想知道的消息。” “他说在哪里见面?”牧云归决定去会会这个柳元礼,她怀疑他的好色纨绔都只是伪装。 “藏玉阁,就是我家老爷藏宝的地方。不过他说希望牧姑娘一个人去。” “多谢告知。” 那侍女福了一下便退下了。 “阿云姐姐,我怎么觉得他不怀好意啊。”方多病担心的说。 牧云归和李莲花交换了一个眼神,去看看他卖的什么关子也无妨。 小心为上。 我知道。 “我先去会会他,若是我两刻钟还未回来,你们便来找我吧。”牧云归带上她的苔枝辍玉剑便离开了。 方多病看着她在楼宇间跳跃,回头看到李莲花眼含担忧,不由得八卦的用手怼怼他。 “回神了。我阿云姐姐武艺高强,柳元礼也打不过他啊。” 李莲花坐下,拿起酒瓶又饮一口酒。 “李莲花,你到底和我阿云姐姐在没在一起啊?”方多病继续八卦。 “小孩子管那么多干什么?而且什么你的阿云姐姐。”李莲花赶苍蝇一样赶他。 方多病眼睛一转:“可是我知道阿云姐姐多年来一直在寻找我师父的下落,我觉得她心里有我师父。” 李莲花不说话。 “这江湖上谁不知道,四顾门出事后,乔女侠天天和肖紫衿在一起。反而是牧女侠一直在坚持寻找,而且她五年挑了十几个金鸳盟的暗部。 若是哪里有门派看我师父下落不明,不遵循当年四顾门立下的规矩滋事,她必定是要上门,持剑要个说法的。这么多年了,牧云归在,四顾门的威名还在。” 第13章 泊蓝人头(十三) 方多病看着月亮絮絮叨叨,也是因为牧云归还在坚持,方多病也在心里坚信,李相夷还没死。李莲花只是默默饮酒,他知道,但他担心自己身上的碧茶之毒,担心负了她。 “你倒是说话呀?你和阿云姐姐到底怎么样?虽然我觉得阿云姐姐心里有师父,可是我也觉得她心里有你。你这么弱不禁风的,也不会武功,她也不嫌弃你。” 李莲花听到后半句,只想翻白眼,想教训一下这个不肖徒。 “我们大人的事呢,你小孩子不要想这么多。云归她寻了李相夷多年,不是为的情,而是为了一个义字。” “你不会是在自我安慰吧?”方多病忍不住凑到李莲花面前看。 “你以为李相夷就那么受女人欢迎吗?云归就一定喜欢他吗?” “我师父当年可是江湖多少女儿的梦中人,你不会是醋了吧。虽然和我师父比你确实有压力,但是不要担心,作为朋友我是支持你的。”方多病把手放在李莲花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我谢谢你啊。”李莲花假笑一下,把方多病的手挤下去。 突然一声尖叫划破夜空,方多病眼神一凝,是芷榆姑娘。 他把手中的酒瓶扔给李莲花,自己飞身赶去了。李莲花留在原地,突然皱眉,不好,云归为何还没回来。 另一边,一刻之前。 牧云归到达了藏玉阁门口,柳元礼正在里面。 “不知柳副使约见,有何指教啊?”牧云归只站在门口,感觉这屋内香味浓郁,不知道是什么南胤香料,熏得头痛。 “牧女侠如此冷淡,想必是因为白日元礼言语不当,惹人生气了。元礼甚觉不安,因此约见牧女侠,想略表歉意,求得女侠原谅。” 柳元礼换下了一身官服,穿着松石绿的锦袍,额上勒着宝石抹额,更像一个纨绔子弟了。 “你说有我想知道的消息,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牧云归直奔主题。 “我只是觉得女侠可能会对这个东西感兴趣。”柳元礼掀开了一块白色的皮毛。 下面是一面绘制着鲜红符号的大鼓,上面有南胤文字。 “这是什么?你为何会觉得我应该对它感兴趣呢?”牧云归抱臂问道。 “这是南胤人的生灵鼓,听说是生扒了白猿的皮做成的,南胤人相信,这样便能将自己的声音传达给神灵。这鼓槌是用白猿骨头做的。” 柳元礼将那别在一旁的白色鼓槌抽出。 “你是南胤人?这些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牧云归不为所动,她其实对南胤的这些东西不是很感兴趣,她只是在追查一些南胤旧人想要做什么。 柳元礼嘴角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牧云归意识到不对,想要出手,却为时已晚。 柳元礼用鼓槌重重砸下去,那大鼓涌出一阵音浪。柳元礼果然一直在隐藏武功,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他内功怪异,使用的是音攻。 牧云归只觉得这音波让她头晕目眩了一瞬,虽然只是失去了一瞬的行动能力,可这对柳元礼来说足够了。 柳元礼反手一掌拍向牧云归,他的音攻是为了这一招做准备,只要能控制住牧云归一秒便已经足够。 牧云归感觉什么东西随着掌力打进了身体,她想要运功抵抗,柳元礼却又是一槌敲在鼓上,牧云归刚刚聚起的内力登时便散了。 “你做了什么?”牧云归勉力支撑问道。 “这是南胤最顶级的散功香,名为无心槐。南胤三大秘术之一,这个消息,牧女侠一定感兴趣。”柳元礼走近用手托起牧云归的脸,只觉得这朵带刺的蔷薇终于落到了他手里。 “很快云归你便会失去意识,变得听话起来。”柳元礼的手放肆的在她脸上抹了一下。 牧云归寒声:“把你的手拿开。”说完内力一震,使得柳元礼不得不倒退几步。 可是牧云归下一秒也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柳元礼抄起牧云归失去意识的身躯,他之前已经去拿了泊蓝人头的宝箱,是时候离开了。 然而没走出几步,柳元礼感到身后劲风袭来,他连忙侧身躲避。 转身一看,是一个白衣蒙面人,手持的竟然是一根竹竿。 柳元礼无意恋战,只想离开,但他刚刚转身,那白衣人又攻过来。 那白衣人的武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明明只是一根竹竿在他手里,却仿佛握着可破千钧的宝剑。他踏着诡异莫测的步法,身形如同鬼魅出没,仿佛在一瞬间便从不同方向使出了十二剑。 “不知阁下何人,难道也想要牧女侠一亲芳泽。” 柳元礼根本无法看清白衣人的身法,便已经中剑。 柳元礼避无可避,只好将手中牧云归向外抛出,那白衣人果然去接,柳元礼趁机转身便逃。下一瞬更猛烈的剑气袭来,刚才那句话明显惹怒了白衣人,这一剑千军万马亦不可挡。实乃冻合玉楼寒起粟,光摇银海眩生花。 柳元礼霎时便已经重伤,只是此时方多病也已经发觉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匆匆赶来。柳元礼将装有泊蓝人头的盒子向另一个方向一抛,又扔出了一颗霹雳弹。 巨响和白烟过后,柳元礼和白衣人都已经不见踪影。 方多病急忙上前去探牧云归,只是牧云归气息虽然正常,却无论如何也唤不醒。 “方多病!”原来是李莲花匆匆赶来。“刚刚的响动是怎么回事?” “李莲花你快来,阿云姐姐好像受伤了,我怎么也叫不醒她。” 室内,众人云集,看着床上没有意识的牧云归一筹莫展。刚刚他们已经探过了,牧云归身上没有外伤,也没有内伤,只是不知为何失去了内力。 “老夫认为这牧女侠应该是中了某种迷烟,所以暂时失去了意识。她体内有大量迷香,一时半会无法清醒。但是这内力嘛,只能等牧女侠醒过来,我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简凌策为牧云归把脉。 李莲花刚刚也已经探过,牧云归的筋脉内府之中确实都空空如也。 第14章 泊蓝人头(十四) 迷香?李莲花思索着,他突然想到了,金满堂这里可不就是有迷香吗? “拜托石院长暂时照顾一下云归,方多病我们走。关兄可否同行?”李莲花说完便快速往藏玉阁走去。 藏玉阁中一股浓郁的香味,关河梦一进来便被呛的打了喷嚏。 “这金满堂,在这里熏这么重的香做什么?”关河梦在鼻子面前挥挥手。 “找到了。”李莲花找到了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的正是他在金满堂的房间和芷榆身上都闻到过的味道。 “关兄可识得此物?这是一种南胤香,金满堂便是用这种香使芷榆姑娘失去意识,在她身上取血的。”李莲花将小盒子递给关河梦。 “南胤香?”关河梦接过盒子。 “关兄,或者应该叫你,苏姑娘。”李莲花揭穿了关河梦的身份。 “你知道我是谁?” “元宝山庄名医聚集,身为女子,敢冒充关侠医身份又不怕被揭穿的,你想必便是他的义妹,也是万人册的孙女——苏小慵吧。”李莲花快速说道,他本来无意揭穿,可是现在情况紧急。 “猜的没错。我确实是苏小慵。你早就认出来了?”苏小慵见此也不装了,反正她只是想好奇泊蓝人头,如今也见到了。 “不止是我,云归也早就认出姑娘是女儿身。不然这两日你出门洗漱,怎么会恰好无人呢?苏姑娘是万人册的孙女,想必见多识广。如今还请姑娘帮忙,辨认一下此香,是否可能是无心槐呢?” 李莲花不理会方多病一脸“他竟然是个女的的震惊”,快速问道。 “无心槐?你怀疑这是南胤三大秘术之一的无心槐?”苏小慵没有去问那盒子里的东西,反而打量着周围的陈设。 “这金满堂看来确实和南胤牵扯颇深啊,你们看,这鼓上是南胤符号,这是南胤人的生灵鼓。如果这香能够让人失去意识,又能散人功力,它确实有可能是无心槐。”苏小慵说道。 “但是再多的,我也不清楚了,我会写信给爷爷,帮你问问。” “那便多谢苏姑娘出手相助了。” “好说,牧女侠为人我早有耳闻。如今她有难,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李莲花走到了那生灵鼓旁边:“这上面的符号,据我所知是代表着叫燧弇的邪神,是南胤中代表复仇和吞噬的神灵。” “复仇和吞噬,南胤人的神也太邪门了吧?”方多病走近说道。 李莲花心里转过很多念头,却没有说话。如今云归不在,也没人商量。 “李莲花,你别太担心了,我们明日便先回天机山庄,看有什么办法让牧女侠醒来。”方多病安慰的说,“苏姑娘,你的义兄乳燕神针是有名的医者,不知可否麻烦你请他来为牧女侠医治呢?” “这个好办,我这就去写信。你们别急,我义兄可是很厉害的,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三人先回到了牧云归的房间,牧云归还是处在昏迷中。 简凌萧站起来说:“我已经施针为牧女侠逼出一些迷香,只是这剂量太大,她暂时没有醒来。不过她的内力,武功一道并非我所擅长,还请恕我无能为力啊。” 李莲花将众人一一送走,杨昀春因为此事乃是监察司副使所为,深感无颜,准备和石水连夜去查。 “我们先去追查了,此事一定要给云归一个交代。若有消息,你便尽快传与我知晓。”石水叮嘱方多病。 “过不了多久便是乔女侠大婚之日,云归答应过要去的,希望到时她已经无事吧。”石水微微叹息。 “放心吧石姐姐。”方多病送走两人才回身,只见李莲花在床边坐着,握着牧云归一只手,不知在想什么。 “李莲花,你不要太担心了。”方多病走过去,看着牧云归紧闭的双眼,心里也十分担忧。 牧云归武功高强,有事总是顶在前面。不管是什么情况,只要她拔剑,好像便能扫平一切障碍。可此时却好像失去了所有活力,像一尊玉人在床上。 “我没事,你先去歇下吧。今夜我们轮流守夜如何。”李莲花将方多病劝走。 等方多病离开,他才运转扬州慢。方才有人他不好施展,现在他准备为牧云归把迷香逼出来。 扬州慢渡入牧云归体内,顺利地将迷香逼出一部分,可是这内府之中仍然空空荡荡。 李莲花收功睁眼,今夜先是使用相夷太剑,又运功逼毒,内力损耗有些严重,接下来要注意了。 第二天,牧云归还是没有醒来。李莲花将牧云归安置在她的卧室,狐狸精在床边哀哀的叫着,最后挨着牧云归趴下了。 苏小慵也与他们同行,方多病驾驶着莲花楼向天机山庄赶去。 李莲花暂时起身去看了一下他从秀蘅山带回来的那枚蛋。自从蛋被带回来,他便给这个蛋编了一个窝,里面垫上干草和它母亲的尾羽,只是这枚蛋暂时还没有动静。 天机堂堂主何晓蕙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她一手操持了天机山庄上下,只是一向溺爱儿子。 这次方多病偷跑出门,她不妨听下人说这傻儿子竟然自己跑回来了,急忙到山庄门口一探究竟。 “娘!”方多病看到何晓蕙便要扑上前撒娇,结果何晓蕙却一把拧住他的脸。 “你还敢回来呐。” “哎呦,疼疼疼,轻点轻点。”方多病赶紧解救自己,躲到了李莲花背后。 “这是我朋友李莲花李神医。” “久仰何堂主大名。此次前来,望借贵宝地一用,多有叨扰。”李莲花谦和地行礼。 “原来是李神医,犬子多蒙关照,神医既肯上门,鄙庄自是欢迎。”何晓蕙在儿子的朋友面前还是很给面子的。 “娘,牧云归牧女侠遭人暗算,现在昏迷不醒,我带她来我们山庄暂留,还需要寻名医医治啊。”方多病说完又介绍苏小慵。 “这是万人册的孙女苏小慵苏姑娘,此次蒙她牵线,请来她义兄关河梦来为牧女侠诊治。” 苏小慵也行晚辈礼。 “原来是苏姑娘,莅临寒舍,还请不要拘束。”何晓蕙说完又拉着方多病:“小宝,你说牧女侠受伤了,是怎么回事?” 李莲花将牧云归抱起,走进山庄的客房安置。 第15章 泊蓝人头(十五) “李神医,你放心吧,你和牧女侠就安心的待在我天机山庄。我们一定会请医问药治好她的。”何晓蕙爽快的对李莲花说。 “多谢何堂主。”李莲花急忙拱手。 “你们都是我儿子的朋友,况且牧女侠为人谁不敬佩,不必言谢。”何晓蕙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牧云归,她一生最不爱见的便是英雄垂首,牧云归为了四顾门尽心尽力,为江湖仗剑平事,如今却遭此横祸。 ------------------------------------- 已经两天了,云归还是没有醒来。李莲花坐在床边,感到一阵恐慌,他从未想过云归会出事。 他用棉布沾湿给牧云归润嘴唇,武功倒是其次,再不醒来,水米不进,云归的身体会支撑不住。 他轻轻的将牧云归的手拿起贴在自己的脸上,那手也发凉。 “云归,自从五年前再见,我一直努力活下去,我知道我如果早早离开,你一定会伤心欲绝。如今你也要为了我,努力支撑下去啊。” 云归,云归。李莲花闭上眼。他感到一阵悲凉,为这命运对他的玩弄。好不容易放下,却又生波澜。他又感到一阵愤怒,柳元礼敢这样对云归,许久没有的愤怒在他的胸膛燃烧。 半晌,李莲花起身走到书桌前,他快速写了几个字,将纸装进信封。他找来方多病:“你找人帮忙把这封信送到离城的一处,那里是一座灵堂,若是有人就交到他们手里,若是无人,便压在灵位跟前。” “灵堂?”方多病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势力和灵堂有关。 “别问了,快去吧。”李莲花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方多病却感受到这身躯下隐藏的怒火,如同岩浆一样即将喷发。 那信上其实只有几个字,彻查柳元礼。只是信纸下方盖了一个印,是四顾门的门主令。 今日关河梦便要到了,若是不行,就带她去普渡寺找无了和尚试试吧。 幸而乳燕神针并不是浪得虚名,关河梦用针如神,一套针下来,他额头已见薄汗。 “牧女侠体内的大部分迷香我已经为她逼出体内,她很快便会醒来。到时我再为她把脉。”关河梦收针说道。 “多谢关兄援手。”李莲花和方多病都起身感谢道。 “不必多谢,既然是小慵拜托我,又是为了牧女侠,实在是不必言谢。”关河梦起身收拾药箱,“她应该一个时辰内便会醒来,为她准备一点清淡的流食。两日未进食,不可伤了脾胃。” 方多病丢下一句:“我这就去吩咐人准备。”,便跑了出去。 只留下李莲花继续在床边守着。 不到半个时辰,牧云归缓缓睁开眼,李莲花急忙凑上去问:“云归,云归你感觉怎么样?” 牧云归撑着坐起身来,她感到自己头有些昏沉,李莲花急忙帮她坐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借力。 “除了头有些昏,其他无事。” “到底发生了何事?”李莲花问道。 “那柳元礼会一种音攻,让我内力运转停滞,他趁机给我打进了无心槐。屋子里香味浓郁,所以我一时没有发现。现在想来,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牧云归无力的说。 “那无心槐似乎能散人功力,我查过了,你的内府现在确实是内力全无。”李莲花用手抵着她的手,传过去一小股真气。 那真气入体仿佛泥牛入海,迷香虽然已经逼出,无心槐却已经将人功力散去。 “无妨,我听得柳元礼说这是顶级无心槐,可以散功,便立刻将内力全部收回,锁在丹田下关穴处。” 原来那晚牧云归中了无心槐便知不妙,她无法抵抗无心槐,便逆转筋脉将内力全部收束。无心槐充斥在她空荡荡的筋脉之中,所以牧云归一直昏迷不醒,如今迷香排出,自然清醒。 “你还记不记得那日我们两人联手运功,我当时便发现内力走向由头上的天灵、天池过十二重楼,再下任脉上督脉,从左阳到到掌心送入你的体内。内力仿佛形成了旋涡,在你的体内行走的路线相反,又从右掌回到我的体内。” “自然记得。” “我们的真气由关元而生,当时情况危急,我突然想到若是将内力收束成气旋,藏在这窍穴中。常人来探,感受到我筋脉空荡,便好像我失去武功。” “原来如此。” “小花,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把气旋引出,它好像在丹田里自行运动了。我们内力同源,你来助我,将内力引出。”牧云归勉力盘腿捏诀。 李莲花和她相对而坐,二人双掌相抵,李莲花的真气探到牧云归的丹田关元,果然发现了一股气旋,那气旋自己不住转动,怪不得牧云归不知道怎么引出,若是这旋涡直接出现在筋脉中,恐怕筋脉会直接废掉。 这非常人能够想到做到,若不是李莲花和牧云归二人内力同源,又都是至纯上乘的扬州慢,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李莲花的真气慢慢加入那气旋,然后引出,他的真气带动气旋中的内力缓慢游走在牧云归的筋脉里,这股内力从牧云归身上流进李莲花体内,运行一个周天后又回到牧云归的筋脉之中。 李莲花突然想到,他压制碧茶之毒也可以用此法。这气旋在丹田之中自主运转,不就像一个天然的牢笼。只要他不动用这个气旋,其他筋脉中的真气运转也并不影响压制碧茶。 他心神一动,内力便往丹田之中探去,牧云归立刻便明白他的意思。牧云归催动自己的内力一道抵达李莲花的丹田之中。 那里碧茶之毒已经扩散,一段时间牧云归没有帮忙,快要到脏腑之中。牧云归以内力在筋脉中不断收束毒素,带到丹田,李莲花将毒素尽可能的压制,之后用自身的内力包裹起来。他运转扬州慢形成一个气旋,之后小心的带着这个气旋进入关元,隐藏在穴窍之中。 大功告成,两人都不由松了一口气。 “此法可以避免因为你妄动内力导致毒发,只是碧茶霸道,关元乃要紧之处,若是有一天你内力用尽,碧茶发作时,你便会立刻暴毙。”牧云归仍然有些担忧。 “如今这样已经很好了,至于解毒之事也急不得。”李莲花安慰道。 第16章 乔肖大婚(一)(感谢月下木枝) 两人收功,李莲花便下床给牧云归倒水。 “阿云姐姐!你醒了啊?!”方多病离开了一会,回来便看到牧云归已经苏醒,而且面色红润,再不像之前生气全无的样子。 “是啊。方多病,多谢你天机山庄收留我了。”牧云归举起手中茶杯虚敬了一下。 “看来这乳燕神针真不是浪得虚名的啊。”方多病高兴的说,“阿云姐姐,你昏迷两天了。我让厨房给你做了一点清淡的粥和小菜,你先将就着吃一点。” “多谢方少爷了。”牧云归确实是饿了,也不和方多病客气,到饭桌前坐下,李莲花便给她盛了一碗粥,又给他夹菜。 正吃着,关河梦和苏小慵走了进来。牧云归连忙起身,拱手一拜。 “此次多谢关侠医和苏姑娘出手相救。以后若有什么用得上云归的地方,尽管开口,绝不推辞。” 苏小慵急忙扶住她不让她拜下去:“牧女侠不必多礼,我还要谢你在元宝山庄照顾我呢。” 关河梦坐下再次给牧云归把脉,咦? “牧女侠体内药力已经尽数排出,只是不知女侠是如何恢复的内力,可否为关某解惑啊?” 关河梦身为医者,对此感到十分好奇。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经功力尽复,是如何做到的。 “此事没甚稀奇,我知道他要散我功力,便将内力收束,藏于关元。药力充斥筋脉,却没有深入穴窍。不过多亏关侠医来的及时,不然这无心槐再深入几分,我便真的武功尽失了。” “原来如此,想不到牧女侠对脉窍的掌握如此之深。” “习武之人,我所练内功运行方式特殊,因此对窍穴筋脉比较了解罢了。”牧云归简单的说。 “关兄,苏姑娘,敢问你们是否也要去参加过几日肖大侠与乔女侠的婚礼啊?不如就在我天机山庄住下,到时同行啊?”方多病确实是大家少爷,做事妥帖。 “让我略尽地主之谊,也可赏光在我天机山庄略游玩两天。”方多病诚心诚意的邀请。 “既然如此,我们便却之不恭了。”苏小慵先开口回答,看得出来关河梦确实拿他义妹没办法,两人之间多是苏小慵做决定。 关河梦只略颔首表示感谢。 送走了关河梦两人,牧云归才有空问方多病:“柳元礼呢?抓到了么?” “还没有,他身受重伤,但有人接应。石姐姐和杨昀春还没追查到,如今把柳元礼挂在破刃榜上通缉,不过听说柳家受到了斥责。” “你帮我传信给他们,报个平安吧,他们一定也很担心我。”牧云归柔声说,“至于柳元礼,最好别落我手里。”话到最后,转为寒音。 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也要讨回来。无非就是金鸳盟角丽谯或者万圣道,让她想想拿哪个开刀。 由于乔婉娩大婚还有几日,牧云归和李莲花便暂时留在天机山庄休养。 李莲花终于想起了那枚鸟蛋,牧云归说蛋不日将要破壳,他便将蛋挪到自己房间。 一日,方多病突然急匆匆的闯进李莲花的房间。 “救我救我救我!”方多病躲在李莲花身后。 “这是怎么了?”李莲花眼皮都不抬一下。 “我小姨要回来了。”方多病一脸紧张,他娘气他离家出走,他好不容易哄好,怎么小姨也回来了,她可是会直接上手的。 “方小宝!”何晓凤是江湖排名第三的美人,是一个十分娇俏的女子。 她追到这里来,却在李莲花的门口止步,一下换了个人似的。 “原来是李神医啊,李神医何时来的?”何晓凤娇羞的问。 “我们在贵山庄叨扰几天。”李莲花彬彬有礼的回答。 “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李神医想住多久都可以呀。”何晓凤说着便要往李莲花身边坐。 “唉唉唉,小姨你注意点,这李莲花可是名花有主了。”突然横插入一条胳膊。 原来是方小宝见势不妙,赶紧阻止他小姨。虽然不知道阿云姐姐到底有没有和李莲花在一起,但是阿云姐姐出事的两天,李莲花都憔悴了,心里肯定有阿云姐姐的。 “这么热闹?”外面又传来一个女声,原来是牧云归,身后还跟着苏小慵和关河梦。 “何女侠?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牧云归先和何晓凤打招呼。 “原来是牧女侠。”何晓凤站起来回礼。 牧云归给双方引荐了一下。 “小慵听说这两天雏鸟可能要破壳,便想来看看。关兄对这灵鸟也很好奇,想一起来见识一番。” 牧云归和苏小慵一见如故,她很喜欢这个灵动的姑娘,这两天经常在一起玩,至于关河梦,是苏小慵的随行挂件。 李莲花把鸟窝拿出来放到桌上给众人围观,这蛋洁白如玉,仿佛泛着莹莹的光,确实不是凡物。 牧云归侧耳听了一下,能听见里面有细微的动静,雏鸟正在挣扎,快要破壳了。 “只是不知这鸟吃什么?”方多病盯着蛋都快看成斗鸡眼了。 “我听爷爷说过,这种灵鸟出生后会把蛋壳吃了。之后幼时以草木果实为食,长大了便会吃一些药材灵花等。”苏小慵不愧是万人册的孙女。 不一会儿,蛋壳微微动了起来,是雏鸟将要破壳。那鸟在蛋上慢慢的啄出了一个洞,之后用力挣扎,破壳而出。 刚刚出生的小鸟一般都是秃的,可是这灵鸟的幼崽出生时已经长了一些绒毛。它的嘴是一种淡淡的红,小黑豆豆眼看上去有几分呆萌。这幼鸟果然如苏小慵所说,啄食了自己的蛋壳。 “李莲花,你给他取名了吗?”方多病摩拳擦掌,显然想要争得灵鸟冠名权。 “没有啊。”李莲花摇头,“这当然是要等雏鸟破壳了,看它长得什么样子才取名啊。” “不如叫飞睇吧。” “我觉得涵虚也不错啊,配得上灵鸟之名。”苏小慵也来凑热闹。 这雏鸟啄完蛋壳,身上的绒毛也蓬松的支棱起来一点,看上去可爱起来,让几位姑娘对它喜欢了起来。 “你不会又要给它取狐狸精之类的怪名吧?”方多病怀疑的问,“这可是灵鸟。” “没有啊。”李莲花无辜摇头,他确实还没想过。 “啾。” “它叫了诶。”何晓凤小声叫道。 雏鸟慢慢起身走向李莲花,它记得这个人的气息,是妈妈!妈妈在叫它! “等等,小花,你刚刚说的什么?”牧云归突然面色僵硬。 “我没有说……” “啾啾!”妈妈叫我⊙0⊙?干啥 李莲花顿住了。 第17章 乔肖大婚(二)(加更3章) 不管大家怎么不情愿,这小鸟认定它的名字叫“没有”了。因为它出生后李莲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没有”。 他只对这个名字有反应,顺便说明,这只鸟是雄鸟。 不提大家是怎么的唉声叹气,好好的灵鸟叫“没有”。 出发的日子快到了,明日便要启程去四顾门参加婚礼。 肖紫衿和乔婉娩将婚礼定在四顾门旧址,牧云归被这个小人恶心到了,但是李莲花还是云淡风轻不在意的样子,他反劝牧云归。 “你就当四顾门还在,这乔姑娘要和紫衿结婚了,在四顾门举办婚礼不也是应当的吗?” 牧云归不干,牧云归气的在院子里练剑。 一套梨花先雪被她使得杀气四溢,连方多病都看出来了,方多病溜走了。但牧云归剑术实在高超,剑意如芒,却不损院中一草一木。 李莲花看了一会,四处无人,他突然拾起了一根竹纸跳入剑光之中。李莲花以剑引剑,两人一起舞剑。 自从那天晚上被方多病看到了白衣蒙面人的剑法,他好不容易才糊弄过去。加上这些年他其实早有新的感悟,今夜不由技痒,想与牧云归一起试试。 牧云归今夜心中杀机起,最近本就被柳元礼挑起了杀意,再加上肖紫衿这一派宣誓胜利的嘴脸实在令她烦躁,她手中本来非常柔和的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便有十分的爆裂气息。 而李莲花却正相反,经历了牧云归昏迷不醒,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更清楚自己的心意。乔婉娩只是年少意气,牧云归才是他想要携手的人,因此乔婉娩大婚他心里只有祝福,没有别的想法。 至于他们想要在哪里举办婚礼都不关他的事,只要不是在四顾门兄弟的灵堂前,他都能一笑了之。 因此李莲花的剑意中只有平和与坦荡。他加入牧云归的剑中,他手腕一动,竹枝弯曲,缠上了牧云归的剑。 牧云归没有收剑,她将剑往前一送,右手松开,那剑便旋转着往前飞去,李莲花只好以竹枝止住旋转的剑势,牧云归换左手握剑,剑尖上挑,逼迫李莲花后仰躲避。 之后牧云归欺身上前,横剑胸前,往下一劈。李莲花只好以竹枝点地作为支撑,旋身躲避。再借着飞身的力道,竹枝如游龙一般向牧云归攻去。 牧云归换招,使出攻防兼备的月落寒霜,剑光绵密。李莲花却没有继续用游龙踏雪,而是闲庭信步的游走与闪避,只是手中竹枝每一次都恰好点在了牧云归剑上。 最后他的手往下一沉,正好抵住了牧云归手腕,让她的剑离他胸口些许却不得再进。 李莲花的竹枝点在牧云归手臂几处穴位,让她一时手臂麻痹,尽管她及时换手持剑。李莲花的竹剑却已经攻至面前,这最后一剑气势宛如山岳,让人难以抵挡。 牧云归认输。但是她的心情好了起来,因为李莲花的剑中没有犹疑和痛苦,甚至没有释然。他只是一片平和,以及为了自己的新剑招欢喜。 “此招何名啊?” “平芜尽处是春山。”李莲花随意抛掉了竹枝,走到桌边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 “你不是一直说我的相夷太剑是烧内力的吗?上次我使剑不小心被方多病看到了,那小子现在鬼精鬼精的,我可不想被他发现。这招平芜尽处是春山,乃是以巧破力,防守反攻,剑势积聚,直到最后一剑才是杀招。” 李莲花有些得意的说:“重要的是很省内力。” 牧云归不由的露出微笑:“那你是不是还要多创几招,再和这一剑配套,取个什么新名,比如莲花神剑之类的啊。” “咳咳哼,”李莲花呛到,他以前确实太招摇了些,一些往事,不堪回首。 “还是等我完善了新剑法再想名字吧,不然又变成“没有”这样怎么行啊。”李莲花转移话题。 李莲花背对着牧云归,今夜高树月初白,现在微风酒半醒。李莲花摸了摸怀中物,鼓起勇气。 他转身走到牧云归跟前,牧云归眉眼弯弯,羽睫下的眸子黝黑,里面盛满了笑意。 “云归。”他唤她一声,她便专注的看着他,眼里全是他了。 “云归,过去十年,我只恐自己身中剧毒,寿数不久,不肯轻易给你许诺。但蒙君不弃,相夷今日斗胆请赐白首之约,望君恩准。此约此情,今夜天地为鉴,永不相负。” 李莲花,也是李相夷,眼神柔情似水,即使他和牧云归早已互通心意,在等待答案时他仍然忍不住忐忑。 但牧云归从不让他等待太久,她扑进他的怀里,用手轻抚李莲花的面庞,认真的望向他的眼中。 “白首之约,永不相负。” 终于得到答案,李莲花忍不住紧紧将牧云归抱在怀里。从此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天地间好像只有这两人,不知过了多久才分开,李莲花牵着牧云归的手走到石桌旁,他拿出一对同心配。 这同心配样式十分简单,只是简单的同心圆,外面的白玉环上简单的刻着云纹,里面的芯被做成了平安扣的样式,上面刻了一朵莲花。玉质温润,也不知李莲花多久之前就已经准备好,只是一直没有拿出来。 李莲花将莲花纹平安扣系在牧云归身上,又将云纹玉环系在自己身上。之后二人只知道在院中柔情蜜意,直到深夜。 第二天一早,方多病来这院中找他们,惊奇的发现院中的一草一木竟然都没有损毁,地上也没有刻痕,只觉得牧云归剑术实在是高超,收发随心。 一行人热闹的上路去四顾门旧址,方多病不和他母亲与小姨一起,反而又跑到莲花楼来。 李莲花真想把这没眼力见的小子丢在路边,但只好捏着鼻子打发他去照顾啾啾叫的小鸟。 经苏小慵查询古籍,确认这应该是一种叫霜商鸟的灵鸟。可是他只认自己的名字叫“没有”。 李莲花正在给雏鸟编织一个可手提的鸟窝,到时候就让狐狸精叼着好了,他没良心的想到。 第18章 乔肖大婚(三)(感谢月下木枝加更) 慕娩山庄中,一片红海。 到了山庄脚下,几人便先分开。牧云归和李莲花先去找乔婉娩送上贺礼,苏小慵与乔婉娩是旧识了,便也同行。 乔婉娩正在试妆,以肖紫衿张扬的性格,二人在一起五年多了,终于成亲,却肯依从乔婉娩简朴为要,想来确实是十分将乔婉娩放在心上了,只是不知为何乔婉娩脸上还是有一丝化不开的愁绪。 乔婉娩看见三人,脸上终于露出笑意。牧云归奉上贺礼,里面是一对玉瓶,又有李莲花加在里面的一盒喜糖。 “云归,你来了。听石水说你受伤了,如今可有痊愈?”乔婉娩温柔的问。 “伤势无碍,有关侠医在,不过几日便好了。乔姑娘,恭喜你大婚。以后笙箫和鸣,百岁不离。”牧云归真心实意的祝福。 希望肖紫衿得偿所愿之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然让乔姑娘当寡妇,她心里总是会过意不去的。 李莲花也祝福二人:“相知相守难得,恭喜乔姑娘了。”从前失约多次,只这一次做到了,也是最后一次了。 “多谢李先生了。”乔婉娩仍然是温柔的道谢。 “乔姑娘想必还有许多事,我们就不叨扰了。”牧云归生怕遇到肖紫衿,好不容易人家结婚了,一生一次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躲着点吧。 “二位请自便,留小慵和我说说话就好。” 目送着两人离开,小慵上前拉着乔婉娩撒娇:“唉,李大哥人虽好,可惜已经名花有主了。牧姐姐和他,任谁也不能说一句不相配。” 她的恋爱还没开始就失恋了,但她又十分喜欢牧云归,看着两人出双入对,也为两人欢喜。 “云归和李神医在一起了吗?”乔婉娩有些惊讶的问。 “是啊,上次牧姐姐受伤,李大哥可担心了,牧姐姐昏迷了多久他便守了多久呢。自从牧姐姐醒来,我看他们二人腰上戴了同心配,想必是已经互通心意了。” 苏小慵表示,她才不是方多病那种没眼力的人呢。 “这样啊。两人确实很相配呢。”云归也已经找到了归宿,大家都在向前走,她也应该向前看了,只是那李神医,总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另一边牧云归和李莲花,则是去找何晓蕙了。之前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有关方多病身世的事,若要知晓,也应该是从何晓蕙口中告知,而不是旁人。 趁方多病去百川院换掉他袁健康的牌子了,二人找到何晓蕙。 “何堂主。” “二位这是?”何晓蕙有点疑惑。 “何堂主可否借一步说话。”李莲花请到。 这四顾门中二人本就十分熟悉,带领何晓蕙去了一处僻静之所。 “何堂主勿怪,我二人今日只是想与堂主谈一谈方多病的身世之事。”李莲花看到何晓蕙变化了一瞬间的脸色,看来笛飞声说的是真的了。 “堂主别急,我二人只是机缘巧合得知此事,但是那当日为令妹接生的公羊无门,前几日在方多病面前似乎说了些什么。”牧云归急忙补充。 “我们只是希望堂主有个准备,并非要挟堂主。”李莲花表示他们并无恶意。 “唉,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二位皆是胸怀坦荡之人。小宝确实不是我亲生,可他也是我从小养大的,对我来说和亲生的没什么两样。”何晓蕙忍不住露出疲惫之色。 “堂主慈母心怀,方多病又岂会不知。只是如今既然已经生疑,若是堂主亲自告诉他,岂不比有人挑拨,更能让他少受伤害。”李莲花娓娓道来。 “李神医所言甚是,多谢二位告知。若是我亲口告诉他,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何晓蕙突然目光逼人,“只是有一事,还请两位如实回答。” “单孤刀是不是还没死?” 何晓蕙这一问可谓石破天惊。李莲花和牧云归从未想过有人仅凭只言片语,便能得出猜测至此。 “这世上若有谁要利用这一点,又能伤害我儿,唯有单孤刀。我早知此人野心勃勃,如今你们如此谨慎,是否当年单孤刀没死?”何晓蕙平静到冷酷。 李莲花和牧云归心知小看了这天机堂堂主,更小看了她一片慈母心肠。 “他确实没死。”最后还是李莲花张口。 “那么阁下必定就是李相夷了?”何晓蕙的问话实在是太过锋利,一时让李莲花毫无招架之力,“这种情况,这世上难道还有别人能让牧女侠如此相随?” 李莲花再想不到是从这里露馅,他苦笑一声取掉面具。 “李相夷拜见何堂主,隐藏身份之事还请勿怪。” “竟然真的是李门主。”何晓蕙连忙行礼,“今日才知李门主风采。门主请勿怪,实在是事涉我儿,不得不谨慎一些。” 李莲花连忙虚扶了一下:“堂主何必如此。” “既然如此,我也不磨蹭了。今日便将小宝教来,说清此事。今日之事多谢二位告知,二位放心,李门主的身份我一定会保密。” “多谢何堂主。”牧云归颔首。 “只是不知方小宝现在去哪了。” “这个嘛,我想我应该知道。”牧云归倒是了解方多病的去向。 她带两人去到百川院放了李相夷画像的房间,方多病果然在那里。 “阿云姐姐,你也来看我师父吗?李莲花,这就是我师父的画像,你还没见过吧?”方多病高兴的要来扯李莲花,“娘?你怎么来了?” 他才注意到身后的何晓蕙。 “小宝,娘有事跟你说。”何晓蕙拉着方多病。 “有一件事,娘一直没有告诉你。今日当着你师父的面,娘亲口告知你,以免你从他人口中得知。” “什么事啊娘?” 何堂主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方多病乍然得知此事,一时震惊到说不出话。 “这么多年,娘和你爹把你拉扯大,就当你是亲生的一样。若是有谁来找你,你也要记得娘今日的话。” “娘,这些陈年旧事,我只是想弄个清楚,不犯糊涂罢了。”方多病拉过何晓蕙的手,“在我心里,你和爹都是我最亲的人,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的。” 何晓蕙看着宝贝儿子,臭小子已经长大这么多了。 “小宝,以前娘拦着你,不让你去闯荡江湖,只是怕你步上二姨的后尘。如今你也历练了,以后娘也放心了。” “娘?你不拦我了?”方多病高兴的要跳起来了。 “你如今行事颇有章法,只要你注意保全自身安全,娘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何晓蕙叹气,若是单孤刀没死,定会再生波澜。还是早点放傻儿子出门历练,反正有李相夷和牧云归在,想来也不会让他吃亏的。 第19章 乔肖大婚(四) 何晓蕙走后,方多病拉着李莲花和牧云归兴师问罪。 “你们两个!这么重要的事竟然也瞒着我,就我不知道!” “方小宝!没大没小。我们呢,也是机缘巧合知道这件事,那天你阿云姐姐听到公羊无门在冲你嚷嚷,她是害怕你和何堂主之间产生误会,这才去找了她,让你母亲亲口告诉你。” 李莲花指责方小宝:“我们都是在为你考虑,你呢?竟然还来质问我们。方小宝,你觉得你这样做对吗?” “哼哼”方多病哼哼唧唧说不出反驳的话,他只是一时太震惊了,没有消化掉这个消息,不知道说什么。 “小宝,一个人成为什么样的人,和自己的选择有关,和父母无关。更何况方大人和何堂主多年来爱你如亲子,你何必伤怀。”李莲花又开解他。 方小宝扭扭捏捏的转身:“我知道。我想成为我师父那样的人,绝不会成为”单孤刀那样的人,后半句方多病没有说出口。 “李莲花,”方多病摊手,“我知道你身上带了糖,快给我两颗。” 李莲花无语,牧云归噎住。李相夷还没死呢,就要给他供糖了。 “快点,我知道你身上肯定有啊,别小气。”方多病要上手自己摸。 “咳咳,小宝啊,这个小花身上呢,带的是花生糖,门主花生过敏,是不能吃花生糖的。”牧云归终于想到了理由。 “是这样吗?原来我师父花生过敏啊。”方多病一脸新奇的说。 “是啊,这个一般人不知道。”牧云归微笑,“走吧,带你去四顾门旧址逛逛。” “好啊好啊。” “这里呢,就是我以前练剑的地方。”牧云归走到一处庭院。其实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地方,有谁进出她都能看到,四顾门的人感兴趣的便会来指点她几招。 李莲花走到这里,也想起当年,倔强的牧云归在这里练剑,每次有人指点她,她立刻就能改正,每日都比前一日更强。 “那我师父当年也在这里指点过你咯。”方多病好奇的问。 “你师父的指点不多,但都很有用。不过他实在不是一个好的教导者,别人的话我立刻便能领悟,他的话我要用一天。不过每次只要领悟,便能感觉自己的剑术又有进步。” 牧云归想起不像旁人总是来看稀奇,李相夷每次路过,都会留下简短的一两句指点,偶尔她练的不对,李相夷就会用剑身拍她一下。他总是待人至诚,即便是她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 “你们在这儿呢,让我好找。”一把轻快的女声传来,原来是石水。 “云归,你怎么样?那天你昏迷不醒,可让我担心死了。”石水过来拉着牧云归看。 “放心好了,关侠医用他的金针给我医治了,没什么大碍。那柳元礼还是没有踪迹吗?”牧云归正色问。 “没有,竟然全无音信。杨昀春那边派人监视了柳家,他也没有回去。”石水愤恨的说。 “他是贪花好色之徒,留意一下与女子有关的案件。我不信他能一直忍住。”牧云归提供了一条线索,虽然纨绔二世祖是装的,可是他连偷天冰都想要带她一起走,好色不是假的。 “我知道了,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只是不知那晚接应他的人是谁。”石水又叹。 “我怀疑是角丽谯的人,柳元礼这个人容易为美色所惑,角丽谯利用自己的美貌和媚功,在各处都有追随者。”牧云归寒声说。 石水显然也想到了同一个人,两人的面色都沉了下来。 “这肖紫衿也太过分了,竟然要在四顾门举办婚礼。”石水又说起另一人。 “小人得志。”牧云归不屑的说,不过她突然想到,她可以去找乔婉娩,把四顾门买下来,回头就送信给宋存,让他把江南的分红送来,四顾门旧址继续在肖紫衿手里,她迟早要气死。 当晚,牧云归趴在桌上,逗弄没有,这小鸟长得很快,现在已经变得圆滚滚毛茸茸,看起来十分可爱。 李莲花编好了移动鸟窝,向小鸟招手:“没有,过来。” 方多病每次听到这名字都喷笑。 啾啾啾!妈妈在叫我。 那鸟窝里面铺着干净的草,和那根尾羽,没有欢天喜地的走进去,像一只孵蛋的母鸡一样蹲下了。 “狐狸精过来。”这个鸟窝像一个小篮子,狐狸精可以叼住。 “嗯,刚合适。”李莲花大功告成,拍拍手。 “没有,不准在窝里排泄知道吗?”牧云归指着小鸟球严肃的说。 啾啾!知道了老大。 “他能听得懂吗?”方多病不信,这小鸟才这么小,难道就听得懂人话。 “哎哟。”原来是没有气哼哼的走过来啄了方多病一口。凡人,不许在妈妈和老大面前说我坏话。 逗着小鸟球,牧云归突然想起来,问李莲花:“你今日送给乔姑娘的贺礼是什么啊?” “哦,那个啊,”李莲花敲敲鼻子,“一盒喜糖罢了。”他说的轻描淡写。 “李莲花,你也太小气了吧!就送一盒喜糖。”方大少爷怪叫起来。 “略表心意就足够了,反正你阿云姐姐送了。”李莲花不在意的说。 说完了他似乎忍无可忍:“方小宝,你不觉得你有点多余吗?” “什么多余?我又怎么啦,你干嘛又嫌弃我?”方小宝不可置信,方小宝愤怒。 “我和你阿云姐姐在一起了,你呢,是不是该给我们留一点私人空间。”李莲花敲敲额头,想把他直接丢出去,又不能暴露自己会武功,真烦。 砰——房门在方多病眼前关上了。方多病还没反应过来。 他们在一起了?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那我师父怎么办? 另一边乔婉娩正在看今天的贺礼,她打开牧云归送的玉瓶,却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小盒,用红纸包着,上面系了红绳。 她将那包糖拿出来,却注意到上面系绳结的手法非常特别,这种手法,她只见过一个人用过。 第20章 乔肖大婚(五) 第二天,牧云归醒来时李莲花已经出门了,狐狸精叼着没有到处快乐的跑来跑去。 今日好歹是喜庆日子,穿喜庆一点吧,笛飞声上次赔的那些衣服刚好拿出来用用。牧云归换上十二破的月华留仙裙,这留仙裙是柳芽绿的,倒是不会喧宾夺主。 正要梳头,李莲花走进来,手里还拿了一枝玉簪花。 “没想到这个季节了还能找到晚开的玉簪花,刚好今日为阿云挽发。”李莲花拿着花走过来,从身后抱着牧云归,“今日怎么穿的这么漂亮。” “今天好歹也是乔姑娘大喜之日,当然要穿的喜庆一点了。”牧云归看到李莲花还穿着简单的玉色外衣,推一推他,“笛盟主出血买的衣服还没穿过,不要浪费。” 李莲花为牧云归挽了随云髻,插了他做的花瓶簪,里面刚好插今晨为云归采的玉簪花,自己也被赶去换了一身墨绿色有暗纹的锦袍,正是笛飞声上次送来的。 牧云归一边戴那枚平安扣一边随口说:“今天要是有谁来捣乱,就算她运气好,这身衣服不好施展,我最多小小教训一下。” 李莲花拉过牧云归给她整理玉佩:“你就不能想点好的吗?今天和石水与苏姑娘玩一天不好吗?” 牧云归撇了一下嘴,她真的很手痒,想揍金鸳盟,或者万圣道。 两人整理完毕便携手去往正厅。牧云归看着李莲花今天戴的一个松针的发簪,突然想到。 “上次你给我做了一个狐狸精的发簪,我觉得很可爱。你再给我做一支没有的发簪好不好?” 没有现在正是小鸟球的可爱时期,他蹲在狐狸精叼着的篮子里,听到老大叫她,啾啾了两声,竟然拍着翅膀想飞。 啾啾,没有可以直接蹲在老大的头上! 牧云归急忙把他解过,免得这傻鸟栽下来。她把没有放在李莲花的肩头,两人今天参加婚宴,总不好头上顶一只鸟,肖紫衿小心眼的很。 众人都在正厅准备观礼,迎亲过后乔婉娩便在后面房间等待一会儿的大礼。肖紫衿则在前厅与众人挨个喝酒,他今日志得意满,面对石水的冷脸也不以为意。 轮到牧云归和李莲花,他先倒上一杯。 “今日两位大婚,恭喜了。”牧云归抬手敬到,只有这杯祝福酒是诚心诚意的,既然两人良缘已成,只希望乔婉娩能够幸福。 “多谢。”肖紫衿却没有饮杯中酒,反而说:“还要多谢你五年前带来相夷确凿的死讯。” “今日两日大喜,与已经亡故之人不相干,还是尽情尽兴吧。”李莲花站起来回复。 牧云归却难得的没有听李莲花的,她眼中刚才的笑意已经消失无踪。 “肖紫衿,看在今日你大婚的份上,今日给乔姑娘个面子。这一生一次的面子,你可要好好用啊。” 方多病已经站起来不忿地问:“若是今日李相夷还活着,你又当如何啊?” 肖紫衿面色涨红,下不来台。他不该惹牧云归的,方多病不过是个小辈,可牧云归疯起来不管不顾,当场拔剑砍了他都有可能。 “肖紫衿你听好了,乔婉娩想嫁给谁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我祝她幸福,就算是门主在这里,也会祝她幸福。但是我如果再听到门主的名字从你的狗嘴里吐出来,我立刻打的你满地找牙。” 牧云归的话掷地有声,简直是将肖紫衿多年来对外营造的李相夷的兄弟的形象扯下来放在地上踩。 “这一杯酒,我就代表曾经的四顾门兄弟姐妹们,祝二位百年好合。” 牧云归维持着最后的风度,但是她的苔枝辍玉已经在剑鞘里面嗡嗡作响,显然是牧云归愤怒之下真气外放,剑意不止。 牧云归喝完最后一杯酒,便立即起身离开了。宋存怎么还不来,赶紧送钱来,她要把这个地方买下来。肖紫衿每次出现在四顾门,都能恶心得她想拔剑砍点什么。 李莲花敷衍一笑,便跟着离开了。方多病直接筷子一摔便出去了,至于石水则是突然心情很好的坐在位置上,这酒突然好喝了起来。 云彼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牧云归最多是揍肖紫衿,对他可是会直接拔剑杀人的。 外面擂台上正在比武,方多病出来时正看到牧云归和李莲花倚着廊下柱子在看。见他追出来。牧云归还有心情对他露出一个笑脸:“方大少爷不上去试试?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啊。” 方多病果然来了兴致,上去和人比试了起来。 就在李莲花聚音成线,悄悄指导方多病的时候,牧云归却看到了笛飞声的身影。牧云归示意李莲花去看,自己却离开了。 笛飞声在这里,说不定角丽谯也在,她刚好一肚子的火没处发。 牧云归在一间小院的门口找到了角丽谯,巧的是苏小慵也在,苏小慵看到有人第一时间便是拔剑,可是她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眼看就要被角丽谯击倒在地,牧云归扔出剑鞘打飞了匕首,而乔婉娩也持剑从里面攻出来。 眼看被人围攻,角丽谯却丝毫不慌,还在那里说:“江湖提及美人” 话还没说完,牧云归早已持剑攻了上去,谁要听你废话,今天把命留下吧。 角丽谯武功平平,花招倒是很多。但牧云归只用月落霜寒一招,便将角丽谯击得倒飞出去。 “十年了,角丽谯你武功怎么还是那么差啊?笛飞声最喜欢武功高的人,你武功那么差,他愿意正眼瞧你一眼吗?” 牧云归肆意嘲笑。 “你!我们家尊上身边只有我一个女人。” “那还不是因为你把十二女使都赶走了,你说他知不知道当年我追杀金鸳盟残部的时候,是你故意把十二女使的消息露给我的?”牧云归讥笑。 “你天天花功夫赶这个杀那个的,还不如好好提升自己的武功。我们乔姑娘只是身体不好,不是武功不好。” 角丽谯怒火中烧,苏小慵星星眼,牧姐姐也太厉害了吧。 第21章 乔肖大婚(六)(感谢花花座下莲台) 牧云归不再废话,持剑欺身上前准备将角丽谯拿下。 角丽谯赶紧吹响身上的哨子,找人来救她,她的后援来的很快。 牧云归的剑被两根索子缠住了,不能再前进。她先是对乔婉娩喊道:“保护小慵,这里我能应付。”才对新来的两人挑眉说: “原来是老熟人啊,雪公血婆,你们对角丽谯很忠心啊。笛飞声知道你们这么忠心吗?” 牧云归停顿了一下,满意的看到两人面色微变:“雪公,上次那一剑伤愈了吗?你的主子真是不体贴,伤还没好,又要出来干活了。不会是因为手下无人可用吧?” 牧云归并不在意自己的剑被缠着,她把剑一转,剑身和铁索之间剧烈碰撞,火花四溅。这旋转的力道让雪公血婆的武器差点脱手。 牧云归已经趁机攻到角丽谯面前,那两个小喽啰她才不在乎,只要抓住角丽谯,万事大吉。 牧云归的掌影漫天,角丽谯根本无力躲避,但血婆奋力发出暗器,让牧云归只得闪身躲避,不过牧云归在闪身时,那暗器被她用袖子一掀,往角丽谯攻去。 角丽谯只能尽力格挡,无法趁机逃走,甚至还被暗器划伤了脸。她癫狂地大叫:“雪公血婆,你们给我杀了她!我要把她的脸划烂。” 雪公血婆已经飞扑过来,牧云归此时手上无剑,她便并指为剑往角丽谯的方向劈出一击,攻其必救。 雪公血婆只好变招为角丽谯格挡,牧云归空手接住雪公的攻击,踢出一脚,雪公吐血倒飞出去。 “雪公——”血婆大叫。 牧云归拿着雪公的工具将自己的剑拿过来,重新持剑在手,准备速战速决。不然角丽谯的后援到了也是麻烦。 血婆拼死进攻,牧云归游身躲过,轻巧的将剑在她喉咙上一划。 血婆倒地。 角丽谯此时已经不再像开始时那样不慌不忙,她目露惊恐,想要恳求。 可是牧云归却听到侧边的风声,她立刻停下转身,果然西边一片暗器飞来。牧云归为挡暗器只好后退些许,但她一边使剑一边犹有余力对角丽谯出言。 “你觉得这破玩意能拦住笛飞声吗?” “尊上武功当然是举世无双,但这对付你这种角色绰绰有余了。”角丽谯自信的说。 “我这种角色在不久前和笛飞声比武,赢了两招。怎么,笛飞声没有告诉你吗?”牧云归继续刺激角丽谯,她今天心情奇差,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喷洒毒液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尊上武功天下第一,你胆敢胡说,我杀了你。”角丽谯神色癫狂的扑上来,牧云归暗赞一声来得好。 她矮身刺出一剑,正穿过角丽谯腹部。角丽谯不可置信的握住剑身,她口中流出鲜血。 “早说了让你好好练武功了。”牧云归抽出长剑,也不甩血,反手又是一剑洞穿她的肩骨将人钉在地上。 角丽谯后援虽不少,但那些盟众眼看圣女被擒,投鼠忌器,不敢发暗器,也不敢举剑。 此时肖紫衿和佛彼白石才姗姗来迟。 “阿娩!你有没有事?”肖紫衿一来便拉住乔婉娩连声询问。 “角丽谯?云归,你竟然把角丽谯擒住了。”石水大喜,江白鹄心思细腻,忍不住看了云彼丘一眼。 云彼丘脸色变化不定,却对上牧云归似笑非笑的眼神,他深深地低下头去。 牧云归收起剑,让人来把角丽谯绑了。 角丽谯此时低头不语,似乎束手就擒了,然而牧云归却仍然心存警惕。 果然,一批黑衣人闯入,为首的竟然是一个使大钟的和尚。牧云归认出来是无戒魔僧,那魔僧使的大钟,沉重无比,江白鹄和石水去拦却被钟击得倒飞回来,纪汉佛、乔婉娩和肖紫衿也已经拔剑与黑衣人战到一起。 这么大的动静,前厅已经陆续有人注意到,方多病拔剑杀入,牧云归杀到他身边,对他说道:“自己,小心,小宝,保护好小慵!”苏小慵对她点点头示意她放心,她知道牧云归是担心角丽谯抓到人质。 牧云归只担心角丽谯被劫走,这些人花这么大代价也要救角丽谯,她一定掌握了重要的信息。但无戒魔僧的目的也十分明确,就是要救角丽谯,他的那口大钟确实不好破。 这种霸道的硬功,牧云归应付起来稍显吃力,此时有点怀念笛飞声了,他的刀法倒是很适合对付这个。 但是牧云归没有注意到身后云彼丘竟然不知不觉靠近了角丽谯,角丽谯的嘴角又露出了一个疯狂的笑容,她突然抬头大笑:“我今日来,只是想告诉你们,李相夷还活着!” 此言一出,堪称石破天惊。乔婉娩当即震惊的回头,甚至顾不上抵挡背后黑衣人的攻击。 “阿娩小心!”肖紫衿眼中只有乔婉娩,虽然这个消息也让他非常害怕。 “彼丘,李相夷还活着。你忘了是你背叛了他,他一定会杀了你的。”角丽谯柔声对云彼丘说。 云彼丘的内心激烈挣扎着,他既高兴于门主还活着,又十分害怕门主回来。 “彼丘,你和我走吧。和我回金鸳盟,李相夷便不能拿你怎么样了。我知道,当年是我利用了你,可是我也不能看着你去死啊。”角丽谯的声音柔媚无比,挑动着云彼丘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和我回金鸳盟,和我在一起吧。”角丽谯的容貌还是那么动人,她的声音又是那么的楚楚可怜。 牧云归一个不留神,云彼丘竟然已经拔剑将角丽谯的绳子砍断。 “云彼丘——你敢!”牧云归暴怒,她迅速横着劈出了三剑,三剑都在大钟的同一个地方,又反手划出一剑逼退无戒魔僧。 可角丽谯已经迅速溜进了黑衣人之中,牧云归愤恨地想要追上去,却知道再想抓住她便难了,无戒魔僧已经又攻过来。在他的掩护下,这群人放出几个霹雳弹,迅速撤退了。 牧云归没有追上去,即便是追也只能太多杀几个盟众罢了。 她转眼看到了云彼丘还失魂落魄的在原地,顿时杀心按捺不住。她的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快要挨上云彼丘的脖子。 今天便宰了这个叛徒。 “云归且慢——”这是纪汉佛下意识的喊出。 再喊一声,连你也一起劈了。 云彼丘脸色怔怔的,好像也在震惊,却没有抬剑反抗。 眼看苔枝辍玉便要将这苟活十年的叛徒斩于剑下。 “云归停手。”一个温柔的声音急急的制止。 第22章 乔肖大婚(七)(感谢花花座下莲台) 没人指望牧云归会听,可是苔枝辍玉确实停顿了一下,它拐了个弯,变成下劈。 牧云归斩断了云彼丘一臂。 原来是李莲花说出了那声留人,牧云归咬紧了牙,胸口剧烈起伏着。 “你这个叛徒,我现在不杀你,不是放过你,我要将你的罪行公布,光明正大的审判你,让你得到应用的下场。十年前你背叛四顾门,给门主下毒,让四顾门弟子进入金鸳盟陷阱,今天你又当众放走角丽谯,我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云彼丘捂着自己的断臂处,他脸色苍白,接近死灰,嗫嚅道:“彼丘无话可说。” 纪汉佛不妨牧云归当众把当年之事说出,但云彼丘众目睽睽之下放走了角丽谯是事实,除了把他抓起来按叛徒处理,也没有别的方法。 乔婉娩却上前一步,声音颤抖:“你说什么?他给相夷下毒?”她一双美目含泪,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你何不去问肖大侠。”牧云归冷淡的说。 “还有刚刚角丽谯说相夷还活着。可是你明明说相夷已经死了。”乔婉娩拉住牧云归。 “身中碧茶之毒,一人独自迎击金鸳盟,四顾门还解散了,能不死吗?早就死了!”牧云归恨声说,她没有去看站在那边的李莲花的身影,她知道李莲花选择原谅他们,并且以一身承担众责,可是她不服,她今天就是要说出来。 “碧茶之毒。”乔婉娩震惊的喃喃道,“紫衿,她是什么意思?你早就知道了?”乔婉娩身上还穿着嫁衣,可是她突然觉得肖紫衿好陌生。 牧云归说完这话,不再看在场众人,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拔开盖子往空中一抛。 那竟然是一个信号弹,那是四顾门的信号弹,江湖上已经十年没有见过了,如今可能也只有牧云归身上还有一支。 牧云归是在召唤四顾门的兄弟姐妹,如今便要审判云彼丘,她一定要用云彼丘的命去祭奠死去的义士。他们看到这信号便会互相传信,以最快速度赶来。 “云归,你这是何意啊?这是四顾门的信号弹。”纪汉佛上前询问,这信号弹十年未现世了,四顾门早就不在了。 “你们不觉得应该让云彼丘交代他做过的事吗?给江湖一个交代,不然百川院以后如何立足啊?” 是方多病上前一步质问道。 纪汉佛和白江鹑交换了一个眼神,今日宾客众多,况且云彼丘又做出这种事,必须处理。 最后是白江鹑上前一步:“还请各位略给我们一些时间,查清此事。五日后我们必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一番兵荒马乱之后,今日的婚事是进行不下去了,乔婉娩已经换下了嫁衣,她独自坐在房里,不想见肖紫衿。 另一边方多病则是在找牧云归,他路上遇到苏小慵和关河梦。 “你们看到阿云姐姐了吗?” 两人皆摇头。 “竟然不知当年之事有如此隐情,牧姐姐心里一定很恨。”苏小慵担忧的说。 “她一直在四处追杀金鸳盟,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和笛飞声交过手了。”方多病也叹道。 “是啊。这些年来只有她还在为李门主和四顾门奔走,如此有情有义,倒衬的有心人假心假意起来。”苏小慵皱眉道。 “小慵。”关河梦阻止道,这毕竟还是在慕娩山庄的地盘,传入肖紫衿耳朵里怎么办。 “怕什么?乔姐姐真是瞎了眼,竟然和肖紫衿在一起。难道你们没有看到今天他对牧姐姐说的话?”苏小慵嘀咕着,好像盼着李相夷死似的。 “若是有心,”方多病也叹道,若是有心,又如何?他没有说下去。若是有心,就该像牧云归那样坚持寻找,若是有心,就该像牧云归那样,维护四顾门的威名。 如今江湖上,谁提起牧云归,都说的还是四顾门牧云归,谁提起四顾门,都会有人说,牧女侠还在,四顾门威名还在。 “这乔姑娘与何人在一起,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和自由,方小宝,怎可背后议论。” 方多病背后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 “李莲花!你怎么在这啊?”方多病转身一看,竟然是李莲花,他还是白日的装束,但他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你知道阿云姐姐在哪吗?”方多病急急的问。 “你这么急干什么?”李莲花只是不紧不慢的和关河梦见礼。 “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当然!”方多病突然住嘴,他当然怎样,他是想问个清楚还是想干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 “你呢,别太担忧了。你阿云姐姐现在想自己静一会儿。”李莲花的声音突然温柔了起来,“今日你表现不错,早点休息吧。” 说完李莲花就走了,方多病在原地思考,怎么老狐狸忽然夸他了,好像他是他师父一样。 “看来李大哥一定知道牧姐姐在哪,方多病,你就别操心了。” 李莲花当然知道牧云归在哪,牧云归在四顾门的竹林的亭子里,她坐在亭子上面望月亮。 牧云归今日一时激动,把当年之事说了个七七八八,她不后悔。但她暂时不想听李莲花那一套他已经不在乎了的言论。她在乎的要命! 她甚至在心底里恨他们每一个人。 李莲花轻轻一跃,坐到了牧云归旁边。牧云归转了一个方向,用后脑勺对着他。她把头埋在腿里,显然是又心虚又不服气。 李莲花被逗笑了,他还没怎么呢。况且他难道不知道牧云归是为他抱不平,他感动还来不及。 李莲花把这心虚的人挖出来,抱在自己怀里。 “我们云归今天这么威风,现在怎么这么心虚呢?” 牧云归警惕的看他一眼,似乎想确定他有没有生气,今天毕竟是她把事情闹大了。 “云归,谢谢你。”李莲花却直接说道。 “以前,我总想着,既然一切都是李相夷的错,就让李相夷来承担这一切。我也没有回来的必要。”李莲花抚摸着牧云归的头发。。 “和尚当年说我还有十年寿命,我当初心里也恨,恨这一切。可是后来我放下了,不愿再背负仇恨而活,我每日好好生活,觉得这样的日子也很好。” “可是你让我原谅了最后一个人,就是李相夷。” 牧云归已经不知不觉的抬头听他讲。 “我确实不恨,我当年年少轻狂,做了很多现在想来不妥的事。可是云彼丘不止背叛了我,也是背叛了四顾门,你要处理他,就去做吧,我们确实要还死去的兄弟一个公道。”李莲花轻轻摸着牧云归的头。 第23章 乔肖大婚(八)(感谢花花座下莲台) 牧云归听到这里,忍不住扑进李莲花怀里,她泪流满面。 “可是我好恨,我恨他竟然那样对你。我恨他们那样对你。还有四顾门,”牧云归说到这里,哽咽难语。 四顾门是他的家,李相夷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短短几天时间,物是人非。她只能一直不断的寻找,用忙碌来麻痹自己。 直到五年前,她在这片土地的最后一个地方找到了他。之后她不再有奢望,只觉得李相夷想要干什么都可以,至于那些小人,她可以学着放下仇怨。 可是他们还是不知足,他们不愿意放过他,即便李相夷已经死了。肖紫衿得意的样子是那么刺眼,乔婉娩的犹豫在她看来一文不值。云彼丘画地为牢十年,可是却掌握百川院大权。 回到四顾门旧址,那些深埋心底的情绪仿佛火山爆发,惨死兄弟的灵堂就在不远处,可是十年来没有人去看过。肖紫衿和乔婉娩多年来一直在寻找,可是连少师剑在她手里都不知道。 “那就去做吧,云归。我并不会因此怪你,你也有做你想做的事的自由。况且,你这样关心我,我很开心。”李莲花亲亲牧云归的头发。 四顾门不止是李相夷的四顾门,也是云归的家。她的家被毁了,她是多么辛苦的才重新找到他。 牧云归在他怀里哭的声嘶力竭,仿佛把这么多年的不平和不安都哭出来了。 李莲花带来的食盒最终没有派上用场,因为牧云归最后哭累了在他怀里睡着了。 今夜有人一吐心声,一夜好眠。有人却辗转难眠。 肖紫衿面对乔婉娩的质问,只好说出当年云彼丘下毒一事,两人不欢而散。可肖紫衿却在心里反复思量,李相夷到底还活着吗? 另一边佛白石三人也在讨论。 “你说门主有没有可能还活着。虽然那是碧茶之毒,可是他毕竟是李相夷。”白江鹑忍不住说。 “你是希望他活着,还是不希望?”石水冷声说。 她心里十分复杂,她和李莲花见过好几次了,都没有认出他来。 没错,石水其实已经确定李莲花就是李相夷,能一句话制止牧云归,除了李相夷世上没有第二个人。 “难道你还不清楚吗?能一句话从牧云归剑下留彼丘一命,那李莲花就是门主啊。”纪汉佛说道。 三人沉默了一瞬。 “门主他为何不?”回来呢。白江鹑没有说完,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我也不知,可是彼丘背叛,四顾门解散,乔姑娘和肖紫衿又……也许门主是失望了吧。”石水说出了大家逃避的事实。 “那我们是否去拜见门主啊?”白江鹑说出了关键的一点。 “先去问问云归吧。”纪汉佛心思缜密,最后下了决定。 然而第二天,众人却听到了一个炸裂的消息。 “你要重建四顾门?”石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彼丘叛变,金鸳盟重出江湖。我认为应该重建四顾门,为维护江湖和平出力。”肖紫衿义正言辞的说。 石水只觉得可笑,甚至懒得和他多说一句。 “紫衿,此事是否应该再商议啊?”江白鹄的笑容有些僵硬。 说真的,牧云归还没离开呢,你不怕自己被她砍了吗? “我当年是四顾门的护法,如今也只是先请武林正道,共同商议此事。我想先举办四顾茶会,邀众人商讨。”肖紫衿认为他只是和武林正道一同商议,牧云归凭什么拿他怎么样。 纪汉佛和江白鹄只说他们是百川院的院长,暂不参与重建四顾门之事,之后便借口事务繁忙先离开了。 这要是真的和牧云归打起来,他们几个只有石水的武功高,可是石水不帮牧云归就不错了。 肖紫衿命人广发告示,邀请众人前来。 乔婉娩从门外走来,她还是那弱柳扶风,娇花照水的样子,让肖紫衿只觉喜爱。 “紫衿,你要重建四顾门?”乔婉娩温柔的问。 “是啊,阿娩。这金鸳盟重出江湖,定会再生事端。如今彼丘叛变,百川院的威信定会受损。维护武林正义,正是相夷当年创建四顾门的初衷。我们也要为他做点什么啊。” “可是。”乔婉娩觉得有些不妥,万一,相夷还活着。 “当年解散四顾门也是不得已,如今也是时候重建了。阿娩,你身体不好,这些事你不用操心。”肖紫衿耐心的劝着,只是心里已经一紧。 这四顾门,他李相夷建得,我肖紫衿就建不得吗? 李莲花和牧云归得知此事,是方多病和苏小慵来告知的。 方多病气的快要爆炸,苏小慵只是担心牧云归所以才一起来的。 牧云归当时正在吃饭,昨天哭了一场,今早起的便晚一些。她正在饮用李莲花给她特意沏的安神茶,平心静气。 听到这个消息她面色虽然没有动,手里的茶杯却突然炸开了。她随手把碎片收起来,安抚着刚刚受到惊吓的小鸟。 “阿云姐姐,你不要太生气啊。”方多病连忙安慰她。 “是啊牧姐姐,我知道你生气。可是肖紫衿在江湖上也有些名声,又是四顾门旧人。他要重建四顾门,也算名正言顺。”苏小慵面露难色。 这肖紫衿若是真的要重建四顾门,除非李相夷活过来,不然别人还真没什么理由阻止。 “我知道了,多谢你们告知。”牧云归扯出一个微笑,“你们先回去吧,到时候大家都去会会,看他能说出些什么来。” 方多病和苏小慵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他们在门口遇到采花回来的李莲花。方多病顿时绝倒,都什么时候了,这李莲花还有心情摘花呢。 他赶紧把李莲花拉到一边:“李莲花,我给你说啊,这肖紫衿要重建四顾门。阿云姐姐肯定非常生气,你可一定要劝她不要冲动。肖紫衿为人我虽然看不惯,可是他也没有违反什么律令。” 紫衿要重建四顾门么?李莲花沉吟。 “放心吧啊,我会劝她的。”李莲花敷衍的拍拍方多病,拿着手上的花走进去了。 今日摘到了一枝秋海棠,可以为阿云挽发。 第24章 四顾茶会(一) 李莲花走进莲花楼的时候,牧云归正在看着昨天两人的衣服发愁。她的留仙裙染了血,李莲花的袍子则是被她的泪水沾湿了,眼看着两件衣服是废了。 “哎呀,这老笛出品,随手可弃。”李莲花走上前去打断牧云归的沉思,牧云归立刻高高兴兴的放弃。 李莲花以这枝秋海棠为牧云归挽发,松松的挽了一个髻堕在脑后,他退后打量一下,十分满意地想下次可以给云归刻一支海棠花的簪子。 牧云归往后一倒,倒在李莲花怀里:“你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嗯?解释什么?” “昨天你保下了云彼丘一条命,就没有想过佛白石会认出你吗?你想好怎么忽悠了吗?”牧云归转头眼神纯良的看着李莲花。 “这个嘛。我”李莲花敲敲额头,突然想到,“他们肯定会先来找你,我了解汉佛,我既然没有回去,他一定会想先知道我的态度。” “哦,那我来应付他们,乔姑娘那里你又想好了吗?”牧云归好整以暇的说,这初恋情人总不见得还要她去应付。 “唉,若是瞒不过她,与她相认又何妨,也是时候与她告别。”李莲花叹息的说,如今阿娩和紫衿在一起,不能让两人心存芥蒂。 “你知道你的优秀不是你的错吧?”牧云归灵魂发问。这世上的天才很少,其他人只有仰望的份,如果有谁因为太阳太灼热而不敢靠近,那是她的问题。如果有谁因为月亮太明亮就想让月亮坠落,那是他的问题。 “我明白。”李莲花亲亲牧云归的额头。 从小,他因为比剑赢过师兄,师兄不高兴。后来,他又因为武功太高,让阿娩追赶的很累。他一度怀疑是自己的错,让周围的人总是伤心。 可是云归从不妄自菲薄,也不会心怀怨恨。她只是用行动证明,这世上有人跟得上你的脚步。还有方多病、笛飞声,还有一些老朋友。他不应画地为牢,自误了。 下午,乔婉娩果然来了,她静静地站在莲花楼外,却又不敢靠近。牧云归本来和李莲花挤在一个摇摇椅里面晒太阳,逗着狐狸精。看见乔婉娩来,她翻身起来,径直离开。 她也该去应付石水的问题了,只是在路过乔婉娩时她略微颔首示意。 从牧云归平静的态度中,乔婉娩已经确定。 “相夷,是你吗?” “是我,阿娩。别来无恙。” “你还活着。”乔婉娩的泪水夺眶而出。 李莲花像是招待一位老友一样,为乔婉娩沏茶。 “其实之前我就怀疑,可是看见你沏茶,我又觉得你不是。相夷最是没有耐心。”乔婉娩有些惊讶地看着李莲花做这一切。 “是啊,李相夷从不会做这些。可是我这些年学会了很多,我学会了烧菜,种花,还有针线活。”李莲花环顾四周,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桌一椅,都是他和云归亲手打造的。 不提李莲花这边和乔婉娩如何告别,牧云归直接走进百川院找石水。 “说吧,我知道你想问我。”牧云归直接坐下。 “那你也知道我想问些什么。”石水眼中含有期待,若真是门主。 “他只是李莲花。”牧云归干脆的说。 “可是。” “你还不明白吗?他现在只想做李莲花。”牧云归强调。 “为什么?” “因为他想,而且我们还有事没有做完。你可以告诉纪汉佛和白江鹑,但是只能你们三个知道。也不必相见,你们只当他是李莲花即可。”牧云归知道若是打太极反而会引起他们怀疑,不如直接以不能走漏风声为由让他们保密。 “好。”石水眼中含着泪水,只要门主还活着,他的命令她无不遵从。 “肖紫衿到底想干什么?”牧云归提起另一个话题。 “他可能是想在乔姑娘面前证明他不比门主差吧。”石水提起这件事都是气。 “他自讨苦吃,可就怪不得我了。”牧云归因为早已做了决定,这时候反而能够平静的劝说石水。 “云归你不要冲动啊。”石水真怕牧云归到时候提剑把肖紫衿砍了,就她昨天砍云彼丘那个劲,也不是不可能。 “放心吧,我早有安排了。” 既然门主还活着,那其实她也不用太担心牧云归。大概吧? 牧云归回到莲花楼时,李莲花和乔婉娩的谈话也已经进入尾声。 “相夷,你和云归?”乔婉娩忍不住问道。她从来没有想过云归会和相夷在一起,她好像还是那个不通世事的小姑娘。 “我们心意相通,已经许定终生。”李莲花坦然的说,“我很感激有她,和她在一起我很幸福。阿娩,我希望你也幸福。” “我也会的。”乔婉娩露出一个笑容,她和相夷终究成为过去,她可以向前了。 回程路上,正碰到牧云归。 “乔女侠,我有一事相求。”牧云归喊住乔婉娩。 “何事?”乔婉娩想不到牧云归能有什么事找她。 “我希望能从你手上把四顾门买下来。”牧云归直奔主题。 “可是紫衿他。”乔婉娩忍不住犹豫。 “难道乔女侠认为四顾门在他手上比在我手上更好?” 乔婉娩咬唇,她知道紫衿其实一直很在意相夷在她心中的地位。这么多年他却一直陪伴,等她慢慢走出来,如今既然已经和相夷告别,也许把四顾门交到应该的人手中,更好。 “我回去后会让人把地契送来。”乔婉娩想通之后干脆的说。 “多谢。” “就当是谢昨天你从角丽谯手下救了我。”乔婉娩微笑的说。 牧云归不置可否,只是把手中的盒子递给乔婉娩,里面是宋存给她带来的分红,应该够买这块地了。全国各处四顾门的兄弟都陆续来了,她刚刚就是去见他们了。 云彼丘,一定会得到他应该有的公正。四顾门的十五条人命,也会得到他们应该有的公正。 四日之后,牧云归早早起身。 李莲花在她身后,忍不住出声:“云归。”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四顾门是为了维护江湖公平正义,当然也包括李相夷的公平正义。我绝不容忍有人利用或是污蔑李相夷和四顾门,若是他不做绝,我自然也不会。”牧云归温柔又坚决的说。 不止是因为私情,李相夷为江湖所做之事,多不胜数,是无可置疑的正道第一。肖紫衿若是想踩着李相夷上位,这世上哪还有公正可言。 李莲花轻轻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物抛给牧云归。 “你想怎样做,都可以。” 牧云归接住,那是四顾门门主令。 第25章 四顾茶会(二) 肖紫衿一大早便来到了四顾门正厅,他广邀天下英雄来这四顾茶会,共同商议重建四顾门的事。 他有信心,四顾门的事一定会受到正道各门派支持,而他肖紫衿也是最合适的门主人选。 然而眼看已经巳时,却没有一人进来,让肖紫衿不由得担忧起来,他叫来一个下人。 “你去门口看看,怎么还没有人来?叫人去打听一下,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一盏茶的功夫,那下人便回来了,只是他看起来有些惶恐不安。 “打听清楚了吗?怎么还没有人来?”肖紫衿不耐烦的问。 “回肖大侠的话,人已经来了。都在山门外。” “还不快请进来?” “这……”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干什么?出什么事了?说啊?” “山门口插着一把剑,大家都不进来。” “一把剑?什么剑?”难道是李相夷回来了? 什么样的一把剑,让正道各派都止步?况且还有他特意安排的人,怎么也没来? “是苔枝辍玉。” 那下人说完便深深的埋下头,生怕被迁怒。 肖紫衿果然大怒,在他心里,牧云归算什么东西?而且看见她就想起李相夷。 他亲自走到山门处,想要一探究竟。山门之外,果然已经聚集了一些人。 而那山门正中间的地上,插着一把乌黑剑鞘,饰以玉梅的剑,正是牧云归的苔枝辍玉。 “诸位大驾光临,怎么不进来,莫不是紫衿招待不周。”肖紫衿假装没有看见那把剑。 “肖大侠稍安勿躁,牧女侠的苔枝辍玉在此,她既然想让我们稍候,我们稍微等她一会儿便是。” 风陵山庄的庄主开口说道,她长得十分貌美,可脸上却有几条淡淡的疤痕。 她就是当年因为美貌被角丽谯杀光全庄上下,最后被李相夷救下的那个女子,牧云归当时也在,如今风陵山庄在她的带领下已经重振旗鼓。 “是啊,牧女侠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洛水剑派的掌门人老神在在的说,他倒是不因为自己年纪大一些便拿乔,李相夷对他们剑派有恩。李相夷失踪后,他们的对家便不想依从当年四顾门居中调和定下的规矩。 当时牧云归也是这样,一把苔枝辍玉插在山脚,将来人全部打退,许诺二十年之内绝不违反李相夷定下的条约。 秀水阁的阁主倒没有蒙受牧云归什么帮助,只是她生平快意潇洒,敬佩李相夷为人,看不起肖紫衿在李相夷死后便对乔婉娩摆出一副深情样,也看不上乔婉娩那样一边四处寻找李相夷一边接受肖紫衿拖拖拉拉的样子。所以她愿意给牧云归一个面子,看肖紫衿笑话。 肖紫衿心中气恼,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而且他发现他特意安排好今日为他助威的人竟然好些个都没在这里。 原来那几人本就心中有鬼,看见牧云归的剑立在门口,明显来者不善,不愿意触牧云归霉头,这位是眼里只有李相夷的主。 金鸳盟的各个据点,江湖上各处宵小,苔枝辍玉都敢杀个来回,他们这几个还不够一盘菜的,赶紧溜了。 至于其他人大部分都是随大流,既然几个大派都在此等待,他们这些来凑热闹的还是不要随便出头的好。 方多病在下面激动的对李莲花小声说:“阿云姐姐也太威风了,没想到江湖上这么多人给她面子。” 李莲花但笑不语,不提他失踪后的那五年,就是牧云归在四顾门的短短两年,她也干了不少事,第一年还是和李相夷一起出的任务。只是他本以为,人走茶凉。没有想到江湖同袍还愿意给这份薄面。 苏小慵在旁边踮着脚看热闹:“那当然了,你天天和牧姐姐混在一起,怎么还这么没见识,李门主失踪后,四顾门的名声可以说是牧姐姐一剑挑起来的。” “这云归真是的,剑在这里,人却不来,怎好让大家空等。”肖紫衿明白这是牧云归给的下马威,而且这一步先声夺人,牧云归已经占据上风。 他也只能咬着牙请各位进去,场面一时僵持,一位穿着四顾门弟子服的人突然走上前,他拔起苔枝辍玉,双手平举,对众人说道:“在下韩津久,四顾门甲级弟子。今日承蒙江湖各位看重,来我四顾门做个见证。 牧女侠本有要事与众位交代,却不想耽搁了几分,我代云归致歉。如今先请各位入正厅,牧云归女侠待会儿定会当面给各位前辈赔罪。” 说完便抱拳行礼,让开山门的位置,那些各门各派的人这才进去。 待众人落座,肖紫衿才大模大样的走到正前方发言。 “诸位,四顾门沉寂十年中,江湖中诸多变迁,如今金鸳盟余孽贼心不死,为乱武林,我等除害平乱自是义不容辞,重整四顾门,也是为了重聚各位新老朋友,齐心协力铲除武林邪魔歪道。” “肖某德浅才疏,难堪重任,难得各位同盟旧友推举,盛情难却,暂掌门主之责,今日宣告武林,还请各位新老朋友多多支持” “慢着,旧友推举。我风陵山庄蒙受李门主大恩,也算旧友。我可不知道我推举了你,难道肖大侠看不起我是个女子?”那风陵山庄的现任庄主面若寒霜,说出的话也冷冽异常。 “说的好,四顾门若要重建可是大事,我以为今日是邀请武林同道一起商议,却不知道肖大侠已经连门主都确立了,那邀请我们来还有何意义啊?”洛水剑派的掌门人也抚着胡子说。 “旧友推举,不知是哪些人推举?我秀水阁愿举荐牧云归牧女侠做这暂时掌门。”秀水阁阁主说话一点也不秀气。 “这云归在四顾门资历较浅,因此。”肖紫衿涨红了脸说道。 “李门主当初创立四顾门时只有十七岁,比在座诸位年纪都轻,难道四顾门门主之位是靠资历评定不成?”长清派的一个年轻弟子大声说,显然是李相夷的死忠粉。 方多病在心里猛点头。 第26章 四顾茶会(三) “说得好!”方多病站起来赞叹。 “当年李门主出事,可是你肖大侠一力主张解散四顾门。怎么如今又是你肖大侠要重建四顾门当门主?难道你以为李门主不在,四顾门就是你肖大侠所有不成?” 方多病掷地有声的问。 “更何况,李门主出事,牧女侠多年以来坚持寻找,这是有情,四顾门流散,牧女侠四处奔波,为江湖除魔卫道,她一人便铲除了金鸳盟十几个据点,坚持四顾门的原则,这是有义。请问你肖大侠这十年又做了什么呢?不如也讲出来给大伙儿听听看啊。” 方多病步步紧逼,说完还做了一个示意他讲话的动作。 肖紫衿一时语塞,他这十年都在追乔婉娩,这怎么讲出来?讲他挖了李相夷十年墙角吗? 在场一片叫好之声,尤以各位女侠赞声最大。本来么,乔婉娩当年和李相夷是一对,李相夷失踪了,乔婉娩一直四处寻找,也算有情有义。 可是这肖紫衿好歹是李相夷当年下属,却趁虚而入,一直追着乔婉娩,江湖上都说乔婉娩一女嫁二夫,可乔婉娩也没嫁给李相夷,总不能一辈子守着,怎么不骂肖紫衿不顾兄弟情分? 肖紫衿不动声色的看向他事先联系好的人,那几个人都低下头去。 不是啊大哥,这怎么说?人家牧女侠的功绩可是响当当的,百川院一百八十八牢里关着的金鸳盟高层不是摆设,人家为了李相夷可是真的找金鸳盟三王拼了命的。 你前些年和乔女侠到处寻找李门主,可是大部分时间都是陪乔婉娩散心,游山玩水你是比较行,而且也没找到李门主的任何消息啊。 肖紫衿又把目光看向纪汉佛和白江鹑,他们两人也避开了目光。 这事实对比太明显,他们也没法昧着良心支持你啊。 肖紫衿只好勉强不失风度的说:“既然在场诸位同道都对云归如此抬爱,这门主的位置给云归坐又何妨?” “给?肖大侠真是好大的口气!这四顾门门主的位置是你的吗?”门外传来一个清朗的女声,正是姗姗来迟的牧云归。 牧云归穿着一身男装,头发束起,她走进来先环顾四周,抱拳行礼。 “诸位武林同道,各位前辈,云归有事在身,因而来迟,向各位赔罪。” 肖紫衿已经忍无可忍:“牧云归,你不要太放肆。” “我放肆吗?我哪句话说的不对?”牧云归正眼都不给肖紫衿,反而一抬手,苔枝辍玉便从韩津久手中飞回她手里,这一手隔空摄物的功夫便已经震住了在场大多数人。 “肖紫衿,我再说一遍。这四顾门不是你肖紫衿的四顾门。”牧云归一字一顿的说。 “笑话,难道是你牧云归的四顾门不成?四顾门多年前就已经散了,你又凭什么站出来呢?”肖紫衿已经慌不择路,口出狂言。 “散了?肖紫衿,当年门主出事,你不去东海寻他,反而借机滋事,宣称四顾门解散。这四顾门是你肖紫衿的吗?你说解散就解散?” 牧云归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乔婉娩想要上前为肖紫衿说话,牧云归此言一出,却被钉在原地,毕竟四顾门解散,她没有阻止。 “当年与金鸳盟一战,我四顾门元气大伤,都是因为相夷他一意孤行,要和金鸳盟开战才”肖紫衿又急又快的说。 “谎话说了千万遍,自己都信了吧?你竟然敢说门主自负,当年门主一人迎战金鸳盟两艘战船和笛飞声,苦战两日却无后援。我倒是想要问罪于你,为何当年没有立即派人去找他?” “我那是。”肖紫衿想要辩解。 “你那是想把罪责推到门主一人身上。”牧云归帮他补完后半句。 “牧云归,你凭什么这样对我说话,你别忘了,我当年可是四顾门左护法。你不过是李相夷的一条狗!一条疯狗!” “那你可要小心了,李相夷的狗,要咬人了。”牧云归根本不在意,她就是李相夷的一条狗又怎么样呢?起码狗都知道忠心。 牧云归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高高举起,“你看这是什么?” “四顾门门主令!”众人惊疑。 见门主令如见门主,纪汉佛和江白鹄已经单膝下跪行礼。 “门主令怎么会在你手里?”肖紫衿质问。 “门主令现在就在我手中,你有本事便来抢。”牧云归冷淡的说。 然而肖紫衿竟然真的高呼一声:“相夷绝不可能将门主令交给你。”便拔剑扑了过来。 后面乔婉娩惊呼一声:“紫衿不要!” 牧云归冷笑,不知死活。她剑不出鞘,侧身躲避,以剑鞘击飞了肖紫衿的破军剑,又一脚踹在他膝盖上迫使他跪下,之后便将剑压在他脖子上。 “多年不见,武功怎么还是这么差啊。”牧云归说完一脚把他踢开。 “这十年,你既没有为江湖做过什么好事,武功也没有寸进,还想抢门主的位置呐?肖紫衿,真是白日做梦。” 说完牧云归击掌两次,门外走进来一批人,他们全部身穿四顾门弟子服饰,后面是石水亲自押着云彼丘,最后面的竟然是抱着十五座灵位的人。 “这是?”在场众人以为当众教训肖紫衿就是全部了,没想到还有后续。 “诸位,五日前,云彼丘当众放走金鸳盟圣女角丽谯,与金鸳盟勾结。当时,百川院承诺给江湖一个交代。经查实,十年前也是云彼丘被角丽谯蛊惑,给门主下毒,导致门主在东海之战中下落不明。他还给四顾门中传递虚假消息,截断了门主后援,导致门主孤身迎战,而四顾门弟子更是踏入金鸳盟陷阱,牺牲了十二位义士。” 石水压着云彼丘跪在众人面前,将他的罪行一一道来。 大厅中一下沸腾起来,因为一己之私,便害了门主与诸多弟兄,简直是猪狗不如啊。 “我四顾门没有贪生怕死之辈,除魔卫道是我辈之志。但是被人出卖是另一回事,今日我持四顾门门主令,在当年牺牲的十二位兄弟灵位前,判决云彼丘,还弟兄们一个公道。” 牧云归举起门主令,她走到云彼丘面前。 云彼丘仿佛游魂一样,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杀了我吧,是我对不起门主和诸位弟兄。” “门主说他不愿恨你,可是这些兄弟的命,你必须还。”牧云归用很低的声音恨声说道。 第27章 四顾茶会(四) 说完,牧云归便一剑杀了云彼丘。 牧云归举起一碗酒倒在地上:“诸位兄弟,云归今日还你们一个公道,你们可以安息了。” 在场的四顾门弟子眼圈已经红了,快十年了。他们守着渺茫的希望日复一日的寻找,年复一年的等待,今日终于有个了结。 牧云归说完转身:“今日处理门中叛徒,多谢武林同道一同见证。” 她又举起四顾门门主令:“当年门中出事,纪汉佛、江白鹄和石水失察,但念及多年来在百川院勤谨有加,不忘门主之志。即日起暂贬为普通弟子,你们日后需要不忘今日之失,重新积攒功劳,才能重回院主之位。” 三人跪下领命:“谨遵门主之令。” “至于你,肖紫衿。”牧云归看向肖紫衿。 “你还想怎么样?” “肖紫衿,门中出事,不思大局,反而趁机宣告四顾门解散。遣散门中弟子,导致一些弟子伤重不治或残疾。之后又不曾及时前往东海寻找门主下落,此乃不仁不义,今革除你四顾门左护法之职,并将你逐出四顾门。” 牧云归宣告了最终判决,她确实不能怎么样他,可是四顾门不留这种无情无义的小人。 “四顾门早就解散了!你以为这样对我有什么影响吗?”肖紫衿癫狂的大叫。 “四顾门没有解散,四顾门不是你肖紫衿的四顾门,不是你说解散就会解散。”牧云归看向场下众多弟子。 那些弟子狠狠一震剑:“我等誓死追随四顾门,追随李门主!” 方多病看得热泪盈眶,这就是他师父的四顾门,这才是他向往的那个四顾门!在场一时无人出声,显然是被震撼到了。今日之后不知江湖又要再添多少李相夷和牧云归的传说了。 李莲花受到的震动不比方多病少,他心中掀起波澜。他一直因为当年九死一生从东海回来之后,在门口听到的话怪罪自己。今天却看到了,四顾门还是当初他创建的那个四顾门,大家加入四顾门,是为了心中匡扶正义的理想。 十年过去了,这些弟子四散各处,很多已经是中年人,有些甚至已经退出江湖了。然而牧云归的信号弹一亮,天南海北,他们还是赶了回来,他们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不知今日是否四顾门重出江湖啊?牧女侠是否暂代门主之责?”犹豫再三,在场还是有人问道。 “云归今日只是为处理当年之事,给牺牲的兄弟一个交代,也是给江湖同道一个交代。云归无意门主之位,此生在我心中,只会追随李门主一人。” 牧云归向各位团团行礼。 “今日辛苦各位赶来,也多谢各位做这个见证。我四顾门当年的兄弟如今大多各有营生,且百川院辛苦多年,主持正义诸位有目共睹。今后也还会继续如此。” “真是可惜啊,老夫还以为可以和牧女侠合作呢。”门外又走进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 “原来是万圣道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牧云归敷衍的拱手。 可惜今天来者众多,不然我当场把你擒下,一定要让你交代单孤刀在哪里。 “万圣道与朝廷向来关系亲密,可我四顾门只涉江湖,为的是不偏不倚,与万圣道没什么好合作的。今日武林同道来此是为了百川院处理叛徒一事公证,这位前辈,你来得这么晚,也没赶上。恕云归不招待了。” 牧云归说完就自顾自的走了,四顾门弟子也直接跟着离开。 “对了,肖紫衿,这四顾门的旧址我买下来了。我要是再听到你对门主不敬,我就直接把你丢下山去,你知道你武功很差,打不过我的对吧?” 快要走出门口,牧云归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站住转身说道。 牧云归这次不再停顿,她还要把兄弟们的灵位送回去,而且多看肖紫衿一眼她都觉得晦气。 等她走后,屋内众人也纷纷起身告辞。 “这牧女侠真是有情有义啊,处事公正又不贪恋权势。” “是啊,而且她武功如此高强,今日打的那肖紫衿没有还手之力啊。” “肖紫衿算什么,当年我九归派有难,牧女侠孤身杀上山来,一人一剑,将那魔教中人全部击倒。那才叫来去如风,对我们可是恩同再造。事后她不要回报,只求我们若是有李门主的线索,派人告知她即可。”那九归派的人叹道。 “可惜啊,十年了。李门主音讯全无,若是四顾门还在,哪里轮得到万圣道说话。” “就是,都怪那云彼丘。竟然为了美色要置门主于死地。” “为了美色的又何止云彼丘啊,里面还有一个呐。” “肖紫衿可真是”说这话的人话只说一半就摇头不语。 可是谁又不知道他的未尽之语是什么呢? 秀水阁的阁主是女子,她反而想到。这肖紫衿就算再对不起李相夷,在外却表现得对乔婉娩深情不改,这乔姑娘真是倒霉少不得要被骂红颜祸水,而且还不好离开肖紫衿,否则便是忘恩负义。 现在她倒是骑虎难下,只有盼着肖紫衿放下一切重新开始。 秀水阁的阁主没有料错,乔婉娩和肖紫衿果然发生了激烈争吵。 原来是肖紫衿心生歹念,约了李莲花在李相夷的衣冠冢面前相见。他早就怀疑李莲花就是李相夷,他想要确定他的猜想,毕竟能制止牧云归的只有李相夷。 但是李莲花没有去,来的是乔婉娩。 笑话,他都和阿云在一起了,紫衿和阿娩的事,他们两个自己解决吧。他还要去灵堂为死去的兄弟们上香呢。而且云归如果知道他不带剑就去见肖紫衿,会生气的。 这没有刎颈傍身也确实是有些不便。 灵堂之中,牧云归与一百多名弟子一起上香祭拜。江湖恩怨,为了除魔卫道而死,大家只会觉得死得其所。但来自背后的算计绝不可能原谅,云彼丘已死,还剩单孤刀。 祭拜后,牧云归知道李莲花一定会偷偷过来,她便引开众人走到外面。 第28章 四顾茶会(五) “商确今日怎么没来?这么大的事他也不过来。”牧云归问起商确的下落。 “商确好像又得到了哪里有灵药的消息,亲自去找了。”开口的是何洛,他眼眶还红着。当年就是他的结义兄弟被炸死了,他带着一群弟兄去江南调查霹雳堂,可是金鸳盟沉寂已久,多年来没什么动静,今日总算报仇。 “商确知道上次那一株你们没得手,这一次亲自去了,我派了好几个弟兄跟着他呢,不会有事的。”老金这几年一直跑商,消息灵通。一直都是他负责传递消息,这次商确也是从他这里得到的消息。 “霹雳堂的事你们查的怎么样了?金鸳盟手里最近又出现了大批火器。”牧云归问何洛。 “此事我已经知道。我们的人早几年便已经潜入,摸清了这条线。”何洛说起正事成竹在胸。 “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牧云归对着何洛低声说了一番如此这般的安排。 宋存走过来,当年的哭包现在已经历练的沉稳了许多。 “云归,你给我个准话,自从五年前你便在江湖上鲜少活动,你到底有没有?” 有没有找到门主? “先等商确的消息吧。”牧云归没有明确的说,若是找不到灵药解毒,李莲花的寿数不长。 “最近收拢弟兄们,做好准备。”牧云归预感到他们离最终的日子已经很近了。 牧云归避而不谈,几个大老爷们儿却都红了眼眶,其实他们心里都有猜测。若是如今还有什么隐情,他们也愿意继续等下去。 “好,我们继续等。不管等多久,我何洛此生誓死追随李门主。”何洛去江南经营多年,回到四顾门还是那个一诺千金的汉子。 “我也是。” “我也是。” “我刘如京也只愿誓死追随李门主一人!” 一门之隔,李莲花在里面长泪满襟,李相夷此生何德何能,有这样一帮人追随。 “对了,你上次让我们查柳元礼的消息。”老金继续说。 “嗯?什么时候?”牧云归疑惑。 “你不是发了一张盖有门主令的信令吗?”韩津久是长期守在灵堂的人之一。 “哦,那个啊,我想起来了。”是小花做的吧,她上次昏迷,小花一定气坏了。 “这柳元礼是柳妃的族侄,他们家族除了出了个宠妃之外没什么人当官。但是因为柳妃很是受宠,所以给他安了一个监察司副使的官儿。听说前不久犯了大错,连累的柳妃也被问责。”老金先说了一些基本的消息。 “这个人在京城里名声不大好,眠花问柳,纨绔不堪。我们的人悄悄打听到他府中死过好几个丫鬟,也发生过强抢民女的事,不过是被压下去了。这个人平日里喜欢舞文弄墨,向来自许风流,又会说话,柳妃因此很喜欢这个侄子。” “可有发现他还有什么隐藏的身份或去处,石水和杨昀春竟然都查不出下落,一定是躲到哪里了。” “有一处,叫漫山红,听说他受邀去过。那里一年只举办一次,没有人知道在哪里。我们只查到大概在青印镇附近。” “漫山红,青印镇。”牧云归重复了一遍,看来要去走一趟了。 “这漫山红你怎么去查啊?”老金大大咧咧的说。 “漫山红怎么了?”牧云归不明白,这世上还有她去不得的地方。 “那漫山红只招待男人,你以为柳元礼这种人喜欢去的是什么好地方吗?”老金忍俊不禁。 “咦惹,我想办法吧。”牧云归嫌弃脸。 回到莲花楼,不仅李莲花已经提前回去了,方多病和苏小慵也已经在那等着了。 “阿云姐姐!” “牧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啊?乔姑娘大婚之礼还未完成,你们不留下观礼吗?”牧云归有点惊讶。 “嗨呀,这件事哪比得上你重要?”方多病殷勤的搬来椅子,又倒茶给她,把李莲花都挤到一边去了。 “是啊牧姐姐,你今天可真是太威风了,仅凭一把剑就把所有人都拦在山门之外,那些高门大派,万人册高手平时可都傲得很呢。”苏小慵坐到另一边。 “他们不是给我面子,是给四顾门面子罢了。肖紫衿私德有亏,能力也不足,不得人心也是正常。毕竟这十年,再也没有第二个李相夷了。” “可是万圣道如今势大,你今日开罪了他们,也不知会不会报复你。”苏小慵有些担忧的说。 “我早就和他们结仇,也不存在什么开罪不开罪了。”牧云归端起茶杯,无所谓的说。 “什么?你什么时候得罪他们的?莫不是早些年?”方多病大喊起来。 “唉,还不是为了小花。”牧云归突然叹气,李莲花顿住了。 “你也知道,小花素来有个规矩,身上多于五十两就不出诊。之前不肯为万圣道的人医治,那人好不讲道理,当即便把他强行带走,原来是他们的女头领看上他了,我在万圣道分坛杀了个七进七出才把人找到啊。”牧云归来了兴致。 李莲花只有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在方多病看过来的时候还要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附和的点头。 “光天化日强抢民男,真是没有王法。”方多病气的拍桌子。 “唉往事休要再提。”李莲花装出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趁人不注意给牧云归飞了个眼刀。 牧云归见好就收:“你们今天来不是只为了夸我的吧?” “牧姐姐,之前李大哥托我查的南胤文字我查到了,今日来就是告诉你们的。”苏小慵急忙说。 桌上铺着几张纸,是李莲花之前写下的翻译。至此基本可以确定,南胤人崇拜这种叫燧弇的邪神,想要利用南胤秘术复国。 方多病也掏出一张纸给二人看:“这种冰片我回去研究过了,应该是一种机关锁的钥匙。我娘说在我二姨那里见过这种绘图。这和你们上次给我看的那个盒子应该是配套的,钥匙共有四枚。” “你二姨?”李莲花反问。原本他推测这东西应该和金鸳盟角丽谯有关,没想到单孤刀也早就在查了。 “小宝,这冰片你能仿制一个差不多的吗?”李莲花先询问到。 第1章 女宅(一) “这冰片极为特殊,我不能仿制的完全一样。”方多病摇头说。 “我们又不用开锁,你仿制一个外表看上去差不多的就行了。到时候从小慵那里学几个南胤文字刻上去,足以以假乱真。”牧云归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 虽然业火痋死了,可是南胤人又不知道,还在苦哈哈的找钥匙。 “我查到单孤刀当年手下有四个得力手下,叫四虎银枪,如今两虎已死,一虎不知所踪,唯有刘如京还在丰州马家堡当护卫。” “还有一虎呢叫刘璋,你今天说不定也在山门外见过,肖紫衿今天特意请了他来。只不过看见云归的苔枝辍玉在门口,他自己心虚跑了,这些年肯定没干好事。” 李莲花示意方多病去把没有拿过来,狐狸精刚刚叼着鸟窝快乐的走进来了。 “刘如京大哥以前被炸伤了眼睛,因此这两年没干护卫了。他在做死人生意,挣得比之前还多呢。”牧云归伸手指戳戳小鸟球。 “你要是早说,我刚刚就问他了,现在他肯定已经赶回丰州了,他就是这么个风风火火的性子。” “阿云姐姐,你刚刚去干什么了啊?”方多病从方才就很好奇。 “我在不远的小城里设了一座灵堂,我刚刚将兄弟们的灵位请回去,给他们上了香罢了。”牧云归解释。 方多病沉默下来,他举起茶杯:“以茶代酒,敬诸位义士。” 四个杯子碰在一起。 “今日我还得了一个消息,你们可知道漫山红?柳元礼可能与那里有联系。”牧云归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漫山红?金满堂也每年都去漫山红。”开口的是方多病。 “李莲花让我去问芷榆姑娘,她告诉我金满堂每年都会一个人去漫山红的。” “那这漫山红要怎么去呢?听说只有受邀请的人才能去。”牧云归对这个是真的不了解。 “听说这漫山红只邀请奇人,想要得到漫山红的邀约,必须是这一年最出奇的人才行。”方多病说着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既然你这么清楚,那你就留在这里和小慵想办法收到漫山红的邀约,顺便观看乔姑娘大婚之礼,我和云归呢去丰州一趟。”李莲花分配任务。 “哼,又想撇下我。”方多病气哼哼的说,其实他明白李莲花是不想让天机山庄和苏小慵难做,毕竟他们和乔婉娩关系一向不错。 李莲花驾驶着莲花楼赶去丰州,牧云归坐在二楼的台子上和狐狸精与没有晒太阳。 “小花~你说没有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会飞啊?”牧云归把没有放在掌心里面掂量一下,这小鸟球长得挺快的。 “他一日一个样,想来这灵鸟与凡鸟不同,幼年期应该很短。”李莲花随口答道。 牧云归抓起没有,呼呼的吹了一大口气。 绒毛漫天飞舞。怎么办?好像掉毛了。牧云归心虚。 “小花,没有好像掉毛了。”牧云归干巴巴的说。 没有呆住,没有震惊,没有发现自己秃了,没有要闹了。 哇啊——这灵鸟撒泼起来的声音也称不上悦耳。而且没有还气冲冲的追着牧云归啄,牧云归心虚不敢反抗,一跳躲到房梁上去挂着了。 没有在下面跳着脚骂骂咧咧。 最后的结果是牧云归去赶车,李莲花抱着没有在安慰。 莲花楼行速不快,赶到丰州已经是三天后。刘如京白天不开门,但牧云归还是上去敲门。 “没看见还没到做生意的时间吗?打扰老子睡觉,还不快滚!”里面暴躁的声音传出来,听上去就是那种随时要砍你一刀的。 “老刘,是我。”牧云归扬声说。 吱呀一声门开了,刘如京出来:“云归,怎么是你?可是有什么要事?” “我们今日来确实有一些事想要问你。”牧云归站在门口。 “先里面请吧。”刘如京把两人让进后屋,然后转身便拜。 “刘如京见过门主!没想到此生还有再次得见门主之日!”这性格刚烈的硬汉竟然已经潸然泪下。 李莲花没有想到一见面就被戳破了身份,在心里想幸好方多病那小子没有跟来。 他本来条件反射的要否认,可是又想到事到如今否认又有什么意义。若是几年前,他可能怎么也不会认,只会坚持说李相夷已经死了。 可是如今,面对这帮誓死追随他,坚持寻找他的老部下,他否认的话说不出口。 他心中长叹一声,双手扶起刘如京:“何必行此大礼。我早已不是什么门主。” “在我心中,只有一个四顾门,就是有李相夷的四顾门。不仅我如此,四顾门如今还有一百多名兄弟,也皆是一样的志向。那肖紫衿举办的四顾茶会,如果不是收到云归消息我根本就不会去。” 刘如京性格火爆,有什么说什么。李莲花心中感动不已。 “老刘,如今我们还有事没有查清楚,你可不能将消息外泄啊。”牧云归在旁边提醒。 “放心,我老刘知道分寸。门主”刘如京刚刚叫门主,又住口了,不叫门主叫什么。 “如今我是李莲花,叫我李神医即可。” “李神医有何疑问,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莲花掏出那张图纸,询问刘如京当年之事,牧云归好奇的四处看。 “不知当年你在单孤刀处可曾见过这样的东西?” “这样式的东西我没有见过,可是这上面的文字我见过类似的。” 原来单孤刀当年以发现金鸳盟暗中支持南胤复国之事为由,命他手下四人各自追查一人,乃是南胤派往中原最重要的四个人。携带有毁天灭地的秘宝,只是不知为何四人最后没有出手,如今已经是第三代后人了。 刘如京是心细之人,因此他还记得当初调查的其中一个南胤富商的名字。 他从暗格中拿出一张纸,上面是南胤文字。“可惜我只记得其中一个,无法找到四人现在的家世。” 李莲花正感叹原来那么早单孤刀便开始查这冰片的事了,却被牧云归的大笑打断思绪。 “哈哈哈哈哈小花快来看这是谁啊!老刘你从哪里找到的?哈哈哈哈哈!” 第2章 女宅(二)(感谢花花座下莲台) 李莲花和刘如京赶紧过去看。原来那竟然是金鸳盟的盟主——笛飞声。 这笛飞声一身红衣,却不知为何昏迷不醒。 牧云归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老刘,你从哪里找到他的?” “我从水里打捞起来的,我老刘是做死人生意的。这男的相貌堂堂,身材结实,我把他捞上来好和人家新死去的女子配冥婚啊。”刘如京不知道为什么牧云归和李莲花都是一副憋不住笑的样子。 李莲花蹲下去探了探笛飞声的脉,人还没死,就是不知为何昏迷不醒。他心中一动,不知缘由昏迷不醒,不是和云归当日情形很像么? 牧云归在那边问刘如京:“这男的你配冥婚能赚多少钱啊?我买了。” “一百两总能赚到,不过既然是云归你和门主要,便拿走便是,还谈什么钱不钱的。”刘如京干脆的说。 “一百两?”牧云归摇头感叹,“小花,等他醒来,我们起码要说花了一万两赎他的。这一万两买他的清白,不多吧。” 李莲花心中感叹,这笛盟主的人情真不好还,也不知他是怎么阴沟里翻船了。不过有机会坑他一把,李狐狸怎么会不愿意呢。 两人告别刘如京,把笛飞声扔回了莲花楼一楼,便一路驾车返回。 “云归,这笛飞声昏迷不醒,看起来和你当日中了无心槐有些类似啊。”李莲花探着脉,“他中了大量的无心槐。” 正探着脉,笛飞声突然睁眼。他一伸手便本能的是杀招,要掐李莲花的脖子。牧云归跳过来挡开,反手锁住他的手臂:“笛飞声,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不太好吧。” 笛飞声却好像什么也听不懂,反而问:“你是谁?” 牧云归在他睡穴上一点,笛飞声就又晕了过去。 “他怎么没有被散功?但是失忆了?无心槐的功效是让人失去武功不是失去理智吧?”牧云归警惕的看着床上的笛飞声,难道他已经被南胤人控制了? “他先扎穿了自己的劳宫穴,逼真气外泄。以免无心槐进入自己的五脏六腑。再用内功逆转筋脉,将无心槐逼入自己脑后的百会穴。这方法除了笛飞声,我实在想不到第二个人可以做到” 李莲花坐下重新把脉。 “所以他保留了内力,却失去了记忆。看来我们的一万两暂时是拿不到了。”牧云归耸耸肩,“他手里写的是什么?”牧云归看到他手中一团黑色。 李莲花摊开一看,原来是“找到李莲花”。牧云归噗嗤一笑:“小花,魅力很大嘛。” 李莲花有些头痛的敲敲额头,但失忆的笛飞声是个大杀器,他们目前又是盟友关系,也不能放着不管啊。 因此笛飞声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多了一个主人。还多了一个百川院的卧底的身份。 “我总觉得这两个字我有些说不出口。”笛飞声一脸认真的说。 “这当然是因为我们从不以主仆相称,我们救人从不图回报,平日里只和你称兄道弟,也是为了不暴露身份。”牧云归加入了忽悠。 “所以你真的是” “你的主人。”李莲花用最肯定的语气强调。 最终也没能忽悠笛飞声叫一声主人,真是遗憾。 与方多病汇合之后,方多病看着失忆的笛飞声目瞪狗呆。但是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并且热衷于使唤阿飞,真有点担心他的小命。 “你们研究漫山红研究的怎么样了?”李莲花像问暑假作业的家长。 “这个嘛,本少爷已经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方多病展示着他的暑假作业,哦不,珍藏字画。 “这能行吗?不然让阿飞去街上表演胸口碎大石,感觉更有可能啊。”李莲花挑起一边眉毛,做了个嫌弃的表情。 牧云归则说:“这漫山红素来只邀请男子进入,我便不掺和了。我去跟青印镇的那条线索,小慵,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啊?” “好啊牧姐姐,这漫山红啊还是让他们男人去研究吧。”苏小慵很是开心的说,李莲花和方多病老是想撇下她,还是牧姐姐好。 牧云归到了青印镇上,两人先去了一家酒肆,要了大堂的位置,准备听听镇上的新闻。 牧云归给苏小慵点好了她爱吃的菜,自己则是点了山珍煲。这出门在外,若是想要打听消息,表现的大方点,小二会殷勤许多。 牧云归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听着背后的人说着家长里短。 “又飘下来一具。” “是啊,这都是半年来的第三具了。” “真是作孽啊,不知道是上游哪里的。” “牧姐姐,他们好像在说尸体。”苏小慵小声说。 “我们待会先去本地义庄看看。”牧云归决定先去看看尸体。 义庄里面,牧云归和苏小慵伪装成寻找失散姐妹的样子,顺利的套到了话。 原来这青印镇因为紧临青印溪出名,可是最近几年却有时有女尸从上游飘下来。这些女尸都被泡的肿胀,看不出长相,只能看出身上穿的都是些好料子,还带有许多各异的首饰玩物。 “姑娘,这上游也不知是什么地方。但肯定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这些姑娘都是花一样的年纪,穿着打扮又富贵,可不像什么丫鬟。八成是那种地方啊。”义庄的老妇人对着年纪稍大的牧云归说。 “这清水溪的上游是什么地方?可有别的城镇啊?”牧云归问道。 “上面没有什么城镇啦,上游是一片山,倒是听说有一座古刹,有些人会去拜访。可是这河流从山中而来十分湍急,因此这些尸体都是飘到我们这才被发现啊。”那老妇人在此地待了一辈子,对本地情况十分清楚。 “大娘,这些姑娘想来都是些可怜人,我出些银子,把她们都葬了吧。”牧云归掏出银子交给那老妇人。 出去后她又对苏小慵说:“我们去溪水边探一探。” 青印溪名为溪,可是却颇为宽阔,水流缓慢,河床很浅,有一片长长的河滩。 第3章 女宅(三)(感谢花花座下莲台) “这长滩想必就是那些女尸搁浅的地方。”牧云归带着苏小慵溯溪上行,远离镇上之后,溪水的流速明显变急,周围的地势也陡峭起来。 牧云归沉思。 “牧姐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是从岸上走还是水上走。”牧云归眉眼肆意。 “嗯?”苏小慵不明白,这里是上游湍急之处,岸上又全是山林,无路可走啊。 “还是走水上吧。岸上容易迷路。”牧云归抽出佩剑,在溪水边砍了一根竹子,她略微用劲把竹子抛进水中,然后一揽苏小慵的腰带她飞身落到竹子上。 牧云归催动内力,竹子便如箭一般破开水流向上射去。 苏小慵从未想过世界上还有轻功内力如此高超之人:“牧姐姐,你也太厉害了!” “刺激吧?以前门主也喜欢这样玩,他天天浪费内力。”牧云归小心的保持竹子的平衡。 这一竿竹子最终行进到了一处瀑布下面。 “上面可能就是那些姑娘遇害的地方了。”牧云归看看瀑布,十分高竣,显然这是一座高山上。 “小慵,待会儿我们回去,你给李莲花和方多病传信,告诉他们我们在这里查到的东西。我猜测,上面也许就是我们在找的漫山红。” “牧姐姐,你要自己潜进去吗?” “这漫山红又不邀请女客,我也只好出此下策,况且那么多女子遇害,我不能坐视不管。若是晚一天,也许就多一个受害人。此处高险,我用轻功上去一探。若是明日我没有回来,你就给李莲花传信吧。” “好,牧姐姐,你多加小心。” “放心吧,大不了就通通打晕。”牧云归表示暴力拆家她很在行。 第二天,牧云归果真踏着瀑布而上,到了山顶。她考察过了,那山顶确实有一些建筑,还有两座高台。山顶与外界由一座吊桥联系,吊桥一拉上来,便无人能够进出,宅子外面有一片房子,里面住的都是男子,看打扮应该是护卫。 牧云归特意换上华丽的女装,她在山林里面刮烂了几处布料,又将头发弄乱些许,最麻烦的是装作出汗的样子。 她伪装成一副大家小姐的样子,疲惫的出现在了宅子门口。 “众位大哥,请问这是什么地方?灵山古刹往哪里走啊。”牧云归假装累的气喘吁吁的说。 “这位小姐怎么会出现在此处啊?”这些护卫十分警惕。 “我来上香,不知怎的和丫鬟护卫走散了。”牧云归表现得略为担忧,“不知此间主人是谁,可否容我暂时歇脚啊?” 那些护卫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么漂亮的姑娘,进了漫山红就别想出来了,这送上门的馅饼不要白不要啊。 最终是侍卫长说:“还请姑娘跟我来,进去喝杯茶歇歇脚。” 牧云归顺利的跟着侍卫进入了女宅,那侍卫指了一个侍女,命她前去禀告管事,告知主人此事。 “姑娘稍候,我等侍卫不可擅自进入宅院内部,管事会去向主人禀告的。姑娘放心,我家主人最是怜香惜玉,一定不会不管姑娘的。”是哪种管就说不定了。 “多谢这位大哥。不知此间主人如何称呼啊?”牧云归好像很感激的样子。 “我家主人姓玉。”侍卫只说了姓,但是对牧云归来说已经足够了。 看来是找对地方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比小花还要快上一步。 而李莲花呢,正坐在莲花楼外喝茶,他一边逗着狐狸精一边想,不知云归那边可还顺利,没有都已经换羽了,云归再见到没有可能都是大鸟了。 关河梦前来拜访,交给他一个小纸条就匆匆离开了,他还要去百川院送信。 原来这是苏家特意培育的信鸽,苏小慵把信送到关河梦处,再由关河梦不辞辛劳的送信。 李莲花展开一看“青印镇发现多具女尸,上游疑似漫山红,牧姐姐已潜入。” “李莲花!”方多病人未至声先到,“我们收到漫山红的邀请了。”方多病展示给李莲花的正是两份漫山红的请柬。 “李莲花你看,咦你手里拿的什么?” “你阿云姐姐可比你厉害多了,她已经进去漫山红了。”李莲花假笑一下,把纸条给方多病看。 “多具女尸?”方多病一看大为震惊,“这地方是什么害人的去处?我要告诉石水姐姐,派人去查。” “莫急啊,云归不是已经去了么?”李莲花一把抓住这小子。 “也对,这世上没有几个能比得上她的刑探。”方多病一屁股坐回去。 “我给你看呢,是让你到时候小心行事,云归一定是乔装打扮进去的,你可不能暴露她的身份。” “放心吧,这我还能不知道吗?”方多病自信满满的说。 牧云归的身份确实不能暴露,不过她此时已经大变样了。在经历了一系列的“这是哪儿?快放我走!你们竟然敢非法囚禁!我不相信!我宁死也不做这样的事!”和因为不想挨没有必要的打所以很快屈服的流程之后。 牧云归贡献了精湛的演技,成功从一位大家小姐变成了一位被洗脑成功你被家里人抛弃了所以只能留在女宅的大家小姐,只是接受要接待客人的过程略有些快,有些敷衍。 但这也是没办法,牧云归必须在今年的漫山红里就出席接客,才能有更多时间和李莲花接上头。 “我不会梳头。”牧云归理直气壮地说。她只会简单的男子发式和螺髻,平时复杂的发髻都是李莲花梳的。而且她现在扮演的可是大家小姐沦落风尘,平时都有丫鬟伺候,不会梳头才是正常的。 和她差不多同时进来的清儿也不会啊。 但是女宅的姑娘们人很好,她们任劳任怨的帮两位小姐梳了漂亮的发式,还给她们讲了许多女宅的规矩。 这女宅里面姑娘的衣食住行都是要自己花钱买的,若是伺候的不好便会被扣钱,如果欠钱太多就会被扔给门口的侍卫营抵债。 牧云归已经下定决心要铲除这处魔窟。 第4章 女宅(四)(感谢花花座下莲台) 清儿是个非常可爱漂亮的小姑娘,明显也是大家出身被拐到这里来的,她不适应伺候人的活,老是被扣钱挨饿。 牧云归则是表现的恰到好处,既像初学者又学得很快不会扣太多钱。她每天悄悄地省下点心或者馒头给清儿,家里好好宠爱着长大的小姑娘不该吃这些苦。 “清儿,给,快吃吧。没人看见。”牧云归从身上摸出一小包枣泥饼递给清儿。 其实这里的管事碧凰看见了,但是她装作没有看见。 “云儿姐姐,谢谢你。真是多亏有你了。”清儿狼吞虎咽的吃完,她差不多一天没吃东西了。 “云儿姐姐,我们想办法逃出去吧。”清儿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清儿,你听我说。我从外面进来时,看见外面有很多侍卫,守卫森严,我们是逃不出去的。若是能逃,这里的姑娘们早就逃走了。”牧云归赶紧劝她。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真的要一直被困在这吗?”清儿一下子泄气。 “这几天啊你好好表现,到时候漫山红被选中去见客。”牧云归制止清儿想要反驳的话,“我们住在这里,周围都是人。若是见客,趁客人睡熟了,我们便可以偷跑了。” “好,我听你的。”清儿点点头,云儿姐姐的主意听上去比她的好。 牧云归松了口气,只要先稳住她。等李莲花他们来了,这里的事一办完,她会把所有的姑娘都救走的。 漫山红的日子快要到了,整个女宅都在为此做准备,去采了木槿花,碧凰还亲手制了唇红分与众位姑娘。 “我们云儿这么漂亮,不知今天哪位客人会有这种福气。”西妃和缤容调笑道。 这几日牧云归尽量和这里的姑娘打成一片,可是她总感觉这些姑娘们有什么秘密瞒着她和清儿,看来这女宅的秘密很多啊。 牧云归打开唇红盒子准备上妆,不过…… 牧云归闻着这盒子里的东西,这里面怎么会有阿芙蓉的味道,漫山红确实种了些阿芙蓉,不过制作唇红又怎么需要这种花呢? 香山门口,一众来客正在选香红。 方多病和李莲花是贵客,因此先选。李莲花早就看见了那一支梅花钗,便上前选中这支。而方多病因为不愿先选,最后选到了一只鸡爪。 进入漫山红后,第一步是洗浴更衣。方多病忙里慌张的拒绝了,李莲花却坦然自若的走进了浴室。 然而里面竟然不是牧云归! 李莲花夺路而逃,与方多病在茶室相遇。 “好啊你个李莲花,我还以为你敢”方多病没有说完后面的话。 李莲花惊魂未定,差一点啊他的清白就没有了。云归到底在哪啊? 碧凰上前请方多病和李莲花:“既然二位都不想沐浴,便随碧凰先去见主人吧。” 两人前去试探一番玉楼春,这玉楼春因为金满堂的死而惶惶终日,显然他手里确有一枚冰片。不过这冰片现在对他们用处不大,他们来只是想看能否抓住金鸳盟或万圣道的什么线索。 因而很快李莲花说了一些是似而非的话略微恐吓了一番玉楼春便和方多病离开了。 云归到底在哪儿呢?茶室仍然只有慕容腰。 牧云归来上茶了。她梳着百合髻,戴了珍珠步摇和累丝金钗,额上戴着花钿,描了眉,又点了唇,穿着一身茜红色的纱衣和雀蓝色的下裙,美艳异常。 她恭顺地给李莲花倒茶,李莲花连忙拒绝:“不必劳烦姑娘,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牧云归和李莲花都没有露出异色,但方多病有些发愣。 一旁给方多病倒茶的清儿看他这副样子,看什么看,干什么盯着云儿姐姐看。清儿手一歪,茶水便淋到了方多病手上,回神了猪头! 方多病急忙回神,然而站在身后的监察女使却毫不留情的往册子上记了一笔。 方多病虽然已经知晓这一处会被彻查,很可能这些姑娘就会得救,但他生怕她们这几日受罚,因此赶紧拉住碧凰询问:“不知这些姑娘们犯错可会受罚?” “女宅规矩严明,姑娘们若是伺候的不周到,不过罚些银钱而已。”碧凰轻描淡写的说。 “那为何她们表现的如此害怕?”方多病质问。 “女宅的姑娘们都是为了赚钱而来,这扣银钱当然会令她们害怕。”碧凰是这样解释的。 方多病按下脾气开口:“既然如此,若是姑娘们因为担心银钱,今天也难伺候好客人。今天姑娘们所有的开销由我一人承担,如何?若是你做不来主,我便去问玉楼春,让他做主。” “碧凰乃女宅管事,这点事碧凰可以做主,今日就先撤下监察,碧凰代各位姑娘多谢方公子了。”碧凰行礼,其实她心里也十分感激。 “原先还以为户部尚书的公子是个没出息的二世祖,现在才知道是我看错了。但今天没有酒,陆某就以茶代酒,敬你三杯。”陆剑池走进来开口,他是一个豪爽潇洒的大侠,生平最爱饮酒。 “陆兄别客气,还是将你的肚子留给这漫山红美酒吧。” 李莲花和牧云归在旁边静静饮茶,似乎岁月静好,其实两人用聚音成线聊了几百个来回了。 “这玉楼春可见过了?”李莲花比较关心牧云归这几天有没有受委屈。 “没有。他应该特别怕死吧,他住的那个什么峰只有他的护卫辛绝能够转动机关,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一个人在房里。”牧云归表示那玉楼春很菜,但好在有自知之明很怕死。 “我刚刚和方小宝去见过他了,他手里确实有一枚冰片,因为金满堂的死正在害怕呢。”李莲花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这次同行的客人你可要盯紧了。”牧云归意有所指。 “他们之中必然有金鸳盟或万圣道派来的人,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是谁。”李莲花表示明白。 “你觉不觉得这玉楼春一副短命相啊,天天一个人待着,别人要杀他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啊。今夜定然有事发生。”牧云归在心里觉得这玉楼春啊怕死又作死。 “你觉得他来的第一天就会动手?”李莲花有些惊讶,凶手除非对此地特别熟悉,不然怎么刚来就有完善计划。 “我觉得女宅的姑娘们今夜要动手。”牧云归若无其事的说。 “什么?”李莲花难得震惊。 第5章 女宅(五) “不信啊,你可以先闻闻我的唇红。”牧云归忽然借着倒茶,坏心眼的将嘴唇靠近李莲花。 李莲花只感觉一股幽香从鼻端略过,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喉咙发紧。 “李神医真是艳福不浅啊。”忽然一把中气不足又猥琐的声音传来,原来是东方皓。这个男人脚步虚浮,面色发黑,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好色之徒。 “这么快就引得美人投怀送抱了啊。”东方皓色眯眯的看着牧云归。 “东方兄说笑了。”李莲花淡定的说。 “哎。这云仙姑娘可是漫山红里也难得一见的美人了,李神医竟然头一次来就能引得云仙姑娘倾心。”东方皓用眼神上下打量牧云归,这新来的美人真是不错。 李莲花将牧云归揽在怀里,用自身挡住了东方皓讨厌的目光。 “那自然是云儿和李某有缘。”李莲花眼含警告的看着东方皓。 东方皓悻悻然收回了目光。施文绝和“一字诗”李一辅也终于走进来。 “四顾茶会的事你们听说了吗?”施文绝的大嗓门问道。 “江湖上早就传遍了,谁能没听过呢。”李一辅是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说起话来也有些慢条斯理。 “牧女侠当着武林同道的面审判了叛徒云彼丘,还把肖紫衿给逐出四顾门了。牧女侠多年来初心不改,快十年了终于调查清楚了当年之事,实在是令人敬佩啊。”施文绝赞叹道。 “是啊,还有那四顾门,我真当四顾门自从门主失踪后便风流云散,想不到那些弟子们也一直在坚持寻找和调查,四顾门终究是四顾门啊。”陆剑池插话道。 方多病在一旁小狗猛点头,夸得没错! “只是这李相夷可当真是好艳福,前有第一美人乔婉娩相伴,现在又有牧女侠多年追随,那牧女侠可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啊。”东方皓只关心女色。 “牧女侠为四顾门奔走,追随李门主,是因为她心中有大义。牧女侠有情有义,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桃色新闻了?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方多病笑容立刻消失,甚至想邦邦给他两拳。 “我怎么不知道?我可是亲眼所见,四顾茶会之后,牧女侠可是默默流泪。”东方皓嘴硬的说。 方多病快要气炸,李莲花拉住他上前一步:“敢问阁下可是参加了四顾茶会?” “那是当然。” “哼,当日牧女侠一把苔枝辍玉插在山门口,多少宵小深感无颜自行离去了。东方皓这样的人也进得去四顾茶会?”方多病冷哼一声。 “说不定东方兄很有诚意,在山门口扣了十八个响头,求四顾门放他进去看一眼呢。”李莲花一脸煞有其事的说。 东方皓气得说不出话来。 “东方兄还是慎言,这话若传出去,四顾门不管千里万里也是要追杀你,非要你把那十八个响头叩了才行的。”李莲花突然又变了冷脸,语中寒意不容忽视。 东方皓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要发起抖来,没想到腿一软就那么跪了下去。 牧云归看的分明,是李莲花戳出一缕气劲打在了东方皓的麻筋上。 “东方兄,你光听一听就吓得腿软了,怎么有胆子胡说的呀?”方多病大声嘲笑。 正当此时,碧凰前来引客人入席,东方皓也顺势不再提。 宴席上,众女鱼贯而入,在每一位客人身边坐下。 “山门前选的香红,各属于在座的一位姑娘,各位是自行选了身边的良缘。冥冥中自有天意。” “小女子云仙,今日与公子结缘,特以这木槿花回赠。”牧云归手中正躺着一朵木槿花。 李莲花闻言便将梅花簪插回牧云归头上:“这梅花簪确与姑娘相得益彰。” 牧云归咬着牙聚音成线:“赶紧把这里的事解决了,头上的东西重死我了,你还给我戴。” 李莲花装作看木槿花的样子掩饰唇边笑意,真的很难得看云归这样装扮,还要装的举止温柔有度。 东方皓突然站起:“玉先生,这香红该归碧凰姑娘吧,你怎么叫了他人来啊?” “东方大侠见谅,碧凰是女宅管事,漫山红事务繁杂,怕怠慢了您,这才让缤容替我。”碧凰欠身以表歉意。 “东方老弟不必着急,旁人不知你还不知吗?漫山红之后,你有的是时间。”玉楼春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好,碧凰,你也听清了吧?”东方皓得寸进尺的问碧凰。 牧云归决定今天晚上就把这色鬼打晕,不让他有机会做任何事。 “诸位漫山红除了美酒,另有一道珍馐必得品尝。”碧凰继续介绍。 原来是用北海白鱼熬制的鱼汤,名为春深不知处,不过牧云归却闻到了别的味道。她举起汤匙在李莲花鼻子下面晃了一下才喂给他,不过甚至没有沾湿李莲花的嘴唇,并且聚音成线警告方多病:“假装喝。” 方多病果然接过汤碗假装喝了些许。 这酒宴过后还有舞魔慕容腰的表演,这慕容公子在鼓上作舞,姿态宛如鹰翔,确实是举世无双的舞者。不知是赤龙的琴声还是慕容的舞姿太过醉人,牧云归感觉有些晕乎乎的,她向李莲花怀里倒去。 李莲花赶紧搂住牧云归,在她耳边轻唤:“云归。”远远看去二人耳鬓厮磨,好不亲密。 牧云归只迷迷糊糊的听到李莲花在唤她,嘶~ 不对,牧云归霎时警醒。她埋在李莲花怀里,侧耳去听。这鼓里怎么会有一条蛇? 观舞过后,方多病还冲着李莲花叫着:“别忘了今晚赏月啊!” 回到房后,李莲花顿时从装醉状态清醒。 “公子怎么突然清醒了?”牧云归靠近调笑道。 “自然是不舍得辜负与姑娘的春宵一夜。”李莲花好像忽然觉醒了什么,这不知死活的姑娘撩拨了他一天了,必须给她点教训。 李莲花伸手一揽,将牧云归紧紧搂住:“不是要让我闻闻唇红的味道吗?”说着便往牧云归唇边凑去。 第6章 女宅(六) 牧云归用手拦在李莲花唇上阻止他:“这唇红里添加了阿芙蓉呢。” 李莲花却没有放开她,反而就着她的动作细细地亲吻她的手,牧云归想抽身,却发现李莲花抱得很紧。她感觉他的唇在她的手上辗转,赶紧把手拿开了。 这细碎的吻便落到她的脖子上,牧云归一下腿软了。李莲花的目光总是平和又淡然,有一些疏离。何曾像现在这样充满侵略性,好像要把她吞吃入腹。 在李莲花咬上她小巧的耳垂时,她浑身一颤,全靠腰间的手揽着才没有瘫软在地。 李莲花见好就收,最终只是咬了咬她的耳垂惩罚她。牧云归满脸粉红,连脖子都泛着红晕。 两人都平静了一会儿才开口交换情报。 “那慕容腰的鼓里面有一条蛇。”牧云归勉强开口说。 “看来我们只能去拜访一下慕容公子了。”李莲花也还在平复。 “碧凰是女宅管事,这唇红是她亲手制作的。我早就感觉她们有事瞒着我,没有想到她们竟然能够想出来如此巧妙的法子。” “今夜我们可以阻止她们手染鲜血了。”李莲花站起来。 “她们在这里的日子苦不堪言,一定很想亲手杀了那畜生。可是若是被发现我只怕她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牧云归叹道。 “根据我的经验呢,这金鸳盟要夺冰片定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冰片主人的命我们通常也没有把握救下啊。”李莲花鼓一下左侧腮帮。 被牧云归用手戳戳腮帮:“先来帮我把头上这些撤了,一会儿要是掉在哪里可就说不清楚了。” 李莲花过去将牧云归的发髻换成简单的单螺髻:“你的剑呢?给苏姑娘了吗?” “我插在山壁上的一条裂缝处了,反正苔枝辍玉是黑色剑鞘。”牧云归一脸无辜的说着非人的话,那山陡峭,除非轻功卓绝不然飞不上去,谁会想到有人把悬崖当储物室用。 “对了阿飞呢?” “来的路上和我们分散了,这里虽高,以他的轻功也不是飞不上来,你可要小心你的剑。”李莲花忍笑说道。 这世上轻功卓绝的人不多,只是恰好他们这里就有三个。 牧云归脸一黑:“明日我就找机会去取回来。” 二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走出房门,只是…… “清儿?”牧云归抓住了一个男装打扮的清儿。“你这是,想逃走?” “云儿姐姐,我们一起跑吧。你不是说漫山红开始我们便可以逃跑了吗?”清儿好不容易支开了方多病,准备跑路了。 “你先别急,我们这样是跑不出去的。”牧云归大感头痛。 “可是。”清儿还想开口。 “清儿,你听我说。方多病乃是百川院刑探,专管江湖事。我们是发现了这里有很多女尸顺流而下才来查案的。我向你保证,不出三日,这里的事必定有一个结果。你难道不想看到玉楼春被处罚吗?”牧云归诚恳的说,她不会因为清儿年纪小,不懂江湖经验就糊弄她。 “这个清儿姑娘啊,你若是今夜逃走,明天这里肯定会戒严啊。”李莲花帮腔道,“我看姑娘气度不凡,想必家世地位不一般,一定能体谅这里女子的不易。为了她们打算,可否请姑娘再忍耐几日?” “好吧。”清儿不是不识大体的人。 “好清儿,你现在回房,若是方多病回来了你便告诉他今夜和你都不要再出房门,他会保护你的安全的。”牧云归最后说。 两人这一下便耽搁了一点时间,匆匆赶往慕容腰的住处,害怕赶不及。 刚到慕容腰的房间门口,牧云归便听到了细微的刀兵出鞘声,她赶紧破门而入,发现慕容腰正要挥刀断臂。牧云归指尖弹出一缕劲气打歪刀刃,可是那刀还是已经割伤了慕容腰,也不知他下了多大的决心。 “舞者手臂如此重要,慕容公子何必对自己这么狠呢?”李莲花走近为他点穴止血。 赤龙已经扑到慕容腰身侧泣不成声,又惊慌于此事被人撞破,一时泪流不止。 “我知道你们今夜必然会有动作,可是还是略迟一步。”牧云归走上前以扬州慢为慕容腰疗伤,只是慕容腰不懂武功,疗伤效果便大打折扣。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而且你怎么会知道我们要干什么?”慕容腰脸色有些苍白,却还能保持清醒。 “四顾门牧云归。不知两位可否听过我的名字?”牧云归收功,冲两人安抚的笑笑。 “你便是四顾门牧云归牧女侠?!可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慕容腰十分震惊。 “我听说这附近有许多女尸,便上来查探。”牧云归简要的说,“我知道你们一定很想杀了玉楼春,可是这样你们也难逃罪责。” “你怎么会知道?”赤龙心乱如麻,不料这什么牧女侠竟然是隐藏身份而来,又识破了她们的计谋。 “我知道那鼓里面有一条蛇。”牧云归解释,“不过我不知道你们的计划,我只是担心你们做出难以挽回之事。此处的事情百川院已经知晓,很快就会来人,你们若是真的杀人反而难逃罪责。” 赤龙和慕容腰对视一眼。 “什么人?”牧云归忽然起身,如箭一般射出去,片刻便回,手里拎着一个护卫。 “这是侍卫营的侍卫长,他有窥私的癖好。”赤龙认出了昏迷的人,“他一定是听见了这里的动静。”赤龙有些惊慌,她们的计划已经准备了很久,没有想到今夜接连出现意外。 “赤龙姑娘莫要慌张。”李莲花安抚的说道,“我们可以让他昏迷几日,等他醒来,这里的事一定已经结束了,他看到什么都不要紧。” 赤龙不知如何是好,求助的看向慕容腰。 “赤龙,四顾门牧女侠的名号我听过,江湖上都说她是可敬之人,我觉得可以相信她。而且她若是要害我们,方才就不会救我了。”慕容腰握着赤龙的手说。 “好,我们愿意听你的。”赤龙点点头。 “赤龙姑娘可以召回那条蛇,以免露出破绽。其他姑娘那里也可告知。”李莲花温润有礼的说道。 “你怎么会知晓?”赤龙不明白眼前两人怎会好像能看破人心。 第7章 女宅(七) “赤龙姑娘刚刚太过激动,我呢不小心看到你身上的雕青,是一个蛇牙雕青。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姑娘应该是车狐的汉人,车狐人以打猎为生,蛇牙造成的伤口最小,因此车狐人善驯蛇。”李莲花侃侃而谈。 “至于为什么其他姑娘也参加了,这倒不是我的推测,是云归猜测的。” “不平则鸣,女宅的姑娘们都是坚韧不屈的人。慕容公子和你们配合无间,想来这计划不是一日之功。之前的女尸应该是你们朝外界传递求救信息吧?”牧云归淡然的说。 她从不认为女性弱势,在这样痛苦的环境之中,女宅的姑娘们还能想到办法自救,都是有勇有谋的人。 “各位心志之坚,云归佩服。”牧云归拱手行礼。 “碧凰姑娘今夜去摘星阁受罚想必也是计划好的吧?”李莲花问道,他也为这群姑娘的智慧折服。 “是,摘星台可以看到侍卫营和玉楼春的动静,碧凰姐姐她是上去望风的。”赤龙解释道。 “那其他侍卫是否都已经回到侍卫营了?”牧云归看向摘星台。 赤龙点头。 “云归,你去把碧凰姑娘带下来吧。在上面起舞一夜太过辛苦。”李莲花忽然开口,今夜所有宾客都被迷晕,所以他们有机会与女宅的姑娘谈一谈,掌握一些线索。 “好,你与赤龙姑娘和慕容公子向其他姑娘解释吧,莫要让她们担惊受怕。”牧云归站起来,顺脚踢了踢那昏迷的侍卫,“这个人我扔到方多病门口去好了,明日就说他在外面鬼鬼祟祟所以被方多病打晕了。” 说完便拎着人离开了,运起轻功瞬间便不见了身影。 不一会儿,牧云归带着碧凰归来,手里还拎着她的苔枝辍玉。碧凰脸色苍白,显然大半夜的飞了一遭让她有些惊魂未定。 众位姑娘暂时聚集在慕容腰的房间,西妃向两人解释了她们的计划。 “我们原本计划今夜让赤龙用蛇咬死玉楼春,之后再将他切割分尸,嫁祸给鬼王刀。” “鬼王刀?是什么人?”李莲花没有听过这人。 “是我们这的一个传说,鬼王刀的妻子被卖到了这里,他是为了报仇而来。” “那你们如何伪装啊?这玉楼春练的是玉骨遥,一种极为厉害的硬功。”李莲花还是有些不解,这些姑娘们力气孱弱,怎么分尸? “玉楼春的住处有一个玄铁的书架,我们日日打磨,将它变得锋利无比,这就是最好的工具。”西妃解释。 “玉楼春这么怕死又多疑,侍女每日都要轮换。”牧云归有些震撼的开口。 “我们每个人都参与了,每次去打磨那凶器,我们想象着它能切割开玉楼春,竟然感觉到一种快意。”赤龙含恨开口。 “我与赤龙自小青梅竹马,她失踪后我一直在寻找她。终于在一具女尸上看见了她的信物。”慕容腰开口,他目光怜惜的看着赤龙。 “慕容公子有情有义,你刚刚想要自断一臂,想必是准备众目睽睽之下抛下,伪装成玉楼春的尸体,洗脱姑娘们的嫌疑吧。”李莲花感叹。 赤龙美目凄迷,她很感激牧云归阻止了慕容腰。 “各位姑娘实在是令人敬佩,只是暂且再忍耐两日,百川院定会来人查封此处,到时候你们也可以自由了。”李莲花安慰的说。 “之前被你们顺水送出去的姑娘们的遗体,大都飘在了青印镇,我已经命人好好安葬。”牧云归又解释。 众女敛衽一拜以示感谢。 安抚并送走了其它备受煎熬的姑娘们,李莲花留下碧凰。 “碧凰姐姐是女宅管事,对此处最为熟悉,可否知道有哪里可以藏我的剑呢?”牧云归拿起她的苔枝辍玉。 碧凰还没有接受这新入女宅的大家小姐忽然就变成武功盖世的侠女的设定,有些恍惚的说:“可以暂时就放在我们住处的屋顶上,没人会来查的。” “请问碧凰姑娘能否为我们讲一讲这女宅呢?玉楼春住在哪里?”还是李莲花比较靠谱。 “他住在最高峰上面,只有乘坐一个可以升降的藤篮才能上下,那机关沉重无比,只有他的贴身护卫辛绝可以推得动。之后辛绝也会回到侍卫营,直到天明被召唤,再把篮子放下。”碧凰详细的解释。 “这样看来,玉楼春确实是非常谨慎啊。”李莲花点评,他忽然又想到了一事,“他这么多疑,对那些侍卫肯定也不能完全信任,他是否用了什么手段?” “好像是一种毒药,若是不能按时服用便会毒发身亡,只是具体是什么毒药,我也不知道了。”碧凰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碧凰姐姐,接下来还需要表现得就和平时一样。之前你做的唇红,也还请尽快销毁换上新的正常的唇红,那蛇也请赤龙姑娘让它藏在山间吧。”牧云归回想着还有可能露出马脚的地方。 “缤容那里你们也不必担忧,明天晚上我找个理由把他约出来打晕就行。”牧云归最后简单粗暴的说,应该没有别的疏漏了。 “其他几位客人并不是恶人,他们并不知道女宅内的情况,以为各位是被高价请来的,明日给他们解释清楚他们不会冒犯姑娘的。”李莲花补充道。 “两位大恩,碧凰无以为报。在此代众位姐妹谢过。”碧凰眼中含泪,深深一拜。李莲花和牧云归赶紧回礼。 两人回到自己房中,本想就此安歇,没想到方多病和清儿竟然在里面等着。 “李莲花,你和,你去干什么了?”方多病想知道他们刚刚干什么去了竟然不带他! “我自然是和云儿出去赏月了。”李莲花非常自然的说,“倒是方公子今夜为何出门啊?” “我去探查了玉楼春的住处,我本来是去质问他的,这女宅的姑娘都是被卖进来的。只是他竟然住在一座高峰上,仅有一个机关可以上下。那机关沉重,只有辛绝可以推动。” 方多病当着清儿的面不好把话说透,毕竟他早就知道这里有古怪,还牵扯了好几条人命,今夜只是趁机去探一探罢了。 第8章 女宅(八) “这事我也知道了,这玉楼春真是可恶,明天一定要告诉其他几位大侠,让他们也知晓才好。”李莲花给了一个叹息的反应。 “哼,别人我不知道。那东方皓可不是什么大侠,他只是一个人贩子。”清儿恨恨的说,见几人都望向她,“我就是被他卖到这里来的。” “清儿姑娘别急,这些百川院也一定会查清楚的。”方多病急忙说。 “天不早了,快休息吧。”牧云归打了个哈欠把两人赶走。 第二天一早,所有客人都去了女宅外的山顶赏秋,方多病果然在众人面前揭露了女宅强买人口的事。 东方皓本来一副来这里赚了钱她们不亏的言论被方多病怼回去之后,玉楼春脸上也有些不好看。 “方公子,我当你是贵客,可你也不能在这里太过放肆。” “方少侠不过是说出了事实罢了,玉楼春,老子来这里只是品尝美酒的,可你若真是强迫姑娘,老子可看不惯。”陆剑池快人快语。 “这漫山红是风雅之地,若是有强迫女子确实不美。只是既然来了,不如便先承了玉庄主盛情。只是之后我们都不可冒犯姑娘们,如何?”一字诗李一辅走到玉楼春旁边打着圆场。 此事就此罢议,李一辅手揽着玉楼春的肩膀下山,一边说着一些场面话。东方皓也随他们一起不忿地走了。 剩余几人在山顶站了一会,方多病不想和玉楼春为伍,施文绝才说:“想不到这里竟然,唉。” 几人在山上游玩了一个多时辰方才下山。 下山之后玉楼春便没有再见客人,而其他客人也规矩了许多。 “中午的筵席是在汀兰花榭中举办,还请诸位客人随碧凰来。”碧凰还是那副恭谨的样子,引着众人去往女宅后山的花榭中。 “敢问碧凰姑娘,你家主人现在何处啊?”李莲花没看见玉楼春。 “主人早上从山顶下来便有些许不适,因此回到卧室小憩。现在想必正要过来。”碧凰有礼的回答。 汀兰花榭在女宅的后院,地势相对较高,既可以欣赏周围奇花异草,又能远眺山上红叶。 李一辅和施文绝站在花榭外面远眺风光,诗兴大发。 “啊!” 这人的诗实在是,李莲花摇摇头,狐狸精都还会各种不同的叫唤呢。 “起火了!”几位姑娘尖叫起来。 “好像是主人啊!” 所有人全部冲了出去,不远处的半空中,那上下山顶的机关篮子中有一团火,里面隐约能看见有个人影,正是玉楼春。 众人急忙往那里赶,只是等大家赶到时,火势已经灭了,而玉楼春没有丝毫动静,想来已经死透了。 辛绝站在机关面前,满头大汗。 “辛绝,你为何不放下机关,救你家主人啊?”施文绝问道。 “这机关忽然坏了,卡在了半空中啊。我无论怎样它都不动啊。”辛绝指着机关说。 方多病上前检查机关,他围着转盘仔细的看了一圈。 “敢问辛护院,你是否转到一半时感觉转盘滞涩,之后便忽然转不动了呢?” “正是如此。” “诸位请看,这机关看着笨重,其实却精巧,乃是由好几个齿轮咬合紧密才能转动。如今其中缺了一处小零件,因此无法转动。” 大家凑上去一瞧,果然有一处缺口。 “这玉楼春明显是被人害了,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着火。”施文绝开口,“而且这凶手设计的巧妙,把这机关也弄坏了,半空起火,若是跳下来也只能摔死。” “如今机关也坏了,这玉楼春的尸体在半空中,连验尸也做不到。”陆剑池仰头看向空中。 “可以把这机关绳子弄断,我等合力拉住一头,慢慢放下来,大家以为如何啊?”李一辅看向方多病:“或者方公子可有什么办法造出缺失的机关零件?” “这机关齿轮太大,一时做不出这么精密合用的,只能弄断绳子了。”方多病摇头道。 “可是我等兵刃都被搜走,用什么砍呢?”陆剑池问。 “这个好办,各位随身之物,我立刻唤人取来便是。”辛绝立刻说,他召唤了侍卫营的人进来,把之前收走的东西都还回。 方多病检查着绳索,这是由多条结实的绳索扭制而成,不知是什么材质,恐怕即使是他的尔雅剑也无法轻易砍断。 其他人都在四处分散走动,慕容腰看到赤龙苍白的脸色提议:“这现场如此可怕,不如让姑娘们都先站远一些。” 于是碧凰带着所有姑娘避开,牧云归当然也只好跟着一起走开。 “若是有当年为李门主打造的那把刎颈剑,倒是可以轻易砍断。”施文绝忽然开口。 “你说什么?你说的可是李相夷的刎颈剑。”方多病追问。 “当年单副门主拿来贺家的那块天外云铁,我们铁掌门给他打造了一件宝甲,刀枪不入。还给李门主打造了一把刎颈软剑,削铁如泥。可惜啊,两人如今都。” 施文绝说到这里摇头叹息,他也只是忽然想起了。可旁边的李莲花忽然面色惨白,刎颈剑,贺家,云铁。 师兄啊,我本以为你只是对我有所不满,没想到你连贺家的幼儿都不放过。竟然如此贪婪残忍,一直以来都是我错看你了。 方多病虽然听到他师父和他父亲的事有些惊奇,可是他已经知道单孤刀没死,如今想的是既然如此,我需要想办法造一把能够破开云铁宝甲的剑才行啊。 李莲花感受到一股关切的目光,他知道牧云归也听到了,他抬起头给了一个没事的眼神,勉强定下心神。不管如何,他都会追查下去,逼单孤刀现身,为所有死者,也为自己讨回公道。 刀兵很快取来,方多病用火烧冰淬的方法先将绳子变脆,之后和陆剑池合力一斩,绳子终于断了。 那藤篮慢慢的放下来,里面玉楼春的尸体半靠在藤篮里面,有一些烧伤和焦黑,篮子里面有一股味道。 “火油?” “看来这就是凶手涂在上面的,火油烧起来非常迅速,篮子却在半空中无法放下,最终玉楼春便被烧死了。” 第9章 女宅(九) “可是凶手在这上面涂油,玉楼春这么谨慎多疑的人又怎么会没有发现呢?而且辛护院今天早上使用机关还是完好的,怎么中午便坏了?”李莲花提出两个问题。 “辛护院,你是什么时候又把你的主人送上去的?”方多病开口问辛绝,这杀人的手法简单粗暴,难得是如何避开众人耳目。 “今晨卯时之后,我家主人从寝居下来,与各位一同去了山顶赏秋。大概半个时辰,主人便回到女宅,与李公子在临风楼上小酌。 不到一个时辰,主人说要上去小憩,因中午要在汀兰花榭宴请诸位,午时三刻主人便准备下来。谁知道。” “那你中途一直守在玉楼春这里吗?”方多病追问。 “我送主人上去之后,因昨夜侍卫长偷入女宅被方公子击中,我便去处理这件事。我去了侍卫营安顿好侍卫长,之后又训诫了那些侍卫一番。之后我便回到了这里,来回不过两三刻。”辛绝回忆着时间。 “两三刻时间,这转盘沉重无比,除了辛护卫之外,其他人无法以一人之力转动。更不用说在短时间内还要放下藤篮,涂好火油,再升上去,取下零件再离开。”方多病算了一下时间。 “今天上午,除了李兄与东方兄之外,我们其余人都在山顶赏秋直到巳时,之后下山又与众位姑娘待在一起。”施文绝憨厚的说。 “施兄这话可在暗指什么?可是在说我二人是杀人凶手了?玉兄离开后,我与东方兄仍然喝了一会儿酒,之后回房沐浴之后再来。”李一辅怒道。 东方皓连忙点头:“是啊,再说了,我们两个哪来的力气推动转盘,进山的时候我们都被搜身,也没有火油啊。一定是辛绝!他是贴身侍卫,他对这里也熟悉,知道哪里有火油。” 东方皓指着辛绝大喊大叫。 辛绝一派镇定的样子,他单膝跪下:“诸位,我绝没有杀害主人。” 东方皓冷哼:“在场只有你有这个能力和时间,不是你是谁?我们只要去你房间搜查有没有装火油的容器就知道了!” 几个侍卫便被派去搜辛绝的房间,盏茶功夫便回,不仅搜出了火油罐子,还有几个瓷瓶。 东方皓得意的大叫起来:“你果然心怀不满!” “他为何对玉楼春有不满啊?”李莲花问道,他刚才一直在看那个起火的藤篮。 “因为这里的侍卫都服下了一种叫披肝沥胆的毒药,每月如果不服用解药,便会肝胆溶为血水而死。”东方皓冷哼,“他一定是因此怀恨在心,所以杀了玉楼春,还拿走了解药。” 那些侍卫手里拿着瓷瓶,非常愤恨地对辛绝说:“你明知道马上就是服解药的日子,却拿走了所有的解药,你好狠毒的心啊!” 辛绝满头冷汗的辩解道:“这解药总有吃完的一天,到时候我还是一个死,我为什么要杀玉楼春?” “因为你的妻子就是被卖进这里死去的,你当年就是要为妻子报仇所以才来的漫山红。”东方皓说道,说完他便假装哀戚的哭起来:“玉兄啊,你死的好惨啊。” “当年就是你把我的妻子罗红燕卖进来的!东方皓,你不得好死!”辛绝忽然暴怒的冲上前,吓得东方皓急忙往方多病身后躲。 方多病指着篮子里面的引线和白鳞:“白鳞易燃,你一定是提前布置好了引线点燃,等玉楼春在半空时火忽然烧起来,你又装作机关被破坏的样子,让玉楼春在半空中被烧死。” 李莲花还在仔细地看那具尸体,尸体看起来,没什么没有太多的挣扎呢?这玉楼春武功不算弱,及时跳出藤篮未必不能求生。 他微笑着开口:“李兄,你们上午饮酒难不成饮得很多吗?这玉楼春为何对篮中的火油味道没有警醒,而且起火时也并未逃生啊?” “唉,今天玉兄心情有些不佳,”李一辅看了一眼方多病,显然是在说早上方多病的质问,“我与东方兄劝慰了半天,玉兄心情好转,便拿出好酒说要与我们痛饮。他喝的很急,过了一会儿便说不胜酒力,先回去休息一会。” 东方皓附和的说:“是啊,我与李兄当时兴致正高,又继续喝了一会儿。玉兄想必是因为醉酒失察,才遭此横祸。这辛绝也一定是看出来玉兄醉了才敢害他。” 醉酒真的会醉的如此厉害吗?玉楼春是南胤后人,他手里有金鸳盟想要的冰片,这个局,金鸳盟的人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李莲花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神色不便:“原来是这样啊,真是一桩惨剧啊。” 辛绝被带下去关押起来,其余诸人也没了宴饮的兴致,便各自散了。只是牧云归对赤龙小声说道:“那东方皓色心不改,他如果敢来找你们,我的剑被碧凰姐姐藏在房中,你拿出来便可震慑他。” 赤龙轻轻点头。 牧云归知道此案还没有结束,而李莲花一定已经发现了什么,她趁人不注意便与姑娘们分开,去和李莲花汇合。 李莲花刚刚所问的是上午的酒饮,他应该在临风阁。 临风阁内,李莲花果然在询问侍女。 “今天上午,你家主人饮用的是什么酒啊?” “回李神医,我家主人今天早上饮用的是罗浮春,之后李公子提议罗浮春味浓,不如换玉阶怨。”那侍女答道。 “可否一观啊?” 那侍女便取来两种酒给李莲花三人。 “这两种酒皆不是烈度极高的酒,他们饮了多少?怎么会醉?”李莲花打开之后闻了闻,那罗浮春绵柔厚重,而玉阶怨则是清冽无比,异香扑鼻,但是二者都不是烈酒。 那侍女拿来两套酒具比划给三人看:“主人今日喝了一壶罗浮春,之后饮了大半瓶玉阶怨。” 两套酒具,一套是金壶金杯,上有绿宝石装饰,另一套则是琉璃酒具。金杯较小,而琉璃盏较大。 “你家主人真是会享受,这玉阶怨,因为里面加了玉英草,异香扑鼻,千金难求。这些钱都是逼迫女子得来的,花天酒地的时候,也不亏心。”方多病看着两套酒具冷哼,方少爷出身富贵,这些吃喝上的讲究他都精通。 金杯,玉英草,李莲花的脑中好像闪过了什么。 第10章 女宅(十) “是李一辅公子说得,罗浮春应该配金杯。” “你家主人今日所用杯子可还在?拿来给我看看。”李莲花忽然向侍女说。 “那杯子应该还没洗,李神医稍候。”那侍女连忙去取。 那杯子取来,李莲花打发走侍女,将杯子递给牧云归,牧云归会意的闻了一下。 “这里面除了酒味,还有别的味道。只是罗浮春酒味掩盖住了,很难分辨。”牧云归将杯子抛给李莲花。 李莲花便伸手用手帕在杯壁上一擦,果然。 “这帕子怎么变色了,杯子掉金粉吗?”方多病疑惑。 “我一直想不通,玉楼春武功不弱,在藤篮里面起火被困,怎么会不想办法自救。”李莲花看着帕子上的金色。 “他不是醉酒?”方多病立刻明白了。 “这世界上有一种毒药,叫作却人间,中毒之初会让人麻痹,精神恍惚,之后死亡。这本身是一种慢性毒药,可是加上药引,却会变成急性毒药,一个时辰内便会死亡。”李莲花解释给方多病。 “这药引便是玉英草,却人间不是无色无味的,是一种金黄色的毒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李莲花将手帕展示给方多病看,酒液无色,这金黄色便是毒药的颜色,只是被金杯掩盖,不易发觉。 “凶手便是提议用金杯和喝玉阶怨的李一辅。”方多病脑子已经转过来了。“他把却人间涂在杯壁上,又引诱玉楼春喝了有玉英草的玉阶怨,玉楼春先毒发身亡,才被火烧。可是辛绝又为什么?” “看来我们还要再去问问辛绝了。”李莲花便往外走去。 辛绝关押在后面的柴房,几人路过一处院子时却听到一阵喧哗,牧云归脸色一变:“是姑娘们的住处。” 原来东方皓果然是贼心不死,趁玉楼春死了,便来拉着碧凰不放。更糟糕的是侍卫营那些侍卫也趁乱失去了控制,都跑过来作乱。 院子里面一片混乱,东方皓拉着碧凰不放:“碧凰,玉楼春已经死了。这下你总该跟着我了吧。” 碧凰正在拼命挣扎,西妃想要来帮忙,却被另一个侍卫扯开,赤龙想起牧云归的话,赶紧朝室内跑去。 她抱着剑跌跌撞撞跑出来,撞开东方皓,尽管她害怕的手在发抖,却还是努力说:“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了你。” 东方皓不以为意,上前想要夺剑,可是当他看清那是一把乌黑剑鞘,上有玉质梅花的剑时,不由的顿住:“苔枝辍玉?不可能,你从哪里来的?” 碧凰勉强站起来拢起衣衫:“自然是牧云归女侠亲自交给我的。” 东方皓不愿相信牧云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他犹疑着不敢上前。碧凰和赤龙努力与他对峙。 其他侍卫大多不是什么江湖上有名的角色,没有听过苔枝辍玉的威名,一个侍卫撕扯着缤容的衣服。 牧云归和方多病赶到的时候正听到清儿怒吼“你敢动她一下试试,我可是当场公主!信不信我让人把你们都砍头!” 那些侍卫哄笑起来:“你是当朝公主?那我还是皇帝呢?还不过来服侍我!”说着一个侍卫便要上手。 方多病一阵风一样过去,把那侍卫踹飞在地。 牧云归则是向碧凰和东方皓冲过去,她一手抓住东方皓,将他的手反手背在身后,迫他跪下,东方皓感到手臂剧痛,冷汗涔涔,说不出话来。 “还不住手!”方多病怒喝,“诸位本是可怜之人,却要欺负更可怜的姑娘们。” 一个侍卫嘴硬:“本来就是服侍人的玩意儿,服侍我们不也一样。” 牧云归一声,她拿过她的苔枝辍玉,刺出几道剑气,那些侍卫立刻痛苦万分的捂着裆下蜷缩在地。 以后再也用不着姑娘服侍了。 “你们若是再敢有任何冒犯之举,这披肝沥胆的解药也不必要了。”李莲花走上前冷厉地说。 一时那些侍卫都赶紧磕头求饶。 东方皓也赶紧求饶:“牧女侠饶命啊。” 牧云归挑眉,放开他,一脚把他踢到院中,让他离碧凰远一点。 “我问你,你若是如实回答,便饶你一命。”牧云归狞笑。 “女侠饶命,我一定如实回答。”东方皓战战兢兢回答。 “今天上午,你和李一辅喝完酒是同时离开的吗?” “这,我其实后面有点喝多了,应该是吧。我是被侍女扶回来醒酒的。”东方皓面带苦色。 “那李一辅是自己离开的还是有侍女一起?”李莲花追问。 “他并没有喝醉,是自行离开的,到岔路我们就各自回房了。”东方皓只能努力回忆。 牧云归和李莲花交换一个眼神,李一辅确实有时间去做点什么。 “女侠问完了,我可以走了吗?”东方皓讨好的说。 牧云归忽然展颜一笑:“你还欠我十八个响头呢。今天先磕三个来听听,磕完了就可以滚了。” 东方皓敢怒不敢言,他在地上磕了三下,牧云归冷声说:“再敢对这里的姑娘不敬,我打断你的狗腿。” 东方皓只觉得捡了一条命,慌忙走了。那些侍卫也跟着赶紧离开了。 牧云归这才看向其他人:“是我思虑不周,让各位受惊了。” 众女急忙行礼:“我们也没有想到,那些侍卫竟然敢借机生乱。多谢三位援手。” “经过刚刚的教训,他们不敢再犯了。你们可以安心待在这里,明日百川院便会来人。”方多病安抚道。 “云儿姐姐,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你竟然这么厉害。”清儿走上前好奇的问。 嚯,忘了还有这个小姑娘了。她竟然是公主,那她岂不就是方多病的未婚妻了?牧云归感觉脑袋上一个灯泡忽然亮了。 “我真名牧云归,是发现了这里有女尸来卧底的,至于其他的,让方多病告诉你吧。”牧云归直接甩锅。 方多病一脸啊?的指了指自己,但是两个无良的人已经联袂远去。 “啊什么啊?快给我讲讲啊。”清儿拉住方多病。 第11章 女宅(十一) 是夜,月明星稀。 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来到机关处,眼看四处无人,他便准备登上峰顶。 他施展轻功,轻轻松松拔地而起,飘然而上,然而到了峰顶,他却惊恐的发现,上面已经有一人倚剑而坐,正是牧云归,看到来人,她露出一个微笑。 “等你好久了,来得真慢啊。是不是想要这个?”牧云归展示完手里的冰片立刻蹂身而起,拔剑便攻,她轻松的制服来人,点上穴道。 “想不到你武功这么烂,轻功倒是还不错。” 来人正是李一辅,这人趁夜色行鬼祟之事,早被李莲花料中,安排牧云归在这里守株待兔。 牧云归提着李一辅的领子把他拖到崖边,扬手一扔,李一辅再也想不到牧云归甚至话也不说一句便下杀手,满眼震惊和恐慌的掉了下去。 牧云归纵身提气也向下一跃,她在崖壁上轻巧借力,竟然后发先至,在半空中接住了李一辅,之后一个轻巧的翻身便顺利落地。 她把一条死狗一样的李一辅扔到地上:“问吧,我想他现在什么都会说了。” 李一辅刚刚经历了极限的生死一瞬,吓得已经失禁,更令他震惊的是,周围竟然站满了人。陆剑池,施文绝和慕容腰都来了,方多病押着辛绝。 原来白日李莲花和牧云归便去审问了辛绝,弄清了真相,辛绝指望着李一辅会救他所以一开始咬死不说,但在李莲花高超的话术之下还是交代了清楚。 李莲花走上前去探头问道:“没想到吧?” 李一辅想要辩解几句,但是刚刚太过恐慌,现在止不住的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既然你说不出来,不如我来替你说吧。”李莲花微微一笑。 “今天早上你趁和玉楼春饮酒之时给他下了却人间,这却人间本身是慢性毒药,你引诱他喝了含有玉英草的玉阶怨,便成了一个时辰之内的急性毒药。你在酒宴上多有挑拨,因此辛绝和玉楼春发生了争执。 你尾随玉楼春和辛绝,在玉楼春忽然倒下时跳出来,你假装同情辛绝,表示愿意帮他。辛绝做贼心虚,又一时情急,便同意了你的方法。他把玉楼春放进藤篮,又设置了一个延迟的引火装置。 火油女宅可得,但是这白鳞,是你给他的吧?若是我猜的没错,你应该是放在你的砚台夹层里面的。” 李莲花不急不缓的把李一辅的作案手法讲出来。 “我进去看了,玉楼春的卧房根本没有睡过的痕迹,他上午根本就没有进去过,他一直在藤篮里面,直到中午辛绝才放下他,假装半空起火。”牧云归补充说明。 李莲花看了看脸色惨白的李一辅继续说。 “其实这方法错误百出,因此辛绝很容易就被抓住破绽。但是烧焦了尸体可以掩盖中毒之后尸体发黑,你想掩饰玉楼春的死因。你只是想拖延时间,而那零件也是你拿走的,砍断藤篮的绳子也是你提出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切断上去的路,这峰顶确实很高,如果不是像你这样轻功卓绝的人是上不去的。” 说到这里李莲花微微一笑,看向牧云归。 “下午云归故意暴露身份,你心里一定很着急吧?所以今晚你一定会冒险去玉楼春的寝居,毕竟你这么不想别人上去,里面一定有你想要的东西吧?不过可惜呢,你只知道牧女侠武艺高强,不知道她轻功也这么好。” 牧云归饶有兴趣的问:“刚刚从上面自由的飞下来,感觉爽不爽?” 李一辅已经脸色惨白,他所做的一切都被识破。而且刚刚的经历实在是太可怕了。 陆剑池在一旁听完了全程,他对三人抱拳:“百闻不如一见,三位破案的功夫,陆某佩服。” 李一辅终于止住了哆嗦,他强撑着放狠话:“你们别得意!我早就已经放了信号,金鸳盟的援军马上就至!” “这里穷山峻岭的,吊桥不放下去,除非是轻功绝世之人,不然怎么上得来呢?”李莲花不屑的说。 话音刚落下,有一个身着暗红劲装,带着黑色面具,背着一把大刀的人忽然从旁边的树林中飞身而下。 在场…… 李莲花…… “阿飞!”方多病高兴的叫了一声,“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我早就跟上来了,只是这里山头太多,一时迷路罢了。”笛飞声冷硬的说。 “哼,金鸳盟自然有方法上来。”李一辅强行把话题拉回正题。 “我上来的时候听见这玩意儿吵得很,顺手便拔了。”笛飞声拿出一个铁风车。 李一辅一脸不可置信怀疑人生无语问天。 “角丽谯尽管派人来便是,她上次在我四顾门撒野还要靠别人救呢,而且她上次想救公羊无门废了两台咸日辇,不知肯为了你出动几台呢?”牧云归不屑的冷笑。 李一辅和辛绝暂时被关起来,等候明日百川院带回去发落。不过在那之前,李莲花还有事要审问。 “角丽谯派你来拿的,可是一枚冰片。她要那个东西干什么?” 李一辅脖子一梗:“我无可奉告。” 李莲花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你看起来不像什么硬骨头。你早点交代也是交代,不过你去百川院一百八十八牢受苦之后再交代,也可以。” 说完李莲花便不急不慢的坐下,还掸了掸下摆。 李一辅额上渗出冷汗,笛飞声懒得在这里浪费时间磨磨蹭蹭,干脆的说:“看我断他一臂,他说是不说。” 说完便要拔刀,李一辅立刻崩溃大叫:“我说,我说!” 笛飞声遗憾的收回了刀坐下。 “我只知道,我要拿的是一个冰片一样的东西,上面有南胤文字。”李一辅边说边看李莲花脸色。 “你如果只知道这些没用的东西,我就把你从山顶扔下去。”牧云归恐吓道,配合她寒冰一样的目光,威慑力极强。 “别别别!我还知道!我还知道一件事!”李一辅既然已经开了头,剩下的就交代的顺畅多了,“我偷听到,这个冰片其实是钥匙。要打开一个叫做罗摩鼎的东西。” “还有呢?”这个他们早就知道了。 “还有,还有,”李一辅的大脑飞速运转,“还有万圣道的消息。”眼看着笛飞声又要拔刀,李一辅大喊道。 “哦?说来听听。”李莲花还是八风不动的样子。 “万圣道的领头人没有人见过,穿着斗篷。和角丽谯合作的时候出面的都是封磬,能够封磬其实是南胤术师风阿卢的后人。”李一辅尽量的说着自己知道的东西,“我只知道这么多了。” 牧云归一掌将李一辅打晕过去,免得还要浪费人守着他。 第12章 女宅(十二) 第二日,百川院的人一早便到了,他们收到消息便尽快调集了人马,同行的还有监察司,杨昀春亲自带队。 “方多病,恭喜你小子又破了一桩大案啊。”石水朗声说。又向牧云归打招呼,最后克制的和李莲花问好:“李神医。” 李莲花颔首。 “石姐姐,杨兄。”方多病抱拳行礼,“这里的姑娘们都是被拐骗而来,如今始作俑者已经死亡,她们也该恢复自由了。” “这个自然,我们会派人把她们安全送回去的。” “李一辅和辛绝都是杀人凶手,李一辅更是金鸳盟派来的人。这便交给石姐姐了。”方多病又转向杨昀春,“杨兄,这是玉楼春的账本,他和许多人贩子都有买卖,这东方皓便是其中一员,这个人便交给杨兄带回去了。” “我明白,我一定会追查到底。”杨昀春点头接过账本。李莲花和牧云归交换眼神,这小子哪来的账本? “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我知道这里的财产会被清点抄没。可是这些姑娘都是受害人,可否从玉楼春的财产里分出一些作为赔偿?还有之前那些已经去世的受害人的家属。”牧云归对杨昀春说道。 她从西妃处知晓,她们原本准备用金砖压在玄铁书架上分尸玉楼春,之后这里的女子分走金子,但是被李莲花劝阻了,怕她们惹上麻烦。但玉楼春折磨她们多年,本就应该赔偿她们。 “这个,昀春无法做主,但昀春一定会上报朝廷,为她们争取的。”杨昀春有些为难,但还是答应尽力。 “本公主可以做主。”一个娇软的女声传来,原来竟然是清儿,她走到杨昀春面前,昂起头看着他。 “见到本公主还不下跪?” 杨昀春愣住了,他赶紧行礼:“监察司杨昀春见过昭翎公主。” “起来吧。本公主做主,这里的财产需要分一部分给这里的姑娘们和之前去世女子的家人作为赔偿金,我会向父皇秉明的。”昭翎公主展现出她皇家公主的威严一面。 “谨遵公主命令。”杨昀春急忙答应下来。 “清儿,原来你真的是公主啊。”西妃等人围上来。 “各位姐姐,你们对我的好,我会记住的。以后谁都不能欺负你们,我会替你们撑腰的。”昭翎认真的说。 “多谢公主。” 昭翎又转向牧云归:“云姐姐,谢谢你照顾我。我都听方多病讲了,原来你那么厉害,我也想像你那样厉害,一把剑就可以震慑他人。” 牧云归柔声说:“公主有这个变强的心,也可以变得很厉害,公主也会有公主的剑。”牧云归认为昭翎虽然娇气,却坚强不失智慧。 昭翎似懂非懂的点头,云姐姐好像在夸她,不管了,她回去也要练武功! 昭翎最后对方多病说:“你想闯荡的江湖,我见识到了。” 牧云归和李莲花马上退到后面开始吃瓜。 “公主有勇有谋,能想到找到账本并且藏起账本,方多病佩服。”方多病很诚恳的说。 “那当然了,本公主聪明绝顶。”昭翎有些傲娇的说。 原来这小子的账本是这样来的,看来发生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嘛。李莲花和牧云归露出姨母笑。 “公主确实聪颖非凡。” “他们要护送我回去了,父皇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求情的。”昭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方多病大喜,他为这个婚约头痛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公主肯接触婚约那最好不过了。 “多谢公主!”方多病赶紧行礼。 “谢什么?婚礼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区别吗?”昭翎不解,然后又理直气壮的说,“你这个人嘛,还算不错,做本公主的驸马勉强配得上我。” 方多病大喜之后又落空,现在有气无力的抱拳:“恭送公主。” 昭翎瞪他:“你就想着送我走是吧?” 方多病阿巴阿巴,百口莫辩。 李莲花和牧云归在后面用堪称慈爱的眼神看着小情侣打闹,这毕竟是徒弟和徒弟媳妇儿。 陆剑池和其他姑娘们也在后面忍不住笑,方多病好不容易送走公主,回头便看见李莲花和牧云归竟然见死不救,立刻要炸毛。 “未来驸马,还有事没办呢,急什么?”牧云归把李莲花挡在身后调侃他。 陆剑池收敛笑容,正容对三人说道:“这次有幸结识三位,实乃人生一大快事。三位胆识过人,陆某佩服,便将这壶我自己酿的酒送给你们,希望以后有机会能一起喝酒。” 陆剑池解下一个小酒葫芦递给李莲花,然后潇洒离去。 慕容腰和赤龙相携而来,对三人行了一个车狐的左携礼。 “我来中原时日尚短,本以为中原都是一些背信弃义的酒色之徒,没想到还有三位这样侠肝义胆的人,是慕容腰浅薄了。” 李莲花三人急忙回礼。 “云儿,我们准备不日便返回车狐,过清净日子。此次一别,便不知何时能够相见了,你们的恩情我们永远铭记于心,以后若是有用得上的地方,只要你一句话,我们二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赤龙和牧云归拥抱了一下,牧云归给她说:“金家商队的人常去车狐,你若是有事找我,可托他们带话。” 与这里的人拜别,李莲花三人才有空和石水说话。 “江湖上这几日有什么异动吗?”牧云归问石水,“特别是金鸳盟?” “最近金鸳盟很是沉寂。”石水摇头。 李莲花和牧云归对视一眼,笛飞声被下了无心槐,显然是金鸳盟内部出了问题,他现在失踪,金鸳盟怎么会没有动静。 “我觉得角丽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还是让大家都警醒些。”牧云归嘱咐石水,然后她又低声问,“肖紫衿呢?” “肖紫衿和乔姑娘的婚礼取消了,之后他似乎很是颓废,每日封闭在山庄。”石水有些复杂的说,忍不住看了李莲花一眼。 李莲花只是平静的说:“乔姑娘想和谁在一起都是她的自由。” “乔姑娘好歹没有眼瞎到底。”牧云归对这个结果倒是很满意。 “只是肖紫衿他多年来对乔姑娘痴心一片,江湖上人尽皆知。如今乔姑娘不愿嫁给他,多有风言风语。”石水叹道。 “这是什么道理,难道他喜欢乔女侠很多年,乔女侠就一定要嫁给他吗?”方多病打抱不平道。 “说得好方小宝!”牧云归就喜欢方多病这份赤子之心,“你们别担心,乔女侠心性坚韧,她既及时止损,就不会在意这些言语非议。” “而且这件事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你们就别担心了。”牧云归眼睛一转,已经想到了一个很损的主意。 第13章 女宅(十三) 问过碧凰之后,玉楼春果然也有一处和金满楼相似的,只有他二人能去的地方,也就是他们祭祀南胤先祖和神明的地方。 李莲花带着牧云归和方多病走到了一处山壁,那里立着一棵很突兀的枯树,李莲花料想这棵树便是机关,上去随意一推,枯树倒地,山壁上露出了一个洞口。 李莲花本想走前面,却被牧云归挡住,牧云归坚持要走在李莲花身前。 然而没走几步,牧云归感觉脚下的触感异常,她急忙大喊:“小花退后!” 可是李莲花不退反进,扑上来抓住牧云归的手,最终两人一起掉下了机关,留下方多病在上面急得打转。 这个地洞不深,牧云归和李莲花只是转瞬间便触地,李莲花摸出火折子吹燃照亮四周,这里是一处通道。 二人顺着地道七拐八拐的,反而走到了一处祭祀之处,两人误打误撞的走了捷径。 李莲花和牧云归快速的翻看这里的纸张记录。 方多病急急忙忙大呼小叫的赶进来,后面还跟着阿飞。 “好了,吵什么?来的这么慢。”眼看着李莲花不仅没有受伤,还有心情倒打一耙,方多病松了一口气,也对,有阿云姐姐在呢,哪那么容易受伤。 “你们看,这张呢是披肝沥胆的解药。而这里呢,显示玉楼春和黄泉府主连泉的往来。”李莲花将刚刚翻到的有用信息给几人看,“金玉黄权,这第三人便是黄泉府主。” “我们还是先回莲花楼吧。”牧云归思忖了一下。 四人先去青印镇接了苏小慵,这才回到莲花楼,没有已经大变样,长了一些羽毛出来了。牧云归拿出那枚玉楼春手里的冰片:“根据李一辅所说呢,这个罗摩天冰正如我们所料,是打开罗摩鼎的钥匙,一共四把,分散在四人手中。” “玉楼春和金满堂都是富甲一方,角丽谯的人查到下落不足为奇。可是下一个黄泉府主连泉,他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多年,这一次我们可能能够抢先角丽谯一步。”方多病思索着。 “可惜这一次我不能和你们一起了,爷爷传信叫我回家一趟。”苏小慵有些沮丧的说,“不过我回去之后会继续帮你们查线索的。” “那便多谢苏姑娘了。”李莲花道谢。 送走苏小慵,几人的讨论更加没有顾忌。 “都怪阿飞不争气,竟然还中了暗算。”牧云归叹气,“我们已经除去了罗摩鼎里面的东西,可是万圣道到底要干什么我们还是不清楚,他们不可能只靠一只虫子就想复国吧。” 他们现在追踪的都是四枚天冰的线索,可是罗摩鼎里面的痋虫已经被杀死了,就算四枚天冰全部被角丽谯得到其实也没用。 笛飞声冷哼一声:“我失忆了,我不知道。你又不告诉我。” “复国。”李莲花也开始思考,他们还可以从什么地方入手呢。 “如果要复国,他们把国家建在哪呢?南胤早就没了啊。”方多病不解的说,然后他忽然有些惊恐,“除非他们想直接造反。” “就凭江湖门派的那些人,造反也打不过军队,他们只能打逼宫的主意。”李莲花已经明白了他们的办法,“他们想要这痋虫,是为了控制别人。只要用痋虫控制那些文武大臣,他就可以逼宫,甚至可以控制皇帝。” “所以他们一直追寻这业火痋,因为业火痋是最高级的痋虫,他们是想用业火痋来控制别人,怪不得万圣道一直以来和朝廷关系密切,这样他们下起手来方便的多。” “不行!我要马上写信告诉我爹。”方多病已经一拍桌子就站起来。 “此事无凭无据,很难取信于人。”李莲花冷静的多。 “不过可以让方尚书提高警惕,若是宫中有什么异动,可以及时做出反应。”牧云归觉得不用现在告诉皇上,但是方多病总得提醒一下他爹小心别中招了。 笛飞声在一旁若有所思,以痋虫控制人,他脑海中闪过了一些画面。有很多小孩不断厮杀,他想要杀一个中年男人却被控制,还有面前的这两人,好像帮他杀死了痋虫。 “看来我们还是只有先追踪黄泉府主,他是南胤后人,南胤到底还有些什么招式,只有从他口中才有可能得知啊。”李莲花还是决定继续追踪罗摩天冰这条线,目前也没有更多的线索了。 “南胤已经亡国一百多年了,当时的人都已经去世了,如今知道那些事的也只有南胤后人了。”方多病叹道,对他这种小年轻来说,一百多年前实在是太过遥远了。 “当时的人都已经去世了,”牧云归喃喃重复了一遍,好像有什么从她脑子里一闪而过,只是她没有抓住,她盯着李莲花看,“不对,还有人可能知道。” “谁啊?”方多病不解。 “素履山庄,温序。”牧云归看着李莲花说。 “温序,这个名字我怎么从未听过?”方多病疑惑。 “你才多大,江湖经验不足也是正常的。这素履山庄历史悠久,只是主人向来不怎么涉足江湖。”李莲花已经明白了。 “素履山庄其实是书香门第,一百余年前他们在朝中为官为相,只是后人不愿出仕,因此在山庄隐居起来。万人册确实博闻强识,但主要是通晓江湖事,这素履山庄对朝堂历史秘闻可是更加清楚的。”李莲花解释给方多病听。 “素履山庄诗书传家,对历史向来都是记录在册,再加上百年前正是他们家族鼎盛时期,经历了南胤灭国之事,他们确实是除了南胤后人之外,最可能掌握了一些信息的人。” “那太好了,我们这便去拜访他们。牧姐姐,你连这种隐士都认识。”方多病高兴的要跳起来。 “不是我认识,是李相夷知道。”牧云归挑眉看了李莲花一眼,“我和素履山庄没什么交情,只是当年和门主办案的时候有幸拜访过一次,素履山庄的温序老先生和门主是忘年交,也是少有的能进素履山庄的江湖人士。” “我师父果然厉害。”方多病喜滋滋的说。 牧云归看了一眼还在装死的某人,又故意说:“我和素履山庄当代庄主温序先生不过一面之缘,也不知道会不会给我面子。” “我们诚心前去,温先生未必不见,更何况总要试一试吧。”方多病干劲满满的说。 第14章 素履山庄(一) “不过李莲花,这种隐士高人,你怎么会知道呢?”方多病忽然有些狐疑,其实他一路走来对李莲花不是没有过怀疑,可是牧云归那么信任李莲花,说明他的身份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很多时候他也会好奇,李莲花的秘密是什么。 “这个啊,咳咳咳,嗯,”李莲花本来想一如既往地推到牧云归身上,但是看到方多病诚挚的眼神,里面只有一些疑惑,他的胸口好像忽然有点痛。 如果说给牧云归知道,她就会告诉李小花这是一个叫良心的好东西。 “方小宝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啊?”李莲花有些狼狈的逃避方多病的眼神,其实事到如今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他还活着了,再瞒着方多病只是因为他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说,总不能忽然告诉他其实我就是李相夷,你苦苦寻找的师父其实就在你身边吧。 “哼,不告诉我就算了。”方多病仰头傲娇的哼了一声,他明白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秘密,不想说就不想说吧。 牧云归含笑扯开话题:“我上次与门主去拜访温先生是在夏季,他们二人有约在先。那素履山庄平时都是与世隔绝,如果没有提前约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进去才好。” 方多病不由撑着腮帮子冥思苦想起来,笛飞声:“打进去问。” 三人绝倒,李莲花没好气的一拍桌子说:“打什么打!吃饭!” 随即安排方多病和牧云归出门去捡些柴火回来,他和笛飞声则是要去附近的镇上买些东西。 笛飞声等只有他与李莲花的时候问道:“我的过去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今天好像想起来一些事情。” “我不是说了吗?”李莲花心中警觉,面上不显,早知道刚才安排云归和这个人去捡柴火了,方少爷还能帮忙付钱呢。 “可是今日你们说起那痋虫,为何我记得我曾经也?”笛飞声没有那么好糊弄。 “你既然记得你身体里面有痋虫受人控制,难道就不记得是我和云归替你解了痋虫?”李莲花非常理直气壮地问。 笛飞声一时语塞,但很快又冷声问道:“那你为何不肯告诉我其他事。” 李莲花只好真假参半的说:“这个我们过去呢,有的时候不是那么友好,但是自从你认我为主人之后,我们就一直很友好了。我只是怕你的记忆万一只恢复一半,便以为我在骗你。” 笛飞声对这个理由勉强信服,因为他觉得自己看到李莲花就觉得手痒痒的,心也痒痒的,不像是和他关系很好的样子。 两人在镇上采买了一番回到莲花楼,牧云归和方多病早已经回来,牧云归还猎回了两只野兔。 仍然是李莲花做饭,方多病非常警惕的过去盯着李莲花,不允许他自由发挥研究新菜。 牧云归则拿出书册整理最近的信息,笛飞声跟个树桩一样戳在桌子前,没有非常好奇的想要蹲在他身上,被牧云归眼疾手快的捞回来。 “没有啊,你怎么呢随便往他身上蹲呢。”牧云归苦口婆心的教育。 啾啾!老大,我看他不动,像个树桩子! “那也不能随便蹲啊,你最近是不是有点躁动啊?”没有自从开始长硬羽了,就有点欠欠的,到处招猫惹狗。 “小毛球,什么时候才会飞啊?”牧云归轻轻摸着没有,没有已经长大了许多,双手才能捧得住,没有舒服的母鸡蹲在牧云归手里扇扇翅膀。 啾啾!很快了! 在方多病的盯梢下,李莲花非常遗憾没能做任何一道新菜,规规矩矩的烧了几个菜,让牧云归心里大呼幸运。 饭后,李莲花在书案前做起了手工,他正在扎一只纸鸢。 “李莲花,你做这个干什么?我们不是要去拜访温先生吗?”方多病伸手想掀起来看看,被李莲花打了爪子。 “这个温序先生啊,是风雅之人,秋分即将到来,必然会出来游秋,到时候会放纸鸢,我们到时候在山上放纸鸢,自然就能拜访温先生了。”李莲花细致的调着颜色。 “我们南下,会先到素履山庄,若是能够在素履山庄便找到答案,我们也就不用去石寿村追踪连泉了。”牧云归怀里抱了一堆竹枝,她刚刚按李莲花的要求去处理了一下。 她坐在李莲花身旁,比比划划的说:“小花,我想要一个雪花的纸鸢。大概这么大。”牧云归比划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纸鸢大小。 “好。等下就给你做。”李莲花无有不应。 方多病简直没眼看两人黏黏糊糊的,自觉的抱着狐狸精去门外了。 李莲花认真的给纸鸢上着色,他要做的是一个碧色的蜻蜓纸鸢,温序一看便知。牧云归照样是坐在地上的垫子上,靠着他的腿,她喜欢这样靠着李莲花。 但是牧云归一般不能保持安分太久,一会儿她就从靠着腿改成了啪叽一下黏在背上。从背后看,小花的侧颜也很好看嘛。 牧云归从侧边探头盯着李莲花看,从他温柔的眉眼到完美的鼻峰,再到颜色有些浅淡的唇。牧云归一边迷恋美色一边有些走神的想,从前他气血充沛,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唇色浅淡的。 李莲花早已经注意到牧云归狗狗祟祟的小动作,但他还是岿然不动,牧云归下一秒就轻轻吻了一下李莲花的唇角,李莲花还能保持镇定的坐在那里,耳朵却悄悄的红了。 牧云归又亲了亲耳朵,甚至还想咬一咬。李莲花再也不能维持镇定,他一把揽过牧云归:“云归!怎可如此!”孟浪!这两个字李莲花含在嘴里没有说出口。 牧云归顺势仰躺在李莲花的怀里,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李莲花笑。 李莲花感觉怀里的人眼睛好像会说话,她笑得又是如此醉人,烛火晃动之下,仿佛有万千星光在里面,让他忍不住想要凑近一点,再近一点。 这片星海是属于他的,他愿意溺死在这世界上最小的海里。 (为了不和谐,接下来请大家自行脑补。) 第15章 素履山庄(二) 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反正牧云归和李莲花都是不会不好意思的,至少方多病回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李莲花唇色红润,满面春风。 莲花楼一路南下,素履山庄在一座叫灵源的山上,有一条平坦的山路通向山庄,几人将莲花楼停在山腰一处平坦之地。 李莲花观望了一下,此时风力正好,便拿出了他这几日做好的纸鸢使唤方多病放起来,至于他自己当然是陪着牧云归放她的小雪花纸鸢了。 纸鸢已经升空,可是他们等的人却迟迟不来,方多病不由有些心急:“李莲花,你这方法靠不靠谱呀?” 李莲花心想,李相夷毕竟已经失去踪迹快十年了,温序谨慎也是情有可原。但他面上却表现的淡定异常:“急什么。”他给牧云归使个眼色,这温老头还想要点猛药帮他回忆一下。 牧云归会意的将双手拢起放在唇边,随即便是一声狼嚎:“嗷呜~” 这啸叫声传十里,不怕山上有人听不到。 方多病被吓了一跳:“阿云姐姐,你,你这。”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想温先生可能需要一点提示。”牧云归无所谓的说。 素履山庄内,一个道骨仙风的文士一个趔趄,不就是怀疑你不是本人吗?你自己十年不露面我以为你真的死了不是很正常吗?犯得着把你家那小狼又放出来吗? 他挥挥衣袖,命下人赶紧去接。面上虽然一派头痛的样子,心里却不免松了一口气,这老天终究还是没有对这难得一见的少年英才太过不公啊。 李莲花四人很快就被迎了进来,温序左看右看,那烦人的青年也没有出现。牧云归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在下四顾门牧云归,多年前曾与先生有一面之缘,今日冒昧来访,实乃有事相求。” “在下李莲花,这是百川院的刑探方多病,这是我的一个随从阿飞。”李莲花彬彬有礼的介绍。 温序面色变了几变,看着这李莲花,心中惊疑不定,又不敢确定,只好先回礼:“牧女侠一别多年,风采依旧。”还是和李相夷一样损,“几位少侠一表人才,芝兰玉树,光临寒舍,真是让此处蓬荜生辉。里面请。” 几人在正堂坐定,温序命人上茶,方多病是个急性子,当即就要开口表明来意。可是在他开口之前,温序便先说:“几位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不如先梳洗修整一番,今夜我于蓼风花叙设一小宴为诸位接风洗尘。” 牧云归微笑的回答:“有劳前辈。” 这小狼果然是历练出来了,如今进退得体,真是看不出当年和李相夷来这里撒野的样子了。 温序暗自腹诽。 几人跟着侍女的指引先去客房,李莲花和牧云归路过中庭小池塘时便借口要观鱼:“我多年前便来过贵山庄,一会儿自行前去客房便可。” 笛飞声无语:“这有什么好看的?”方多病赶紧把这没眼力见的呆子拉走了,人家小情侣想待在一起你都看不出来吗? 小情侣确实是想待在一起,只不过方多病他们一走远,两人便运起轻功跳进了一处院子。这个院子清正雅洁,院子中有一颗粗壮的银杏树,现在正是银杏叶逐渐开始变黄的季节,整棵树黄绿缤纷,煞是好看。 但是这两个煞风景的人并不是来赏景的,他们直奔银杏树下,便准备开挖。 看到这里,藏在暗处的温序终于忍不住了,他跳出来击出一掌,嘴里嚷道:“你小子不要太过分了!” 李莲花笑嘻嘻的说:“老爷子,旧友上门,你都舍不得拿一坛秋月白出来,到底是谁过分?” 两人只是假装挖土,温序这才明白上当,只是终于确定李莲花身份,心中又岂会不高兴呢。他只是嘴硬的说:“什么旧友,我可不认识一个叫李莲花的小子。” “你既然不认识,怎么又看见那纸鸢便打开你这素履山庄的大门了?”李莲花也不等人招待,自己便坐到院中的石桌边。 “那是我和旧友的约定,关你什么事?” “旧友改名了,如今我叫李莲花。”李莲花洒脱的笑道。 “唉。”温序再也不强撑着,他也走到桌边坐下,重重叹了口气,“还活着便好啊。” “老爷子,别来无恙啊。”李莲花有些感叹的问候。 “我能有什么不好,倒是你啊,十年不见,一切可还安好?”温序问道,他本以为此生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这位忘年交的小友了,只是没有想到当年意气风发的李相夷如今变得这样平和。 “劳您惦记,一切安好。”李莲花微笑着回答老者的话。 “还有你啊,云归丫头,终究还是你一直陪在他身边。四顾茶会上的事我也听说了,干得好!”温序转向牧云归,当年初入江湖的小姑娘也长大了,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了。 更难得的是这份义薄云天,多少成名多年的侠者都不及。 “温先生谬赞,云归谢过。”牧云归含笑欠身行礼。 “如今你们是何打算啊?”温序心知两人隐姓埋名多年,今日登门必然有事相求。 “如今这样的生活很自在,我很喜欢。可惜旧事未了,还没有到逍遥自在的时候。”李莲花干脆的说。 “我明白了,今夜小宴过后,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尽力的。”温序叹道。 “多谢温先生,不过我现在就有一问。不知先生可知道这世上有一种花,花生双株,一红一白。”牧云归形容了上次被万圣道抢走的那株灵花。 “这花名叫忘川花,分阴阳两株,阴草是世界上最毒之草,却可以让一个人平添几十年内力,但这只是回光返照。因为阴草药性爆裂,数日之后便会筋脉寸断,五脏俱裂,痛苦死去。而阳草则是至阳之物,可以帮助练阳性武功的人突破功法。阴阳草同食,可解百毒。” 温序果然是博闻强识,这种世上罕见的东西他也知晓的清楚。 第16章 素履山庄(三) “必须阴阳草同时服用吗?”牧云归追问。 “这,古籍所载确实如此。那阴草药性极为猛烈,因此需要阳草中和。”温序捋着胡子解释说。 “若是以其他的极阳或是极阴之物代替呢?”牧云归提出另一个方法,忘川花在万圣道手里,必须做好各种的可能的打算。 “万物相生相克,若是以其他替代,不能恰好调和阴草药性,这人的筋脉内腑恐怕会被摧毁。即便解毒了,身体受损如此严重,又有多久能活呢?” 温序提出了不妥之处,“即便是扬州慢,恐怕也难以瞬间治愈这样的伤势,之后便是一副破败身躯啊。” “多谢温先生告知。”牧云归有些失望,李莲花倒是洒脱,安慰的握住牧云归的手,但牧云归下定决心就算活剐了单孤刀也要逼万圣道交出忘川花。 温序早已经明白牧云归是为谁而问,毕竟李相夷被云彼丘下毒暗害一事现在天下皆知。 因此他不厌其烦的补充:“这忘川花能解百毒不过是传闻,即便找到,想要解除积年的毒素也不是十成的把握。解毒成功之后身体也还需要好好修补。” “对了”李莲花想到了什么,他掏出怀里一颗晶莹剔透的红色晶石,“这是一只灵鸟的赠送,自从我戴在身上,总感觉对我的不适有所缓解。” 温序接过来仔细一看,忽然大喜过望:“李小子,天无绝人之路。这晶石里有一股精纯的力量,你若是服用忘川花后将这力量汲取,再配上修补身体的药,解毒后不仅沉疴尽去,还能更上一层楼啊。” 说完他斜着眼睛看李莲花:“你怎么连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东西都能遇到?” 李莲花忽然从怀里摸出一只睡觉的没有,放在桌上:“喏,我把他从蛇腹中剖出来,他母亲为了感谢我,临死之前给了我这块晶石。”说完便大概讲了一下当时之事。 没有睡得迷迷糊糊的被掏出来,啾啾!妈妈,怎么不让我继续睡了? 温序感叹:“万物有灵,这种灵鸟以山风雨露为生,也食用山间的灵花灵草,他母亲是自愿把她所有的一切交给你,希望你照顾这个小生命。” 说完一顿,他忽然哆哆嗦嗦的指着没有问:“你给他取名什么?” 李莲花一脸无辜的回答:“没有啊。” 啾啾!妈妈叫我! 温序绝倒,这李小子十几年如一日的气人,这种灵鸟竟然起这么个名字。 李莲花按下温序的手:“贱名好养活。”他理直气壮地说,“老头,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是看不破,天天在意这些虚的。” 温序忽然觉得之前十年没有看到李相夷的清净生活也很好,怎么李相夷变得更气人了。 他忽然眼珠一转,看着旁边的牧云归:“云归丫头,多年不见,现在名头很大啊。比划两下?让我看看。” 李莲花心知温序想换个人找回场子,而且顾忌他现在的身体无法痛快动武。但是牧云归身负师父传给她的几十年深厚内力,剑术又已经入镜,他根本不担心。 “比划两下可以,有什么彩头啊?”李莲花端着架子问,这不趁机敲一笔。 温序吹胡子瞪眼:“十一年前,你比划两下就敲走了老夫一把上等好剑,如今云归丫头用那把剑不是用的挺好的吗,你还不知足?不给,没有!” 牧云归笑言:“温先生赐剑之恩,云归不敢忘却。如今便让先生看看云归使剑使得如何,并没有埋没这把宝剑。” 温序点头:“这才像话嘛。”话音未落,他便已经出掌,半路上五指由并拢改为虚虚内扣,正是温序的绝招“鹤冲天”。温家诗书传家,可于武学一道也有过人之处,家传的三十六式掌法在温序手中改造过后,创造了一路十八招的鹤冲天,变化莫测。 牧云归横踏一步,避开这招,拔剑出鞘。温序是十年前可以和李相夷对招的一等一的高手,只是避世不出,江湖上名声不胜罢了。与这种高手对决,牧云归不敢有丝毫不慎。 她起手便是“独宴空山”,一剑劈在空处,温序立时感到周围的力场变化,那空处仿佛料敌为先,提前劈中了他下一招的位置,使得他原本要使出的下一招成为废招,只能被迫变招。 这一招便正好迎上牧云归蓄势待发的一剑,只听“叮”的一声,温序被震的后退一步,原来这温序袖有乾坤,手臂上带着一个玄铁护臂,他以此为盾接下来一剑。 “好剑法!”温序喝彩,牧云归的剑不仅在剑术上无可指摘,更重要的是这招式意境中的挥洒自如。 之后牧云归便使出了她的“海棠未雨,梨花先雪”,剑影之中分不清虚实,又好像哪一剑都可以变成实。 温序不急不缓的拍出一掌,这一掌的掌风好像一团凝实的风,掌意厚重,直扑面门,顿时牧云归的所有虚招化去,只剩下一剑正对上这一掌。 “温先生怎的现学我的招式?”牧云归笑道。 温序大家出生,熟读兵书,便将牧云归的独宴空山来个现学现卖,攻其必救,迫使牧云归按他的心意变招,硬拼上这一记。 之后便是剑光掌影,叮当之声不绝于耳,片刻之后二人分开,两人都只是切磋,因而鬓发都未乱一丝。 牧云归潇洒收剑行礼:“多谢先生赐教。” 温序满意的点头:“确实没有埋没了我的好剑。” 李莲花把没有放在肩膀上才施施然的站起来:“怎么样?无话可说了吧?我们云归可是天才,而且有我指导,还怕辱没你的剑?” 温序白他一眼,李莲花正想开口让他注意风度,温序已经对牧云归说:“你去这屋子里面博古架正中间有一个盒子,拿出来,便是这次的彩头了。” 等牧云归走了他才对李莲花悄声说:“她怎么找到你的?” 李莲花有些安静的垂首,手里捻着袖子,轻轻的回答:“掘地三尺呗。” “十一年前我便看出,她是个重情重义的,而且对你那简直就是被你驯化的一头小狼。你可要珍惜啊。”温序用手肘捅一下李莲花。 “我知道。” “你要珍惜你自己,她可不能承受再找你一次,绝对会发狂的。”温序严肃的说,这碧茶之毒难解,可总能找到方法,绝不可轻易放弃。 李莲花明白他的未尽之语:“我会的。” “知道就好,老夫的梨花白还有五年才能起出来,到时候你小子再带着云归丫头来吧。” 第17章 素履山庄(四) 牧云归已经拿着一个小盒子出来了,她将盒子递给温序:“先生,这是何物啊?” 温序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把软剑。 “这?”李莲花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是不等他开口拒绝,温序便把剑拿出来递给李莲花。 “李相夷既然已经给云归赢过一把剑了,这次的彩头,云归,便当是你赢给李莲花的吧。” 李莲花不再推辞,拿起这把剑,他转身挽了一个剑花,剑如秋水,是一把好剑。 “这把剑是用一种少见的金属制成,最妙的是当年得到这块矿石的地方正是在一个生满莲花的小潭旁边,因此我在剑上刻了莲花纹。想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把剑与你有缘。” 李莲花屈指弹一下剑身,声音宛如沧海龙吟,又如金玉相击。 “此剑声音如同琴音旷远,古有高山流水之交,今日我便以此剑相赠故友。” 李莲花眼眶灼热,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与温序忘年之交,自是知音。 温序想必是听说了四顾茶会上,处理叛徒,又逐出肖紫衿,处罚佛彼白的事情。他见多识广,堪称人老成精,这是借赠剑暗指他们二人知音不变,安慰于他。 下属、朋友、后辈、对手、爱人,李相夷没有白活一世。 “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李莲花手拂长剑,“我亦有一剑,可以赠君,便以此剑回赠。” 说完他便以手中新剑舞动,身若游龙,剑影纷纷。剑花舞动时仿佛飞云裁雨,又好像冷电破空。这一剑使出仿佛还是李相夷,仍然风流意气,飒飒如流星,又已经不是李相夷,只是桃花依旧笑春风。 一剑舞罢,李莲花收剑:“多谢了。” 温序喝彩:“这不是相夷太剑,你又有新剑法了?何名啊?” 李莲花潇洒一笑:“便叫它,红尘白刃。”又对着牧云归说:“此剑既然是云归赢来,便由云归起名吧” 牧云归看罢舞剑,正是心潮澎湃之时,闻言便微笑的看着李莲花说:“十年饮冰,难凉热血。此剑应名,饮冰。” 李莲花的十年是放弃李相夷的十年,可是不是放弃心中之剑的十年。他还是他,也许不那么少年意气了,可是侠义之心永远没有变。 “好,此剑便名,饮冰。”二人相视而笑。 虽然他对外总是宣称他对江湖之事没有兴趣,可是他心中总是牵挂,云归最懂他,既然这样,便承认又如何。他还是那个为了正义建立四顾门的李相夷。 温序看着二人,也不由得为二人之间深厚真挚的情谊而感慨。这两人之间远远不止是爱情,还有愿意交付生死一路相随的大义,还有相互引导相互陪伴的亲厚。 十几年前,是李相夷带着牧云归从兽的世界走进人的世界。十几年后,又是牧云归陪着李莲花走出自罪的心牢。 李莲花牵着牧云归的手:“我们得回去了,再不回去方多病那小子要起疑心了。我们这次来是想问当年南胤的旧事,老头,你要是回答不上来呢就抓紧去翻翻书。” 李莲花皮完最后一句就抓着牧云归赶紧跑了。 回到客房,方多病果然已经等在那里:“你们两个跑哪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我自然是去找温老先生叙旧了,顺便向他询问了一下小花的心疾啊。”牧云归不慌不忙的说。 “是吗?”方多病不信。 “是啊。”李莲花理直气壮地回答。 ------------------------------------- 是夜,小宴过后。温序便问:“你们这次来想问些什么?说吧。” “我们想知道南胤的事。”李莲花直入主题,“我们查到南胤后人想要复国,他们一直在追踪一个叫罗摩天冰的东西,想要打开罗摩鼎,这鼎是当年龙萱公主带到中原来的,里面有他们南胤的圣物业火痋。” “南胤秘术众多,业火痋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你认为他们想要用业火痋控制文武大臣,从而逼宫谋反?”温序果然不愧家学渊源,对朝堂之事敏锐异常。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我们也没有证据。如今我们掌握的线索都是跟着他们追寻罗摩天冰,太被动了。若是要复国,最终的目的不就是皇宫吗?百年前龙萱公主来到中原,宫里或者朝堂上课有什么怪事?他们现在的招数还是用的百年之前的安排呢。”牧云归直言不讳。 “关于南胤,我知道的不一定有你们多。不过你若是问百年前宫里的事,我倒是想起来了一桩。”温序摸着胡子。 “我父亲给我讲过,百余年前宫里有一座一夜之间消失的塔。” “一夜之间消失的塔?”牧云归和方多病异口同声的问。 “那座塔叫做极乐塔,当时圣上无子,盈妃为了求子建造了那座塔,后来果然得子。可是那座塔却一夜之间消失了,宫中谣言四起,后来便禁止谈论此事,史书也没有记载。因此据我所知宫中应该不相信有这座塔的存在。” “什么塔能让人有孕啊?而且还叫极乐这样的名字,听起来就很,”牧云归觉得一言难尽,听起来好像一个青楼的名字,“除非里面藏个男人。” 这一语石破天惊,在座的除了笛飞声都被震惊。 唯有笛飞声出声:“我觉得她说的没错。” “不可胡说,皇室血脉岂能混淆,这是大罪。”温序头痛的教训道。 牧云归乖巧的闭嘴了。但是她哼哼唧唧。 “你想说什么?”温序头更痛了,他到底上辈子欠了李莲花和牧云归什么啊。 “我想说万一这就是他们的计划呢,只要证明当今并非皇室血脉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夺位吗?” 笛飞声:“我觉得她说的没错。” “单孤刀如果真的是龙萱公主和芳玑王的血脉,此事确有可能啊。”李莲花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猜想是有可能的而且合理的。 但是即便他当了皇帝,他\/她也会杀了他报仇的。 李莲花的念头在心中只是一闪而过,他又开口问道:“南胤除了皇室,还有些什么比较重要的人物吗?” 温序下午已经翻过典籍,这时便干脆的开口说:“当时还有四个人比较受信任,应该随着龙萱公主一同来到中原。除此之外南胤还有术师,最出名的应该是风、杨、柳三脉。杨家当年仍然在南胤旧地并未迁徙,柳家则是归化到中原,风家不知所踪。” 第18章 素履山庄(五) “柳?” “风?” 李莲花和牧云归同时反问。 “上次那个柳元礼,和柳家肯定脱不了关系。”方多病已经反应过来,“可是风这个姓倒是没有怎么听过啊,阿云姐姐觉得有异?” “龙萱公主当时带来一个术师叫风阿卢,而且万圣道的封磬不就姓封。”牧云归想到了那个穿黑袍的人,“万圣道出面主事的都是他。” “痋虫之间分等级,业火痋是圣物,业火痋内部分不分高低?”笛飞声忽然开口,他对痋虫一事最为在意,其他的他不关心。 “业火痋是南胤至高无上的圣物,我并不十分清楚,但是普通的痋虫一般都分子痋和母痋。”温序略微思索给出了答案。 “什么样的痋虫才会杀不死?”牧云归反而提出另一个问题,她看大家都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忽然提出这样的问题。 牧云归开口解释:“这天地之间的东西,都遵循自然法则。譬如说凶猛的野兽往往一胎只能养育几个幼崽,因为它们迅捷的动作和强大的力量要求更多的食物来源。鹿羊这种动物只需要吃草就可以存活,它们却没有太多抵御猛兽的力量,大部分时候需要成群结队。” 李莲花已经明白她的意思,接口说:“而有毒的物种往往不需要太过庞大的身躯,它们往往看似无害甚至鲜艳动人。寄生之物在找到寄居的宿主之后生命力非常顽强,二者往往共生。可是宿主死亡或者剥离宿主之后本身非常弱小,很容易被杀死。” 解释到这里大家都已经明白牧云归的意思,她一摊手:“痋虫又没毒,我确实从未见过什么大虫子是鸟不能吃的。” “云归丫头说的不错,这自然之道,人力渺小岂能违抗。”温序捋着长须说道,“南胤秘术看似诡谲,归根结底也就是一些中原少见的植物鸟兽,定有克制之法。老夫与那杨家还算有些交情,便修书一封,询问是否有其他消息。” “多谢。” “正事既已谈完,何不移步明光亭,与老夫一起赏月?”温序是风雅之人,这秋分时节,天心月圆,宜赏月华。 明光亭地势较高,山色月华,一览无余。 方多病品着温序珍藏的紫金泉,趁着酒意问道:“温老先生,您和我师父和阿云姐姐是怎么认识的啊?” “你师父?” “就是剑神李相夷。” “那个臭小子啊,”温序酒意有些上头,今日故友重逢,他心中开怀,便多喝了几杯。他回忆着,“我与他其实是不打不相识,之后我们时常一起饮酒试剑,这小子不好酒,却想知道我珍藏的酒埋在哪里,以此来气我。 不过有一次他忽然带着云归丫头来,一下就把我好不容易藏在银杏树下的酒找到了,以此威胁我想讨要老夫的一把好剑。 老夫便要求他一个时辰内捉一只碧玉蜻蜓来换。碧玉蜻蜓其实我这山中深处的潭边就有,只是里面野兽太多,普通人难以进去抓到,我又懒得废那个功夫,便打发这臭小子去,想好好磨一下他。” 温序说道这里,有些来了兴致,指着牧云归说:“那个时候,云归丫头可不像现在这样。她简直像一只小狼刚刚披上人皮,虽然学会了人类的规矩,但还不熟练。她的眼神看什么都很好奇,也很警惕。 我让李相夷去给我抓碧玉蜻蜓,这个丫头在山里一声接一声的狼嚎,山里的飞禽走兽都给他们让路,他们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回来了。最后啊我们两个还是打了一场,李相夷才把那把剑带走。” 牧云归和李莲花脸上都不免带了笑意,那个午后李相夷其实不止抓了一只碧玉蜻蜓,还有一只送给牧云归了。 只是牧云归赏玩之后便放生了,还守着温序观赏过后也放生了。 牧云归单手撑着头,随意的饮了一杯酒,脸上已经有淡淡的酡红:“后来他不是赔了你一只真的碧玉做的碧玉蜻蜓吗?我们可没有强抢啊。” 方多病又问:“阿云姐姐,你说了好几次你是山里长大的,你又为什么去了四顾门当刑探呢?” 李莲花看她喝的开心,把自己已经温好的那壶换给她。牧云归眼波流转,有了两分醉意。 “我也不是自小生活在山里,只是我们那里有个习俗,每年都要上供给山神娘娘两个女孩,那些女孩啊,从来没有活着回来过。那一年轮到我了,我被我娘拼死送到山里,是靠一只母狼庇护把我养大。 我本来生活在狼群里也很开心,牧云归这个名字是我自己起的。我想人心险恶,有朝一日我杀了那些装神弄鬼害人的人,只想每日放牧九霄层岚而归,不管外界之事。 只不过,当一只狼生病或是老去,就会逐渐被群体抛弃,在必要时可以为族群牺牲。野兽饿极了甚至会吃同类的尸体,弱肉强食,这是自然的生存法则。 可是当庇护我的母狼逐渐老去,我不能忍受她被族群牺牲,所以我带着它离开了狼群。之后族群里我的兄弟姐妹也老去或者受伤,我又带走了它们。” 这些话她从未提及过,即便是李相夷也只以为她是被从山里救出来的,所以跟着他走。 “直到门主来到那座山,他和我杀了那里害人的牛鬼蛇神。当时他在山里迷路,与我相遇,”牧云归忽然想起了好笑的事,她忍俊不禁的说:“你们不知道,门主他怕鬼呢,他在山里迷了路,把我当成了鬼。” 她想起李相夷强忍着害怕,实际上因为一点动静差点跳起来,于是似笑非笑的看向李莲花。 李莲花敲敲额头,这是他的错吗?你衣衫不整的在山里疯跑,披着带狼头的皮,行动迅速仿佛鬼魅,怎么也不像人啊。 “虽然我们素昧平生,但他却承诺会带我离开,并且还这里已经被害的人一个公道。即便自己受伤也要保护他人,不管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还是我。 我才明白,人与野兽不同。人是会帮助弱者,帮助同类的,这一粒人性的灯火,比任何日月光辉都要明亮,因此我便和他走了。” 李莲花垂首而笑,牧云归不是因为被救了才来到四顾门,牧云归是被她的同类找到了所以选择同行。 第19章 石寿村(一) 方多病有些无措,觉得自己好像问到了不该问的伤心往事。倒是笛飞声若有所思,他仅有的记忆都是小时候不停的杀人,那也是弱肉强食,可是失忆这段时间,和这几人同行,他仿佛感受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牧云归说完往事,倒是没有任何低落,反而潇洒的再饮一杯。她站起来说:“如此月色,云归便舞剑与诸位助兴。” 说完便拔剑跃至庭外,这剑唤起一天明月,照得地上满怀霜雪。剑光穿花寻路,直入云深不知处。 如此夜凉如洗,牧云归却明月满身,万仞冷光印照,又有长风在手。最后牧云归将剑电射而出归鞘,众人回神喝彩。 温序已经看出最后一剑分明和李莲花下午的红尘白刃呼应,必是下午观剑有所感悟,因此笑问道:“云归又有新招,不知此剑何名?” 牧云归回到座位,饮尽杯中酒,轻弹酒杯,叮的一声脆响。 “便名,风月平分破。” 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只是自从你的到来,这风月山光,便是你我一人一半了。 ------------------------------------- 虽然从温序这里得到了一些消息,但四人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去石寿村寻黄泉府主,因此第二日便拜别了温序。 今天仍然是方多病在外面赶车,不过他今天有些异常沉默。 不对劲,方多病在心里反复思索。不对劲。 李相夷给温序捉的碧玉蜻蜓,李莲花为什么会知道?他为什么好像对那些往事很清楚?他到底是谁?他和牧云归如此亲密,他会是李相夷吗? 因为心中装着这些疑问,方多病驾车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没注意到竟然比平时快许多。原定第二天才能到达石寿村,竟然当天晚上就到了。 牧云归用眼神示意李莲花,快露馅了,还不坦白? 李莲花撇嘴鼓起一边的腮帮,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没有的毛,他其实也有点心虚,但是没找到机会说啊。早知道就昨天晚上说了,就差那一哆嗦,他光顾着看云归舞剑了,后来就忘了。 真是美色误人啊! 想到这里,他不由用委屈的目光看着牧云归,都怪你啊。牧云归一头雾水,无辜歪头。 他们行进到一处山前,山壁平滑,中间只有一条小路,只好步行进去,然而在路上牧云归总感觉有人在看他们。 石寿村曾以能增加功力的柔肠玉酿而闻名江湖,但眼前的村庄却看起来十分的破败阴森。他们顺着一条小路走进来,这村庄如此与世隔绝,又是怎么传出柔肠玉酿的名声的? “这也太阴森了吧。”方多病看着眼前的村子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据说柔肠玉酿可以增进人的内力,可是传言却从未被证实过。”李莲花观察着周围。 “进去一探便知。”笛飞声说完便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进到村子里面,所有的门户都紧紧关闭着,里面没有丝毫的动静的光亮,显得更加诡异。 方多病凑过来小声问道:“现在怎么办?” 李莲花看着这鬼气森森的地方,心里有点发憷。看起来就像是有很多怨鬼的地方呀,李莲花往牧云归的方向靠近了一点。 牧云归心知这人怕鬼,现在是娇花模式,也不管他的小动作,和方多病讨论道:“有两个方法,第一呢,就是找个客栈之类的地方,总归先找地方借宿,这是寻常的方法。” “那不寻常的方法呢?”方多病好奇的问。 “不寻常的方法就是打草惊蛇。” “怎么打草惊蛇?”方多病有些好奇。 “你想用这不寻常的方法吗?”牧云归笑得有些狡猾,李莲花已经微微退开捂住耳朵。 “连泉可在?若躲在这里,立刻滚出来见我!”牧云归忽然暴喝道。这一声蕴含内力,远传开去,在这鸦雀不闻的村庄更是清晰的传遍。 “这,这就是你的不寻常的方法?”方多病咽了咽口水。 “都说了是不寻常了。”牧云归喝完这一句,若无其事的说。 方多病看向李莲花,李莲花露出一个假笑,比了一个大拇指。是的,她的不寻常就是这么不寻常。 这寂静的村庄立刻骚动起来,牧云归好整以暇:“还是有效,起码确定这里有活人在。” 只是另一个沉稳的男声却先传来:“连泉是谁,竟然惹得牧女侠搞那么大的动静出来?”声音略带笑意,竟然是不久前女宅一别的陆剑池。 “陆兄?”方多病非常惊喜,“你怎么在这里啊?”众人纷纷见礼。 陆剑池便解释起来:“我与一位好友金有道三年前本有约定,可是他却未来赴约。我三年来年年都来这约定的地方等待,可他却一直未来。金兄是一诺千金之人,不会毁诺,定然是出了意外。今日我发现这一直是山壁的地方忽然有了一条裂缝,觉得奇怪,便进来查探。” “原来如此,陆兄与金兄的情义,在下佩服。”方多病感叹。 “陆兄先我们一步,不知可有什么发现啊?”李莲花问道。 “实不相瞒,这村子里感觉一点人气也无,若不是刚刚牧女侠那一声,我以为这村子里是没人的。” “这村子肯定有古怪,大家小心些吧。”李莲花嘱咐。 “我们继续往前一探,他们又能如何?”笛飞声浑然不惧。 五人便继续往前走,这村子里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出来,一定有些古怪。 眼看着这几个人走得越来越里面,暗处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一个老婆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几位远道而来,是有何事啊?我是这里的长老,我姓石。几位若是也为了那柔肠玉酿而来,何不跟我先找地方落脚?” 陆剑池本来想答应下来,询问一些柔肠玉酿的事。牧云归却忽然出手,眨眼间便制住了那村长。 “不必了,你就在这里回答我们的问题如何?”牧云归冷笑,又回头向几人解释,“她身上有无心槐的味道。” “这偏远村庄,竟然有这种秘术,你到底是什么人?”方多病上前质问。 石寿村向来行的是阴诡害人之事,却从来没有遇到这样不按常理出牌,上来就动手的人,那石长老未及反应便被拿住,一下局势颠倒,难以反抗。 第20章 石寿村(二) 几人抓了这石长老,也不急着问,牧云归循着声音走到一处房子,里面竟然灯火通明,而且备好了酒菜,只是没有人在里面。牧云归使了个眼色,方多病便故意把村长绑的不甚结实,并且单独丢在柴房。 他们就是要打草惊蛇,若是有人质在手,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反而麻烦。 走进房间前牧云归让其他人等在门外,她自己先走进去。自从上次上了无心槐的当,牧云归便更加警惕。 进去果然发现蜡烛里面有无心槐的味道,牧云归把所有的蜡烛都收起来才让几人进来。 “水里饭里都有问题,蜡烛里面有无心槐。” 无心槐,笛飞声感觉自己脑袋李接连闪过很多画面,东海,李相夷,比武。 “你想什么呢?”方多病拍拍他。 “比武。” “比武?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比武?”方多病无语了。 陆剑池仍然有些疑惑,李莲花便为他解释:“无心槐是南胤的一种秘术,其实是一种顶级的散功香。这里的柔肠玉酿应该只是一个吸引江湖人士过来的诱饵,来的人都被这无心槐暗算。” “那金兄。”陆剑池当即有些坐立不安。 “不知道他们吸引那些江湖人来干什么,只有搞清楚这点,才能找到金兄的下落。”方多病劝解道,他又有些可惜的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可惜了这些好菜,他饿了呢。 李莲花看到他的眼神就故意吓唬他:“这里一看就是黑店,听说深山里多食人族,你是不是想尝尝?” 方多病露出了噫的嫌弃表情。 “此处必定和南胤有关,多年前我和小花去过南胤旧地,那里的人也姓石。” “南胤人少,各家姓不像中原那么多,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吧。”李莲花也同意。 笛飞声和牧云归进来之后一直保持警惕,两人分别站在门边窗边。 “来了!”牧云归耳朵一动,她听到了一些声音。 一群人攻了进来,他们其实不能称之为人,更像是一种怪物。对外界的声音没有反应,也好像感觉不到痛,一味地攻击几人。 但行动却并不迟缓,不会因为疼痛停下,因此比常人更难应付。 “这些都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啊,怎么会都变成这样?”方多病认出了那些成名高手。 这么多高手蜂拥而上,牧云归全力施为,暂时击退了一批,可是还没等松口气,更多怪物涌出来。 这些怪物不知疲倦,即便是牧云归和笛飞声也吃力起来,更别提方多病还一心想着要保护李莲花。 眼看着方多病力有不及,牧云归则一人吸引最多火力,李莲花不能再忍耐,正准备饮冰剑出,他怀里一直沉睡的没有忽然爬出来。 没有发出了一声清越的鸣叫,那些怪物的动作竟然停滞不前。 没有此时发出的鸣叫不是他平时那种啾啾啾的幼鸟叫声,而是与他的母亲一样,清越动听。 牧云归激动的说:“没有,再叫两声!” 没有又叫了两声,那些怪物更加犹疑,甚至有些退后。 陆剑池趁机打碎几个酒瓶,点起火来,那些怪物一见火光便立刻撤离。 “他们怕火光,追!” 几人便点起了火把,一路远远的驱赶追踪,最后追到了一个狭小的山洞面前。 李莲花止住众人脚步:“安全起见,还是等天亮吧。” 于是几人便在山洞前点起一堆火,暂时坐下。过了一会儿,方多病站起来说:“不行,我们还是得去村里查探一番,不然他们若是趁机毁灭证据怎么办?阿飞,和我一起吧。” 陆剑池忧心友人,本就坐不住,闻言便站起来说:“我与二位同去。” 李莲花摆摆手:“我和云归就在这里,免得那些怪人又跑出来了。” 于是三人暂去村中,牧云归和李莲花则守在这狭小的山洞口。 “连泉若真的来过这里,不是已经离开便是变成那些怪物了。”牧云归添了几根柴火,夜深露重,花花不能受寒。 “这里的线索怕是断了。”李莲花也叹道,“而且这里的柔肠玉酿只是个幌子,只是为了吸引人来。天亮之后,你便传信给百川院和监察司,要让杨昀春把这里的事禀报上去。” “你的意思是借此让朝廷对南胤之事提高警惕?”牧云归明白此举含义。 李莲花微微点头,希望有用吧。 天边已经略微发白,天快亮了,火堆也有些熄灭,里面的怪物竟然又有些蠢蠢欲动起来,牧云归持剑挡在李莲花面前。 李莲花抽出一根木柴当做火把:“我们去附近一探吧。” 二人在附近找到一些壁画拓印等记录,还有许多南胤之物,又看天色将明,便直接进入那有怪物的山洞里,山洞只是外面看着狭窄,里面却十分宽阔,这里原来是一处天坑,只是有一处较为狭窄裂缝通往外界。 走进山洞,一阵风忽然吹来,李莲花手上的火把闪了几下便熄灭了。就在火光灭掉的一瞬间,那些怪物便朝李莲花蜂拥而上。 “小花!” 李莲花饮冰剑出,又有没有傍身,倒是无碍,只是牧云归一时心急,下手便狠辣许多。 “我无碍。”李莲花急忙出声制止。 牧云归凶性起来,竟然让那些怪物都有些畏惧不敢上前。她冲到李莲花身边,教训没有:“怎么能让他出手呢?” 没有有些害怕的啾啾两声,老大我错了。 李莲花摸一摸没有,把他掏出来放在肩膀上:“好啦,他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没有蹭蹭李莲花,啾啾啾啾,妈妈我会努力的。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一缕阳光透过头顶洒进来,光线所到之处,那些怪物无不闪避。李莲花暂时收回饮冰剑。 “李莲花!阿云姐姐!”方多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们还好吗?” 为了阻止牧云归再教训没有,毕竟这路上一块石头把李莲花绊倒了,牧云归都有可能把那块地铲平,李莲花赶紧出声:“我们没事。” 几人跑了进来,牧云归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yue~ “你们找到什么了?这么难闻?”三人身上都有一种腥臭扑鼻的味道,特别是笛飞声手上提的罐子,对嗅觉灵敏的牧云归来说实在是折磨。 “你们怎么样啊?怎么身上都是血啊?”方多病看到李莲花和牧云归的衣服上全是血。 第21章 石寿村(三) “我们无事,都是那些怪物的血,一时大意了。” 此时一个怪人却走近,这个怪人肤色青白,面色可怖,方多病警惕的挡在李莲花身前。 李莲花却制止道:“方才我被怪人围攻,他却维护我,我想,是因为我身上这个酒葫芦。” 李莲花拿起酒葫芦给众人看,那正是陆剑池所赠。 陆剑池不可置信的上前来:“金兄,你能认得这个酒葫芦,一定也还记得我吧。” 金有道动作缓慢的伸手拿起陆剑池腰间的酒葫芦,虽然他的动作古怪又僵硬,可是分明就是还记得。 “金兄果真是一诺千金的人,我知金兄不会无故失约。”陆剑池眼眶发热,微笑着说。 “金兄武功高强,这古怪东西对他的影响较小,因此还能保留一定神智。”李莲花叹道。 “这不是毒,这里的人叫那个人头煞。”方多病解释道。原来他们今夜查探发现,这村子一直在拜一个叫做人头神的东西,并且认为客栈就是人头神涅盘的地方。 “看来黄泉府主应该没有来过这里了。”方多病看了一眼周围,全是怪物。 “不,他确实来过。”李莲花拿出一片碎剑,“这是他的武器。” “黄泉剑?”方多病看到这剑已经碎了,“难道他已经死在这了?” “黄泉府主有一招金蝉脱壳,乃是断剑求生。这证明他来过这里,又离开了。”李莲花解释道。 几人走出山洞,那石长老和一些村民已经被绑了起来扔在外面,嘴里还在叫嚣:“你们敢对人头神不敬,人头神一定会降临惩罚你们的。” “快说,人头煞的解药在哪?”陆剑池喝问道。 “解药?人头煞怎会有解药?把灵魂献给人头神的人,永远都是人头神的奴仆。”石长老歇斯底里的笑道。 “这天下毒药也好,痋术也好。只要被制出来,就一定会有解药。”陆剑池恨声说。 “天下奇人异事何其之多,我相信,踏遍天涯海角,一定能找到让金兄恢复的办法。” 眼看到这些村民的无知愚昧,几人都不知说什么是好。就因为他们的愚昧,害了那么多人。 “我已经上报朝廷,你们干的这些事情,自然有官府给你们判决。”方多病不愿和这些愚民再讲什么道理。 陆剑池上前抱拳说道:“四位,这次多亏有你们的帮助,陆某才能寻回金兄,陆某再次谢过了。此处一别,相聚不知何年。” 牧云归则上前留人:“陆兄且慢,昨夜你也看到了,这鸟的鸣叫声对这些怪人有克制的作用。” 李莲花也说:“陆兄,这其实是灵鸟幼崽,灵鸟生长很快,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长大成真正的灵鸟。到时候金兄身上的痋术,也许还有转机也未可知啊?” 陆剑池欣喜的说:“如此甚好啊。” 方多病便对他说:“我们还要继续去寻那黄泉府主的下落,陆兄何不先去我天机山庄做客?过几天我们便会回去,到时候这鸟应该也长大了。” 陆剑池抱拳:“几位盛情,陆某恭敬不如从命。” 几人便决定在此等待监察司来人,将这些村民关起来后,继续在四周查探一番。李莲花和牧云归带几人去他们刚刚发现的地方,里面拓印的壁画上分明是业火痋的炼制方法。 “这以人头炼制痋虫,便是业火痋的炼制方法?”方多病快速的翻看着手中的壁画。 “这业火痋的炼制方法失传以久,他们一定是在这里试验,那些江湖高手都是他们的试验品,只是都是失败了,所以才会变成这个不受控制的样子。” “他们一定是无法炼制出业火痋所以才转而去寻找当年南胤王室的那一枚。”李莲花推测道。 “业火痋确实分子痋和母痋,母痋可以控制所有子痋。南胤人就是想以此完成复国大业吧。” 牧云归对这些他们之前已经推测过的东西不感兴趣,她快速的翻看别的东西。 “小花!无心槐的解法!”牧云归将手中的纸递给李莲花,方多病也凑过来看。 “用无心槐养大的水蛭放在太渊穴,便可吸出毒血。”方多病念道,“不过,真的要给他解吗?”方多病做着口型。 “这里和金鸳盟或者万圣道一定脱不开关系,昨日进村的时候我便感到有人在关注我们,那不是错觉,他们一定会派人来的。”牧云归说道。 “方多病,陆兄,拜托你们先去把那些人头煞全部烧毁。这种害人的东西,若是不小心被别人得了去,不知又要害多少人。” 方多病和陆剑池急忙去了。 “云归,你给笛飞声解毒,我把这里的东西也处理一下。”李莲花决定把这里和炼制痋术方法有关的东西烧了,如果柳家真的和南胤有关,这东西落在朝廷手里也不能放心。 “好。” 牧云归将水蛭放在笛飞声的太渊穴上,那水蛭渐渐的鼓起来,不过盏茶功夫,笛飞声便睁眼,牧云归便知道他恢复了。 “笛盟主别来无恙啊?”牧云归在他面前挥挥手。 “哎呀,这当日也不知是谁那么自信,说金鸳盟全在掌控之下的。”李莲花阴阳怪气的走过来说。 笛飞声无言以对,只好冷哼一声,毕竟他确实是马失前蹄。 “我说笛盟主,你这金鸳盟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牧云归把那只水蛭烧了,嫌恶的撇撇嘴。 “当日我跟踪角丽谯,发现她私下与万圣道会面,一个是封磬,一个穿着黑袍带着斗篷。之前角丽谯便在我房间的香炉里面动了手脚,那天晚上又被打了一掌,是至纯无心槐,我强撑着离开,落入水中,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你回去了没有收拾角丽谯吗?” “我收回了她手中权力,只是没想到她早已经策反了一些人。” “你最好确定一下药魔是否还忠心于你。”牧云归淡淡的说,其他人的武功也就那样吧,但是药魔若是下毒,防不胜防。 第22章 石寿村(四) 眼看着方多病和陆剑池已经回来,李莲花便开口:“这村子地处山谷,除了我们进来的那条小路,只有外面的林中还算宽敞。走吧,去会会他们。” 牧云归促狭的想,这角丽谯要是看到笛飞声和我们在一起,恐怕会直接发疯吧。于是她开口调笑道:“我真的很想知道,笛飞声你现在到底是笛盟主啊,还是已经成了盟主夫人了?” 笛飞声气得拍过来一掌,牧云归赶紧躲开了,但她反手扣住笛飞声脉门:“笛盟主,配合一下?你就在地上打坐调息片刻,不要说话如何?” 来的不止是金鸳盟的人,还有万圣道,无戒魔僧带了一队人立在一旁,而角丽谯身边站着的几个男人牧云归不认识。 “雪公血婆被我杀了,角丽谯你手底下拿不出什么可用的人了吗?回回都要借万圣道的势。”牧云归嘲弄的说。 “你!”角丽谯一上来就被气得倒仰,只是雪公和血婆被杀了她确实多有不便,如今也只能带几个新的下属出来,还要依靠万圣道。 转头看见笛飞声竟然和他们在一起,角丽谯却忽然变了个样子,充满柔情蜜意的开口:“尊上竟然在这里,真是让阿谯好找。” 笛飞声闭目调息,不曾言语,角丽谯当即焦急的说:“你们把尊上怎么了?” “我们没干什么啊,我们只是恰好捡到了一个武功尽失的笛盟主而已。”方多病神气的说。 “你最好赶紧把尊上放了,不然你们一定会后悔。”角丽谯气急败坏的说。 “放人可以,我也只是想请笛盟主喝一杯茶而已。”牧云归不知道从哪里拿的杯子。 “茶?”角丽谯惊疑不定,难道是? “当年承蒙角大圣女关照,请了我四顾门门主一杯碧茶,云归惦记多年了,今天便也回敬笛盟主一杯如何?”牧云归眼中闪着寒光。 “住手!”角丽谯大惊失色。 “哦?你想替他喝,看来你确实对笛盟主一往情深啊。”牧云归似笑非笑。 “你若是害死尊上,金鸳盟上下不会干休。”角丽谯最终只是说。 “哼,不过如此。”牧云归冷哼一声,笛飞声接过杯子一饮而尽,这山泉水味道还行。 “尊上!”角丽谯惊慌的大喊,“尊上?”角丽谯的脸白了,尊上是在配合牧云归做戏。 “尊上没事便好。”角丽谯讷讷的说。 “是吗?”笛飞声的神色辨不出喜怒。 “尊上失踪,阿谯心中实在担心。”角丽谯眼中情意仿佛都要溢出来了,奈何笛飞声是块石头。 “角丽谯,你敢背叛本尊,你就应该想到后果,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说完笛飞声便已经挥刀。 甚至不知道刀是什么时候到他手里的,角丽谯仿佛不敢相信,竟然在原地怔怔的的没有动作。 还是她身边的一个男子拼死扑过来,将角丽谯推开。角丽谯倒在地上,仍然不敢相信,口中说道:“尊上难道心中真的对阿谯一丝情意也无吗?” 笛飞声冷冷说道:“背叛本尊的人只有一个下场,就是死。” 角丽谯目光疯狂,四处搜寻,忽然看到牧云归,她恶狠狠的指着牧云归:“是不是她?尊上身边向来只有阿谯一个女人,是不是这个女人?你们全部给我上!给我抓住她!” 牧云归本来正在吃瓜吃的开心,不妨吃到了自己头上,从猹变成了瓜,真是莫名其妙,这可忍不了。 无戒魔僧再也想不到竟然是这样开打,但今天来本就是要把这些人一网打尽,便先下手攻向牧云归。 牧云归冷哼一声:“阿飞啊,都怪你十年前把万人册高手榜杀的断层了,如今是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来我中原称第一了。” 说完便直接站到那飞旋而来的大钟顶上,对着无戒魔僧劈出两道剑气。 嘴里继续说:“也就杨昀春那小子还算争气。” 方多病和她一唱一和:“可惜杨兄只是第二,上面还有浮屠三圣呢。” “小宝啊,这从古至今,天下第一自然都是一个人,不然阿飞也不会和门主打那一场不是?哪里有三个人一起算一个第一的呢?” 牧云归边说边对付无戒魔僧,这魔僧的武功其实很好对付,只是那口大钟不知是什么材质,很难破开。 无戒魔僧心里也暗自叫苦,牧云归一个女儿家,武功怎么这样高强,逼得他防守为主,若不是这口钟厚重无比,恐怕他早就败了。 牧云归又出一剑,这一剑抹过无戒魔僧胸膛,但那无戒魔僧拼得受伤,运起真力,大喝一声将钟飞旋掷出,牧云归若是要躲开,后面陆剑池决计是接不住这一招的。 只好连续刺出十八剑,每一剑都点在同一位置,将大钟击的倒飞回去,牧云归也难免受了点震伤。 那边笛飞声被几个难缠的对手绊住了,这一队人马乃是六人合击,虽然单个的武艺不能算是一流,六人的合作却天衣无缝。 他们步法诡谲,武器也十分奇特,其中两人用的锁子棱枪,两人则用弯刀,剩下两人用的是两支长枪,不能赢过笛飞声,却能略拖延一下他的脚步。 方多病则是应付的吃力起来,他本来年纪就轻,同时对付这么多人便一时左右见绌。只见一人以双刀架住了方多病的尔雅剑,另一人则出手狠辣要从侧边刺他腰间。 腿下则被两条铁索锁住,眼看险象环生,李莲花再也忍耐不住,饮冰剑出,一条白练蜿蜒在人群之中,所过之处无不人仰马翻。 李莲花一招上撩击退双刀,之后轻轻一抹,那刀手和剑客便已毙命,之后便是扫一记,拉着铁索的四人也倒飞出去,生死不知。 “游龙踏雪?相夷太剑。”角丽谯认出这名震天下的绝技,“你是李相夷?” 第23章 石寿村(五) 李相夷?! 在场众人都不由得暂停了手中动作,笛飞声趁机一招将六人同时震退,结果了他们。 “当年李相夷看到东方青冢的梅园中有一株异种梅树,美不胜收,欲折梅十七朵,赠与四顾门女子十七人,东方青冢不允,于是二人在梅苑比武,你将其挑败,折梅而去,我记得用的就是这一招游龙踏雪吧。” 角丽谯缓缓道出李相夷身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就是李相夷。” 方多病震惊的看着李莲花,又看向他手中的软剑。陆剑池则不仅为他的身份而震撼,更为刚刚那一剑而震撼,这就是剑神李相夷的剑法。 “李门主,别来无恙,十年不见,你还是如此年轻英俊啊。”角丽谯忽然娇笑着说。 牧云归想砍点什么。 “角大美女,也真是客气了。”李莲花打量着手中的剑,这新剑饮冰,好用得很,“这十年未见,我看你这个样子,都见老了。”李莲花故意上下打量一番角丽谯。 “眼神也不太好了,武功也没什么进步,笛盟主不喜欢你也是人之常情啊。”李莲花最平淡的表情说着最狠的话。 算了,天塌下来有李莲花的嘴顶着,牧云归闭嘴继续看戏了。 “李相夷,你嘴可真是贱。我苦练十年武功,就是为了破你的相夷太剑。”角丽谯说完竟然摆了个架势。 牧云归却忽然大喊:“小花,换剑!”便将手中苔枝辍玉扔给李莲花,李莲花也会意的将饮冰剑扔给牧云归。 牧云归宝剑在手,重新运气飞身而上,那和尚还想故技重施,将大钟飞旋而出,可是这次牧云归不避不让,直迎上去。 牧云归旋身使出一剑,大钟竟然从中间裂成两半,无戒魔僧惊愕的倒下,面中一道血痕缓缓留下,这一招风月平分破加上削铁如泥的饮冰剑,威力恐怖如斯。 另一边角丽谯苦练十年的武功被李莲花一剑击退,角丽谯当即吐血重伤。 牧云归挽一个剑花甩掉血,走到李莲花身边:“哎呀,角丽谯,十年就练了这呀?” 不等角丽谯说话牧云归又抢先说:“当年门主折梅而去之后,四顾门又有一位女子加入,门主便赠她一柄有着玉质梅花剑鞘的宝剑,以代梅花。 那剑鞘是在风陵山庄定制的,可是当我们去取剑鞘时,却发现有人在风陵山庄大开杀戒,全庄上下只剩下一位被毁容的小姐幸存。 你只记得游龙踏雪折梅而去,怎能不记得我的苔枝辍玉生来便带血呢?” 说完便拿过苔枝辍玉在角丽谯脸上划了十几道,又打入劲气废去她武功:“这是为风陵山庄的十几口人命和现任庄主讨的利息。” 这女人眼里只看得见男人,真是可悲。 角丽谯发狂的捧着自己的脸:“我杀了你!我的脸!我一定要杀了你!”又看见笛飞声走过来,“尊上,我的脸。”角丽谯将自己的脸挡住不愿让笛飞声看到。 “今日角丽谯我要带回金鸳盟审问,”笛飞声对李莲花和牧云归说道,眼看牧云归脸色不对,他赶紧补充到,“算我欠你们一个人情。” 牧云归便冷哼一声,看到角丽谯眼中一下又仿佛燃起了希望,她只是说:“笛盟主,我知你有规矩,不杀女人,可是看不起女人?可惜你已经栽过一次跟头,可不要再在她身上栽一次。” 笛飞声不语,击晕角丽谯,飞身离去。 陆剑池这才上前来:“不知竟然是李门主,今日得见李门主风采,实在是陆某之幸。” 这江湖,谁没有仰慕过剑神李相夷的风采呢? “在下并非有意隐瞒身份,还请陆兄勿怪。”李莲花收回饮冰剑,抱拳回礼道。 “李门主想要隐藏身份,谁敢怪罪啊?”方多病阴阳怪气的说。他在旁边震惊过后便是愤怒和委屈,他们一路同行那么久,李莲花一直瞒着他,听他在面前吹嘘李相夷,却什么也不告诉他。 牧云归赶紧把方多病拉走了,给李莲花一个你放心聊的眼神。 走远几步方多病愤怒的挣脱牧云归的手:“阿云姐姐,你也骗我!”方多病伤心极了。 “小宝,我们确实隐瞒了你,这是我们的不是,我向你道歉。小花也会向你道歉,我拉走你,只是为了不让你在生气的时候说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话。”牧云归平静的说。 “你们,你。”方多病张口几次又闭上,最终还是问道,“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宝,除了没有告诉你李莲花就是李相夷之外,我们可没什么瞒着你的了。”牧云归先说出这句话,方多病脸色果然好些了,“我们也绝没有因为你年纪小,就觉得你是累赘,所以骗你。” 方多病此时已经被顺毛几下:“可你还没有说为什么骗我。” “小花身中碧茶之毒,十年前,他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又因四顾门解散,便独自离开了。他本来决定此生都以李莲花的身份生活,让李相夷真正死去。” “可是他还骗我有心疾,不会武功。”方多病又找到一点。 “他身中剧毒,当然不能妄动武功,若是内力压制不住毒素便会立刻暴毙。今日若不是你遇到危险,他是不会出手的,他是在拿命救你啊傻小子。”攻守逐渐逆转。 “那他听我夸了李相夷那么多次,也不告诉我。”方小宝的气焰逐渐变小。 “他心里美不行吗?”牧云归一本正经的说,“况且你只说他有没有对你尽到师父之责?扬州慢都传给你了。你连个头都没有给他磕过。” 方多病想到一路上李莲花对他如何,不免兴师问罪的心更淡,他哼哼唧唧两声,还是坚持说:“可是你们都知道。”他看着牧云归的眼神,“你别想骗我,我猜石水姐姐肯定知道,乔女侠也知道,阿飞也知道。” 牧云归心想你母亲也知道呢。 “我们凭本事认出来的。”牧云归理直气壮起来,又哄他,“我们都是自己逼他承认的,他今天可是为了救你主动暴露的身份呀。” 第24章 石寿村(六) 方多病还是很好哄的,虽然面上还是不虞,但起码心中没有太多怒气了,只是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看见李莲花过来,哼的一声转过头不看他。 牧云归丢给他一个自己搞定的眼神,出去看俘虏了,百川院怎么还没来。 “小宝,隐瞒身份确实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李莲花认真的说,倒是让方多病不好意思起来。 “其实四顾茶会之后我便想说的,只是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况且将你牵扯进这样沉重的事情中,总觉得对你不住,想着你若是当一个单纯的刑探也未为不可。” 方多病大声反驳:“难道我是贪生怕死的人吗?单孤刀是我生父,李相夷是我师父,不是你把我牵扯进来,是我本身就牵涉其中,我也愿意被牵涉其中。” 李莲花只好长叹一声:“小宝,不管你是否原谅我的隐瞒,我都要多谢你。” 方多病傲娇的说:“要不要原谅你,看你表现吧。”说完便先走了,这老狐狸讲起真情来太难招架了。 而牧云归则趁机向陆剑池打听:“陆兄可识得今日来的几个人,我看他们与一般盟众不同,应该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陆剑池指着之前围攻方多病的几个人,那几个多是之前围在角丽谯周围的男子:“这个是柔云双刀岑宾白,这个是铁索独行孙永望,这个应该是河北云山剑派的少掌门樊雪风。至于那六个一起攻击的人我倒是不认识。” “多谢陆兄,看来这角丽谯很是网罗了一帮人马啊。”牧云归感慨。 李莲花和方多病走过来,李莲花对陆剑池抱拳:“陆兄,李某有事相求,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知陆兄可否暂留此处,替我们向百川院和监察司说明情况。” “这个自然,陆某一定会办妥,几位放心。” 几人重新回到莲花楼,方多病还是有些别别扭扭的,而李莲花还是有点怂。 “线索断了,我们接下来应该去哪找连泉呢?”牧云归问道。 “我们要先去找祖母绿矿。”李莲花分析道,“这个连泉修的黄泉圣经,其中最厉害的一招叫做碧中记。这招需要时常放毒才能不伤及自身,放毒需要祖母绿。 我听闻连泉曾经购得一面很大的祖母绿翡翠影壁,当年他逃走时一定没有带上这巨大的影壁。那影壁被仇家击碎,我想他为了活命,就必须住在祖母绿矿附近。” “原来如此,可是我们又要从哪里得知祖母绿矿的消息呢?要不然我还是去问小慵吧?”牧云归一边说一边故意去看方多病。 方多病端着架子说:“我天机山庄什么消息没有?何必去麻烦苏姑娘呢?” “那便拜托少庄主了。”牧云归忍笑道。 李莲花则是忽然开口问道:“你并不知道连泉所练碧中记的缺陷,若是要你来查,你会怎么办?” 方多病条件反射的坐正了:“天机山庄消息灵通,我会先查连泉十年来的踪迹。” “连泉小心谨慎,已经在江湖销声匿迹十年了,若是没有他的踪迹,又当如何?” “那便查他属下的踪迹,连泉一个人可以销声匿迹,不可能所有人都销声匿迹吧。”方多病迅速回答。 李莲花还算满意的点头:“小宝,长进不少。”李莲花用手点一点方多病,“这连泉的属下中有一对兄弟,叫牛头马面,他们生得古怪,是连体人。若是要查的话,他们的踪迹最难隐藏。” 方多病便要传信回去让查找十年前祖母绿矿的分布图和牛头马面的踪迹。 牧云归伸伸懒腰:“这消息还要等两天,我们先去附近的城镇落脚如何?”莲花楼沐浴不便,他们多是去城镇里沐浴的,今天这一身的血,牧云归梳洗换了衣服还是不舒服。 进城之后,牧云归有意让李莲花和方多病相处,沐浴过后便称有事,一会儿客栈相见。 她径直来到城中最大的南北货栈,求见货栈主人。这里其实是老金跑商开起来的一处货栈,算是四顾门的一处据点,只是平时除了传传消息基本上只是做生意。 “云归!你怎么会来这里?”那主人生得精壮高大,不像个生意人,倒像个走镖的,是四顾门的一个弟子,名叫安笃。 “安兄,”牧云归含笑与他见礼,“最近可有什么新消息?” “最近没什么新消息,一切安好,只是柳元礼那厮还没抓到。”安笃笑呵呵的说,当他笑起来的时候,一团和气,又像个生意人了。 “可有关于乔女侠的消息?” “乔女侠听说从慕娩山庄搬了出去,回了老宅居住。只是她和肖紫衿的婚事作罢,江湖上多有风言风语。” 牧云归并不意外,那些人多只是嫉妒罢了,何况自古穷酸皆会替女子心中取中自己,乔女侠想嫁给肖紫衿,他们恨乔女侠嫁的不是他们,如今乔女侠不愿嫁,又多的是人代入肖紫衿骂她不识好歹。 “你替我传个消息,安排几个青楼女子,就说爱慕肖紫衿肖大侠风采,求他娶她。肖紫衿定然不愿,就让她们摆出深情不改的样子,五年十年都愿意等。毕竟她们都这样深情了,肖紫衿凭什么不娶。”牧云归一脸正经的说着损话。 安笃服气:“这招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云归,还是你行。” “先给他找点麻烦,等忙过这阵再收拾他,”牧云归又问:“商确那小子呢?还是没消息吗?他是自己去种灵药了吗?”牧云归有些心急,雪落天河还是没有下落,即便有忘川花也不能解毒。 “商确这次去的远呢,再等等吧。”安笃只好安慰牧云归。 拜别安笃,牧云归便逛进附近的果子店,准备买点各色蜜渍的果子或者盐腌的紫苏桃子条。 这果子店不算大,但是各色蜜果干果很有特色,牧云归兴致勃勃的挑选了紫苏桃子条,糖荔枝,梨条儿和樱桃煎。 门外走进来两个妇人,嘴里讨论着:“听说了吗?那刘家姑娘真是可怜啊。” “是啊,可是她毕竟是多年不见踪影。发生这种事也没办法啊。” 第25章 琵琶仙(一) 这些家长里短牧云归不感兴趣,她挑中了那几样便让老板娘包起来,只是那两个妇人谈闲话时,老板娘的神色有些异样。 不过很快她便麻利的包好了几样蜜渍果子递给牧云归:“姑娘,您要的东西。一共六钱银子三十文” “多谢老板娘,你们家这些果子和别家都不一样呢。”牧云归随口笑答。 “姑娘眼睛可真利啊,这可是我的独门秘方,都是我亲手做的,姑娘若是喜欢,可要常来啊。”老板娘笑容满面的说。 这个老板娘生得娇小,身材却婀娜,穿着一件花叶纹的绛紫色的丝绸小袄,头上插着两对金钗,耳朵上坠着宫灯形状的掐丝金耳坠,倒是打扮的富贵。 牧云归接过油纸包往客栈走,李莲花和方多病的气氛基本上已经恢复正常了。 “阿云姐姐,你买了什么好吃的了?”方多病看着牧云归手里的油纸包。 “一点蜜渍的果子罢了。我路过那家店,闻着香甜,便忍不住进去买了点。”牧云归打开纸包。 方多病拈了一根梨条,李莲花则是捡了一枚糖荔枝,牧云归选了紫苏桃子。 “这家果子果真不错。”方大少爷什么好吃的没尝过,能得他一句夸赞,这家店的手艺真是不错。 李莲花也说:“不知店家的秘方用了什么,里面有一种奇异的风味。” 牧云归又拿起一枚糖荔枝闻了闻:“应该是扶桑花。扶桑花色红,店家可能是用这花来给荔枝上色,所以这糖荔枝才如此的色泽红润。” “这个季节还有扶桑花?”方多病也拿起一枚糖荔枝尝了尝。 “这蜜渍的果子又不是现做现卖的。况且扶桑花也不是用新鲜的,用梅卤腌过能保存很久呢。”李莲花给大少爷解释道。 方多病吃零嘴停不下来,看他这么喜欢,牧云归便说:“既然这么喜欢,明日便再去买一点存放在莲花楼里好了。” 第二天三人便一起去了果子店,只是果子店似乎出了什么事,店门口十分嘈杂。牧云归心里暗自祈祷不要是李莲花和方多病的奇怪力场又出现了。 门口一个中年妇女拉着老板娘骂着:“你家女儿嫁不出去了吗?非要想别人家的汉子!我道为什么我家女儿不见了你女儿经常上门,哪里是来安慰我们的,分明是来勾搭汉子的!” 老板娘理直气壮地的回骂:“我呸!你女儿失踪三年了,你刘家女儿不见了不许别人娶妻吗?我家芳儿花容月貌,清清白白的姑娘,有人看上不是很正常!” 三人在旁边听了几句,原来是这果子店老板娘的女儿撬了好朋友的未婚夫,只是那好朋友之前不知何故失踪三年,这叫芳儿的经常去刘家,名义上是安慰二老,实际上却和那个男人眉来眼去好上了。 如今失踪的姑娘忽然回到家里,未婚夫便上门退亲。这也是常事,只是做父母的一时接受不了自己引狼入室罢了。 正在这时,果子店的老板回来了,想要拉老板娘收敛一点,那老板娘很是泼辣,揪着她汉子的耳朵说:“你又去哪儿了?你是死人呐,别人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你衣服怎么又刮烂了?” 那老板身上有些狼狈,身上刮破了几处,鞋上也沾着泥,他从牧云归身边过时,牧云归不免皱了皱眉,怎么一股烂泥味。面对泼辣的老板娘,老板唯唯诺诺的只知道赔笑。 旁边有看热闹的人嬉笑:“这老沈最是厚道老实,偏偏娶了这么个泼辣老婆,天天还要穿金戴银的。” 刘家妇人还要上前理论,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匆忙挤进来,拉着她说:“娘,此事就这样吧,那卫天风要退婚便退婚。我三年不在,他早应另娶旁人的。如今退婚,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老板娘便得意起来:“还是缤容姑娘明事理。” 那姑娘抬起头来,扶起她母亲便准备走了,竟然是女宅的缤容姑娘。 她也看到了李莲花三人,脸上浮现出高兴的神色:“三位恩人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不过是途经此处。”李莲花温和的回答。 缤容便坚持要请三人去家中坐一坐,缤容家里还算小有家产,住在一处两进的院子。她父亲刘员外留在家里,唉声叹气,看到缤容带着母亲回来,才赶忙迎了上去。 “唉,那卫家小子要退婚便退吧,何必去和沈家掰扯呢。” 刘母垂泪:“我就是气不过。” “娘,别再说那些了。我给你们介绍,这三位是李公子,方少侠和牧女侠,他们三位就是之前救了我的恩人。” 刘员外夫妻连忙一起行礼拜谢,李莲花和牧云归赶紧扶住:“二位万勿如此。” 几人坐定之后,方多病按捺不住的问:“缤容姑娘是否遇到一些麻烦?” 缤容倒是十分平静的说:“算不得麻烦,我失踪三年,卫家公子想要退婚实在是再正常不过。至于之后他要娶谁,和我并不相干。” 牧云归觉得缤容能参与女宅杀玉楼春一事,心志之坚,远过常人,因此只是说道:“说得好,是该有骨气一点。不过你若是真的遇到麻烦,可以去城里最大的南北货栈找老板给我们传消息。” 在缤容家里不过略坐坐,三人便告辞离开,回去的路上却看见许多人在往城外跑,方多病随手拉住一人打听,那人快速的说:“城外吃人的地坑忽然开始消失了,大家都想去看呢。” 方多病便决定去凑这个热闹,拉着李莲花和牧云归一起向城外走去。 那处吃人的地坑其实是一处类似沼泽的泥坑,已经有许多人围在那里看了。这泥坑果然在慢慢的下陷,看上去就好像逐渐在消失。 “这定然是因为地下水的流动忽然改变,才会发生如此变化。”李莲花看了看便明白了。沼泽危险,人若是不小心陷进去了很难出来,因此当地人说它会吃人。 随着泥坑慢慢干涸,地下露出淤泥,人群也慢慢散去,可是一截白色的东西也随之露出。一个人害怕的指着大喊道:“骷髅头!下面有死人!” 第26章 琵琶仙(二) “这吃人坑下面有死人多正常啊?不然怎么叫吃人坑呢?” “是啊,真是大惊小怪。” 这泥坑吃人在本地一直有传说,路人或者外地旅人很容易不慎踏进去丢了性命。 然而到了下午,李莲花三人在城中却听到人人都在讨论此事。 “听说里面好几具女尸,都是近几年的啊。” “是啊我也听说了,早年间倒是听说那地方经常有人遇害,可是自从大家都知道泥,还在那里树了牌子之后,就很少有人去那里了。” “你们还不知道呐,那些女尸都是不全的。每一具都少了股骨啊。”那个人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说。 这事真的邪门,怎么会都少了大腿骨呢。 李莲花三人听完全程,方多病皱眉:“这是杀人抛尸,而且可能是连环作案。我们应该去衙门看看。” 李莲花心里却想的是,少有人去,可是今天早上那果子铺的老板鞋子上明明就沾了泥,那泥的颜色和沼泽地的泥颜色很像。 牧云归则在想那老板今天身上的烂泥味儿倒是和沼泽地一样,他去那里干嘛呢? 三人互相看了看:“看来大家心里都有想去探的地方?” “我想去衙门问问。”方多病先说,他只要亮出他爹的身份,去官府通常都是畅通无阻的。 “我的线索在城外。”牧云归则说,这野外之地当然是她的强项了。 “我想去城东一探。”先去问缤容,再去果子店里打听。 “那便分头行动,如何?” 不到两个时辰,方多病和李莲花已经回到了客栈,而牧云归却迟迟未归。 两人耐心等待直到快要入夜,牧云归才带着一身湿气回来。 来不及和两人说话,牧云归先叫了热水沐浴更衣,那山涧水可真凉。 牧云归快速的换了衣服,又用内力蒸干头发,李莲花赶紧给她盛了一碗热汤,又给她摆好碗筷。 牧云归说:“你们先说。” 方多病便先开口:“我去衙门问了,仵作验尸后,发现里面有六具女尸是最近两年内死亡的,而且死后被人抽走了一根腿骨,根据沼泽坑里找到的其他骨头,被拿走的应该是大腿骨。 我查了衙门的记录,两年内失踪的女子并不少,但是我发现其中有十个都是临近夜间赶路失踪,而其中有四个都是要去城东的平康坊。” 李莲花一边给牧云归夹菜一边说:“我早上见到那果子店的老板鞋上沾泥。我先去缤容家打听了一番,又去果子铺那里走了一遭。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果子店的老板娘穿金戴银的,我就在想,凭一个小小的果子铺的收入,能让老板娘穿戴这么好吗? 我去问了缤容,三年前她被拐到女宅之前,老板娘还没有这样富有,她还因此天天骂老板没出息。那便不是老板娘的嫁妆很多,是什么让老板娘突然富有起来? 果子铺旁边的大娘说,这间铺子能开起来全凭的是老板娘的手艺和秘方,因此老板对她言听计从,经常去城外采摘一些做果子的原料。而大概就是在两年前,老板娘忽然不那么频繁骂老板了,从那之后穿戴也渐渐的好起来了。” 牧云归填饱肚子之后,先摸出来一张手帕,里面是一小块布料,还有几片被踩过的花瓣。 “这布料应该就是果子铺的沈老板身上的,今天我听见老板娘骂他衣服又被刮破了。而这花瓣是沼泽坑附近的,但并不是今天有很多人围着的附近,我发现另有一条小路,这路上的花被踩折了几支,而旁边的灌木上却挂着沈老板今天被刮破的布料。” “看来沈老板和这桩案子是脱不开关系的。”方多病看牧云归吃的香甜,忍不住又拿起了筷子。 “那你又为何回来的这么晚啊,还一身湿气。”李莲花知道牧云归还没说完。 “我去那沼泽坑附近探了一圈,发现附近有一条小溪,而沈老板的脚印就在那附近出现过。我顺着小溪一路往上,发现这条小溪上游是从一个山庄里出来的。 至于身上的湿气,是我回程想快点,便找了块浮木当船,走水路回来了。那上游的山涧当真湍急,虽然我回来的是很快,但是差点就掉进去了,幸好下面流速缓下来了。” “明日我们可以去城中拜访一下那四位遇害女子的家里,我已经抄录了记录的档案。”方多病说着自己的下一步想法。 “还要打听一下那城外的山庄主人是谁。”牧云归不会放过任何一处看似巧合的疑点。 第二日一大早几人便起身,方多病给李莲花和牧云归看他昨天晚上回房后画的简易图。 “你们看啊,这第一位失踪的文娘子,住在城西的仁和里文康街上,失踪那天晚上是要去城东平康坊的舅舅家,半路上失踪了,两家都不知道她那一夜去了哪里。 这一位何娘子住在城北,本来是要回城南的娘家取东西,她路过城里的杏花酒铺的时候还去打了酒呢,之后却失踪不见了。 第三位的目的地也是平康坊,第四位是城南王家的小姐,本来一直走的城中主路,可是经过同心酒楼的时候却忽然改变主意要去那里坐坐,把丫鬟先打发回家了,之后也不见踪影了。” 李莲花在心中勾画着路线图,最终还是决定要先去平康坊看一看。 几人沿着城中主路往南走,这城还算繁华,主路贯通南北门,常见牛车驴车拉着货物往来。一个赶着牛车的汉子和周围的店家打着招呼,他的板车上放了许多大篓菜蔬。 平康坊是一个虚指的范围,自从坊墙逐渐废除之后,平康坊其实主要指的是有平康坊牌坊的那一条街。三人走进街道,方多病指着街道前方说:“这文娘子的舅舅家,就住在靠近街尾的地方。” 李莲花却注意到,平康坊这条街的街头就有一处岔路,他往里面走了走,发现这岔路上略显荒凉,居民要少得多。 第27章 琵琶仙(三) 李莲花往一个坐在门口择菜的大娘那里凑了凑,微笑着问道:“大娘,这条路上怎么没什么人住啊?” 那大娘一看这伙人里面有两个俊俏的小伙子,便有兴致回答:“这路上原先也有许多户人家居住,可是啊,”她装作害怕的样子左看右看,“公子,我一看你这样子就是新娶了媳妇想要买房吧?” 李莲花,嗯?“哦,是啊。”他拉过牧云归,“大娘真是好眼力。” “你们可千万别买这边的房子,闹鬼呢。”她压低声音说。 “闹鬼?”李莲花神色一下紧张起来,他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怎么会闹鬼啊?难不成死过人?” “那倒是没有,只是夜晚有时会传来莫名其妙的乐声。” “这音乐声怎么能是闹鬼呢?”方多病觉得他们是自己吓自己。 “怎么不是呢?”大娘很不满意自己被质疑,“都说那音乐声是从废楼里面传出来的,废楼又没人住,不是鬼是什么?” 废楼?李莲花使个眼色给方多病,方多病会意的说:“本少爷才不信呢,今天少爷我偏要去看看。” 说着便往里面走,李莲花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追上去了。牧云归留在原地:“家里弟弟调皮,大娘勿怪。想问问大娘这城外可还有什么宅子庄子出售的?” 那大娘便东拉西扯了一大堆,最后说:“不过城外最大的山庄啊还是顾家的。” “顾家?” “那家主人顾临可是咱们这城里有名的翩翩公子啊,他的山庄在城北的山上,我听说啊,连外墙都是上好的青砖砌成的。” 青砖墙,那小溪就是从青砖墙的宅子里流出来的,对得上。 “多谢大娘了。”牧云归谢过便去追李莲花和方多病了。 废楼就是一座完全的废楼,从外面看,柱子脱漆了,瓦也破了,门上屋檐下都是蜘蛛网。方多病刚准备推开门走进去看看,却被李莲花拉住了。 李莲花示意他绕着楼走了一圈,废楼的二楼四面都有窗,李莲花指着后面的窗户:“别的门窗上面都是灰尘和蜘蛛网,为什么只有这面蜘蛛网最少?” 方多病仔细一看,果然这面窗看起来关的很紧,可是上面的蛛网和灰尘却不像别的窗子积得很厚。牧云归从地上拾起一颗石子,朝窗户射出,那窗户被石子打开,几人便从窗户挨个跳进去。 楼里竟然有一个镜台,上面摆着一面铜镜,旁边还有一些胭脂水粉。牧云归挨个拿起来闻了闻,香甜扑鼻,可惜她对胭脂水粉没什么研究,便递给方多病。 方少爷对这些吃穿用度最了解:“这是醉花阁的上品胭脂,醉花阁应四时季节以应时鲜花制作,这一盒还是今年夏季出的新品。” 李莲花打开堆在地上的箱笼,里面装着几件女子衣裙,每一件颜色都很鲜亮。 “看来这女子很爱打扮啊。”李莲花摇头笑道。 牧云归在屋里面转来转去的,她在一处发现了一个脚印,这脚印好像有些大啊。 “小花,你看那衣服箱笼里面,有鞋子吗?” 李莲花翻找了一下摇头,看来是没法比对脚印了。三人在屋里大致查探一番,除了一些女子的服饰没有别的了。 “这里面也没找到乐器啊,不知道乐声是从哪传出的。”方多病随手放下手中的胭脂。李莲花站在另一方有些破损的窗边看着:“不如先去吃饭吧,你看那边不就有一家酒楼吗?” 方多病正要翻出窗外,牧云归在屋里用掌风掀起灰尘,将几人刚才的脚印全部掩盖。李莲花则凭印象把刚刚方多病乱摆的胭脂水粉重新摆好,手在镜台扫过,灰尘落在那些胭脂盒子上。 做完这一切,牧云归才示意从窗子翻走,她留在最后把窗子关好,才轻巧的跳下去。 方多病大开眼界,李莲花挑眉:“学着点。” “走吧,我敢打赌你们刚刚看到的那座酒楼就是同心酒楼。”牧云归拍拍手率先走出去,却不是来时方向。 “啊?为什么?”方多病不知道怎么话题就跳到这里了。 “她的意思呢,那些失踪的女子可能和这座废楼有点关系。她们不是都经过了平康坊,这平康坊的牌坊下面明明就还有一条路。”李莲花难得耐心的教他。 三人顺着来时的方向走到头,路的尽头是另一条小路,若是刚刚从平康坊的大路走到尽头应该也会通往这条小路。 “这条路和城中的大路应该是差不多平行的,城中主路贯通南北门,这条路应该是通往贯通东西门的那条大路,把城东串起来,方便城中居民行走运货。” 几人顺着这条路走,下一个路口左拐进去果然是同心酒楼的那条街,便进酒楼要了二楼靠窗的位置,窗外正好能够看到那座废楼的一部分。 三人随意的点了几盘菜,这案子目前掌握的信息很少,暂时没什么头绪。 方多病趁着菜还没上说道:“这果子铺的沈老板昨天不知为何去了吃人坑,失踪女子的路线都会经过这附近,废楼里面只有女子的服饰但是莫名传来乐声。” “先吃饭吧啊。”李莲花看起来一点也不急,牧云归则说:“废楼里面没有血迹和打斗痕迹,不是杀人现场。” “你们听说了吗,顾家公子要举办一个宴会,邀请大家去以乐会友。”隔壁又坐下了一桌客人,刚刚坐下就迫不及待的讨论。 李莲花听着,叫住了上菜的小二:“小哥,打听个事。” 李莲花虚虚的指一下隔壁桌:“这以乐会友是什么啊?” 小二把布巾往肩上一搭,一边麻利的摆菜一边说:“他们说的一定是顾临公子,这顾公子喜好音律,常常举办宴会邀请城内同好参加的。公子,你们若是有擅长音律的也可以去啊。顾家山庄宴会上的菜肴可是一等一的,山庄风景也是一绝啊。” “多谢小哥告知。”李莲花有礼的颔首。 第28章 琵琶仙(四) 那小二上完了菜正准备离开,看了一眼他们坐的位置,又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何故叹气啊?”方多病注意到他神色,叫住他。 “客官勿怪,我,我只是想起以前王家小姐也喜欢坐在这个位置,可惜啊,失踪了半年多了。”小二赶紧解释,生怕惹了客人不高兴。 “王家小姐?”这不就是那个失踪前来这酒楼坐了一会儿,后来就没有踪迹的小姐吗? “她怎么会失踪了呢?”牧云归装作好奇的样子,一下捂住了嘴巴。 “唉,这王小姐也是喜爱音律之人,那天她坐在我们店里,也是窗边这个位置。坐了一会儿说听到了琵琶声,要去找,之后就听说她失踪了。衙门还来小店询问过,可那日王小姐一个人坐在窗边,没有别人注意到琵琶声,她是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离开的,其他的事小店也不知啊。”店小二摇头叹息。 “原来是这样,真是可惜啊。”方多病摇头叹道。 牧云归拿筷子敲敲茶杯:“方少爷,你向来风雅,这音律之事想必也略懂一二吧。” 方多病自然的点头:“那当然了。” “很好,一会儿我们就去那顾家山庄拜访,我们能不能去那宴会,就看方少爷的技艺有多高了。”李莲花拿起筷子,给方多病夹了一筷子青菜。 “啊?” “啊什么啊?”李莲花又给牧云归夹了一块羊肉。 “你竟然不会音律?”方多病忽然反应过来,“你不会又是装的吧?就想骗我干活!”方多病自己给自己夹了一块羊肉。 “我会一点,不算精通,起码应该不足以让我们去那宴会。”李莲花坦然的说。 “别看我,他都只会一点,能教我吗?”牧云归也坦然的说,她要读书和练武已经很辛苦好不好,哪有时间再学音律,“你指望没有还差不多,让他给你唱个曲儿。” 方少爷确实没有吹牛,他爹娘从小给他请的名师也没白请,拿出笛子吹了一曲之后,三人顺利的得到了宴会的邀请函,宴会就在晚上。 宴会规模不是很大,摆在一处开阔的轩馆,大约有十来位客人,坐在左边最前面的是一位丰肌秀骨的美人,云鬓花颜,斜簪着两支白玉钗,她的身后站着一位侍女,抱着一把古琴。 而后的客人也大多带着丝竹乐器,但是没有琵琶。而右边最前面的是一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穿着素雅的衣袍,头戴玉冠,他和临近的两位客人并没有带乐器。 这宴会上应该不仅有擅长奏乐的,也有一些品评大家。客已落座,主人也没有让客人等太久,很快就有一位清秀俊朗的年轻男子走进来在主人位落座。 “今日各位大家捧场,顾某感激不尽。今夜以乐会友,还望大家尽兴。” 这宴会上的菜肴确实丰盛,比之漫山红也不差了。那坐右首的男子站起来:“诸位,雅宴岂能无乐啊?今日红瑛大家赏光,何不请红瑛姑娘略赐仙乐一首?” 那女子便站起来欠身行礼:“高先生谬赞了,红瑛献丑,与各位助兴罢了。” 说完便袅袅婷婷的走到庭中,弹奏了一曲。 牧云归对音律不甚了解,李莲花小声的给她解释:“她弹的这首曲子叫寻芳草。” 之后又有几人站起来献曲:“我等不敢与红英大家比肩,只是今日以乐会友,便献曲一首,供大家玩乐。” 方多病作为新面孔,也大方的吹奏了一曲满庭芳。 最后还是那个被称做高先生的人说:“顾公子,今日大家尽兴,早闻府上有一位琵琶仙,何不也让我们听听府上有名的琵琶呢?” 顾临确是喜爱音律,今日已有醉意,他高兴的说:“今日大家同乐,难得尽兴,我亲自去请她!” 顾临出去后盏茶功夫,对面小楼便亮起了灯,原来琵琶仙不愿见人,只以一曲相赠。一位美人坐在窗边,透过窗纸,只能看到她隐隐绰绰的身影。 她横卧琵琶,五指挥洒起来,她显然是极擅琵琶之人,指间铮铮,似有风雷之音,又如珍珠细撼,玲珑多语,一曲作罢,满堂喝彩。 另一位穿着华贵的年轻夫人走进来:“公子说今日着实尽兴,琵琶仙有新曲一首,恰逢今夜有雨,还请各位赏光暂留两天,明日中午在妙云轩请诸位品鉴。” 宴会之后,李莲花三人便往客房去,行至垂花回廊,一位婢女却请牧云归走另一边:“公子为女客安排了居所,小姐可与红瑛大家同住碎琼院。” 牧云归一愣,只好跟着婢女走另一条路。她一边走一边询问:“你们这山庄倒是比较湿润,可是挖了池塘?” 那婢女掩口笑道:“我们山庄并没有池塘,公子不似旁人,喜欢养些锦鲤,山庄地势高,池塘水冷,养什么都不易活呢,不过最近气候异常,有些草木忽然开花了。小姐觉得湿润,可能是因为有一条小溪经过我们山庄吧。” “那小溪在哪里?” “就在揽月楼后面,公子常常在揽月楼饮酒赏月,琵琶仙常常弹琵琶助兴。” “琵琶仙技艺确实不俗,而且她的琵琶也很特别。”琵琶在最初确实是横抱的,只是后来逐渐发展成了竖抱,现在基本上流行的都是竖着的琵琶,今天顾临的琵琶却是横抱的,因此牧云归有此一问。 “琵琶仙的琵琶都是我们公子亲手做的呢,”婢女随口答道。“平日里除了离歌姑娘,谁也不能碰。” “原来如此。”牧云归微笑一下。 另一边李莲花也在套话,他比起牧云归对音律了解更多一些:“这位琵琶仙的琵琶看起来很是特殊,音色与寻常琵琶不同啊。” “都是公子亲手做的,琵琶仙每谱一首新曲,便要做一把新琵琶来配。” “不知这位琵琶仙子今日所弹之曲何名啊?”方多病觉得今天的曲子着实好听,没想到顾临府上还有谱曲的大家。 “琵琶仙做了五首曲子,今日弹的是醉琼枝。”婢女回答。 第29章 琵琶仙(五) “你家府上有如此惊艳的人物,江湖上竟然没什么名声,实在是可惜啊。”方多病以前从未听说有这样一号擅长琵琶的人物。 “客人有所不知,我家公子只是近两年忽然喜爱琵琶,有一日忽然请了这位琵琶仙来府上,可是她性格古怪,住在揽月楼上,从不见旁人。”婢女解释道。 婢女离开后,李莲花和方多病坐下讨论。 “又是两年,又是琵琶。”方多病觉得这若是巧合,巧合也太多了。 “不止,这琵琶仙做了五首曲子,加上后日的新曲便是六首,恰好有六具奇怪的女尸。”李莲花补充到。 “若要破案,必须要找到那些被抽走的腿骨去哪了。”方多病已经明白这所谓的琵琶仙嫌疑极大,可是没有证据是不能破案的。 第二日,三人暂离山庄回到城中,又走到废楼附近,却看到有一小群人围在一起。 “昨夜又闹鬼了,半夜又有音乐声。” “是啊,我也听到了。真是可怕,我听说啊,里面住了一个红衣女鬼呢。” 几个妇人围在一起绘声绘色的讨论。 李莲花三人赶紧悄悄去到废楼,李莲花绕着废楼远远的走了一圈,觉得有些奇怪。三人故技重施,跳进楼里。那些胭脂水粉的位置不一样了,上面的灰尘被精心擦拭过,打开一看还有明显的使用痕迹。 “昨夜有人来过了。”方多病看到镜子也被擦干净了,“可是她专门来此就是为了梳妆打扮,然后奏乐吗?” “这地上的脚印看起来是男子的。”牧云归走到李莲花身边看地上的痕迹。 “难道她是来私会情郎?”方多病猜测。 “我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只有男子脚印。”李莲花杵着下巴思考,“这楼里楼外都只有一种脚印痕迹。如果是两个人私会,没道理只有一种脚印啊。” 暂时没有答案,三人只好又翻出来,沿着昨天的小路往东城门走,在小路上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沈老板?”李莲花拉住行人,这正是果子铺的沈老板。 他拉着一辆驴车,上面堆着一些大木桶和篓子,还有一些柴火。 “沈老板这是从哪里回来啊?怎么有这么多东西?”李莲花状似无意的寒暄。 “顾家山庄喜欢我家的各种果子,我给他们送去,顺便在林子里捡点柴火和做蜜果子要用的东西。” “这样啊,生意兴隆,生意兴隆啊。”李莲花打个哈哈让开路。 几人从东门出去往上走,三人都一言不发,显然在心里思索。回到山庄,午宴已经快要开始。 顾临仍然是一副光风霁月的样子,招呼客人道:“今日为大家准备了一些时令菜肴,招待不周,还请海涵了。” 昨夜见过的那个华贵妇人今日就站在他身旁,下人还在陆续上一道鱼汤,那妇人先亲自盛起一碗伺候他。 顾临接过鱼汤自己喝了几勺,却忽然面色涨红。他手里的碗掉在地上,痛苦的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双目圆睁,嘴里说不出话来,那妇人急的大叫:“公子!公子你怎么了?快来人哪!” 李莲花和方多病赶紧挤到前面,只是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顾临口中流出黑血,就那样断气了。 方多病将人半扶起来,李莲花翻一翻眼皮,又摸一摸脉搏,没救了。 “报官吧,中毒而亡。” 三人都没有想到,顾临竟然忽然身亡。 牧云归走近先闻到一股熟悉的脂粉味道,她略有些震惊的看了一眼那个华美的妇人,然后端起鱼汤闻了一下。这个味道? 她对那个妇人说:“府上管事是谁?先把今天接触过这鱼汤的人全部控制住,等官府来人吧。” “小女子离歌,平日里负责府上起居,这就去下令。”那妇人勉强擦干了眼泪,哽咽到。 然后她起身下令:“去把今日后厨之人和负责送菜的所有丫鬟都先关起来。” 又对客人们说:“府上出了这种事,还请各位先回房稍坐如何?” 那些客人纷纷告辞,唯有那个高先生显然是和顾临交情较好,伤心涕零的嘱咐离歌官府来人了就差人去叫他,一定要查出凶手。 李莲花等人都离开了才上前问道:“请问贵府的琵琶仙现在何处啊?今日本是为她新曲而来,发生了这种事也要告知她一声啊。” 离歌闻言便指了一个婢女说:“你去揽月楼告知琵琶仙子。”那婢女应喏。 方多病走到李莲花身边问:“你怀疑那个琵琶仙?” 李莲花微微皱眉看向揽月楼:“我只是在想啊,这个揽月楼离这里明明很近,刚才喧闹声她难道没有听到?竟然没有丝毫反应啊。” 那婢女过了一刻惊慌失措的冲进来:“离歌夫人,没有啊!” “什么没有?” “不见了,琵琶仙不见了。” “胡说!今日午宴,我们都在这里,那楼里没人出来,怎么会不见?”离歌有些惊慌的斥责。 “真的没有啊。离歌夫人,那揽月楼没人上去过,会不会?”那婢女低着头颤抖的说。 “会不会什么?” “会不会她其实不是人啊?”婢女害怕的说完。 没有人?消失了?畏罪潜逃?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无法离开。李莲花脑中快速思索着各种可能性。 牧云归则是又走到顾临的尸体旁边,不对,这味道? 牧云归凑近了一点,她脑中电光火石一般闪过一个念头。她把顾临的手翻过来,果然在手指上找到了茧子。 她刷的一下站起来:“方多病,你去把废楼里的衣服取来。” 方多病一头雾水:“取衣服干什么?”这次不怕被发现啦? “快去!” 方多病去了,牧云归看着李莲花说了一句话:“没有女人。” 没有女人,李莲花已经明白了。只有男人的鞋印,从来没人见过的琵琶仙,顾临去请琵琶仙后没有再回来。 牧云归把顾临的手展示给他看,上面的茧子分明就是弹琵琶才会有的。 根本没有琵琶仙,琵琶仙就是顾临。 第30章 琵琶仙(六) “离歌姑娘,不知我们可否上揽月楼一观啊?”李莲花立刻拉住离歌说道。 “这,”离歌为难的说,“公子以前从来不让人上去的。” “从来不让人上去,那这琵琶仙住在上面如何起居啊?”李莲花做出不相信的样子问道。 “我每日安排婢女送到楼下,琵琶仙子不爱说话,只有公子去的时候她才会和公子讨论音律。” “原来是这样,”李莲花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听说这个琵琶仙的琵琶都是顾公子亲手做的,那些琵琶都放在何处啊?” “也在揽月楼,公子很宝贝那些琵琶。” “多谢离歌姑娘告知。”李莲花不多纠缠。 方多病运起轻功快速的跑了个来回,取了衣服回来,牧云归接过衣服,道一声辛苦。 之后便展开那件鲜艳的红衣:“这身衣裙真是大啊,这根本就不是女子的大小。” 李莲花走过来比对衣服的尺寸和顾临的身材,确实匹配。方多病有些震撼的说:“你是意思是废楼里面梳妆打扮的人,是顾临。他不是个男人吗?” “揽月楼里面没有人,琵琶仙从不露面,顾临上去揽月楼之后便有女子身影弹奏,而废楼里面只有男子大小的足迹。”李莲花把线索解释给方多病。 “而且顾临身上有胭脂水粉味道,和废楼里面的味道一样。”牧云归最后补充。 她本来闻到了离歌身上的香味和废楼一样,有些疑惑,因为目前所有线索里面,离歌和废楼都没有扯上关系。 后来她又闻到了顾临身上有同样的味道,因此生出这样违反常理的猜测来,毕竟谁会想到一个穿女装的不一定是女子,琵琶仙也可以是男人假扮的呢? “可是,现在顾临死了,又是谁杀的呢?而且果子铺的老板为什么去吃人坑也还没搞清楚。”方多病觉得一个谜团解开了,还有更多的谜团。 “不急,小宝。等官府的人来了之后,你就再借用一下你爹的威名,我们需要去揽月楼里面一探。”李莲花拍拍方多病的肩膀。 靠着方尚书和百川院刑探的名声,三人终于成功进了揽月楼,条件是帮忙找出给顾临下毒的凶手。一进去牧云归便沉声说:“血腥味。” 牧云归走到味道最浓郁的地方,踩一踩那块地板,把那里撬开,露出一个地下通道,腥臭味扑鼻而来。 方多病率先下去,片刻便上来:“不必看了,让官府的人来吧。” 下面是顾临的工作室,里面墙上地上都有溅射的血的痕迹,还有许多木料琴弦,中间有一个大台子,旁边放着刀具,分明就像一个屠宰场。 楼里有香料的味道,这小楼平日里不让人进来,又用香料掩饰血腥味。 李莲花在鼻子前略扇了两下,往楼上走去,顾临做好的琵琶挂在二楼墙上,二楼也有许多女子的衣物首饰。 李莲花取下一支,这世上还有如此耸人听闻的事,这些琵琶分明都是由人骨制成。 走出揽月楼,后门出去便是一条小溪。牧云归蹲在溪边,丢了一片草叶进去,那草叶迅速就被冲走了。 李莲花叹了口气:“尸体扔进去,一路上都是无人的山林,瞬息数十里,到达山底下,沈老板只需要将人从里面捞起来丢进小溪即可。以前一些大户人家私自处置仆从,便是将人强行溺死在小溪里再扔进去,山涧流速很快,打捞起来的尸体也分不清是失足掉进去还是被溺死。” 方多病也走过来:“今天我们看到沈老板带着驴车从废楼那条街经过,只要把那些女子迷晕,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进这山庄了。” 李莲花转身:“走吧,先让衙门的人去捉拿审问沈老板,我们还有一桩案子没有查呢。” 方多病知道他说的是顾临中毒的事,打起精神去问仵作:“可查出来是中了什么毒啊?” “这,小人技术不精,只能验出来并非砒霜一类常见毒物,这毒非常猛烈,下在鱼汤里面,喝了几口便立刻毒发毙命了。” “好,多谢告知。” 又去询问官差审问结果。 “后厨已经搜过了,没有搜到毒药,而且那些鱼汤后厨还有剩的,厨房里的鱼汤是没有毒的。只会是在路上下的毒,可是所有上菜的仆人我们也都审问过了,一路上鱼汤既没有旁人碰过,也没看见负责送那道汤的人有任何动作啊。” 官差苦着脸说,这些人都是可以互相证明的,所有人的证词都没有问题,这毒真不知是哪里下的了。 方多病谢过官差,又说:“我们去后厨看看,负责送菜的仆人也都关在那边的柴房里呢。” 三人往厨房走去,这顾家山庄确实风景上佳,遍植花木,建筑玲珑。 “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柳絮?”方多病把吹到他脸上的柳絮抹下来。 李莲花随口说:“有时地气上涌,便会出现草木异常开花的情况。这山下的地坑水干涸了,这附近地下应该有活动,我想应该是这个原因吧。” 牧云归盯着风来的方向说:“这不是柳絮,这是荆絮。这一种荆树不是这个季节飞絮的。” 李莲花立刻走到荆树下,他已经知道顾临是怎么死的了。 “很少有人知道,这种荆絮与银鱼同食,便会中毒,因为银鱼也是季节菜肴,通常秋季食用,而荆树,却在春天飘絮。” “所以仆人送菜时经过这里,荆絮飘落到鱼汤里,顾临食用后便中毒了?”方多病恍然大悟。 “那送菜的仆从便应该是无辜的了。” 方多病急忙去将此事告知官府,那些无辜的仆从应该被释放。 官府的人也万万想不到竟然是这个原因,最终父母官决定以意外结案,毕竟荆树忽然飘絮,送菜的仆从并不知道那日菜肴有些什么,而厨子更是不知道宴会地点会设在哪里。 那官员说:“方公子,此次还要多谢你的帮助,我们已经去把果子铺的沈六抓起来审问了。那沈六胆小如鼠,什么都招了,再也想不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事,顾临暴毙,说不得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 方多病便借来供状一阅。 那沈六交代,顾临雇佣他,借送东西去顾家山庄的时候,偶尔从废楼顺路运送一个晕死的女人,隔一天再去小溪下游等着把那个女人的尸体抛进吃人坑。 原来顾临爱穿女人衣服,时常希望自己是个女人,他既怕被人发现,又希望有人能看见他女装的样子。 便偶尔来到废楼悄悄打扮自己,有一天他恰好被人看见,他便打晕了那个女人,命路过的沈六替他运送,给了他不菲的酬劳。 第31章 琵琶仙(七) 沈六本来就因为赚不到钱被老婆嫌弃,拿了这笔钱就替他办了这件事。 可是过了几天顾临要求他去小溪边上等着,飘下来的尸体扔到吃人坑里去。沈六胆战心惊的照做了,过了一段时间,无人发现,他的胆子便大了起来。 有一便有二,顾临用这种方法杀了六个人,直到地势运动,吃人坑干涸,那些尸体才暴露出来。 只是沈六并不知道他拿了人骨是干什么用的,也并不清楚他是怎么引诱那些姑娘过去的。 “这顾临心理变态,他做好了新的琵琶,要展示最新谱好的曲子,当天晚上又去了废楼。所以那里的居民才会听到琵琶声。”李莲花分析道。 “可是去废楼明明很容易暴露不是吗?”方多病不懂这个顾临为什么如此嚣张。 “他杀人不是为了利益,而是为了取乐。这种连环作案的凶手心底里都有隐秘的炫耀之情,所以越是作案后越是有人查的时候,反而喜欢回到作案的地点或是公众场合。他们享受的就是这种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却没有被发现的优越感。”牧云归给方多病传授自己的办案经验。 “顾临已经死了,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的死太过巧合了?”方多病有些心烦意乱。 其实顾临死了真是好事一件,因为他们没有抓到顾临最近犯案,只凭借那些人骨琵琶不一定能让官府判他死罪。他毕竟是本地大户,受害人又都是平民,此事百川院没有理由介入。 “你还想继续查吗?”李莲花问他。 “你觉得应该继续查下去吗?” “停在这里,你是一个好人,继续查下去,你是一个邢探。”李莲花将选择权交给方多病。 顾家山庄内已经到处挂上了白幡,虽然顾临已经被确认是犯下连环案件的犯人,可是他毕竟已经身死。 山庄内仍是离歌在主持大局,将事务安排的井井有条。 “ 不知几位去而复返,所为何事?”离歌有些意外。 “ 离歌姑娘,这山庄事务全靠你打理,可真是辛苦了。”李莲花意有所指的说。 “ 公子将事务交给离歌,离歌不敢懈怠。” “ 离歌姑娘果真能干,中午的午宴菜肴颇多巧思,也是你安排的菜色吧?”方多病微笑着夸赞道。 “ 府上早有定例,离歌不过是略做调整。” “ 那银鱼汤确实是定例,你只是建议顾临把午宴的地方设在了而已。”方多病指出。 “ 方公子到底想说什么?” “ 你这样安排为的是路过那一片荆花林,荆絮飘进银鱼汤里,便会产生毒素,此事少有人知,除了南方一些地方四季如春,荆絮与银鱼有时会同时出现。而离歌姑娘你,恰好便来自一个四季如春的城市。” 方多病侃侃而谈,他们刚刚已经去询问过后厨和送菜的仆人们,他们互相不知道对方负责的东西,因此不能策划出这一起需要菜肴和送菜路线配合的恰到好处的计谋。 “ 没错,是我策划的。我也没有料到那么顺利,我看到荆树异常的飘絮,便觉得是一次好机会。”离歌竟然干脆的承认了。 “ 我猜,被害的女子里一定有你的姐妹或朋友吧?”方多病继续问。 “ 为什么我不能与她们素不相识呢?”离歌平静的反问,方多病愣住了。 “ 我与被害的六位姑娘素昧平生,但当我得知府上已经埋葬了六条生命我便日夜不得安宁。” “ 方公子,顾临势大,在外名声又极佳。很难扳倒他,可是这种肆意杀害他人取乐的人,不应该逍遥于世上。我为何不能做?” 方多病说不出话来,这位离歌姑娘不会武功,可是并不比任何一位侠客缺少狭义之心。 方多病最终只是施了一礼离开了。 “你们不是来抓我的? ” “ 刑探是为了维护正义,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李莲花微笑着回答。 ------------------------------------- 三人回到了莲花楼,虽然又破了一桩案子,方多病却一直有些沉默,直到—— 扑棱扑棱——噶啊噶啊! 一阵惊慌失措的鸟叫传来,方多病一个翻身从窗户跳出去:“没有!住手!那是我天机山庄的传信鸟!” 没有已经快长成成鸟了,虽然体型还没有他母亲那样大,可是已经长出了丰满的硬羽,此时压着那只可怜的传信鸟欺负。 方多病赶紧救下那只鸟,取出一卷纸条,那鸟慌不择路,拍拍翅膀乱撞了一圈,跌跌撞撞的飞出去了。 “没有,怎么随便欺负别的鸟呢?”李莲花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他刚刚一直在给牧云归刻新的簪子。 “李莲花!阿云姐姐,消息查到了。”方多病挥舞着手中的纸。 那纸条一面写了祖母绿矿的消息,李莲花大致扫了一眼,心里有了判断。 “这么多矿,难道要一个个的去找吗?”方多病看着那些记录,虽然本朝的祖母绿多从波斯进口,可境内的矿也有三处。 “连泉为了避人耳目,大矿人多眼杂,连泉应该是不可能会去的。排除这两处的话,剩下这三处小矿。” 方多病指着其中一个说:“这离州小远城我知道,那里有温泉。如果连泉要疗伤,这里的温泉一定对他大有裨益。” “嗯。”李莲花点头认可,“背靠群山可以隐匿,坐拥温泉可以疗伤,要是我选的话,这个地方就是最佳的地方。” “牛头马面的消息呢?先别急,万一连泉是个笨蛋,不做那个聪明的选择怎么办。”牧云归忽然探头。 方多病把纸条翻过来,另一面记录的牛头马面的消息要简略许多,牛头马面行踪的最后出现地,正是离州小远城。 “好吧,看来连泉不是笨蛋。”牧云归摊手。 这离州小远城看来是必须去一趟了。 “花花,我们去那里买个房子怎么样?那里有温泉,对你的身体一定有好处啊。”牧云归盘算了起来,而且有温泉的地方若是以后有了名气,房价说不定会涨啊。 “有道理,我们也不用买太大了,只要买一个有温泉的小宅子就行。”勤俭持家的李莲花也立刻盘算了起来。 第32章 小远城(一) 方多病觉得这两个人真是不务正业,说着这么严肃的事呢,竟然开始讨论置产。 “你们,你们能不能专心一点?”方多病打断了二人的盘算。 “不是已经讨论出结果了吗?离州小远城啊?”李莲花理直气壮,还剥了一颗糖给牧云归。 “你,你们有钱吗?”方多病忽然想到了一点,自从他认识李莲花以来,他总是很抠的样子,“而且你不是身上只留五十两吗?” “上次回四顾门,老金把分红给我了,买个小宅子还是有钱的。”牧云归满不在乎的说,其实她很能赚钱,山里海里对她来说都是自家后花园。只是也很能花,那些金银玉石通常被当玩具了,所以向来是李莲花管钱的。 门里的兄弟姐妹们都知道她的这个毛病,但是都很照顾她,各地的产业都应要她投一笔给她算分红,怕她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没钱花。 李莲花又拿起一颗糖,就是这样,他穷和阿云富有是不矛盾的。 “买吧买吧。”你们买个小宅子,种一池塘莲花,最好再养个大乌龟,方多病腹诽着,一伸脖子从李莲花手上叼走了那颗糖。 “方大少爷真是不知疾苦,你家里家大业大,还不是何堂主辛辛苦苦赚来的?你要是有心呢,就去考察一下,也买个房子,回头告诉何堂主,也算你长进了不少,知道为家里置产业了。” 李莲花手痒的想揍着熊孩子,还是忍住了,循循善诱苦口婆心,希望他不要不识好歹。 方多病不识好歹,不识好歹的方多病最后被赶出去驾马车了。 小远城原先以祖母绿矿石出名,后来矿产渐渐减少,这座城便逐渐有些萧条了下来。驾着莲花楼进小远城,确实招摇了一些,当地人都围过来看这个稀罕的大家伙。 方多病继续发挥身份优势去当地官府探听消息了,李莲花带着狐狸精一起去城里打听,牧云归则是留在城外,和没有一起直奔矿山了。 牧云归穿着披风站在高处的山壁上,从此处看去,矿山一半完好,另一半却塌陷了。矿山以岩石为主,坚硬无比,不像土木之地,易发生塌陷。如果不是地震,便是发生了爆炸。 此处竟然盛产汤泉,有一些易燃地气倒是也正常。 牧云归思忖至此,便飞身而下,沿着炸塌的地方略走了两圈观察。这里应该塌陷了已经有几年了,一些地方已经覆盖了泥土,长了一些草木。 看这些树木最老的也不过三四年,这里塌陷应该是五年之内。牧云归没有孤身贸然进去,但她走到山壁旁边,将耳朵紧紧贴上去,运足耳力听里面的声音。 里面并没有水声,看来洞里面没有地下河之类的,只是…… 牧云归觉得好像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牧云归计上心头,先嗷呜的狼嚎一声。她又继续贴在山壁上听,听到忽然的狼嚎,那呼吸声却没什么变化,那人应该是意识不清。 牧云归嘱咐没有在外面守着:“你看着地上的树影,若是偏移到此处我还没有出来,你就去找李莲花,明白了吗?” 没有发出悦耳的鸣叫,他现在已经能飞了,他拍拍翅膀飞到一旁的山上望风。 牧云归点起火折子,看火苗的颜色没有变化,才谨慎的走进洞穴,她的脚步轻微,即使在这寂静的山洞之中也没有发出丝毫的响动。她尽力的通过听觉来辨别方向,最终找到了一处地方,山洞里有几具尸体,而通道地上躺着一个姑娘,还有呼吸。 牧云归蹲下去探她的脉搏,发现这位姑娘是中了毒,命不久矣。她立刻点了她周身大穴,又运起扬州慢为她将毒素驱离心脉,暂时保住她的性命。之后她脱下披风把这姑娘包起来,快速的原路返回从洞口出去了。 牧云归运起轻功,打个呼哨,和没有快速的进城去了莲花楼,她把那姑娘放在榻上,她拿出银刀割开这位姑娘手腕,尽力逼出了一些毒血。 李莲花和方多病回来时,牧云归正收功调息。 牧云归微笑道:“我猜,我又拔得头筹了。” 李莲花上前一探,那姑娘身上确实是碧中计的毒。他开口解释:“我听闻这世上有一种功法叫做玉女桥,是将自身毒素渡到女子身上。这连泉一定还在此处,并且被功法反噬。” “我在城中打听了半天,也只打听出来这小远城中五年前发生了一次矿山爆炸,之后便有阎王娶亲的事件时常发生,导致此处所有女子都躲去了外地。” 他看向牧云归:“看来王八十以后能得偿所愿,和青梅竹马的素华姑娘在一起了。”他偏头示意了一下床榻上还在昏迷的素华。 虽然距离真相还远,可是能够拯救一条无辜的生命已经足够让人感到慰藉。 “官府的人告诉我,牛头马面也确实在此处出现过,只是随着矿山爆炸,没人采矿之后,他们就消失了。”方多病给出了补充的信息。“这里的阎王娶妻十天半个月就会发生一次,被娶走的女子门前都会莫名其妙出现一箱铜钱。” “铜钱?好小气的阎王,连块银子也没有吗?”牧云归冷笑道,她平生最恨的就是这些借着装神弄鬼害女孩子的事情。 李莲花忽然抬起了头:“铜钱,什么样的人会有大量铜钱?” 方多病转过弯来:“平日里若是稍微大宗的交易都是用银子,这人如果经常用银子去换大量铜钱一定很引人注目,所以他的收入就是以铜钱为主的!我这就去查!” “等等!”李莲花叫住方多病,“云归带走了素华姑娘,一定会引起警觉,若是你再去城里打听,岂不是太招摇了。我看啊,你还是先租一个院子,我们也好悄悄的为素华姑娘医治。” 李莲花有条不紊的安排,他心思缜密,连泉逃亡多年,又犯下这么多命案,一定是非常多疑警觉的。 牧云归嘱咐方多病:“此事暂时不要告知素华姑娘的家人,我看天象,这几日会有一场大暴雨。到时候暴雨冲刷山洞,那些尸体会被冲出来,素华姑娘的失踪也就不会引起连泉警觉了。” 方多病很快就租好了一个院子,莲花楼直接行驶进去,牧云归将素华安置好,希望她能赶快好起来。 第33章 小远城(二) 牧云归嘱咐方多病:“此事暂时不要告知素华姑娘的家人,我看天象,这几日会有一场大暴雨。到时候暴雨冲刷山洞,那些尸体会被冲出来,素华姑娘的失踪也就不会引起连泉警觉了。” 方多病很快就租好了一个院子,莲花楼直接行驶进去,牧云归将素华安置好,希望她能赶快好起来。 过了两天,果然天降暴雨,下了一夜也没停,李莲花站在廊下看着连绵的雨滴。这几日他们暗中探查了一番,没有牛头马面的踪迹,难道他们已经离开。 牧云归拿着披风出来准备给李莲花披上,但一看他于廊下风雨中,长身玉立,水汽弥漫在他温润眉眼之间,仿佛春烟欲收,牧云归绝不会做那孤负竹边雪、柳边月的人。 如斯美眷如画,她立刻给李莲花披上披风,然后自然的钻进李莲花怀里,近距离欣赏。李莲花顺手将她搂进怀里,低头亲亲她的额头,把她也拢进披风里。 “你说,到底什么营生的人能赚到大量铜钱呢?像王八十那样做小营生的,都是赚的辛苦钱,攒不下那么多钱。” 牧云归一时也想不到,不过:“再过不了多久阎王又要新的姑娘了吧,如今这小远城除了我也没别的姑娘了。他若是自己送上门来,才叫省事儿呢。” 雨停了之后,几人便继续出门去暗中查探,只因能拿得出手大量铜钱的不是富有地主,就是有机会去往外地的商贩,三人这几日都在往这个方向排查。 暴雨果然冲出了多具女尸,城中都在讨论此事,但是连泉真是沉得住气,没有丝毫动作。 一日,仍然没什么线索的几人决定去当年起火的宅子查探一番,却没想到在门口遇上了意想不到之人。 当天几人找到牙行,以要买房为名去查看。那牙行的中间人舌灿莲花的介绍:“哎呦几位真是好眼光啊,这宅子又大又漂亮,原先叫做白水园。只是几年前起了火,但是这价格啊着实是划算,只要将那被烧过的样子重新粉刷一遍,保管升值啊。” “既然这么划算,为什么一直没卖出去?这也有几年了吧,没人看中吗?”李莲花摇头晃脑四处查看。白水为泉,这次是找对地方了。 “这,”那中间人不由的舌头打结,“那些人觉得这地方起了火不祥,可是几位都是江湖人,想来不怕这些的。” “娘?”方多病忽然看见来人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宝?你怎么会在这啊?”来人正是天机堂的堂主何晓蕙,她喜笑颜开的看着多日不见的好大儿,上手揉搓着。 “李神医,牧女侠,别来无恙啊。” “何堂主别来无恙。”李莲花和牧云归对这位英姿飒爽的堂主印象极好,含笑拱手。 “我来此处当然是公务啊。”方多病艰难解救出自己的脸,“你来这里干什么啊?” “娘当然是来买房的啊!”何晓蕙豪气的挥手。 买房?方多病本来准备吐槽,这里离他家坐马车还要十几天呢,但是忽然想到李莲花那天说的,“也算你长进不少。”他话到口边,忽然就变了。 “娘真是和我想一块去了,这小远城盛产温泉,儿子想着置办个宅子也是好的。”方多病微笑着说。 “是吗?”何晓蕙不相信,这傻小子只知道过他的富贵逍遥日子,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些来了。 “当然了,你看,今日我们就是来此处看房的,只是没想到还是娘下手快啊。”方多病面不改色的指着牙行的人说。 “哈哈哈哈,我儿子真是随我。这宅子娘一眼就看中了,这里少说值五千两银子吧,可是买下来只要,”她压低了声音,“五十两。” “到时候我便把这里重新粉刷一下,打造一个十八潭的美人汤。”何晓蕙滔滔不绝的说着她的商业规划。 牧云归和李莲花饶有兴致的含笑听着,方多病一回头看见两人,没好气的说:“怎么不挖个莲花池,里面放只大乌龟,到时候客人都往里面扔钱许愿呢。” 他双手合十摇了摇,李莲花的脸色变了,方多病一下害怕起来,他刚刚的话是有些造次了。 但是李莲花和牧云归已经异口同声的说:“寺庙!” 随即两人便转身跑出去,方多病急忙追上去:“什么寺庙?” “香火钱,岂不就是一文一文积攒的?”李莲花快速解释。多亏了方多病刚刚的玩笑话,李莲花已经想起他们排查漏了一个地方。 寺庙岂不就是积攒铜钱的好地方,也正是因为在寺庙,所以铜钱很多。 小远城是个小地方,本地大户不多,那寺庙得到大笔捐银的时候一定不多。 牧云归一边走一边说:“他用一箱铜钱买了人家女儿的命,转过头又通过做法事把钱赚回去,真是好算计啊。” 然而三人还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的宅子里传来一声巨响,随即便是火光。 方多病大叫一声:“娘!”转身便冲了进去,但牧云归的速度比方多病更快。 一道残影闪过,牧云归已经带着何晓蕙出来了,她把何晓蕙交给方多病,和李莲花转身又冲了进去。 最终清点过后,没有伤亡,只是丫鬟离儿被趁乱劫走了。 李莲花对牧云归说:“我和小宝留在这里,你去寺庙。” “万事小心。” 牧云归运起轻功,在房顶上跳跃着,她要尽量快的赶过去。连泉如果真的在寺院,他就不可能一直隐藏在宅子附近偷听,因此刚刚劫走离儿的不过是帮凶,连泉本人一定还在寺庙里。 辽远结束了今日的功课,准备悄悄的去矿洞一探,又快要到该逼毒的日子了,前两日的暴雨把之前的尸体都冲出去了,现在城里风声紧,而且他有些心神不宁。 他刚刚打开房门,迎面的却是一剑! 这一剑轻盈灵巧,仿佛一院丁香雪在面前,然而辽远却心神俱裂,这是他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的一剑。 但是这一剑并不是要他的性命。噗的一声,剑刺进了他的身体。 “苔枝辍玉,梨花先雪,竟是牧女侠大驾光临。” 第34章 小远城(三) 辽远说完,勉力运起一掌拍向牧云归,牧云归轻描淡写的拔出剑,用剑身挡了这一掌下来。 机括声?牧云归一脚扫向辽远的双腿,竟然是机关义肢。牧云归又举起剑,辽远急忙大喊:“牧女侠剑下留情!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牧云归手中剑顿也不顿,她一剑横扫,那义肢便废了一个,辽远跌坐在地上。 “我不是来听你解释的。”牧云归冷淡的说。 “四顾门难道都是这样的作风吗?不分青红皂白闯进来杀人?”辽远色厉内荏的说道。 “此事与四顾门有什么关系?”牧云归看也不看他,自顾自的在房中寻找。 “江湖事难道不是四顾门管辖?我忘了,现在没有四顾门了,我就算犯事,也应该由百川院来管。” 话音刚落,牧云归走过来运掌随手一拍,这一下拍在丹田,直接便废去了他的武功。 “现在不是江湖事了,等抓到你的兄弟,我会直接把你送去官府,你们两个便立刻为那些死去女子偿命吧。至于是在她们的墓前被砍头呢还是菜市口众目之下被绞死,是那些女子的家属说了算。” 牧云归不顾辽远目眦欲裂的表情,若无其事的说。 “连泉当年在江湖上排名第三,你装了义肢,碧中计又使得那么差,你不是连泉,你是牛头马面中的一个。你和你的兄弟是连体人,只是不知为何分开了,所以你才没有双腿。” 辽远,不,应该叫他李枭,无话可说。 牧云归把炕桌抬起来直接乱抖,抽屉里的东西全部调出来,找到了,第三枚冰片。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连泉在哪里?你这么急着过来,一定是有人被抓了吧?”李枭绞尽脑汁想要谈判。 “猜对了,这不正要拿你去换吗?”牧云归收好冰片,拎起他飘然而去。 她回到刚刚的院中,把李枭往地上一扔:“怎么样?离儿找到了吗?” “小宝和李神医发现那人是从一口井下到底下的矿洞,已经追去了。”何晓蕙说道。 “相信他们一定能把离儿救出来的。”牧云归安慰道,“既然这下面便是矿洞,何堂主还是先带人撤远一点吧。若是又发生爆炸可怎么办?” 何晓蕙便命令所有人都撤出院子,牧云归拎着手里的李枭下到矿洞里,顺着味道便一路追踪了过去。矿洞中摆着一块巨大的祖母绿宝石,旁边的桌子上还有一些日常用品。 牛头马面的另一个挟持着离儿与李莲花和方多病对峙,那个人长的比他兄弟壮多了,把离儿绑在一边,手里拿着剑指着离儿的脖子。 离儿不会武功,吓得泪眼婆娑,浑身发抖,努力保持镇定不给她家少爷添乱。 牧云归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李枭摔在面前,李雄果然慌乱的叫了一声:“哥!” 他的剑又逼近离儿几分,他狠狠的说道:“你们赶紧放了我哥,不然我就把她杀了。” 李莲花饮冰剑随时可以出手,面上却冷静的说:“既然要放人,自然是双方一起放,交换人质。” “我凭什么信你?” “自然是凭你武功差。”牧云归假笑一下。 “数到三,双方同时放人。”李枭确实比他弟弟心眼多一些,两人中也多是他在做主。 “一,二,三!” 牧云归把李枭扔向山壁,自己则扔出剑鞘击中了李雄的手腕,李雄手腕剧痛,剑掉在地上。 牧云归带着离儿离开。 但李枭并不是省油的灯,他被扔出去之时手中弹出了数个小铁球。 李莲花身影鬼魅般在四周转了一圈,把所有的小球都收在了手里。 “霹雳弹?你想引爆这里。” 李雄没有去接自己的哥哥,反而忍着痛用另一只手拍出了一掌,向李莲花扑过去,李莲花轻描淡写的接下这一掌,两人双掌对接一瞬,接着李雄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弟弟!”李枭大喊。“婆娑步,你是李相夷!” 李莲花难得的露出了一丝锋芒,单单站在那里,就让牛头马面心中战栗。光一个牧云归已经不好对付,竟然还有李相夷? 李枭强撑着爬到李雄身边,发现李雄身上筋脉变成黑色,是毒素反噬所致。李雄尽力压制,以碧中计之毒与碧茶对抗,才没有毒素灌注全身立刻毙命。 “碧茶之毒?李相夷,你竟然给我弟弟下了碧茶之毒?” 方才二人对了一掌,碧中计中之即化,但是碧茶之毒乃是天下至毒,因此李雄不仅没有让李莲花中毒,反而被碧茶之毒反噬。 “知道是李相夷,还不束手就擒?”牧云归冷冷的说道,对这种肆意残害无辜女子性命的人,她没有好脸色。 “李相夷又如何?还不是中了碧茶之毒,没有解药。”李枭已经想明白了,李相夷没有时间给他弟弟下毒,只有刚才对的那一记毒掌,是李相夷自身中毒所以才把毒渡到李雄身上。 “李相夷中了碧茶已经活了十年,你猜你弟弟能不能活上十天?”李相夷第一唯粉方多病马上反唇相讥。 李雄眼看无力回天,恶狠狠的说:“欺负我们的人,都得死!” “不好,他要逆转心法,把碧茶之毒灌注全身。”方多病已经识破他的招数。 “小宝,你带着离儿后退一些。”李莲花温柔的嘱咐。 “要活的。”牧云归赶紧添上一句。 李雄用尽功力使出最后一击,李莲花饮冰剑出鞘,飞身应对。因为牧云归的一句话,他便临时变招,一瞬刺出六记,李雄几处大穴被刺穿,功力尽废,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阿云姐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这种人让他死了算了。”方多病觉得这两人害了那么多女子,真是猪狗不如。 “把他们交给官府,公布他们的罪行,给那些被害的女子家人一个交代,也要让此地阎王娶亲的传说消失。”牧云归解释道。 李莲花看着李枭愤恨的眼神说:“你们兄弟二人因为生来怪异,遭人白眼,学了武功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可以用别人的命来续自己的命。殊不知众生平等,你们也没有比任何一个普通百姓高贵。” 第35章 小远城(四) 方多病带着牛头马面去官府了,很快他们就会为自己犯下的罪偿命,素华身上的碧中计毒素已经被驱除,相信她也能够嫁给青梅竹马的王八十,以后过上平凡又幸福的日子。 几人在矿洞里找到了一具半尸骨,李莲花推测是连泉和一个女子的,当年连泉和牛头马面来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发生了分歧,牛头马面便杀了连泉和那女子。 “今日我看李枭装的是义肢,不知道这对连体兄弟是怎么分开的。”牧云归说道。 “这两兄弟,只有李雄身上带有碧中计的毒素,应该是他把所有毒都过到了自己身上,之后和他哥哥分开,所以他需要用玉女桥把毒过到女子身上。今日他引爆这里,一定是因为听到何堂主要买下这里,害怕下面的矿洞被发现吧。” 李莲花说出自己的推测。 “只是何堂主有武艺傍身,他情急之下无法挟持,只好带走了离儿。这是欺软怕硬。”牧云归点评。 李莲花知道她心情不好,阎王娶亲难免让她想到往事,便有意岔开话题。 “何堂主,如今这宅子的隐患已经除去,何堂主可以继续打造美人汤了。”李莲花对何晓蕙笑言,“而且啊,这矿洞里面的祖母绿也没有全部开采完,何堂主可是要发财了。” “好说好说,李神医,牧女侠,这次全靠你们二人帮忙了,下面的祖母绿不如拿一点走啊。我听方小宝说里面有一块巨大的祖母绿,不如把那块搬走啊?”何晓蕙豪气的说。 “那块就不用了,我拿一块小的给云归做点东西就行。那大块祖母绿何堂主何不留在这里,就摆在进门处,一定能吸引很多客人啊。” “李神医,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有商业头脑啊。”何晓蕙赞叹不已。 李莲花谦虚的摆摆手,过誉了,过誉了。 一位仆从进来:“堂主,李神医,牧女侠。少爷把牛头马面带去官府,官府的人说要在菜市口当众宣布他们的罪行然后把他们砍头。” 李莲花便和牧云归去了附近的茶楼上,看着两人的最后下场。 牛头马面被捆着按在刑场上跪下,下面群情激奋。一位老妇人涕泗横流:“我的儿啊——你还我的秀芳啊。” 几家人恨的痛苦不已,一直以来他们只能安慰自己,是阎王要他们女儿的命,如今却知道害人的是人,不是鬼神,怎能不恨啊。 一位穿着绸衣的老年男子,老泪纵横,颤颤巍巍的站出来:“敢问是哪位义士,抓到这两个害人的畜生,还我们一个公道啊?” 几个官差犹豫一下,为首的想起那位方公子的话,便说:“是四顾门的人。” “四顾门,四顾门。”那老人重复两遍,忽然对着四周团团行礼,“多谢四顾门的义士。” 身后跟着的民众醒悟过来,也对着四周拜了又拜:“多谢四顾门。” 李莲花和牧云归在楼上默默还了一礼。 牛头马面被斩首示众,他们的尸体也落入愤怒的民众手中。李莲花和牧云归下楼离开,回到白水园,何晓蕙还在那里安排后续的重装。 “何堂主怎么会想到来这里置产?我以为天机山庄都是去那些富庶地方买房的。”牧云归看着这宅子,大火加爆炸,后宅部分基本上成废墟了。 “我是听有人提起啊,离州小远城盛产温泉,所以才想到来这里投资置产啊。”何晓蕙爽利的说。 听人提起,无缘无故,怎么会提起这样偏远的地方?李莲花心中念头一闪而过。 “何堂主,此次出行,可带够了人啊?”牧云归直接问道。 “我这次出来置办产业,倒是没带多少人。”何晓蕙不知为何有此一问。 “何堂主,金鸳盟和万圣道的人在追查一样东西,虽然不知堂主来此是否有他们的手笔,不过若是所带护卫不足,还是带小宝尽早离开为好,免增伤亡。”李莲花诚恳的说。 何晓蕙闻言,先将身边侍女都打发离开才说:“李门主,牧女侠,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一直在追查的到底是什么,可是若是你们有难,我何晓蕙绝不会袖手旁观。 况且小宝是你们友人,他也绝不会做下丢下你们自己离开的事来。金鸳盟也好,万圣道也罢,我天机堂只是不涉足江湖,不是怕了这个江湖,他们尽管来好了。” 何晓蕙说起话来嘎嘣脆,她又说:“况且小宝是那个人的亲生儿子,他早已牵涉其中,我这做娘的又怎么能不管呢?” 何晓蕙不愧是一手撑起天机堂的人,秀外慧中,胸中自有万千豪气。 “何堂主高义,李莲花在此谢过了。只是此间事已办完,为免影响百姓,我们还是早点离开为妙。” 两人等到方多病回来,便一起回到莲花楼。 牧云归这个时候才说:“笛飞声不会那么没用吧,角丽谯先是被我刺了两剑,又被你重伤,我把她武功也废了,手下的人也杀了,这样他要是都让角丽谯逃了,他直接让位,自己做盟主夫人不就行了?” 一颗石子疾射而来,目标正是牧云归。 李莲花沾一滴茶水弹出,二者在半空相撞,皆化为齑粉。 “阎王寻命,真是好久不见啊。”牧云归皮笑肉不笑,咬着牙说。 笛飞声大模大样的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跟着阎王寻命、炎帝白王和无颜。 “我说小云归啊,十年不见,更嚣张了啊。”阎王寻命极为桀骜不驯,他跟在笛飞声后面,并不进来,只是靠在门上警戒,刚才就是他射出了那颗石子。 “笛飞声,你去劫狱了?”牧云归脸色很差的质问笛飞声,口口声声说欠他们人情,转头去劫狱了。 “你放心,百川院的人我一个都没有杀,只是把我金鸳盟的人带走了而已,本尊说过,欠你们一个人情。”笛飞声自然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角丽谯呢?”李莲花问道。 “按照尊上的意思,扔在地牢里了,里面都是她之前害过的人。”寻命说道。 阎王寻命抱着剑靠着门扉,逗牧云归:“小云归,我早说过了,李门主手下尽是些弱小无能之辈来寻求庇护,让你来我们金鸳盟,你看你一个人多么辛苦。” 牧云归直接跳起来出剑,阎王寻命和她过了几招,这姑娘的剑法进步如此之快,十年之前还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可真是让他有些技痒,可惜今日来不是比剑的,便让了她。 牧云归用剑柄捅他一下:“弱小无能?他有我一个你们都已经不及,还需要有几个?” 李莲花暗自得意,端起茶杯掩饰嘴角笑意。 牧云归忽然觉得不对,她凑近寻命闻了闻。 李莲花脸黑了。 第36章 小远城(五) “你中毒了。”牧云归眉头紧皱,她先点了自身几处大穴,阻止毒素流转。 李莲花抢到她身边来,又道一声得罪,便拿起寻命手腕:“药下在你身上。” 李莲花给阎王寻命点了几处穴道,看来是你最后见角丽谯的时候她给你下的。 “属下失察!”阎王寻命立刻单膝跪下向笛飞声请罪。 笛飞声抬抬手制止他,刚要过去,阎王寻命却强忍着毒发说:“还请尊上不要过来!” 牧云归运转几圈扬州慢,将毒素逼出体内,又并指如剑在阎王寻命身上疾点,为他逼毒。 “笛盟主,上次为了保住你清白花了一万两,这次保住你下属的命,你准备出多少?”牧云归还有心情算账。 “李神医出诊的诊费向来都是五两。”笛飞声心知有扬州慢在,寻命无碍,因此并不担忧,反而讨价还价起来。 “五两是我的诊费,又不是云归的。”李莲花表示现在干活的又不是他。 “我的诊费自然要贵得多,笛盟主,你之前捏碎了我的夜明珠,你再赔我一颗就是。”牧云归收功站起来。 那颗从笛家堡得来的夜明珠是稀世珍品,暗室中也能照得如同白昼,而且浑圆巨大,牧云归一直很喜欢,被笛飞声捏碎后便一直耿耿于怀。 这样的夜明珠绝不便宜,但金鸳盟财大气粗,笛飞声只是略微扬手示意无颜,无颜应诺。 “这毒下在你身上,目标是笛飞声。”李莲花看向窗外,“看来金鸳盟早已不在你的掌控之中了。” 外面传来接连几声轰的巨响,地动山摇,狐狸精和没有受到惊吓,惊慌的进来。牧云归抱起狐狸精安抚几下,递给方多病:“你看好他们,可不要被伤到了。” 说着竟然也不管外面来人,只是走到前面去安抚受惊的马,她的手仿佛有魔力,在马身上轻抚几下,惊慌的马便不再不安。 李莲花略微歪头示意外面:“笛盟主,这金鸳盟内部事务,莫非还要我们帮忙?” 笛飞声和三位属下走出去,角丽谯看到阎王寻命竟然没死,笛飞声也无事,恨声说:“李相夷,又是你坏我的好事。” 又娇声说:“尊上,阿谯的新面皮可还好看?我可是花了很多功夫才找到这样一张适合我的面皮呢。”她用手抚着自己的脸庞,眼波流转,端得妩媚动人。 李莲花就站在门边:“我说角丽谯,你原先呢在笛盟主眼里就和死人也差不多,现在竟然变成一只画皮鬼,连人都不算了啊。”李莲花拖长了音阴阳怪气的说。 “角丽谯,你找死。”笛飞声眉毛也不抬一下。 “尊上可知,尊上想要什么,阿谯都愿意为尊上寻来,无论是天下第一,还是武林盟主。可是尊上却如此无情,这些我自己也能做到。无论是武林至尊还是这天下,我只是不想要,不是得不到。” 角丽谯的声音从柔情蜜意转到阴寒诡谲。 “哈哈哈哈,真是可笑。”牧云归不知何时到了莲花楼二楼,她一腿盘着一腿放下,潇洒的坐着,肆意嘲弄道。 “角丽谯,真会说大话啊,笛飞声拜你所赐,重伤修养十年,手下三王十二女使也被你送进了百川院一百八十八牢,谈什么天下第一武林至尊?哪一样你做到了?” “牧云归!”角丽谯一字一顿的念出她的名字,恨不得把她扒皮吸血,“今日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我一定要把你的脸划花了再把你的尸体拿去喂狗。” “我也想和你算账啊,可惜啊,总要排队不是。”牧云归懒懒散散的坐着,拿眼睛去斜阎王寻命和笛飞声。 阎王寻命本是天生傲骨,极为不羁的人,在金鸳盟地位仅在笛飞声之下,是和笛飞声创建金鸳盟的元老之一,今天吃了大亏,还差点连累了尊上,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的。 他掣出长剑,提剑便朝角丽谯刺去,角丽谯竟然也不惧,她使用一把华丽的短刀,身法诡谲,一时竟然和寻命打的不分上下。 笛飞声略看了一会儿出声:“寻命回来。” 阎王寻命闻声便立刻收剑回来,令行禁止,角丽谯也没有追上来。 “你恢复了武功?”笛飞声看到角丽谯不仅武功尽复,甚至更甚从前,而且不知从哪学到了一套诡异的身法,让人识不出路数。 角丽谯娇声说道:“我早说了,若是尊上想要,阿谯便让尊上成为天下第一。” 李莲花看了那么久的戏,已经不想继续看这女人在面前发疯,干脆的说道:“好狗不挡道,角丽谯,你到底想要什么?” “哼。”角丽谯很是不满被打断她向着尊上表心意,“我要什么?李相夷,你真是明知故问。快把罗摩天冰交出来。” “不交又如何?”牧云归掸一掸衣摆的灰站起来,“上一次好歹还有万圣道的人帮你,这次你就带这几个阿猫阿狗,也好意思出来丢人啊?莫不是可用之人已经被我杀的差不多了?” 牧云归眼中的嘲弄刺痛了角丽谯,她面孔扭曲了一下,又恢复那副娇媚的样子。 “几位当然是武功高强,阿谯不敢争这个锋芒,只是不知身后小远城的百姓有没有这么硬的骨头。” 她玩弄着一束头发,故作天真的问。 牧云归不说话了,她脸上扯出一个冷笑,李莲花的面色也沉了下来,角丽谯带了六台咸日辇,若是真的肆无忌惮的开炮,这里的矿山本就容易爆炸,百姓何辜。 李莲花和牧云归交换一个眼神,给她? 李莲花瞟一眼方多病,一真一假。 李莲花便从怀里摸出两片天冰晃一下,角丽谯一脸得意之色。 然而李莲花在袖子的掩饰下和牧云归双手轻轻一握,借得一股真气,随后两人都如箭一般射出去。 李莲花的饮冰剑和牧云归的苔枝辍玉同时出鞘,两人都横剑一扫,点地便归。风月平分破和明月沉西海横扫八荒,这一击便废去了两台咸日辇。 第37章 小远城(六) 角丽谯气急败坏:“李相夷!牧云归!看来你们是不在乎这些人的命了。” 角丽谯一挥手,属下带上来一些平民,脖子上都横着剑。那些百姓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个个都吓得浑身战栗。 “你们若是想要他们活命,就赶紧把罗摩天冰交给我。” “你把人放了,答应退走,这两片天冰就交给你。”李莲花亮出两枚天冰。 天冰怎么能随便交出去,炎帝白王想要上前,他是个极为魁梧的汉子,沉默寡言,宛如山岳,但笛飞声略一扬手,他便立刻止步了。 “一手交人,一手交货。”角丽谯权衡了一下,李相夷,笛飞声,牧云归,再加上两王和无颜,即使自己这边人数众多,今天也很难讨到什么好,不如以人质拿到天冰即可。 “先放人,不然免谈。”李莲花一手负于身后。 “李门主的信誉,阿谯当然是信得过。”角丽谯又恢复了那副娇媚的样子,她柔柔的一挥手,让属下放人。 待到那些百姓全部回城,李莲花才把手里的天冰扔过去。 角丽谯拿到天冰,最后柔情似水的看了笛飞声一眼:“尊上,我们来日方长。”便带着人撤退了。 几人重新回到了莲花楼内,方多病问李莲花:“你怎么把两枚冰片都给出去了啊?” 李莲花不以为意的坐下:“罗摩鼎还在笛盟主手里,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牧云归摸出了自己怀里的那一枚,这才是牛头马面那里得到的那一枚天冰,李莲花给出去的是女宅那一枚和方多病仿制的一枚假的。 “略微拖延时间罢了,至少他们要找天冰,想打开罗摩鼎是可以预料的行动。否则,我们就更加难以预料他们的下一步行动了。”李莲花叹道。 牧云归把狐狸精抱在怀里,狐狸精哼哼唧唧的叫着,她一边摸着狐狸精狗头一边说:“角丽谯的武功和容貌都恢复了,她是怎么做到的?” “无颜,角丽谯叛变,即日起金鸳盟全力追杀她。”笛飞声安排道,无颜躬身应诺,立刻去办了。 笛飞声又转向一直没说话的炎帝白王:“你回总部,把盟内清理一遍,凡是角丽谯的人,杀无赦,搞清楚这次是谁放她出来的,她又去了哪里。” 炎帝白王也行礼应诺。 李莲花忽然问道:“金鸳盟三王都被关在百川院,四象青尊呢?” “他伤重不治,已经身亡。我去劫狱之日,太过混乱,他的妻子两仪仙子趁乱离开,不知所踪。”笛飞声回答。 李莲花的手指在桌上敲啊敲,心中不断思索目前的线索,最后一枚天冰他们暂时没有下落,但罗摩鼎还在笛飞声手中,只是不知那已经死了的到底是业火子痋还是母痋。 单孤刀要复国,最后目标一定是皇宫,但是他们现在没有理由去皇宫,而南胤一方却疑似有柳妃在宫中,百年前的术师风阿卢不知所踪,疑似他后代的封磬是万圣道的人,所以单孤刀和万圣道一定有关系。 可惜万圣道总坛位置隐秘,明面上的总坛他们早就去探过了,只是一个空架子,做的完美无缺,单孤刀并不在那里,一定还有一处是他们真正的总坛。 角丽谯在金鸳盟的势力被云归和笛飞声打击,所以她一定只能加强和万圣道合作,她恢复功力和容貌不知用的是什么方法,但容貌是用了别人的皮。 想到这里,他便问笛飞声:“笛盟主可有掌握到万圣道的什么线索?这么久了,不会什么也没做吧?” 笛飞声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舆图:“这是万圣道总坛的舆图,角丽谯心计深沉,自己偷偷弄来的,若是没有此图,即便知道地理位置,也进不去。但是这只是总坛的图,总坛在哪个地方,我也不知。” 他看李莲花展开舆图研究,又补充说: “角丽谯每次和万圣道的人见面都是约在隐秘之处,万圣道的头领非常谨慎,我之前审问角丽谯,也只大概得知总坛应该是在西部一处山中,角丽谯也没有去过。” 李莲花在脑中快速的过了一遍大熙的舆图,万圣道要培育痋虫,而痋虫怕冻,所以不会是在高山寒冷之处。而万圣道要图谋大业,也不可能躲在偏远不便之处,必然要选择交通消息发达的地方,所以他们的选择不是雍州便是剑南州。 “不是邛崃便是雍府,我们去查一下这两个地方。”李莲花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想。 “我猜是邛崃,邛崃西部多山,气候湿润,东部又连着大江,若坐船而下,一日便到中部。”牧云归加入了讨论,“万圣道的势力不小,若要隐藏,周围十里大山便是最好的掩护。” “尽快赶路吧,以免夜长梦多。”笛飞声说,他对角丽谯竟然让他着了两次道很是恼怒,只想尽快把她和她的党羽全部铲除。 夜里没有进城,就在野外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停下。寻命去打猎了几只野鸡野兔,今夜就简单的烤来果腹,李莲花坐在篝火前慢慢的加柴,方多病跑进跑出的搬桌椅。 笛飞声看着李莲花,忽然想起一事,便命令寻命:“李莲花,你当年怨我金鸳盟三王杀了你师兄,今日,寻命你便给他说明。” “十年前,我和炎帝白王和四象青尊,收到了单孤刀的约战书,我等自是不屑,可到了应战之地,发现单孤刀已经死了。”寻命说话。自带一股不羁。 他们金鸳盟的人向来肆意,这种扣在他们身上的事也不少,若不是尊上开口,他是不屑解释的。 “约战书不过是引子,只需要你们到场,这出戏便能唱下去。”牧云归叹道。 “你早知单孤刀不是我等杀的?”寻命忽然琢磨出点味来,当年牧云归追杀他便问过此事,“那你当年还紧咬着我不放?” “谁让你不肯说笛飞声下落。”牧云归眼皮也不抬一下。 阎王寻命冷哼:“尊上行踪机密,自然不可能让你知晓。” 牧云归讥笑:“自然是只有角丽谯知晓,毕竟她才是盟主,笛飞声是盟主夫人嘛。” 第38章 画皮(一) 阎王寻命大怒拔剑,决不能忍受有人奚落尊上,牧云归本想拔剑迎战,忽然又坐了回去。 “阿飞啊,你要查角丽谯明明自己就可以,干嘛留在我们这呢?是不是也很怀念和我们同行的日子啊?” 笛飞声当然不可能承认,嘴硬道:“本尊想去哪便去哪。” 李莲花看了一晚上牧云归到处招猫逗狗,和牧云归同款笑容满面异口同声道:“笛盟主当然想去哪便去哪。” 笛飞声无力辩驳,沉默不语。和他们同行的日子,和以前的日子都不一样。而且李莲花虽然不愿意和他比武,牧云归却经常愿意和他切磋两招的。 就连方多病也忍不住偷笑了。 ------------------------------------- 邛崃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大城,城中有两河流经,城外又有一河包围,背靠十里大山,可谓是依山傍水。此地经济发达,尤以丝织与瓷器最为出名,因此镖局众多,还有许多江湖小门派。 又有富豪商人常来此地,渐渐地本地的秦楼楚馆也出名起来。 但当李莲花一行人来到这座城时,却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氛围。街上往来的江湖人不少,却都行色匆匆,面带惊惶。过往的行人看到牧云归先是面露惊叹,随后便是惋惜和恐惧。 几人随便走进一家较大的酒楼,选了二楼大堂靠窗的位置,既有屏风略作隔挡,以几人的耳力也足以听清大厅的交谈声。 随着牧云归走进大堂,看见她的每一桌都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后便是埋下头悄悄讨论。 “现在竟然还有漂亮姑娘敢出门?” “可能是外地来的,不知这里发生的事。” 几人都恍若未闻的坐下,李莲花给自己和牧云归倒茶,随后示意方多病自己倒。牧云归半靠在窗前:“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角丽谯来过这里。” “角丽谯的邪功画皮可以蛊惑男人心智,没想到竟然真的能让她当画皮妖。”李莲花叹道,不知此地又有多少无辜人受害。 方多病叫来店小二打听:“我等初临贵宝地,不知贵地发生了何事啊?我看路上行人惶惶,而且怎的他们一看到我姐姐就面有异色?” 店小二苦着脸小声说:“客官呐,我们这前段时间发生了好几起命案,好几个门派的长老、弟子都失踪了。这里几家最好的青楼里的当红头牌又被发现横死野外,那场面血腥的很呐。” 店小二看了一眼牧云归:“不止如此,城里好几家美貌的小姐也都香消玉殒了。如今城里的姑娘们不是离城避难便是不敢出门了。” “难道官府没有查到什么吗?” “这,只查出那些失踪的江湖人之前都去过青楼,可是那些青楼女子又都死了,如今便成了悬案了。”店小二叹着气,又压低声音对方多病说:“公子,你姐姐如此貌美,可一定要小心啊,若不是十万火急的事,还是先离开吧。” “多谢小二哥。”方多病给他一块碎银子。 “没想到我还有逛青楼的一天。”等小二离开,牧云归从窗边收回视线。 “角丽谯手段残忍,那些江湖人被她魅惑不足为奇,只是要找到她把那些人都弄去哪了,她大费周章一定是为了恢复武功,光是把那些人约到青楼可不行。”李莲花分析。 下午几人便分头打听,原来前段时间正是湖中游船的季节,那些江湖人士大多都是夜晚与头牌姑娘去了湖中画舫,之后便没有了踪迹,而那些青楼的老鸨却是等到几日后被那些门派问上门来,才知此事。 然而此时头牌姑娘已经不知所踪。只是这些青楼为了不影响生意,便都选择隐瞒下来,对外没有声张,直到失踪人数变多,此事被爆出来一片哗然。 只是角丽谯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早已离开了。 游船的湖指的是城西的锦绣湖,与城内外的浣纱溪和锦江相连,湖边便是众多秦楼楚馆,到夜晚灯火通明,与湖中画舫的彩灯交相辉映。 每年这个时候,连湖水都是一股脂粉香气,距离事发已经有快十日,湖上已经又热闹了起来。方多病也出钱包了一艘画舫,命船夫载他们去湖中。 李莲花很有闲情逸致的烫着酒,笛飞声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 “湖中嘈杂,发生点什么事,也不会引起注意。”李莲花端着酒杯指了一下窗外。 他说的是外面丝竹阵阵,伴随着每艘画舫上说笑饮酒的热烈气氛。 “但是画舫显眼,角丽谯若是要带人离开,不可能不会发现。”笛飞声皱着眉说,如果是在画舫中作案,湖中的声音确实可以作为掩饰,可想要把人悄无声息带走却要难得多。 “角丽谯并非是一个身份只用一次,她带走了这一夜的客人,在老鸨没有起疑之前还会回到青楼去,她一定是有帮手,只是借着这繁华掩饰好行事罢了。”方多病也在小桌旁坐下。 “若是有别的船来接走她的目标,也不是不可能。”笛飞声便思索起来。 李莲花没有说话,他在想,为何角丽谯一定要选在画舫上作案,以她的媚功,让那些男人乖乖听话易如反掌,除非是这湖有什么特殊之处。 牧云归趴在船舷边,伸手去撩水,湖水中倒影这船上湖边的各色灯光,牧云归便不厌其烦的用手从中截断。 寻命站在船舱门口,看到牧云归玩水,只觉得好像一头小狼在玩水,忍不住就要逗她。 他拈起一颗花生砸向牧云归,牧云归机警躲过,转身撩起一捧水便将水球砸过去。寻命侧头躲开,但那水球是冲着身旁门框去的,砸在门框上爆开,便淋了寻命一头的水。 牧云归便得意起来,她继续回身去玩水,不曾想手中却碰到一个东西。 她捞起来一看,竟然是一颗黄澄澄的小小的灯笼,这是栾树的果子。 第39章 画皮(二) 栾树初夏开花,初秋结果,现在秋分已过,又怎么会出现栾树的果子呢? 牧云归蹭的一下站起来跑进去,坐到李莲花身边,她伸手把果子给李莲花看。 “湖里?”李莲花一看便明白了,他们因为坐画舫而陷入了一个误区,角丽谯把人带到这里不需要再带走,只需要从湖里离开。 “这是栾树的果子,栾树一般初秋结果,这不是城里的果子,而是山中的。这湖当然不是死水,它和其他的河流连着,我猜一定有一处水道和山中相连。”李莲花快速的说,他想起舆图中的一处,应该就是这湖底的暗门。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山中开花结果比山下略有延迟,只要找到和这片湖相连的山中水道,就能找到万圣道总坛的位置了。 牧云归站起来将袖子收紧,苔枝辍玉苔太重了,她把剑取下来交给李莲花:“我先下去一探。” 李莲花急忙把饮冰交给她,水下情况不明,还是有兵刃傍身为好。 牧云归轻轻进入水中,灵活的就像一条鱼。她下潜一些,静静的感受水流,片刻后她认准一个方向游过去。 湖底建有一座石门,牧云归灵巧的游近,石门有一处旋钮,她打开石门,便露出后面的通道。牧云归将饮冰剑握在手中游进去,这通道是向上走的,游了一会儿牧云归便已经看到光亮。根据舆图所画,这处通道应该直接通往总坛。 她侧耳倾听,确定外面没人才露头浮出水面。她并没有直接上岸,而是伸手攀住岸边,借力腾空而起,在空中便已运起内力蒸干身上,这样便不会在地上留下水渍。 岸上连着长长的通道,牧云归往前走了几步,摸索了一下墙壁。墙壁由砖石砌成,脚下的台阶也是砖石,台阶仍然是往上的,此处应该已经脱离了湖的范围。 牧云归便又从通道回到湖底,来回不过半个时辰,她便从湖中冒头。她攀住船舷,李莲花急忙拉她上来,她借力翻身上船,方多病便递给她一杯热酒。 牧云归一气喝干这杯酒暖暖身子,笛飞声问:“如何?” “下面有一个石门,后面是一个通道,过了石门再游片刻就能上岸,之后是台阶。这通道应该直接通往山里他们的总坛附近,路上没人看守。” 几人便找来找来油纸将火折子包好放在身上,一个接一个的下水。在牧云归的带领下,很快便进了石门,到了通道里面。 牧云归爬上岸,又把李莲花拉上来,用内力给他蒸干衣服头发。笛飞声早已吹亮火折子,对李莲花如今弱不禁风要人照料的人设很是没眼看,转过去眼不见为净。 通道极长,几人轮流使用火折子,如此走了不知多久才来到下一处石门,牧云归上前照亮门壁,上面刻着万圣道的符号,李莲花上下摸索一番找到旋钮,用力一按,石门便打开。 几人本已经预备引起警觉,一场打斗不可避免,却不想门开之后,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他们可能已经跑了。”笛飞声大踏步的走了进去。 “角丽谯是故意暴露的,我们想拖延时间,他们未尝不是。”李莲花举着火折子四处看看。 “此处机关隐秘,他们在此经营多年,不可能一点痕迹也不留。”方多病推测道,这样的地下通道与山中基地,耗费的人力物力巨大,即便撤离也不可能立刻销毁。 牧云归已经闻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气味,她选定一个方向:“跟我来,我闻到了血腥味和草药味。” 这基地内部其实修的并不复杂,牧云归只是带着众人拐了两个弯又下了一层楼,大家都已经能闻到那股味道。牧云归皱起鼻子,这味道对她这种五感敏锐的人来说太过刺激。 下了楼,沿着走廊到了一处大厅,这大厅极为诡异,地上绘制着阵法,只是阵法中全是干涸的血迹,所有的血都流向了中间的火焰纹高台。 周围堆着白骨,李莲花上前略微翻看了一下,摇头叹道。 “这是荥阳派和清风剑派的服饰,看来那些失踪的江湖人,已经变为白骨了。” “这是什么邪门的阵法,竟然要这么多人的鲜血。”方多病打了个寒颤,这屋中全是鲜血白骨,阴森的紧。 阎王寻命点亮了壁上的油灯,照亮了整个厅室:“有壁画。” 几人便先看壁画的内容,原来这是南胤的一种邪术,通过地上的阵法配合药物,可以将阵中人的功力气血全部输送给阵中间的人,让人功力大增。 李莲花蹲在地上,伸手摸了一下阵图中的血迹,又在那些白骨周围查探一番。 “这里不止有最近的鲜血。”还有更加久远的。 “你认为单孤刀也用了此法?”牧云归皱眉说道。 李莲花微微点头,单孤刀当年想要师父的内力未果,躲在这里十年。他天资有限,想要提升功力,用这种邪门歪道是很可能的。 “可是他武功那么差,就算增长了又有什么用?”牧云归真的不解,她问阎王寻命:“你那天和角丽谯交过手了,感觉怎么样?” “她武功确实有增长,身法诡异,但武学一道,岂是那么简单的呢?”寻命嘲弄的说。 “单孤刀要是把这个方法用到他什么厉害手下身上,我们还应该担心一下,他用到自己身上我们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牧云归耸耸肩,“那个无戒魔僧不会就是他手下最厉害的人物了吧?可没在我手下走过二十招呢。” 李莲花忍不住笑了,牧云归揽着方多病往外走:“小宝啊,你好好练武,早点把那个浮屠三圣打败了,这天下第一的徒弟,当然也是天下第一。” “说的是啊方小宝,武功这么差,真是给师父丢人啊。”李莲花指指点点。 “谁是你徒弟啦?你连剑法都没有教过我!”方多病抗议道。 “相夷太剑有什么厉害的?我有新的剑法了。”李莲花随口说道。 笛飞声立刻跟在后面幽幽到底说:“李相夷,你有新的剑法了?什么时候打一场。” “什么新剑法,你听错了。”李莲花立刻矢口否认。 第40章 万圣道总坛 几人继续在这个基地仔细搜寻,其实这个基地规模并不小,有数层之高,刚刚几人是在最底层。下面明显是用来看一些见不得光的事的,除了最下面那个邪门阵法,他们还找到了一些和石寿村里人头煞类似的东西。 “这味道闻起来和石寿村的一样。”牧云归捂着鼻子说。 “他们还在实验业火痋。”笛飞声眼中寒光大盛,他最恨痋虫。 显然南胤并没有放弃重新炼制业火痋,一直在做实验,只是此处空无一人,不知道那些实验人都被弄去哪里了。 一层一层的搜寻上去,前面都不过是普通弟子的住所等。 到了高层,又有一个大厅,装饰着各种南胤的符号图腾。正前方的中间有一个金雕银砌的座位,显然是单孤刀的宝座。 “他不会在这深山老林里已经称帝了吧?这谁知道他当皇帝了呢?号令几百几千人的皇帝?”牧云归看着那个野心勃勃的宝座,只觉得单孤刀此人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左看右看都觉得心气不顺,她忽然拔出长剑便是一劈,将那座位从中间劈开成两半。 李莲花惊得差点跳起来,牧云归无辜的看着他:“我想着万一他回来,总要让他知道我们来过嘛。” 李莲花在心底仰天长叹,相识十余载,还是不能完全预料到云归的举动。 方多病忽然喊道:“你们快来看!”他举起一个卷轴,是他从被劈烂的椅子李找到的,显然是暗格被破坏了。 能被留在这里没有带走的,应该不是太重要的东西。 展开卷轴,上面是一张绘图。 “这看起来像一座塔的图纸?” “极乐塔?”笛飞声想到温序的话。 “他在调查极乐塔?”李莲花接过了那张图,“看来这座一夜之间消失的塔,果然有问题啊。” “极乐塔在宫内,他在皇宫里也安插了人吗?” “南胤图谋复国,不是一朝一夕,他们已经暗中行动很久了。他们从这里撤离,一定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了,我们再找找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李莲花分析。 这个基地如此隐秘,却被匆匆舍弃,是被放出来吸引他们目光拖延时间的。 在一个房间内找到了一些还没有烧尽的纸,方多病把它们扒拉出来,摆在桌上艰难辨认。 “母痋?”损毁严重,只有母痋两个字勉强可认。 李莲花在书架底下的一个盒子里翻到了另一些东西,他拿起火折子把那些全部点燃了。 牧云归凑过去一看,原来是方多病生母何晓兰写给单孤刀的信,默默的帮着烧。 “你们烧的什么?”方多病问。 李莲花把手上的东西略亮一亮给方多病。 若是单孤刀谋反,方多病是他亲子的消息被爆出来,方家和天机山庄都有危险,因此李莲花一拿到便将这些证据全部烧毁了。 “万圣道除了用业火子痋来寻找母痋,一定还有别的消息来源。”笛飞声搜寻一圈,没找到别的有用东西,“罗摩天冰的下落一直掌握在角丽谯手里,万圣道不会坐以待毙。” “这极乐塔百年前建成又消失,而南胤的复国大业也是那个时候中断的,他们现在重新找极乐塔,我猜啊二者一定有什么关联。”李莲花把信烧干净了,掸一掸身上的灰。 “百年前南胤来中原的人,唯有术师风阿卢没有下落,这个封磬如果是风阿卢的后人,他应当知道他的祖先最后去了哪里啊。这业火母痋的下落也许就在风阿卢手中。”方多病分析。 “这线索就在极乐塔里面,他们下一步的目标便是极乐塔。”笛飞声拿起极乐塔的图纸。 “走吧,下一步要去找你老爹打听打听了。”李莲花拍拍方多病的肩膀,率先走出去。 离开时几人便在方多病的带领下,从正面的机关门离开,不用再走一次水路了。 几人回到城中,无颜已经在城中等候。 “尊上。”无颜行礼。 “有角丽谯的下落了?” “角丽谯带着金鸳盟叛变的人离开,并且纠集了一帮人马,成立了鱼龙牛马帮,之后便销声匿迹。”无颜汇报,“如今是炎帝在总部坐镇清洗。” “知道了。叫我们的人注意京城的动向。”笛飞声一挥手。 “是。” 方多病接到家书,本以为是有什么新的消息,没有想到的是。 “我娘催我们尽快回去,说是有及其重要的事要说。” “不知发生了何事,我们尽快赶回去吧。”李莲花便说,可不要是天机山庄出了什么事。 “阿飞,你不会还要跟着我们吧?”牧云归看着笛飞声,这么大个盟主,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 “我发现只要跟着你们,角丽谯和万圣道会自己送上门来。”笛飞声老神在在,他费劲追踪还不如就跟着李莲花呢。 “她明明是一直追着你不放好吗?”李莲花无语,他一点也不想和那个疯女人扯上关系。 几人紧赶慢赶的才回到了天机山庄。方多病跳下莲花楼往里面跑,笛飞声和寻命脸上又戴了面具,李莲花和牧云归不紧不慢的落在最后面。 发现天机山庄不仅没有出事,还到处挂起了红绸。 何晓蕙笑容满面的坐在正厅,方多病在面前走来走去。 “娘,你这么急着把我催回来,就是为了我小姨的婚礼啊?” “怎么了?不行啊?你小姨结婚这可是大事。”何晓蕙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笑容满面对着李莲花和牧云归说:“我家晓凤的心思我知道,她当初对李神医一见钟情,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放不下,只是因为知道李神医和牧女侠早成眷侣,所以绝不会生出其他想法。” “我家晓凤就是这么个性子,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不,前几天在山下救了个公子,如今便决定要嫁给他了。” “这也太快了吧!”方多病难以置信。 “我也知道,可是他们两个人已经如胶似漆情投意合了,急着要办婚礼入洞房呢。” 第41章 两仪仙子(一) 几人正在说笑,外面一个中气十足的男音传来:“那小子在外面闹够了?滚回来了?” 方多病立刻机敏的躲到了母亲身后,李莲花和牧云归也忙站起来,外面进来的正是方多病的父亲,正是户部尚书方则仕。 何晓蕙为方则仕介绍:“这位便是小宝的好友,李莲花。这位是牧云归牧女侠。这两位是阿飞和阿寻。” 李莲花和牧云归都欠身行礼,笛飞声和寻命很给面子的敷衍拱手。 方多病高大的个子努力缩在母亲身后的样子实在好笑,方则仕看到他狗狗祟祟的样子不由喝到:“看看你这吊儿郎当站没站相的样子,你混迹江湖混出了个什么名堂?” 他还要再说,方多病却忽然冲上去给了他爹大大的一个拥抱。端方持重的方大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被紧紧抱着,努力挣扎两下:“像什么样子?见笑,见笑了。” 方多病笑着说:“方大人,从前我从来没有好好叫过你一声爹,但其实在我心里,你就是最了不起的亲爹。” 何晓蕙和李莲花都欣慰的看着方多病,不管他亲爹是个多么糟心的人,他终究是在爱意下好好长大了,还成长的如此出色。 方则仕却是倒吸一口冷气:“你小子是不是在外面招惹下什么大麻烦了?一回来就在这卖乖。我告诉你啊,别跟老子面前动这种歪脑筋啊,还有,你跟公主的婚事别想躲。” 方多病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你小姨的事儿办完了,接下来就是你的事。皇恩浩荡,你躲不掉。” 方小狗见机不妙,立刻又退回母亲身后:“看看,看看,老方又开始摆架子训我了。我不乐意娶公主说了多少回了呀。” “谁家儿子这么和爹说话的,冥顽不灵,顽劣不堪。”方大人指着这臭小子,“夫人,夫人,你还不管管你儿子。” “好了好了,有客人在,少说孩子两句。”何晓蕙打圆场,“对了,工部的人哪,也来贺喜了。我已经请到西厅去了,你赶紧去招呼招呼啊。” 方则仕最后撂下一句挽尊的狠话:“让你娘好好教训教训你。”一甩袖子离开了。 等到方则仕离开,何晓蕙才正色说:“对了小宝,李神医,有一件要紧事。” 牧云归忙说:“何堂主,我先带阿飞和阿寻去休息一下。顺便还有事要找陆兄呢。” 牧云归熟门熟路的带着笛飞声和阎王寻命去了客院,叮嘱他们:“人家大喜的日子,你们可要收敛点啊。”把狐狸精留下看家,带着没有去找陆剑池了。 “陆兄可在?”牧云归在院外扬声叫道。 “牧女侠?”陆剑池惊喜的打开门,“你们的事办完了?” “累陆兄与金兄久侯了。”牧云归歉意的拱手,没想到还去了邛崃一趟。 “无碍,天机山庄盛情相待,为金兄请来名医用药,已经好转一些了。是我们要多谢几位。”陆剑池感激的说。 金有道从里面走出来,他已经又恢复了几分神智,只是面貌仍然是那样雪白古怪,因此很少走出房门,以免吓到旁人。 牧云归一招手,没有从天上飞下来。他如今已经很有几分他母亲的风采,一身白羽,头上有着淡绿色的冠羽,身后也长出了两条翠绿的尾羽,只是还没有很长,体型也没有那么大。 没有落在牧云归的肩膀上,对着陆剑池和金有道柔和的叫了一声,算是打招呼,他记得这两个人。 他一叫,金有道便感到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动,好像十分惊恐,操纵他出手攻击那鸟。 牧云归单手接住攻击,反手一扭制住金有道:“金兄,得罪了。” 没有又叫了一声,这下连陆剑池也看到了金有道的皮肤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陆兄,刀!”陆剑池反应过来,迅速拿出一把小刀划破了那处皮肤,一条黑色的小虫便要钻进血肉深处逃离。没有立刻又叫了一声,那虫子便僵硬在原地,陆剑池用刀把虫子挑了出来,扔在地上。 牧云归这才放开金有道,没有跳到地上把虫子吃了。 虽然很小,但也勉强能吃叭。 金有道乍然脱离痋虫控制,在原地喘着粗气,满头大汗。 陆剑池急忙上去一探:“金兄。” 金有道缓缓站直:“牧女侠大恩,金有道感激不尽。” “金兄何必客气。”牧云归眼看这汉子终于恢复正常,也为他高兴,“我们也只是尽力一试罢了。金兄身体想来还需要时日复原,云归便不打扰了。” 她回到客院,李莲花竟然还没回来,心想不知是什么要紧事,她便将没有留在院中,自己去前院寻找。 还没有到前院,便已经迎面撞上了李莲花一行人,他们边走边对牧云归解释,何堂主刚刚是要展示给他们看一枚罗摩冰片,半个时辰之前还在的冰片却忽然失踪了。 因此李莲花便想出来要用牧云归身上那枚从牛头马面处得到的冰片作饵,试探宾客反应。牧云归摸出冰片递给何晓蕙。 “以防万一,我去把展护卫请出来,他对我天机山庄的防御最是熟悉。”何晓蕙引着众人走到一处院中。 “展护卫,别在上面待着了。”方多病双手拢在嘴边喊道。 展云飞从屋顶翻身飞下来,他一下来目光便落在李莲花身上,方多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又是老狐狸的什么故人?哼。 “展护卫,这位是我家小宝的至交好友,莲花楼楼主,李莲花李神医。这位是牧云归牧女侠。”何晓蕙为二人引见,“这一位呢是人称江湖神龙,八十六路无锋剑的展云飞。” “展护卫,幸会啊,在下李莲花。”李莲花意有所指的说。 “展云飞。”展云飞只是简单点头,又对牧云归说:“牧女侠别来无恙。” 牧云归和展云飞自然是认识,毕竟他是李相夷的朋友。 “多谢记挂,一切安好。” 第42章 两仪仙子(二) 几人在茶室坐下,何晓蕙为展云飞解释了罗摩天冰的要紧。李莲花却问道:“展护卫,我倒是有一些好奇啊,你呢,武功这么高强,为何会留在天机山庄做护卫啊?” “这都怪我那妹妹胡闹,与展护卫比剑打赌,结果展护卫意外输了,就遵守承诺留在天机山庄。”何晓蕙为李莲花解惑。 “打赌啊?哦~”李莲花明知故问,“这展护卫无锋剑名震江湖,又怎么会输给这个二堂主呢?” “当时有伤在身,确实是输了,还承蒙二堂主相救。” “哦~”李莲花作恍然大悟状。 “告辞。”展云飞拿起剑先离开了,这李相夷多年不见,剑术不知有没有增长,嘴皮子变利索了。 何晓蕙向今日宾客展示着天机山庄的珍藏宝物,李莲花和方多病在门口暗中观察着。 “那个最冷静的人是谁?”李莲花指了一个人。 “是如意钱庄的邢自如,当时劝我娘去小远城买房的就是他。”方多病快速瞥了一眼。 “这个小远城也有他,今天罗摩天冰也有他,哪有这么巧的?”李莲花抄着手。 趁邢自如被何晓蕙引开,李莲花和方多病进他的房间搜寻了一番,牧云归在外面望风。但是房中一无所获,方多病只好下令天机山庄上下盯紧了邢自如。 入夜,李莲花和牧云归路过一处小树林,忽然听到身后破空声。牧云归心知来人,便向旁边一跳,李莲花转身以婆娑步迎上展云飞的无锋剑。 无锋剑轻巧灵活,却始终不能近身,最后李莲花一腿迎击,将展云飞击得倒退一步。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破不了你的婆娑步。”展云飞轻笑一声,收剑回鞘。 “展兄,别来无恙啊。” “你现在这样,很好。”展云飞认真的说。 “你也不错嘛,若是把这个头发扎起来,那就更好了。”李莲花面带笑意。 “与故人一诺,说到做到。” “不过看你这个样子啊,要是有了心爱的姑娘,她怎么能看上你啊?你不是在盯着罗摩天冰吗?”李莲花调侃两句。 “对,我已经把它收藏好,叫人把守了,不会有问题。” “谢了啊。当年那个一人一剑,浪迹四海的你,如今却愿意守在这样的一片天地,当真是打赌输了?”忍不住要继续八卦。“新郎又是何人?” “一个玉面小生,名唤魏清愁。前不久在山下受伤,被二堂主救回来的。”展云飞不由露出一点看不上。 “这看来也是个江湖中人啊。”李莲花挑挑眉。 “不过就是一个武功极差的江湖中人。除了好看别无用处,配不上二堂主。”展云飞语速加快。 “噗,”一旁观战的牧云归忍不住笑了,“在展兄眼里,又有几个人算得上武功不差啊。” “二堂主喜欢最重要。”展云飞坚定的说。 “行,要不要喝上几杯啊?”李莲花不再打趣,转而问道,情场失意,可以陪兄弟喝几杯。 “不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很开心。”展云飞来,只是为了说这一句。 刚刚回到房间,兴师问罪的声音就响起:“你和展云飞果然认识啊。” “喔,一个故人。”李莲花简单的说。 “哪种故人?是人家笛飞声那种还是李神医给人看过跌打损伤的那种,你得提前告诉我,我好分清楚情况,提前躲远点。”方小宝阴阳怪气的说。 牧云归跟在后面进来,闻声便道:“方小宝啊,我有一字诗赠你,酸!” 方多病:“谁酸了?”随即便是哼哼唧唧,只是那阴阳怪气兴师问罪的气势维持不下去了。 “哼,方小宝,这茶不错啊,想听故事吗?哟,倒杯茶呀。”李莲花端起架子坐下。 李莲花便讲了当年展云飞和别人一起联手,大破联海帮,捉了帮主蒋大肥,想要将他帮回炎州的时候,因为临时少了一条绳索,被借头巾一用的故事。 “原来这展云飞还用过头巾,他不是从来不梳头吗?”方多病大呼出乎意料。 “这哥们儿不仅爱梳头啊,还分外的讲究呢。”李莲花便说二人当时比剑打赌,展云飞因为一诺而十年不再束发之事。 “这个别人呢,当然就是你眼前这位了。”牧云归在李莲花身边坐下。 “李相夷当年也太无聊了吧。”方多病听的心满意足,“不过,阿云姐姐,怎么李相夷每次干的这些无聊事,都有你在场啊?” 李莲花回忆起少年轻狂的时候,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牧云归撑着脸看着李莲花:“我不觉得无聊啊,我觉得和他一起干什么都很有趣。” “况且,十年之前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大多都和李相夷交好啊。”牧云归补充到,“不打不相识嘛。”她抬头示意两人看刚刚进门的笛飞声和阎王寻命。 笛飞声哼了一声,却没有出言反驳。 “对了,说到无聊的事,你还记不记得我埋的那两坛猴儿酒啊。”牧云归也被勾起往事一件。 “什么猴儿酒啊?” “云归在山里抢的猴王的,她和我离开之前,埋在山中一颗大树下了。如今也有十几年了。”李莲花一算。 “阿云姐姐,你怎么连猴子的酒也抢啊?” “你懂什么,这深山猴群酿的素酒,可是千金不换的。”牧云归觉得这小子不识货。 “等此间事了,我们也该去把酒起出来。”当年本决定五年之后再去取酒,可是没想到三年过后便是东海一战,此后再也没有回去过。 “好啊。”李莲花知道,牧云归指的是处置完单孤刀之后。 正在说笑时,外面管事进来回话。今日邢自如除了和一些商贾谈话之外,便是去凉亭下棋。管事将画下来的棋谱送上一观。 牧云归看的有些头痛,便起身说:“你们不必担忧,今夜我彻夜监视他便是。”说着便走了出去。笛飞声向来也是不耐烦这些东西,便和阎王寻命跟着牧云归一起出去。 第43章 两仪仙子(三) 牧云归和阎王寻命果真在邢自如房间附近守了一夜。 第二天牧云归听到了昨夜新人洞房的小楼处传来了尖叫声,似乎是死人了。但是她和寻命都是为了目标可以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人,两人隐匿在附近,不为所动。 查案自有方多病和李莲花,她只管盯死邢自如。趁着山庄的骚乱,一些人被分走,邢自如果然悄悄出门。 二人跟上,不知邢自如用的是什么追踪的法子,他一路向后山去了。牧云归动动鼻子,硫磺味。她低声对寻命说:“他是要去温泉。” 天机山庄后山的冰火温泉,对疗伤颇有奇效,两仪仙子施展了雕龙画凤后,身体虚弱至极,逃到后山温泉时已经是强弩之末。 不想邢自如却一路追杀到这里,想要抢夺罗摩天冰,两仪仙子只好勉力迎敌。就在她力有不支时,一个白面怪人忽然跳了出来帮她挡了一挡。 那人长得青白可怖,武功却不弱,两仪仙子一下就有了喘息的时间。 一把长剑飞来,打在邢自如的剑上又倒飞回去,恰好被飞身赶到的牧云归接回手里。听到打斗声,牧云归和阎王寻命便不再隐匿身形,而是加快速度赶到此处,正好赶上救下两仪仙子。 牧云归一招干脆的打晕了邢自如,才回身问金有道:“金兄怎会在此啊?” 金有道已经恢复了神智,他指着里面的温泉说:“承蒙方少庄主关照,知道我恢复之后便让我可以使用此处温泉。我本想着趁清晨无人时来,没想到赶上了一出热闹。” 而阎王寻命却托着两仪仙子,以嫂呼之。 这两仪仙子正是金鸳盟三王之一四象青尊的妻子,和阎王寻命自然是认识。 “寻命?你怎会在此?尊上呢?”两仪仙子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阎王寻命。 阎王寻命拿出一个小哨吹响,这是金鸳盟的联络哨,尊上听到了自然会赶过来。 两仪仙子已经无力站立,寻命急忙把她放在地上,她想说些什么,却口吐鲜血。寻命大惊,一探她脉象却是身受重伤,更兼之真力耗尽。 牧云归把剑插在地上,接过两仪仙子,运起扬州慢为她暂且续命。 何晓凤一个人从山庄来到温泉,是因为她偷听到李莲花等人的话,一时不忿被夫君欺骗,便想来问个清楚。可是她刚刚到温泉附近,邢自如忽然向她攻来。 趁着众人注意力都被重伤的两仪仙子吸引走,邢自如刚刚清醒过来只是装晕,想要劫持何晓凤做人质。 金有道大惊,赶紧上前帮忙。只是有人比他更快,展云飞无愧他的神龙称号,一口青霜长剑便如神龙一般插入战局,一剑挑飞了邢自如。 李莲花等人先赶到了两仪仙子身旁,李莲花为她把脉,却发现真元耗尽,生机渺茫。 两仪仙子深知自身情况,释然的说:“无碍,受人所托之事,已经办好。” 李莲花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还有救。”瓶中装的正是岑婆为他炼制的东风醉,是蕴含生机的补药。 只是,“此药需用热酒冲服。” 陆剑池急忙解下身上的酒葫芦,天机山庄发生这么大的事,一上午他也一直跟在李莲花身边。 方多病正要接过酒葫芦:“我去生火。” 另一只手却比他快一步拿过:“不必,我来。”正是笛飞声,他的悲风白杨是至阳至刚的心法,真气灼热,只是温酒自然手到擒来。 况且两仪仙子是他属下,他并不会觉得用内力温酒为属下续命有什么问题。 “尊上!”两仪仙子没想到还能见到笛飞声,本以为今日必死无疑,尊上却忽然出现。 有东风醉的辅助,牧云归以扬州慢为两仪仙子治伤,便保住了她的命,日后再精心治疗即可。 牧云归收功擦擦汗,两仪仙子调息片刻睁眼。 “四象青尊呢?”笛飞声先问,四象青尊是和他一起建立金鸳盟的元老之一,三王之中只有他,他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 “我与夫君一直被困龙王棺中,夫君因为多年前的旧伤,已经去世。”两仪仙子缓缓道来。 当年天机堂的琵公子因为受伤导致双腿残疾,被佛彼白石所救之后便一直为百川院守着一百八十八牢的最后一牢,也就是龙王棺。 他们夫妻二人在龙王棺中蒙受琵公子大恩,而四象青尊十年前就发现角丽谯觊觎罗摩天冰,对金鸳盟起了异心。角丽谯多次派人劫狱,上一次琵公子受了重伤,再一次劫狱时,琵公子深知天冰重要,便让两仪仙子带着天冰离开,务必要把天冰交到天机堂堂主手中。 至于那人皮雕青,是四象青尊刺在她背上的,乃是业火痋的解法。遗形得极乐,升仙上玉京。 几人交换眼神,极乐塔,看来他们的猜测没有错。 “那你为何要骗我?”何晓凤还是有些生气。 “晓凤,我并非存心欺骗。只是我一直被角丽谯追杀,只好施展雕龙画凤变为男人。那日我伤重倒在山下,被你救下。我本想将天冰尽早交于何堂主之手,可是何堂主却迟迟不归。我只好出此下策,提出要与你成亲,这样何堂主便会赶回来参加婚礼。” “那你为何又将天冰拿走啊?” “我发现邢自如已经发现天冰,唯恐有失,只好又偷偷拿走天冰。” 其实真正的天冰早已经藏在荷包里。何晓蕙拿出荷包中的天冰,李莲花感叹:“贤伉俪都是高义之人。” 两仪仙子又向笛飞声行礼:“尊上,我。” 笛飞声打断她的话:“不必多言,你们做的很好。不负人所托,也不负你夫君遗愿。此事我已经知晓,你尽管放心养伤便是。” 牧云归拿过那一片天冰:“此物当真无法摧毁?” 两仪仙子答道:“我与夫君和琵公子试过各种方法,寻常的刀刃与内力都无法摧毁。” 牧云归往里面注入内力,果真无法震碎。笛飞声拿走天冰,他的心法内力更加霸道,他伸手一震,那天冰竟然出现了一丝裂痕。 李莲花赶紧抢救下来这一枚天冰:“还没到时候。” 笛飞声嘴角溢出一丝得意的笑,哼,不过如此。终究还是我的悲风白杨比扬州慢更厉害。 第44章 两仪仙子(四) 牧云归看到邢自如脸上诡异兴奋的笑,她抽了他一剑鞘,皱着眉说:“他一定已经通知了万圣道或者角丽谯,何堂主,还是先把贵山庄护山机关打开吧。” 何晓蕙和展云飞便准备去打开各处机关,他们还没有离开,外面便传来了巨响。 “咸日辇?笛飞声,金鸳盟的咸日辇不是都在你的掌控下吗?”李莲花质问道。 “来得应该是万圣道。”笛飞声看向外面,他很自信,角丽谯现在应该在忙着躲避金鸳盟的追捕,没有余力来此生事。 山庄外,单孤刀带来大批人马,还摆下多台咸日辇,他威风的站在其中一台上面,与天机山庄的护卫对峙。 “就凭你们也想挡住我?这么多年了,天机山庄,还是这么不自量力啊。” 话音未落,一道虚影闪过,一点寒光已经攻到眼前。牧云归从不废话,更何况是与单孤刀这样的人废话。 单孤刀仓促之下拔剑迎战,牧云归轻松的撩开他的剑,又一剑劈烂了他脚下的咸日辇砖石。 之后一剑横劈从他胸口斜贯,只是这一击却只是划烂了他的衣服,露出了里面的宝甲。 “哼,我这宝甲刀枪不入,只有李相夷的刎颈才能破之,怎么?相夷连这个也没告诉你吗?”单孤刀得意起来。 牧云归冷笑:“是啊,单孤刀你最好把你的四肢全部缩进宝甲,这还不够,别忘了把头也缩进去,当好你的缩头王八,不然怎么护得住你的狗命呢?” 一击未完,斜向上贯穿胸前后去势仍然不止,直接在单孤刀脸上划了一道。 此时单孤刀的手下已经拼死来救,牧云归轻巧转身,顺便收割了两个咸日辇跟前万圣道手下的命,这才飞身离开。 牧云归落到天机山庄的门前:“哎呀,原来这次是真的皮啊,我还以为你又像十年之前那样弄个假尸体来。毕竟你胆小如鼠,在阴沟里十年了不能见人,我怎能想到这次竟然是真人大驾光临了呢?” 单孤刀出场时的风光气势已经全部没有了,才说了两句话,脚下咸日辇已经无法站人,手下死了两个,脸上还被划了一刀,狼狈不堪。 他气恼不已,再也维持不住风度:“牧云归,你不要太放肆!” “我怎么放肆了?你连我一招也接不住,我也没想到啊。”牧云归表情淡漠。 单孤刀骂也骂不过,打也打不赢,想起当年差点到手的漆木山内力,更是恨的眼睛发红。他调转炮口对何晓蕙说:“今日我来,是为了报答天机山庄对我儿的养育之恩的。” “你别假惺惺的了,我只有一个爹。”方多病冲出来愤怒的说。 “天机山庄就是这样教你对父亲说话的吗?”单孤刀不满的说。 “小宝,这是大人之间的事,你先进去。”李莲花低声对他说。 “我不,这就是我的事,任何人要为害武林,为害天下,我都要和他相抗到底!”方多病掷地有声的说。 “和你待久了,也沾染了你身上那些毛病,变得和你一样自负,”单孤刀看着李莲花,故意放慢了声音说,“相夷。” 一时众人皆是震惊的四处张望,李相夷?那个剑神李相夷?何晓凤更是又惊又喜。 李莲花慢慢的走出来,那些天机山庄的护卫给他让了一条路。他走到前面,那些万圣道的人竟然都不由自主的后退。 李莲花脚下踩到一块石头,单孤刀立刻警惕的要躲避。 “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弱啊。”李莲花只是负手站在那里,万圣道的人便已经生出退意。 “师弟啊师弟,你还是这么喜欢这些小动作。不过今日,你必须把天冰交出来!” “你放心,天冰不可能会给你。” “那可由不得你,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李相夷?就凭你现在那点毫末功夫,你没看见这些咸日辇吗?还有我身边这群武林高手,可是摩拳擦掌了。” 牧云归忍不住嗤笑:“就凭这么一群武林低手?就是你的倚仗了?” “师兄啊,纠集这样一群人才敢来找我,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是一个弱流之辈。”李莲花也讥笑道,眼中嘲弄与冷意刺激到了单孤刀。 又是这种睥睨天下的眼神,好像这天下其他人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好,那我今日便与你过上十招,你若是赢了我,我就带人离开这里。你若是输给了我,我不光要天冰,还要你的命。”单孤刀一指李莲花。 “哈哈哈哈哈哈哈!”牧云归大笑出声,“十招?单孤刀,我劝你啊,别把自己的后路堵死了。你能坚持过三五招都是他让你了,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牧云归又收起笑容,满面寒光的说:“你想要他的命?问过我的剑了么?”她手中长剑一振。 单孤刀看向牧云归:“真是不知死活,你不要急,我专门给你安排了一个好对手。” 牧云归怡然不惧持剑指着单孤刀:“不会又是无戒魔僧那种货色吧?在我手下二十招都没走过。你若是把功力都加到他身上,我还愿意正眼瞧一瞧,可惜啊,竟然浪费在自己身上。你是什么货色,这么多年了,还没有认清自己又菜又蠢吗?” 单孤刀被她骂的脸都绿了,但他只要一看到李莲花,又变了副神色:“牧云归,你只会在这逞口舌之利,四顾门如何?天下第一又如何?还不是被我玩弄鼓掌之间。”单孤刀志得意满。 “四顾门还是四顾门,天下第一也还是天下第一。倒是你啊,十年之间藏头藏尾不敢露面,阴沟里的老鼠真是一辈子也见不得光啊。”牧云归冷笑。 陆剑池大声喝彩:“说得好!” 何晓蕙一挥手:“你敢来我天机山庄撒野,今日定要叫你有来无回。” “也不知你十年忙了个什么名堂,你这些属下知道今日是要来与李相夷,与四顾门为敌吗?” 牧云归忽然持剑一划,剑气在面前地上留下一道痕迹。 “今日,谁若是踏过这条线,死。” 杀气四溢,万圣道的那些乌合之众一时真的无人胆敢上前。 第45章 两仪仙子(五) 单孤刀不敢再让牧云归说话,他拿出一支长哨吹了几声。四个古怪的大汉走了上来,单孤刀对牧云归说:“这是特意招待你的。上!” 自己则是飞身上了旁边的矮山,李莲花也跟了上去。 牧云归看一眼上面再转头示意这群人:“一起上吧,不然他们很快就打完了。” 那四个古怪的大汉怒吼着冲了上来,其余却只有零散的几个江湖人士跟着冲了上来,剩余的人一时竟然真的不敢跨越那条线。 牧云归一剑便划破了其中一个大汉的胸膛,但那人却好像感受不到疼痛,径自往前冲来,举刀便砍。牧云归四两拨千斤挡了这一剑,又试着刺出一剑,捅穿了他的心脏。 这一下重创竟然还是没有让他倒下,方多病忍不住喊:“阿云姐姐,我来帮你。” 陆剑池和金有道一声不吭上来帮忙,和方多病围着其中一个不放,展云飞一己之力拖住了其他几个零散的江湖人。 牧云归以一敌三,战得正酣。捅穿心脏也不死,看我砍掉你的头你还能不能动。 牧云归手起剑落,砍掉其中一个的头颅,那大汉轰然倒地。原来如此,牧云归大喊一声:“都让开。” 她积蓄剑势,身如轻风,在三个人中间吹过。一击过后,三人全部断头倒下。 展云飞挑飞了最后一人,在场一时无声。果真如牧云归所说,过线者,死! 而旁边矮山上也已经分出了胜负,单孤刀被李莲花一击迫退,狼狈的从山上跌落,而李莲花却潇洒的飞身落下,宛如谪仙,衣角都不曾乱上一丝。 一个黑袍人凌空跃起,去接住单孤刀,才免去他直接摔死的命运。只是此时他衣襟嘴角都带血,显然是刚刚被打的内伤吐血。 那黑袍人正是封磬,他厉声喝道:“你们竟然敢不遵从主上的命令,是要造反吗?” 那些人唯唯诺诺,可就是畏缩着不敢上前。 封磬掏出一个盒子,打开盒盖,里面竟然是忘川花。他大声说道:“笛盟主,我知道你在这里。这忘川花的阳草可以助笛盟主突破悲风白杨至高无上的第八层。” 笛飞声和阎王寻命从里面走出,笛飞声淡漠的说:“本尊要什么,自然会去取。” 封磬比单孤刀要稳得住的多:“笛盟主何必如此劳心费力,这忘川花阳草只要您想要,我们自然是双手奉上,只要您愿意把罗摩冰片和罗摩鼎给我们。” “你想让我和四顾门鹬蚌相争,你万圣道渔翁得利吗?”笛飞声不怒自威。 “岂敢,只是若是没有猜错,四象青尊乃是金鸳盟三王之一,他的妻子两仪仙子定然是将那枚冰片交给您了。此物于您无用,而忘川花于我们无用,如此交换,岂不是两相便宜?” “你倒是比单孤刀会说话一些,罗摩鼎给你,可以。冰片也可以给你,不过,忘川花阴阳草,本尊都要。”笛飞声冷漠的说。 “别想耍花招,不然我立刻把你杀了。”笛飞声警告道。 他一伸手,寻命将罗摩鼎奉上。 “我们同时交换,确认无误后我再将冰片给你。”笛飞声往前走了几步,越过李莲花。 牧云归假装持剑上前一步,阎王寻命也立刻持剑上前与她对峙。 单孤刀不由得意起来:“牧云归,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今天是别想全身而退。” 笛飞声和封磬迅速交换了手中之物,笛飞声打开盒子略看一眼,确认是忘川花无误。 “如何?笛盟主,这下可以将天冰给我了吧?”封磬还保持着恭敬的态度,真是能屈能伸。 笛飞声将手中冰片电射而出,封磬急忙接住。刚刚笛飞声越过李莲花时,趁牧云归和阎王寻命吸引了视线,李莲花便将其中一枚冰片给了笛飞声。 笛飞声却转手将忘川花递给了牧云归,好似半点留恋也无。封磬表情惊愕,但不等他问话,牧云归掏出自己身上那一枚冰片给他。笛飞声当着封磬和单孤刀的面,催动悲风白杨,将那一枚冰片化作了齑粉。 “你怎么敢!”单孤刀一瞬间面目扭曲了起来。 “本尊为何不敢?”笛飞声傲然而立,“你万圣道敢对我玩伎俩,就应该想到与金鸳盟为敌的下场。” 单孤刀疯狂的喊着:“咸日辇呢?给我发射!你们敢不听我的?想死吗?” 那些人脸上露出了惊惧的表情,终究进入了咸日辇发射。李莲花急忙让大家后退,众人先撤到天机山庄里面。咸日辇威力巨大,将天机山庄的门都直接撞毁了。 何晓蕙启动天机山庄的机关,展云飞更是取来一支古怪的箭扔给方多病。方多病对准咸日辇的炮台发射,将那一台咸日辇打翻了过去。 “偷学了我家的追云车,把他改造成杀人利器,以为我就发现不了它的核心吗?”方多病拍拍手。 封磬眼看今日讨不了好,左右罗摩鼎已经到手,便忍着气劝单孤刀:“主上,先撤退吧。我们的大业更重要啊。” 在咸日辇的掩护下,万圣道就此撤离。 今日没能杀了单孤刀,牧云归深感遗憾,她走到李莲花身边问他:“如何?单孤刀的武功……” “他定是用了那邪术,内力大增了一甲子。只是他剑法实在是太烂,我用剑能赢过他,只是他内力深厚,我只用一两成内力一时杀他不死。”李莲花说道。 “你只砍他的脖子不就完了,有什么杀不死的。”笛飞声抱着双臂在旁边揭穿他。 李莲花苦笑一下,今日单孤刀所言甚为诛心,让他一时心乱。 牧云归歪头看看他,忽然笑了:“怎么样,感受到天才是如何被人嫉恨了吗?” 李莲花抬头看她,眼眶还有些微微发红。 “我猜他今天一定说了很多该死的话。”牧云归淡淡的笑着,“今日做了了断,下次便是敌人了。” “你说得对,下次见面,我必要取他性命,以祭奠师父在天之灵。”李莲花仰头看看天上,师父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在眼前,单孤刀真是畜生也不如。 第1章 极乐塔(一) 李莲花拿着盒子看里面的忘川花,咋舌道:“真就给我了?这可是能让你突破悲风白杨第八层的好东西。” “本尊早就说过,会治好你,只要你再与我一战。”笛飞声傲然道,“至于第八层,本尊不需要这忘川花的帮助也能突破。” 李莲花垂首看着盒中的忘川花,眼眶有些发红。以武相交,以武论道。既是对手,也是知己。 “谢了啊。” “你早点服用解毒,与我再战便是。” “还要等雪落天河,不然忘川花解毒几率也不是十成,还会损伤身体。”牧云归伸手把盒子关上,“很快了,商确已经拿到了,在往回赶了。” 牧云归的心里何尝不激动呢?已经十年了,这十年她提心吊胆。她努力练剑,练习扬州慢,只要李莲花少动手,她心里就安定一点。 ------------------------------------- 李莲花坐在桌前,拿着那人皮雕青的图案参详。方多病走进来问:“李莲花,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这雕青图案,到底是指的什么?”李莲花放下图纸,“你不去安排天机山庄善后事宜,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那些自然有我娘和我小姨在操心,我来是因为,温先生来信了。”方多病举起手中的信。 上次拜别温序之前,他曾说过会去信南胤旧族杨家,帮忙询问业火痋和南胤的事,这封信想来是有结果了。 李莲花展开信件大致一读,信件要事有二,术师风阿卢来到中原后的任务是去皇宫造一座塔暗中供奉南胤的神,可是后来却不知所踪。母痋可以控制所有繁育出来的子痋,业火痋不死不灭,只有用培育之人的血才能解除,只是母痋不知所踪。 “我明白了!业火母痋在极乐塔里。”李莲花看完信豁然开朗。 笛飞声安排阎王寻命护送两仪仙子回总部修养,刚刚进屋就听见了这个消息,他夺过那封信。 “不错,那座塔一定就是极乐塔,所谓的南胤神明就是业火母痋。所以万圣道才要调查极乐塔。” “遗形得极乐,升仙上玉京,这业火痋的解法全在母痋身上,所以这雕青画的就是极乐塔所在的地方,皇城。”方多病拿起那副图纸,他是去过皇宫的人,这样一看,这幅图确实和皇宫舆图有些相似,想来这一定是百年前的皇宫,和现在略有不同的缘故。 “少爷,老爷和夫人请您过去。”离儿在门外行礼。 “嗯?不知老方找我干什么,我去去就来。”方多病急忙放下了图纸。 “什么?进京?!”方多病大喊,“我说了我不娶公主!”方多病以为是又要催他娶公主了。 “哼,不是为了你的婚事。柳妃有孕,圣上多年无子,这次命令三品以上京城官员携家眷一起参加祈福。”方则仕背着手说,“你小子这次最好表现好一点,不要吊儿郎当的。” “柳妃有孕?”方多病敏锐的抓到了一点,这柳妃不就是之前他们怀疑和南胤有关的柳家的人吗。 “是啊,圣上下旨在京郊新建了一座万福寺为柳妃祈福,这次连太后都要一起去。”方则仕解释,他虽然被外派出京,但他本身是户部尚书,当然是京官,也在这次被要求同行的范围之内。 方多病转身就跑,所有人都要离开皇宫,岂不是万圣道的最好机会,要赶紧去告诉李莲花。 “臭小子,你跑什么?我告诉你,这次你必须去!”方则仕在后面吹胡子瞪眼。 “他们是想将人都引出皇宫,他们便可以在皇宫内搜寻极乐塔了。”李莲花捻着衣袖,“不能让他们得到母痋。” “既然皇宫无人,他们进得,我们也进得。谁先拿到母痋,各凭本事吧。”牧云归立刻说道。 若是皇帝还在宫内,还需要谨慎一些,既然皇帝离宫,宫中的守卫力量一定变得薄弱的多。 ------------------------------------- 夜色下,几个黑影迅速的进入宫墙,正是李莲花等人。这皇宫十几年前李相夷便来过,以他们几个的功力,翻进这时的皇宫易如反掌。 “守卫很少,宫人也很少,看来大部分都随皇帝去了京郊了。”牧云归压低声音说。 世上再没有比他们更嚣张的人了,夜探皇宫,甚至没有换一身黑衣。 “这极乐塔到底在哪里呢?”方多病也压低声音说。 “仔细观察一下这些宫人守卫的去向,那罗摩鼎里的业火痋早被我们杀死了,万圣道的人不可能凭子痋寻找母痋了。”李莲花站在一个假山石后面,很是放松,“我猜啊,他们一定会调查宫人旧事。” “这极乐塔在宫里不可能一点传说也没有,他们只要顺藤摸瓜,总能摸到的。” 笛飞声的眼睛机警的扫过四周,而牧云归则是没有说话,闭上眼睛。比起用眼睛看,有时声音和味道能够带给她更多的线索。 她忽然睁开眼睛问方多病:“这皇宫里面会豢养野兽吗?” “确实有专门的兽苑豢养一些野兽以供观赏,后宫中一些女眷可能也会养一些宠物吧。”方多病不明所以。 “我闻到了野兽的味道,若是按你所说,有专门的兽苑,那这味道就不该出现在这里。”牧云归仔细闻着,确定方向,“跟我来。” 牧云归快速的奔跑,偶尔几个起落,并且总是能够避开走动的宫人。 “到了。”牧云归停在了一座假山的跟前,她能听到里面有兽吼声隐隐传来。 方多病上前去鼓捣了几下,那假山石打开,里面竟然跳出来一只像是老虎,却生着双头的怪物。 那双头怪物直奔着方多病面上扑去,张开了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咬伤他。一条手臂横过来在怪物肚子上一拦,力气之大,怪物一下就被掀翻在地。 第2章 极乐塔(二) 牧云归扑上去按住那怪物,她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吼声,这吼声不似人声,倒像是兽吼。怪物被这声音吼过不敢再有动作,变得乖巧起来,牧云归满意的把怪物拎起来。 “是两只山猫。”她一手一只,这双头怪物其实是两只山猫披着一张兽皮。 “有人养它们在这里装神弄鬼。”李莲花上前来看了一眼,“看来这附近有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说不定啊,就是那个极乐塔呢。” 方多病用灯笼照了假山里面,里面全是山猫尸骨。 “看来有人将山猫养大,等到死了之后又重新养新的,已经在这里装神弄鬼很多年了。” “极乐塔那么久没有被人发现,那附近一定很少有人去,再加上这装神弄鬼的幕后人,宫中哪里比较荒芜少人?”笛飞声问方多病。 “荒芜少人?我来宫中不算多,不是很清楚,但这塔如果是风阿卢修建的,不可能在后宫里,附近找找吧。”方多病也一筹莫展。 牧云归跳上屋顶四处打量,虽然今夜宫中少人,灯火不旺,可是月色映照下牧云归还是看的很清楚。 “不远处便有一处,房屋都快塌了的园子,去看看。”她翻身落到地上,“不过有一点我很在意,今夜除了我们并没有旁人有异样之举。” “你是担心万圣道已经找到了极乐塔?”李莲花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多思无益,去看看就知道了。”笛飞声示意牧云归赶紧带路。 这处园子果然是荒芜已久,建筑上的瓦片都年久失修,假山石上更是生着青苔。 李莲花先是看了一圈地上,并没有什么可疑的足迹,几人又在园子四处寻找了一番。 “这极乐塔已经消失了,它的入口到底会是什么呢?”方多病打着灯笼到处看。 “到底极乐塔是怎么消失的?一座建筑怎么可能一夜之间不见?”牧云归靠在假山上,“莫不是什么障眼法?只要当时让人看不见,之后再毁掉?” “宫中人多眼杂,障眼法瞒不了多久的。”李莲花认为这个猜测可能性很低。 “等等!”牧云归忽然伸手阻止大家说话,她趴在假山上听了一下,不是很确定,可是她感受到了风。她干脆直接趴在地上,她示意方多病踏一下地。 “下面有空的。”牧云归站起来说,“风不会骗人,我感受到了微风,而且空心与实心的地面听起来不同。下面好像一口井啊。” 四人都站到下面去观察这块假山石,这假山倒是没什么特殊的,不过。 “下面的这个底座确实像一座塔的底座啊。”笛飞声绕着走了一圈。 “极乐塔若是在这地下,不像一座塔,倒像是个墓了。”牧云归抱着剑,“可是它如果直接沉下去,地上应该会留一个大洞吧。” “我知道了,极乐塔不是沉下去了,而是底座变成了第一层。”李莲花用手里的灯笼给三人演示,“它倒过来了,所以这底座仍然留在地面。我猜后来有人又在上面做了掩饰,这才有这块假山石。” “铁山崩!”方多病两眼放光,“是铁山崩,奇门策里记载过一种血域矿山机关,将重逾千钧的坠子高高吊起,机关忽然倒转,坠子由上飞速落下,砸出坑洞,连带灰泥倾倒洞中,顷刻就能溶出一个小矿洞来,,塔顶有重坠,塔身相互勾连,消失的那夜有人倒转机关,让塔顶的坠子飞速落下,击穿地面夹层,连带塔身翻转地下,塔就一夜之间消失。” 方多病细细的为几人解释了这个机关,如此一切便说得通了。塔不是消失了,而是倒转过来了。 “看来我们只要移开这假山石便能找到极乐塔了。”李莲花看着这巨大的石块,若要移动,声响一定巨大。 方多病掏出几个机关安装,他转动机关,假山倒下,却被牧云归和笛飞声用手接住,缓缓放下,不至于发出轰然之声,不然他们今天晚上的秘密行动就是一个笑话。 假山下就是洞口,四人接连从洞口飘然而下。 墙壁上写着“灵塔通玄”。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走。” 极乐塔的上层,也就是原先的下层,散落着许多金银珠宝。 “之前一定有人误打误撞进来过,他们得到了这里的金银珠宝,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命去花了。”李莲花看着地上的宝石首饰。 四人快速的行进到了极乐塔的最深处,这里有一具早已化为白骨的尸体,看衣服是一个男人。 “没想到这里竟然真的有一个男人啊。”牧云归惊叹,“我就说吧,除了里面藏一个男人,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无子的嫔妃怀孕啊。” 李莲花和方多病四处寻找业火痋,照亮壁画看上面的内容。极乐塔最大的秘密不是业火母痋,而是这具尸体。 当年术师风阿卢本应该帮助萱妃完成南胤复国大业,可是他却被盈妃深深迷住,甘愿待在这塔里。后来盈妃怀孕,就让人开启了极乐塔的机关,风阿卢被心爱的女子背叛,死在塔里。 临死之前他留下了这些壁画,讲述了他和盈妃之间的事。 “业火痋不在这里。”方多病和笛飞声已经迅速翻过了一遍。 “难道我们猜错了,业火母痋不在风阿卢手上。” “不。”x2 李莲花和牧云归对视一眼,李莲花先说:“你们看这里,这里灰尘的痕迹,像一个盒子,大小和罗摩鼎类似。” 牧云归补充到:“有人先我们一步拿走了母痋。” “看来单孤刀这次抢先一步了。”方多病神色严峻。 “是一个女子拿走的,我闻到了这室内残留的脂粉味道。”牧云归四处转悠着,这极乐塔空气流通不畅,所以味道才能留存。 牧云归顺着味道找寻,她看到了一小缕布料。 “这里一定有另一个出口,这女子不能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移动上面的假山石,所以她是找到了密道。” 牧云归举起那一小缕布,明显是名贵的纱衣不小心被勾破了。 “我想这密道一定就是当年盈妃和风阿卢私会的密道吧。”李莲花一手摸了摸鼻子。 第3章 机关阵 “走吧,母痋已失,我们要另想办法才是。”笛飞声对密道不感兴趣,他转身向来路走去。 几人又从刚刚的入口出来,把假山石扶起来,便趁着夜色离开了皇宫。 几人先回到了莲花楼,方多病忧心忡忡的说:“如今单孤刀已经得手了业火母痋,他若是用痋术控制别人可就遭了。” 李莲花给他倒了一杯茶:“你也别太担心了,没有上次已经为金兄解了身上的痋虫,就算他用痋虫我们也不用太担心。” 没有立在旁边的架子上,安慰的叫了一声。 “我已经传信给四顾门的弟子,让他们赶来。若是万圣道真的有什么动作,我们也不会太被动。”牧云归在来京城之前就已经传信,并且让商确火速进京送药。 笛飞声没有说话,他早就让金鸳盟上下注意角丽谯的踪迹,只是最近角丽谯都没有任何动作,不知藏匿在了哪里。 “少爷!少爷你在吗?” 外面有人在叫方多病。 “离儿?你怎么会来这里?”方多病拉开木门。 “少爷,老爷让我找你回去呢。说是今日祈福大典,圣上可能召见。”离儿说道。 “唉,真是麻烦。”方多病大感头痛。 “快去吧,顺便也要提醒一下方尚书才是。”李莲花冲他微微点头,示意他快去。 “好吧,我去去就来。”方多病抓着他的尔雅剑跑了出去。 牧云归看着方多病的背影,忽然问道:“祈福大典在哪举办啊?” “应该就是在那个祝融殿吧。”李莲花没有在意,他仍然在心中推测单孤刀的下一步动作,若是得到了母痋又会如何使用呢,“好像是在城西的近郊处。” “不对,城西近郊,是角丽谯的地方。”笛飞声本来在闭目养神,闻声睁眼道:“炎帝白王一直在肃清角丽谯在金鸳盟的人手,这几个月角丽谯的人在那里有过踪迹。” “不好,祈福大典,皇帝与太后,还有所有的文武重臣都会出席,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李莲花脸色大变。 其实三人都是被昨天晚上夜探皇宫寻找痋虫给分散了心神,而皇帝出宫祈福是大事,所以李莲花也以为那个什么万福寺是皇家寺庙或者行宫一类的。 “京中护卫以禁卫军负责京城安危,而皇城司则主要负责皇宫内院,保护皇帝。只要他们找到机会给禁卫军和皇城司的首领种下痋虫,京城的兵力就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了。” 李莲花说着便已经站起身来,他在原地踱步,心头思绪转了几转。 “我们先去祝融殿附件的小山上,那里应该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他霍然抬头,一锤定音道。 三人走出莲花楼,牧云归打个呼哨,让没有也跟上,在天上飞。 但是还没有走几步,便已经被来人截住,竟然是一身血污的杨昀春。 “牧女侠,万圣道造反,单孤刀要逼宫,请牧女侠支援。”杨昀春用刀支地,勉强说道。 牧云归赶紧用扬州慢给他暂时疗伤,杨昀春身上外伤居多,除此之外只是力竭。 “皇城司和禁卫军的兵马呢?”李莲花问道。 杨昀春面上也有血迹,他喘着气说:“我师父被中了痋虫,受人控制,他趁还清醒的时候让我快走。禁卫军首领也是如此。不知其他的文武重臣如何,今日一早,祈福典礼便已经开始,皇上和柳妃,还有那些三品以上的大臣都进了祝融殿,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那些家眷呢?”牧云归问道。 “大礼行完,家眷都回到祝融殿附近的行宫等待,无诏不得擅入。” “方多病那小子机灵的很,他肯定会发现不对回来找我们。”李莲花迅速判断出局势,“杨兄你在此稍候,将情况告知方多病。” “四顾门弟子今日便会到达京城,劳烦杨兄在此等候。我等先去救驾。”牧云归飞身上了二楼,将甲板掀开,拿了里面藏着的东西便下来。 “以此为证。”牧云归把东西扔给他。 “这是……少师剑?!”杨昀春惊讶至极。少师随着李相夷失踪也不再现世已经快有十年,不过在牧女侠手里倒也不算让人意外。 “告知四顾门弟子,肃清反贼。”李莲花最后说道。 “门主有令,四顾门弟子,肃清反贼。”牧云归微笑着重复了一遍,转身追随而去。 “门主?难道他竟然是,李相夷?”杨昀春在原地抱着少师剑,原来他就是李相夷。 ------------------------------------- 祝融殿所在行宫大门紧闭,门前空无一人。 三人皆是持兵刃而来,笛飞声一刀直接劈开了大门,只有角丽谯一人等待。 “尊上,多日不见,可有想念阿谯?”角丽谯对着笛飞声还是那副娇媚的样子。 “想你的假脸啊还是想你稀烂的武功啊?”李莲花不急不缓的走进去,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气人。 “李相夷!”角丽谯对上李相夷总是破功,这个男人,总是对他不屑一顾,从来不为她所动。 “你们来迟了,这天下已经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了。”角丽谯对着李相夷恨声说,又对笛飞声放低姿态:“尊上若是现在选择阿谯,只要尊上一句话,不管是这天下还是武林,阿谯都会奉上。” “我早说了,你只会有一个下场,死!”笛飞声还是那一副冰冷的样子。 “笛飞声,你不要后悔!”角丽谯目中尽是疯狂,“我要把你吊起来,砍断你的双手双脚,这样,你就会乖乖听话了。” 牧云归一直在观察四周,这座宫殿规格不小,正殿之后能够看到后面还有一座塔,只是皇帝在此,却不见任何一个侍卫,难道都被杀了吗? 角丽谯一个转身进入了正殿,只留下她娇媚的声音:“三位就在此好好享受吧,这九转夺命阵的威力,任你们是大罗神仙也逃不出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4章 机关阵(二) 笛飞声没有犹豫,持刀追了进去,李莲花和牧云归谨慎的想在外面停留观察,但院中机括声起,四面八方射来许多箭矢。 叮叮当当。 牧云归和李莲花一边格挡一边也被逼进了殿中,殿中只有一尊佛像,而笛飞声和角丽谯已经不见了踪影。 牧云归和李莲花警惕的站在殿门前,没有继续前进,他们刚刚进殿,机关便将门窗便被封死,这显然是一个陷阱。 破空声又起,一支粗壮的箭向两人疾射而来。两人向两边闪避,然而这正是箭矢的目的,之后又是几支利箭,牧云归和李莲花被逼得掉进了两个不同的通道。 角丽谯从佛像后转出来,脸上带着诡异又兴奋的笑容,刚刚就是她在后面操纵机关。 “哼,游戏换个玩法,不知道你们能坚持多久。尊上啊尊上,你很快就会是我的了。” 牧云归在落地之前轻巧的翻身,把剑插在墙壁上保持悬空。万幸只有大殿外围是用铁做的机关墙,这里面的墙仍旧是砖石的。 这间房间十分昏暗,以牧云归的目力也只能大致看清,但房间有一通道透出微微的光,那边便是出口。 牧云归没有乍然落地,因为下面空无一物,但是角丽谯让她落进这间暗室,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她一手解下发带垂下去,轻轻挥舞了一下,发带的下半截忽然凭空被切成了数段。 果然,虽然什么也没有看见,但牧云归分明就听到了细微的风声。切口平滑,定是锋锐之物。 牧云归借力磴了一下墙壁,在把剑拔出来的时候一个旋身,将剑向下劈去。 没有看见剑劈到了什么,但发出了叮的一声,而后便是两支箭从旁边的墙壁射出。 原来如此,牧云归在心底说。这房间布满了不断移动的悬丝,肉眼难辨。悬丝极细却十分坚韧,寻常兵器难以破开,而一旦用力触碰了悬丝,墙上的机关又会射出箭矢。 这确实是极为险恶的机关,幸而牧云归耳力过人,她站在原地细细的聆听了一会儿。既然是机关,那悬丝运动应该遵循一定的规律,牧云归在心底默记。 之后她将身体弯到极致,以各种常人难以做到的动作,通过了悬丝阵。这阵是用极为罕见的雪山蛛丝经过特殊处理布成的,但蛛丝罕见,因此之间的空隙足够牧云归通过。只要动作够快又不触碰到悬丝,就不会引发机关。 另一边李莲花掉进的暗室则是有着多面不断移动的墙壁,处身其中,早已找不到出口。墙壁与地板同时移动,面前的路也在不断变化,每一块砖石都暗藏玄机。 若要破阵,必须深谙易经八卦,又能在极短时间内计算出变化的规律,其实这对李莲花来说也不算难。只是恰巧李莲花今天身上带了另一样破阵的东西,他站远一些,一手扔出数枚霹雳弹。 一串响声过后,他用手扇一扇灰尘,施施然的走了出去。上次小远城从牛头马面手里接住的霹雳弹,没想到今天刚好就派上用场了,真是轻轻松松啊。 笛飞声的境况比这两人都要糟糕,他陷入了不停的杀戮中。只有不断的杀人,不断的变强,才能活下去。他要成为世界上最强的人,成为天下第一。 笛飞声的人生是十分惊险的乏然无味,唯有练武与杀戮,生死相搏才能活下去。他不近女色,也不爱享受,金银财宝,山珍海味都不如手中的刀重要。 你的人生是没有意义的。 在不断的杀戮中笛飞声好像听到了这样的话。我的人生是没有意义的。 你不懂什么叫做真正的快乐。 臣服于我,我会带你领略,真正的快乐。 臣服于我。 快臣服于我。 笛飞声的脑子晕晕的,他甩了甩头想要保持清醒。可是那个声音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我很清楚我人生的意义是什么。笛飞声劈出了一刀。 天高海阔,任我纵横!笛飞声又砍了一刀。 他的脑海中恍惚间闪过了和李相夷那个老狐狸斗智斗勇的时候,旁边还有一个嘴和李相夷一样不饶人的女子以及一个吵吵闹闹武功很差的臭小子。 他做的饭也很难吃,让他这个刚刚恢复味觉的人体会到了酸甜苦辣咸。 那个声音消失了,笛飞声清醒了过来。从头到尾这个房间就没有敌人,只是有一个机关在源源不断的吐出一种紫色的烟雾。 这烟雾惑人心智,是角丽谯命人研发出来控制人的,只是若是想用这种伎俩来控制笛飞声,就是打错了算盘。 “角丽谯,本尊,赐你一死。”笛飞声对着房间东北角的机关说道,刚刚角丽谯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来,她通过这里的机关施展她的媚功惑人沉迷。 第一间的机关室通过了之后,第二间是一些机括类暗器,发射了很多强力的毒针和毒弹。 牧云归一路暴力拆迁,到达了一间较大的空房间。这个房间没有什么机关也没有,只有一套桌椅,上面摆着一壶茶。 牧云归走上前去,快速的掀开了茶壶盖子。她闻到了讨厌的味道,这里有讨厌的人出现了,以防万一,她先做点处理。 这里有七个通道,看来不管是掉进哪一间机关最后都会来到这里,牧云归没有选择在这里等李莲花汇合,反而是又退回了她来时的方向。 李莲花炸开了第一间机关室的门,第二间机关室里是数枚毒针飞射而来。李莲花运剑格挡,但他迈出下一步后,又是新的一轮毒针,李莲花没有再妄动,反而观察起来。 然而机关室的墙壁却忽然转开,里面跌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 “相夷!” 李莲花神情冷淡。 “相夷,我终于找到你了,阿娩都告诉我了。”来人竟然是肖紫衿。 “紫衿,你怎么会在这里?”李莲花嘴角微微带笑问道,可是眼中却分明没有一丝笑意。 “我听说你们来这里救驾,就急忙赶来助你一臂之力。”肖紫衿面上好似十分真诚。 第5章 肖紫衿去死! “是吗?你怎么会知道呢?”李莲花神色不动。 “相夷,你?你可是怀疑我?我之前那是不知道你还活着,怀疑你的身份。”肖紫衿急切的解释。 “怎么会呢,紫衿,你能来我很高兴。”李莲花露出一点笑意。 紫衿,如果你真的是来帮我的,那该多好。 “相夷,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再说吧。”肖紫衿转头看向那些机关,“这里的机关我之前见过,这些砖石有一些踩中就会发射机关,只有踩逢七之数的砖才不会触发机关。” 肖紫衿说完就带头踩了上去,他将后背留给李相夷,似乎是十分信任的样子。李莲花也没有异议的跟了上去,十分放松的踩着肖紫衿踩过的砖石。 只是他说的竟然没错,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触发机关,顺利的通过了机关室。 这是一间极为空旷的房间,里面有七道门洞,而屋子的中间只摆了一套桌椅,上面有一套茶具。 肖紫衿走到桌子旁边,掀起茶壶看了看。 “这里怎么会有一壶茶?” 李莲花出声劝阻:“这里情况不明,我看啊,还是不要碰这壶茶为妙啊。” “肖大侠想要喝茶就让他喝呀,我们怎好劝阻,平白遭人埋怨。”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牧云归快速的从另一个门走出来,警惕的挡在了李莲花的面前。 “云归,你怎么这么说。”肖紫衿有些尴尬。 “你什么你?”牧云归不耐烦的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听说你们在这里,想来帮忙的。”肖紫衿赶紧解释道。 “听谁说的?”牧云归逼问。 “听方多病说的,我进来这里,也是凑巧遇到,遇到相夷的。”肖紫衿今日好说话的很。 “方多病怎么可能会告诉你?肖紫衿,编谎话也要编像一点吧。”牧云归冷笑。 “云归,相夷,我知道你们因为阿娩的事。”肖紫衿刚刚开头就被打断。 “你别扯乔女侠,我讨厌你是因为你本性卑劣,和乔女侠没关系,更何况乔女侠现在和你已经没关系了。”牧云归盯着肖紫衿的脸狠狠的说。 “你我如何,与乔姑娘无关,乔姑娘想做什么选择都是她的自由。”李莲花平静的说。 然而肖紫衿却忽然被点燃了,他脸涨的通红,面目扭曲的说:“怎么会无关?如果不是你回来了,阿娩怎么会离开我?你为什么要回来?” 他甚至抽出了手中的破军剑,指着李莲花。 牧云归出手更快,一剑挑飞了他的剑,顺便给他心口踹了一脚。 “滚!乔女侠离开你是因为她看不上你。” 肖紫衿丢了剑,面色青白交加了一阵,他忽然站起来,牧云归警惕的举剑,随时准备还击。 但肖紫衿只是冲向了桌边,他发疯一样举起茶壶喝了两口,然后狠狠的把茶壶摔在地上。 他狂笑道:“李相夷,牧云归,你们别得意!刚刚的机关室里面布满了毒气,李相夷,我知道你身中碧茶之毒,别的毒药对你无效,可是她呢?” 肖紫衿一指牧云归:“你不是自诩是李相夷的狗吗?这解药就在刚刚的水里,现在可是全洒在地上了,你若是不想惨死,就趴下像条狗一样舔吧。” “舔啊!”肖紫衿狂乱的挥舞着双手,“你怎么不过来舔?你想活命就得在我面前像狗一样!” “肖紫衿!”李莲花明显怒了,他拿剑指着肖紫衿,眼带寒光,让肖紫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十年后重逢,肖紫衿从来没有在李莲花身上体会到当年李相夷那种睥睨天下不可一世的威压,他仿佛就是一个普通的江湖游医,气质平和淡然,在肖紫衿眼里就是他因为失去武功所以终于没有资本自负了。 “相夷,你生气了?”肖紫衿脸上浮现了一种快意,“你这么在意她?你又把阿娩置于何地呢?你既然已经离开了阿娩,为什么她不能和我在一起!” 肖紫衿眼睛发红,状似疯癫。 “紫衿,你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李莲花目露怜悯。 肖紫衿被这怜悯刺痛,又向牧云归说:“我马上就能看到你惨死在我面前,到时候李相夷还不知道会有多么痛苦哈哈哈哈哈!” 牧云归不想再看他发疯了,从怀中摸出了一颗蓝色的珠子。 “你动一动你的猪脑子想一下角丽谯手里的毒是哪里来的?金鸳盟的药魔特意研制的避毒珠,除了碧茶之毒,百毒不侵。” “你根本就没有中毒。”肖紫衿好像一只鸡被掐住了脖子,笑容戛然而止。 自从角丽谯从笛飞声眼皮子底下跑了之后,牧云归恨不得一天八百遍的讽刺笛飞声和阎王寻命。上次在邛崃无颜带来药魔将功折罪研制的避毒珠,笛飞声连寻命也没给,而是给了牧云归一颗堵她的嘴。 “肖紫衿,刚刚我们过来的机关室里面确实有药魔研制的毒烟,这种毒烟一刻钟内得不到解药便会毒发,而解药却非常简单,只要在一刻钟之内喝上一杯水便可。” 牧云归冷静的说:“这种机关室里面忽然出现一壶水确实非常可疑,一般人都会出于谨慎而不敢饮用,你能想到利用这一点来害人,我也十分佩服。” “哼,那又如何。”肖紫衿已经完全不装了,撕下了伪装友好的面皮,跳脚大骂:“你以为你能走出这座机关塔吗?今天我一定要让你们都死在这里。” 说着他就想运气,却惊恐的发现他的内力消失了,黑色顺着他的筋脉一路爬到他的颈上,他捂着胸口,痛苦不堪。 “你下毒?”肖紫衿痛得跪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怎么会这么痛苦,好像骨头缝都透着寒气。这是什么毒?难道是?肖紫衿的面色忽然惊恐起来。 “你想的没错。”牧云归抱着剑淡淡的说,“当年云彼丘给门主下了碧茶之毒,我本想一剑杀了他,可是你却以种种大义来阻止我。我当年没有杀他,却拿走了剩下的碧茶之毒。” 第6章 肖紫衿死了 “如今,也该你来尝尝这滋味了。”牧云归眼中只有讥讽,当初得知云彼丘给门主下了碧茶毒,你眼中一闪而过快意与庆幸,只想着门主永远不会再回来,可曾想过中毒是多么痛苦。 “你,你好狠的心!你早就知道机关室里有毒,所以设下这条毒计。” “我并不知道刚才机关室里的是什么毒,我只是看到这里有一壶茶非常可疑,茶水里不可能有毒,因为没人会饮用这么可疑出现在这里的茶水。所以,茶水里是解药。”牧云归索性让他死个明白。 “我知道你来过这里,你如果当真是来帮我们的,又怎么会去饮那茶水?”牧云归觉得肖紫衿死有余辜。 肖紫衿已经撑不住开始呕血,他转而向李莲花哀求:“相夷,相夷救我啊!这天底下只有扬州慢能克制碧茶之毒,你一定要救我啊。” “以常理推断,怎会有人要饮用突兀出现在这里的茶水?你若不是想害云归,知道刚刚机关室中下了毒,便不会抢着饮用那茶水。肖紫衿,你落到如今的地步都是你咎由自取。”李莲花眼中无悲无喜,退后一步,把自己的袍角从肖紫衿手中扯出来。 “李相夷,你终于硬气了一回。当初四顾门那些软骨头本就应该好好教训一番。”笛飞声背着刀大步走进来。 “哟阿飞,一切安好?没被角丽谯掠走做帮主夫人啊。”牧云归调侃道,他们一直不见笛飞声,心里也不是不挂念,毕竟角丽谯真的很疯。 “哼。”笛飞声用半个字回应了牧云归。 “方多病这小子可真慢啊,好几个时辰都过去了,还没赶到吗?”李莲花皱着眉打量一下四周,不会真的要一路打过去吧? 话音刚落,四周响起了轰隆隆的机括声,李莲花用手举在面前挡着忽然射进来的强光。四周围着的铁板终于收回去了,外面的日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李莲花,本少爷刚来就听到你说我坏话!”方多病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他容易吗他,好不容易从单孤刀的千钧归元阵中闯出来,马不停蹄的回莲花楼找他们,结果只看到杨昀春在那里。又一路赶来这里,绞尽脑汁破了机关。 方多病从窗户跳进来,走到李莲花身边左看右看:“李莲花,你没事吧?” “我没事。”李莲花和方多病看向地上的人。 肖紫衿泥猪癞狗一样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哀嚎,却没人在意他。他感到每一寸筋骨都透出无尽的痛苦,五脏六腑中只有寒意翻滚,而他的内力却丝毫提不起来。 “你的耳朵只能听好话,却听不得对别人的好话,要它们何用?” 又是牧云归在说话,可是肖紫衿感到这话音虚无缥缈,仿佛天边传来。 “你眼盲心瞎,不识好歹。”肖紫衿感到眼前的画面也逐渐模糊起来。 他想起来了,碧茶之毒会让人五感尽失,功力尽废,他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看到方多病将机关阵破了,心中最后的希望也已经破灭,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爬起来冲到窗边,跳了下去。 李莲花走到窗边,这里已经是不是他们最初进来的正殿,而是后方的塔中,他们已经身处第三层。失去武功的肖紫衿从这里跳下去,自然是活不了的,李莲花微微叹息一声,当年的兄弟走到如今的局面,唯有感慨。 “他罪有应得罢了。”牧云归也走到窗边,他一路上有很多机会可以回头,可是他都没有。 “方小宝,你去哪里了?”牧云归问道。 “我被离儿叫去行宫,却被一个宫人假传旨意把我带去了单孤刀面前,他内力深厚,我打不过他。反而被击落到混元千钧阵里。”方多病解释着他这一上午的去向。 “这混元千钧阵是我师父研究的阵法,十分难破,方小宝,长进不少啊。”李莲花赞赏的说。 “本少爷因祸得福,自创了多愁公子剑,破了那阵法。我回到莲花楼找你们,只有杨昀春在那里,四顾门的弟子已经到了,不过城中混乱起来,他们便先去截杀那些生乱的万圣道门人了。” 方多病拿出一柄宝剑给李莲花:“李莲花,你的少师剑。” “少师剑专斩宵小,如今也是时候让它重见天日了。”李莲花用手抚摸着剑鞘。 “殿外情况如何?”牧云归问道,她没有听到外面有打斗声。 “殿外无人。我破了外面的阵法,一路找来的。不过我爹他们应该在塔的上层。” “那我们现在便去找方大人,看看情况如何。”李莲花说道。 塔的四层是七倒八歪的各位朝廷重臣,李莲花上前一探,生死不明。 但是李莲花和方多病并没有找到方则仕,只有一个哆哆嗦嗦的宫人等在楼梯处。 “几位大侠,皇上宣召。” 李莲花和牧云归交换了一个眼神,他对牧云归和笛飞声说:“我和方多病去见皇上,你们在这里守着。” 牧云归和笛飞声警惕的等在外面,但是牧云归并没有听到有人进来祝融殿的动静。 皇上坐在中间的椅子上,他看上去憔悴不堪,想来遭此大变,饱受惊吓。旁边还有一位穿着华贵的怀孕的女子和几个宫人,这些宫人看上去也惊慌不安,倒是那女子还稳得住,仍然雍容华贵。 “方多病,还有这位李莲花,这次多亏了你们啊。” “陛下,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啊?” “唉,朕是中了万圣道的圈套啦,他们派人游说太后要来祝融殿为柳妃和未出世的孩子祈福,建了这座祈福宝塔。” 今日皇帝率百官来此行祈福大典,之后又登塔祈祷,没想到登到塔顶之后大臣们却纷纷倒下了,生死不明,而塔的出口却被轩辕萧堵住了。 之后塔身又被钢板封住,皇帝和柳妃在这里惊惶不安,直到刚刚听到楼下机关运转的声响他才派人去打探。 “陛下,这里的机关我已经破了,只是没有看到反贼。请问我爹在哪里啊?”方多病十分担心。 “方少侠,方大人和诸位大人都中了南胤的毒。”开口的却是柳妃,“那南胤的妖女说,只有忘川花的阳草可解。” 什么?! 第7章 毒发 方多病焦急的看了李莲花一眼。 “听说忘川花就在李莲花那里,李莲花,你可愿把这阳草交出来给众位大人解毒啊?”皇帝问道。 “陛下!不可!这忘川花……”方多病急急阻止,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柳妃打断。 “方多病,你不想救你爹了吗?还是说,你真的像那妖女所说,是反贼之子?” 柳妃语带威胁,未尽之言大家都懂。皇帝也皱眉看向他,他本来不相信角丽谯说的话,可是若是真的,方家到底是何居心? 方多病还要辩解,李莲花却已经伸手从怀中取出木盒,将阳草取出。自从忘川花到手,牧云归专门找了一个便携的盒子让他随身携带,以防万一,却不想是用在这里。 “忘川花阳草在此,草民愿将其奉上为诸位大人解毒。”李莲花将花奉上。 一个宫人上前来取走,皇帝便吩咐了一位随行的年轻御医去煎药。 “方多病,你爹在下面的左边净室中休息,你去看看他吧。” 李莲花和方多病转身退出,牧云归迎上来。 “如何?” “李莲花他……”方多病急得快哭了。 李莲花打断了方多病的话:“你快去把那些大臣都扶起来安置好,给他们服药解毒。” 刚刚的太医带着一个茶壶走过来:“灵草已经煎好,可以给诸位大人解毒。” “李莲花你,” 一阵尖锐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方多病的话。 怎么回事,四人都警惕的抬头看着。接着居然是,琴声? “谁在装神弄鬼?!”笛飞声喝道。 “有动静。”牧云归盯着上来的楼梯处,“房间里也有。”可是她刚刚并没有听到有埋伏。 一群人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就像是当初石寿村的那些人,身上却没有那种腥臭的味道。 “这些一定是我们在万圣道总坛看到的那些,他们炼制痋虫成功了?”方多病想起来他们在邛崃的发现。 “这些人刚刚在休眠,所以我之前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现在又被唤醒。” 这些人早就被安排在塔中,直到此刻他们才被唤醒。 一道铁壁落下,李莲花推了一把笛飞声。“你们两个保护皇上和那些大臣。” 方多病一个人难以招架那么多敌人。 两边都有很多怪物,只是李莲花和牧云归这边还有从楼下源源不断上来的。 牧云归心中烦躁不安,长剑在手,准备迅速解决眼前局面,痋虫被唤醒,说明母痋就在附近,尽快解决,然后找到母痋。 然而琴音忽然变化,牧云归感觉气血翻涌不息,周身沸腾。 李莲花在她身上点了几下:“凝神静气。” 乐声变得短促起来,牧云归运功抵抗,却哇的呕了一口血出来。 “是鼓。”牧云归勉强说道。 击掌声响起,啪啪啪啪,竟然是有人在喝彩。 “不愧是牧姑娘。”从楼下走上来的是一直不见踪迹的柳元礼。 “我知牧姑娘耳力过人,这鼓点隐藏在琴声中,旁人不会注意,你却一定能听到。”柳元礼的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 “是不是感到气血翻涌不止,你一定非常难受吧。” “找死!”李莲花冷喝道,他出剑如电,柳元礼急忙格挡。 但是剑离柳元礼脖子还有一寸时,牧云归噗的又吐出了一口血。 “云归!”李莲花迅速回身接住牧云归,柳元礼趁机退到那些被控制的人身后躲好。 这乐声鼓点使得牧云归内力运转滞涩不通,气血翻涌不止,再这样下去恐怕要走火入魔,性命堪忧。 “我无事,这里交给你了。”牧云归说完就那么原地盘膝而坐,闭目入定捏决调息。 “哼,居然封闭感官,她就这样信任你?”柳元礼眼看这一招是无法对牧云归再造成伤害,不甘的说。 他拿出一个银铃摇动,催动那些人一起攻击。李莲花剑走游龙,柳元礼只能听到剑招的破空声,根本看不清人影。 柳元礼只好加速催动,而李莲花手中居然又抖出一柄软剑,双剑同时使用,行云流水。 在场所有人都不是一合之敌,不过盏茶功夫已经只有满地的尸体,李莲花已经逼近了柳元礼,一招一微尘界三千里使出,柳元礼来不及说出一个字,只感到面前一道寒光闪过。 李莲花不多看一眼柳元礼倒在地上失去生机的尸体,柳元礼已死,但乐声未停。他刚刚使用内力过度,已经略微吃力,必须要尽快把乐声切断才行。 牧云归在原地坐着,满头冷汗,脸色忽青忽红,这一招对她的影响很大,因为耳力过人,捕捉微小的声音已经是她的本能。 找到了,原来是通过这几条铺设好的铜丝和机关传声。李莲花就要靠近切断乐声机关,一个手持拂尘的中年男人却悄无声息的从身后攻来。 李莲花迅速转身迎敌,刚才的那些都只是开胃菜,真正的杀招是这个人。大内第一高手──轩辕萧。 当牧云归终于压住翻涌的气血睁开眼时,就看到李莲花和轩辕萧对了一掌,李莲花噗的喷出一口鲜血。 牧云归喉咙里发出一声咆哮,拔剑就冲了上去,招招狠辣无比。 “留咳咳咳,留他性命。”李莲花捂着胸口说,他感到胸口闷痛,不由暗自叫苦,轩辕萧虽然剑术不及他,内力确实实打实的深厚,刚刚那一掌他接的不容易。 牧云归和轩辕萧对了一掌,把他击飞出去,又补了一剑,才急忙回到李莲花身边。 “小花,你怎么样?” “这铁壁的机关,应该在刚刚那层楼,我们下去。”李莲花喘着气说。 牧云归架着李莲花走下去,找到机关按下,又急忙扶他坐下。 片刻后方多病和笛飞声就已经赶了下来,他们刚刚在那边一直听着响动却破不开铁壁。 牧云归将内力探进李莲花筋脉,她的脸色唰得变得雪白。 “碧茶压制不住了。”碧茶压制在关窍中,如果毒发,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李莲花的命。 第8章 峰回路转 牧云归扶起李莲花:“走,我们先离开这里,商确一定已经到了,让他给你解毒。” “云归,忘川花只剩阴草了。”李莲花冷静无比的说出这句话。 方多病急得眼睛通红,李莲花身上的毒只有忘川花能解,若不是为了他,也不会把忘川花交出去。 他知道牧云归有多么想给李莲花解毒,他以为牧云归一定会崩溃或是大怒,他甚至不敢抬头看牧云归的眼睛。 然而牧云归没有,牧云归很清楚李莲花若非万不得已一定不会交出阳草,她只是沉默了一瞬,压住了心头的万千思绪便抬头说:“若是有蕴含生机的灵药,再辅助其他极阳之物,也可一试。走,我们先离开这里。” 牧云归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决,她的手没有离开过李莲花,一直在为他输送内力。 几人匆忙下到一楼,迎接他们的却是一阵箭雨。 角丽谯在外面摆开人马,恭候多时了。 “怎么样李相夷?碧茶毒发的滋味,不好受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角丽谯仰天大笑。 “我特意为你安排的这连环套,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啊。” 角丽谯心计智谋确实过人。环环机关消耗众人体力内力,分开几人再用柳元礼的音攻牵制牧云归,以中痋虫的江湖好手消耗李莲花,最后再派出轩辕萧。 “先回塔内躲避。”李莲花声音微弱。 方多病和笛飞声合力关上门,李莲花已经满头冷汗,开始发抖,他感觉自己有点看不清了。 牧云归发出呜咽声:“我现在就带你杀出去。” 笛飞声说:“来不及了,他毒发了。”他的手紧紧捏在李莲花身上:“至阳至纯,本尊的悲风白杨就是至阳心法,你服用阴草,我来为你化解阴气。” “可以一试。”李莲花虚弱的露出一个微笑:“这天下哪还有比笛盟主的悲风白杨更厉害的至阳之物?况且只要服下阴草,功力便会增长,暂时也能压制住碧茶之毒。” 方多病双手颤抖着拿出忘川花阴草,此时也没有条件煎药,挤出汁水让李莲花服用罢了。 阴草霸道无比,一入口李莲花便感到身体里内力逐渐充盈,比十年前更强。 但是他也能感到一股阴气逐渐生成,附在体内,幸好胸口那枚红色晶石,似乎还护着他。 笛飞声正要运功辅助李莲花,“且慢!”一个男声传来,几人都闻声看去。 居然是刚才的年轻御医,他快步走近,从怀里小心翼翼掏出一物,竟然是忘川花阳草! “你?阳草不是已经用了吗?”方多病大喜过望。 “那些大臣不是中毒,而是痋虫,根本不需要用到忘川花阳草,需要阳草不过是柳妃的说辞。”御医低声快速说。 “你怎会知晓?”方多病问。 牧云归皱着眉,她觉得此人似曾相识。“你是……笛家堡的人?” 笛飞声脸色忽变,看向那人。 “在下笛悟真,当年笛家堡蒙李神医和牧女侠大恩,未曾想到还有重逢之日。” 笛悟真眼眶发红,没想到救命之恩今日有相报之时。他假装去煎药,实际上却是把那几个南胤人假扮的宫人杀了,他曾是被当做杀手培养的,这些派去监视他的人不是他的对手。 “笛家堡全体蒙两位援手,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请速速服用此花。” 当年笛家堡生死相搏才能活命的小孩,如今也长了这么大了。 方多病赶紧接过阳草挤汁,笛飞声却似有触动:“你是笛家堡的人,怎么会当大夫?” “笛家堡上下三十余孩童,追求不同,从文从武,从医从商,皆有,不过随心而已。”笛悟真心中十分庆幸自己选择从医,若非如此,今日怎么会有机会报答恩人。 “随心而已,天高海阔,任尔等纵横,好!好!”笛飞声不由长笑道。 李莲花服用了阳草之后,果真感觉身体里的阴气在慢慢消失,碧茶的寒冷也在减弱。 只是他痛的浑身发抖,药力流转全身,解毒的同时只怕要摧毁他的身体。碧茶毒虽然解了,他中毒太久,筋脉肺腑损毁的厉害。 “还是要雪落天河才行啊。”方多病探了探脉急得对牧云归大喊。 ------------------------------------- 塔顶 “你竟敢害我!”皇帝不敢置信的吼着,他捂着胸口,那里有一处小伤口,汩汩冒出黑血。 在他面前的是紧握着一枚簪子的柳妃。 “我有什么不敢?”柳妃一改往日端庄的神情,她握着手中的簪子,美艳的脸上全是不屑。 “你本也不是什么皇室血脉,不过是盈妃当年和我南胤术师偷情留下的血脉,哪里及得上我的主人,他可是芳玑王和龙萱公主之后,这天下本就应该是他的!” 柳妃从袖中取出一卷拓画扔给皇帝:“这是极乐塔中风阿卢留下的壁画,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它公之于众,到时候主人登位就是名正言顺的了。” 皇帝抓起那纸卷展开,迅速看完之后他失魂落魄的念叨着:“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忘了告诉你,簪子上的毒唯有忘川花阳草可解,可惜啊,你刚刚已经下令把阳草用了。”柳妃感到十分畅快,她不得不委身这个中年男人,如果不是为了大业,她早就忍不下去了。 他心中第一反应是要除去所有知情人,稳固江山,然而他又意识到此刻人为刀俎,他为鱼肉,性命难保,难免感到绝望。 他忽然又恶狠狠抬头:“你腹中孩子到底是谁的!” 柳妃受宠,又已经有孕,本不该背叛他,除非……她早就和反贼勾结。 “当然是主上的孩子,你以为我会为你孕育孩子吗?!”柳妃得意的说,马上,她就要成为皇后。 而且她是南胤复国的大功臣,就连封磬也比不过她的地位。 ------------------------------------- 塔门忽然爆开,三个铁塔一般的身影站在前面。 “我们哥三个来到中原,从未遇到对手。” 不知死活,牧云归便要起身去收拾了他们,方多病却按住了她。 “阿云姐姐,让我去吧。”方多病站起来,握紧了他的尔雅剑,他回头看了李莲花一眼,“天下第一的徒弟,也是天下第一。” 第9章 解毒 嘶嘶~ 此处怎会有蛇?一条铁烙头快速的游走到近前。牧云归一把抓起蛇,它口中咬着一个小小的蜡丸。 “是女宅那条铁烙头。”牧云归认出这条蛇,肯定的说。 “一定是,赤龙姑娘。”李莲花强忍痛苦微笑说道,车狐人最擅驭蛇,角丽谯的人把这里围了,四顾门的人一时进不来,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 牧云归捏开蜡丸,里面是一张纸条裹着一颗雪白的药丸。 “雪落天河!商确这小子,真有他的,快,小花。”牧云归含泪把药丸塞进李莲花嘴里,天无绝人之路。 李莲花想起温序的话,从怀中摸出那颗红色晶石,注入内力催动,感到一股精纯的气息从中流出,和雪落天河的药力一起起到修复的作用,剧痛的筋脉脏腑以及丹田都被略微安抚。 牧云归在一旁焦急的等待,可是眼看李莲花的脸色仍然是惨白无比,她急得在原地踱来踱去。 不够,药力修补的速度不够快,李莲花的身体仍在破败下去。 笛飞声运足功力,拍向李莲花的背上:“本尊以悲风白杨的刚猛内力迅速激发药力。” 悲风白杨一激,药力果然运转更快,李莲花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角丽谯看到只有方多病一人出来迎战,料定李相夷此刻必定毒发,她气定神闲一挥手,几人迅速行礼离开,他们是去通知单孤刀。而更多的则是她麾下的各门各派被她蛊惑的男子,此刻都上前准备攻击。 牧云归虽然片刻不愿离开李莲花左右,此刻也必须起身前往应对了。 “牧云归,我知道你武功高强,可是你一个人,又能战到何时?更何况我还有专门为你准备的几台咸日辇呐。”大部分咸日辇都被炎帝白王控制了,只有这几台是她一直秘密存放的。 角丽谯一挥手,命令咸日辇发射,咸日辇向前推进,也确实射出了炮弹,方多病以一敌三,又看到这边情况,不由得心急如焚,阿云姐姐再怎么厉害也无法抵抗这些雷火弹啊。 炮弹被抛到了牧云归面前的地上,可是无一炸开。 “怎么回事?”角丽谯脸上胜券在握的笑容变成了惊愕。 “哼,四顾门弟子拜见门主!”从角丽谯身后的大殿中打出了几名弟子,他们飞快的跑到了塔前向里面行礼。 “你们?!”角丽谯又惊又怒,她愤恨的握紧了双手。 “四顾门弟子拜见门主!”更多的弟子从大殿中涌出,他们有的穿着四顾门弟子服,有的穿的百川院弟子服,带头的是佛白石,援军终于赶到了。 “角丽谯,自从十年前你用霹雳堂的雷火弹攻击我门中弟子后,我就一直在追查此事。霹雳堂这一批给你的货早就被我们换了,都是哑弹。”一名四顾门弟子手持大刀,往地上唾了一口。 何洛带人追查此事十年,蛰伏十年,就是为了今日。 宋存对牧云归说:“你不用管外面,只去顾好门主。”牧云归摇头,角丽谯定然还有后招。 角丽谯冷哼道:“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你们可要想清楚了,今日我南胤复国已经事成定局。” “四顾门为的是除魔卫道,除的就是你们这些反贼宵小。我等誓死追随门主!”不知是哪个弟子喊道,此生还能有和门主一起并肩作战的机会,无憾了。 “我等誓死追随门主!”xn 李莲花在塔内听着,虽然正在全力运转功力,眼中仍然掉下一滴泪来,此生李相夷能有这样一群人追随,无憾。 “相夷,十年不见,你怎么变得软弱了?开始躲在别人身后了?”一个令人生厌的声音传来。 单孤刀带着一大批人马,自信的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封磬。 牧云归带着四顾门弟子警惕的守在塔前,此时绝不能让人打扰李莲花。 而李莲花此刻却遇到了一些麻烦,雪落天河和晶石中确实都有修补人体的精纯生机,可是李莲花碧茶毒解了之后,武功也随之跌落,内力难以催发药力,全凭笛飞声的悲风白杨助他。 “老笛,收手。”李莲花挤出这句话,笛飞声已经将全部的内力都用于助他,再这样下去,会损毁他的根基筋脉。 “闭嘴,李相夷,悲风白杨的心法我已经告诉你了,凝神。”笛飞声额头上已经全是汗水,可是他的声音依旧平稳。 他能感到李相夷的筋脉和丹田已经逐渐修复,但若是此时收手,李莲花脏腑受损如此严重,说不定就死在这里。 单孤刀没有得到回应,他也不恼,他笃定他们的计策成功了,李相夷已经无法压制碧茶毒。他因此心情愉悦的看向在场最大的威胁:“牧云归,失去了主人的狗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今天带的人比上次更多一些,所以就又有勇气向我挑战了?”牧云归嘴上丝毫不让,“你想现在和我比划比划吗?” “哼,以我的身份,你也配得上让我亲自动手?”单孤刀自恃身份贵重,马上就要成为天下之主,岂会冒险亲自和牧云归对上。 单孤刀看向封磬,封磬会意的下令,万圣道帮众一拥而上,和四顾门弟子打在一起。 方多病终于解决了浮屠三圣,他没有多看一眼他们倒在地上的尸体,就立刻加入了新的战局。 “方多病,你真是冥顽不灵。”单孤刀看到自己的亲儿子对抗自己,脸色阴沉下来,但他生性谨慎,牧云归死之前他绝对不会离开安全的地方一步。 “让我们的人都一起上,今天就是我南胤复国之日!”单孤刀志得意满的举起双手。 单孤刀手下不仅有万圣道的人,还有一批用痋虫控制的人,以及他控制轩辕萧得来的皇城司的人。 “谁敢动我儿子!”一个女声从前面传来,何晓蕙带着天机山庄的人杀了进来,展云飞和何晓凤跟在身后,杨昀春护着的是昭翎公主。 “何堂主,女眷如何了?”牧云归喊道。 “放心吧,乔女侠带人守在那边。”何晓蕙奋力拼杀,天机山庄杀伤力不俗。 “笛盟主,再不收手,你武功就要废了,我不会死的。”李莲花绝不想因为自己而让笛飞声武功受损,他深知他的对手是怎样一个武痴。 “我说了,我此生只有一愿,赢你。我当然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笛飞声将最后一丝内力也压榨出来给李莲花。 运转完最后一个周天,笛飞声的手从李莲花背上脱落,李莲花回身去看,笛飞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第10章 决战 牧云归打一个呼哨,没有从空中飞下来,他一直在空中盘旋,可是李莲花和牧云归一直在塔内。 没有停在塔前,不断的鸣叫,他的每次叫声,都会让那些被控制的人停顿一瞬。 牧云归和方多病始终心系李莲花,且战且退,到塔门前问李莲花的情况。 两人并不进去,只在外面一边杀敌一边喊道。 “小花你怎么样?” “李莲花,你怎么样?” “毒已经解了,身体也已经修复,只是内力只剩一二。”李莲花看向笛飞声,“只是老笛他。” 内力日后再练便是,只是今日困局应该如何破局。 笛飞声已经闭目调息:“悲风白杨护主,我不会有事。” 李莲花运起扬州慢,礼尚往来,助你一臂之力。 万圣道人多势众,四顾门和天机山庄加起来应付仍是棘手,最麻烦的还是那些被痋虫控制的人,不会痛也不会怕,好在有没有相助,一时还算旗鼓相当。 “我已经说了,今日过后,不管是这武林还是这天下,都是我单孤刀的,你们现在不过是在白费功夫罢了。”单孤刀仍然躲在战局之外。 “尊上!你怎么不愿出来见阿谯啊?”角丽谯一边杀人一边兴奋的喊。今日过后,她一定要把笛飞声永远关起来,这样尊上就会听话了。 然而,外围似乎有一些骚动。 “风陵山庄愿助四顾门除魔卫道,肃清反贼!”一个女声遥遥喝道,她带着十几名弟子,从外围杀进。 “洛水剑派全体二十七人今日与四顾门共进退!”洛水剑派的掌门已经将后事都安排好,带着弟子前来相助。 “秀水阁此生绝不与反贼奸人为伍,愿与四顾门共进退!”秀水阁全是女子,可是豪气不输任何人。 “陆剑池\/金有道愿与李门主与牧女侠共进退。”陆剑池和他的好兄弟也加入了战局,他们也是匆忙从城中赶过来。 “展云飞今日与李相夷牧云归同生共死。” “九归派全派上下唯李门主与牧女侠志愿是从。”九归派的弟子从东路杀进来,为首的弟子高呼。 一声又一声高呼加入,层出不穷的江湖人士终是汇成海洋。 “好好好!你们既然要送死,那就全都死在这吧!”单孤刀不明白这些江湖人士是从哪里出现的,又为什么愿意与李相夷共进退。 “这热闹我金鸳盟怎能不凑呢?”炎帝白王、阎王寻命和无颜带领金鸳盟盟众出现。 “尊上有令,全力绞杀角丽谯及其所有势力。”金鸳盟盟众轰然应诺。 单孤刀开始有些慌乱,他们人虽多,却很难敌过这么多高手。费尽心思才把牧云归和笛飞声消耗掉,又引发李相夷身上的碧茶毒绊住他们。 “李相夷!你就在后面看着这些人为你拼杀吗?你何时变得如此伪善了?”单孤刀想将李相夷逼出来,他此时碧茶毒发,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牧云归与李莲花对视,单孤刀用邪法大增内力,而李莲花此时内力不济,不一定是单孤刀对手。 “将少师给我吧,我这就去斩了他。”牧云归看向李莲花,此事今日便是了结之时。 李莲花将少师举起递给牧云归,牧云归去与他去是一样的。 然而当两人的手都握在少师上时,异变陡生。 “云归!”李莲花惊慌的喝道。牧云归的内力正通过少师传给他,他想收回手,手却被吸在少师上无法离开。 “相夷我徒,”牧云归缓缓念道,“今闻噩耗,不日将离。然,师门不幸,出此恶人,为乱天下,又有爱徒下落不明,为师心中难安。今将所有,暂托牧氏云归,唯愿一日,或能寻我爱徒踪迹,救其性命,一身所有交于相夷之手。所托沉重,身无长物,惟有以数十年内力,暂供其驱策,忝做薄酬,换其一诺。若有此日,相夷我徒,当尊我遗愿,以我剑法,清我门户。” 牧云归念完漆木山遗言,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她已经将全部内力还给李莲花,对漆前辈的承诺,她已经全部完成。 李莲花双手平举,握住少师剑,他的眼眶通红,两滴眼泪砸到地上。 “相夷,谨领遗训。” 牧云归身体一软,就要倒下,李莲花急忙接住她。牧云归悄悄咽下喉口腥甜,虽然此时她丹田空虚,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露出一个笑容,眼睛仍然那么明亮,就和以往任何时候一样:“小花,去吧。去了结这一切。” 当李莲花从塔中走出时,尽管场上杀声不断,每一个人都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 “是门主!”四顾门弟子兴奋的叫。 “李门主?” “是李门主啊!” “门主?”石水走到近前。 “李莲花?你好了?”方多病兴奋的叫道。 “相夷,你终于肯出来了。”单孤刀露出一个有些狰狞的笑容,今日他一定会打败李相夷,他等这一天等了几十年了。 “相夷,今日我就要用我们师父最强的剑法,让你知道你也不过如此。” “省省吧。单孤刀,就你那点毫末功夫,也想伤我?”李莲花眼中只有不屑。 “那就来呀!让我看看,你如今又几分实力!”单孤刀狂热的拔剑攻来。 封磬有些担忧,但单孤刀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他费劲手段削弱李相夷,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打败他。 “少师剑专斩宵小,今日,我便用它清理门户。”李莲花拔出少师。 这本应该是一场万众瞩目的对决,可惜结束的实在的太快。 “怎么可能!?”单孤刀一招便被打的吐血倒地。 “你的功力恢复了?不对,你是服用了忘川花阴草,李相夷,你马上就要死了!”单孤刀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仍旧抱有一丝希望。 “少在那做白日梦了,我只知道你马上就要死了。”牧云归从塔中走出,站到方多病旁边,笛飞声调息完毕,跟着走出来,无颜急忙闪身落到他附近。 第11章 结束 李莲花上前直接废了他的武功,单孤刀愤恨的大叫:“我就知道师父他偏心!最强的绝学只传给你!” “我刚刚使用的不过是逍遥独步剑,是我们入师门后师父教给我们的第一套剑法。” “逍遥独步剑?你怎么可能用这种入门剑法打败我?”单孤刀不肯相信,也不敢相信。 “打你,何需全力?从前,不过是让你罢了。”李莲花用剑指着他的脖子,此刻万圣道的人已经全部停手,自家主上的命还在别人手中,谁敢轻举妄动? “业火痋母痋在哪?” 对了,母痋,他们还没有输!“你以为你这样就赢了吗?”单孤刀看向封磬,“那些文武重臣都还在我的掌控之中。” “李相夷!你若不放了他,我就杀了皇帝。”柳妃拿刀抵着皇帝的脖子,从塔内走出来。 皇帝脸色灰败,嘴唇乌紫,中毒很深。她身后还跟着几个被控制的大臣,包括轩辕萧,眼看单孤刀占不到上风,柳妃也按捺不住了。 好在他们还有业火母痋这张王牌在手,只要控制皇帝和大臣,何愁大事不成。 “父皇——”昭翎扑过来,“你果然不怀好意,你最好赶紧放了我父皇,不然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杨昀春紧跟其后也十分紧张,他师父还受人控制。 柳妃看了牧云归一眼:“李门主,你最好让你的手下都不要轻举妄动。” 牧云归一脸不置可否,她甚至直接走到昭翎旁边把她拉住,她现在可是没有内力的人,想妄动也动不了啊。 但是另一个人是不可能听指挥的,他想妄动就妄动。笛飞声纵身一跃,谁也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出现在了角丽谯面前。 他今日可不是为了救皇帝的命来的,角丽谯,必须死。 他挥手一掌,角丽谯吐血飞了出去。他放任角丽谯在这里这么久,早已经忍耐不住了。 “李相夷!”柳妃威胁的把刀靠近皇帝的脖子。 “笛飞声可不是我的下属,我哪里指挥的动金鸳盟。”李莲花淡定的说。这笛飞声武功怎么这么快就恢复了,而且好像更厉害了呀? “凡是角丽谯的人,杀无赦。”笛飞声冷声下令。 “是。”金鸳盟的人尽皆行礼。二王与无颜下手毫无顾忌,片刻之后角丽谯的人便已经全部覆灭。 封磬见状赶紧拿出母痋催动,那几位大臣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你若是不放开主上,这些大臣今日便会全部死在这里。” 李莲花不屑的冷笑一声,封磬也配和他谈条件? 他身法形同鬼魅,运起婆娑步,只一眨眼,封磬也已经吐血倒地,而母痋则被李莲花取到手。 封磬一脸骇然,李相夷的武功竟然如此高深莫测,他全无反抗能力。 他拿着母痋走到单孤刀面前:“用养育这母痋的人的血便可除去母痋,这只母痋乃是龙萱公主培育的,单孤刀,只要把你的血滴进去,所有的痋术便解了。你的倚仗不过如此。” 说完便挤压单孤刀伤口,落了一滴血在盒中,然而母痋没有任何变化。 “怎么会?”李莲花惊疑。 “怎么会?”有人比李莲花还要不可置信,“龙萱公主后人的血液明明可以除掉母痋。” “哈哈哈哈!”牧云归肆意嘲笑,“单孤刀,原来你是个冒牌货啊。你哪里是什么皇族后裔,不过是小乞丐而已。怪不得啊,穿上龙袍也不像皇帝。” “不可能!你胡说!我明明就是皇族后裔!这天下是我的!” 封磬和柳妃都难以置信,这么多年,他们图谋复国大业,可是竟然连效忠的人都找错了吗? “这不可能!不可能!” 柳妃手中的刀不知不觉松开了一点,昭翎一直关心着她父皇,趁机拔出牧云归的苔枝辍玉挥向柳妃,她一手撒出药粉。 柳妃下意识的格挡,杨昀春立刻抓住时机把皇帝救了下来。柳妃神情错乱甚至癫狂,她自以为为了大业谋算至今,马上就要成功,自己还怀了主上的子嗣,没想到刚刚被她下毒的皇帝是南胤后人,而她一心效忠的主上却根本不是。 牧云归唤来没有,示意他去解决母痋。 “能吃吗?”李莲花问没有。 没有柔和的叫了一声,当然能吃了,好不容易有一个大的。 那母痋从没有靠近就开始装死,眼看没有就要吃了它,母痋震翅想逃,没有快速一啄,将虫子叼在嘴里,三两下就吃了。 南胤奉为神明的业火痋就这样被鸟吃了,封磬什么雄心壮志,复国大业都没有了。他的人生就是一场笑话。 而柳妃心中滋味更是难以言说,她发现了惊天秘密,皇位上的人本就是南胤人,可她为了名正言顺的复国,也为了私心,给皇帝下了毒。 如今单孤刀输的一败涂地,她又何尝不是呢?想到这里,柳妃万念俱灰,她出乎意料的扑了上去,直接举起簪子捅进了单孤刀的脖子。 低贱之人,竟然敢冒充皇族后裔。她绝望的大笑,又恶狠狠的看向封磬:“你是南胤的罪人。”柳妃的嘴角缓缓流出一丝黑血,竟是服毒而亡。 封磬神色恍惚,他一生筹谋,都是错的,他是南胤罪人,他一掌拍向自己的天灵盖,气绝身亡。 在场的南胤人只剩角丽谯了,她刚刚被笛飞声重伤,她楚楚可怜的看向笛飞声,尽管她此刻狼狈不堪,却依旧那么美貌。 “尊上,尊上当真如此绝情。”角丽谯流着泪说,“可是尊上从不杀女人,若是能成为尊上唯一动手的女人,阿谯也心满意足了。”角丽谯痴痴的看着笛飞声。 笛飞声并没有看她,反而看向牧云归:“这次便交给你们处置了。”上一次他把角丽谯带走却被她跑了,已经不知道被讥讽了多少次。 角丽谯目眦尽裂,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笛飞声把她的命交到牧云归手上。 牧云归一笑,偏头示意风陵山庄的庄主,那面带疤痕的大小姐没有任何犹豫,一剑洞穿了角丽谯,为自己报了满门血仇。 随着母痋死亡,那些被子痋控制的大臣也渐渐清醒过来。可是皇帝快要死了,他看向自己唯一的孩子,他气息逐渐微弱。 “以后,你嫁给方多病,他会保护好你的。”皇帝虚弱的说, “女儿有自己的剑。”昭翎流泪抱着皇帝,看了看手中的苔枝辍玉,她手中有剑,心中亦有剑。 第12章 后续 后续的现场被清醒过来的轩辕萧指挥禁军控制住,而江湖人士当然是功成身退。 “今日前来相助的这些义士是如何得知的消息呢?”牧云归问宋存,她明明只是留下了四顾门的召集标识。 “我也不知啊。”宋存也有些摸不到头脑,他并没有向这些门派送信求助啊。 “牧女侠,我等是不请自来。四顾门的召集令谁人不识?已经有十年未曾现世了,前几日却出现在各处城中,我想一定是出大事了,因此便带了一些弟子前来。今日城中骚乱,我等便和四顾门的几位一起了。” 洛水剑派的掌门走过来解释,他们都是自发前来的。 “只是没有想到有那么多江湖同道与我们想到一块去了。”他拈须而笑。 “我们并不知道今日会发生什么,但今日我秀水阁有幸能与四顾门,与李门主和牧女侠并肩作战,是我等之幸。”秀水阁阁主还是那副快人快语的性子。 召集令是画在城中各处,看见的弟子自然会互通信息然后赶来汇集。 “诸位,四顾门能与诸位同道并肩作战,是我等之幸。今日能够化解危机,全仗各位援手。相夷在此谢过!”李相夷扬声说道,他向着在场所有人深深一礼。 “不敢不敢。”各派江湖人士纷纷还礼。 “除魔卫道,本就是我辈习武之人应当之举,何需言谢。” “是啊,四顾门建立至今,为维护武林公平正义做了多少事啊,今日不过是我等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李门主此举,真是让我等愧颜。” “诸位今日也有不少弟子受了伤,不如就都先去治伤歇息,改日云归再道谢。”牧云归抱拳说道。 “牧女侠所言甚是,我等先行告辞。” 牧云归又急忙命四顾门弟子前去帮忙安置,将一些人请到四顾门的据点住下养伤,金鸳盟的据点也被她一并征用了,笛飞声今日心情甚好,默许无颜去帮忙。 方多病先和天机山庄的人一起离开,方则仕还在随侍皇帝身旁,方多病要陪何晓蕙等待消息。 待到送走了这些人,李莲花才和牧云归慢慢走回了莲花楼。此时已经是日落时分,二人并肩站着,一起看着秀丽的云霞和日落。 “云归。”李莲花刚刚开了口。牧云归已经扑上来紧紧抱着李莲花。 “小花,我们终于做到了!”牧云归的眼睛亮晶晶的,她抬头望着李莲花。 李莲花便也露出一个笑容,这笑容再也没有带着淡淡的沉重与疏离,而是如释重负,真正的快乐。 “我们终于结束了这一切。” 牧云归将头靠在李莲花肩上:“我们之后要回云隐山,告诉师父和师娘一声。” “好。” “我们可以先去把猴儿酒起出来,你说过师父最好酒,怎么能不带好酒回去。” “好。” 牧云归絮絮叨叨是说着,李莲花每一声都应着,那些过往的阴霾终于散去。 随着落日一点点的归于地平线下,温度也凉了下来,牧云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李莲花这才恍然,牧云归已经没有内力护体,扛不住这样的严寒,他急忙拉着牧云归走回莲花楼。 “云归,你今日把内力都给了我。” 牧云归轻轻用手掩住李莲花的唇:“小花,内力我再练便是。只要你的身体好起来,怎样都行。” 她又轻快的说:“况且扬州慢至阳至纯,本就没有那么适合女子。我也要创建自己的功法,在那之前,靠你保护啦。” “好。”李莲花握住牧云归的手,郑重的答应,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不仅要保护我,还要帮我打人。”牧云归才不会因为自己没了内力就放弃教训小人呢。 “只要牧女侠有命,在下岂有不从的道理?”李莲花牵着牧云归的手,两人回到二楼,先梳洗一番,顺便将一些伤口包扎上药。 之后李莲花做了一顿平常的晚饭,二人就这么支起桌子在外面坐着。 汪汪汪~狐狸精忽然叫了起来。 “笛盟主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啊。”李莲花嘴上说着有失远迎,实则根本没有起身。 笛飞声放下手中的酒,也不嫌弃,自己去搬了一张椅子坐下。 三人对月而酌。 “我想起来十年之前,好像就是今日。”笛飞声先开口。 “什么?”李莲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东海之战,就是今日。”笛飞声提示道。 “一切的开始,一切的结束。”牧云归给三人满上。十年之前的今天,李相夷失踪,十年之后的今天,李相夷回到众人视线中。 “想不到十年前你我生死一战,十年后,在此共饮。” “当日。”李莲花抬头看向月亮。 “当年。”笛飞声也抬头看向月亮。 “当年月色,不如今日。”能够看到笛家堡那些孩子的今日,仿佛有无数个年幼的笛飞声过上了他想过的生活。 “当年月色就如今日。”十年之前有幸识得你,十年之后仍然何其有幸识得你。 “就如今日。” 二人举杯相碰,敬对手,敬知己,敬惺惺相惜,敬生死相托。 牧云归又给二人满上,她一边倒酒一边问:“阿飞啊,你今天明明所有内力都给小花用来激发药力了,筋脉受损,怎么我感觉你恢复后更上一层楼了?” “悲风白杨的第八层,竟然是需要破而后立。”笛飞声简单解释,若不是今天为了帮李相夷,误打误撞,还不知要多久才会勘破这个奥秘。 “这么厉害,你当时有多大把握?”李莲花也有些吃惊。 “一九开,还要多谢你用扬州慢助我。”笛飞声没有说九成是凶险,如果不是李相夷刚刚解毒就用仅剩的内力助他,也不会那么顺利。 “好啊你们,悄悄喝酒不告诉我!”方多病手上也提了两坛酒,还打包了下酒菜。 “明明是你来晚了,竟然还倒打一耙。”笛飞声冲他砸了一颗花生米。 “就是就是。”李莲花表示赞同。 第13章 来不及取名了 “本少爷是为了等我爹。”方多病搬来一张椅子坐下。 “朝中如何?”李莲花问道。 “陛下驾崩了,”方多病说起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柳妃的簪子上抹的毒无解,陛下只是勉强续命了几个时辰安排后事。” 牧云归进厨房给方多病拿了一个杯子,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如今已经是腊月,没有内力傍身确实有些寒冷。 “这陛下驾崩了,他没有子嗣,谁来继位啊?”牧云归坐回桌旁。 “昭翎公主将登基成为女帝。”方多病抛出这个大消息。 “这倒是让人意想不到啊。”李莲花也感到有些震惊。 “我听我爹说,昭翎公主是陛下唯一子嗣,因此他一意孤行传位给公主,并且指定了几位辅政大臣。他说起码昭翎的孩子能保证是他的血脉,不至于又生出柳妃这种混淆皇家血脉的事。”方多病说着从他爹那里打听的消息。 “看来他是知道极乐塔里的秘密了。”李莲花把玩着杯子。 方多病点头:“我猜也是,柳妃一定是想用这个消息来促成单孤刀名正言顺登基。” “南胤有封磬真是他们的福气。”牧云归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今天的事十分荒谬。 若是柳妃把这个消息曝光于世,单孤刀作为合法继承人还真是名正言顺,可惜单孤刀竟然是个冒牌货。 “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啊?”李莲花问笛飞声和方多病。 “与你一战,李相夷,现在你总没有理由逃了吧。”笛飞声毫不犹豫。 李莲花苦笑:“李相夷已经死了。” “李相夷死没死我不和你争论,李相夷的剑没有死。”笛飞声笃定的说,“东海一战,笛某恭候。” 李莲花耸耸肩,算是默认接下挑战,反正他现在有了数十年的内力重回巅峰,切磋便切磋吧,笛飞声都愿意冒着筋脉尽毁的风险救他了。 “方小宝,你今天打败了浮屠三圣,你就是万人册第一名。”牧云归眼珠一转看向方多病,“虽然随着小花恢复,这天下第一的头衔自然又回到了他身上,不过你也算当了一个时辰的天下第一了。” 李莲花也看向方多病:“你今天的剑法确实不错。” 笛飞声看他一眼:“五年后可以一战。” 方多病得意的昂起头:“本少爷自创的夜雨沾青衫当然不错。” 他又看向三人:“本少爷以后当然是继续当刑探了,怎么样,要不要继续和我一起啊?” “免了,我要好好休息。”十年了终于把事了结了,可以放下负担游山玩水,李莲花怎么还会陪着方多病继续破案呢,他要和阿云二人世界。 “我们要先回云隐山看师娘呢,然后呢当然是游山玩水,阿飞啊,”牧云归看向笛飞声,“你们决战的日子记得定在春天啊,我可不想大冬天的去海边吹风。” 笛飞声只要能和李相夷打上一场,什么都好说。 牧云归又调转枪头问方多病:“昭翎公主要登基的话,你岂不就是。”牧云归上下打量一番,吐出两个字,“皇夫?” 方多病立刻跳脚道:“才不是呢!我们的亲事暂时没有取消,不过是为了朝局稳定罢了。毕竟我是那个人的儿子,虽然没有证据,陛下也不会让我们的婚事继续的。” 方多病提起单孤刀还是有些恹恹的,不过他马上又振作起来:“以后我爹再也没有理由阻挡我行走江湖啦。” 方多病既是方则仕和天机堂堂主何晓蕙的儿子,又是李相夷徒弟,身份不一般,因此昭翎和他的亲事有利于朝堂和江湖稳定,但他疑似单孤刀的儿子,所以婚事最后一定会作罢。 “对了,阿云姐姐,昭翎公主想见你呢,明日你得进宫一趟。”方多病终于想起来这件事。 “我是得见她一面,我的剑还在她手里呢。”牧云归倒是半点不紧张。 “既然如此,明日我去拜访何堂主致谢,也要处理一下后续的事。”李莲花自然不可能撒手不管,他既然承认了李相夷的身份,四顾门和今日来相助的江湖各派他都要去见见才是。 第二日牧云归便和方多病一起进宫,不过方多病未得传召,只能在宫外等候。 昭翎穿着孝服,旦夕之间,风云骤变,可是这个以往十分娇贵的公主却没有被击垮。 “拜见公主。” “云儿姐姐不必多礼。”昭翎急忙叫起。 “不知公主今日传召所为何事?” “我,我也不知道。云儿姐姐,我只是想见见你,父皇驾崩,却传位于我。”昭翎的面上有些仓皇。 “公主可是担心自己无法胜任这江山之主的位置?”牧云归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昭翎犹豫的说:“以往从未有过女帝的先例。” “那公主自然要做这开天辟地的第一人了。”牧云归平静的回答。 昭翎咬着唇,她心中的惊慌与担忧不知向何人诉说,可是看到牧云归,她又想起她不管是在女宅还是祝融殿都可靠的身姿,又觉得自己有了一些勇气。 这世上的女子,也可以很优秀。 “公主何必妄自菲薄,我早说了,公主也有公主的剑,公主的剑在心中。”牧云归站在殿中,示意的看向昭翎的手。 昭翎手中还握着苔枝辍玉,自从昨日她便一直握着这把剑,好像只有剑在手才有安全感。 “公主昨日当机立断拔剑救下陛下,勇气与决断,云归佩服。公主既有成为开天辟地第一人的勇气,又有承担江山之责的决断,何必忧虑?”牧云归安慰道。 “云儿姐姐,你说得对,我是父皇唯一的孩子,我能做到。”昭翎将苔枝辍玉还给牧云归,以后她是女帝,她的手中不需握剑,但她心中时刻有剑。 牧云归从宫中离开,昭翎赠她金银珠宝,又下旨嘉奖并大加赏赐昨日护驾有功的所有人金银, 一月之后,女帝登基。 第13章 成亲吧 牧云归和方多病一起回到天机山庄在京城的落脚点,她听何晓凤说李莲花正在忙,也不去掺和。 但她目光一转看到了在远处屋顶上的展云飞,想起昨日展云飞一直护着何晓凤的样子。 “晓凤啊,我看展云飞他很关心你嘛。” “有,有吗?”何晓凤脸有些红,“展护卫人向来很好,武功也高强。” “之前邢自如,还有昨天,他都很紧张你呀。”牧云归打趣。 “我也一直很感激他,只是不知道怎么报答。”何晓凤有些羞怯的说。 “这个啊,你可以给他做一条抹额啊。”牧云归眼睛咕噜噜的转,“展云飞十年前和李相夷打赌输了,所以再不束发,这不用头巾,抹额总可以吧。” “这真是个好主意啊,展护卫他长得那么,那么俊俏,应该露出来的。”何晓凤想到展云飞救她时的样子,不知不觉小鹿乱撞。 牧云归一看有戏,展兄啊展兄,为了谢你昨天同生共死之义,我就帮你到这了啊,你可一定要争气啊。 京城事了,李莲花和牧云归果然先去取猴儿酒。 不知名的高山中,辨不清方向,牧云归却像回到家一样自在,她带着李莲花熟门熟路的走到了一处山谷,那里用石头垒了一个标记。 这里埋葬的是当初庇护牧云归长大的母狼尸体,牧云归不愿意母狼被别的野兽吃掉尸身,便埋在这里,守在这里,之后去世的狼群兄弟姐妹也都在这里。 牧云归在石堆旁边坐下,喉咙里面发出了人类听不懂的声音,像一头小狼在撒娇。她在向她的母亲介绍李莲花,说完之后她潇洒的一跃而起。 “走吧,去看看我的酒还在不在。” 山坡上的一棵奇形怪状的树下,牧云归指着地上:“就是这里了,小花,开挖吧。” 李莲花认命的干活,牧云归现在没有内力,他自然是舍不得她劳累的。哼哧哼哧挖了一个时辰,终于挖出了陈了十几年的好酒,将酒装进特意带上山的容器中,二人准备下山。 在下山之前,牧云归忽然将双手拢在嘴边,不间断的发出狼嚎,向群山宣告她的归来。狼的寿命不短,她还有兄弟姐妹们活在这里。 果然,片刻后,群山深处传来阵阵狼嚎回应。 牧云归最后长啸一声,与他们告别。 云隐山上,李莲花擦干净墓碑,又除掉杂草,之后将带来的酒满上一杯洒在地上。 李莲花絮絮叨叨的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面上带着释然的微笑,他有时自己从酒葫芦中饮上一口,有时又洒上一杯在地上,仿佛师父还在,与他对饮。 最后李莲花看向身边的牧云归:“师父,我与云归已经许定终身,今日这酒也是她孝敬您的。” 牧云归恭敬的磕头:“师父,您临终的嘱托云归已经完成。以后我也会一直陪着相夷,终身不负。” “好,看到你们如此,老头子泉下有知,也一定非常欣慰。”身后传来一个女声。 “师娘!”李莲花连忙转身。 “我感到阵法被触动,想着一定是你们来了,便下来看看。”岑婆慈爱的说。 “师娘,我为师父报仇了。”李莲花忽然眼眶红了,“我把他杀了。” 岑婆把李莲花揽在怀里:“师娘知道,师娘知道你一定能为那老头报仇的。他死不足惜,本就应该由你清理门户。师娘只关心啊,你的身体好不好。” 李莲花鼻头一酸,落下泪来:“徒儿不孝,让师娘担心,已经解毒了,云归把她的内力全给了我。” 岑婆细细为他把脉,确定他确实是痊愈如初,甚至更上一层楼了,不禁大喜过望。 李莲花和牧云归扶着岑婆上山,为她讲述这段时间的事情。 当听到李莲花解毒的凶险过程,岑婆忍不住揪心,好在如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拉着两人的手:“你们都是好孩子,若不是云归,你也没有今天,你一定要好好对她。” 岑婆是位极好的前辈,二人在山上陪她住了几日,每日过的十分悠闲。只是岑婆深知两人都不是非常安分的人,过了几日,还是让他们下山去了。 只不过临走之前,岑婆把李莲花拉到一旁:“你们二人既然已经定了终身,打算何时成亲啊?” 李莲花不由摸了摸鼻子,之前大事未了,两人都还没有考虑过这件事。 “你难道竟然没有想过?云归这么好的女孩,你可不许对不起她。”岑婆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李莲花一下。 “啊哈哈,师娘啊,是这个样子的。云归她把所有内力都传给我了,所以现在冬天她自然是有些畏寒。我想这个大婚之日一定要放到开春之后暖和一点才好啊。”李莲花的脑子飞速运转,但是越说越像那么回事。 他觉得他是应该赶紧和云归成亲了,定在春天就很好。 “你心中有成算就好。”岑婆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到时候还要请师娘为我们主持婚事啊。”李莲花脑中认真的盘算起了婚事的安排,这婚礼放在哪比较好呢?亲朋好友真是不少啊。 下山的路上李莲花心中也一直在想着这件事,因此有些心不在焉。 “小花?花花!”牧云归喊了两声无人应答,她伸手在李莲花面前晃了晃,“李小花!想什么呢?” “想成亲!”李莲花脱口而出。 “怎么,怎么忽然说起成亲的事了?”牧云归猝不及防,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当然是想牧女侠给我个名分啦!”李莲花抓住牧云归的手调笑道。 “若是不给又怎样呢?” “若是不给?那李某便要仗着武艺高强把牧女侠抢回去当夫人。”李莲花抱着牧云归的腰靠近她。 牧云归的脸红了:“你居然欺负我现在武功不济,哼,早知道我就早点把你这朵娇花抢回家当夫人。” 可惜了,现在是霸王花了。 两人笑闹一阵,李莲花用额头抵住牧云归的额头:“云归,我们成亲吧。” “好啊,那就成亲吧。”牧云归亲亲李莲花的脸,她也很想和李莲花名正言顺的永远在一起。 第15章 婚礼 两人在云隐山只住了几天便下山,是为了去灵堂,拜祭漆木山之后,当然也要告知当年牺牲的弟兄们一声。 灵堂中众弟子齐聚,包括佛白石,在李莲花和牧云归的带领下为兄弟们上香,此事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商确拜见门主。”一个清瘦白净的男子向李莲花行礼,上一次四顾茶会他还在为李莲花找药的路上,因此没有来。 “商确!你小子来的真及时啊,可谓是千钧一发。”牧云归拉着商确,心有余悸的说,“你怎么想到用蛇把药送进来的?” “我是在找雪落天河的回程途中与慕容公子和赤龙姑娘认识的,那雪落天河长在域外,我好不容易才采摘到。” 商确先说起雪落天河,那药名中带雪又带河,因此商确一直都是去往寒冷之地寻找的,可实际上雪落天河是长在炎热干旱之地的一处瀑布下面,那瀑布高竣,水花飞溅。当地人没有见过雪,认为那看起来就像是落雪。 “那日我们杀到祝融殿,外面却被角丽谯的人围满,我深知情况危急,唯恐她对门主不利,是赤龙姑娘说她可以用蛇将药送进去。” “那日情况确实是危急万分,若非赤龙姑娘,后果不堪设想。他们如今在何处啊?我们应该亲自上门感谢才是。” 慕容腰和赤龙还没有离开,他们被四顾门的盛情挽留,只因他们知道门主和牧云归定然想要亲自感谢他们的。 商确为李莲花和牧云归引路去到他们现在住的地方。 “慕容公子,赤龙姑娘,李莲花多谢二位恩情。” “二位仗义援手,云归感激不尽。” 李莲花和牧云归深深拜下,慕容腰和赤龙急忙扶住。 “二位恩人哪里的话,你们对我们有大恩,我们不过是做了一点小事,又怎么值得二位行如此大礼。” “二位本已经回到车狐,可以过平静日子,却因为知晓我们可能有麻烦,就又不辞辛苦赶回来,情义无价,言语之力难以表述,只能说二位以后永远是我们的朋友,若有难事,只要一句话,山高水远,我们也在所不辞。” “我们也不知道原来李神医就是大名鼎鼎的李相夷,二位的承诺可是珍贵无比,我们愧受了。”慕容腰笑着说。 “云归,既然你们的大事已经了结,我们也准备回车狐去,以后若是有兴致,也好来车狐游赏一番啊。”赤龙拉着牧云归说。 “赤龙,你们何必急着走呢,车狐炎热少雪,现在马上就是冬季,何不就在大熙四处赏一赏冬景,等到开春再归。” 赤龙看一看慕容腰,李莲花连忙笑道:“阿云的意思是,我们不日便要成婚,这一杯喜酒两位总是要饮的,何不等参加完婚礼再离开呢?” “两位原来要成亲了?!真是恭喜了。”慕容腰脸上露出为二人感到高兴的笑容。 “是呢,我们想等春天再举办婚礼,你们可一定要来啊。”牧云归大大方方的说。 “我们定然亲自到场为两位道贺啊。”赤龙开心的拉着牧云归的手。 “门主和云归要成亲了?!”商确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了。 阳春三月,四顾门李相夷和牧云归将要成亲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大江南北。婚礼最终定在了来年三月十二,就在四顾门举办。 本来以李莲花低调的作风是不喜张扬的,可是一来之前江湖各处好友多有襄助,成婚大事,岂可不请,二来若是不在四顾门举办又好像是因为乔婉娩之前在这里办过大婚,显得特意避开。 其实前面的都是假的,真正的原因是他想给云归最好的,而四顾门在二人心中都是最重要的地方,所以婚礼想要在四顾门风光大办。 喜贴被四顾门弟子送往了各处,可以说无人不晓,而婚礼事宜自然也有四顾门弟子们帮忙操办。 方多病走进一间酒肆,刚刚坐下就听到隔壁桌的几个江湖人士在讨论。 “你们知道吗?四顾门的李门主和牧女侠要成婚了。” “这还能有不知道?要我说两人真是佳偶天成。” “是啊,牧女侠为人谁不敬佩,她如此有情有义,和李门主风雨同舟十几年,以后长相厮守,定然是一对神仙眷侣啊。” 方多病听的心里直点头。 “可是李门主以前不是喜欢乔女侠吗?他那红绸舞剑江湖谁人不晓啊?” “我说王老三,你可真是不识相。过去的事是过去的事,如今李门主要和牧女侠成婚,你还提这些做什么?”那汉子皱着眉说,这种时候提起以前的事,不是给人找不痛快吗? “是我失言,是我失言。李门主和牧女侠喜结良缘,可谓是天作之合。” 这样大的喜事,江湖各地的人谈论起来都是喜气洋洋的,毕竟这江湖从四顾门建立至今十余年都没有掀起过太大的风浪,也可谓是太平盛世了,而李相夷和牧云归就是这江湖最大的传奇。 十年前剑神李相夷横空出世,如流星划破天空,照得一切都黯淡无光。短短几年李相夷就失去了踪迹,可是四顾门又出了一个牧云归。最近五年两人都在江湖上失去踪迹,直到最近南胤谋反,又是这两人带人力挽狂澜,挫败阴谋。 方多病在旁边听人吹嘘夸奖李莲花和牧云归听的心满意足,他拿起剑离开了这间简单的酒肆,之前他是为了一个案子在奔波,现在他也要赶去四顾门参加观礼了。 婚礼当日,尽管许多亲朋都已经提前抵达送上贺礼,当天前来道贺的人仍然络绎不绝。 这江湖上只分为和四顾门有过交情和被四顾门打过的,在门前迎客和念礼的弟子换了一波又一波。 最为奇特的当属风陵山庄送上的一株玉梅。 最为财大气粗的当属金鸳盟,送的珠光宝气琳琅满目的贺礼,另有笛飞声本人赠送明珠一对。 最具巧思的当属天机山庄出手,方多病亲自将莲花楼改造了一番,不过叫牧云归说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直接给莲花楼一楼改出了两个客房。 第16章 结局 红毯从四顾门一直铺到了山脚,四处都是张灯结彩,挂着红绸彩灯。 牧云归梳妆毕在房中等待,而李莲花难得有些紧张的在外面踱步。婚礼在黄昏时进行,他从昨夜就没有见过云归了。 “门主,吉时快到了。”纪汉佛提醒到。 “好好,我这就来。” 厅堂前,李莲花看着牧云归穿着红衣一步步走来,心中逐渐平静下来,从前二人相伴,以后也是同样,白头偕老,情定终身。 拜过天地,厅前坐着岑婆,摆着漆木山的牌位,二人恭敬一拜,最后夫妻对拜。 如此,礼成。 牧云归少有穿红色,但今日一身华服,美的惊人,金色的婚冠在她头上趁得她仿佛神女,李莲花心中骚动,万分遗憾还要出去招待客人。 牧云归看着李莲花,李相夷爱穿红,李莲花却从不。今日婚服在身,李莲花却又有几分像从前,意气风发。 二人在婚房中耳鬓厮磨一阵,李莲花才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前厅招待。 前厅并没有像乔肖大婚那样摆了擂台,毕竟谁敢在今天撒野。李莲花一路敬酒碰杯,真是春风得意。 佛白石都上去恭贺,石水只觉得今日婚宴舒心极了,兴致上来,一杯接一杯的喝。杨昀春看见了,悄悄的走过去劝阻:“石水姑娘,酒烈,小心喝醉。” 石水横他一眼:“今日高兴罢了。你难道不为他们高兴吗?”讨人厌的东西终于消失了,门主回来了,而且还和云归成婚,再也没有比这更高兴的事了。 杨昀春看一眼眉眼都是笑意的李莲花,又看一眼眼波流转的石水,不好意思的小声说:“自然是高兴的。李门主与牧女侠情投意合,再般配不过了。” “说得好,今日是四顾门大喜之日,你我同饮一杯。”石水豪爽的给杨昀春也倒了一杯碰了碰。 喝下这杯酒,杨昀春也不知是有些醉了还是有些醉了,脸上有些红。 笛飞声坐在左边首位,自斟自饮,下面便是金鸳盟二王,无颜和两仪仙子。 这金鸳盟和四顾门的和谐样子,真是叫人不敢想。 李莲花今日虽高兴,却也没什么敢灌他酒,因此不过略招待一下前面的客人便回到婚房。 牧云归当然不可能是老老实实地坐在床上等他,她早就拆了沉重的婚冠,卸了妆。因此,等李莲花进来时,床上并没有人。 “云归?”李莲花柔声叫道。 屏风后响起了水声,李莲花绕过屏风,牧云归果然在后面。她在浴桶里面,见他进来也不羞怯,反而大胆的用手撩起一鞠水泼他。 李莲花走近,浴桶上水汽缭绕,又有花瓣阻挡,水下隐隐绰绰,看不清楚。李莲花用手抚着牧云归的脸,慢慢靠近。 “云归,云归。”李莲花喃喃的念着她的名字。 牧云归大胆的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又略微退后一些,双手揽着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 两人眼角眉梢都是柔情蜜意,牧云归轻轻的说:“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李莲花深情的望着她:“你有,很多遍。”山风万物,都告诉我,你爱我。 ------------------------------------- 一夜被翻红浪后。 两人在婚礼后便又离开了四顾门,四处游山玩水,直到东海之战的日子来临。 东海广阔无垠,碧波荡漾,岸上停着莲花楼,还有几匹马。几人在岸边站立,李莲花和牧云归按着约定的日子赶到,方多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错过这件事的,而笛飞声则是带了无颜一起。 “今日终于能让我得偿所愿了。”笛飞声狂热的看向李莲花。 “我说老笛啊,这比武归比武,可不要太下死手啊。”李莲花看向东海。 “今日并非生死相搏,自然是点到即止便可。”牧云归微笑着说,晃了晃手中准备好的两根竹枝,“我看,不如就以一刻为限。” “好。”笛飞声率先拿走一根,往海上一抛,纵身跃至竹枝之上。 竹枝在海中,如此渺小,可他却站的毫不费力,丝毫不受海波影响,显然悲风白杨到了第八层之后他的轻功也大有精进了。 “我也去了。”李莲花对牧云归笑笑,也潇洒的抛出竹枝,如一缕轻烟落到上面。 二人都催动内力,便行驶到了更深处。 目光交换间,笛飞声首先拔刀,他的刀法霸道无匹,天下万物都不放在眼中。一刀劈下能叫风云变色,他运气一卷,刀气卷动海水一起向李莲花泼去。 李莲花少师也出鞘,他横剑面前,斜斜一斩,不仅将海水斩开,还正好迎上笛飞声的刀。 接下来便是难以看清的攻击接踵而来,笛飞声出刀如长虹破风而过,李莲花剑影挥洒如轻云蔽日。 二者时而在空中缠斗如二龙相争,时而落回竹枝只闻刀剑相碰。穿花拂柳,踏浪而行,一刻钟到了,二人最后靠近。叮的一声,刀剑相撞,二人皆站立在竹枝之上,衣衫未湿,发冠不乱,唯有刀剑指向对方。 不过终究是李莲花的少师剑离笛飞声更近。 笛飞声面上露出笑容:“我输了。” “承让了。”李莲花还剑入鞘。 “你的剑变了。”锐气虽减,锐意不失。 “你的刀也变了。”霸道不减,更添洒脱。 “今日战的痛快。”笛飞声负手踏浪回到岸上,“笛某领教了,来日再战。” 李莲花也轻松踩着那根竹枝回到岸上,闻言连连摆手拒绝:“我可没答应啊。”这要是年年月月都缠着他打,哪里受得了? 笛飞声也不理他,就那么跳上马离开了,无颜急忙行了一礼追上去。 方多病还不能回神,刚才的战斗,那样的气势,那样的招式,那样的境界,这就是剑神李相夷的剑吗?鼎盛时期的李相夷,就是这样的实力吗? 李莲花以事实证明了,十年之后,他还是无可置疑的天下第一。 第1章 初临 江南 此时正是江南最美的时候,烟雨蒙蒙,繁花似锦,而被细雨冲刷过的青石板路上散发着雨后特有的味道。 路的尽头停着一座房子。 一座两层楼的房子。 一辆会移动的两层楼的房子。 花满楼今日晨起出门,便听到街上议论纷纷,虽然此地居民对江湖上的奇人异事并不陌生,可是这样大的一座可移动的房子还是让大家觉得新奇不已。 花满楼听了一耳朵的移动房子,心中不免也生起了几分好奇,而当他回到他的小楼,他就知道这点好奇心是一定会被满足了,另一个更好奇的人来了。 “金陵东街烧饼张家的鸭油小烧饼,你可真有雅兴啊。”花满楼在掌心敲敲扇子。什么人才会为了一口烧饼一夜奔波两个城市之间。 “我特意买了来与你吃,只是不知你有没有带城北的赤豆糖芋苗回来配。”一个穿着大红披风的人坐在二楼的小圆桌旁,奇特的是,他的脸上生着四条眉毛,原来是他的两撇小胡子修剪的整整齐齐,就像眉毛一样挂在唇上。 “陆大侠大驾光临,我怎敢怠慢,自然是带了。”花满楼轻叹一声摇摇头,他上楼把手中拎着点食盒放在桌上。 “今天城中来了点稀奇的事。”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两撇胡子。 “我自然是听到了,一条街的人都在讨论那会移动的小楼。” “不知那奇特小楼的主人是什么人,又为什么会来这里。” 那引得众人议论纷纷的自然就是莲花楼,为了躲避好战的笛飞声和坚持不懈想黏着他们一起探案的方小宝,李莲花驾驶着莲花楼往江南走,想和牧云归继续逍遥的二人世界。 一日山间夜里,突逢雷暴。二人本是为了赏那山中梨花雪才进山,不想山中天气多变,只好就在山中找地方避雨,而没有在那天晚上却格外的兴奋,为二人引路。 等日出雨收,二人再下山来,却发现到了另一个世界,这里的江南没有何洛经营多年的据点,也没有霹雳堂,倒是多了很多从来没有听过的江湖势力和名人。 但是既来之则安之,本就是想躲避纷扰,机缘巧合来到异世,自然是要四处看看,不白来一遭。 李莲花打开大门,支起他江湖游医的招牌,一上午已经收集了很多信息,而牧云归则是留在房中专心修炼内力。 直到中午,二人决定选一家酒肆尝一尝这当地的特色,也听听本地的风土人情。 醉春山是本地的老字号酒肆,以各种本地应季菜肴闻名,两人便带着狐狸精和没有走了进去,要了一个二楼窗边的座位。 “小二哥,在下初临贵宝地,你们这的招牌菜有些什么?”李莲花笑的如沐春风。 “客官,我们醉春山的招牌菜不少,不过这个季节呐您一定得尝尝响油鳝丝和腌笃鲜,再有酒香金花菜和香干马兰头最是应季。”店小二热情的介绍,这菜色有荤有素,既不昂贵,搭配也合理,足以见得这老字号的酒楼立足于此不是浪得虚名。 “那便点上这四样,多谢小二哥了。”李莲花温润有礼的点了四样,又说:“劳烦小二哥再给我们上一份白水煮的鸡肉。”他看向脚边乖乖趴着的狐狸精,给了店小二一锭碎银。 “好嘞客官。”店小二热情的收下银子。 牧云归一直趴在窗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底下往来的人,此时回头说:“想不到此地如此繁华,百姓生活富足,我们是来对地方了。” “是啊,吃过饭,我们便去湖边,拎上两壶酒,今夜在湖中赏月对酌岂不妙哉。”李莲花也甚为喜欢此地风情,景色绝佳,百姓安居,是再好不过的游玩之地。 “客人可要吃果子?”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问道。 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穿着简朴布衣的姑娘,她头上用干净的布巾包着,手中提了一个篮子,里面装着满满的新鲜果子。 那果子鲜红欲滴,垫着绿叶看起来格外诱人。 “这是什么果子?”牧云归有些兴致,这果子她没见过。 “客人,这是本地的野果,我今早从山里摘的,新鲜着呐。”那姑娘看牧云归有兴趣,便高兴的介绍。 “来一点吧。”李莲花递了几枚铜钱给她。 那姑娘手脚麻利的装了一份,牧云归拈起一枚吃了,酸酸甜甜,很是可口。 “卖什么果子啊?你给大爷唱个曲儿,大爷保证赏你。” 牧云归回头看去,一个粗壮的男人拉扯着那姑娘,嘴里不干不净的,同桌的人也不断起哄,那姑娘脸都吓白了,含着两泡泪水不断拒绝,却挣脱不开男人的手。 牧云归甚为不喜,拈起一枚野果弹指一射,柔弱的果子如同石子一般打中男人手腕的穴位,他吃痛松手,那姑娘趁机摆脱了他。 “你又是何人,敢来管老子的闲事。”那男子恼怒异常,气势汹汹的走过来,“哟,还是个漂亮娘们儿,难不成你想陪大爷?” 牧云归理也不理,那男人觉得面上挂不住,恶狠狠的一拍桌子,他行走江湖,也算有几分功力,打定主意要拍烂这张桌子吓一吓他们。 李莲花放下手中茶杯,那男人一掌下去,桌子不仅没碎,甚至鸦雀无声,他心中不解,运气又拍一掌,还是鸦雀无声,桌上的杯碗都纹丝不动。 他自知遇到高手,气焰不由得小了一些,和他同桌的几个男人虽不知发生何事,但眼看同伴明显吃亏,都站起来围过来壮声势。 “你敢得罪我们,也不打听打听我们秦州四虎是什么人?”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汉子吼道。 “这天下叫什么几虎啊几龙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都是些不入流的人抱团罢了,谁耐烦打听你们是谁,再让我看到你们欺压姑娘,我把你们三条腿都打断。”牧云归喂了一枚果子给停在窗沿上的没有。 “哪来的娘们儿敢对我们四兄弟大放厥词,今天不教训教训你是不行了!” 李莲花手仍然拿着茶杯,再次往桌上一放,杯中溅了几滴茶水,这几滴茶水长了眼睛似的射向几人的穴道,扑通几声,四人全部跪下。 第2章 结交 这下知道踢到铁板了,那四人额上冒出冷汗。 “记住我的话,还不快滚。”牧云归皱眉喝道。 四人连滚带爬的往外逃去,口中叫着:“多谢女侠饶命,多谢大侠饶命。” “多谢两位恩人。”眼见恶霸离开,那卖果子的女子才敢上前道谢。 “小事,姑娘无需言谢,行侠仗义是我辈习武之人应该之事。”牧云归柔声安慰道。 劝走了那位柔弱的姑娘,牧云归才扬声对着楼下说:“楼下的两位朋友,何不上来一叙?” 一个穿着大红斗篷的男人灵活的翻进来,就像一只大鸟,他折腰轻飘飘的从窗中进来,便自来熟的坐在桌边,李莲花为他倒上一杯清茶:“陆兄请。” “你们认识我?”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他并非是一个十分俊朗的男子,可是身上有一股潇洒劲儿,举手投足自有一番迷人的地方。况且陆小凤要讨人喜欢总是很容易的事。 “陆兄大名,如雷贯耳,我久仰多时,怎么不认识。”李莲花面不改色的说,其实他一个时辰前才听说此人。 “况且花兄在本地更是大名鼎鼎,谁不知道陆小凤和花满楼是最好的朋友呢?”牧云归笑着抱拳对着缓缓从楼梯上来的一个翩翩公子说道。 花公子自然不会像陆小凤那样跳窗子,是老老实实地从大门进来的,故而慢了一步。他戴着玉冠,穿一身白衣,手中拿着一把折扇,长身玉立,有如春风,面色柔和,总是带着笑意。 “在下花满楼,家中排行第七,叫我花七即可。”花满楼温和有礼的抱拳一礼。 “在下李莲花,是个江湖游医,这是我夫人牧云归。”李莲花为花满楼也倒上一杯茶水。 “相逢即是有缘,二位何不同坐,与我们共享春菜的味美,就当交个朋友。”牧云归爽利的说,从今天上午他们听到的消息来看,这两人都有趣的很。 “二位盛情,花某却之不恭。”花满楼也不推辞,撩起袍子坐下,感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蹭到他手旁,他自然的摸了摸。 “这是狐狸精。”李莲花给他介绍,狐狸精汪了一声算是打招呼。 “他叫没有。”牧云归指一指停在她怀中母鸡蹲的白色大鸟,没有也柔和的叫了一声。 “噗,这名字真有趣啊。”陆小凤喷笑,他逗弄那只奇异的大鸟,“这是什么品种,从未见过。” “深山老林里捡到的,我们也不知,不过他很聪明。”李莲花含笑说,没有昂首挺胸。 陆小凤觉得有趣极了,这两个人不仅有一座有趣的房子,还带着有趣的狗和鸟,这个朋友他是交定了。 四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从刀剑诗酒一路谈到吃喝玩乐。 “李兄与夫人是为何来到江南啊?”陆小凤问道。 “我们四处游历,听说江南好风光,便想来见识一番。”李莲花说。 “二位真是自在逍遥。”花满楼赞了一句,“这春天的江南确实意趣无穷,不如下午就让花某略尽地主之谊,我们去湖上泛舟,烟柳海棠,尽收眼底。” “还要等到晚上,到时候湖中月色,又是另一番景色了。”陆小凤急忙接口。 “如此甚妙,花兄心意,我便多谢了。”李莲花不是那种忸怩的人,况且与这二人实在投缘,当下便敲定了。 用过午饭,四人离开酒肆,莲花楼停在不远处,李莲花便邀请:“二位不如同去我的莲花楼坐坐,也可省些脚力。” 陆小凤早就对莲花楼好奇的抓心挠肝,闻言便立刻答应:“李兄这莲花楼,我实在是好奇。” 花满楼也摇着扇子说:“李兄这莲花楼今日已经传遍全城,教花七也好奇的紧。” 李莲花只解释道:“我二人四处游玩,这莲花楼不过是为了方便我们住宿行走罢了。” 陆小凤只见这二层小楼精致非凡,上面刻着吉祥纹,一楼有两间小巧客房和厨房,还摆了一套小小的桌椅。门外有着狐狸精的房间,还有数个木箱里面种着花和蔬菜。 楼前有一个可以伸缩的棚子,给拉着楼的四匹马挡挡风雨,一段楼梯通向二楼。李莲花走向驾车的位置,而牧云归则对二人伸手:“陆兄,花兄,楼下狭窄,不如上二楼一坐。” 二楼也已经改过,卧室被扩大了些许,镜台箱笼都移了进去,而外间李莲花睡的那张床榻被移走,窗边的小几仍在,牧云归便邀请二人坐下。 “此处简陋,勿怪。” “这哪里简陋了,李兄与夫人真是风雅。”陆小凤啧啧称奇,这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二楼不管是赏景还是饮茶都是极好,二位真是巧思。”花满楼耳力极好,听到屋檐下还挂着一串风铃,叮咚作响,只是这风铃下坠的都是珠玉,想来这二人也是身家丰厚。 陆小凤是个闲不住的,他一翻身又跳下了二楼,坐在李莲花旁边,顺便给他指路。 花满楼摇头笑笑,和牧云归在二楼喝茶。 “这茶我也从未喝过,清香回甘,似有一股梅花香。”花满楼赞道。 “这是山里野茶树上我们自己采来制成的,有几分天然野趣,花兄喜欢不如带一瓶走,今年新茶,我们得了不少呢。”牧云归随口说道。 “花兄鼻子真灵,这泡茶的水是去年小花收的梅花雪,因此有几分梅花香。” “七童的鼻子最灵,不过你竟然叫李兄小花。”陆小凤又一阵风似的吹上来,坐下拿起一杯茶。 “这世上既然有人叫小凤,自然也有人叫小花。”牧云归也没有不好意思,自然的说。 花满楼做事妥帖,当莲花楼停在湖边时,早有人准备好了游船和酒菜等物,正在慢慢的划过来。 陆小凤说一声:“何需麻烦,我们自己过去便是。”说完便直接从二楼一跃,往湖上去了,身形潇洒。 李莲花赞一声:“好俊的轻功。”足尖一点,也如一缕清风就那么向着湖中游船而去。 花满楼不禁摇头,不过李兄的轻功也颇具独到之处啊。 牧云归抱着狐狸精,对花满楼说一声:“花兄先请。” 花满楼便合扇负手,也飘飘摇摇的过去,牧云归也在二楼借一分力,就那么顺着风往前飘去。 第3章 游湖 牧云归虽然失去了几十年的内力,但这半年勤奋修炼,也修回了几分。况且她的轻功本就不耗内力,她借着风力,竟然后发先至,赶上了陆小凤,二人一同落在船上,游船一丝摇晃也没有。 “没想到牧女侠轻功如此高明。”陆小凤赞叹,他的轻功本就是世间一等一的好,因此更能够看出这二人的轻功都各有独到之处。 李莲花和花满楼先后落在船上,自有船家摇橹,四人便慢慢在湖上泛舟。 牧云归趴在船舷上捞水中的落花,他们正经过一处落英满湖,垂柳依依的绝佳之处,狐狸精也趴在船边十分高兴的看着。 眼看一株桃花上有一簇桃花半开半掩,粉嫩可爱,李莲花就那么拔地而起,不过转眼便又落回船上,手中拿着那一枝桃花,他含笑为牧云归簪在头上,两人动作自然亲昵,眼神之间都是爱意流淌。 “李兄与夫人真是伉俪情深。”陆小凤这等浪子也不由感叹。 “见笑了,云归素来不甚喜金玉饰品。”李莲花坦然说,他只是见那一株花开的甚好,便想用它为云归簪发罢了。 没有高兴地在船边飞来飞去,时不时的微微点水,翠绿的尾羽在空中飘着。 牧云归兴手鞠水向没有泼去,没有灵巧的躲避着,显然很喜欢这样的互动。 “小花,我喜欢这里,我们不如在这里待到夏天,到时候荷花开满一定很好看。”牧云归玩够了水,坐直身体。 李莲花自然的给她用内力烘干打湿的衣袖,又把她因为玩水变得冰凉的手握在手里。 “既然喜欢,那就多留一段时间吧。” “二位既然要在此地停留,不日将是家严大寿,可否与花某同去,也好让家中父母见见我的朋友。”花满楼温温和和的开口。 “令尊大寿,晚辈自当上门拜寿。”李莲花立刻答应了下来,这本是礼数。 “花伯父和花伯母人都很好,一定会很喜欢你们的。”陆小凤作为花满楼的挚友自然是十分了解的,“特别是你已经成婚了,他们就更喜欢了。” “我自然是要让父母知晓,我除了陆小凤这个不靠谱的朋友外,还有一些靠谱的朋友的。”花满楼自然的损了他一句。 “可是船上这个不是你们的朋友吗?”牧云归忽然好整以暇的开口,她盯着摇橹的船夫。 “什么?”陆小凤和花满楼都摸不着头脑。 “这位兄台在刚刚的酒肆中假扮成店小二,现在又假扮成船夫。难道不是你们的朋友在和你们闹着玩吗?”牧云归盯着船夫,可是她随时有可能暴起制服他。 “姑娘在说什么?”那个船夫很紧张的样子。 “你的伪装确实不错,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很难伪装出味道,船夫天天和水打交道,身上都带有水汽的味道,而你身上却只有刚刚醉春山中那上好的春酒的味道。”牧云归歪头说道,“其实我还以为你要给他们下毒呢,毕竟你特意挑了上酒的时候来。” “不是朋友?难不成是敌人?”李莲花挑眉问道,大有如果是敌人那立刻就地正法的意思。 那船夫说不出话来,他简直目瞪口呆,毕竟从未遇到这么简单把他认出来的人。 陆小凤已经反应了过来,他笑得前俯后仰的:“猴精,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呐。哈哈哈哈哈!” 花满楼忍俊不禁,向两人介绍:“这位是司空摘星,乃是陆小凤的一位好友,想必是闹着玩的。” “死猴精,今天将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刻之一。你看看你现在的表情啊,真像一只死猴精。” 司空摘星既然已经被戳穿,他也不再伪装,他一屁股坐下来:“你怎么会这么轻易的看破我的伪装?我还从来没有被认出来过。” “嗅觉灵敏罢了。”牧云归拿起一块茶糕咬了一口。 “那你既然认出来了,又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说?”司空摘星还是不明白。 “为了让你划船啊。”牧云归带着促狭的笑意,“我看你划的挺好。” “哈哈哈哈哈!”陆小凤又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没错,没错,死猴精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划船,云归你可真是太贴心了。” 这下连花满楼也再也忍不住笑了,谁会想到新朋友竟然是如此促狭的人。 司空摘星颓然的说:“算我认栽。”又看到陆小凤还在笑,“陆小鸡,你还笑!” “我当然要笑,这人遇到了值得一乐的事怎能不笑呢?”陆小凤畅快的喝了一杯酒。 “说吧,死猴精,你来干什么?”陆小凤自然知道司空摘星不会真的那么闲,跑来做船夫。 “哼,我不过是受人之托,有人有东西托我带给你。”司空摘星摸出一个葫芦递给陆小凤。 陆小凤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接过了葫芦,这葫芦十分普通,但陆小凤没有贸然打开,只是先将葫芦挂在腰间。 “是谁让你给我的?” “事情已经办完,我这便走了。”司空摘星一翻身离开游船,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可谓是轻功卓绝。 他才懒得告诉这只死小鸡呢,他也不愿意再留在这里,今天自尊心严重受挫了,赶紧离开。 船夫虽然跑了,但四人兴致并没有被打扰,他们本就计划今天要在湖中等到月出,饮酒赏月。 如此游乐了一整晚,才算尽兴而归。接下来几日,李莲花和牧云归便在附近四处游玩,时不时的摆摊出诊,可谓是品尽当地美食美景。 而花家的请柬也早就送到了莲花楼,寿宴就在桃花堡举办。 因着是长辈大寿,又是初次上门拜见,李莲花和牧云归都着重打扮了一番,以显示重视与尊敬。 李莲花穿着蓝色宝相花暗纹的外衣,与平日里的朴素衣着相比,着实富贵不少。牧云归则穿着有杏花眉子的黄色罗衣,戴了小巧精致的宝石葫芦簪。二人备好礼物,向着桃花堡驶去。 第4章 锅垫 作为花满楼的朋友初次上门,自然要先被引去拜见花满楼的父亲花如令。花满楼和陆小凤在院中迎接他们,往花如令的居所走去。 “李兄,牧女侠。我上面还有六个哥哥,只是他们事务繁忙,要后日才能赶到,我父亲此次六十大寿,大宴三天,还请两位不要拘束。” 花如令坐在堂中,他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和气的人,一点也不像江南首富的样子,他对着心爱的幼子的朋友十分和蔼亲切,就像任何寻常的父亲。 “爹,这是孩儿新结识的两位朋友,李莲花和牧云归,孩儿与他们一见如故。”花满楼介绍道。 “花前辈,晚辈李莲花,这是我夫人牧云归,恭祝前辈寿与山齐,椿龄无限。”李莲花和牧云归行礼道。 “好,既然是楼儿的朋友,就是花家的贵客,两位在此千万不要拘束啊。”花如令笑呵呵的说。 拜见过主人之后,四人一起走出来,桃花堡风景如画,清幽雅致,四人便在院中缓步而行。 “花兄,在下冒昧,令尊大寿乃是喜事,可是我总觉得你有些愁绪啊。”李莲花看着花满楼的脸色说道。 原来花满楼和陆小凤刚刚得知了幼年害他失明的铁鞋大盗又重现江湖,还留书挑衅,此乃花满楼的一块心病。他大略告知二人。 “世间竟然有如此可恶之人,花兄行动与常人无异,想必十分艰辛。”李莲花叹道,花满楼实在是不能不让人敬佩,况且牧云归也是嗅觉听觉十分敏锐,概因幼时与狼生活常常夜间活动,他更知晓其中必定艰辛异常。 “那花兄是觉得铁鞋大盗没有死咯?”牧云归问道,如果真的没有死,那一定要把这样狠毒的人找出来正法。 “虽然当年我爹联合五大门派的掌门追杀铁鞋大盗,最终杀了他,可是我却总觉得铁鞋大盗没有死。”花满楼向朋友们说出他的真实想法,“这些年我总时不时的感觉他就在附近,可是前些年我又感觉不到他了。” “花兄的怀疑并非没有道理,这世间的罪犯大多偏好重新回到犯罪现场,花兄当年被伤双眼,他若是活着一定会想来看花兄的近况。”牧云归没有反驳花满楼的话,反而顺着推测。 “按照你们的说法,铁鞋一夜之间在多处犯下大案,那很可能不是只有一人,况且他从来都戴着面具,这不是更可疑了吗?花兄若是果真怀疑,可以按照自己感觉到铁鞋出现的时间回想一下,周边的人谁能对得上号?”李莲花向花满楼建议道。 “两位所言甚是有理,花七多谢。”花满楼决定按照回想一遍,也许真的能证实他的怀疑。 是夜,陆小凤悄的来到李莲花和牧云归的房间,李莲花连忙把他让进来。 “陆兄,这么晚了,可是有要事?” “李兄,牧女侠。我来是想告知你们……”陆小凤将花如令的计划向两人和盘托出,花如令为了爱子这块心病,特意请了五大门派的掌门和轻功卓绝的陆小凤一起做戏,让花满楼亲手杀一次“铁鞋大盗”。 “花伯父认为,只有让花满楼亲自确认铁鞋大盗死了,才能解开他的心病。”陆小凤解释道。 “那这等机密又为何要告知我们呢?”李莲花问道。 “哎(↗↘),李兄此言实在是太生分了,你们都是花满楼的好朋友,何必瞒着你们呢。况且我告知花伯父,你们轻功不在我之下,若是铁鞋出现,你们必定出手,那样岂非功亏一篑。”陆小凤摸摸自己的小胡子。 “可是我们三人都不出手,岂非同样可疑?”牧云归认为这个计划还是有些漏洞。 陆小凤也挠挠头:“不如明日我和李兄便装成喝醉的样子,牧女侠便留在房中照顾李兄,只要我们有充足的理由晚出现一会儿便行。” “计划虽好,也是花伯父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可是陆兄,若是铁鞋大盗真的没有死,明日让花兄以为他死了,日后他又对花兄不利可怎么办啊?”李莲花委婉的劝说。 其实他和牧云归都认为,最好的办法是把铁鞋找出来杀了。 “铁鞋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若是花兄的感觉没有错,他时常出现在花家一定有他的理由。”牧云归冷静的分析。 “你是认为花家有他想要得到的东西?”陆小凤聪明绝顶,一点就通。 “他让花兄双目失明,是一种残忍的报复。这很可能是因为愤怒,而非仇恨,因为当时铁鞋大盗还没有死。那他在愤怒什么呢?”李莲花皱着眉说,这铁鞋真是心性残忍,对一个孩童下此重手。 “他当年来花家想要得到的东西没有到手,因此他弄伤了花满楼的双眼作为报复。”陆小凤站了起来,“一定是这样。如今,如今我们不如来个计中计。”他一拳敲在掌心。 “我这就去告诉花满楼,明日他只要装作相信铁鞋真的死了,那铁鞋一定会按捺不住露出马脚。若是没有,那就说明铁鞋确实已经死了,他也不必再担心了。”陆小凤说完便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陆小凤找到花满楼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通,又说:“李兄和牧女侠真是才智过人,我并非轻信他们,而是在那之前我得到了朱停的传信,确信这次寿宴有人要动手抢夺一件花家的宝物。而他们却是只凭借只言片语便能推测至此。” 花满楼点头微笑:“他们二人确实是才智过人,又是极为体贴的朋友。” 若非真心交友,怎会如此用心推测呢? 第二天,李莲花悄悄交给陆小凤一样东西。 “这是何物啊?”陆小凤将手中的东西翻来覆去看看,像是衣物,又只有圆圆的两块。 “哦,这个东西啊,其实是我莲花楼用来垫锅的东西,还算坚硬,今日便暂借给陆兄当个护心镜,以防万一吧。”李莲花潇洒的一挥手。 “锅垫?”陆小凤也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锅垫借给别人的,但这据说是垫锅的东西有着莹莹宝光,明显不是凡物。 这正是笛飞声的赢珠甲是也,李莲花用削铁如泥的饮冰剑修了一下,便改出了两个锅垫,十分好用。 第5章 铁鞋大盗(上) 寿宴摆在紫薇阁,是特意为了此次大寿修建的,夜里还能看到孟河灯会的美景,中午的宴席十分精致奢华,只是。 牧云归闻着酒皱了皱眉头,这酒中怎么一股浓郁的西域香料味? “花满楼,你怎么不喝啊?我们这么多人在呢,就算铁鞋大盗也不敢来啊!”陆小凤看到花满楼还是面带郁色,不由开解道。 李莲花中过碧茶之毒,百毒不侵,因此倒是饶有兴致的斟了一杯西域葡萄酒。 “这酒中,你不觉得有一股刺鼻的西域香料味吗?”花满楼皱眉说。 “花兄也闻到了?我还以为这西域酒就是这个味道。”牧云归一直没有喝那西域美酒,实在是香料味刺鼻。 陆小凤放下手中的酒,可惜的说:“真是暴殄天物,如此美酒在我面前,竟然饮不得。” 一个穿着异域衣服的中年男子跳着舞进来,他是瀚海国的使者,瀚海国与花家向来交好,特意送来寿礼。 几个大缸中装着小孩表演了杂耍,另有一个十分美艳戴着面纱的女子献舞,她的眼睛勾魂摄魄,看向陆小凤。牧云归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悄悄问花满楼:“他对女人向来是这种作风吗?” 花满楼微微点头微笑:“他向来很能讨女人欢心。” 陆小凤是浪子,风流多情,但在朋友这样的目光和讨论下,他也忍不住要摸一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收回和那女人吸在一起的目光。 按照计划,今天晚上花满楼就要刺死假扮铁鞋的陆小凤,而李莲花和牧云归则被拜托暗中观察可疑之人。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花满楼追着陆小凤假扮的铁鞋大盗一路打过来,最后他追到庭中刺出了一剑。 因为早知道他身上穿有宝甲,这一剑是真的刺了出去。他感到剑尖碰到了硬物,心知应该是刺到宝甲,安心的拔出了剑。 花如令急忙走出来,和宋神医一起宣布了铁鞋的死讯。 而牧云归却押着一个人从房间走出来,李莲花则扶着乌掌门。乌掌门面色发白,气短的说:“关泰害我,幸得这位李兄和牧女侠相助,不然此刻我已经没命在了。” 乌掌门背上有一处剑伤,李莲花为他点穴暂时止血。 “怎么会?”众人皆是大惊。 “刚刚关泰忽然出声诱我看向窗外,之后他便从身后欲要杀我。”乌掌门恨声说道,如果不是李莲花及时出手,他现在已经没命了。 “乌掌门身上的伤还要早点包扎止血为妙啊。”宋神医忽然开口,他扶着乌掌门离开上药。 “关泰,你为何要杀乌大侠啊?”方丈开口问道,这实在是让人想不明白。 关泰脸色惨白,他开口祈求:“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一阵笛声响起,在场的诸多大侠都痛苦的捂着耳朵。只有李莲花、牧云归、花满楼还站着。 李莲花百毒不侵,而牧云归和花满楼中午没有饮酒。陆小凤扮演的是死去的铁鞋大盗,按照计划,他刚刚去转了一圈又变回陆小凤,假作酒醉刚刚赶过来的样子。 一支毒箭射向关泰,关泰自忖我命休已,闭眼大喊道:“杏花村!”但死亡并没有降临,牧云归用剑鞘压着他,另一只手则舞剑挡下了那支毒箭。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关泰:“关大侠莫急,还没到说遗言的时候。” 瀚海国使者埃米尔吹着一支羌笛走出来,而身边则是那位献舞的美艳女子。 “你们几个竟然没有中毒?!”她眉头一皱,这在计划之外,不如说今晚的行动都在计划之外,所以她只能提前吹响笛子引得他们毒发。 “中午那酒里的香料太难闻了些,所以没喝,真是不好意思了。”牧云归没什么诚意的说。 破笛子还在呜呜呜的吹,她把关泰一推,扔进花满楼手里,自己冲上前去,寒光一闪,埃米尔急忙躲避,可是笛子断成两截了。 牧云归并非贸然行动,在上前时路过李莲花时,从他那里借得一分真气,此时她也有从前三分功力,足以应付今晚的局面。 “难听死了,吹什么吹。”牧云归嚣张的拿剑指着埃米尔。 笛声停歇,那些大侠便都回转起来。 “你不是瀚海国国王的人。”花如令指着那美艳女子说。 “我当然是,不过我是为新的瀚海国国王做事,我是孔雀王妃。”那女子自信的说,“草民花如令,还不行礼?” “瀚海国新王只有拿到玉佛才能被承认,你们是来抢玉佛的。”花如令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来意。 “没错,识相点就赶紧把玉佛交……”话还没说完,脖子上已经横了一把剑。 “你这不叫新王妃,叫反贼,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牧云归将她制服在地,才有心情给她解释两句。 “你!”孔雀王妃气得说不出话来,大概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话都不让人说完就开打,哦不,打完了的人。 “我早就收到消息,瀚海国孔雀王子派了一个厉害角色前来强抢玉佛。”六扇门的捕头金九龄上前说道。 “只是没想到这个角色并不厉害?”牧云归随口接话道,实则保持警惕,孔雀王妃不可能只有这点伎俩。 金九龄一愣,随即笑道:“牧女侠说的不错,没想到啊。”他很配合的故意上下打量一下王妃,把王妃气的七窍生烟。 尽管是如此紧张的场合,众人也不禁被逗的一笑。 “别得意的太早了!” 数支利箭从庭院四处射出,白天表演的那些孩童拿着强弩冒出来形成包围。 但这些掌门大侠也都是成名数年的一方人物,岂会被区区利箭所伤,更有陆小凤的灵犀一指在,他轻巧的在院中转了一圈,那些箭竟然全被接在手中。 孔雀王妃心中也不由焦急起来,他们的安排都没有派上用场,但她好歹也是当上王妃的人物,她使眼色让手下暂停,娇声说:“难道你们就不想要解药吗?为了这一尊玉佛,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 第6章 铁鞋大盗(下) “这毒药也不是多么难解,况且啊,我们有宋神医在,又怎么会怕这点毒药呢?”李莲花扬声说道。 “是啊!我们有宋神医在。”几人跟着喊着,壮壮声势。 “这玉佛是我花家和瀚海国国王的约定,没有他的信物,我不会交给任何人。”花如令坚决的说。 这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一个义字,若是连基本的道义都没有,花家的脸面和名声还要不要了? “没错,诸位不必担心,这点毒宋某还是解得掉的。”宋神医从里面转出来,他背着药箱。 其实心里恨的要死,这次的计划全都被打乱了,幸好,刚刚已经得手了玉佛。 “此次是花老兄大寿,又解决了铁鞋大盗,又挫败了孔雀王的阴谋,实在是三喜临门啊。”鹰眼老七喜气洋洋的说。 陆小凤和李莲花交换了一个眼神,不对,铁鞋大盗是假的,如果孔雀王妃是和人合谋,那真正的铁鞋大盗应该也来了。 陆小凤立刻扬声说:“说三喜临门还为时过早吧?” “陆小凤,你这是何意啊?”鹰眼老七拼命使眼色,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要给花满楼去除心病的吗? 陆小凤举起手中的雪丝缠宝甲,他用力撕扯一下,宝甲竟然破了。 花如令脸色变了,他是想治好爱子心病,可是绝不想让陆小凤付出性命啊。 “这宝甲被人调换了,如果不是李兄另外给我一块护心镜,我现在早就是一只死凤凰了。”陆小凤脸上有些气愤之色,毕竟他差点生死关头走一遭。 “铁鞋大盗根本没死,孔雀王就是派的他来和王妃一起合谋抢夺玉佛。”花满楼眼盲心不盲,“你十八年前就是想要抢夺这尊玉佛未果,之后你一直贼心不死,觊觎玉佛,所以才会频频出现在我家,我说得对吧?宋神医。” “花公子,这话从何说起啊?我怎么会是铁鞋大盗呢?”宋问草脸上都是不解和震惊,似乎被污蔑了不知如何辩解。 “我细细回想,我感觉铁鞋大盗还活着那一年,正是你来到我家的那一年,之后每当我有这种感觉,恰好都是你在桃花堡的时候,而前几年开始我忽然又觉得铁鞋大盗不在身边了,正好就是你去游历天下行医的时候。”花满楼说道。 “花公子,这不过是你的感觉罢了。”宋问草说道,“十八年前,铁鞋就已经死了!” “宋神医,今夜你给我穿的这件宝甲打结的时候,我注意到你用的是水手惯用的结,一个大夫怎么会习惯用这种打结手法呢。而宝甲失效,恰好又是用了你的特质药水浸泡,你说巧不巧啊?”陆小凤摇着手指说。 “铁鞋大盗出身毒龙岛,那里的人都穿着铁鞋下海采螺,确实是惯用海边水手的打结手法啊。”金九龄知晓铁鞋大盗的来历,此时说出来更是加深了宋问草的嫌疑。 “是与不是,一验便知。宋神医,你似乎很宝贝你的药箱吗?里面装了什么啊?”牧云归直指要害。 宋问草低下头,眼中迅速闪过几分狰狞之色,事到如今。 他打开药箱取出玉佛,他刚刚趁着给乌掌门包扎,实际上悄悄去偷了玉佛,此时他拿着玉佛:“你们最好赶紧放我们走,不然我就砸碎这尊玉佛,谁也讨不了好。” “你真的是铁鞋大盗?!”花如令不敢相信。 “哼,世上少有人知道,铁鞋大盗其实是一母孪生的两兄弟。十八年前,你们杀了我哥哥。我哥哥本是毒龙岛岛主,而我行医天下,有一日我哥哥却被岛上那些贱民沉海,幸好被那个女人所救,之后我们便为她所用。”宋问草说起往事。“那个女人就是瀚海国的王妃。” “可惜,后来哥哥被你们所杀。”宋问草只说到这里,“如今玉佛已经落到我的手里。”他抬手猛地扔出几枚小圆球。 两道白影闪过,众人眼中只有几道残影,陆小凤已经接住了所有铁球,而李莲花却是趁此机会将埃米尔和所有拿弩的孩童制服,断了他们的后路。 “哎呀呀,宋神医,你怎么如此狠心?若是把孔雀王妃伤了,你就算拿了这玉佛又有什么用呢?”李莲花抄着手摇头叹道。 “我猜啊,你们原本的计划一定是趁着我们中毒虚弱,用毒箭和霹雳弹把我们逼入密洞中,之后你再带着玉佛离开吧?”李莲花看向陆小凤手中的霹雳弹。 “孟河灯火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这霹雳弹若是炸到了孟河,惊扰了灯会,岂不是罪过?”陆小凤和李莲花一唱一和。 “你那药箱里除了玉佛,还藏着你逃生的铁鞋吧?若是孟河的河道被炸开,河水倒灌,你出生毒龙岛,闭气功夫一定很好,足以让你逃离。”金九龄跟上了思路,他对毒龙岛更为了解。 “真是白费了你的一番安排,都没能成功把我们逼入房中。”花满楼微笑补刀。 “不过现在啊,你就算带走了玉佛,没有你的王妃女儿在,你也得不到什么啊?”李莲花挑眉。 “你,你怎么会知道?”宋问草真是有点怕了,这人多智近妖,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诈你的。”李莲花无辜的说,“我只是觉得王妃的神情对你很是关心。” “唉,你真是白费心机,那尊玉佛不过是障眼法罢了。”花如令嘲弄的说,“这等重要的宝物我怎么会放在随便就会让人发现的地方?” “假的?假的!”宋问草不敢相信的重复,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恶狠狠的抬头,拔出一把刀向花满楼攻去,花满楼用剑挑落他的刀,反手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杀了我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还没有杀过人吧?杀人的滋味很好,只要尝过一次就不会忘记。”宋问草神色癫狂。 “来呀!杀了我!掌握别人生死的滋味你不想尝尝吗?还是说你不敢?你懦弱,你只配永远待在黑暗里!”花满楼握剑的手颤抖着,这是笼罩他十八年的噩梦。 “永远待在黑暗里的人,是你。”最终花满楼只是一剑挑飞了他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来。 第7章 能听到花开的声音 铁鞋大盗的事被顺利解决,后续由金九龄接手处理,带走了宋问草和瀚海国一行人。在关泰的配合下,陆小凤和花满楼顺利的在杏花村找到了朱停被抓走的妻子。 司空摘星正是受朱停所托给陆小凤送了那个葫芦。 “唉,这朱老板也实在是会折磨人,酒葫芦里面装的不是酒,是一壶醋,我捏着鼻子把醋喝完了,发现葫芦底下有一行小字,路在佛手里。”陆小凤唉声叹气的给花如令解释。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不仅花如令和花满楼在,花满楼的母亲和六个哥哥也都在。 “朱停是知道有危险,因此特意给我送来警示,那密洞中的机关不是绝路,他指了路给我,没想到我们根本没进去,真是亏大发了,我喝了一葫芦醋呢。” 花满楼的六哥笑嘻嘻的说:“那就变成醋溜小鸡了。” “不管怎么说,这次能够抓到真正的铁鞋大盗,解开楼儿的心结,又没有破坏父亲的六十大寿,实在是再好不过了。”花满楼的三哥和花满楼一样温文尔雅。 “是啊。”花母拉着花满楼的手,慈爱的说,在她心里,能够解开幼子心结是最重要的。 为了逃避花家父母的热情,寿宴一过,花满楼便和李莲花牧云归一起启程回到了小楼。 “花兄真是热爱生命之人。”一日在小楼饮茶时,李莲花感慨道。 这小楼处处盛开鲜花,都是花满楼精心打理的,花满心时亦满楼。 “冒昧相问,花兄的眼睛?”李莲花迟疑的问道,不知道他的扬州慢能不能治好他的眼睛,如此心如皎月之人,作为朋友,若是有希望,怎么都想要试一试的。 “不瞒李兄,家中也不知为我请过多少名医了。只是我双眼为剑气所伤,十多年过去,筋脉亦堵塞不通,难以医治。”说起失明之事,花满楼也十分淡然。 “况且做瞎子也没什么不好,我能听到雪花飘落在屋顶的声音,也能感受到花蕾在春风中慢慢开放时那种美妙的生命力,还有秋风中常常都带着远山上传来的木叶清香。” 花满楼脸上带着笑容,还有对生命的无尽热爱。 “似乎每一片流云,每一缕清风从指尖拂过时都带有它的寒香,新雪过后草木寂静之时好像能听到它们埋在雪下的呼吸声。”牧云归接口道,她也许是最能够理解花满楼感受的人。 过去她也常常在寂静的夜中,感受山中的每一缕清风流云。 “但是天光乍破之时,每天的流霞都在变换,你楼中的每朵花绽放时,那一瞬的姿态也值得欣赏。”牧云归诚恳的说,“扬州慢功法特殊,可否让小花一试?” “两位尽心为花七,花七怎会不识好歹?”花满楼哑然失笑。 李莲花没有把脉,而是直接伸手将一小股内力注入花满楼眼周细细感受,半响收手。 “花兄,你眼周的筋脉堵塞,我可以用扬州慢为你调理,不过剑气造成的旧伤时间太过久远。” “无碍,李兄肯为我做到这个地步,花七已经感激不尽。”花满楼急忙打断,他生怕自己的朋友因为不能治愈他的眼睛而难过。 “花兄别急,我还没说完。我有一药,蕴含生机,可以活死人肉白骨,配合起来,可以治好花兄眼睛的旧伤。”李莲花赶紧解释。 他说的药就是商确历经十年才找到的雪落天河,他将其制作成药丸,一共得了五粒,一粒已经用掉,两粒在牧云归身上,还有两粒被他命令商确自己留下了。 “这等灵药,若是用在别人身上,可以救得一命了。”花满楼心中当然向往光明,可是也有些犹豫这等灵药若是他们自己留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救命。 “花兄不必多虑,若只是治眼睛,应该半颗便足够了,我们还留有一颗。况且药虽难得,情义无价。”李莲花真诚的说,若是一个自幼失明的人,在面临重复光明的诱惑,第一时间考虑的还是别人,这药不给他用,还有谁配用呢? “二位盛情,花七若再推拒便是不知好歹了,情义无价,花七记在心中。”花满楼站起来深深一礼。 “花兄既然同意,我们明日起便先调理温养筋脉,等待眼周筋脉畅通,才好用药,这样药力才可以全部作用于眼睛的伤上。”李莲花赶紧扶了起来。 接下来每日李莲花便都到小楼为花满楼医治眼睛,扬州慢果然奇特,那一股生气蕴养筋脉,花满楼萎缩的眼周筋脉逐渐修复起来。 此事自然是少不了陆小凤来凑热闹,自从一日来得知花满楼眼睛有康复的可能,他便日日都在小楼守着。 一日运功完毕,花满楼好奇的问:“我观李兄年纪轻轻,为何内力如此高深?” 李莲花微微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其实这是师父他老人家临终前传给我的。” “花七冒昧,触到李兄伤心事了。”花满楼歉意的说。 “无妨,当年我中毒失踪,师父又被奸人所害,师父他传功给了云归。云归找了我五年,又陪了我五年,十年时间我们才终于解了我身上剧毒,查清真相为师父报仇。解毒后我内力尽失,云归遵师父遗命,将内力尽数传给我,让我清理门户。” 寥寥数语,却能感受到其中的凶险诡谲和情深义重。 “李兄得此佳人相伴,真是天赐良缘啊。”花满楼感慨道。 “怪不得,我看牧女侠武功招式精妙,更兼轻功绝佳,可是内力却似乎不济。”陆小凤恍然大悟。 “云归内力不如从前,但她剑术高绝,只要不碰上绝顶高手,倒也无碍。”李莲花笑言。 牧云归从来都不是弱者,况且她一直勤加修炼,进步很快。陆小凤和花满楼很少称呼她为李夫人,大概是她本身就有一种让人想要结交的本事,即便和李莲花站在一起,也很少让人想到是某某的夫人。 “牧女侠的剑术的确精妙,配合她的轻功,一般人难以招架。”陆小凤摸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承认道。 “牧女侠来了。”花满楼微笑道,他听到了狐狸精和没有的声音。 第8章 上官飞燕(感谢加拉巴哥群岛的楚苍宗) 牧云归每日修炼不辍,李莲花来小楼给花满楼医治时,她便留在小楼修炼内力,她修炼的仍是扬州慢,轻车熟路。 但她觉得扬州慢至阳至纯,和她并非完全契合,一直想趁此机会略做改进,最近一直没什么突破,陷入了瓶颈,只是这事也实在是急不来。 她从莲花楼带着狐狸精慢慢的走来,手上还拎了一包乌饭麻糍和玫瑰猪油糕,王婶每日都在东六街的街头出摊,她时不时的就会去买上一份早饭。 她慢慢的走向小楼,花满楼从来不像有的富贵人家,不允许在自家附近出摊,因此他的小楼街上是很热闹的,人间烟火气十足,她路过冬婶家的糖水铺子,笑着和她打招呼:“冬婶儿,麻烦送四碗糖粥去百花楼。” 冬婶家的糖水总是加一勺秘制的桂花蜜,比别家的都要香甜。 冬婶笑着答应:“好嘞牧姑娘,往往等会儿就让我家小子给您送去。” “何必麻烦,给我吧。”牧云归一手接过托盘,上面累放着四只碗。冬婶儿这生意好得很,忙得团团转,她自己带走也很方便。 走到百花楼下面,她也不要人迎,足尖一点,就那么拔地而起,轻巧的飞上了二楼,她和陆小凤一样,向来是懒怠走楼梯的。况且她轻功绝妙,也从来没有碰到过二楼的花花草草的。 然而今天实在是不巧,一位姑娘忽然风风火火的,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一路横冲直撞的,到了百花楼下面,竟然也施展轻功,直直的向牧云归撞了过来。 牧云归就那么凌空一折,右手平平一送,将手中托盘飞出,正飞向里面无所事事的陆小凤,又拎着那姑娘平平稳稳的落到二楼。陆小凤自然稳稳当当的接下托盘,四碗糖水没有一滴洒出来。 “还好还好,这盆春水绿波没有被砸到,她马上就要开了。”牧云归先是看了看摆在架子上的花,春水绿波是一盆月季,这个品种花瓣白色,靠近花心的部分却带着一抹绿色。 月季已经含苞待放,花满楼十分用心的养护,牧云归从前没有见过这个品种,因而十分期待。 话音未落,又有一个大汉持一柄大刀从楼下跳上来,那姑娘吓得大叫一声:“公子救我!” 牧云归本来已经准备帮她止住追杀的大汉,闻声立刻收回了已经伸到一半的手,反而又将左手提着的糕团扔给花满楼,然后重新拎起那姑娘直接扔下楼。 “想找男人别在我跟前做戏。”牧云归对她惊恐的表情和叫喊置之不理,平淡的说。 虽然牧云归素来为人公正,又对女子有怜惜之心,十分能理解一些男子无法理解的女子处境。但她也是人,有自己的喜好,对于一些喜欢装柔弱吸引男子的女人,她最是嗤之以鼻,因此一看到上官飞燕的把戏,觉得她比角丽谯还让人生厌。 那大汉不意事情竟然这样发展,但他已经跳了上来,无法中途闪避,那姑娘直接砸到他身上,两人一起掉了下去。 那女子正是上官飞燕,她今天本是冲着花满楼来的,可是她却连花满楼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在心中气恼不已。 面上却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求公子救命,这人一直追杀飞燕。”她眼中蓄起了盈盈泪水,盯着百花楼看,希望花满楼能出来,她不信天底下有男人对她不动心。 “我说这位姑娘,刚刚明明是我救了你,你却只喊公子救命,哎呀呀,这可真是让我好生伤心,出力不讨好啊。”牧云归摇摇头走进室内,她还是吃糕团吧,再不吃要凉了。 “刚才我们三个明明没有一人出去,她却无视云归,精准的喊公子救命,陆小凤,不会又是你的风流债吧?”李莲花斜睨一眼陆小凤。 “我看也是。”花满楼也来凑热闹。 李莲花走到围栏旁边,略看一眼楼下,那女子和一群追杀的人还在卖力演戏,打的有来有往。上官飞燕看到李莲花出来,眼睛一亮,又是一个没见过的男人。 李莲花一席青衫,负手而立,实在是丰神俊朗,卓尔不凡,再加之他气质温润,与传言中的花满楼正对得上。 “花公子,花公子救命!”上官飞燕矫揉造作的喊道。 陆小凤喷笑:“竟然是花满楼的桃花债!”扳回一城,耶! 花满楼的微笑顿住,他苦笑着摇摇头,又回击到:“向来没有麻烦来找我,只有麻烦来找你,我看啊,这事归根结底还是会落在你头上。” 楼下为首的大汉唾骂道:“该死的丫头,敢偷你铁面判官爷爷的东西。” “不过是块破木牌罢了,有什么了不起!”上官飞燕还嘴道,怎么花满楼还不救她。 牧云归手中拿着一块腰牌给陆小凤看:“青衣楼,是什么地方?” “好像近来名气很大,不过我也不知底细。”陆小凤摸摸自己的小胡子。 牧云归扬手一扔,李莲花把那块木牌接在手里,对着底下的人晃了晃。 “既然你是因为她偷了你的腰牌才追她,腰牌还你。”李莲花手中腰牌扔出去,砸中那大汉,他像个滚地葫芦一样向后倒去,砸倒了一串人。 “莫要让我知道这条街上有任何一个人,一个铺子被你弄伤弄坏。”李莲花淡淡警告,“至于这位姑娘,你偷人东西在先,也应当向这位兄台赔个不是。” 上官飞燕屈辱的咬了咬唇:“我……” “怎么,你偷人东西,连个不是都不愿意赔么?既然技不如人,也不能怪人追你。”李莲花皱眉道。 说完他便转身进去了,还是吃糕团吧。 “陆小凤,你怎么不出去安慰那美人啊?”牧云归笑嘻嘻的问,“你不是向来最怜香惜玉的吗?” “美人儿虽好,她后面的麻烦我可消受不起啊。”陆小凤摇头晃脑道。 青衣楼声名鹊起,又哪是好惹的呢,他陆小凤只想逍遥快活,不想变成死凤凰。 第9章 上官丹凤(的灵感胶囊) 但是麻烦不会因为陆小凤不想就不找上门来,上官飞燕出现后的隔一日,又有一个十分漂亮的姑娘出现,她的排场很大,坐着马车,一路抛洒着花瓣。 这花瓣铺在地上,形成美丽又柔软的地毯,而一位娇柔的美人就这样踏着地毯出现。 此时陆小凤正拎着两坛酒走进百花楼,他是个大酒鬼,能有舒服喝酒的机会他是一定不会放过的。 李莲花和花满楼则是在室内下棋,牧云归闭着眼睛在旁边打坐。根据花七公子的方法,她正在训练自己听下棋的声音,通过细微的差别来辨别棋子的落点。 这美人自称是金鹏王朝的丹凤公主,乍一来,便给陆小凤跪下,惊的他立刻蹿上了屋顶。 “陆大侠?”丹凤公主不解其意。 “像你这样的漂亮女人如果向我下跪,一定是个大麻烦,我陆小凤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陆小凤坐在屋顶说。 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站出来指着陆小凤说:“你这人怎么这样?” 陆小凤问道:“你又是谁?” “我是丹凤公主的表姐,我叫上官雪儿。”那小姑娘眼睛咕噜噜的转,十分机灵的样子。 “你这么点大,怎么会是她表姐呢?” “我只是长得矮,这人的个子有高有低,有的四五十岁的男子还没我高呢。难道你没有见过吗?”上官雪儿叉腰说。 “不管怎么说,丹凤公主请回吧。你既然是一位公主,那你怎么会轻易下跪。”陆小凤不为所动,他不想惹麻烦,况且花满楼眼睛复明在即,他现在只关心他好朋友的眼睛。 “向来听说陆大侠侠义心肠,丹凤有事相求。对于一个有事相求别人的公主来说,跪一跪总该是有礼貌的做法。”丹凤公主一双美目有些哀怨的看着陆小凤。 “打住,难道我陆小凤看起来像是什么古道热肠的好人?”陆小凤连忙止住,他故意板起脸说道。 陆小凤绝不想当一个好人,起码这个时候他不想,他不仅不想当个好人,还想逃之夭夭,可惜他的朋友们都在屋内,就算要逃也不能丢下他们。 “这位……丹凤公主,你们金鹏王朝的事,怎么求到我们中原武林的头上?”李莲花终于还算有点兄弟情,没有干看戏。 “花兄,你知道这个金鹏王朝吗?”牧云归小声问道,她和小花初来乍到,知道的不多。 “并未听过。”花满楼摇摇头。 “金鹏王朝是一个小国,我们已经灭国了。”丹凤公主有些难以启齿的说。 牧云归不禁眉头一皱,和李莲花交换了一个眼神,该不会,难不成,又是一个角丽谯吧? “那你们不会是想要复国吧?”牧云归不可置信的问,都灭国了还自称公主,角丽谯也没有那样嚣张的。 “不是!”丹凤急忙否认,“我们岂会有这样的想法。” “那就好,我以为陆兄业务这样广,连帮人复国的事也能做到。”李莲花一本正经的说道。 “丹凤此来,只是希望求陆大侠帮忙要回我们王朝的财产。”上官丹凤看着陆小凤用一种柔情似水的声音说。 “你们可以自己雇人去,陆某哪有这样大的本事,况且我也不会为了你拼命。”陆小凤觉得头痛。 上官丹凤一滞,大庭广众之下也说不出他们没有钱的事实,只好说道:“他们当年卷走我们的财富,如今都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丹凤实在无力抗衡。” 说完了还摆出了一个低头落寞的姿势,她确实是一位貌若天仙的美人,让陆小凤都忍不住有些心动。 “他们?你的意思是不止一个人咯。”李莲花面带微笑的说,“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既然他们现在都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你就在这里将他们的姓名公之于众,若是要脸面的大人物,自然会把当年的财产归还。” “你也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全,若是你出事,天下岂不都会怀疑是他们贪财而不敢动手,如此他们反而要尽力保住你们的性命啊。”牧云归悠悠的补上。 “这个主意实在是妙啊,丹凤公主意下如何?”陆小凤击掌赞叹道。 上官丹凤顿时被架在这了,毕竟李莲花和牧云归所说的合情合理,她似乎已经没有理由再纠缠陆小凤,但她仍然有说法:“当年金鹏王朝的财富被分为四份,由金鹏王和三个属下分别保管,那三人背信弃义,卷了财产不肯归还。如今那三个人已经成为中原最有权势,最有金钱和武功最高的人,丹凤实在无力抗衡。” “既然陆大侠不肯帮忙,丹凤这就告辞。”说完上官丹凤便转身上马车离开了。 陆小凤从屋顶翻下来,他摇摇头叹道:“幸好啊幸好,这一桩大麻烦没有找上我。” 牧云归挑眉:“陆小凤,你实在是一只艳福不浅的小凤凰。可惜这的确是一个大麻烦,因为刚刚来的上官丹凤和前日的上官飞燕,其实是一个人。” “一个人?”陆小凤错愕道。 “虽然她面容不一样了,也尽力模仿了另一人的举止,可是一个人行动的细微习惯是很难改变的,不幸你问花兄,上官丹凤的脚步轻重是否与上官飞燕一样。”牧云归给陆小凤解释,她认人并不靠面容,这方面还从未出过错。 “这样一想,这位丹凤公主行走之时的脚步轻重变化,确实与上官飞燕一样。”花满楼在掌心敲敲扇子,他耳朵灵敏,只是之前没有往那方面想过罢了。 “她这样百般用计来找我,背后一定有天大的麻烦啊。”陆小凤喃喃道。 “那一定是很大一笔财富,财帛动人心啊。”李莲花叹道。 “这事可能还没完呢,陆小凤,小心哦~”牧云归笑着调侃道,毕竟陆小凤其实也是很爱冒险,很爱管闲事的,这件事一定已经引发了他的好奇心。 这事确实还没完,但不是找到陆小凤的头上,当天夜里莲花楼遭到袭击。 第10章 也能看到花开的模样(六更奉上) 牧云归和李莲花躺在床上睡的很熟,牧云归忽然睁眼,她感到有人来了,她轻轻一拍李莲花,两人从床上轻手轻脚的起来,披上外袍。 牧云归拿着苔枝辍玉径直下楼抱起了狐狸精,可不能吓到小狗,而李莲花则是拿起了少师剑从窗户翻到楼顶。 “几位深夜来访,有何贵干啊?”李莲花负手立在莲花楼楼顶,能看到来人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包围了莲花楼。 “自然有人出钱买你们的命!”这些人全部穿着黑衣,蒙着面,行动没有声音,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可惜啊,在下并不想把命卖出去。”李莲花状似苦恼的说。 牧云归则是直接的多:“我的命谁也不配买!” 夜色的掩护下,一场杀戮就此展开,两人的身法都快如闪电,这些杀手只能看到一个白影闪过或是一点寒芒乍现,便已经倒地。 眨眼间先攻上来的六七人便已经倒地不起,余下的人一时被震慑住,有些踌躇不敢上前。但他们是杀手,杀手不能因为害怕就不杀人,青衣楼接了这单生意,今夜要么李莲花和牧云归死,要么他们全部都死。 因此咬咬牙,这些人还是持剑攻了上去,李莲花人影一闪,快速的在这些人中转了一圈,他精准的挑伤了每个杀手的右手手腕,叮叮当当,十几把剑通通掉落在地。 “青衣楼派你们来的?”李莲花问道。 但是下一刻这十几个人都接连倒地,口中流出黑血。他们心知这二人武功高强,无法取得他们性命。任务失败,只有死路一条,只好咬破了毒囊自杀了。 “自尽了。”李莲花探一探他们的气息,摇头道,“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完不成任务只能死。” “看来这青衣楼规矩严苛啊。”牧云归看着地上倒下的尸体。 ------------------------------------- “遇袭?” 第二日,百花楼中,牧云归抱着狐狸精给陆小凤和花满楼讲了昨夜之事。 “你们没有受伤吧?”花满楼有些担忧,但幸好他并没有闻到血腥气或者药味。 “花兄不必担忧,我们无碍。只是这事我们是不牵扯进去不行了。”李莲花微微叹气。 “又是青衣楼,上官飞燕那天便是和青衣楼的人一起,昨夜也是青衣楼,不管怎么说,青衣楼一定和上官飞燕关系匪浅。”陆小凤抱着双臂分析。 “这青衣楼到底是什么来历?还有金鹏王朝的旧人又是谁。”牧云归问陆小凤。 “青衣楼的来历我不知道,而金鹏王朝我之前也从未听说过。”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不过,我知道有谁知道。” 陆小凤所说的人是大智大通,江湖上的事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但大智大通的去向却又只有另一人知晓,这人便是龟孙大老爷。 龟孙大老爷常年在京城待着,他在各处青楼赌场花天酒地,每当没钱了就等人来赎,只要还有人要找大智大通问消息,就总会有人要去赎他的。 但是在去找龟孙大老爷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花满楼的眼睛,今日便可用雪落天河了。 “花兄,一会儿服下雪落天河,我会用扬州慢助你化开药力,但是你失明已久,不可贸然睁眼。”李莲花手中拿着的正是半颗雪落天河药丸。 陆小凤早就把百花楼的各处窗子全部关闭,此时百花楼里只有昏暗的光线透进来,这是为了保护花满楼的眼睛。 “让李兄费心了。”花满楼翩翩有礼的颔首,他坐在椅子上,感到些微的紧张。即便是豁达如他,在面临这样的大事时,也忍不住要患得患失。 牧云归拿一盏清水将药化开递给花满楼,他接过去一饮而尽。李莲花便并指点向他,以扬州慢激发药力,并且引导药力作用到眼睛周围。 人体的眼睛实在是复杂精密的组成,过了大概一个时辰,李莲花才缓缓收功,牧云归给他擦了擦额上的汗。 “花满楼,你感觉如何?”陆小凤有些紧张的问。 “我能感到有光。”花满楼微笑着说,他的眼睛有些发热发胀,刚才的药力作用下还有些痒,可是他也渐渐的感到眼前亮了起来,不再是漆黑一片了。 “花兄可以缓缓的睁开眼睛试试。”李莲花看了看室内,此时光线十分昏暗,应是无碍。 花满楼缓缓睁开双眼,眼前光影模糊,并且让他的眼睛有些刺痛,他贪恋着这样的光明,尽管被刺激的生了泪水也不肯闭上。 终于,他看清了,眼前有一个男子正紧张的盯着他看,他长得俊朗,却留着两撇古怪的小胡子,看起来就像有四条眉毛一样。 他又转头,旁边有一个十分灵秀貌美的女子,眉宇间又有一股英气,有一对生机勃勃的黑色眼睛,此刻眼中关心溢于言表。 站在那灵秀女子旁边的是一位风姿不凡的温润公子,他一袭青衫,打扮素淡,观之可亲。 正是陆小凤三人,花满楼在心中无数次的想象过他们的模样,今日终于看到他们的样子,只觉得和心中想象甚为符合。这小楼的每一处他都烂熟于心,小楼的样子也和他心中的形象一样。 “陆小凤,你果然有着四条眉毛。”花满楼微笑着说。 “花满楼,你能看见了。”陆小凤高兴极了,李莲花也松了口气,毕竟他也没有十分把握能让花满楼复明,如今可谓是皆大欢喜。 花满楼转头看向李莲花和牧云归,如此大恩,他感到恍若隔世,正要张口感谢。 牧云归先制止了他,反而指着桌上的那盆花说道:“花满楼,快看。” 桌上摆的正是那一盆春水绿波,此刻随着牧云归内力的注入,那月季便缓缓绽放,花瓣舒展,姿态动人。 花满楼听到花苞绽放的声音,又看到花苞绽放的样子,感到这世间如此温柔。 他不由得微笑起来:“好像与世界重新认识了一遍。” 第11章 复明之后 花满楼复明,实在是天大的喜事一件,至于金鹏王朝和青衣楼的事,自然可以先放一放,因此陆小凤已经喜气洋洋的站起来。 “有这样值得庆祝的事,你为什么不去把你的百花酿取出来,大家好好的喝上一杯呢?” “也许是因为我刚刚复明,不能饮酒,不想把我的百花酿便宜了你这样一个大酒鬼。”花满楼一本正经的说,如果不看他脸上的微笑的话。 “但是像我这样一个大酒鬼,遇到这样的喜事,不喝上一杯是不行的。”陆小凤还是那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我有一个好主意,我们为什么不去城里最好的酒楼买上一桌酒菜,带去莲花楼,这样我们可以找一处风景秀美的地方用饭,也让花兄饱一饱眼福。”李莲花微笑着提议。 没有人会不为这件事开心,因此陆小凤立即便跑了出去,用上轻功去买酒菜了。牧云归笑着说:“我还是去帮他一下吧,他准要买上他一大堆一个人根本拿不走的东西。” 说完也如一缕轻烟一样飘了出去。 陆小凤果然在福满楼订了许多菜还有一坛上好的秋月白,牧云归和陆小凤在大堂坐着等。 “牧女侠,”陆小凤闲聊道。 “叫我云归即可。”牧云归笑言。 “小云归啊,我听花满楼说过你劝他尝试医治眼睛的话,为何你好像也对黑暗很熟悉的样子啊?”陆小凤好奇的问,其实他对这两位新朋友的来历好奇的要命,这样不凡的人江湖上怎么从未听说过任何消息。 “我小时候扔进山里,是一头母狼养大我。有时山中的夜里,无月也无星,就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牧云归说起过去倒是很洒脱。 “看不见的时候其他感官会更敏锐,虽然那和失明的黑暗不一样,但是我仍然非常期待光明的到来。我想花兄明珠皎月一般的人物,目不能视不会影响他对生命的热爱,但若是能够看见,他一定更能感受到世界的美好。” “想不到你竟然有这样的经历。”陆小凤肃然起敬,牧云归艰难的过去并没有影响她成为如此美好的人。 “京城有什么好玩的吗?”牧云归说过便罢了,她又兴致勃勃的问,“这江南的糕点真好吃,不知京城里有什么好吃的?” “这京城里好吃的自然也不少,你若是想要吃糕点,有一家叫合芳斋的老字号包你满意。”陆小凤说起好吃好玩的那是如数家珍。 今天的午饭便寻了郊外一处秀美的林边,支起桌子将饭摆在外面。花满楼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光线,一路上近乎贪婪的看着路上各处风景与人物。 饭后便在二楼煮茶,陆小凤独自抱着酒壶饮酒,而李莲花和花满楼则在窗边煮茶,不得不说莲花楼二楼的观景位置确实很妙。 花满楼听到风吹过松涛的声音,也能看到一阵一阵的叶子浪潮般涌动,几只灵动的松鼠在其中跳跃,他们的两颊鼓鼓的。 李莲花为花满楼倒上一杯茶,花满楼回转过来,没有停在室内的架子上梳理羽毛。 花满楼赞道:“没有实在是一只美丽的生物。”没有高兴的叫了一声算是感谢他的夸奖。 “不瞒花兄,其实我正有一事想要问你的意见。”李莲花拿着茶杯说,他是担心花满楼过于喜悦,因此故意说点闲话来引开他的注意力。 “何事啊?花某一定知无不言。” “你看我这莲花楼的布局,原先呢我是住在楼下的,狐狸精的屋子也在楼下。但是现在啊,我们总是在二楼居住活动,没有晚上也是睡在上面的,狐狸精自己留在下面我怕她寂寞。” 李莲花指一指脚边端坐的狐狸精。 “我想该在二楼也给她安一处位置,只是应该放在何处啊?”李莲花有些苦恼。 昨夜有人来袭,他才想到狐狸精自己住下面,若是有高手来岂不是很危险,况且那些江湖手段惯常喜欢用些迷药毒药把狗弄倒的,但把狗放在室内又难免有些味道,因此犹豫不决。 “这确实应该好好想一想啊。”陆小凤肃然道。 “依我看,李兄这楼精致小巧,大部分的布局都已经难以再改动,不如就给狐狸精做一个容易移动的小床,让她平时就睡在这外面的景观台,紧靠着走廊。”花满楼环视周围给出建议。 于是四个高手便就狗窝的安置位置严肃讨论了起来,最终决定给狐狸精增加一个临时的小窝,和没有一起睡二楼。 毕竟现在不需要狐狸精守夜了,而青衣楼的杀手看起来着实是不择手段了些。 莲花楼驶向京城花不了几日的功夫,而一到京城陆小凤便熟门熟路的找了地方停下莲花楼,不过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么,陆小凤看向牧云归,有些犯难。 “李兄,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可是青楼,你为什么不陪着她去合芳斋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点心呢?”陆小凤有些坏笑的说道。 其实若是牧云归来说,她觉得去青楼也没什么大不了,倒是李莲花认为自己作为有妇之夫确实不应该去秦楼楚馆。 因此四人兵分两路,之后再汇合。 龟孙子大老爷喝的烂醉如泥两眼发直,陆小凤和花满楼刚刚把他从潇湘院赎了出来,他向来只管喝酒,而只要世上还有想要找到大智大通的人,他就不愁没有人帮他付清酒钱。 因此他总是在龟孙子和大老爷之间切换,只要有钱,他就变成了大老爷。但有钱不到三天,他又变回了龟孙子。他长得瘦小,却生着一个大脑袋。 龟孙大老爷将四人带到了一处山窟,然后先约法三章:一个问题五十两,只有龟孙大老爷能进去,问话时只能在外面问。 龟孙大老爷说完便爬了进去,陆小凤在外面等了许久,已经等的快要不耐烦。花满楼却扇着扇子安慰他:“你为什么不看看这周围的风景有多么美好?我们就站在这里吹吹风岂不舒服?” 第12章 西门吹雪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龟孙大老爷的声音:“可以开始问了。” 第一个问题,“金鹏王朝逃出来的王族和三位大臣是谁?” “当年金鹏王朝覆灭,逃出四个人奉命保护他们的王子,分别是王族上官谨,大将军平独鹤,司空上官木还有内库总管严立本。” 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答道。 第二个问题,“他们现在下落如何?” “他们当年被新建立的王朝派人追杀,因此隐姓埋名。” 陆小凤沉思到,这金鹏王朝确实存在,但当年的后人并不好找了。 李莲花扔进第三个银元宝:“从金鹏王朝覆灭到现在,有哪个人十分富有并且是个太监?” 陆小凤感到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李莲花啊李莲花,这个问题真是切到要害了,内库总管,当然是个太监。 “珠光宝气阁的闫立本。”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下,还是回答到。 最后一个问题,“有一件十分难办的事情想要请西门吹雪帮忙,有什么办法?” “没有办法。” 陆小凤叹了口气。 四人离开那个山窟,牧云归觉得有趣极了,那个山窟里面明明只有一人,却能伪装成有三个人的样子,怪不得只有龟孙大老爷能找到大智大通。 不过,也许别人并非不知道呢。 陆小凤郁闷的喝酒,有些愁眉苦脸。 “陆兄何故愁眉苦脸呢?”李莲花笑道,“如今我们已经掌握了线索,便去那珠光宝气阁一探如何?” “西门吹雪是谁?”牧云归对最后一个问题十分好奇,什么样的人,没有任何办法打动他。 “西门吹雪是我的一个朋友,他这个人,但凡他高兴,做什么都有可能,但他不愿意做的事,就算有九匹马拉也是拉不动的。”陆小凤解释到。 “我是担心,闫老板也是我的朋友,真不希望他是那个霸占王朝财产的人。” “这位西门吹雪既然是你的朋友,我想,你一定能想到办法让他帮忙的。”牧云归安慰他。 西门吹雪住在万梅山庄,那里种着万株梅树美不胜收,牧云归一来便爱上了这里的景色。 “希望他不是东方青冢那样的人吧,若是向他讨要一枝梅花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给呢?”牧云归向李莲花笑言。 “大不了我也只好再比剑一次,向他讨要一枝梅花了。”李莲花敲敲鼻子。 “李兄,这比剑恐怕还是算了吧。”陆小凤苦笑道,“西门吹雪比剑必会死人的。” 西门吹雪追求至高无上的剑道,他的剑是杀人的剑,他出剑便要分出生死。 花满楼是热爱生命的人,他不愿意上山庄里去,他认为没有人能决定谁该死或者不该死。 而西门吹雪却每年都要杀四个人杀四个他认为穷凶极恶的该死之人。 因此花满楼便留在莲花楼,等他们归来。 万梅山庄中,西门吹雪正在练剑。他练剑时向来不为外物所动,即便是陆小凤来了他也不会因此中断自己的练剑。 只有今天不同,牧云归看他练剑便知他已经进入了道的境界,不由见猎心喜。 牧云归身上的剑意被西门吹雪感知到了,他看向牧云归:“你用剑?” 牧云归手中拿着她的苔枝辍玉:“我用剑。” “阁下可愿与我比剑?” “听闻西门吹雪比剑只分生死,若是……”牧云归拉长了音,“若是我赢了,但不愿意杀你,或者我让你杀不了我,如此无法分出生死,你还要比么?” 牧云归只想比剑,不想分生死。 西门吹雪皱眉,他的剑下只有生死。 “阁下不愿?若只是切磋一番,不比剑如何?” 牧云归商量着。 西门吹雪心中考虑着,牧云归又加了一把火:“阁下若是答应,我夫君也可与阁下切磋一番,如何?” 李莲花笑笑,他看向西门吹雪,身上的气质忽然变了,变得锋锐无比,这下西门吹雪不再犹豫,他的双眼火热起来,盯着李莲花说:“好!” 牧云归抽出苔枝辍玉,说一声:“请赐教!” 牧云归并没有先攻,西门吹雪也没有动手,两人都站在原地,不断积蓄剑势。 也说不清是那一刻,两人同时动了,剑碰撞在一起,又倏地分开,两人错身而过。 接下来牧云归便使出她的月落霜寒,连续不断的出剑,西门吹雪的眼睛越来越亮,他的剑也挥舞的越来越快,每一剑都恰好格挡住牧云归的进攻。 就这样过了十几招,两人不分上下,只好又分开。西门吹雪平平的递出一剑,似乎动作极慢,但却眨眼间就要到牧云归面前。 牧云归往空处一劈,陆小凤简直要为这神来之笔喝彩。 西门吹雪的剑再也递不出去,他积蓄的剑势也为之一泄。 他也在心中为这一剑喝彩,但手中的剑依旧平稳,改为竖直一刺。 牧云归将剑横过胸前,恰好挡住这一刺,之后轻轻荡开,以剑驭气,横斩一记。 西门吹雪的剑下果然是只分生死,他的剑不依不饶的往她的脖子刺去,他的剑那样快,快到陆小凤几乎以为牧云归无法接下这一剑,就要叫出声来。 牧云归却接下了,她不仅接下,还回了一记凶猛的劈斩,风月平分破威力惊人,少有人愿意正面接招的。 西门吹雪只觉得心喜,硬接下这一招,两人都受了点内伤,但内力一转,牧云归又恢复如初。 她和西门吹雪似乎都进入到了一种玄妙的境界,二人都知道对方下一招要出什么,但又都奈何不了对方。 就这样打了几百招,其中不乏惊险之时,一直打到月上枝头,两人都力竭不能再战,果然如牧云归所言,没有分出生死。 但西门吹雪和牧云归都有些挂彩,身上有几处伤痕。 陆小凤惊叹:“我尚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和西门吹雪不分胜负。” “若比剑,他胜我负。但他要分生死,他胜不了。”牧云归喘着气说。 “你,很好。”西门吹雪也微微喘息着说,“是我输了。” 在西门吹雪心中,这就算他输了。 第13章 误交损友 西门吹雪向来是白衣胜雪纤尘不染的样子,此刻却微微有些狼狈,身上带了几处伤口,将白衣染红。 但是他却顾不上自己的狼狈,反而有些狂热的看向牧云归,这是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眼中明明白白的写着想再来一场。 牧云归还剑入鞘:“西门庄主,今日承让了,云归收获匪浅,托西门庄主的福,我有所突破,最近只想好好练习,消化所得,西门庄主为什么不也先好好养一养伤口,再听一听你的好朋友为了何事而来呢?” 刚才的比剑不可谓不凶险,有数次西门吹雪的剑都已经直逼牧云归的要害,但是牧云归总能够在千钧一发之际以小伤为代价躲开,这就是牧云归说的,虽然她胜不了西门吹雪,但是西门吹雪也无法和她分出生死。 牧云归经历过的生死关头远比西门吹雪更多,而西门吹雪又不是杀手,不会不择手段的夺人性命。 她话说的干脆明白,西门吹雪也没有理由反驳,但他压根没有看陆小凤,而是又转向李莲花,他能感觉到,这人的剑术更高。 李莲花倒是答应的干脆:“等西门庄主准备好之后,我们可以切磋一番。” 以李莲花的眼力可以看出,西门吹雪虽然于剑道上颇有成果,并且天赋异禀,暂时还是比不过他的。 李莲花对和西门吹雪切磋一番还算感兴趣,并且有把握不会被西门吹雪杀死,当然更不会杀了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得了满意的答复,便立刻先离开了。他素有洁疾,因此匆匆去沐浴梳洗。 牧云归自然也先去客房沐浴梳洗,身上的皮肉小伤在扬州慢的作用下很快止血,甚至不需要上药。 待沐浴出来,牧云归换上干净衣物,李莲花当然等在外面,自有仆从引他们去待客的正厅,花满楼竟然也已经在厅内,他正站在窗前,欣赏着万梅山庄的梅树。 原来这万梅山庄当然没有准备女子服饰,又不好拿下人的衣服给牧云归穿,因此只好派人去莲花楼取,而花满楼当然是担心牧云归所以跟来的。 西门吹雪是什么人,一年出门四次,每次都是为了杀人。而每当有人在他的剑下死去,他只会轻轻吹落自己剑上的血。这样的人,剑下绝不会留情,花满楼这样热爱生命的人,不赞同西门吹雪这样夺走别人生命的方式,因此宁肯自己在莲花楼中等待。 但此刻因为关心朋友,他却又来了,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当他看到牧云归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时,才算真的放下心来,李莲花和牧云归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意,因此牧云归还特意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似乎在说:别担心。 花满楼忍不住笑了,牧云归自然的落座,并且笑着看了西门吹雪一眼:“扬州慢内功奇特,疗伤最佳,说不定西门庄主还要伤的更重一点。” “阁下似乎对风十分敏锐?”西门吹雪不觉冒犯,反而很礼貌的问。 “我确是能捕捉到最细微的风。”牧云归微笑着回答。 陆小凤像看什么稀罕物一样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打量,怪叫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西门对一个女人用这样恭敬的语气。” 说恭敬是夸张了,但这种语气对西门吹雪来说确实非常的少见了。 牧云归并不觉得愧受或者惶恐,而是坦然的说:“这世上不说像我这样剑术好的女人,就连有我这样剑术的男人也很少哩。” “此话不假。”花满楼微笑着说。 “任何一个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有她这样高明的剑术,都当得起我任何尊敬的语气。”西门吹雪冷冷的说。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此刻才想起来还未给西门吹雪介绍:“这位是牧云归牧女侠,这位是李莲花李兄,他们夫妻二人游历天下,是我新交的朋友。” 李莲花温和的说:“西门庄主,久仰大名了。”牧云归也抱拳行了一礼。 西门吹雪虽然冷的像雪一样,但他绝非不知礼数的人,因此他说道:“你的剑,很好。我交你们这个朋友。” 陆小凤便快活的嚷起来:“既然如此,还不上好酒来。” 他就是这样一个很快活的人,若是他的朋友们也很快活,他就更高兴了。而西门吹雪也喜欢他交的新朋友,难道还不值得他高兴么? “像你这样的酒鬼,应该躺在酒楼里醉死,又为何到我万梅山庄来?”西门吹雪言语中带了淡淡的笑意。 “唉,”陆小凤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变得没有那么快活,“又有麻烦找上了我,我这次来,是来求你帮忙。” “不去。”西门吹雪没有听是什么忙。 “你这一生,从来没有求过人?” “没有。” “那有任何人求你,你也不肯答应?” “不肯。” “不管是什么人,不管是什么事,你都不肯答应?” “我想要去做的事,根本就用不着别人来求我,否则不管谁都一样。” “就算我把你的房子烧了,也不肯?” “我这一生朋友不多,但无论任何时候你都一直是我的朋友。”西门吹雪忽然笑了。 “所以我才来求你。” “所以无论任何时候,你想要烧我的房子,都可以动手,不管从哪里开始烧都可以。”西门吹雪淡淡的说,他看到陆小凤仿佛一只猫被烧了尾巴的不可置信样子,又补充道:“我后面的库房里,有松香和柴油,我建议你最好从那里开始烧,最好在晚上烧,那种火焰在晚上看起来一定很美。” “难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事可以打动你,若是你不答应我,李兄便不和你比剑呢?”陆小凤苦恼的问道。 李莲花本来在旁边喝茶看戏,其实就算西门吹雪不去,他也有信心打败青衣楼,只是若能多一分助力自然更好。 但此时他立刻坐直了说:“西门庄主不必顾忌我,我既然答应与你比剑,那自然是无论你答不答应他都会与你比剑。” 第14章 就让上官飞燕唱一夜歌(灵感胶囊六更完成) 陆小凤吹胡子瞪眼的看向李莲花:“你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坏蛋?” “也许我本就是一个坏蛋,只是你之前没有发现。”李莲花好整以暇的回答。 陆小凤唉声叹气:“这是唯一有可能打动他的法子,早知道刚才便阻止云归和他比剑,云归一定不像你一样是个坏蛋。” 牧云归忍不住笑了:“我虽然已经和西门庄主比过一次,但我知晓这世上有什么法子能打动他。” “什么法子?”陆小凤看向他,牧云归和西门吹雪不过刚刚认识,怎么会有法子。 “你只要用你这两条胡子作报酬,你让他做什么他都一定会答应你。”牧云归忍着笑说道。 陆小凤摸胡子的手僵住了:“四条眉毛的是陆小凤,两条眉毛的是陆小鸡!” 西门吹雪面上也忍不住带了些笑意:“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求不到的事,也许两条眉毛的陆小鸡来求我便答应了呢。” 陆小凤便真的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小鸡,半天说不出话来。 花满楼悠悠的补刀:“幸好李兄已经治好了我的眼睛,不然岂非要错过两只眉毛的陆小鸡,真是想一想都觉得遗憾啊。” 陆小凤瞠目结舌,半天挤出一句:“为什么我的朋友们竟然都是爱看我笑话的混蛋?” 花满楼脸上挂着微笑:“也许是因为你就是天底下第一号的大混蛋,所以你的朋友们自然也都是混蛋。” 陆小凤泄气的说:“看来我是非当一回两条眉毛的陆小鸡不可了。” 晚饭过后,在林中石桌上摆酒,西门吹雪虽然不饮酒,但是他有一个大酒鬼朋友,因此万梅山庄是藏有好酒的,陆小凤自然是熟门熟路的去酒窖取了酒。 西门吹雪和牧云归都没有饮酒,他在树下静坐,而牧云归在矮几上喝的是果子露。 西门吹雪忍不住问牧云归:“你的剑道是什么?” 西门吹雪比剑之后一直在想,牧云归的剑已经入道,但是她的道是什么,他没有想出来。 牧云归其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西门吹雪问了,她也只是略做思索便答:“我剑即道,我剑即法。” 牧云归并没有思考过自己的道,她的剑就是她的道。她从练剑之初便是在四顾门了,因此她的剑也是在追捕宵小之中磨炼出来的。 她其实杀伐气很重,但大熙自有律法,而她的剑下也没有伤过无辜之人。 牧云归微微叹气:“不过在这里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这里没有四顾门和百川院,这里的江湖要乱得多,为仇,为财,为情,杀人者不计其数,杀人或是被反杀,都只能自认技不如人。 陆小凤和李莲花在桌边同饮,花满楼摇着扇子只是小酌。 今日陆小凤即将失去心爱的小胡子,十分不得劲,因此终于问出了心中困扰多时的问题:“不知李兄到底是何来历?” 陆小凤是个很好奇的人,李莲花和牧云归武功高强,之前江湖上却闻所未闻,听他们的只言片语便知之前经历不凡,可又没有任何信息和他们能对得上。 花满楼其实也不是没有好奇过,只是他素来体贴,不愿问罢了。 李莲花与他们相处了一段时日,早在心里当他们是朋友,虽然自己和云归经历奇特,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因此简要解释了几句。 陆小凤惊叹:“想不到这世间真有如此奇特之事,简直就像话本中的故事。”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今日花七算是见识到了。”花满楼摇着扇子。 李莲花微笑着说:“我对此倒是有过猜测,也许是他的功劳。没有本来就有些奇异之处。”他的目光看向没有。 “我与云归不耐江湖盛名,因此常说希望远离俗世纷扰。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才带我们到了无人认识的世界吧。”他摸摸没有的羽毛,没有像唱歌一样叫了一声。 “这确实是一番奇遇,能与诸位结识。也许有一天我们便又回去了,能与诸位为友也算没有白来这一遭。”牧云归看向夜空,这世事无常,谁说得准呢。 “若是可能带其他人来这里,我倒是想要介绍一个朋友给西门庄主。”李莲花想起一个人。 要是让这两个人认识,他们就都有对手比试了,如此他可就解放了。 “他是个刀客,这位朋友也痴迷武道,一心攀登武道高峰,我想啊,你们一定合得来。” “噗,若是阿飞来啊,我看万梅山庄这些梅花可是要遭殃了。”牧云归噗嗤一笑,“今日我和西门庄主比剑,便已经毁了一片桃花林,心中甚为过意不去。他们若打起来,这一山的花何辜啊。” “看来这位阿飞兄弟也是好战之人啊。”花满楼看了看周围花木,此时已经是春天,不是梅花盛开的时候,但山庄中桃花杜鹃等也开的正旺,他是惜花之人,想一想都觉得不忍。 陆小凤笑了起来,他笑起来时脸上有两个酒窝。 “云归已经是我见过的少有的好战之人,难道这位阿飞兄弟比她还要好战?” 陆小凤这么说是因为牧云归今日是主动挑战的西门吹雪,这天下因为见猎心喜就挑战西门吹雪的人实在少见。 “他比我更要好战百倍,只爱武道。”牧云归便答,笛飞声可是挑战江湖高手直接把高手杀的断层了,还能有比他更好战的人吗? 月色之下和乐融融,牧云归却忽然直起身来,有歌声? “花满楼,你听到了吗?有人在唱歌。” 花满楼便也凝神听去:“确实有歌声。” “好像是……上官飞燕?” “确是她不错。” 陆小凤苦笑道:“她可真是阴魂不散。” 牧云归微微皱眉,复又展开:“她定然是知道花满楼耳力过人,想要引她去。若我们没人理她,岂不是就让她算盘落空?” 陆小凤便又舒服的靠着树喝酒:“她的歌声倒是不错,若有这样美妙的歌声免费听一听,我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第15章 珠光宝气阁 于是果真没有人去理会上官飞燕,她也并不知道她和丹凤公主其实是一个人的事早已被戳破,勤勤恳恳的唱了半宿歌,陆小凤舒舒服服的歌声下喝了半宿的酒。 但陆小凤的快乐只截止到这夜,第二天早上起来,他便履行承诺,剃干净了自己的两撇小胡子。其实没有胡子的陆小凤显得更加的年轻,也更加的英俊,只是他自己显然非常不习惯,一直用手在嘴唇上方摸着。 李莲花和牧云归进来时,花满楼和西门吹雪已经看够了笑话,都坐在椅子上。而陆小凤用哀怨的目光盯着牧云归,牧云归假作不知,和强忍笑意的李莲花若无其事的落座。 “这珠光宝气阁在山西,西门庄主可是与我们同行啊?”李莲花问道,因为莲花楼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了,两间客房都已经有主了,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告诉方小宝这客房改的很舒服的。 “不,到时候我自会去。”西门吹雪向来是独自行动。 牧云归为了不让自己一看陆小凤的脸就笑出来,低头吃了一块点心。万梅山庄富甲一方,这饭食点心也十分精致。 牧云归吃了一块狮蛮栗子糕,这味道?她放了一块栗子糕到李莲花碟子里,他也拿起来咬了一小口,两人便交换一个眼神。 陆小凤一直用哀怨的目光盯着牧云归,当然没有错过这一番眉眼官司,因而叫道:“李兄,你们打什么哑谜呢?” 李莲花一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过是验证了一个猜想。” “什么猜想?”花满楼有些好奇的问。 牧云归先看一眼西门吹雪才说道:“听闻西门庄主每年下山四次,每一次都会追杀一人。” 此事天下皆知,因此西门吹雪简短答道:“不错。” 李莲花便说:“这不管是被追杀的人干的事,还是那人所处的地方,都需要搜集信息。信息搜集十分不易,因此我想啊,西门庄主一定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此言甚是。”花满楼点点头,并非是谁都能做到西门吹雪做的事的,光是每年收集这些信息就要求很高了。 “在京城的时候,陆兄曾经推荐我们去合芳斋买过点心,而这点心和合芳斋的味道一样,”李莲花举起了手中的栗子糕,“因此我和云归推测这合芳斋便是西门兄的消息来源了。” “不错,合芳斋确实是万梅山庄的产业。”西门吹雪点点头承认。 “合芳斋遍布大江南北,确实是绝佳的信息搜集和传递方法。不过更妙的是你们只通过这一口点心便能推测出这么多事,花七实在佩服。”花满楼赞道。 “这不过是我们的一点习惯罢了。”李莲花有些不好意思的敲了敲鼻子,毕竟当面扒人家的产业什么的,总感觉不是很礼貌。 左思右想,李莲花最后将狐狸精和没有暂时托付给了万梅山庄,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此次的敌人是多么的不择手段。 ------------------------------------- 还没到珠光宝气阁,帖子已经送到了手上,落款是霍天青。 帖子是用极浓的墨写成的,花满楼复明之事暂时没几个人知道,这帖子显然是为了让眼盲的花满楼也能摸出来到底写的是什么。 “这人倒是心思缜密,他是谁?”李莲花翻看手中的帖子。 “珠光宝气阁在这里势力大的很,霍天青是天禽老人的儿子,武林泰斗商山二老是他的师兄。不过他却在这珠光宝气阁做了一个总管。” 宴席摆在水阁之中,四面都是碧绿的荷塘,九曲栏杆却是红的。 荷风阵阵,本应该是极为风雅的酒宴,牧云归却一进水阁便叹了一口气。水阁中已经坐了两个陪客,分别是关中联营镖局的总镖头“云里神龙”马行空和一位清客苏少卿。 那苏少卿年纪很轻,举手投足之间又有一种洒脱,而马行空则是对霍天青十分的谄媚讨好,让人更认识到霍天青的江湖地位。 可是牧云归的叹息却是因为她感受到了更多的气息,今日宴无好宴,也许一场恶战是难免了。 “云归为何叹气?”花满楼灵敏的听到了这细微的声音。 “窗外五人,水下一人。”牧云归轻轻的说,花满楼便也跟着叹气,他是最不希望看见有人在他面前失去生命。 “阎老板何在?”陆小凤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老朋友的身影。 “阎老板……”霍天青正要解释,外面却传来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快摆酒!他奶奶的,陆小凤你和上次还是一个样子,只是你这眉毛怎么只剩下两条了?” 一个人大笑着走了进来,他的脸又白又胖,皮肤细嫩光滑,只有一个硕大鹰钩鼻在脸上还算有几分男子气概。 他说话时每一句都带着山西口音,又句句不离他奶奶的,仿佛不这样便不会说话似的。 李莲花轻轻的笑了起来,阎铁珊便看向他:“他奶奶的,你又是谁,笑什么?” “在下李莲花,一个江湖游医罢了。在下是笑啊,阎老板一看就是很会做生意的,和气生财嘛,怪不得阎老板的生意这样好。” “他奶奶的你小子真会说话,对俺胃口,你又是陆小凤从哪里交来的朋友?”阎铁珊便被这话哄的高兴起来。 “实不相瞒,在下是特意求了陆兄引荐的,只因在下最近碰到了一桩怪事。先是一个女子带着青衣楼的腰牌来我面前做戏,之后又有一个什么金鹏王朝的丹凤公主来求陆兄办事,这女子那自称是上官飞燕的女子明明是同一人。而且啊,明明是陆兄拒绝了她,晚上青衣楼的杀手却来围攻我。” 李莲花装作苦恼的样子,实则一直观察阎铁珊的反应。 尽管伪装的极好,在听到上官飞燕和上官丹凤实乃一人时,他的脸色也忍不住微变,只因傻子都能看出其中必定有蹊跷。 第16章 上官飞燕被揭穿 阎铁珊听完之后却反问道:“碰到这种事又和俺有什么关系?” 陆小凤接到:“自然是因那女骗子说是阎老板当年卷走金鹏王朝的财富不还,我们朋友一场,当然要来提醒你了。你这珠光宝气阁的生意越做越大,可别哪天被出钱给青衣楼的人买你的命。” 阎铁珊脸上便浮现出感动的神色:“俺真是要多谢你们了,不过他奶奶的可别以为俺是吃素的,谁想要财要命都要掂量一下自己。” “阎老板做了这么大的生意自然是小心谨慎的,只是这水里的护卫可否让她起来呢,这里有这么多人即便有人袭击也不用担心啊。”牧云归状似无意的说。 “水里的护卫?!”阎铁珊脸色变了,他根本就没有安排水里的护卫。 就在此时,水中一点寒光向阎铁珊的后心攻去,苏少卿和马行空都目露惊慌之色。 危急时刻,没有人看清楚陆小凤怎么出现在阎铁珊身后的,只知道他那两根闻名天下的手指头已经夹住了那柄剑。 “他奶奶的!是谁?!”阎铁珊阎王殿前走了一遭,脸色惨白,厉声喝问。陆小凤将剑丢在地上。 一个穿着黑色鲨鱼皮水靠的女子从水中跃出,她扯下黑色的头巾,露出了一头秀发,她冷冷的看向阎铁珊:“我是上官飞燕。严立本,金鹏王朝的债你本就该还。” 阎铁珊忽然呼哧呼哧的喘粗气,上官飞燕正要乘胜追击,牧云归却问道:“你到底是上官飞燕还是上官丹凤?” “我是上官飞燕。”她咬了咬唇说道。 “上官丹凤才是金鹏王朝的公主吧,她去哪儿了,她为何不来,你又为什么要假扮她?”牧云归继续问。 阎铁珊忽然不喘粗气了:“金鹏王朝的事,金鹏王朝的王问得,公主问得,他奶奶的,你算什么东西?”他奶奶的好像已经烙进了他的身体里,即便承认了自己金鹏王朝旧臣身份也忘不了这句话。 上官飞燕说不出话来,她在急速的想着应该怎么编一个理由。 “若是丹凤公主不见了,那自然是要先查清金鹏王和公主的去向。”李莲花还坐在酒桌上没有起身。 “既然阎老板已经在这,何不把当年的事说清楚呢?”花满楼温文尔雅的建议,他家三兄和五兄和阎铁珊有点交情,因此给出这个台阶。 “花满楼!”上官飞燕泪光盈盈的看向他,牧云归却嗤笑一声:“你前几日还以为我夫君叫花满楼呢,怎么?花满楼难道是什么大冤种的通用名字吗?” 她不喜欢有人故意利用别人的善良,特别是花满楼这样好心的人。花满楼微微摇头叹气,即便是他,这种时候也说不出什么好话去安慰上官飞燕。 上官飞燕气急,但她还是强忍着继续演下去:“我假扮丹凤公主是因为,是因为严立本派人把金鹏王和丹凤公主都杀了!” 她泪水涟涟的指责阎铁珊:“若非你心中有鬼,将我金鹏王朝的正统血脉杀了,我又怎么用得着……”她装作哽咽难言的样子,然后又厉声指责:“今天我一定要替金鹏王朝讨回血债!” 说完她又掣出一把蓝盈盈的短剑,上面显然淬了剧毒,她抬手将短剑向阎铁珊刺去,另一只手却射出几根毒针飞向牧云归。 阎铁珊的功夫深不可测,岂会被上官飞燕所伤,提气轻松避开。可是他没有料到的是杀招来自身边的霍天青,霍天青扶着阎铁珊时,忽然从背后抬掌拍了下去。 花满楼步法迅速,流云飞袖一卷,那把短剑便刺不下去。这样的剧毒,划破一点皮肤就会让人死去,而花满楼自然是不放心陆小凤用他的两根手指去接的。 但在场没有人料到霍天青会忽然攻击阎铁珊,因此他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当即口吐鲜血。陆小凤急忙闪身到阎铁珊身边,阎铁珊气急败坏的看向霍天青:“你怎么敢!你怎么会!” 霍天青却温顺的走到了上官飞燕的身旁,上官飞燕便得意的笑了起来。 阎铁珊大叫:“来人!给我把他们都杀了!” 窗外跳进来五个大汉,和水阁内的马行空与苏少英一起将两人围住。上官飞燕却浑然不惧:“别得意的太早了,你以为我没有做安排吗?来人!” 但是她的人没有进来,只有一个白衣胜雪的人慢慢走了进来,他人像万古不化的冰雪一样冷,手上持一柄乌黑的剑,他轻轻的在剑上吹了一下,像吹落一朵花。 只是剑上落下的是血花。 “你叫的是柳余恨、萧秋雨和独孤方?”西门吹雪淡淡的说,“他们已经被我杀了。” 这三人皆是一等一的高手,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被西门吹雪杀了?上官飞燕发起抖来。 但她还是强撑着说道:“这是我金鹏王朝的事,你们凭什么管?” 阎铁珊桀桀冷笑道:“霍天青,老子救了你的命,你留下来给俺当总管竟然是和情人谋夺俺的家财的性命。” 霍天青听到这里也只是面色发白,他低下头柔情的看了上官飞燕一眼,他爱上了飞燕,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可是上官飞燕却大叫道:“那你把他抓起来便是!放我走!” 霍天青的脸色一下子涨红,又一下子变得惨白,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西门吹雪却开口:“若是再让我看到你用剑,我必杀了你。” 西门吹雪看到上官飞燕用剑从人背后偷袭,觉得她不配用剑,因此出言警告。 上官飞燕闻言一喜,只要西门吹雪不当场杀她,她便能逃脱。 李莲花却一步一步的走到前面,他抬手以内力摄取扎在柱子上的飞燕针:“你金鹏王朝的事如何我本来可以不管,可是你以狠毒暗器想要伤我妻子,这笔账不能不算。 那飞燕针本是剧毒的暗器,虽然雕虫小技伤不了牧云归,但她害怕随便格挡伤到旁人,因此用剑一划,便将针全部扎到旁边的柱子上了,那柱子已经焦黑一片,明显是针上的毒十分厉害。 第17章 飞燕之死 李莲花其实很少动怒,十年的时间让他真的变成了一个非常温和的人,但是如果有人用这样歹毒的暗器想要杀牧云归,这难道不值得他动怒么? 他们今天来其实并没有要杀上官飞燕的意思,因此他和陆小凤故意胡说八道的把信息透露给了阎铁珊,可是上官飞燕在杀阎铁珊的同时却像牧云归射出飞燕针,明显是记恨她。 这江湖上的道理有时候就是这样的粗暴,有人要杀你,你便,杀了她! 此时李莲花将飞燕针摄于手中,只看那针在他手上沉浮却不沾他的手,便可知他的内功一定十分深厚,上官飞燕心里害怕极了。 她看向霍天青,好在霍天青的武功十分高超,因此她脸上又浮现了那种可怜又脆弱的神色,让霍天青忍不住怜惜的说:“莫怕。” 可惜他遇到的是李莲花,李莲花站在原地,肩不摇,腿不动,手腕一翻,霍天青什么也没有看清,上官飞燕便叫了一声,痛苦的倒下了,她的口中流出了黑血。 上官飞燕看向霍天青,似乎想说些什么,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了无限的眷恋,之后没了气息。 霍天青眼看着心爱的女人没了气息,不由痛苦的嚎叫一声,他抱着上官飞燕的尸体叫了两声:“飞燕,飞燕!”眼中流下了泪水,之后仇恨的看向李莲花:“你竟然敢杀了飞燕!我要……” “你要怎样?”李莲花冷冷的问,“这位绿王八兄,你手上的女人要杀我的妻子,我便杀了她。至于你,阎老板救了你,你却想要杀他,背信弃义之人,自然有阎老板处理。不过你若是想要为上官飞燕报仇,也尽管试试。” 绿王八兄,陆小凤和花满楼心中来不及为一个美丽女子的死去感慨,听到这个称呼不由一滞,这李莲花和牧云归不愧是夫妻,有的时候嘴实在是很毒辣啊。 霍天青当然打不过李莲花,可是他心爱的女人死了,他又怎能不发狂呢?因此他还是狂怒的冲了上来,李莲花的剑没有出鞘,霍天青已经跪在了地上,被制住了。 牧云归抄着手摇摇头,对阎老板说:“阎老板,请吧!” 阎铁珊脸色仍然很差,受了重伤,但他感激的看向李莲花:“今日的恩情,俺记下了。” 他感激的不止是杀了上官飞燕,还有没杀霍天青,只因霍天青的身份实在是高,让阎铁珊也感到十分棘手。 “好说,好说。”李莲花似乎又变回了那个温和好说话的样子。 他看向霍天青:“你还有何话说?” 霍天青长叹道:“我无话可说。”他最后眷恋的看了一眼上官飞燕的尸体,就那样自尽了。 这天禽门的高手就这样死去了。让人感慨他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我说阎老板,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陆小凤走到桌边,拿起了酒壶。 “唉,”阎铁珊,应该说是严立本,放弃了伪装他的山西口音和粗话,用他那又尖又细的声音说:“我确实是金鹏王朝的旧臣,当年那笔财富一分为四,我带走了一份,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小王子并没有复国之志,也从未来找过我。至于她说的什么我杀了金鹏王朝的血脉那更是无稽之谈啊!” 阎铁珊有些摇晃的摸着椅子坐下,他受的那一掌着实不轻啊。 “当年我们四人各自带了一份财富来到中原,可是小王子的踪迹我们却遍寻不到,我们找了他几十年,他躲了我们几十年。” “这样大的一笔财富,他竟然不要?”陆小凤问道。 “财富虽好,可是他若是要了,他就必须承担起复国的重任来。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反而十分危险。小王子却是一个逍遥淡泊的人,因此”阎铁珊目露悲哀之色。 “那另外两人是谁?也许你没有做,别人却动心了呢?”陆小凤倒了一杯酒喝干。 阎铁珊支支吾吾的,他并不想把老友拖下水,因此拿不准要不要说。 李莲花却笑道:“我猜啊,其中一位是峨眉派的独孤一鹤前辈,是也不是?” 阎铁珊有些紧张,在场另一人的脸色也变了,竟然是那年纪轻轻的西席苏少卿。 “方才霍天青和上官飞燕出手时,你这两位客人也是十分的紧张你,我看这位苏少侠出手时,明明使的是剑,却又像刀法。听闻独孤前辈以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闻名天下,他的剑法正是既有剑又有刀,而他座下弟子三英四秀,其中一位叫做苏少英,而大智大通说金鹏旧臣中的一位叫做平独鹤,我想,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李莲花侃侃而谈,将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阎铁珊颓然道:“你既然都已经说到这份上,我否认也没有什么意义。”他叹了口气,“不错,另一人正是独孤一鹤。” 陆小凤放下了手中的酒,他有些愁眉苦脸起来:“看来今天他们的计划应该不止是要杀了你,还要杀了苏少英。只要杀了苏少英,还愁他的师父不找我报仇吗?独孤前辈一定会和西门吹雪对上。” 陆小凤为这计谋叹了口气,任谁被算计到这个地步都会觉得手中的酒不好喝了。 “苏少侠,请问令师是否也将到这边来呢?”花满楼温温和和的问道。 苏少英瞅着李莲花,好像他不是人,而是什么精怪。他慢慢的回答:“家师确实往这边来了,今日便会到。” “那我们便在这里等上一等,又有何妨呢?”花满楼便说道。 “阎老板,还有一人是谁?那上官木是谁你也该告诉我了吧。”陆小凤问阎铁珊。 “上官木便是霍休。”阎铁珊不再隐瞒。 在场的便留下了阎铁珊、苏少英、陆小凤、花满楼、西门吹雪、李莲花和牧云归。西门吹雪仍然握着他那一柄古朴乌黑的长剑,也不坐下。 阎铁珊脸色灰败,像是老了十岁,服下伤药之后也坐着不动,苏少英面上有些焦虑,陆小凤和花满楼倒是怡然自得。 第18章 上官雪儿 独孤一鹤很快就到了,可以推测,不管上官飞燕是用的什么手段引他过来,一定是希望他正好看到珠光宝气阁尸横遍野,阎铁珊和苏少英都死亡的现场的,若是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刚好在场,那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免一场恶战的。 独孤一鹤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来了四个徒弟,正是峨眉四秀。 尽管尸体都已经被清走,珠光宝气阁仍然有股血腥味,因而独孤一鹤进来的时候神情还是有些警惕的,在看到爱徒和老朋友都还活着才松了口气。 独孤一鹤和阎铁珊交谈时,牧云归有些无聊的在旁边等待,她站在一片荷叶上控制着那一颗露珠滚来滚去。 李莲花则是问西门吹雪:“霍休是什么人?” 西门吹雪还是那副万古不化的冰冷神情,但只要是他的朋友便知道,他其实对朋友还是很好的,而李莲花和牧云归恰好就是他的朋友。 因此西门吹雪回答:“我只知道他是天下最富有的人之一。”想了想又说道:“他是陆小凤的忘年交。” “既然他已经那么富有了,他还会想要金鹏王朝的财富么?”牧云归一个翻身落回水阁中。 西门吹雪没有回答,倒是李莲花说道:“也许他的富有正是因为他对财富的渴望呢。” 有的人正是因为对每一分可能到手的钱都不放过,他才会那样的富有。 独孤一鹤已经和阎铁珊谈完,他向着陆小凤走过来,他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傲气的老人。神情十分的严肃,腰板总是挺的很直,他的剑上有一个八卦装饰,那是峨眉派掌门的标志。 他对陆小凤说:“无论如何,我要多谢你们。”他已经是一个老人了,也许正是因为他是个老人,才更知道死亡是多么可怕的东西,而他的老朋友差一点就死去了。 “我只是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谁干的。”陆小凤耸耸肩,他确实是一个英俊又讨人喜欢的男人,峨眉四秀看着他窃窃私语着。 “是霍休,他就是上官木,当年金鹏旧臣的最后一人,而且他也是青衣楼的主人。”独孤一鹤沉重的叹道。 陆小凤便也沉重的叹了一口气,青衣楼和上官飞燕关系匪浅,说明霍休一定和这件事大有关联,他又要失去一个朋友,怎么能不叹气呢。 “霍休住在哪里?”李莲花问道。 “就在珠光宝气阁不远的一处小楼里。”陆小凤说道,他过去经常找霍休喝酒。 “那他岂不是天天就在这附近觊觎阎老板的财富?”牧云归露出了难以描述的表情,这人也太变态了些。 阎铁珊苦笑,谁能想到枕头边上躺了一条毒蛇? “如今你想怎么办?”西门吹雪问陆小凤,他是来帮陆小凤忙的,答应了的事就会做到,这件事没有办完之前他都不会走。 “我自然是想去问个清楚。”陆小凤想知道霍休为什么非要把他牵扯进来。 独孤一鹤自然也要去的,但李莲花却想到了一事。 “独孤前辈手中的金鹏遗产都没有动?”他问独孤一鹤。 “自然,那都是小王子的,我从来没有动过。”他负手傲然回答。 “你有七个徒弟,个个都非常出色。” “不错。”三英四秀个个都是青年才俊。 “那我想,金鹏王朝的最后血脉交到你的手上应该是个很不错的选择。”李莲花笑眯眯的说。 “什么?”独孤一鹤疑惑道,“金鹏王朝的血脉不是已经被上官飞燕杀了吗?” “她还有个妹妹,叫上官雪儿,是个很机灵的小丫头。”陆小凤已经想起了那个人小鬼大的小姑娘,她确实需要一个去处。 “我猜金鹏王的财富应该都挥霍光了,那上官飞燕假扮丹凤公主的时候很讲究排场,若是没有收入,这样的排场会将任何财产都迅速挥霍的。况且他们若是有钱应该也不会谋夺其他财富了。”李莲花分析道,“只是那个小姑娘,没有了姐姐,总是需要一个去处的。” 既然如此,陆小凤便和独孤一鹤以及西门吹雪去找霍休,而李莲花则和牧云归以及花满楼去接上官雪儿。 可是要去哪里找上官雪儿呢?他们并不知晓金鹏王的地方在哪。李莲花变戏法一样从莲花楼取出一只鸽子笼,里面有一只雪白的鸽子。 “李兄真是神机妙算。”花满楼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用说,这鸽子是李莲花不知道什么时候捉到的上官飞燕传信用的鸽子。 “我们现在只好祈祷这只鸽子恰好就是飞回金鹏王那里的,不然我们若是和陆兄在小楼面前遇上那才真是可笑。”这鸽子既然可能是传回金鹏王住处的,当然也有可能是传信给霍休的,李莲花所言不无道理。 幸好他们的运气还没有那样坏,在鸽子身上洒了追踪的药粉之后,他们顺利的到了一处阴森古怪的大宅子。 三人推门而入,这地方破败的厉害,但也不能看得出以前是一处多么富丽堂皇的地方,三人穿过阴森的长廊,越过正厅,往后院去。 后面有一个大花园,可惜里面也没有什么名贵的花木了,这么大的宅子里也没有仆人。 上官雪儿蹲在花园的地上,专心致志的看着蚂蚁。 “上官姑娘。”牧云归唤她一声。 上官雪儿没有理她,仍然专心的看着地上。 花满楼轻声问道:“姑娘在看什么?” “嘘,我在看蚂蚁。”上官雪儿小声说。 “蚂蚁有什么问题吗?”花满楼配合的问。 花满楼身上有一种魔力,让你忍不住觉得可以相信他。因此上官雪儿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我觉得我姐姐被杀死了,尸体就埋在这下面。” 上官飞燕确实被杀死了,那么这下面埋的应该是上官丹凤。可是这小女孩并不知晓,她还在为自己的姐姐担心。 李莲花问她:“你为什么觉得上官丹凤杀死了你姐姐,还把她埋在这里呢?” “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我姐姐,她以前对我很好的,出去都会告诉我。”上官雪儿说道。 第19章 糖炒栗子 “而且你们看这块地,这块地已经死了。”她看向脚下的土地,“死了的土地不会长花草。这是我姐姐身上的毒污染了土地,把花草都毒死了。” 最终还是由花满楼告知了上官雪儿今天发生的事,只隐去了她想害牧云归最终被李莲花杀死的事。 上官雪儿捂着脸哭了起来,不难看出,在她心里上官飞燕对她很好,此刻失去了所有亲人的她也是真的十分悲伤。 三人将哭累了的上官雪儿带回珠光宝气阁,交给独孤一鹤的徒弟们,虽然她失去了一个姐姐,但她马上就要有四个新的姐姐了。 而陆小凤却直到快要天黑了才回来。 “看来这霍休很是棘手啊。”陆小凤回来便看到三个人舒服的坐在那里喝着茶,见他回来也只是懒洋洋的招呼一声。 “你们在这里倒是悠闲,可若是你们不给我倒一杯茶,让我也这样悠闲的话,我便绝不会告诉你们今天发生了什么。”陆小凤瞪着眼睛说。 “那你可就想错了,因为我们已经决意都不会问你,让你憋死自己。”花满楼悠然自得的说。 陆小凤一下泄了气,这种事不让他说出来可真的会憋死他,因此他只好老老实实地给他坏心眼的朋友们交代。 霍休的小楼里面布满了机关,他原本的计划是将他们困死在小楼中,而唯一的出口就在他所在的精钢笼子里面。 是的,霍休重金打造了一口精钢笼子用来关住自己,可惜啊那个出口的机关按钮却坏了,而他请来打造机关的正是陆小凤的好朋友妙手朱停。 那所谓打不开的门自然也被朱停打开。至于那按钮为什么忽然会坏,陆小凤却只是神秘的说也许是天意。 故事讲完了,陆小凤从座位上一跃而起:“现在啊,我只想吃一口热乎的糖炒栗子。” “天老爷!现在可是四月,哪里来的糖炒栗子?”花满楼摇头叹道,拿这跳脱的朋友没辙。 但是陆小凤一径的催着大家一起出去了,今夜是圆月,就这样在街上走一走也是不错的。当然,除了西门吹雪,毕竟你很难想象西门吹雪这样的人逛街。 花满楼摇着扇子,很有兴致的看着街上每一样东西。这夜里的街上还算热闹,叫卖各种吃食玩意儿的都不少。 花满楼忽然合起扇子在陆小凤肩头敲一敲:“想不到你竟然真有这样好的运气,能碰到卖糖炒栗子的。” 前面有一个老妇人,穿着粗布衣服,佝偻着腰,挎着一篮子糖炒栗子在卖,花满楼自然是闻道了香气。 “糖炒栗子,一斤十文!”她满面笑容的叫卖道。 花满楼不忍这样老的一个老人夜里还要叫卖,便出钱把那一篮子糖炒栗子全部买了。这糖炒栗子味道是很香的,而且还热乎乎的,陆小凤摸出一颗扔给李莲花,自己又再去摸一颗。 李莲花一把接住,轻轻捏开栗子壳咬了一口,下一刻他厉声喝道:“有毒,别吃!” 陆小凤手中的糖炒栗子马上就要进嘴边了,他吓得栗子都掉在地上了。李莲花运起扬州慢化解毒素,这毒的毒性极强,若非他中过碧茶之毒,又有扬州慢,此刻已经死了。 花满楼十分愤怒,这样一篮子糖炒栗子,她在集市上随意的卖,岂不是随意的杀人? “李兄你怎么样?云归……咦云归去哪了?”陆小凤这才发现牧云归不见了。 牧云归去哪了?她当然是去追杀那卖栗子的老妇人了。她当然知道李莲花不会中毒,可若是有别人中毒是一定需要解药的。因此牧云归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循着味道跟了上去。 那老妇人刚刚离开,而这世上还没人能逃过牧云归的追踪。 “我无事,云归追上去了。”李莲花将毒逼出去才回答,“此毒酷烈,不知栗子卖出去了多少,我们分头找找。” “好。”三人都心急如焚,这样可怕残忍的毒,不知今夜害了多少人。 牧云归已经跟上了那个卖栗子的老妇人,她远远的摄在后面,她不想在集市上出手,这样随便杀人的人是不会顾惜别人生命的,她不想给她再害别人的机会。 因此牧云归就如同一缕轻风,辍在那个老人,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老人,当她离开集市便逐渐恢复了身形,她的腰不再弯着,而是直了起来。步伐也并不沉重,而是轻盈曼妙。 这是一个年轻女子假扮的老人。 牧云归一直跟到了一间有些破败的屋子跟前,她站在屋外的一颗树上,正正好的隐藏在阴影里,即便是今夜满月的光辉也完全照不到她的身上。 那女子进屋之后便卸掉了伪装,她有一头乌云一样的头发,双手洁白细腻,她脱掉粗布衣裳换上了一件十分美丽的裙子。当她转过身来,她的脸也十分配得上这条美丽的裙子,她有一张柔媚的脸。 牧云归当然不是专门等她换衣服,只是为了等一等有没有同党罢了。 因此当她提起自己的双剑出门时,就看到一把素雅细长的剑横在面前。 “解药。”牧云归只有冷冷的两个字。 “这不是刚才买了糖炒栗子的姑娘吗?”她的脸上绽开了一个微笑,仿佛很惊喜看到牧云归似的。 “难道我的栗子不好吃么?”她竟然咯咯笑了起来,她的笑声也是十分悦耳的。 “有,还是没有?”牧云归一字一顿的问,仿佛问的是想死还是想活。 “当然是没有了。”她脸上仍然带着笑意,但手中已经握紧了剑。她使得是一对系了彩绸的双剑。 “杀人是不是让你很高兴?”牧云归也笑了。 “杀人的滋味最是美妙。”她也笑着回答。她想说,你要不要加入我们。可是她没有机会,因为一道寒芒已经攻到了面前。 “下去阎王殿记好了,取你性命的,是牧云归。” 这女子手中的双剑也不是玩器,她双手一抬一架,摆出的架势也极为精妙。 剑与剑碰撞,发出了叮的一声。 第20章 红色绣花鞋(感谢莲花楼里养莲花2.7的啵啵奶茶) 可惜她碰上的是牧云归,那明明是横斩的一记就着她格挡的力道灵活的一变,长剑仿佛一条毒蛇绕了上来。 “你杀了多少人?”牧云归问道。 那女子不知死活的咯咯笑着,她的笑声也是很好听的。 “我也不知道,我到了月圆之夜,便想杀人。这一颗糖炒栗子就能毒死三个人,谁要是吃了我的糖炒栗子啊,便算她倒霉吧。” 听到这里,牧云归怒火中烧,不再留情:“我有个法子,可以一劳永逸的治一治你这杀人的瘾。” “可惜我却不想用你这法子呢。”她手中的双剑也舞似惊鸿,她舞剑时身姿也极美,就像是在跳舞。 牧云归平平的点评了一句:“没用的小动作太多。” 之后她的剑势变了,那女子的脸色也变了,她终于晓得今天遇上了硬茬,她想要求饶,可是牧云归的剑已经如一缕清风轻轻的划过她的颈间。 她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无论生前她有多么的不把别人的生命当一回事,又是如何无情的玩弄生命于股掌之间,此刻就这样平平无奇的死去了,甚至没有惊天动地的决斗。 牧云归利索的解决了她,才进屋去翻找行李。 这女子的行李十分简单,这里只是一个临时的落脚点罢了,除了伪装用的东西和那两把系着彩绸的剑,就只有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此外便是两个瓷瓶,她摇了摇,一个已经空了,另一个还有点。但没有一个是丸药的声音,牧云归的心沉了下去,可能真的没有解药。 她拿着那两把剑和绣花鞋回到了莲花楼,李莲花和花满楼坐在桌边喝茶,就连西门吹雪也寻了个位置打坐,陆小凤迎了上来:“怎么样?” 陆小凤的心里是极为愧疚的,若不是他今夜要吃糖炒栗子,便不会买下那一篮子栗子,李莲花也不会吃下有毒的糖炒栗子了。 但李莲花却说:“多亏了陆小凤,今夜才能发现有这样狠毒害人的事。而且他竟然恰好就把栗子先递给了我,不然我们一定会有人死去。难道这不是一种极好的运气么?” 花满楼便应和道:“不错不错,陆小凤今日的运气果真是很好的。” 虽然知道朋友们是在开解他,陆小凤也不由得开心了起来。 而当牧云归终于回来时,他当然也是第一时间迎了上去。牧云归的脸色还是很沉重,她掏出那两个小瓷瓶,没有回答陆小凤的问题,反而先问:“今夜还有别人买了那糖炒栗子吗?” 李莲花说道:“我们之前还有五人买了”,他的声音里面有一种极为冰冷的愤怒,“我们找到他们的时候,都已经毒发毙命。” 西门吹雪解释道:“那糖炒栗子里面的毒是特意制作的混毒,发作起来十分快,几乎吃下去就会死。” 看来西门吹雪是那个懂药理的人,牧云归将两个瓷瓶一个扔给李莲花,一个给西门吹雪。 “那女子说她每到月圆之夜,便想杀人,买了她糖炒栗子的便是倒霉”牧云归也极为愤怒。 这江湖上的规矩,你杀我,我杀你,本是寻常。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若是有一天死去,便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今天我杀了你,明日我也可能被为你复仇的人杀了。 可是这种无差别杀人,杀的都是普通人,已经远远超过了一般的恶行。 “熊姥姥,”西门吹雪说出了一个名字,“五毒娘子、桃花蜂、女屠户,这些都是一个人。传闻月圆之夜,若遇上一个卖糖炒栗子的,买下她的栗子,吃了便会死去。” 西门吹雪掌握的各种信息显然不少,但是他也并不知道一件事。 “那是一个年轻女子假扮的,她的易容术应该很高,她用的是一双短剑。”牧云归将手中的剑给他们看,“可知道这是谁么?” 牧云归并没有问她名字,一对一对决时才会有礼的互报家门,至于这种畜生不如的家伙,牧云归只会尽可能的速战速决,她见过太多因为多说了几句废话,放走了坏人,酿成可怕后果的,既然牧云归要管这件事,就不会让她再多害一个人。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陆小凤吟道,“有一位公孙大娘,据说是当年公孙氏的后人,用的正是系了绸子的一双短剑。” “那她可真是辱没先祖名声,人狠毒,剑术也烂。”牧云归恨恨的说。 其实公孙大娘的剑绝不烂,甚至称得上是一流了,她的剑术配合身法,美人的身姿与飞起的裙角,飘舞的绸带,都可以起到迷惑的作用,令人分神。剑招则隐藏在这样缭乱的掩护下,当然杀伤力十足。 可惜碰上的是牧云归,牧云归要辨认剑声就绝不会错听成绸带的声音,只是顺着风势轻轻递出一剑罢了。 而且牧云归心中实在讨厌她,因此才给出了这个评价。 “若是和你相比,那也没有几个人的剑术称得上是好啦。”陆小凤便笑了。 牧云归将手中的绣花鞋扔给陆小凤,他摸不着头脑:“给我女人的绣花鞋干什么?” “你仔细看看鞋上绣的是什么?” 李莲花也走过来拿起来看一眼,他放下鞋叹一口气。 “李兄又为何叹气?”你们夫妻俩到底发现了什么啊?陆小凤心中抓狂。 “女子的绣鞋上绣鸳鸯,绣花,绣云的都多,可是这双鞋上面却是绣的猫头鹰。”李莲花点点鞋面。 那大红色的绣鞋上面绣的果然是一只瞪着眼睛的猫头鹰,显得这绣鞋都有些诡异的渗人。 李莲花又说:“我叹气是因为,上官飞燕穿的也是这样一双,绣了猫头鹰的红鞋子。” “所以她们极有可能是认识的。”陆小凤明白了过来,“她今天有可能是来杀我的。” “也许是,也许不是,但她都不在意是不是多杀了几个人。”花满楼也叹息,今夜那死去的五条生命,只不过是因为她一时兴起罢了。 “这江湖上还有别的人爱穿绣了猫头鹰的红鞋子么?”牧云归问道。 “你担心,这是一个组织?”陆小凤习惯性的摸一摸上唇,虽然那里现在十分光滑。 “我从没有留意过,但是今后我也不得不留意女人穿的鞋子上绣的是什么花样了。”陆小凤带着一丝苦笑说。 第21章 他凭什么和你比剑(感谢莲花楼里养莲花2.7的啵啵奶茶) 莲花楼慢悠悠的驶在路上,车上仍然是四个人。李莲花和牧云归自然是要回万梅山庄接狐狸精和没有的,陆小凤和花满楼本来应该去调查那红色绣花鞋,却也跟着一起。 自然是因为李莲花答应过要和西门吹雪比试一场,这种精彩的场面他们当然不愿意错过。 倒是万梅山庄的主人向来独来独往,自己回去了,不与他们一道。 一日上午,陆小凤伸伸懒腰从床上醒来,他先打开窗子散散屋子里的酒气才从屋子里出来。 最近的气候不冷不热的,路途可以称得上是舒服,因此几人便没有进去城镇投宿,反而走了一些山路以免辜负了春光。 莲花楼昨夜停在一处清溪寒潭附近,四人赏月喝酒,直到半夜,陆小凤这个酒鬼当然是喝的最多,因此这时才起床。 不过这莲花楼着实是方便,他们以往也会去山里林里,赏些风花雪月,可是宿在野外总是没有那么舒服的,他有点明白李莲花和牧云归驾驶莲花楼游历天下的乐趣了。 虽然陆小凤起来后没有见着一人,他也不以为意,自去溪边洗漱一番,果然还没有洗漱完三人便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花满楼拿叶子捧了一捧野果,衣角有些湿润,想必是大早上就去哪里赏花了。李莲花手里提了一只野鸡,原来是准备午饭的食材去了。 最后是牧云归,手中提着一个篮子,里面有几把鲜嫩的野菜,不知是哪里寻的,还有一小把坚果。 “这个季节哪里来的松子?”陆小凤跳过来,凑到篮子旁边。 牧云归笑着说:“不知是哪只松鼠去年冬天的存粮,已经忘了这个藏宝洞,今日便宜我了。” 其实几人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吃过,像花满楼平日里吃的都是精选过的各色干果,不过这种时候本就是吃个野趣罢了。 牧云归寻了这些松子来本就是起了促狭心思:“陆兄的灵犀一指是手指上的功夫,想必开坚果也是一绝,这剥松子的任务当然是交给陆兄了。” 陆小凤也不恼,笑嘻嘻的接过篮子,拈起一颗松子,两根手指头就那么一搓,一颗完美的松子就剥了出来。 他把那一颗松子砸向花满楼:“七童的灵犀一指深得我真传,想来是可以和我一起承担这个重任的。” 花满楼就这样被拉下水,他一个大家公子被派去干这些琐碎的细活也干的有模有样。他实在是一个很好脾气的人,这样出门在外,也绝不会做出那种等人伺候的事。 午饭仍然是将桌子支在外面,李莲花由于处在山中,缺少食材,遗憾的做了再正常不过的几道菜。 花满楼赞道:“李兄这莲花楼实在是巧思。” “客房简陋,花兄住的可好?”李莲花便问一问。 “李兄过谦了,客房虽小,却绝不简陋啊。况且还有沿途美景可赏,真可谓是出行利器。”花满楼笑言。 这客房自然是方多病大少爷亲自操刀改装,虽然以莲花楼的格局塞进去两张床铺确实稍显狭窄,可是那床榻下都设有暗格,旁边也有小几,日常起居是极为便利的。 为的当然是以后还能和李莲花同行并且不用再和笛飞声挤在一处,孩子大了,需要自己的房间。可惜这客房他还没来得及住,李莲花便到了这个世界,两间客房也被陆小凤和花满楼先笑纳了。 回到万梅山庄,牧云归先抱着好久没见的狐狸精和没有亲热一番,这比剑切磋当然也要等几人梳洗休息两天才会进行。 狐狸精和没有在万梅山庄被照顾的很好,没有的羽毛洁白无暇,翠绿的尾羽更是鲜亮。而狐狸精变得有些肥嘟嘟的,油光水滑的想必每天过的很滋润。 比剑那天,李莲花和牧云归起的很早,梳洗过后李莲花便拿出少师剑慢慢的擦着,名剑也需要保养。牧云归在旁边看着,忽然莞尔一笑:“我没想到你会答应西门比剑。”而且还挺正式的样子。 虽然李莲花的武功比西门高一些,可是和一个剑术好手切磋当然也是十分有益的,但李莲花知道牧云归说的不是这个。 十年前李相夷当然会和人比试切磋,而且很频繁。可是东海一战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他很少和人比试,对比试输赢、武功高低都看的很淡。如今却愿意切磋一下,并且兴致勃勃的擦着剑。 李莲花一愣,他放下手中的剑,看向牧云归,他也很坦然的说:“我觉得自由了许多。”陆小凤和花满楼着实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和单孤刀的事了结了之后,他其实有些不知道干什么,只是身上的束缚一朝放下。 但是和他们相识之后,来到这里之后,好像有几分回到当年的感觉,属于李相夷的那一部分悄悄的复活了。 牧云归带着没有和狐狸精转身出门去了,她懒洋洋的留下一句话:“我只是觉得,笛盟主若是知道你这样容易就答应了同西门的比试,会气死的~” 李莲花的微笑一滞,但他旋即又低头擦起了剑,反正他也不在这里,幸好他不在哈哈! 比试在万梅山庄的后山进行。 剑,是两柄好剑。 剑客,也是两位绝世的剑客。 他们对面而立,都将剑平平举在面前。 人虽未动,但即便是旁观的陆小凤和花满楼也能感受到两人身上不断积聚的剑势。 西门吹雪的剑意锋锐无比,一往无前,而他人就如同山岳一样,不可撼动。 李莲花则是仿佛一泓春水,就像他的人一样包容又温润,但那锐意的剑气在他面前却伤不到他分毫,他并没有显示出十分的攻击性,也和山岳般的气势分庭抗礼。 两人都已经准备完毕,两人都已经准备出剑。 可是那后山的花林中却走出来一个人。 “李莲花?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哪?” 当他看清现场时,他的话一变。 “李莲花,你要和他比剑?他凭什么和你比剑?!” 第22章 新朋友 饶是以李莲花心性之坚定,听到这仿佛捉奸在床的话,也要忍不住动摇一下。 “我说老笛啊,许久不见,你的出场方式挺别致啊。”李莲花话中带着一些苦恼,面上却分明带着笑意。 狐狸精已经叫着狂奔了过来,小狗总是很热情的。 “阿飞啊,真是好久不见。”牧云归笑着说,故友重逢,总是喜悦的。 来人正是金鸳盟的笛大盟主是也,他今日练刀完毕,穿过一片桃花林,没想到一出林子便看见莲花在和人比剑。 想起这大半年的时间他想找李莲花再切磋一次便到处找不到人的经历,笛飞声的质问便脱口而出。 高手比剑,气势当然重要,如今这一打岔,之前积聚的气势已经泄去,陆小凤和花满楼自然以为这比试今日是进行不下去了。 然而笛飞声却冷声说:“他既然和你比剑,想必你武功很好了?先与我比过!” 笛飞声说完便反手拔刀,往前踏了几步。随着他一步一步的靠近,能感到他的气势在不断提升,当他走到西门吹雪面前时,他已经达到了人刀合一的境界。 就这样短短几步路他已经调整好了状态,那刀带着冲天的霸气。而西门吹雪双目灼热,他这一生追求的就是至高的剑道,而一个剑客是不会后退的。 笛飞声的刀竖斩,而西门吹雪的剑横劈,刀剑碰撞在一起,发出叮的一声。 笛飞声的狂劲上来了,他本就是一个武痴,西门吹雪是一个不错的对手。接下来便是刀来剑往,只见两道人影分分合合。 其实陆小凤和花满楼已经判断出西门吹雪的武功是不如这新来的刀客的,但他却是丝毫不惧,他的心里只有一件事,便是出剑! 李莲花看着西门吹雪的剑法,对牧云归说:“和你比过一场后,西门又有突破啊。” “可是还是比不过阿飞呀,他和你东海一战进益也不小啊。”牧云归凝神看去。 笛飞声已经摸清了西门吹雪的剑,他举起刀最后使出一招悲风催八荒,西门吹雪此时身上已经有了几处伤,但是他没有退却,他仍然只做一件事,就是出剑,即便这一剑后他就会死去。 陆小凤有些紧张,花满楼皱起眉头,难道这刀客也和西门吹雪一样手下只分生死?他们并不想看到西门吹雪今日死去,可是两人对决他们又如何插的进去?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把剑忽然插入了战局,这把剑精准的分别点在刀与剑上,让它们分开。 “到此为止。”李莲花的手中握着少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其中,“吃饭!” 西门吹雪脸色有些黯淡:“我败了。”短时间内连败两次。 笛飞声倒是无所谓的收起了刀,李莲花不出手他也不会下死手的。 “剑之一道,胜败常有,履败益坚。”李莲花微笑着说。 都是鬼话,李相夷何时败过? 但是天塌下来有李莲花的嘴顶着,他说了这几句后,西门吹雪的目光更坚定起来,他收剑行礼:“多谢阁下手下留情,在下西门吹雪。” “笛飞声。” 笛飞声说完转向李莲花和牧云归:“你们两个这大半年跑哪去了?比兔子还能藏。这又是哪儿?怎么突然在这比武?” “我说老笛啊,你能不能别这么急啊?”李莲花头痛的敲一敲额头,故友重逢的喜悦没到一刻钟就变成了熟悉的头痛。 “在我们解释之前,林中的朋友何不出来一见呢?”牧云归略微提高了声音说道。 “在下只是怕惊扰了两位比试的兴致。”一个低沉又富有魅力的声音传来。 从林中走出来的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他的鼻子挺直,配合薄而上翘的嘴唇看起来似乎有些冷酷。可他一旦笑起来,冷酷便全化成了温柔,就像温暖的春风。 此刻他便是带着温柔的笑一步一步走出来,他穿着一身蓝衫,手里拿着玉扇,就像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气质又是那样的儒雅潇洒,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在下楚留香。” “楚留香?!”陆小凤惊叫起来,就连西门吹雪也有些动容。 “可是雁蝶为双翼,花香满人间的楚留香楚香帅么?”花满楼问道。 来人摸一摸鼻子:“不过是江湖诨名,不过在下正是楚留香。敢问几位朋友这是哪里?” 原来楚留香今日不过是路过一片林子,可是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到了不认识的地方,更兼遇到有人比武,他也只好暂时不出去。 没想到以他高明的轻功和隐蔽能力,竟然也会被发现。 可是即便是楚留香也想不到,这里已经不是他原本的世界,而是多年之后。 李莲花和牧云归当然不认识楚留香,李莲花来到异世,也只是打听过当世出名的人物,楚留香已经不在江湖上出现许久了,他的盛名都是几十年前了。 因此李莲花也只好看向陆小凤和花满楼,希望他的两位朋友行行好,给他解释一下。 “香帅情况与你们不同,他是几十年鼎鼎有名的人物。我想他一定是跨越了时空,因为楚香帅若是还在,也绝不会是这样年轻的。”花满楼温言说道。 “我说李莲花,你还不把话说清楚。”笛飞声对李莲花就要不客气许多。 李莲花只好解释:“这里是另一个世界,与我们的世界不同。不久前,我和云归也只是在山中,一次雷雨夜过后出来便发现到了此处。应该是没有的奇异之处,今日你来到这里,我猜可能是没有听到我和云归提起你。” “至于这位楚兄,我也不是很清楚。”李莲花看向没有。 没有是一只极为美丽的大鸟,可是此刻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李莲花脚边,期期艾艾的偷偷瞅一眼李莲花和牧云归。 啾啾。没有也不知道,没有是不小心把这个人也拉来了。 显然是知道自己办砸了事,因此连幼崽期的啾啾声的出来了。 楚留香潇洒的笑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楚留香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想不到楚某有幸能有这样新奇的经历。” 第23章 日常 虽然今日没有和李莲花比上剑,可是笛飞声也是超一流的高手,他和西门吹雪的比试也已经足够精彩。 笛飞声虽然结束了和西门吹雪的比试,但他的目光已经转向李莲花,大有要再来一场的意思。李莲花不禁无语道:“我们不久之前不是刚比过一场吗?” “可是你都和他比了,为什么不能和我比?”笛飞声不依不饶,他总觉得自己亏了。 李莲花一时语塞,他的脑海中一瞬间过了这语气怎么好像是捉奸这是单给我一个人比的还是别的人都有的等一系列雷人的想法,最后出口的是:“笛盟主,你多大了,像个要糖吃的小孩一样。” 这话伤敌一千自损,没有自损,李狐狸是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笛飞声倒是被恶心到了,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这是我的一位好友笛飞声,他擅使刀。”李莲花给陆小凤等人介绍,“老笛,这是陆小凤和花满楼,刚刚与你比试的那位是西门吹雪,是此间主人。” “今日不仅有幸认识笛兄,还有香帅在场,这样的好事,岂不应该好好的喝上一杯?”陆小凤跳将起来。 “甚好甚好,楚留香最爱交朋友。”楚留香的声音也带着点多情又温柔的意味,他竟像是和陆小凤一见如故似的,把臂而去。 “这西门家的酒在哪恐怕陆兄比西门兄还要清楚,我们也去吧。”李莲花看着两人的背影笑一笑。 花满楼也随着牧云归和笛飞声去了,他是很体贴的人,也很愿意结识一番新朋友。 只有西门吹雪沉默不语,和李莲花掉在后面。李莲花看着西门吹雪悠悠的说:“失败也算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嗯?” 西门吹雪剑心稳如磐石,其实并不因为落败而动摇,只是未曾败过,最近却连败两场,心情有些复杂。 “若是没有败过,怎么能攀上武道更高峰呢?”李莲花温言道。 西门吹雪的眼中又爆发出比之前更亮的光:“我知晓。”顿了一下,他又说:“多谢。”他只是看着性格冷清,又怎么会看不出李莲花的好意。 说完西门吹雪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身影,他素来爱洁,刚刚比试了一场,若是要和朋友一起用饭,也要先去沐浴。 当李莲花慢悠悠的走进屋内,看到就是好一派鸡飞狗跳的景象。 没有像只大鹅一样追着陆小凤要叨他,狐狸精高兴的跑来跑去。牧云归和笛飞声正在饮酒,而花满楼与楚留香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说陆兄,你怎么得罪我们没有了?小心他把你送到别的世界去。”李莲花精准的躲避开他们,走到牧云归旁边坐下。 陆小凤身形十分灵活,总是巧妙的躲开没有,闻言摸一摸小胡子,跳回了座位坐好,提起一壶酒喝了两口。 他另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恰恰捏住了没有的嘴巴,让他不能叨人。陆小凤得意的说:“若是真有这个机会,去别的世界看看也不错啊,像楚兄这样的际遇真是可遇不可求。” 楚留香潇洒的举杯:“能来到几十年后的世界,这样的奇遇可不是谁都能遇上的。” 牧云归在那边问笛飞声:“最近我们那边没出什么事吧?” 笛飞声不在意的说:“能出什么事?除了大家都想一睹李门主的风采,但是你们藏的太好了而已。”他顿了顿,看向周围,“毕竟谁能想到你们躲到另一个世界来了呢?” “哎呀阿飞呀,走到哪里都被人认出来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啊,小花都没办法行医了。”牧云归摆摆手说。 “是啊,上一次那什么离水镇的王员外找到我,张口就是三万两,要我救活他儿子,他儿子都死了三年了。”李莲花放下杯子抱怨,“还有上上回,有个广南五虎找上门来,非要拜我为老大。” 陆小凤笑得打跌:“我说花花,你也该摆一摆神医的架子,定个什么规矩,这样找你的人就少了。” 笛飞声不客气的说:“这庸医只会看跌打损伤和开风湿膏药。况且他的规矩就是身上不少于五十两不出诊,每次只收五两银子。想必也是知道自己医术平庸。” “五两银子?”陆小凤惊讶道,“可是你那莲花楼里珍珠串的帘子,上好的檀木做的家具,还有玉竹制的床榻可都不是凡品啊。” 李莲花微微一笑:“我们家是阿云养家的。” 牧云归假笑一下:“小花的诊金是五两没错。我出手,一万两。” 笛飞声冷哼一声,想起了自己被坑走的一万两。李莲花故意板起脸:“这一万两可是买下了你的清白啊,免去了你被送走配冥婚。难道不值吗?” 陆小凤啧啧称奇,花满楼忽然好奇的问楚留香:“不知香帅来此之前,是准备去做什么?” 楚留香的传奇一直在江湖上流传,花满楼其实是想知道楚留香现在的时间节点,将要去办成哪一样惊天动地的大事。对这种传奇人物,多少会有些好奇的。 楚留香摸一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本是要去北京城的。” 北京城?陆小凤摸着自己的胡子,哎呀,莫不是?他笑了起来:“香帅此行莫非是为了美人?” 他看到大家都看向他,才神神秘秘的补充完后面的那句:“一尊白玉美人儿?” 楚留香愣住:“为何陆兄如此神机妙算?难道这一尊美人有什么特殊不成?” 楚留香出道不短了,偷东西也不是第一次,为何一说去北京陆小凤就能猜中呢? “这公子伴花失美,盗帅踏月留香,又有何人不知呢?”陆小凤满足的喝上一杯酒,“况且那金家虽然衰落下去,那张盗帅预告的信笺却流传了下来啊。” “我倒不知还有人会对我偷东西的预告信感兴趣。”楚留香不解,又不是什么名家字画。 陆小凤大笑:“只因我那朋友一向最崇拜你,你可是这一行最出名的大人物啦。他自然是想尽办法把那张信笺弄到手了。” 这说的当然就是盗王之王,司空摘星了。 第24章 绣花大盗 当西门吹雪沐浴过后赶来,只觉得万梅山庄从来没有如此热闹过。虽然陆小凤一人便可抵得过十人的热闹,可是今天又不一样。他们已经没有待在室内,而是转移到了屋外的水榭。 陆小凤、楚留香和李莲花三人竟然比试起了轻功,他们三人为了争夺一壶酒正在庭中的小湖上腾挪。笛飞声负手站在岸边,刚刚正是他运劲掷出了那一壶酒。而牧云归和花满楼两人竟然背过身去,两人正全凭耳力去分辨谁先谁后。 看见西门吹雪走过来,牧云归笑着招招手:“西门快来,快说你认为谁能赢。” 花满楼脸上挂着微笑:“陆小凤强迫我押了他。” 一些陆小鸡你是不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怎么能不押我呢的控诉声从他耳边吹过。 “我猜是香帅拔得头筹,听闻他正是以轻功卓绝闻名天下的。小花的婆娑步虽然也好,却是胜在步法变化,不是速度的。”牧云归补充道。 西门吹雪神色还是那么的冷,他没有回答,他对这些赌啊猜的向来是不参与的。 倒是笛飞声哼了一声:“我猜是李莲花,因为他最老奸巨猾。” 话音刚落,果然是李莲花夺得了那壶酒,原来他虽然始终落后了一线,却以脚尖激起湖水改变了酒壶的方向,之后他就那么凌空改变方向,将酒攥在手里。 李莲花笑得温文尔雅:“承让了。” 喝过这顿酒,众人便辞别了万梅山庄。陆小凤是个闲不住的,而花满楼需要回家告诉父母他复明的好消息。 至于李莲花则是大力推辞了和花满楼一起回江南的邀请,只因想也想的到花家的人会如何感激他。 “这份热情还是花兄自己承担吧!” 笛飞声和楚留香自然是与李莲花牧云归同行,皆因不知何时便会回到之前的世界。四人结伴同游,倒也很是逍遥快活。 李莲花向来是个讲究的人,莲花楼里也总是干干净净的。虽然牧云归并不喜欢太浓的香料味道,可是她却很喜欢香木的味道。因此莲花楼里的家具便有一些是檀木所做,二楼也总是有一股沉静的味道。 一楼的客房乃是方大少爷亲自设计,为的当然是他自己能住的舒服一点。方多病大少爷生在富贵窝里,他给自己设计的客房里当然用料上好,就连香炉和备着的香料也是上佳的。 楚留香的鼻子不太好使,有时闻不到味道,但他身上惯常有一种郁金香的香气,正是害怕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异味冒犯了别人。 这样一座讲究的莲花楼和讲究的人凑在一起,本应该是干干净净的喝茶,干干净净的吃饭的。 可是今天李莲花刚刚做好饭,笛飞声和楚留香还没有上桌,就有一个浑身都是泥巴的人坐了下来。他不仅坐下了还立刻开始大吃大嚼起来。 “我说陆小凤啊陆小凤,你这副样子,怎么不去祸害花兄?他应当是愿意看一看你满身烂泥的模样的。偏要来我的莲花楼。”李莲花叹气。 “我本来是应当去吃苦瓜大师做的素斋的,因为我知道花满楼今日也会去那里。可惜我走到这里,忽然闻到了这里有好酒。苦瓜大师的素斋虽好,却不能喝酒,哪里比得上楚兄手中的陈酿呢?”陆小凤快速的扫光了一盘煎豆腐。 牧云归站得远远的:“陆大少爷,你平日里也没有这样臭的,今日怎么闻起来就像一条烂鱼?” “因为我在泥塘里面翻了十天的蚯蚓。”陆小凤老老实实地回答。 “难道你忽然不想做凤凰,想做一条蚯蚓?”笛飞声嫌弃的问。 “我和司空摘星那猴精打赌翻跟头,输了便要替他挖蚯蚓的。他自从上一次输给我之后,回去便苦练翻跟斗,一个时辰内翻了六百八十个跟斗,我便要替他挖六百八十条蚯蚓。”陆小凤叹气道,“你说要不要命?” 李莲花忍不住笑了:“你现在看起来也和一条蚯蚓没什么两样了。” “可是蚯蚓不会讨我的美酒喝,而蚯蚓一样的陆小凤却会。”楚留香也笑道。 “旁边便有一处小溪,你若是不把自己的烂泥洗干净了,休想要喝到今天的酒。”牧云归抱着双臂不过来。 她的嗅觉灵敏,是绝不可能忍受和烂泥一样的陆小凤一起吃饭的。 陆小凤便一个闪身离开了,他像一条鱼一样在水里钻着。李莲花拿着换洗衣服过来,看着便笑他:“现在又像一条泥鳅了。” 洗完澡的陆小凤,又是一个干干净净的陆小凤,当然也配在干干净净的莲花楼坐着喝酒了。李莲花站在窗边,抚摸着一丛茂盛的蔷薇,这蔷薇还是花满楼种下的,他的确是一个爱花懂花之人。 “花兄近来可好?”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只因他们去蜀地转了一圈。 “除了被花伯父花伯母的眼泪淹了一遍,又被花家六个哥哥揉搓了一遍,其他倒也没什么不好。”陆小凤说道。 楚留香拍开酒坛的泥封,一股酒香漫了出来,他提起坛子给每个人倒上一杯。 陆小凤端起来嗅一嗅:“真是好酒。” 然而今天这顿酒注定是不能好好喝了。 牧云归冷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 一队人马从林中走出,为首的是一位穿着锦袍的中年人,身后跟着的竟然是一队锦衣侍卫。 那中年人很有礼数的上前自报家门:“在下常一,乃是南王府的管家,惊扰了几位雅兴,是在下的不是。” “南王府的管家不是江重威吗?”陆小凤皱眉问道,这江重威可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练的是十三太保横练的外家功夫,加上已经有九成火候的铁砂掌,进了王府之后向来得王爷的信任。 “江管家日前瞎了双眼,因此今日不能来。”常一微微躬身答道。 “瞎了双眼?” “是被绣瞎的。” 原来最近江湖上新出了一个绣花大盗,一个月的时间已经绣了七八十个瞎子,做下了六七十桩大案。 “这绣花大盗闯入王府的库房,绣瞎了江管家的双眼,还盗走了十八斛明珠。”常一更加恭敬的弯腰,“常一此次前来,一时为了请陆大侠出山查案,二来是为了请这位李神医。花家七少夜失明已经数年,几月前却复明如初,王爷想请李神医帮忙医治江管家的眼睛。” 第25章 红色的锦缎 李莲花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花满楼眼睛复明之事当然难以瞒住,可是他从未对外说明过是李莲花治好的,而李莲花这几个月一直游山玩水,并没有行医。 又怎么会被这么确定的指出是他治好了花满楼的眼睛呢? 陆小凤摸着自己的胡子:“那绣花大盗是怎样进入库房的?” 常一仍然微弓着身子回答:“没人知道,但她打伤了江总管之后,留下了一块绣着牡丹花的手帕。” 常一从怀里掏出一块缎子,陆小凤接过来,那是一块红色的缎子,上面绣着黑色的牡丹。 常一又挥一挥手,后面就走上来几个人,手里都拿着各色礼物,那些下人将礼物端正的放在地上。 “这是我们王爷给李神医的一点薄礼,此去王府路途劳累,不管能不能治好江总管,这点心意算是感谢李神医辛苦一趟了。” “你们王府丢了东西,怎么不去报官,要来找陆小凤呢?”牧云归打听道。 “六扇门的金九龄金爷不在六扇门干了,是他向我们推荐的陆大侠。”常一答道。 陆小凤摸着自己的下巴,这件事明摆着有些蹊跷,可是他陆小凤就是这么一个好奇心重的要命的人。因此绣花大盗的事他是真想搞清楚的,巧的是,这里还有一位好奇心旺盛的人,正是楚留香,不然他也不会卷进去那么多离奇的案件中了。 至于剩下的三人是已经习惯了有案件找上门来,要笛飞声说的话这次王府没有出命案他都已经觉得震惊了,一定是因为方多病那个烦人的倒霉小子不在的缘故。 常一完成了任务便静悄悄的离开了,李莲花凑上去看那块手帕,陆小凤说:“这手帕的事我可不懂,幸好我知道一个很懂的人,天底下的料子和针法没有她看不出的。” “这帕子上的牡丹花绣的还算细腻,只是上面怎么好像还有一圈似的。”李莲花翻来覆去的看那张帕子。 楚留香说;“这料子看起来不是寻常的料子,线也不是寻常的线。” “穿着棉袄,留着大胡子的男人,真是有趣。”陆小凤喃喃的说。 “我觉得更有趣的是,这样指向明显的线索到底想把我们引去哪里,这个绣花大盗一定已经安排好了一只替罪羊。”牧云归眼中闪着捕猎的光。 “他若是不想被人发现,何必用这种料子,只要寻一块随处可见的料子即可。”笛飞声皱眉,他不喜欢有人向他挑衅。 “我只想知道是谁放出了我治好了花满楼眼睛的消息,这下又不得清净了。”李莲花头痛的敲了敲额头。 “还能是谁?”牧云归忽然说,“我们来这里只得罪过两个人,两个女人。” “你是说上官飞燕和公孙大娘?”李莲花想起了那两个狠辣的女人。 怪就怪幕后人太明显的针对李莲花,让他们一下便锁定了目标。 “如果她们还有同伙,报复我们也算合理。而且红鞋子,这块布料难道非得做一块绣帕吗?这块布料做一个鞋面也是很合适的。”牧云归点点那块红色的锦缎。 “不错,所以我要立刻赶到神针薛家去,问薛老夫人这块料子的来源,之后只要打听清楚是谁买过这料子便清楚了。”陆小凤将那一块布料塞进口袋。 “说不定不等你打听出来,我们便已经知道是谁了。”牧云归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不错,那库房无缘无故的怎么有人能进去,一定有一个内应,而内应又一定在江管家身边,说不定我们一去便发现了一个穿红鞋子的人呢。”李莲花接道。 “我对破案没兴趣,希望幕后人的武功好一点吧。”笛飞声轻抚着他的刀,谁都听得出他言语中狠辣的含义。 如此便兵分两路,陆小凤和楚留香去追那方帕子的线索,而李莲花三人去了王府。 王府门口有一个人,一个有些意外又不意外的人。一个长身玉立的翩翩公子等在门口,他戴着玉冠,穿着锦绣白衣,正是花满楼。 他怎么会不来呢,因为他复明的事把他的朋友李莲花牵扯进来了。况且他最是知道失明的痛苦,而这个绣花大盗却偏偏要让人陷入永远的黑暗。 李莲花检查了江重威的双眼,可惜的是,绣花大盗是用针戳瞎了双眼,不像花满楼的眼睛只有表层受伤。 李莲花只好表达了无法医治的遗憾。 江重威倒是一条硬汉:“我这双招子废了不要紧,可那绣花大盗就这样闯进来盗走王府的东西,是把我的脸往地上踩。等陆小凤抓到绣花大盗,我一定要让他好好尝一尝痛苦的滋味。” 其实王府请李莲花来也并不是说多么重视江重威,只是一来做做样子,二来好说动陆小凤。 最要紧的还是破案,挽回王府的颜面和财产。 江重威住在王府的一处小院,方便查案时询问,一个穿着道袍的女子照顾他,是他的妹妹江轻霞。 “这库房入了贼,必定是钥匙先遭了贼。江管家最近可有被什么人近过钥匙?”李莲花问道。 其实这种例行的问话往往都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的,只是为了给真正想问的问题打掩护而已。 “江管家此次遭难真是万分遗憾,幸而还有你妹妹可以照顾一二啊。” “轻霞月前才来看望过我,没想到再见时已经是这样啦。”江重威叹道。 “江总管,不知花七可否去库房一探?”花满楼温文尔雅的问,即便是平南王府也会给江南花家几分面子的。况且谁又不知道花满楼是陆小凤的好朋友呢? 因此江重威便在他妹妹的搀扶下往库房走去。不过如今王府库房的钥匙可不在他身上,陪同去打开库房的人居然是金九龄! “金兄怎么会在这里?常管事去哪里了?”李莲花状似无意的问。 “常兄不过是临时的总管,本身另有要务。如今便是金某担任着总管一职,不过是这两天刚刚上任罢了。”金九龄没什么隐瞒的。 “这样啊,那可要恭喜金兄又谋高就了。”李莲花客气的说。 第26章 再来一个角丽谯那样的好好治一治你 牧云归走在后面,她怼一怼笛飞声,示意他看江轻霞的脚。 江轻霞穿着道袍,因而衣服盖不住脚面,她穿着一双青色的鞋,和道袍十分相配,可是鞋边却露出了一点红边。而那双鞋则是显得有些臃肿,和江轻霞的身高很不匹配。 笛飞声立刻就想要拔刀,豆沙了! 牧云归无语的按住他的胳膊,笛飞声啧了一声,不痛快。这样刻意明显的陷阱,要笛飞声说就是赶紧了事,震慑他人,难道还要陪他们玩游戏。 “小心再来一个角大美女那样的女人,好好的治一治你。”牧云归小声说。 王府的库房自然是有重兵把守的,不仅有十几个一流好手守在外面,要进去还非得说出当日的口令,这样麻烦的操作了一番之后,几人才终于进去了库房。 江重威闭着双眼说道:“当时我一进来,绣花大盗就正坐在里面绣花。” 李莲花四处的看一看,这样的一个库房,没有窗子,只有一个门,简直是连一只苍蝇,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的。地上全堆的是大箱子,周围又放着柜子,也没什么躲藏的地方。 “这些箱子是什么时候的?”李莲花问道。 “这些箱子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况且入库的箱子都要打开查验过的,没可能藏人的。”江重威回答,他们早已经想过这个可能性了。 牧云归也走进来,当她踩到了一处的时候她顿了一下,她若无其事的走到花满楼身边,轻轻的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也去刚刚那一块地方走一走。 在库房里面转了几圈,金九龄对花满楼说:“这库房简直是连一只苍蝇也没办法飞进来的,实在是想不到那绣花大盗用的什么法子。” 从库房出来之后花满楼微笑着说:“这库房里面一股劣质的脂粉味,那绣花大盗掩饰身份也不愿意用好一些的水粉吗?” “绣花大盗求的是财,又怎么会为了求财而破财买上好的胭脂水粉呢?”金九龄大笑道。 “只可怜我的鼻子遭了殃啊。”花满楼摇头。 “我知道怎样让你的鼻子好受一点,王爷早嘱咐我要好好招待你们。王府有上好的陈酿,只要你闻上一闻,再喝上一杯,保管你把什么难闻的气味都忘掉。”金九龄伸出手指摇一摇。 金九龄这个人,虽然是个捕头,可是他向来什么都要用第一流的。不是第一流的酒不喝,不是第一流的衣裳他不穿,不是第一流的美人他不要。 此刻他虽然做的是王府总管的活计,可是他通身穿的也是十二分的讲究,衣裳的料子是顶顶好的,腰间的腰带是金绣镶玉的,手上带着一个水头十足的翡翠扳指,扇坠是一颗通透的玛瑙。 他这样的气派自然不是捕头的俸禄能养得起的,幸而他精通古董字画,又有一手相马技术,这两项绝技带给他远超俸禄的收入。况且他还是少林苦瓜大师的俗家师弟,武功不凡,因而在江湖上很是吃得开。 金九龄要招待他们,江重威自然作陪,江轻霞轻声说:“我不擅饮酒,便先回去了。” 待她走后,牧云归才笑着说:“你们男人家喝酒,我才不要一起,我出去逛一逛。金爷,失礼了。”说完便自去了。 笛飞声手痒的很,他不想在这劳什子王府喝酒,牧云归素来豪爽,何曾有过什么你们男人喝酒的场合我不来的?她定然是要脱身去跟踪,笛飞声连进都没有进那间屋子,脚尖一转便跟着牧云归去了。 李莲花便对金九龄笑道:“这是我的一位朋友,他这里不是很好,失礼了。”他指一指自己的脑袋。金九龄还能说什么呢? 酒过三巡,花满楼问江重威:“那库房里面也不知是垫了什么,踩上去也没什么声音,实乃防守严密。”刚刚牧云归正是示意花满楼拿库房下面不是实心的,因为实心和空心的声音绝不会是一样的,在场的大概也只有花满楼和牧云归能够听得出来。 江重威便说:“那库房的地面倒是没有垫什么的,下面本是酒窖,因着库房的墙壁是特制的,下面十分清凉,正适合做酒窖。” “那这酒窖钥匙想必也在你手中了?”李莲花微笑。 “正是。” “那只要有酒窖的钥匙,不管是谁都可以从酒窖挖个洞,钻进库房了?”李莲花仍然在微笑,可是金九龄的微笑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错。”江重威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他绝不希望那个人是江轻霞,可是除了江轻霞在一个月前来看望过他一次,再没有别人有这个机会了。 金九龄大喊:“来人!随我去库房。” 他匆匆忙忙的回到库房,指挥几个侍卫用力的移开地上的箱子,果然发现了地上的一个大洞,上面盖着一块木板。酒窖黑暗,只要简单伪装一下,便很难被发现,之后只有慢慢的填回去便成。 “江轻霞呢?”金九龄喝问。 “莫急,云归已经去追了。”李莲花不急不缓的说。 “你早就怀疑她?”金九龄皱眉,“竟然不知李兄有如此大才。” “其实我们并非是怀疑江姑娘和绣花大盗有关,只是几个月前我们杀了一个恶贯满盈的人。那个人正是熊姥姥。” “可是那个月圆之夜卖有毒糖炒栗子的熊姥姥?”金九龄对此有所耳闻。 “正是,云归追上去,发现那其实是一个年轻女子,根本不是什么老妇人。她是公孙大娘,使得是一对系了绸子的短剑,精通易容之术,穿一双绣着猫头鹰的红鞋子。”李莲花解释给金九龄。 “而今日江姑娘穿的又恰好是一双不合脚的鞋子,里面透出了红边。我们只是想知道她和那穿红鞋子的公孙大娘有没有关系罢了,至于有没有别的发现,可不在我的意料之中了。”李莲花说完这句便不再说话。 而另一头牧云归则是远远的摄在江轻霞身后,看着她出了王府一路往城郊的方向去了。 这女道士竟然有一身很俊的轻功,当她使出轻功时,身影也很曼妙。当她走到一处小巷的口子上时,轻轻的一晃,便从牧云归的视线中消失了。 第27章 又出现一把剑(感谢莲花唯粉2.7的两个啵啵奶茶) 难道牧云归跟丢了她吗? 牧云归从不跟丢人,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准确的跟在后面。她就像是一头野狼,认定了目标便会一直咬在后面。 她仍然远远的咬在后面,这样远的距离,就算江轻霞忽然回头看也看不到她的。她在进入小巷子之前甚至还在街边买了一包干莲子,似乎要回家去煮糖水一样。 但是等她也拐进那条小巷时,她却忽然出手,那六颗干莲子恰好打中了六个人的穴位,只教他们僵硬的站在原地维持原状。 那六人有街边楼上站在窗边的食客,也有巷子尾躺在地上的乞丐,都是望风的。牧云归一进来便发现了六道目光紧张的看向她,又立刻移开,因此她没有犹豫,也没有给他们传信警告的机会。 顺着这条巷子,牧云归和笛飞声走到头,这巷子是条死路,两人都轻飘飘的拔地而起,灵巧的翻过了墙,这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后花园,穿过后花园从另一边出去,又是一条巷子,巷子里面有一个门,是另一户人家花园的角门。 这花园里面有一座小小的楼,江轻霞却并没有马上进去,她在花园子里面碰上了另外两位美丽的女人。她们显然认识并且感情极好,在楼底下说说笑笑的,才接二连三的翻进了二楼。 小楼外面有一棵茂盛的银杏树,正对着小楼的窗户,看起来是一个躲藏的好地方。可是牧云归和笛飞声并没有躲上去,因为上面已经藏了两个人。 正是去追踪那锦缎料子的陆小凤和楚留香二人! 一棵树就算再怎么茂盛也是藏不下四个人的,不过牧云归也没有打算藏,她和笛飞声就这么走进小楼,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那楼里可真是热闹,至少在江轻霞和另外两个女子来之前,就已经足够热闹了。这似乎是她们例行的聚会,其中一个穿红衣的少女一直咯咯的笑个不停,直教追踪而来的陆小凤和楚留香听的头也痛了起来。 等到六个人到齐了,其中一个排行第三的便慢吞吞的说:“虽然大姐不在了,今日也还是要按照规矩给你们瞧一瞧我的收成。” 说着她便伸手去解自己带来的一个包袱,可是她的动作实在是慢吞吞的,她的包袱上有三个结,她足足解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才解开第一个。 让一个紫衣女客苦笑着说;“老三实在是太慢了,你们受得了,我可受不了,还是先看一看我的吧。” 那紫衣的乃是排行第二,她的声音十分悦耳,身上戴了一个火一样红的玛瑙坠子。 解开她的包袱,里面是大大小小的存折,她说道:“今年我收成不好,只弄到了一百八十万两。明年我却有把握弄到一倍多。” 陆小凤听的心惊,据他所知,就算是黑道上的几股巨寇收入也绝没有她的一半多,而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强盗来钱更快。 “虽然收成不多,大姐的仇却不能不报。”那紫衣的人说道。 此时三娘终于解开了她的包袱,她微笑着说:“我的收成却还不错,今年不要鼻子的人越来越多了。” 那包袱里面竟然装的是七八十个大大小小的人鼻子! 那个穿红衣的姑娘便咯咯的笑起来:“也许会有人愿意出钱买他们的鼻子呢,这样二姐也不用担心收成不够了。” 三娘笑了笑:“或许愿意出钱买自己舌头的人更多,我发现这世上不想要自己舌头的人越来越多了,可是一旦我问他们要不要出钱买,我想他们又都想要自己的舌头了,你说怪不怪?” 一个清朗好听的女声却插了进来:“我想,这世上不管有多少人不想要自己的鼻子,楚大少一定不是其中之一,是也不是?要是他没有鼻子,他的手应该摸哪里呢?” 那几个女子都警惕起来,外面的人不知道来了多久,可是她们竟然无一人发现! “阿飞啊,我刚刚说了你小心再来一个角大美女那样的女人治一治你,你瞧瞧,这里有足足六个呢。”牧云归推开房门,她和笛飞声正站在外面。 “哼,赶紧。”笛飞声不虞的说,他不杀女人,这里竟然都是女人,他打也打不尽兴。 “好胆!”那青衣女尼便拔出一把剑向笛飞声攻了过来,“让我来看看你手底下有没有你的嘴这么硬。” 牧云归微微偏头闪躲开,直接走进室内,她的目标是二娘手中的账册。 笛飞声拔刀一震,那女尼手中的剑差一点脱手,江轻霞轻叱一声,袖中也甩出一把剑来上前去围攻。而更快的却是三娘手中的鞭子,她人慢吞吞的,没想到她的鞭子竟然那样的快,眨眼间便如同一条黑蛇游到了笛飞声面前。 “也许他的鼻子更硬,让我试一试能不能削下来。”三娘说话还是那样慢慢的。 那黑蛇点向笛飞声的脑袋,似乎要在他头上咬一口,笛飞声眼睛也不眨一下,刀轻轻的游走,先是点在鞭梢,那黑蛇便泛起了波纹,又一刀劈在江轻霞的剑尖,江轻霞直接口中吐血倒飞了出去。 而二娘又怎么会让牧云归靠近呢,二娘的手中使的是一口弯刀,她对着牧云归的脖子便劈了下去,同时欧阳情手中也掣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刺向牧云归后心,而那穿红衣的姑娘,仍然咯咯的笑着,手中却拿着一对金钗狠毒的戳向牧云归的眼睛。 牧云归闪电般的拔出苔枝辍玉,正对上了二娘手中的刀。而欧阳情的剑刺到一半却刺不下去了,只因旁边出现了两根手指头,那两根手指头那样一夹,将欧阳情的剑夹在其中,她既刺不下去,又拔不出来。 那一对金钗更是直接脱手,只因一个高大的人影在那红衣的姑娘身上几处穴道轻轻的敲了一下,那咯咯的笑声便立刻停下,她好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母鸡。 牧云归的剑挡住了二娘手中的刀后,没有回转,趁势继续往前,眼看就要点上二娘的脖子,这一群人便可称得上是一败涂地。 一把剑却斜斜的插了进来,正向着牧云归前胸要害而来。 哪里又来的一个人呢? 第28章 用你的剑,打我! 但不管是谁的剑,牧云归迎战便是。 那一剑十分迅速,甚至比西门吹雪的剑还要快上几分,直直的冲着牧云归而去,若是这一剑刺实了,牧云归就会被串在剑上。可是这世上的剑难道只要够快就不会被挡吗? 那狠辣无比的一剑,被牧云归手中的苔枝辍玉挡个正着,可是并没有发出任何兵器相交的声音。牧云归感到一股阴毒的内力顺着剑传了过来,她的右手瞬间便麻木了。 而那剑却立刻变为斜撩,牧云归的手仍然无法运动自如。她的余光看到楚留香已经往这边赶来,可是那红衣服的姑娘虽然身体被楚留香点了穴道动不了,嘴边却忽然一张,吐出了一枚绿光莹莹的细针射向牧云归。 陆小凤也要扑过来,欧阳情却伸出了左手拍出一掌。 就在这紧要的时刻,牧云归右手一松,苔枝辍玉刚好掉在她的左手里,她立刻用左手划了半圈,不仅逼退了即将撩到她腹部的剑,还顺势绞了上去,给那握剑的手划了一道口子。 那吐出来的毒针被陆小凤一扬袖子接住,他是花满楼的好朋友,花满楼学会了他的灵犀一指,他当然也会花满楼的流云飞袖,这毒针不能用手直接接,但是用袖子轻轻一卷,便可送走。 欧阳情的掌也没有拍下去,只因楚留香掷出的金钗点中了她的大穴。 笛飞声的刀一卷,那青衣女尼已经软绵绵倒地,站不起来,江轻霞脸色苍白嘴角带着血迹,那使鞭子的三娘右手软软的垂下,左手紧紧的捂住肩膀,血顺着指缝流下来。 这一波攻击同时有四处交手,六位女子每人都可以说是用尽生平所学,可是这一轮打完她们却输个彻底。 “我以为红鞋子只有女人。”陆小凤说道,被他盯着的是一个穿着白衣,一身贵气的男人。这男人可以说是一尘不染,矜贵无比,可是刚刚的剑招中牧云归分明感受到了一股邪气。 三娘用左手握着鞭子,忍着痛喊道:“我们说好的!快帮我们拿下那个女人!”说完她便挥鞭一抽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而那个矜贵无比的白衣男人听到这声鞭子响,脸上竟然浮现了一丝红晕。 ------------------------------------- 花满楼再一次的庆幸自己的眼睛复明,如若不然,不能见到这一剑的绚烂,该是多么的遗憾。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这一剑如此的辉煌,又如此的迅疾,即使花满楼不是这一剑的对象,他也感到自己仿佛要被这锋锐的剑气割伤。他见过西门吹雪的剑,那已经是当世顶级的剑法,可是这一剑好像比西门吹雪的剑还要冷,还要快。 可若只是这样,还不足以叫花满楼庆幸。 剑似惊鸿,直直的冲着李莲花而来,没有人看清楚李莲花是何时抽出少师剑的,只知道当他迎上去的时候剑已经握在手中。 天外飞仙,可是连明月也会被这一剑斩下! 一剑过后,那有剑仙之名的白云城主剑已经脱手。他胸前有一道长长的裂口,可是那裂口没有渗出血来,白衣还是白衣。 这一剑威力如斯已经足以震惊世人,更恐怖的是这样威力巨大的一招竟然不是全力使出。李莲花只精准的划破了叶孤城的衣服而没有伤到他一丝一毫,足以显出他的游刃有余。 骚动声起,是一些护卫被惊动冲了进来,接下来花满楼算是明白了牧云归口中的“婆娑步是以身法见长”是什么意思。 李莲花快如鬼魅的转了一圈,当他回到原处时,整个院中还能站着的人只有花满楼、李莲花和叶孤城而已, 李莲花为何会遭遇这一剑西来,天外飞仙呢? 原来在查出库房地上的洞之后,金九龄便已经和江重威一起急匆匆的前去禀告王爷。丢下花满楼和李莲花在院中自便,然而还没过一炷香的功夫,金九龄便又回来了,口称失礼。 “江总管在王府辛勤多年,如今被身边人偷走钥匙导致王府被盗。这样的场面我还是少见为妙。”金九龄解释道,他是极会做人的,这样的事情,不管王爷是安抚还是大怒,总归不应该去看江重威自揭其短的。 “一会儿王爷说不定会见一见两位呢,还请跟我这边来坐一坐罢。”他走在前面引路。 李莲花和花满楼便和他一起,三人都有意慢行,以免撞见江重威。路过一处月洞门时,金九龄便说:“花兄是爱花之人,那边的花园中有一株珍贵的二乔,乃是一花生双色,既然路过,何不去一观?” 那花园中奇花异草不胜枚举,但重要的是有一个年轻的男人。 那年轻的公子侧身站在亭中,看不起面容,头上戴着金冠,金冠上镶嵌着硕大的东珠,身上穿着满绣山河走兽的紫色锦袍,腰上玉带也是极品羊脂玉。他手上拿着一把玉扇,扇骨上用金粉描着祥云。 “不知世子在此,还请恕惊扰之罪。”金九龄仍然笑盈盈的说。 南王世子转过身来,众人这才看清身后还有一人,穿着白衣,目若寒星,面目冷峻,手中持一柄乌黑的长剑。 ------------------------------------- 牧云归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她直觉今天要碰到恶心的事了。 她警惕的举起剑,决定先下手为强,起手便是月落霜寒,剑光连成了一片月华,轻飘飘的落在了那面带红晕的男人身上,可是他竟然没有躲开,牧云归最后一刻收手,剑还是已经在他身上划了十几道口子。 更令人目瞪口呆的是,那男人下一秒竟然销魂的叫了起来:“继续!打我!快用你的剑划我!” 他的脸涨的通红,他竟然就那么丢下剑在地上滚了起来,一边滚一边用力的撕衣服,他双眼盯着牧云归,眼中满是癫狂。 牧云归:……??? 笛飞声?? 陆小凤、楚留香…… 第29章 干净又整洁,好像在地上打滚发疯的人不是他 牧女侠什么阵势没见过? 这阵势牧云归还真没见过,她手中的剑一下不知是应当出还是不应当出了。 “你,你……”三娘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发展,她语速都变快了,“宫九,你不想要我的鞭子抽你了吗?” 原来这不正常的男人叫宫九。 本来在地上翻滚的人忽然跳了起来,他一掌拍到三娘身上,三娘惨叫着向后倒去。宫九夺过她手中的鞭子,他连滚带爬的倒在牧云归面前:“用这个抽我!打我!” 牧云归提高了警惕,只因她发现,明明宫九的手上被她一剑划破,现在却只剩下一道粉色的痕迹,即便是扬州慢也没有这样迅速恢复的速度,这是什么非人生物? “凭什么?”出乎陆小凤意料的,牧云归竟然这样问,“你阻碍我办事了。” 宫九浑身发抖,牧云归绕过了他,伸手去拿二娘的那些存折。宫九却忽然跳了起来,伸手朝牧云归攻去:“你不打我,我便杀了你!” 这宫九的武功奇高,他既用剑,也用掌,也用指,至少会七八种武功,牧云归挡了几剑,觉得有点难应付,笛飞声的刀突然插了进来,这宫九的武功有点意思,让笛飞声提起了兴趣。 既然有人代劳,牧云归自然就把这不正常的男人让给笛飞声去对付。两人打的乒乒乓乓的,直接打到小楼外面去了。 在场的所有女子都被制住,牧云归才有点闲暇向两位浪子问好:“陆兄楚兄别来无恙啊?你们脚程很快嘛。” 这两人都是轻功不俗的人,再加上赶路皆是快马加鞭,自然要比莲花楼的速度快上不少的。 “只是,这查案怎么还要贡献耳朵呢?”牧云归促狭的问,陆小凤的耳朵上面有重重的咬痕。 陆小凤苦笑着摸一摸胡子,他去的薛家,薛老夫人固然是用针的大行家,可是那薛冰是他相好的姑娘,唯有一点,便是爱咬他的耳朵。 他已经许久没有去见她了,这次薛大姑娘自然是狠狠咬了他耳朵出气。 “我和楚兄问到了缎子是京城福瑞祥的货,丝线是福记卖出来的,便想要赶去京城,”陆小凤解释了他和楚留香是如何到了这里来的,“只不过薛冰却告诉我,这缎子和线一天卖出去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那你们岂不是很倒霉,这条线索就这样断了。”牧云归笑道。 “倒霉的另有他人,”陆小凤的脸色忽然绽开了一个微笑,那是当一个人看到自己的朋友小小的倒霉之后惯常会有的,幸灾乐祸的微笑,“死猴精路上要来偷这一条帕子,可惜啊可惜。” 陆小凤那眼睛去示意旁边的楚留香,因着还有红鞋子的人在场,他没有把楚留香的盗帅身份说出来,楚留香使劲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既然他偷不到帕子,那自然还会有别的办法,是也不是?”牧云归接了下去。 陆小凤的微笑忽然又消失了,只因为他后来发现,原来薛冰也是红鞋子的一员。幸而薛冰对陆小凤确实是真心的,告诉了他们五羊城这一条线索。 楚留香体贴的接过了话头:“我们来到此地,陆兄便去寻了本地的地头蛇,一个叫蛇王的兄弟。” 蛇王的妻子孩子都是被公孙大娘所杀,因此只要一听说了是牧云归杀了公孙大娘,现在又在查红鞋子的案子,便立刻全力帮助他们。 “我只是让蛇王帮我找一找城里有没有穿着绣了红色猫头鹰鞋子的女人。”陆小凤抱着双臂,“幸好我们运气不错,恰好就有一个人看见,有一个穿紫衣的漂亮女人穿了一双红色的绣着猫头鹰的鞋子。” 不用说,两人是跟着二娘一路过来的。 “啧,你们也不必交代你们原本的计划了,去官府再慢慢的交代吧。”牧云归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红鞋子的成员。 不管她们原先的计划是什么,总归不会是被人跟踪然后一网打尽的。 “你以为这样就算完了吗?”三娘忽然嗤嗤的冷笑起来,她仍然用那一副慢条斯理的语气说,“只要你们不担心李莲花和花满楼被杀死!” “你什么意思?”陆小凤问道,他们在王府里又怎么会被杀死呢? “听说花满楼也会你陆小凤的灵犀一指,不知道他能不能接住那一剑西来,天外飞仙。”三娘的脸上现出了得意的神色。 “她说的是谁?”牧云归并不清楚这指的是谁。 “她说的是白云城主叶孤城,他被称作剑仙。”陆小凤说。 “他和西门吹雪比起来如何?” “经常有人把他们两个并提,但他和西门吹雪从未交手过,两人都是不世出的剑客。” “难道你还怕李莲花比不过那什么叶孤城不成?”笛飞声大步的走了进来。 “那倒是没有,我只是在想她们凭什么请得动叶孤城呢?”牧云归慢慢的说。 三娘目露惊骇,那可是剑仙叶孤城,他要杀一个人,没有杀不死的。可是这两个人言语之中,却好像全然不担心,难道那李莲花的武功这样高吗?对上叶孤城也浑然不惧。 “看来我们最好还是先赶回王府看一看。”陆小凤说道。 “这些人怎么办?”牧云归用下巴点一点地上的人,“宫九呢?”她又问笛飞声。 “跑了。”笛飞声简短的回答。 牧云归踢了踢三娘:“这个人,我要送官。” 那七八十个鼻子,自然不可能都是江湖中人的鼻子。而普通人的鼻子被削下来,也很难活下去,因此牧云归是要把这个人送去官府处决的。 她并指如剑,在她身上点了几点,废了她的武功,然后拎起她从窗户跳了出去。 门外等着一个人,一个衣冠楚楚的,穿白衣的人。 他的身上一尘不染,发冠丝毫不乱,而他的手上握了一把剑。 他彬彬有礼的说:“你不能走。” 他这样有礼,又干净整洁,好像刚刚在地上打滚发疯的人不是他似的。 第30章 一点误会(感谢莲花唯粉2.7的两个啵啵奶茶) 牧云归沉下脸,她将手中拎着的人一扔。 宫九不知去哪里换了一身新衣服,又梳洗了一番,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样子。他的行动也十分自然,可是他的行动不应该这样自然的,他被牧云归打伤后,又和笛飞声打了一场,怎么会完全不受伤口的影响呢? 南王府中 “阁下何人?”李莲花放倒了所有人才温和有礼的问那白衣剑客。 “叶孤城。”叶孤城简短的回答,可是他的双眼灼灼,刚刚那一剑,那一剑的辉煌,只有他才知道那是多么可怕的一剑。 这个人,当世绝顶的剑客。 李莲花当然比牧云归更清楚这个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他向叶孤城微微颔首:“原来是白云城主。失敬,失敬。” 配合着满地倒下的人,说不出的阴阳怪气。 花满楼心中想到,虽然平日里瞧着这位李兄总是很温和的样子,实际上嚣张起来比牧云归也不遑多让啊,难怪是一对。他连南王世子都直接放倒在地,只留下这剑仙叶孤城,想必是因为刚刚那一剑天外飞仙甚是不错。 “敢问白云城主刚刚那一剑是何意啊?”李莲花还在彬彬有礼的问。 叶孤城语塞,他在教导南王世子的事本来就没有大肆宣扬,但这其实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真正见不得人的是南王世子本人,只因着他长了一张和当今皇上一模一样的脸。 他们在这里商议的当然更是见不得人的事,和皇帝长得一样的脸,这样少有的事,只要稍加利用便可李代桃僵,坐拥天下。 这当然是一条妙计,可前提是不被人发现。只有死人才不会把秘密说出去,因此刚刚的那一剑,是要让看见南王世子脸的花满楼和李莲花都变成死人的。 南王世子躺在地上,兀自嚣张的喊:“来人!来人!今天谁也不能离开王府!” 他是要调动王府的侍卫,那些侍卫都配备了诸葛神弩,若是全都调动起来,准能把这些人射成刺猬。 “你说谁不能离开?”一个声音从花园外传来,似乎还带着笑意。 牧云归手中拎着红鞋子里的二娘和江轻霞翻了进来,手中拎着两个人,她使起轻功来却仍然是那样的轻灵飘逸,好像手上不是拎着两个人,而是拎着两只猫。 陆小凤、楚留香和笛飞声也跟着落到园中,至于欧阳情等人,穴道还未解开,先扔在小楼里罢了。 刚刚宫九挡住了牧云归的去路,牧云归实在搞不清楚他是来干什么的。 然而宫九竟然不是来找牧云归的,他是来找三娘的。 “按照之前说好的,我帮你一次,你也要做我们约好的事才行。”宫九仍然是那样矜贵有礼的样子,即使他嘴里吐出的是这种变态暴言。 约好的事,便是三娘用鞭子狠狠的打他一顿,三娘是使鞭子的好手,她就是以这个为条件说动了宫九。 宫九其实有一股痴劲,约定好的事,他便会遵守。只是此时此刻,不会让三娘感到愉快便是了。 “可是牧云归没有死。”三娘冷冰冰的说。 “你并没有要求我一定要杀死她。”宫九皱眉。 三娘不再说话,她们并没有想到今天会被人找上门来,原计划杀牧云归的另有他人。她们更没有想到的是陆小凤和另外两个人的武功也如此高明,让她们一败涂地。 可是也有很多人没有想到自己吃的糖炒栗子是有毒的,也不会想到自己的鼻子会被人割掉。 陆小凤和楚留香一人手上拎了一个人,笛飞声自己跳了下来,牧云归已经拔剑,宫九却冲到了三娘的跟前:“你武功被废了?那你完不成我们的约定了。” 说完便出了一剑,那实在是极快的一剑,连陆小凤都没有把握能接下来这一剑。 与此同时,牧云归的剑也已经狠狠的捅进宫九的身体,牧云归没有料到宫九宁愿用身体接下这一剑也要杀了三娘。 她拔出苔枝辍玉,带出了一线血,滴在了地上,宫九的白衣又被染红了,可是他的脸上却又浮现了红晕。 “我记住你了,我还会来找你的。”说完他便身影一晃,消失了。 笛飞声忽然嘲笑道:“这次轮到你被治一治了。”牧云归气结。 当四人回到南王府,准备继续绣花大盗这个案子时,却碰上了这样剑拔弩张的场面。 牧云归把手中的两个人随便扔在地上,快步走到李莲花身边,她的话语中带着盈盈笑意,可是脸上却分明结着寒冰,没有人会怀疑,如果南王世子召人来,牧云归一定会立刻拔剑。 牧云归的眼睛盯着南王世子,南王世子忽然明白,若是有护卫进来,那剑一定会先架到他脖子上的。他不由得两股战战,脸上的嚣张换成了强烈的恐惧。 叶孤城看着这位世子爷,忽然感到强烈的厌倦,那件事情,他不想做了。 因此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叶孤城率先收回了剑:“一点误会,不久前才发生了绣花大盗的事,今日我与世子在此,本不应有人打扰,不意你们忽然进来。” 世子看向叶孤城,叶孤城的脸仍然是冷冰冰的,可是他的目光逼着世子开口:“是啊,都是一点误会。” “原来是这样,那可真是误会一场啊。我也只是看到这天外飞仙一时手痒罢了。”李莲花微微笑一笑,“至于这绣花大盗,也有眉目了。” “倒是这金总管啊,这里明明是世子和叶城主商量事宜的紧要地方,怎么会将我与花兄带来赏花呢?不过金总管上任不久,对王府事务还不是很熟悉,也可以理解。”李莲花看着地上捂着胸口的金九龄说道。 李莲花和花满楼被带到这里直面叶孤城的剑,到底是偶然还是故意? 金九龄微微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陆小凤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在场诸人的反应。叶孤城还是万年不变的那副冷面,世子脸上惊怒交加,江轻霞面色惨白,她偷了江重威身上的钥匙,害他瞎了双眼,如今事情败露,她也不知如何面对。 倒是二娘脸上还算镇定,只是偶尔隐秘的看一眼地上的金九龄,好似有一丝担忧。 第31章 真正的绣花大盗 五羊城的一家小店里,只有一桌客人。可是这桌客人却将桌子挤得满满当当的,只因为这家店实在是很小很小,所以里面的桌子也只有两张窄窄的四人桌。 现在却坐了六个人,正是李莲花一行人,莲花楼停在外面,将两张桌子拼到一起,六个人快要将店占满。路过的客人只要一看里面的人背着刀拿着剑,便知道是不好惹的江湖人。 这家店虽然很小,可是做的东西却实在是好,据倾情推荐的楚留香说,从他那个时代便一直开着了。这家店是卖海鲜的,菜倒是很家常。 白贝冬瓜汤,盐焗的花螺,刚刚斩的青蟹只用少许葱姜炒一下,巴掌大的虾裹满了酱汁,还有用雪菜烧的一种本地的鱼…… 是一桌好饭菜,而吃饭的人也没有辜负这一桌鲜掉眉毛的饭菜。 除了…… “陆兄啊陆兄,你这么猛烈的饮酒,实在是辜负了这桌菜,你看看,这鱼都死不瞑目啊。”李莲花劝道,他刚刚灵活的给牧云归拆了两只蟹,他擦一擦手抬头看着陆小凤。 陆小凤抱着一个酒壶痛饮着,一筷子都没有动。 这也实在是怪不得他,陆小凤是个爱交朋友的人,可是每次他遇到什么麻烦事,查来查去也总会查到他朋友的身上。 这次的绣花大盗的案子,就是他的朋友金九龄推荐他来查案的,可是今天也是金九龄把花满楼和李莲花带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绣花大盗到底是谁还没有查出来,可是金九龄这样的行为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有问题。 他又失去了一个朋友,现在难过的饭都吃不下啦!只想把自己灌醉,最好是醉个三天三夜的。 花满楼摇摇头叹口气:“要我说,你为什么不先来上一碗粥呢?粥里面用新鲜的海鲜滚过,鲜的不得了,只要热热的吃上一碗,什么烦恼也会暂时忘掉的。” “花兄的话很有道理,你为什么不听他的话,吃上一碗呢?”一个声音从店外的街上传来。 “我为什么非要吃上一碗呢?”陆小凤仍然在喝酒。 “因为吃了这一碗,好歹你也可以做一个饱死鬼。”那个声音仿佛在好心的给出建议。 “可惜我不想当饱死鬼,我觉得还是当陆小凤比较好一点。”陆小凤冷冷的说,“况且,就凭你金九龄,也没办法把我变成鬼。” 来人正是金九龄,他慢慢的从长街那头走过来,脸上带着笑意,就是那种人们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惯常会有的笑意。而和他一起来的是一个穿紫衣的女人,正是红鞋子的二娘。 “我当然知道凭我一个人办不到,”随着他的话,两边街头都陆续来了一帮人,“所以我这不是带了人来吗?” “听说花公子忽然复明,是因为李莲花身上有一种神药,神药自然是人人都想要了。” 绣花大盗绣了那么多瞎子,只要其中有十分之一愿意买凶追杀李莲花,再加上有一些自己循着神药而来的刀口舔血的亡命徒,加起来也有不少人了。 这些人手中有拿剑的,拿刀的,使流星锤的。 牧云归扫了一眼,对李莲花说道:“他的手下看起来倒是比单孤刀和角丽谯要强上一些。” 六人都坐在桌前没有动,花满楼甚至还拆了只虾喂给狐狸精,这种悠闲本身就是一种嚣张,金九龄其实是一个很心高气傲的人,又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他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动了,刀剑枪锤都朝着六人招呼了过来。 “我只有一句话要说,别让他们靠近我的莲花楼。”李莲花说完这句,人就不见了,下一瞬他已经出现在了东边来人的面前。 笛飞声早拔出刀来去了西边,楚留香轻飘飘的落在他旁边。 牧云归可惜的看着碗里的螃蟹:“其实你们打就够了,不能让我吃完我的螃蟹吗?” 陆小凤吹胡子瞪眼:“你怎么回事?!现在是集体行动,你怎么能不合群?” 牧云归慢吞吞的站了起来,走到楚留香的旁边,因为楚留香身材高大,可以把牧云归遮的严实,她手中仍然拿着一块虾饼吃着。 今天遇到宫九那个不正常的人,搞得她都没有出剑的心情了。 正如牧云归说的,其实她不出手也影响不到什么。这些个江湖人武功只能说还算一流,可是和楚留香陆小凤比起来就很不够看了,更不要提还有李莲花和笛飞声在了。 只见李莲花少师剑若惊鸿,一剑下去便倒一片,笛飞声长刀一卷,又倒下一片。花满楼大袖飘飘,楚留香掌拳齐上,每过上几招便有人或倒下或被点穴。 只是打倒了这一片,还有下一片,又是一群穿黑衣的人出现,他们都是用剑的,出手更是比先前的人狠辣的多,招招致命,更令人疑惑的是,他们主要围攻的是花满楼和李莲花。 倒是金九龄的武功出乎意料的高,他对上陆小凤,出手十分狠辣,他是少林俗家弟子,掌法拳法都很不错,认穴打穴的功夫更是一流的。他的掌风阴冷无比,陆小凤轻飘飘的闪躲。 “我实在是搞不清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陆小凤还是想问个明白。 “哼,我是六扇门第一的捕头,破获的大案比你陆小凤不知道多了多少,可是江湖上一说起破案,却只提起你陆小凤,从来想不到我金九龄。”金九龄面部有些扭曲的说。 此时他带来的人已经全部倒下了,只有那穿紫衣的二娘还站在一旁。 “我素来觉得以前抓到的那些大盗罪犯都不过是笨蛋,本来想要计划一次完美的犯案,即便是你陆小凤也破不掉的完美的犯罪。”金九龄变掌为剑,这一剑冲着陆小凤的胸前呼啸而去。 那一剑没能碰到陆小凤的胸口,它被两根手指头牢牢地夹住了,正是陆小凤闻名天下的灵犀一指。 可金九龄出剑的同时另一只手中忽然掷出了两根绣花针,这绣花针冲着花满楼的双眼急速而去。 金九龄脸上浮现得逞的微笑:“你破了案子又如何,看我把你最好的朋友也绣成个瞎子,这绣出来的瞎子,李莲花可是治不好的。” 第32章 被追杀的叶孤城 那两枚绣花针来的如此的迅疾,此刻众人才意识到,这才是金九龄真实的武功,他就是这样绣出了七八十个瞎子,也只有这样的绣花针才会让江重威一招即败。 一把素白的长剑以更快的速度插了进来,轻轻的磕了两下,那两枚针就被磕飞到地上。 其实这两枚针并不是天下无敌,但就这样极其准确的磕在针尖就挡下来的,只能说明出剑的人不仅能接下,还很游刃有余,能够控制针被磕飞的角度,不然若是一剑劈断,断针仍然会乱飞。 出剑的当然是牧云归,她虾饼吃完了,战斗都差不多结束了,无所事事的抱着剑在一旁警戒。 这两枚针射出,花满楼本准备以流云飞袖接下的,可是牧云归的剑更快。 她接完了之后还点评了一下:“挺一般的。”啧了一下,很不屑的样子。 金九龄受此屈辱不免大怒,但牧云归又对陆小凤说:“看清楚了,我可出了力了啊,待会得用你的灵犀一指给我开上十个八个螃蟹的。” 这样说,好似牧云归出剑接下这一招只是为了显得她在今晚出过力似的,这样儿戏,让金九龄更加的愤怒。 牧云归只是为了气金九龄罢了,当她想的时候,她的嘴巴是可以很毒辣的。金九龄很配得上这样毒辣的话,花满楼这样的人,从没有因为失明而怨恨,但他深深知道光明的可贵。 而金九龄却想让花满楼再次回到黑暗中,不可谓不恶毒。 陆小凤愤怒的脸上也不免重新挂上了一点笑意:“牧女侠这么辛勤,陆某岂敢不从呢?” 笛飞声提起刀一划,金九龄的双眼飙出一道血线。 “像金捕头这样的人,想来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精心计划的犯罪被揭穿之后他人的眼光的吧。如今便不用担心了。”李莲花走上前幽幽的说道。 没有视力,当然就看不到别人的目光了。 金九龄在剧痛之下挣扎起来,二娘忍不住扑了上来。 “江轻霞呢?”牧云归忽然问道。 江轻霞偷了江重威身上的酒窖钥匙,是为了帮助绣花大盗偷走库房的十八斛明珠。金九龄才是绣花大盗,那江轻霞只是为了帮二娘而已。 “死了。”金九龄捂着眼睛很冷漠的说,“她是绣花大盗,敢偷走王府的明珠,自然是要死的。” 二娘的眼中却浮现了痛苦,今日已经死去了两个姐妹。 楚留香和花满楼的脸上都有遗憾,她本罪不至死的。 “你本不必来暴露身份的。”陆小凤忽然说。 “不错。”金九龄竟然还不算很绝望。 “你也应当知道,这些人是杀不了我们的。”李莲花也说道,今天金九龄看到了他在南王府动手,应该知晓这些凑起来的江湖人是杀不了他们的。 陆小凤忽然一言不发的离开了,众人知晓他必定是去打探消息了。 楚留香看着金九龄说:“听闻金捕头什么都只要一流的,你的捕头俸禄养不起这样的生活,而据我所知,相马和鉴定古董字画的收入也是不够的。我猜测,是这位红鞋子的二娘在给你钱吧。” 楚留香三教九流的事都清楚,深知鉴定古董字画和相马是不会有太高的收入的。 二娘微微的低下了头,她一直悄悄的做假账给金九龄钱,如今也是瞒不下去了,她才答应铤而走险干这一票。 “公孙大娘已经被我杀了,你并没有被发现的风险了,为何还要?”牧云归想不通。 “自然是因为贪心了。”楚留香抱着双臂,“况且这位金捕头不忿陆兄的名头比他大,一定是想要借这次和陆兄一比高下,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令他们改变了计划。” 陆小凤已经回来了,他刚刚找到蛇王手下的弟兄打听了今晚的事。 “我们要赶紧找到叶孤城。”他严肃的说。 叶孤城在哪里?叶孤城在被追杀,他再也不是一尘不染的模样,而是非常的狼狈。身上的白衣已经被鲜血和污水染的肮脏不堪,而他自己的脸上也是汗流不止。 叶孤城嘴唇发白,失血过多让他的体温流失,内府也隐隐作痛。他伤的很重,可是他握剑的手仍然很稳,那一柄乌黑的长剑每次出手都会带走一人的生命。 他已经杀了十二个,但紧追着他不放的还有八个,而且是最棘手的八个。 他且战且走,但其实他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他来南王府的行动向来都是隐秘的,不教过多人知晓的。 这些追杀他的人都穿着灰衣蒙着面,可是出手的招数不一,难以应对。 叶孤城挡掉了一记狠辣的朱砂掌,又躲过了两枚唐门的铁蒺藜,可是他躲不过第三人手中的刀了,这一刀狠辣,迅捷,比起他自己的剑法也要不逞多让。 他本以为只能硬挨上这一刀,他在心里快速思索着如何躲避才能伤的最轻。 可是那把刀并没有刺下来,而是被夹在了两根手指头之间,这两根手指是天下最厉害的两根手指。 叶孤城的脸仍然是惨白,可是声音里竟然透出一股愉悦的笑意。 “我真想知道,你的灵犀一指能不能接住我的天外飞仙。” “以你现在的状况,就算使出十招八招的,我应该都能接住。”陆小凤的手一用力,那把刀断成了三截。 “我真想知道,你到底怎么惹上了这么多人。”牧云归落在叶孤城的身后。她刚刚以横扫千军之势,瞬间击倒了两人,这些人都不是普通的江湖好手可概括的,起码比刚刚金九龄带来的要强多了。 现在围着叶孤城的还有六个人,其中一个已经失去了他的刀。 “你带他先回莲花楼吧。”牧云归握着剑,目光紧盯着他们。陆小凤扶着叶孤城几个跳跃就不见了身影,牧云归既然说了,就有把握做到。 “想跑?没那么容易!” 牧云归乍然出剑,又收剑。追上去的两人胸前出现了一道血线,血还在慢慢的晕染开。 “你们现在还有机会退出,下一次,就不是一道口子了。”牧云归平静的说。这六个人没有一个退出,他们的命早已经不是他们自己的。 第33章 又一个谋反的公主,但不是角丽谯 陆小凤带着叶孤城回到了莲花楼,莲花楼里只有李莲花和楚留香在,刚刚大家分头寻找,笛飞声和花满楼还没有回来。 李莲花翻出伤药和干净的布条,楚留香打来一盆清水。 “到底发生了何事?”陆小凤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我本来是要造反的。”叶孤城开场先抛出了一个大雷,震的陆小凤和楚留香失去言语。 倒是李莲花仍然十分镇定,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毕竟,造反嘛,谁没见过呢?见识过了南胤造反,十年不成之后,这些小谋反,能震惊的了他? “今日金九龄引你们进来,本是要借我的手杀了你们。因为南王世子的脸不应该被你们看到,他长了一张和当今皇上一模一样的脸。”叶孤城解释道。 李莲花头也没抬,给叶孤城的伤口洒着药粉,心里点评了一句,很有新意。 “原本的计划是我今日发出约战信给西门吹雪,约他月圆之夜在紫禁之巅决战。介时以另一人代替我和西门吹雪决斗,而我趁机去杀了皇帝,让南王世子代替他。” 楚留香收拾了弄脏的巾帕,把脏水泼出去倒掉。这次的经历实在是惊险刺激,竟然还能碰上谋反。 “但我不想干了。”叶孤城平淡的说完最后一句,“而且我发现南王世子已经不是南王世子。” 这样跌宕起伏的大事就被他用这样平平无奇的语气讲完了,刚刚赶回来的花满楼心里实在有点想吐槽,他掏出了一瓶内伤的药递给叶孤城,花家富甲一方,这药自然是上好的。 而莲花楼里面是不会有这样金贵的东西存在的,扬州慢比什么治内伤的药都好用。 笛飞声懒得进来,他抱着刀大马金刀的坐在外面警戒。 “什么叫南王世子已经不是南王世子?”陆小凤不解。 叶孤城的声音诡异的愉悦:“南王世子想代替皇帝,也有人想要代替他。这个李代桃僵的方法实在是妙,他们想用,自然也有别的人想用。” “有人易容成了南王世子的样子,准备等南王世子代替了皇上,再坐收渔翁之利,代替他当皇上?”楚留香有些惊讶的问。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只知道金九龄已经加入了他们。”叶孤城说。 这就是为什么绣花大盗的事有些虎头蛇尾起来,金九龄本是计划把罪名让公孙大娘背了的,可是公孙大娘死了。 幸好红鞋子的人要为公孙大娘复仇,三娘便找上了宫九,宫九就是那第二波谋反势力的人,金九龄就这样搭上了他们。 绣花大盗的罪名可以推到江轻霞身上,而陆小凤和李莲花,会被杀死。 “金九龄一定在心里感谢你,虽然你今天没能按照他的设想一剑杀了我,可是你意外的戳破了易容的阴谋,他背后的势力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我们。”李莲花还有心情笑。 金九龄和二娘被五花大绑着,扔在莲花楼外面,自从叶孤城被救回来,他心里就有些害怕起来。今日他的任务是拖延住陆小凤和李莲花,好让其他人高手有时间去把叶孤城杀死。 但叶孤城既然好好的坐在这里,那其他人岂不是都已经被杀了? “这件事实在是太复杂了,我想的脑袋也疼了起来。”陆小凤抱着头说。 楚留香微微的苦笑起来,这件事竟然牵扯到这么多,两个不同的谋反势力。 “不如我帮你把头砍下来,这样就不会疼了,好不好呀?”一个娇蛮的女声从莲花楼外面传来。 “公主,公主救我!”绑在外面的金九龄大叫起来。他和二娘都被点了穴道又绑了起来,至少要带去给那些绣花大盗的苦主看过,公布他们的罪行才行。 哪里来的公主呢?众人面面相觑。 “这就是金九龄的倚仗?” “阿飞啊,又来一个公主收拾你了。”牧云归从旁边蹿了出来,一边往莲花楼走一边调笑道,她一身的血腥气,刚刚也是废了一番功夫才把那几个人全部撂倒。 又是造反的公主,笛飞声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磁场吧,专门吸引造反的公主。 牧云归就那样大摇大摆的往莲花楼走着,浑然不惧背后会来的偷袭。 一只手伸了出来,那只手的手指微微翘起,就如同一朵绽放的兰花。而这只手的去向是牧云归的胳膊,兰花一样的手下,指风笼罩牧云归手臂上的经络大穴。 可惜啊,还没有落下,就被一把长刀逼退了。笛飞声啧了一声,像是很不爽没有把那只手直接砍断似的。 牧云归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莲花楼,陆小凤、楚留香和花满楼却走了出去。李莲花握上牧云归的手,扬州慢的内力在两人之间流动,牧云归没有受伤,只是内力消耗较大。 几个穿灰衣的人悄无声息的落在了莲花楼的前面,那个“公主”一击不成,向后跃了一步。 金九龄看着她,乞求的说:“我们之前说好的,这件事之后,就让我上岛。” 那个女子穿着华贵无比,就像真的公主一样,任何人在她面前好像都只是一个烧火的丫头或者小厮。她本来嘻嘻的笑着,可是等她被笛飞声的刀迫的后退了,她的脸色一下就冰冷的起来。 对着金九龄,她冷冷的说:“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对我说话?” 她这样一说,身后便有人闪电般的出了一剑,似乎是要给她出气。 金九龄用尽全力向旁边闪躲了一下,他躲在了二娘的身后。噗的一声,是剑捅进了二娘的身体的声音。二娘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深爱这个男人,为此不惜背叛自己的姐妹。 红鞋子的钱,她拿来给他用,红鞋子成员的命,她也可以用来给他铺路,可是金九龄却对她弃之如敝屐。 “我金九龄向来只要第一流的女人,你算什么,若不是你还有点用,我岂会忍受你这么久?”金九龄看着她的眼神,又急又快的说道。 二娘确实不是顶顶漂亮的女人,她已经有些年岁,可是她也十分的有风韵,没想到金九龄一直是这样看待她的。不是一流,哈!不是一流! 二娘眼中的光熄灭了。 第34章 很快就会结束,因为小花要开大 那公主却好像很不满金九龄躲避似得,她伸出一只手,指如兰花,清风般往金九龄的右臂上一拂,金九龄脸上冷汗涔涔。 楚留香叹道:“竟然是失传已久的如意兰花手。” 如意兰花手听起来风雅,实际上却是十分阴险狠毒的一种功夫,伤人无形,中者在兰花手的寸劲下,筋脉错乱,痛不欲生。而且无药可医,中了的人只能手痛砍手,脚痛砍脚。头痛么,就只能砍头死去。 因此金九龄的胳膊算是废了,而且若是不砍断胳膊,他会一直忍受分筋错脉的痛苦。 那公主做完这样狠辣的事之后,又娇笑着对陆小凤和楚留香说:“你们若是把叶孤城交出来,今夜就当无事发生如何?我还可以把这个人也交给你们拿去交差。” “若是我说不呢?”陆小凤摸一摸自己的小胡子。 “那就只能请你们都去死了!”她话音一落,那七八个灰衣人一齐攻了上来,只有一个十分可怕的,只剩下一半的人,还站在他她旁边,刚才也是他出手要杀金九龄。 他独臂单足,拄着根铁拐,右腿齐根而断,右臂也被人连肩削掉,脸上一条刀口,从右眼上直挂下来,不但右眼已瞎,连鼻子都被削掉一半,耳朵也不见了,显得十分恐怖,他叫木一半。 对上陆小凤的中年人,浑身酒气,却使得一手好掌法,陆小凤认出来竟然是失传已久的“醉中七杀手”。 一个头发梳的十分齐整的人和楚留香打的有来有回,皆因楚留香不敢硬接他那可怕的化骨绵掌。绵掌本身是武当的正统掌法,可是加上了化骨两字,却是再阴毒不过的功夫,中上一掌,连骨头也会化掉。 两个灰衣人围攻花满楼,二人使得剑配合完美,花满楼的流云飞袖只能勉力应付。 而一个白发老翁对上笛飞声,却用的是更诡异的一门功夫,他的指甲就能使出锋锐的刀气,每一根手指都可做刀使,正是一门奇诡的叫“指刀”的功夫。 这几人江湖经验老道,选择的对手也非常合适,陆小凤和楚留香的认穴打穴功夫都是一流的,但是二人都不用兵刃,空手迎战,这掌法狠辣让二人只能躲避。 花满楼的流云飞袖是一种柔中带刚的功夫,可是一时半会儿要拿下双人剑客也有些困难,袖子毕竟是袖子,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剑损毁,他只能借力打力。 而那白发老翁是武功最高的,他也对上了最霸道的笛飞声。 牧云归坐在莲花楼中佁然不动,她正在打坐恢复内力。李莲花助她之后便拿起少师出去了,叶孤城听着外面的响动早按捺不住,勉强支起身子站起来要去拿剑。 “叶城主,我劝你还是就在里面等比较好。”牧云归闭着眼说。 “此事因叶某而起,叶某岂能在里面看着?”叶孤城的声音是那样的冷,可是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身体里也流淌着热血,是一条铁骨铮铮的好汉。 “我们把你带回来,不是为了让你去拼命的。况且很快就会结束了。”牧云归仍然闭着眼运气,扬州慢运转几个周天,内力逐渐恢复。 什么叫很快就会结束? 李莲花掣出少师剑,运起了婆娑步,只一个照面就有两人被击飞,他们的额头上都有一线血痕。 接着他使出一招游龙踏雪,那使化骨绵掌的棘手人物和满身酒气的中年人都捂着伤口停下,陆小凤和楚留香便趁机点了他们的穴道。 趁着这个机会,本在围攻花满楼的两个人立刻默契的向李莲花出剑,少师对上化骨绵掌,李莲花的手腕一翻,又有一口雪光盈盈的宝剑不知如何的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竟然同时使用双剑。 饮冰剑使出的正是他新剑法红尘白刃中的一招平芜尽处是春山,轻巧的点在了两人的剑上,花满楼的流云飞袖笼罩两人胸前大穴,袖风过处,两个剑客也遗憾败退。 只有那使怪异指刀的白发老翁还在和笛飞声缠斗,李莲花也不上去帮忙,他将饮冰剑收回,冲着笛飞声喊道:“老笛啊,能不能快点?” 笛飞声嗤笑一声,不再纠缠,当老翁再一次迎上他的刀时,只感到一股霸道无比的内力汹涌而来,悲风白杨的威力不是谁都能接的下的。 那老翁喷出一口鲜血,倒飞数米,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转眼间胜负已分。 公主错愕至极,自她有记忆以来,只以为自己所在的岛上都是武功至高的人,而不管是她本人还是她父亲都是天赋异禀的武学奇才,养成了她目下无尘不可一世的性子。 这次带了这么多人来,她再也没有料到会狠狠的失败。 嗖嗖嗖—— 几支利箭射出。 公主口中吐出鲜血,她不可置信的看向胸前,那里有一只黑色的箭从身后穿出。她更不敢相信的是,刚刚她本有机会躲开的,是身边那个只剩一半的人悄悄阻了她一下,导致她中箭。 李莲花几人急忙运剑格挡,可是这一阵箭雨之后,公主和她带来的人已经全部死亡。 一个头戴金冠,穿着白色锦袍的贵公子摇着扇子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的是一队侍卫,那些侍卫手中都拿着诸葛神弩。 “是你?”陆小凤惊讶道,来人正是宫九。 “本世子听闻有人密谋造反,因此带人赶来围剿叛逆。”宫九身上一尘不染,他此时看起来又是个正常人了。 “叛逆分子全部伏诛,真是可喜可贺,本世子回去也可向南王交代了。” 世子?他竟然是世子? 常一转了出来,满脸恭敬的介绍:“这位是太平王世子,我们府上的世子爷今夜被这些谋逆之人害死,幸而太平王世子愿意带护卫来围剿。” 谁也没有料到是这个发展。宫九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了剿灭叛逆的大功臣了。 “这绣花大盗就是金九龄的事我们王爷也已经知晓了,真是要多亏陆大侠了。” 陆小凤看着地上的尸体,只有满心的苦涩。 宫九会是这一切的主使吗?不管谁是幕后之人,这当机立断的魄力都太可怕了。 第35章 说到谋反,不仅镇定,还目露不屑 宫九走的很快,就和来时一样。他还命人带走了满地的尸体,如今地上干干净净,只有空气中的血腥味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太平王世子,一次便有两个王爷被牵涉进去,真是可怕。”沉默半晌,陆小凤叹息道。 “更可怕的是幕后之人完全没有现身,就已经让我们招架不住了。”楚留香也叹息道,那惯常在他脸上的春风般的温柔已经没有了。 “他一定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这些人对他没用了,他便立刻狠的下心来全部杀了。”花满楼有些难过,他向来是不喜欢看到有人死去的,刚才的一番打斗他们都只是把人打倒在地便罢,可是他们还是失去了生命。 “易容成他人以代替,这样的法子他也想的出来,而且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加入,又有多少人被替换了。”李莲花捻着袖口慢慢的说道。 他们的分析没有错,这次的事件其实都是由一个叫吴明的小老头主导的,他盘踞海外的一座无名岛上,通过这样替代他人的方式慢慢的蚕食中原。他本来也有谋反的心,只是这次金九龄和红鞋子找上他们,意外的给了他机会发现南王府的谋划。 因此他便将计就计,南王府的谋划实在不能否认它是一条妙计,可惜被叶孤城发现,又有李莲花等人掺和进来。 今夜派出了这许多的高手都没能杀死任何一个人,他便知晓此事不能悄无声息的摆平了,因此当机立断令宫九去扫尾,只要将事情暂时中止在这里,他还有机会。 若是让花满楼知道,那个“公主”其实不是公主,而是宫主,其实是吴明的女儿,他一定会更惊讶的,他竟然能狠下心来连自己的女儿也一起杀了。 叶孤城走了出来,不管如何,他也算趁机脱离了南王府的旋涡,也不知此次事件是福是祸。 “几位援手之恩,叶某铭记。”叶孤城拱手对他们行礼。 这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奇怪,明明白天的时候他还对李莲花出手想要除掉他,到了现在几人却好像已经成了生死之交。 “叶城主何必多礼?”花满楼温和的笑道,他就是这样的人,不管是谁寻求帮助,他都忍不住要帮上一帮的。 “是啊叶兄,这江湖,本就是这样,即便是不认识的人,也可以为了另一个人拼上性命的。”陆小凤摸一摸小胡子,潇洒的说道。 “陆小凤,我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你了。”叶孤城寒星般的双眸中也忍不住沁出一点笑意。 ------------------------------------- 五羊城最大也是最好的酒楼里,天字号的包间坐满了人,正是李莲花一行人。这实在是很劳累的一日一夜,而他们的晚饭又被人打搅,因此在休息一夜后,当然是要好好的吃上一顿。 由坐拥一城的叶城主做东,在最好的酒楼里点上一桌好饭菜。 陆小凤又快活了起来,他这样的浪子就是这样,即便寂寥也不会很久。 他变魔术般的从身上摸出了一沓银票递给牧云归。 “这是什么?”牧云归十分不解。 “蛇王的妻子和孩子都被公孙大娘所杀,他一直想要报仇却打不过她。他知道原来是你杀了公孙兰,一定要谢你。”陆小凤把银票放在桌上,给自己倒酒喝。 “我并不需要他谢我。”牧云归没有动那些银票。 “唉,他一定要谢你,只因这大仇得报的恩情实在是太重啦,若是不要他报答你,他会连饭都吃不下的。”陆小凤说道,这江湖就是这样,有恩报恩,否则会被人戳脊梁骨。 “不过呢,我好歹告诉他,牧女侠出手的价格是一万两,因此他也只给了你一万两。”陆小凤补充道。 牧云归早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人动不动就是一掷千金,几万几十万的银票洒出去,因此一万两倒是不算什么天价。 楚留香也倚在窗边喝酒,他这个人做什么都有一种懒洋洋的风流劲在身上。 “你难道不告诉她,她如今已经多了个诨号?”他用他那低沉又富有魅力的声音说道。 “是什么?”牧云归果然很好奇,诨号千奇百怪,像叶孤城的剑仙就很好,陆小凤那样奇怪的也有。她原先的诨号便叫做“梨花雪”,是由她的成名战中剑招所化。 “一剑千金。”陆小凤憋着笑说道。一万两银子便是千金 牧云归呆住,她不可置信的叫道:“这算什么?!这听起来像个杀手!” 陆小凤拍着桌子爆笑,其他人脸上也挂上了淡淡的笑意。 牧云归忽然一转头指着李莲花:“那他算什么?五两银子李莲花吗?” 李莲花唇边的微笑僵住了,从剑神降格到五两银子,实在是跨度太大。 这下轮到笛飞声大笑出声:“很好很好,五两银子李莲花,李相夷,你很配得上。” 李莲花扔出一个酒杯砸他,笛飞声轻松的接住。 叶孤城很少处在这样热闹的环境之中,可是他却觉得,并不讨厌,反而十分的放松。 “叶城主,你之后有什么打算?”花满楼是个体贴的人,将话头抛给了叶孤城。 “我打算回到白云城,不用管南王的事了。况且那幕后之人也还要慢慢的查探。此外便是要好好闭关,那天有幸与李兄对了一剑,似有所悟。”叶孤城简要的回答。 虽然他不会再借着约战西门吹雪的事谋反,可是他心里也十分的希望能够再攀剑道更高峰的。 “不错,我之后也还要先将绣花大盗的事告知那些苦主,只是不知道那些被偷走的财物能不能寻回来了。”陆小凤收敛笑容。 其实他是多虑了,吴明既然要把事情止在这一步,不想闹出大动静,那些财富自然不会动。他的可怕就在于他可以控制自己的欲望,不会被贪婪左右。 李莲花举杯:“看来到了道别的时候。” 没有今日异常的躁动,告诉他们快要到回去的时候了。 众人举杯,江湖聚散本是常事,不必做忸怩姿态。 “既然到了要分别的时候了,那我还有一个疑问,不知可否请李兄解答。”陆小凤问道。 他好奇心旺盛,有一个问题从昨夜便憋在心里。 “昨夜叶城主说道谋反一事,为何你不仅十分镇定,还目露不屑?” 第36章 方小宝仍在吃醋(感谢莲花唯粉2.7的两个啵啵奶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牧云归忽然大笑,她拍着桌子笑个不停,倒是李莲花只剩苦笑。 “他,手下是谋反的头子,打到皇帝跟前了。”牧云归先一指笛飞声,笛飞声扯了一下嘴角,显然不是非常的愉快。 “他,手下是谋反的头子,打到皇帝跟前了。”牧云归又一指李莲花,李莲花也扯了一下嘴角,单孤刀本是四顾门的副门主,确实算他的手下。 ------------------------------------- 一望无际的大漠之中,只有无尽的炎热,楚留香在滚烫的沙子中艰难的跋涉着,嘴唇干裂。身边是他的好友姬冰雁以及中原一点红,三人都十分的狼狈。 原来楚留香自从结束他那奇妙的异世之旅后,回去便继续他之前未完成的事,却不知怎的卷入了天一神水的风波,待到解决了这场风波之后,回到他的船上却发现他的三个义妹被沙漠之王的儿子黑珍珠给掠走,只好又进来寻她们。 他怎么能料到沙漠之中藏着更大的危机,他先是卷入了龟兹国和石观音的纠纷,他的好朋友被陷害成杀了石观音的凶手。而他另一位好友一点红也被骗得进入了沙漠之中,一点红与石观音约定在沙漠中的小店“半天风”中见面。 石观音的武功奇高,他们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命悬一线,只是好运气终归还是眷顾了他们一回,让他们能够从石观音的沙漠轻舟上逃脱。 只是这点好运现在也用完了,他们不仅迷失了方向,还没有任何的食物和水。 他们已经在沙漠中行走了三天,却连一株仙人掌也没有见到过,楚留香的喉咙干得像有火烧,一点红和姬冰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沙漠中白天热得像是要把人烤熟,夜里又能活活把人冷死。他们失去了骆驼,全靠自己的体力和内力在扛,可是也被磋磨得快要走不动了。 楚留香不合时宜的想起了之前的奇遇,也许此生是没有机会再坐上莲花楼,和朋友们一路喝酒了。 忽然他听到了一声鸟鸣,那声音十分悦耳。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怎么会在这里听到莲花楼那只神奇的鸟儿的声音呢?人到绝境的时候,也许就会听到幻想中的声音吧。 可是他好像又听到了风声,那是有人急速在沙漠上掠过的声音,他不免抬头看一看,难道是石观音的人终于追了上来吗? “楚兄!”来人竟然是李莲花和牧云归! 两人在沙漠中急速的奔跑,天上盘旋的正是一只雪白的,有着长长的翠绿尾羽的没有! 好像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两人便已经到了楚留香面前。 “难道我竟然是在做梦吗?”楚留香不禁说道。 “你为什么不先喝上几口水,再和我们说话?你的声音干得好像有沙子在磨我的耳朵呢。”牧云归微笑着说,她的手中拿着一个水囊。 而李莲花的手中拿着的竟然是另外的两个水囊,正分别递给姬冰雁和一点红。 沙漠中的水比黄金还要贵,可是这个时候又有谁能拒绝的了救命的水呢? 三人都不免接过水猛喝了起来,李莲花急忙说:“不可急饮!” 三人简直是以最大的毅力克制自己,才改为小口的饮用,感到甘霖从喉管中流下去,润泽了他们干涸的生命。 “李兄怎么会在此?莫非你已经修炼成了什么神明精怪,听到了我的召唤?”楚留香解了性命之危,才面带微笑的问道。 “也许是没有已经修炼成了什么精怪。”李莲花微笑着指一指那只美丽的大鸟,他在低空盘旋着。 没有落在李莲花的手臂上,他柔弱的尾羽抚过了一点红的脸庞,没有用他的头去轻轻的贴一贴楚留香的脸,表达他再见楚留香的喜悦。 原来楚留香刚刚听到的那声鸟鸣不是幻觉,真的是没有看到了他们,便赶紧去找李莲花和牧云归来救人。 “走吧,莲花楼就在前面,我看你们很需要吃点东西,再好好的休息一下。” 莲花楼就停在不远的背阴处,可是它此刻已经又有了些变化。原先的轮子被拆掉了换成了光滑的板子,正和之前石观音的沙舟有些像。 拉车的马全部换成了骆驼,有牧云归在,不管是多少骆驼她都能驯得好的。狐狸精趴在门口,看到来人疯狂的摇起了尾巴,但她知道沙漠的地实在是太烫了,因此没有跳下来迎接。 此刻莲花楼里正飘出阵阵香气,让几日没有进食的三人一下觉得肚子都饿得痛了起来。 莲花楼的厨房里面,一个年轻的身影忙碌着,他用宝石头冠束着头发,身上的衣料泛着淡淡的银光。姬冰雁一眼就能够认出来,这衣料上是用银线绣了暗纹,那头冠上的宝石也不是凡品。 这样衣着不凡的少年却在厨房里做饭? 当他转过身来,三人才看到他有一双大而澄澈的双眼,脸上的笑容充满活力,他将锅里的食物盛出来,又将三个碗都端到了桌上。 走进去莲花楼才发现里面也大变了样,大部分家具都被移走,材料换成了一种十分轻巧的木头或者竹子,大大减轻了楼的重量。 碗里面装的是一碗十分浓稠的汤,里面加了一些米粮,还打了鸡蛋,这种汤做起来快速,又有营养,流食正适合多日没有进食的三人食用。 李莲花竟然连这一点都考虑到了,怎么能让三人不感激他的贴心呢?即使是最冷冰冰的一点红,心中也不由得感动。 “你们先喝上两碗,休息一下,晚上再吃别的。”李莲花示意他们赶紧喝汤。 那个大眼睛的少年把碗放下之后就在旁边坐下打量着三人,可是他的目光并不让人讨厌。 他嘴里说道:“李莲花,这就是你之前交到的好朋友?”十分好奇的盯着三人看,大概是想知道谁是楚留香。 “方小宝,多大人了还这么酸?不就是之前没带你吗?”牧云归忍着笑说。 原来这少年叫方小宝。 第37章 他可能是个死人 方多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介绍自己:“在下方多病。” 原来小宝只是他的小名。 楚留香已经吃完了碗里的粥,放下碗对方多病一笑:“在下楚留香,这是我的朋友姬冰雁和中原一点红。” 姬冰雁和一点红一个赛一个冷,但他们只是性格有些古怪,实际上都是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 况且面对救命恩人,怎么会不知礼数,此时便对着牧云归和方多病微微点头致意。 李莲花手中抱了几床草席铺在地上,沙漠行舟一切从简从轻,况且现在还是白天,热得很。 “几位何不先休息一下,便是有天大的事情,也可等醒来再说。”他微笑道。 那叫方多病的少年便不知在莲花楼的墙上操作了什么,几张厚厚的帘子垂了下来,光线一下就变得柔和了起来。 楚留香三人体力早就到了极限,楚留香率先把自己扔上了一张草席,说一声“多谢李兄美意。” 就那么沉沉睡去了。 姬冰雁和一点红挪动自己忽然变得沉重的身躯到了草席上,来不及说什么就睡着了。 等他们醒来时已经是几个时辰以后,夕阳西下。姬冰雁和一点红都是被食物的香气唤醒的,两个人都是十分警惕的人,意识清醒便立刻睁开了双眼,双目清明。 小几上已经备好了薄荷水,喝起来带来一丝凉意,姬冰雁蹬一脚楚留香让他醒来,楚留香的鼻子有毛病,自然是没有机会闻到美味的食物香气。 屋外已经架起了篝火,篝火上煮了一锅奶茶。沙漠中清水珍贵,流食自然是只有中午那一顿,晚上是烀熟的羊肉和复烤过的干饼。 看到三人出来,牧云归笑道:“你们赶得巧,这羊肉还剩今日一顿的了,明日开始就只有干肉了。” 姬冰雁和一点红已经说不出话来,沙漠之中,萍水相逢,竟然受到如此盛情招待。楚留香却还稳得住心神,盖因他这人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走到哪里都会有朋友愿意好好招待他的。 但他还是有些不解:“沙漠之中,你们怎么会有这样丰富的饮食?” “我猜你不仅想问这个,还想知道我们为何会神兵天降出现在你面前吧。”牧云归笑意盈盈的说,她指使方多病去厨房取香料来洒在肉上。 “是啊,云归大小姐请行行好,告诉我吧。”楚留香又恢复了他那低沉有多情的声音,见到朋友的喜悦已经暂时冲淡了他之前的焦虑。 自从上次在五羊城一别,莲花楼便回到了他们原本的世界。还没过多久呢,方多病大少爷便找了门来了,他几个月都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心中不免担忧。 可是在知晓他们竟然是去了另一个世界,还结识了那样多的新朋友之后,这种担忧便转成了气恼。 竟然瞒着他出去玩了!还带了阿飞!他新设计的客房他还没住过呢! 如此种种,接下来他便一直在莲花楼,随着李莲花和牧云归四处游历,有时也管一管闲事。直到把中原都霍霍了一遍,李莲花和牧云归便突发奇想,何不去看看沙漠? 大漠之中,荒无人烟,赏一赏落日与明月繁星,岂不美哉? 这能够在沙漠中行进的莲花楼自然也是方多病一手改造的。 “我们才进了沙漠没多久,就遇到一场小小的沙暴,等到沙暴过去我们就发现原先的地图已经全然不能用了。”牧云归解释道,“那时我们便知道一定又是来了新的地方。” “幸而没有可以为我们看路,我们很容易便能寻到绿洲。”李莲花坐在篝火旁边,抚摸着没有。 “今日也是没有在天上看到了你,才急匆匆的找我们来。” “如此可要多谢没有大恩了。”楚留香竟然给没有做了个揖,没有愉悦的叫了一声。 “不知楚兄又是为何在此啊?”李莲花这才问道。 “我的三个义妹被沙漠之王的儿子黑珍珠掠进了沙漠,我本是进来找她们,没想到又牵扯进了其他风波。如此沙漠里最可怕的一股势力正在追杀我们,那个人叫石观音。”楚留香摸着鼻子苦笑。 石观音盘踞大漠,实际上一直图谋中原,她的两个儿子在中原分别图谋丐帮和少林这两大门派,可惜这两人都死于楚留香之手,如今又因为极乐之星再次和她对上。 方多病在一旁听得心潮澎湃,眼睛闪闪发光,只听楚留香讲他这一路上的经历便可感受到其中的荡气回肠。更兼有生死相托的友人,一点红这样为了一句话便深入大漠的可敬的侠客。 李莲花敲一敲他的头:“方小宝,这里可是大漠。” 方多病捂着他的头叫起来:“哼,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件事难道你会不管?” 李莲花当然不可能不管,他的朋友遇到危险了,他怎么袖手旁观。 姬冰雁早就看出了这叫方多病的小子年纪轻轻,武功在同龄人中也算得佼佼者,可是与他们相比还是逊色一些,若是对上石观音岂不就是一个死? 他自认已经受了大恩,这几人来大漠是赏景的,绝不愿意看着他们遇到危险,因此冷冷的说:“只需要给我们一些食水,我们自去便是。” 楚留香只好笑道:“老姬这人就是这样。” 李莲花不以为意,他当然能听出来这是好意。倒是方多病笑起来:“比你更加拒人千里之外的人我也遇到过,你吓不到我。” 他说的当然是李莲花,为了拒绝他不惜给他下迷药。 像方多病这样赤忱的小子,真的很难拒绝。 “楚兄是说在沙舟上遇到一个人,他对你很熟悉,你却不知道他是谁?”李莲花掰了一块烤好的饼分给楚留香。 “是啊,我竟然全然没有印象。” “那他有可能是易容了,他用那么丑的一张面具是不想让人多看他的脸。他可能是你熟悉的人,所以不想被你认出来。”李莲花分析道。 “我猜他不是黑珍珠,黑珍珠和你没有那么熟悉,而且已经有你三个妹妹在手上,他没有必要遮掩自己的身份了。”牧云归凑了过来,她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奶茶。 “要么是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名门正派的人物,要么他是被你打败过,因此不想被你认出来。”李莲花说道。 “也有可能是个死人呢。”牧云归想起了单孤刀,说了个地狱笑话。 第38章 以你的年纪,老的能当我娘了 楚留香想着,名门正派,手下败将,死人? 有一个人竟然同时符合这三个条件。 “无花。”他慢慢的说了一个名字。 “无花是少林弟子,又正是败在你的手下。”姬冰雁说道。 “而且他已经死了。”一点红嘶嘶的说,像一条毒蛇在吐信子。 “听起来像佛门中人,香帅啊,你该当场把他火葬了的,说不定还能烧出个舍利子。”牧云归说。 “也许你是对的。”楚留香还能怎么样,只能苦笑着摸摸鼻子,心里希望不要是无花,他宁愿是新的敌人。 “若是如此,石观音就是李琦。她当年与天枫十四郎的两个孩子,南宫灵和无花分别在丐帮和少林,她一定也对中原武林有所图谋。”楚留香叹了口气,如此便能说得通了。 此时太阳已经落下,只有篝火的光亮照着这一方,楚留香盯着火光想着。 李琦报仇后忽然在江湖上失去了踪迹,是因为她来到了大漠,成为了石观音。南宫灵被任慈养育多年却杀了任慈,也是因为乍然得知了身世。 可惜啊无论是他的兄长还是他的母亲,都没有真正的爱过他,他们只是想要权力。 “唔,你说石观音不许世界上有比她还要美丽的女人存在,那她允许世界上有人用的珠帘比她还要大吗?”牧云归抬头看着她的珠帘说道。 莲花楼上她和李莲花的卧室窗子上正是装着一帘用上好的珍珠穿成的帘子,乃是白云城主叶孤城的谢礼。白云城靠海,盛产珍珠、明瓦等珍贵之物,他便送了这一大盒上好的珍珠给他们。 牧云归素来喜欢这些圆圆的珠子,他观察入微,自然是发现了牧云归的这点小爱好,这对他来说也完全不费什么,李莲花便趁着莲花楼改装时给牧云归穿了这珠帘,免得她又给造没了。 在场的众人都看向牧云归,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把话题扯到这里。牧云归望着天说:“昨日我们在绿洲时,小花和方多病去取水,我留在莲花楼上。当时便有一艘沙漠轻舟出没,上面有几个穿白衣的女子。她们看到我这扇珠帘,便想强抢,被我教训了一顿。” “那应该就是石观音的弟子吧。”方多病叫嚷起来,“这么重要的事你也不早说。” 姬冰雁和一点红深以为然,这几个人早就得罪了石观音,若不是恰好石观音在忙着追杀他们,莲花楼恐怕已经倒霉了。 李莲花若有所思:“这就是为什么你今天想让没有拉莲花楼?” “我看到那沙舟用鹰拉舟很新奇嘛,而且很快,没有力气也很大啊。”牧云归理直气壮的说。 姬冰雁心中语塞,这两个人实在是不知晓石观音的可怕,因此还有心情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 “可以让没有去恐吓那些鹰,一定比鞭子还好用。”李莲花思忖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可惜啊,夫人怎么是自己走过来的?没坐你那沙舟啊?”牧云归脸上仍然是笑意盈盈的,可是叫出夫人两字时,苔枝辍玉已经出手! 李莲花更是直接使出了饮冰剑,身影一转已经不见踪影。 身随剑走,牧云归没入了前方的黑暗之中。 姬冰雁和一点红悚然,他们全然没有发觉石观音是何时出现的,这两人却已经出剑。仅凭这点便可知他们二人的武功绝不会比他们弱。 方多病没有出剑,他带着狐狸精和没有回到了莲花楼,他手下疾点,莲花楼的机括声响起,他在莲花楼上安了几个机关,他会找准时机远程攻击。 石观音是一个极美的女人,她身着白纱,黑暗中不能完全看清她的面容,但只看她风姿绰约的身形便明白她一定是一个让人见之忘俗的美人。 而且她并不美艳,和角丽谯那样有攻击性的魔女完全不同,她看起来分明十分温柔,眉目宛如春山春水,声音也如同仙子一般清丽脱俗。 “妾身只是看你们也有一艘沙舟有些好奇罢了。”她的声音带有微微的叹息。 苔枝辍玉转瞬已经攻到面前,直冲着石观音而去,石观音伸出了一只赛雪欺霜的手臂,她的手微微的翘起如同兰花,这只手优美的无法用言语形容,可是她一挥手,牧云归只觉半身大穴都被指风笼罩。 可是苔枝辍玉没有回防,而是直冲着石观音的脸上刺去。那只手果然放弃了伸出,转而向着苔枝辍玉拍去。 与此同时,饮冰剑携雷霆之势从后刺出,这一剑虚实变化不定,竟然让石观音都不知该如何抵挡。 砰的一声,是石观音的手拍上苔枝辍玉的声音,刷拉一声,却是饮冰剑对上石观音的袖子,把袖子撕烂的声音。 此时一点红的剑才像一条毒蛇一样从侧边加入占据,他的剑又窄又薄,直点腰侧要害,姬冰雁的判官笔和楚留香配合默契,点向另一边的大穴。 “以你的年纪,真是不应该还有这样重的好奇心了。”李莲花的嘴比剑还要毒,甚至还带着一点懒洋洋的味道,更加气人了。 石观音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生气了,可她面上竟然还能维持风度:“难道妾身不够美吗?” 她如同跳舞一般转了起来,左手的指正点上一点红的剑,右手的掌却拍向了那一对判官笔,之后又一脚踢向楚留香。三人顿时都不能再攻下去,石观音的这套功夫名为男人见不得,见过的要么变成她的狗,要么死相凄惨。 “你带着面纱我怎么能看见,也许你早就长了十条八条皱纹了,毕竟你年纪老得能当我娘了。”李莲花的饮冰剑及时变招,解了三人困局,他对上石观音竟然能够不落下风。 “毕竟无花这样大的儿子,夫人都已经有了两个。”楚留香手上不停,身形不断变化,以方多病的眼力竟然也看不清他的动作。 楚留香虽然不知李莲花为何一再要激怒石观音,但他和李莲花也算有几分默契。 第39章 潜入石林 石观音果然已经气恼非常,她想要将在场的人全部杀光,不,杀光还不能解恨,她要把这些人全部变成她的狗,带回去日日扫地。 可是李莲花的武功的确是出乎意料的高,她一时被缠住了,再加上姬冰雁和一点红也不是吃素的,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狼狈过了。 “妾身知道,你喜欢那个小姑娘是不是?难道妾身及不上她么?”石观音娇嗔道。 “你自然及不上阿云万分之一。”李莲花回答,“怎么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那妾身就先杀了她!”石观音的声音陡然变得怨毒。 牧云归在第一剑后便没有再出手了,几人缠斗在一起,转瞬便是几十招,牧云归在干什么? 李莲花的饮冰剑变得更利了:“你杀不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楚留香双掌齐出,缠住了石观音的一只手,而她的另一边还要应付判官笔和一点红的快剑,李莲花正面迎击,招招都是杀招。 就是此时!苔枝辍玉已经等待多时了,出剑时甚至没有任何的剑气,直到剑已经逼近石观音身上,李莲花从上往下斩出一剑,逼得石观音矮身躲避,这一下,竟然好像是她自己撞上苔枝辍玉似的。 可是她也实在机变,身形轻轻一晃,即使苔枝辍玉紧咬着不放,这一剑也只是在她肩头划了一道。牧云归忽然灵机一动,她催发剑气到极致的锋锐,向上一撩。 石观音的面纱便被剑气削断落下,果然露出了一张芙蓉面出来。 一击得手,牧云归立刻后跳:“哎呀呀,你连弟子都不愿意要漂亮的,这么担心被别人比下去吗?毕竟年纪大了,皱纹是要多一些。” 石观音惊慌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疯了一样的要伸手杀她。 李莲花浑然不惧,饮冰剑对上她的掌,断的一定不是他的剑。 饮冰剑在石观音手上身上划了四五道口子,石观音的白衣都被染红了几分。 她忽然身形一转,离开了。只留下一句话:“你们很好,我要把你们都绑在太阳底下,活活的晒死!” 本以为是九死一生,没想到竟然是石观音先逃了。 楚留香三人面面相觑,这李莲花的武功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高上许多啊。 “快追。”牧云归招呼几人赶紧上莲花楼。 “我看那老妖婆对自己的脸在意的很,刚刚那一剑剑气锋锐,她一定会担心自己的脸有没有被划破。说不定便要回她的老巢去了。”牧云归快速的解释。 “刚刚,你本可以打败她。”姬冰雁忽然对李莲花说,他能看出来,李莲花没有使出全力,他们合击,未尝不可能杀了石观音。 李莲花:“我本就是想要她带我们去到她的老巢,她那老巢里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像石驼那样的人。我要当着他们的面杀了石观音。” 那些已经被恐惧驯服的人,只有让他们当面目睹恐惧的源头消失,才有可能重新变成人。 莲花楼在沙漠中沉默的行驶,速度不算很快,这样也可避免跟得太紧被石观音发现。牧云归坐在最前面,她尽量的感受风中石观音的血腥气和她身上的香气。幸好她是个很讲究的女人,也很喜欢熏香啊香粉一类的东西。 但即便如此,跟了一段时间之后,气味仍然淡不可闻,牧云归便放出了没有去天上寻找,以鸟类的视力,足以看清方圆几十公里的东西。 天蒙蒙亮的时候,莲花楼终于来到了石林的外面,这里便是石观音的老巢了。 “据说这石林只有按照特定的路线行走,不然便会迷失在其中。”姬冰雁说道。 牧云归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躯,她像一头捕猎前的野狼,双眼亮的惊人。 “固定路线?这便好办了。我先进去看看有没有人在石林里面,若是没有,方多病,轰开。” “阿云姐姐放心吧。”方多病点点头。 “还是我与你同去。”楚留香不放心牧云归自己一人。 “也好。”楚留香的轻功不下于她,二人潜入,悄无声息。 牧云归和楚留香便如一缕轻烟般飘然而去。 石林复杂多变,可牧云归却好像完全无视地形与阵法变化,带着楚留香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 “有的时候我真羡慕你的鼻子,可惜我这不争气的鼻子是闻不到味道的。”楚留香为之惊叹。 固定路线的意思就是进出都走的这条路,那只有这条路上有味道,对牧云归来说就是标识明显。 “有的时候闻不道未尝不是一种幸福。”牧云归耸耸肩,她想起了满身烂泥的陆小凤。 牧云归和楚留香顺利的进入了石林中,她向着天空打着手势,没有看见之后便降落到莲花楼上。 方多病摩拳擦掌,他在莲花楼上操作了一番,莲花楼的侧边竟然伸出了一个黑洞洞的炮口。 “你们,竟然带着火器行走?”姬冰雁有些震撼。怪不得莲花楼的家具和楼身已经足够的轻巧,却还是行动有些迟缓。 “人在江湖,有备无患嘛。”李莲花摆摆手。 轰的一声,石林被炸开了一个缺口,牧云归听到里面骚动了起来。 她和楚留香悄悄的潜了进去,石林中住的都是石观音的女弟子,此时大都还在房中,听到巨响不免有些惊慌失措。 惟有院中的那些男人,那都是很英俊的男人,可是他们的神色却十分的麻木,他们在庭院中一下一下的扫地。 即使没有任何的灰尘,他们也一直在扫地,外面的巨响也没有让他们有丝毫的动容,好像他们本就是为扫地而生的,也只会这一个动作似的。 楚留香看见他们,对牧云归叹息:“我算知道为何李兄坚持要当着他们的面杀了石观音啦。” 这些男人以前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生得俊秀又有一身好武艺,只因被石观音看上了,便落得了这个下场。而拒绝了石观音的男人,下场更凄惨,会被她弄的又聋又哑又瞎。 第40章 决战石观音 “跟我来。”牧云归悄声道。 楚留香不解其意,只感到这位朋友的手段神秘莫测,总能找到一些他完全没有注意到的点。 “趁她们的注意力都被引走了,我们先来把这里烧了。”牧云归指着的是一大片花海。 这花无比的艳丽,不似人间之花,又有着甜蜜的味道,轻而易举便能够勾人魂魄。 “这花又有何奥秘?”楚留香小声问道。这花香的如此动人,又如此美丽,让人心生恐惧。 “这花叫做罂粟,可以制成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只要用了这花制作的大烟膏就再也离不开了,最终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石观音种这些一定是害人的。” 石林之中,已经被方多病强轰出来一条路,李莲花几人纵身跳跃,轻松的进入了石林。 石观音按理来说早该被惊动了,可直到李莲花大张旗鼓的进来,她也没有出来。 石观音正在她的房间里面,她的房间里有一面很大很大的镜子,她正坐在镜子面前,痴迷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你真好,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她喃喃的对着镜子说。 她想到,一个像她这样年纪的女人,还能保养的这样的好,没有一丝皱纹,仍然如此的紧致,也该得意了。美中不足的是,身上有几道淡粉色的疤痕,她这样的高手当然早已经运功止血,此时疤痕上面敷着祛疤的药膏,她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立刻出去管外面的骚动。 花海已经烧了起来,牧云归和楚留香丢下火折子,远离了这块地方,以免这燃烧的烟有什么毒。 石林中还从未有过这样嚣张的人来过,那些弟子们匆匆穿衣拿剑的出来应敌。 但李莲花已经运足了真气,朝着石观音的居所一剑劈了下去。少师破万钧,可不是说说而已。 沙漠中的房子本就不像中原地区那样用结实的青砖垒成的,因此这一剑下去,直把半个屋檐都劈烂了。石观音匆匆的披上一件衣服出来,有些灰头土脸。 她的衣服也没有好好穿在身上,春光泄出,她不以为意,反而对着楚留香抛着媚眼儿:“我并不想杀你,只要你答应,我还可将你扶上龟兹国的王位,如何?”她的手在身上滑动着,好像生怕楚留香看不清似的。 “你的确很会卖弄风情,可惜我只要一想到你的儿子已经和我一般大,就倒足了胃口。”楚留香忽然一笑。 他笑起来总是十分有魅力的,十足的温柔,可是他嘴里吐出的话语,对于一个把自己的青春与容颜看的最重的女人来说,实在是世界上最恶毒的话。 因此石观音几乎是一瞬间便已经气得快要冒烟,她立刻跳将起来,一只手对着楚留香攻出了七招,另一只手却冲着牧云归使出了另外的三招。 “你只愿意和年轻的姑娘睡觉么?那我先杀了她!”楚留香和牧云归胸前的几处大穴都被她掌风笼罩,可是他们并不慌张。 李莲花已经出剑,这一剑平平无奇,只是一记横斩,可石观音却感到自己怎样都无法避开,若是硬挨上一记,她恐怕立刻要变成两截。 “你现在浑身发红的样子,像个煮熟了虾子。”李莲花一边出剑一边说。 “我看她张牙舞爪的样子,更像个螃蟹。”一点红嘶嘶的补了一句,他看着十分冷淡,倒意外的有几分冷幽默。他的剑又狠又毒,向着石观音的胸前咬去。 “我说你们两位可行行好,我接下来一个月都不想吃什么虾和螃蟹了。”姬冰雁的判官笔分别点向石观音后背和右肩的两处穴道。 可是石观音也实在了得,她的男人见不得本就是遍观了天下武学之后自创出来的,也不畏惧群战。她双手回防,轻轻的一拨,一点红只觉得自己手中的剑不受控制的刺向了姬冰雁,而姬冰雁手中的判官笔却正朝着李莲花的少师点去。 本来他们三人都不过才认识的几日,无甚默契而言,现在反倒被石观音利用借力打力。 一把素白的长剑加入了战局,牧云归的剑身在判官笔上一磕,那判官笔的去势便成了朝着石观音的右手而去,一点红的薄剑便也刺不到姬冰雁。 李莲花的少师坚定的向前斩去,石观音无可奈何只能接下这一剑,她已经退无可退,身后是姬冰雁和一点红,身侧又分别站着楚留香和牧云归。 她尽力的闪避,少师仍然在她胸前留下了深深的一道伤口,她的面容一下泛起了两抹酡红,显得更加娇艳。 这一轮攻击过后,石观音鬓发散乱,身上带血,狼狈至极。 李莲花又岂会给她喘息的机会,不如说他自从沉疴尽去后,还从未这样坚定的要杀死一个人。 少师剑再次挥动,用的乃是明月沉西海,这一剑他用足了功力,几十年的内力用出这一剑,他是打定主意要把石观音劈个稀烂。 楚留香尽力的缠住石观音的右手,姬冰雁和牧云归封住了石观音的退路,而一点红的剑凶狠的咬着石观音的左手。 石观音也将功力运转到了极致,连眼睛似乎都泛起了一圈蓝光,她已经顾不上其他的人,只知道如果不挡下李莲花的这一剑她必死无疑。她向来都是以肉掌对敌,可是此时也不由得暗恨自己为何没有打一把兵刃。 双掌齐拍,先是挥退了楚留香,又不顾一点红的剑给她的手上留下的伤口冲一点红拍了一掌,牧云归急忙推了一点红一下才让他免去被这一下直接拍成重伤。 之后两掌合起来,竟然是一招基础的空手接白刃,将少师牢牢的夹住,再不得寸进。 可惜,李莲花又两把剑,饮冰在手向前挥去,虽然仓促,也在石观音的身上深深的捅了进去,这一剑乃是捅的丹田要害,相当于石观音的武功直接被废了。 这一击过后,石观音竟然呆在了原地,她的功力被废,靠功力维系的容颜也迅速衰老。一头黑发变成了白发,脸上也生出了皱纹。 她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十分的惊慌,竟然要转身进去,嘴里喊着:“我的脸!镜子呢?镜子在哪?” “这有镜子。”一个声音笑语盈盈的说,一双素手奉上了一面镜子。 第41章 满嘴谎言 啊—— 石观音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发出了惨烈至极的一声尖叫,然后她的血肉就那样瘪了下去。 这样的场景实在是有些惊悚,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就那样变作了骷髅。 “她全靠功力维持青春,一朝失去武功,便恢复老态。”楚留香说道。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对容貌如此看重,看重到失去容貌就会死的地步。”李莲花嘴上这样说着,眼睛却盯着一个女人看。 刚刚就是这个女人奉上了一面镜子,让石观音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然后发疯般尖叫死去。 “不知姑娘何人?”牧云归嘴上说的恭敬,手上却没有放松的握着剑。 方多病没有动静,这个人要么不是从外面进来的,要么知道另一条路。 她到底是和石观音有仇,还是一个野心家? 那女子长得颇为秀美,在场的女弟子中只有那个穿红衣的长孙红可以和她一较高下,其余弟子都不过相貌平平。 这女子似乎看不见在场的几把剑都隐隐指向她似的,盈盈一拜:“妾身无忆,乃是石观音座下一名弟子。” 长孙红尖叫一声:“无忆!你这个贱人!居然敢背叛师父!” “她早逼得我没有活路了!”无忆对长孙红略略提高了声音。 接下来她又对着楚留香说道:“这长孙红是无花的妻子,无花便是吴菊轩。” 楚留香心中叹息,没想到果真是无花,他真希望无花当时是真的死了。 “不知姑娘刚刚为何要冒险帮我们呢?”楚留香反问道。 “我本是师父派到中原的一颗棋子,可我,可我却爱上了一个人。我知道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因此一直不敢回来。但她,” 无忆的脸上浮现一抹惧意,不知道石观音怎样折磨过她,即使已经死了,也让她难以摆脱恐惧。 “她给我下了毒,那毒发作时如同有万蚁噬心,实在是太痛苦了。我只求能寻到解药,摆脱她的控制。我只想和夫君长长久久在一起。” 无忆的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这里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们,只求找到解药,让我逃脱她的控制。” “你中的什么毒?”姬冰雁冷声问。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毒,我遍寻名医,可是他们都说我没有中毒。但她分明就给我下毒了,每次发作的时候,我都痛不欲生。”无忆楚楚可怜的说道,像她这样柔美的女人,眼泪本就可以是一种武器。 起码楚留香就已经抵挡不住。 “哎呀呀,这老妖婆真是坏事做尽。幸好幸好,这位李莲花李神医对天下奇毒最有研究,今日便可让他给你一看。”牧云热心的说道。 无忆目光灼热,终于让她看到了几分希望。 唰── 苔枝辍玉指着无忆的脖子 “但你要先交代清楚,你怎么知道我们今日要来石林。” “你说你在中原一直不敢回来,那你为何突然回来?又这么巧的赶上了今天?” 李莲花不急不缓的说道,他用手点了一下牧云归手中的剑。 “这位姑娘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无忆心中急转,张口便答:“我知晓无花是石观音的儿子,他密谋将香帅引来大漠。” 啪啪,牧云归将无忆的穴道点住了,她站在那里既不能出声也不能动。 “错了。”牧云归淡淡的说了两个字。 无忆心中惊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个女人难不成会读心不成? “红兄,劳烦你在这里守一下了。”李莲花微笑着对一点红说,杀手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阴测测的盯着无忆看。 楚留香对着那些女弟子说:“石观音已死,此处魔窟也应该被捣毁,你们自去吧,日后不可为恶。” 李莲花接着说道:“这里的财物你们每人可以取用一点,剩下的将用于这些侠客们的医治和生活,你们最好不要打主意。” 那些被石观音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男人,以后的恢复与生活不易,这些财物自然是要用于他们和其他苦主身上。 那些男人在石观音当场死亡的时候,面色也只有一分变化,甚至没有停下扫地的动作。 直到这里,一些人的脸上才好像有一些动容,日后,他们的日后,以前想也不敢想。 那些女子大部分都是普通弟子,唯有长孙红和一个穿白衣戴面纱的女子似乎是与众不同。 长孙红是石观音的一条好狗,可是她却又被嫁给了石观音的儿子无花。石观音对儿子没多少情感,长孙红却真的爱上了无花。 此刻她的靠山石观音死了,丈夫又被无忆供了出来,她心中惶恐至极,转头看到那白衣女子仍然冷淡自持,不由破口大骂。 “曲无容!你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师父死了,你高兴了是不是?就你这幅样子,敢见人吗?” 曲无容人虽看着冷淡,剑比人更冷,她废话不多说,直接出剑比着长孙红:“不劳费心,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李莲花、楚留香和姬冰雁劳心劳力处理善后。 牧云归却早和李莲花对过眼神,他们可没忘记,还有无花没有找到。 将无忆晾得差不多了,牧云归才给她解开哑穴:“你还有一次说实话的机会。” “我……我是遇到了香帅的三个妹妹,因此知道香帅来了大漠。” 楚留香大喜过望:“我的三个妹妹在哪?” “她们来大漠玩了一圈,便要回家了。”无忆好像说了实话。 “还敢撒谎!你若只是遇到了她们,身上为何会有和香帅一样的郁金香的味道?”牧云归厉声喝问。 楚留香愣住,他自己鼻子有毛病,经常闻不到味道,因此没有注意无忆有他的郁金香味道。 他的郁金香的香囊自然是他的妹妹们准备的,而他的三个妹妹也时常佩戴相同味道的香囊。 第42章 既然死了,便烧了吧 “你把香帅的三个妹妹骗到哪去了?”牧云归冷声问,一点红配合的将剑往前递了递。 “何必问她呢?这女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等回到兰州城,把她吊在城头上,她吊手下自然会知道把人恭恭敬敬送回来了。”姬冰雁冷笑。 “你好像什么也不怕,待我把这里一把火烧干净,你去地狱里找解药吧。”牧云归和姬冰雁一唱一和,此时威胁起人来真是一套一套的。 “我说!我说!”无忆听到把这里烧干净,终于害怕得大叫了起来,“香帅的三位妹妹绝对没有事,我只是将三位姑娘请去做客了而已。” “把绑架说的如此清新脱俗,在下也真是佩服。”李莲花叹道。 “我只是想求香帅帮忙,这毒发作起来实在是痛不欲生。”无忆终于说了实话,“妾身嫁给了拥翠山庄的李玉函公子,化名柳无眉,之后便已经洗心革面,再不为恶了,此次也只是将三位姑娘请去了拥翠山庄做客。” “原是去了李观鱼前辈宝地做客,”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我并不通岐黄之术,不过夫人可是想要我去哪里将解药偷来?” 这位李观鱼可以称得上是当世第一剑客,二十年前,他在姑苏虎丘山与天下剑客论剑,以一手九九八十一凌风剑法,令在场剑客心悦诚服,推举他为天下第一剑客。 李观鱼名声显赫,但已经淡出江湖七八余了,他虽然闭门不出,可拥翠山庄家传丰厚,又有剑法深奥,仍然在江湖上占据一席之地,他本人名望极高,又与众多武林名宿皆为友人。 这李玉函就是李观鱼的儿子,拥翠山庄的少庄主。 姬冰雁给李莲花和牧云归解释了一遍柳无眉的背景。 “这江湖上石观音唯一害怕的就是一位,神水宫的水母阴姬娘娘定然有克制之法,还求香帅……”柳无眉说到这里也有些说不下去。 按照原本的计划,她会将楚留香引去拥翠山庄,那里她早就布置好了,以楚留香三位义妹的性命要挟,不愁不成。可是如今她为鱼肉,人为刀俎,她要求楚留香冒死去神水宫,怎么可能? 牧云归似笑非笑的看着柳无眉:“我早说了,李莲花李神医可解你身上之毒,可惜你绑架在先,撒谎在后。” 柳无眉瑟缩了一下,只好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楚留香,毕竟楚留香从不杀人。 “你看着香帅干什么?你现在是在我的手上,脖子上的剑是红兄的,香帅虽然是我们的朋友,也没有做我们的主的道理。” 其实牧云归和一点红都是为了朋友一句话便可赴刀山火海的人,若楚留香想要他们留人一命,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牧云归看不惯她仗着楚留香不杀人便好像吃定了他的样子,便要说这话急她。 汪汪汪! 李莲花脸色一变,立刻飞身向外掠去,狐狸精在叫,一定是外面的方多病出事了! 牧云归紧跟其后,但她手上拎了长孙红,这是无花的妻子,若是要交换人质,也好有个筹码。 石林之外,方多病并没有因为被留在外面有什么不满,那石观音武功极高,若是他拖了后腿就不好了,况且他守在外面也好盯住石林。 “什么人?!”方多病大喝道,他拔出尔雅剑挡住了一个从石林里面狂奔出来的人。 那个人长得奇丑无比,獐头鼠目,让人不愿意多看一眼,方多病立刻便猜测这就是假扮成吴菊轩的无花。 他说多愁公子剑也不是吃素的,两人立即战在一起。 无花使得是传自东瀛的迎风一刀斩,刀法霸道,出招又快,十分狠辣。 但方多病乃是李相夷多弟子,又岂会怕他?不过几招,无花便落在了下风,方多病一剑使出,无花在最后关头却不闪不避,任凭剑捅到他身上,同时他放出了一股紫色的烟雾。 这烟雾是东瀛秘术忍者常用这一招变换身形遁走,无花使出这一枚烟雾弹,里面还加了石观音的独门迷药,唤做眼儿媚的,只需要一点,就能撩翻一头牛。他不仅使出了迷药,还翻手一拍,用的是少林的伏虎掌法,他打定主意要将这少年剑客立毙掌下。 方多病对无花的手段不够了解,一时不察,虽然及时屏住呼吸,还是吸入了一点迷烟,立刻感觉手脚无力了起来,幸而他从小体弱多病,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药下肚,常年吃药的人,耐药性总是要强上一点的。 方多病用最后的力气狠狠的刺了无花一剑,他深知若是不能让无花失去行动能力,死的便可能是他自己了。 无花和方多病双双重伤,又看到那白羽的鸟儿飞下来护主,而一只小狗却跑进石林中报信去了。 无花心中极速思索,他现下受伤,若比脚力,肯定会被轻功卓绝的楚留香追上,不如再使用一次假死的办法。虽然有些冒险,可是一般人都会以为既然假死已经被识破了,不会再用,而他中了方多病的剑,假死也算有说服力。 无花打定主意后,便服下假死秘药,倒在了地上。 “小宝!” 不过眨眼,李莲花便已经到了,他心急如焚,抢到方多病身前,给他探脉。 幸好,只是中了迷药,兼之一点内伤,以扬州慢的恢复力,很快就会好,李莲花运起扬州慢助他疗伤。 “小宝!怎么样?”牧云归和楚留香先后奔出,牧云归随手将长孙红丢在一边,确定方多病没事才去看地上的无花。 无花中了很重的两剑,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楚留香负手而立,虽然他被无花害了两次,但既然人已经身亡,恩怨便该消散了。 牧云归恶狠狠的盯着无花,真是便宜他了,方大少爷跟着他们,那可谓是只吃过苦没受过伤,她和李莲花哪里舍得,今日却被这该死的和尚拍了一掌。但牧云归也做不出来辱人尸体的事情,只是对着楚留香说:“既然死了,便烧了吧。” 第43章 离开沙漠 无花绝不会想到,他的假死果然没有被识破,可是他这次却要真真正正的死的渣都不剩了。 其实这也是牧云归和楚留香好心了,沙漠中资源匮乏,很难安葬他,可是曝尸荒野在中原人的心里是十分残酷的。 而佛家本来就有火葬的传统,把无花的尸身烧了总好过被秃鹫啄食。 无花已经死了,长孙红却显得十分冷淡,她虽然迷恋无花,可她认得清现实。 长孙红拿了她的那份财物后飘然而去了。 石林中只剩下了一个女弟子,便是那个穿白衣戴白纱的。 “姑娘为何还不离去?”楚留香温声问她。 那姑娘还是那么冷:“我没有地方可去。” “天大地大,以姑娘的武功当可随意逍遥。” 她身形剧震,忽然掀开脸上的面纱,她的脸像地狱恶鬼一样恐怖! 难以想象一个人居然长着这样的一张脸,这张脸上没有五官,没有轮廓,没有一寸平滑的肌肤,只有仿佛火山熔岩一样结成的红肉和几个绽开的洞。 怪不得她一直戴着重重面纱! 楚留香一下想到了丐帮的帮主夫人秋灵素,她本是天下第一美人,也长这这样的一张脸,是石观音因为嫉妒毁去了她的容貌。 “曲无容是天底下最丑的女人!她长着这样的一张脸,能去哪里?”曲无容凄厉的喊道。 旋即她又恢复了冷静,回到了那最冷最冷的样子,好像刚才的失态并不存在似的。 只看身姿之曼妙绰约便可想象她之前的容颜了。 楚留香微微一笑:“姑娘若非风华绝代,又怎会被毁去容貌?既然风华绝代,毁去容貌又何妨?容貌美丑不过一念之间,他人只能毁去姑娘形貌,可是姑娘风骨却是谁也毁不去的。” 一点红更是只有六个字:“你不丑,你很美。” 这样的话由一点红这样的人说出来,比什么都更令人震撼。 李莲花上前一步:“姑娘脸上这伤,在下有一瓶上好的外用伤药,若是姑娘狠得下心挨得痛楚在下可为你医治一二。” 李莲花说的是当初在元宝山庄向简神医讨要的那药膏,去疤效果最好。 只是这疤痕若要医治只有先挖去,再让牧云归用扬州慢助她,过程痛苦万分。 曲无容不是非常在乎美丑的人,可是她也绝不会愿意一生都顶着这恶鬼一样的脸,特别是这脸是被石观音毁去的。 因此她立刻答应了:“什么痛我都不怕,多谢李神医恩德。” 柳无眉一直被晾在一旁,此刻看到李莲花居然连这样的伤都能治,才着急了起来,难道他真的能解了石观音的毒? “李神医,求李神医救命!无眉愿意做任何事,只求神医为我解毒啊。” “等到我们见到被你请走的三位姑娘,再谈此事。”李莲花着重强调了请字。 柳无眉讷讷无言。 回程的路快速的多,石观音的沙舟实在是好用,将莲花楼直接停在上面便是,曲无容驾驭那些鹰,沙舟疾驰着。 一块岩石上坐了一个人,他头发蓬乱纠结,身上也狼狈不堪。 可是楚留香一看到他,便高兴的要跳起来了。 “老胡!” 原来这个乞丐一样的人居然就是胡铁花。 雁蝶为双翼,花香满人间。 说的就是楚留香和他的朋友姬冰雁、胡铁花。 他们已经失去了胡铁花的消息很久,心中一直担忧他遭遇不测。 “老臭虫!死公鸡!”胡铁花是一个像大猫一样的男人,双眼又圆又亮,此时他从岩石上跳了起来,向着沙舟狂奔而来。 他满身腥臭味,原来他之前为了活下去,生吃了一只死鹰。 “老臭虫,我就知道,祸害遗千年,你和死公鸡果然没事。”胡铁花哈哈大笑,一点也看不出之前担忧的样子,他连死公鸡都不愿意说,只因为不愿说那个不吉利的死字。 姬冰雁也十分有趣,明明担心的要死,可一见到他,反而冷嘲热讽了起来,嘴里没有一句好话。 惹得胡铁花和他掐起架来,这也许就是他们之间独特的相处之道吧。 见到了胡铁花,自然还有龟兹国和沙漠之王的儿子黑珍珠的事要处理。那引发争斗的宝石沙漠之星,也只是龟兹王复国的一点小手段。 李莲花几人不欲显露人前,只在沙舟上等待。因而也不知道又有两名美貌的女子为风流倜傥的楚香帅而伤神。 这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兰州,就在姬冰雁的宅中落脚,等着柳无眉传信,将苏蓉蓉、李红袖和宋甜儿三位姑娘好好的送回来。 这三位姑娘,苏蓉蓉淡雅文静如同月下仙子,最是细心,李红袖穿着红衣明艳动人,博闻强识,天下各门各派少有她不知道的事,而宋甜儿结着一条大辫子,活泼天真。 这三位姑娘的身世都极为可怜,是幼时便被楚留香救下的,从此便在楚留香的大船上和他相依为命,与他感情深厚。 这次本来只是略略开个玩笑,没有想到牵扯了这么多的事来。当她们被拥翠山庄的人“请”走后便知晓楚留香又有麻烦了,因而十分担忧。 幸好这几日拥翠山庄的人又客气了起来,说要送她们去见楚留香。 直到见到了真人,她们才终于松了口气。 “楚大少爷,你可真是吓死人啦。”李红袖嗔怪道。 “我说三位姑奶奶,是你们吓人才对啊。”楚留香无奈的摸摸鼻子,“他们可有对你们不敬?” “那倒是没有,一直很客气,只是不让我们离开。”苏蓉蓉细声细气的答道。 送她们回来的乃是柳无眉的丈夫李玉函亲自带人,这位拥翠山庄的少庄主显然是深爱自己的妻子。 一来便恭恭敬敬的认罪,再跪下求李莲花出手救他的妻子。 “若是能解了无眉的毒,必当重谢!” 李莲花无可无不可的给柳无眉探了脉,可是这人根本就没有中毒啊。 “不知这毒发作起来有何症状啊?”他仔细的询问道,难不成这里也有痋虫吗? 第44章 前往神水宫 “每次发作,仿佛万蚁噬心,痛不欲生。”柳无眉答道。 “是否服用过某种止痛的药物?”李莲花有所怀疑。 “果真是神医啊,每次发作我都只能服用这种止痛的药粉。” “可否让我一观啊?” 李玉函急忙奉上了一个小瓶,李莲花打开嗅了一下,心中有数了。 “尊夫人这毒,中原少见,乃是印度传进来的一种植物提取出来的,石观音的石林中就有这种植物。” 李莲花明白这药粉其实就是大烟膏一样的东西,所谓的剧毒发作了其实是药瘾犯了,但他知道这两人遍寻名医,定然是不会相信自己没有中毒的,便换了副说辞。 “其实这毒就是你长期服用的止痛药粉,你是否发觉自己的毒发作的时间越来越短,发作起来也越来越剧烈了?” 柳无眉惊慌不已,再也想不到自己在长期服毒。 “原先半年一次便可,后来三个月就要一次,最近每个月都会发作,而且需要服用一整瓶才能缓解。” “这就是了,你们遍寻名医却查不出来是什么毒,就是因为她本来就没有给你下毒,石观音只是为了引诱你服用此药止痛,你自然会中毒,而且越来越深呐。”李莲花做出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 “敢问神医,可有法子解毒?”李玉函和柳无眉心服口服,此刻是毕恭毕敬。 “我自然会开一个方子为你清除体内余毒,但是你要知道,这解毒最要紧的便是要忍,忍住不服用更多的药。只要坚持个一年半载的,便能解毒了。不然毒素积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李莲花掸一掸衣摆,开了一副最普通的清毒方子,又在里面加上了几味糊弄人的,炮制起来麻烦的,又吃不死人的草药。 李玉函如获至宝,奉上了一箱金子作为谢礼。 “我行医有个规矩,只收五两银子。”李莲花照旧只收了五两银子,“不过你们请走了香帅的三位妹妹,是否应该?” “神医说的极是,这箱金子便是我们夫妻二人给三位姑娘的赔礼,还请三位和香帅宽恕我们的不敬之处。”柳无眉反应极快,立刻改口道。 楚留香本是心软之人,他的三个妹妹也都是天真良善的人,就此表示揭过。 送走了这夫妇二人,姬冰雁便在宅中大摆一桌为三位姑娘压惊,也为朋友们践行。 嫩嫩的烤羊羔就在院子里慢慢的转动,香气四溢,宋甜儿姑娘做的一手好饭菜,今日大展身手,做了她拿手的烤乳鸽,又煲了一锅好汤。 每个人的杯子里都装满了冰过的西域葡萄酒,在院中随意的吃喝谈话。 胡铁花和姬冰雁拉着三位姑娘大呼小叫的:“我们已经有这许多年没有见过了,你们三个都长成大姑娘了!” 苏蓉蓉和李红袖抿着嘴笑:“楚大少爷天天在外面逍遥,也不带我们一起,自然就没有机会见到两位大哥了。” 面对妹妹们的小抱怨,楚留香只好摸着鼻子无奈的笑。 “三位大小姐,这次一定好好的陪一陪你们,可饶了我吧。” 廊下的小桌旁边,李莲花喝着葡萄酒,指使着方小宝给他切烤羊肉,方小宝立刻哎呦哎呦的装自己内伤未愈。 曲无容躲在房中不见人,倒是一点红坐在一颗树下,慢慢的饮着杯中酒。 他少有这样的机会,可以感受这样平凡又宁和的生活。 即使是这种时候,他的剑也没有离开他身边。 “红兄怎么一人独饮?” 树上传来了一个懒懒的声音,牧云归从树上跃下。 “既然你在树上,我又怎么算的上是独饮呢?”一点红向来冰冷的眼睛中,一闪而过愉悦的光芒。 他本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只是从来没有机会展示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罢了。 当楚留香问他:“听说只要出的起钱,你连亲人朋友都会杀。” 一点红回答:“我没有朋友可杀。”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与楚留香相交之后,为了一句话便孤身进入大漠。 牧云归与他碰杯:“红兄之后有何安排啊?不如与我们同行一段时间?” 牧云归知道一点红以前都是独来独往的,没有朋友。可如今有了朋友,也可与朋友们多待些时日。 一点红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我独来独往惯了。” 他寒冰般的眼中沁出一点笑意:“你们四处行走,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又碰上了。” 牧云归只好与这孤狼碰一下杯,笑着饮尽了杯中酒。 聚完了这一顿,大家便各自告辞了,除了曲无容还要治伤,继续住在莲花楼,胡铁花和楚留香陪着三位姑娘南下游玩了,姬冰雁继续当他的大老板。至于一点红,没人知道他去哪了。 莲花楼已经重新改回了有轮子的样子,所有材料费用由姬冰雁倾情提供。 用楚留香的话说:“你们一定要给他个机会表达谢意。” 莲花楼在江湖上随意的行走了半个月,曲无容早已经告别离开,方多病也终于达成了和李莲花异世行走江湖的心愿。 然而有一日,楚留香却忽然又找上门来。 他神情严肃的告知莲花楼三人一件事,原来无花不仅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恶人,还是一个最卑鄙无耻的小人。 楚留香提到了一本册子:“这上面记录了无花他引诱那些可怜的姑娘的事,他将这个藏在木鱼里,木鱼又放在他弟弟南宫灵那里。” 楚留香叹息:“不久前,就在我们去大漠的时候,丐帮为南宫灵举行了葬礼,才在他的遗物里发现了这个。” 楚留香和丐帮向来关系很好,丐帮的长老找到他,将此事告知于他。 楚留香实在不敢相信,无花表面上看起来光风霁月,内里却如此龌龊不堪。不仅借着讲佛法的机会引诱无知少女,还将那些私密事通通记载了下来。 “ 此次我来,是有事相求,还请牧女侠发发慈悲。”楚留香微笑着看向牧云归。 “楚大少爷有事相求,我怎么会不应呢?” “ 请牧女侠去神水宫走一趟,神水宫不允许男子进入,这件事又涉及到一个十分可怜的女孩子,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还请李兄和方少侠见谅。” 神水宫,就是那个连石观音都十分惧怕的水母阴姬的势力,那里只有女子,而神水宫的人向来十分嚣张,只因水母阴姬的功力深不可测,无人敢惹。 幸好,牧云归也不是去惹麻烦的。楚留香拜托她的事,是将无花的事告知水母阴姬。 楚留香找到牧云归是因为她既是沙漠之行的亲历者,清楚无花的死,又武功高强。 几个月前,无花借着去神水宫讲佛的机会,引诱了神水宫弟子司徒静,由此得到了一瓶剧毒的天一神水。 他用天一神水毒死了好几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却对司徒静弃之如敝履,令不幸怀孕的司徒静自尽身亡。 那本罪恶的册子已经被丐帮烧毁了,可是这件事总归是要给神水宫一个交代的。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神水宫的宫主不好惹,将这样一件有风险的事拜托给牧云归,他心中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幸好蓉蓉的姑妈就在神水宫里,不然我们根本无从得知神水宫的事。” 楚留香便向牧云归详细的转述苏蓉蓉的话,入那神水宫的法子是从一条小溪顺着划船上去,据说神水宫里面如同仙境一般,那些茅舍竹屋都隐藏在山谷的花草中。 “我何必偷偷摸摸进去呢?我并不是进去干坏事,也不是要去见别的什么人。我只在宫门口求见水母阴姬前辈便是了。” 牧云归听了半天,觉得实在复杂,忍不住打断楚留香。 楚留香一呆,他忘记了这条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路,他苦笑着摸了摸鼻子。 “她若见我,我便告诉她。若是不见,我就离开。”牧云归简单干脆的说。 “我只担心她们不是那么讲道理的人。”楚留香叹道,他想起了宫南燕,那实在是一个很霸道很不讲理的女孩。 “幸好,我很会讲道理。”牧云归意有所指的看着自己的苔枝辍玉。 “好了,此事我这便去办。你们便按照原计划去江南吧,香帅可要与小花同行一段啊?” 楚留香被牧云归身上这股潇洒利落的劲儿感染了,不由得恢复了他的笑脸。 “既然如此,少不得与李兄同行,掷杯山庄的左轻侯是我的一位老爷,他弄的鲈鱼天下一绝,我们何不去那汇合,也好尝一尝今年的四腮鲈鱼?” 他兴致勃勃的邀请道,李莲花岂有不去的道理? 当下四人便分头行动,牧云归快马加鞭的赶去神水宫。 神水宫果然是依山傍水,人间仙境,山谷幽静,罕有人至。 牧云归就在宫门附近,运足内力扬声道:“晚辈牧云归,求见阴姬前辈,有要事相告!” 如此喊了三遍,就在原地等候。 果然不过一刻功夫,就有四个穿白色宫衣的女子出来。 “你就是牧云归?” “正是。” “你有何事求见我们宫主?” “事关之前贵宫不幸去世的那位姑娘。” 那四位姑娘有些吃惊,交换眼神,最终一个为首的说:“跟我们来吧。” 那四位白衣女子把牧云归引到了附近的一条小溪,她们四人是划船过来的。 牧云归一路表现的老实本分,让那四个弟子略微露出满意的神色。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禀报宫主。” “多谢几位。”牧云归被引到了一处小竹屋,屋子散发着清香,牧云归能够嗅到这山谷里遍植奇花异草,还有浓厚的水汽。 不过盏茶功夫,就有一个白衣女子来叫她:“宫主要见你。” 牧云归有礼的说:“劳烦姑娘引路了。” 水母阴姬身形高大,气质冷硬,乍一看她的面容,还以为是个男人。 “晚辈拜见阴姬前辈。” “你说有关于神水宫弟子的事禀报?”水母阴姬的声音也有些低沉有力。 “之前贵宫有一瓶天一神水失窃,同时还有一位弟子殒命,贵宫委托了楚留香查清此事。如今事情已经查清,因着贵宫不见男人的规矩,楚兄特意拜托我来向前辈说明。” 牧云归不卑不亢的说道。 “听闻前辈修行佛法,之前曾邀请妙僧无花来神水宫讲经。贵宫的一位弟子受其引诱,一时意乱情迷,以致珠胎暗结。也是她为无花偷了天一神水。 无花实乃大漠石观音与多年前东瀛的天枫十四郎的孩子,他与其弟南宫灵密谋中原武林,软禁了丐帮帮主任慈和夫人秋灵素。这天一神水就是被他用来毒死秋夫人请来的五位帮手的。 后经香帅查清,无花假死遁逃,去了沙漠中投靠其母石观音。如今石林已破,石观音和无花都已经身亡,实乃晚辈亲眼所见,特来向贵宫说明。 这无花惯常引诱未婚少女,并且将这些龌龊事全部记录成册,藏在木鱼中。这本册子也已经被丐帮长老烧毁了。” 牧云归口齿伶俐,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她讲完了所有事,顿了顿,看水母阴姬仍然没有反应,便抱拳行礼。 “所有事情都已经告知前辈知晓,贵宫的事情香帅已经查明,晚辈受托之事已经完成,这便告辞了。” 牧云归说完便想告退了,可是这时一个女声却蛮横的插入:“你的意思是人也死了,东西也被烧了,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那你有何证明就是无花干的?” “这位姑娘想必就是宫南燕宫姑娘吧?听闻你一直怀疑贵宫天一神水失窃与弟子死亡都是楚留香干的,敢问姑娘可查出了什么证据?” 宫南燕一滞,她嚣张惯了,张嘴便要反驳。 牧云归抢在前面说:“不知姑娘是否与司徒姑娘不和?事实已经放在面前却视而不见,可是斯人已逝,即便生前有何恩怨,也应该找到真正的凶手为他昭雪啊。” 牧云归面带微笑的说着,这宫南燕不分青红皂白将锅扣在楚留香身上,此次还抓着不放,真是不知道什么意思。 第45章 冷与热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宫南燕沉下脸。 “无花已经被我一把火烧了,但当时在场的人众多,包括石观音的弟子们,阴姬前辈若是想查自然能找到她们问话。 至于无花的身世可以向少林的天峰大师询问,他的册子乃是丐帮长老发现的,这些事情都有人证。 不过晚辈实在没有想到这已经烧成灰的东西怎么当证据,早知道便带一把无花的骨灰给你了。” 牧云归脸上仍然挂着微笑,可是这微笑在宫南燕的眼中变得可恼了起来。 她还想要发作,水母阴姬终于发话:“此事我已经知晓,你可以离开了。” 牧云归并不在意水母阴姬无理蛮横的态度,躬身一礼便要转身而去。 “日后你若遇到麻烦,可来神水宫求助。”这便是水母阴姬的谢礼了,神水宫的势力,少有人不卖面子的。 牧云归一顿,只是拱手,便转身离开了,他们只是此间过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应该是用不上这个承诺了。 牧云归不顾身后宫南燕不虞的目光,速度极快的出了神水宫,便翻身上马,向着松江府而去。 掷杯山庄就在松江府城外,而不到三里之外就是秀野桥。据楚留香说,只有秀野桥下产的鲈鱼才是四腮的。 而这天下,掷杯山庄左轻侯左二爷烹饪鲈鱼的手艺和他的掌法一样冠绝天下。 只是能让左二爷出手的人天下不超过两个,幸好楚留香就是其中一个。 楚留香带着李莲花和方多病登门拜访,每一次拜访掷杯山庄,总是愉快的。 不管天气有多冷,掷杯山庄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热情好客的笑容,即便是守门的家丁对客人也是殷勤有礼。 还没有走进门就能感受到里面的热闹,丝竹之声,脂粉香气,豪爽的笑声和碰杯的清脆响声。 左轻侯是一个爱享受生命的人,而楚留香每次来到掷杯山庄都像回到家一样温暖,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将李莲花和方多病介绍给左轻侯了。 可是这一次掷杯山庄却弥漫着一股萧瑟之意,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 在十丈之外楚留香就已经觉得不对,那常年热情待客的两扇黑漆大门此刻却紧闭着,敲了半天门才有一个老人出来开门。 尽管在看到楚留香之后他的脸上挂起了笑容,可是任谁都看得出来那笑容有多么勉强。 而左轻侯的形象更是令楚留香大吃一惊,昔日红光满面的大富豪瘦的只有一把骨头了。 他双颊凹陷,头发花白,仅仅一年就仿佛老了十岁,眉宇中更是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愁苦之色。 “二哥……你,你还好吗?”楚留香握着左轻侯的手试探的问,难道是他生病了吗? 其实左轻侯并没有生病,但他也几乎要死去了,只因为他的掌上明珠病了,病的很重。 左轻侯生平最得意的就是这个乖巧能干的女儿,左明珠正是每一个父亲都会期望的那种乖女儿,可是她现在却病的起不来床。 当左轻侯听到李莲花是大夫时,那种希冀从他的双眼中流露出来,短暂的照亮了他苍老的脸庞。 任谁也不能拒绝这样一位父亲的请求。李莲花立刻便要进去为左明珠把脉,左明珠的房中已经站了一位老者。 楚留香认出来是那位号称一指断生死的神医张简斋,有这位神医在场,难道也治不好左明珠的病吗? 可是方多病却注意到,在他们进来时张简斋的脸色有一些不自然。 李莲花不是真正的神医,他看病只会用扬州慢探入病人身体,顺着筋脉走一圈,大致也能知道是什么问题。 可是这位左明珠姑娘实在是奇怪啊,气息稳定,内里无伤,也没有中毒,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健康,只是有些虚弱罢了。 看在楚留香的面子上,李莲花渡了一小股扬州慢的真气过去,左明珠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了起来。 左轻侯几乎要喜极而泣,当时就要作揖行礼。 李莲花连忙扶住:“李某无能,并未探出令千金的病因,但我这内力至纯至阳,可以暂时为她续命,为她争取更多时间吧。” 李莲花叹息道,张简斋上前把脉,发现果然有好转,心中不由啧啧称奇,面上只是说:“果真,这内力比老朽的方子更能护住明珠的心脉。” 左明珠仍然没有醒来,她躺在床上安静无比,全身都冰冷无比。 左轻侯走出门外,负手而立。 “明珠她才是这样轻的年纪,她还没有嫁人,唉。”想到女儿的乖巧懂事,左轻侯不由老泪纵横。 楚留香只好温声安慰着,李莲花和方多病也不由得唏嘘不已,在心中默默祈祷左明珠能够痊愈。 天色已晚,天越来越冷,也黑的越来越早。 可是一点红的血是热的,他极速奔跑在丛林之中,但他深知,他已经中了一剑,很难甩脱背后的追兵。 但是没关系,他早想到了这一天,况且作为一个杀手,无论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稀奇。 一把剑切开一切,转瞬就到了一点红的面前。 一点红勉力抬剑,可是也只是堪堪躲开了要害,他的肩头又中了一剑。 “师父。”一点红嘶声道。 杀手也会有师父么? 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落到了一点红跟前,身后紧跟着十七个黑衣人,他们将一点红包围了起来。 那个人戴着紫檀木的面具,说话的声音怪腔怪调,阴森的很。 “一点红,你知道叛徒的下场。” 一点红的脸色一点点的苍白起来,失血过多让他的战斗力下降。 他知道他今天跑不掉了,他只是冷硬的说:“一点红甘愿受死。” 紫檀木面具的人愤怒的笑了起来:“你以为一死了之那样简单?” 他一定要用残酷的方法狠狠惩罚一点红,杀鸡儆猴。 一点红的回答是握紧了手中的剑,即便是死,他也要站着死。 一轮又一轮的厮杀,一点红身上已经不知道添了多少伤口,可是那十七个黑衣人也没有讨到好,每个人身上都带伤。 紫檀木面具的人一直看着,一点红不愧是他手下最有天赋也最厉害的杀手,但是今天他必须死。 紫檀木面具也举起了剑,眼看就要加入战局,一点红就会立刻毙命。 第46章 杀手组织 一点红已经准备好赴死,此生已经拥抱过光明,便已经足够。也许在兰州城里与牧云归碰杯时他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的结局。 “受死吧!”杀手组织的首领狞笑着出剑。 叮── 一把素白的长剑强势加入了战局,挡下了这一剑。 “哪里来的小丫头?敢干涉我的事?” “我已经挡了一剑,你待如何?”牧云归持剑挡在一点红面前。 她想起来了,那天她邀他同行,他拒绝了,是否他早已想到了杀手组织不会放过他? “我以为红兄这样的人,惯是独来独往的,没想到还有一个组织。看来这个组织的其他人混的不怎么样嘛,这么没有名气。” 牧云归还有心思调笑几句。 一点红忽然咬紧了牙,他感觉自己的脸都要抽搐起来。 牧云归生活幸福美满,况且她和李莲花不过是意外来到此间世界,何必趟这趟浑水? 她不知道,不知道首领的武功有多么的高,还有十七个杀手,就是他们二人合力也是打不过的。 况且他已经受了重伤。 “此事与你无关,你快走。”一点红嘶声说。 “我不走。”牧云归干脆的回答,只说了三个字。 “好啊,想不到你认识了这么有情有义的漂亮姑娘,怪不得要叛逃。”首领愤怒的阴阳怪气道。 对着反派说废话不是牧云归的风格,她已经出剑! 这一剑快到仿佛一道流星划破天际,牧云归在这一剑之后又接着刺出十八剑。 剑光挥洒,比月光更盛。 杀手组织的首领逐渐认真起来,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怪丫头剑术居然出乎意料的高超。 刚刚两人过了三十招,杀手组织的首领果然剑法高超,不愧是一点红的师父,他的剑更快,更狠。 可首领正在气恼,整整三十招,他都没能杀了这个该死的女人。 牧云归的左臂和右腰渐渐氤氲开了一团深色,她已经中了几剑。 “你的确不错,现在走,我还能饶你一命。你就算剑术不凡,难道抵挡得了十七人一起?” 首领高傲的说,这里有十七个人,就算她生有三头六臂,也是打不赢的。 一点红挣扎着用剑支起自己:“你快走。” “红兄不必多言,牧云归绝不会抛下自己的朋友。”牧云归掷地有声的说。 一点红感动不已,可是他厉声道:“一点红没有朋友!” 牧云归不为所动:“哦,那我现在要杀这个死老头,老头,你的其他事最好都放一放,先从我的剑下活下来再说吧。” 牧云归劈出了最后一剑风月平分破,向后一跃。 咔嚓一声,紫檀木面具从中间裂开了,露出了一张白的像死人一样的脸。 “噫,大男人喜欢涂那么多粉,怪不得不敢见人。可惜啊,现在我们都看见你的脸了,阴沟里的老鼠可是不能见人的。” 首领狂怒,大喊道:“你们给我一起上!” “你们确定吗?你们也看到他的脸了,他会放过你们吗?”牧云归冷静的说。 那十七个人犹豫了。 “你的剑法确实不错,可你隐藏身份不敢见人,所以你一定住在这附近,而且家里很有名气。这一带以剑闻名的只有一个,就是天下第一剑客薛衣人。你是薛家庄的人。”牧云归一口气快速说道。 首领明显更加癫狂了,他狠狠的出剑向牧云归刺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杀了他们!” “现在你们可都知道他的秘密了,不是他死,就是你们死啊!”牧云归艰难的抵挡着攻势,但嘴里仍然有余力挑拨着。 “若是这个人死了,你们就自由了。看看红兄,他就是为了自由和朋友,甘冒一死,难道你们不想吗?”牧云归不遗余力的挑拨。 终于,有几个黑衣人似乎被说动了,他们垂下了手中的剑,不准备执行首领的命令,可是他们也没有胆子上前反抗。 “你们居然敢!”首领尖叫道,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下的人背叛他,“我要把你们都杀了!” 此话一出,连脸色苍白的一点红都要忍不住笑,,果然,话音刚落就有更多的人选择了叛出。 只是他们都还有些犹豫,不知是否应该出剑加入战局。 “你们可要想好了,这个女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首领阴测测的威胁道。 一个个子稍矮的黑衣人走到了一点红旁边,掏出了一瓶伤药。 就在这时,一个一直站在包围圈最前面的黑衣人忽然闪电般出剑,只捅向那个矮个子的胸膛。 一点红瞳孔急剧收缩,他眼疾手快的推了一把,剑并没有穿过心脏,但是也深深刺进了胸膛。 “啊,啊──”那个黑衣人忍不住叫了出声,听声音似乎年纪还不大。 看来还是有人选择站在首领的那一边,也许是想赌一把。 可是他没有机会看到结果了,苔枝辍玉轻轻从他喉咙上划过,鲜血喷涌而出。 牧云归盛怒出手,宁愿挨上首领一剑也要先把这个人杀了。 有人站在首领那一边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她必须遏制这种事情的发生,尽可能争取他们不出手。 牧云归一只手抵在那个黑衣少年的背心为他输入内力,单手对敌。 “你这样好心,殊不知浪费内力在他身上你只会越快的死在我的剑下!”首领嘲笑道,他十分恼怒,有人在对上他时居然还敢去为别人疗伤! “我会救下他,而你,会死在我手下。”牧云归满身血污,可是她还是平静的说。 牧云归的眼中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那不是人类眼中会有的光芒。 首领恍然大悟,那是狼盯住猎物的眼神,牧云归已经下定决心,不管用什么手段,杀了他! 首领含怒一剑劈出,牧云归艰难抵挡着,此时,又有两把又窄又薄的剑加入了战局。 在旁边犹豫不决的黑衣人终于有两人加入了战局。 牧云归微笑道:“现在,是我们十八个,对你一个了,如何啊?” 第47章 小花怕鬼 首领狂怒,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一点红叛逃已经令他震怒,可手下的人全部背叛他,他不由得产生了一阵惧意。 不过,没关系,他的剑法是最强的,他会把他们全都杀掉,之后再培养新的,他举起了手中的剑,像屠夫举刀像羔羊。 但是牧云归不是羔羊,她绝对是最狡诈的狼。 刚刚她已经用语言挑拨,最大程度的瓦解了对方的势力,现在在场的杀手不管会不会帮牧云归,起码心中都已经被挑起了对首领的反意。 没有人是真正的生来就无情冷酷的,他们也不过是在残酷的现实中被磨炼成了那样,自由,也是每一个人都向往的。 夜色已经完全降临,一场厮杀在夜幕下展开。 牧云归一边进攻一边冷静的想,有扬州慢在,她的恢复力比首领好得多,但她最大的劣势是内力不够深厚,将内力传给李莲花之后,对上这种几十年深厚内力的人,她便十分吃力。 牧云归所倚仗的是她精妙的剑术,不断的与首领周旋,减少正面硬抗,但她也不能放任首领离开她的攻击圈,因为一点红身受重伤,绝无可能再多挨一剑的。 若是原先的江湖上有人看到现在的牧云归,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她此时就像一个魔鬼,不断的在面前的人身上制造伤口。 这就是牧云归的战术,,在加入战局之前她就已经让没有前去掷杯山庄报信了,李莲花应该很快就会赶到了。 虽然她身上也已经有了不少伤口,但是在那之前,首领一定会比她先流干身上的血。 ------------------------------------- 稍早时刻,掷杯山庄。 楚留香在安慰左轻侯,李莲花和方多病站在廊下,略微回避。 看到这样痛苦的生离死别,让人心有戚戚,李莲花看着天上残日,此时格外的思念云归,他的阿云,已经离开了好几天了。 “阿云姐姐这一两日就快到了吧?你是不是很想念她啊?”方多病看着李莲花的神情挤眉弄眼的说。 “咳咳,嗯,这个嘛。”李莲花低下头顾左右而言他。 “李兄这样思念牧大小姐,让我实在是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啊。”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楚留香的脸上有些许揶揄,他和方多病相视一笑,都想起了牧云归出门那天。 那天李莲花可真叫一个黏糊,仔细给牧云归收拾着行李,嘱咐着各种琐碎的是,大概是因为牧云归之前把所有内力都给了他,这次又要去一个这天底下武功最高强的人在的地方。 “你还是把没有带上,若是遇到什么事,就叫他来掷杯山庄报信。”李莲花最后还是说道,转身又悄悄的嘱咐没有:“要是云归碰到打不过的人,你就用你的能力拉个人来帮她啊。” 如此磨叽了半天才把牧云归送走,直把方多病笑破肚皮。 今天一看李莲花这个样子,就知道他看到别人病痛,又想起牧云归了。 李莲花正要回击两句,张简斋忽然奔了出来,他拉住左轻侯,先塞了一颗药丸给他服下,才说道:“二爷,你要撑住啊。” 左轻侯面色大变,立刻奔去左明珠的房中,只见左明珠刚刚红润起来的面色又变得苍白无比,此刻安静的躺在床上,已经没有了呼吸。 左轻侯哀叫一声,便向后倒去,楚留香急忙扶住他。 张简斋叹道:“我就是怕他接受不了,才先让他服下一颗药护住心脉,没想到,唉,还请这位小友用你的独家内力为二爷护一护心脉。” 李莲花不等他说完,已经用手抵住左轻侯的背心,给他稍微输入一点内力,丧女之痛难以承受,生怕这豪侠就这样去了。 左轻侯幽幽醒来,再看一眼左明珠毫无生气的身体,双眼中只有绝望。 暮色逐渐加深,但偌大的“掷杯山庄”还没有燃灯,秋风虽急,却也吹不散那种浓重的凄苦之意。 整个山庄六七重院落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人走动,不管是那些名医还是李莲花三人,都默默无言,既有些惭愧自己没有救下这一条正处在花季的性命,又有些难受又一条生命的逝去。山庄好像已经凝固,就连忙碌的秋虫都已感觉出这种令人窒息的悲哀,而不再低语。 左明珠的尸身仍留在那凄凉的小轩中,左轻侯不允许任何人动她,而他自己一直跪在灵床旁,像是已变成一具不会动的石像。 直到他忽然嘶哑的抬头说话:“灯呢?为什么没有人点灯?你们难道都不允许我再看看他。” 不等下人动作,早有楚留香抢过去把灯点燃,可是噗的一声,一阵凄凉的秋风吹来,灯又灭了。 四处都是黑暗,秋风呼号仿佛厉鬼哭泣。 就在此时,床上的尸身忽然张开眼睛坐了起来! 李莲花被惊的连退数步,直躲到了方多病的身后,心中哀叹,云归在哪啊? 那尸体厉声尖啸,李莲花背上沁出了冷汗,此刻他真想奔出室外,可是又实在不好意思,只好强撑着站在方多病身后罢了。 可是接下来还有更加离奇的事,只因那活过来的左明珠并不承认自己是左明珠,反而说自己是施茵,乃是借尸还魂到此处! 此事太过离奇,可随着施茵一一详细说出了自己房中的铺陈摆设,又使出了小鹰爪功这样和左轻侯的阴柔多变的飞花掌完全不同的刚猛功夫,这正是施家夫人花金弓的家传功夫。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谁也没有想到,而不管是左轻侯还是“施茵”都完全不能接受,因为左轻侯和施茵的母亲正是死对头。 事到如今,左轻侯也只好拜托楚留香去施家庄一探,看看那房间是否和“施茵”说的一样。 “这天下谁不知楚留香是左二爷的朋友,难道我去就不会被打出来了么?”楚留香摸着鼻子苦笑。 “既然如此,我的轻功倒还略看的过去,不如就由我替楚兄走这一遭吧。”李莲花若是能袖手旁观他就不是李莲花了。 第48章 三狼聚首 没有急切的飞行着,他要尽快赶到掷杯山庄去。 树林中,牧云归仍然在奋战,十六个黑衣人已经相继加入战局,又相继受伤,这个杀手组织的首领武功确实足够高强,而这些杀手们单论剑术很难匹敌。 但是也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牧云归握紧了剑,那个人脸上的白粉也被血和汗冲的花了,他也不再阴阳怪气的说话,双方都喘着气。 又是一剑快如闪电的刺了过来,牧云归抬手去接,可是这一剑差不多汇聚了杀手组织首领的全部内力。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女人剑术虽高,内力却远不如他。 牧云归呕出一口血,这一剑的内力让她受了严重的内伤,现下内力不足,不能疗伤,因此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意。 首领又是一剑劈过来,这一下直接挑飞了牧云归手中的剑,又狠狠的刺穿了她的右臂。 “你如果不废内力去救那个没用的小子,说不定还能多撑一会儿。”他狞笑着。 “人本来就可能为素不相识的人拼上性命的,可惜你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今夜你就会死在这里。”牧云归虽然喘着气,却还是坚持说道。 首领冷笑,再次出剑,向着牧云归的脖子划去。 “手里连剑都没有,还敢大放厥词!” 一只白色的鸟扑了下来,他拼命的攻击着首领。 正是没有赶到了,可是李莲花并没有一起。 没有赶到了掷杯山庄,却并没有找到李莲花或者方多病,甚至没有找到楚留香,他只好又赶紧飞回来。 “没有退下。”牧云归伏下身子,她对着首领也露出一个冷笑:“其实我的拳脚功夫,也很不错呢。” 下一瞬牧云归的身影已经消失,首领心中悚然,一掌切向了首领的颈侧,在那之前他完全没有捕捉到牧云归的身影。 没有在心中急切的鸣叫,一点红心中焦急,牧云归连剑都失了,危在旦夕,他勉力支起身体,他握紧了他的剑。 一点红知道,他只能蓄力才能积攒一次出剑的机会,尽管心中焦急万分,他仍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要等待一个机会。 牧云归已经近身,她整个人完全缠在首领的身边,剑是长兵器,这种时候用起来便没有那么方便了。 牧云归终于用腿绞住了他的腰,腰上用力,不顾自己的伤口迸裂。 就是现在!一点红眼睛深处闪着绿光,他悄无声息的出剑,这一剑狠狠的刺进了首领的腰侧,向上穿出了后背。 牧云归双手缠绕在首领的脖子上,一个用力,首领呼吸一滞,脸色涨紫。 有两个受伤较轻的黑衣人扑过来,向着他的右手补了两剑。 “你的剑术不过尔尔,根本配不上我用剑杀你。”牧云归轻轻的说,首领的眼睛都凸起了,显然是听到这句话暴怒。 咔,明明是很轻的一声响,却像惊雷一样响在了首领的脑中,这是什么声音? 原来是他脖子被牧云归扭断了的声音,他倒在地上,没了呼吸,死不瞑目。 牧云归也倒在地上,一点红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他身上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受的伤不比牧云归轻。 “真少见啊,这么狼狈?”一个有些冷的声音忽然从林中响起。 不管是一点红还是剩下的十六个黑衣人都一瞬间浑身紧张,他们已经没有再战之力,而这个人说话之前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存在。 牧云归却陡然放松下来:“笛大盟主,一定带了足够的伤药吧?” 刚刚没有急得团团转,终于又成功运用了他的能力,拉了他觉得除了妈妈和老大之外最能打的人来。 虽然晚了点。 “若是笛兄身上的药不够,我和陆小凤身上的应该绰绰有余了。” 花满楼的声音总是让人心安。 陆小凤板起脸快步走到牧云归跟前:“我说牧大小姐,这才多久没见,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 没有尽可能多的摇了人来,一个比不上妈妈厉害,三个总够了吧。 没有有些疲惫的落到了地上,他靠着牧云归。 牧云归艰难的抬手:“我们没有真棒。” “破鸟不知道早点。”笛飞声嘲讽了一句,手上倒是没闲着,摸出了一瓶金鸳盟特制的上好内伤药给牧云归。 “这是我和小花新结识的好友一点红,红兄,这是陆小凤和花满楼,这位是笛飞声,都是我们和楚兄之前认识的朋友。” 牧云归嗑了一颗药,给双方引荐到。 一点红不是个自来熟的性子,他只是低哑的道了谢,便又沉默的像个哑巴。 陆小凤和花满楼不以为意,他们被牧云归赶去给其余十六个人分药疗伤。 倒是笛飞声对一点红有几分欣赏之意,他第一眼就在一点红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 都是幼时便被当做杀手培养,成年后拼命脱离控制。 因此笛飞声也抛了一瓶药给一点红。 “李莲花呢?怎么让你一个人?”笛飞声很奇怪,李莲花居然不在。 “你问题太多了。”牧云归吃过伤药,感觉好了几分,她勉强的站了起来。 “此处往东南七八里,掷杯山庄。”牧云归最后说了一句话,便直接又往后倒下了。 伤药只是治内伤,内力耗尽,身中数剑,能坚持到现在实在不易。 陆小凤惊得几乎要跳起来,赶紧扶着牧云归的肩膀。 最后就地取材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将牧云归放上去。 “今日过后,便没有人再控制你们。你们疗伤过后便自去吧,但是以后若滥杀无辜,”一点红阴森森的说:“若被我知道,天涯海角也会杀了你们。” 几个黑衣人勉强能够站起来便离去了,不一会儿,周围的黑衣人便已经散了个干净,除了那个因为给一点红伤药而中了一剑穿胸的。 那个矮个子的黑衣人看身量应该年纪不大,牧云归用扬州慢护住他的心脉,保住了他的命,但他仍未醒来。 最终仍是把他带上了,笛飞声纡尊降贵像扛麻袋一样扛起了他。 第49章 小花护短 两缕轻烟飘过,轻飘飘的落入了施家庄,正是李莲花和楚留香。 刚刚路过一处河边的小木屋,里面有一男一女幽会,方多病灵敏的捕捉到了薛斌二字,他始终觉得哪里不妥,因而坚持要去木屋外盯梢。 楚留香和李莲花悄无声息的潜入了施茵的房间,里面只有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太太,扑在床边哀戚的念叨着,想必就是“施茵”所说的梁妈了。 楚留香一缕指风,让老太太悄无声息的睡去,两人才开始轻手轻脚的观察房间,果然同“施茵”所说的一般无二。 施家的大姑娘果然死了,身上也正穿着“施茵”描述的那件水红色的绣了紫色凤凰的锦缎衣裳。 李莲花和楚留香都不由打了个寒颤,特别是李莲花,他本就怕鬼,虽然向来嘴硬不肯承认,可是当这样离奇的事发生在眼前,他已经汗毛倒竖。 楚留香拿起了一盒梳妆台上的香粉,也果然是“施茵”说的,京城宝香斋的上好香粉。 楚留香决定把这盒香粉带回去,带给左轻侯看,让他自己判断,因为这种事实在是他无法解释清楚的。 李莲花忽然神色一凛:“有人来了。” 两人立刻翻出了窗外,只听见身后有一个尖利的女声说:“小畜生!你居然有胆子到这里来?” 接着便是匆匆的脚步声,另一个女声也加入了进来:“我倒要看看,小畜生到底有几个胆子,明知道茵儿已经许配给了我二弟,还敢引得他得相思病!” 这个声音更加的尖锐,也更加的厉害,李莲花和楚留香贴着墙站着。 “少奶奶,你来得正好,我们一起制住这小畜生,把他点了天灯。” 李莲花赶紧使个眼色给楚留香,此时不跑,难道还真的留下来被点了天灯? 两人都是轻功绝世之人,就那么拔地而起,踏月而去,留下了施家庄的夫人和少夫人在原地奇怪:“怎么有两个人?” “可惜我二叔今晚没有送我回来,不然定要他们好看。” 楚留香和李莲花溜出了施家庄,两人面面相觑。 难道世上真有借尸还魂之事吗? 两人一边往回走一边讨论着。 “依楚兄看,假如这事不是借尸还魂,又当如何啊?”李莲花尽量往没有鬼的方向去想,况且他这么多年也见得多了,每一次的神神鬼鬼最后都是人罢了。 “李兄可是觉得这件事有疑点?可我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理由能叫明珠姑娘弃二哥于如此伤心的处境于不顾啊。”楚留香摸了摸鼻子。 “我只是觉得,这个施姑娘既然是害相思病死的,之前她嗯,借尸还魂,为什么又要强调她要嫁给薛二公子呢?” 李莲花说出他的疑惑,之前“施茵”醒来可是特意说了自己快要嫁给薛二公子,若是不放她走,薛家庄的天下第一剑客薛衣人不会放过他云云。 “况且我下午刚用扬州慢给她续过命。”李莲花补充到,这扬州慢可是把身中碧茶之毒的他都吊了十年命啊。 “可惜刚刚没有听到施姑娘的心上人是谁,不然也好有个方向。”楚留香想不到解释,盖因左轻侯实在是伤心难过的快要跟着去了,难道左明珠真能狠下心来视而不见吗? “李兄!”一个声音由远及近,李莲花闻声望去,既然是许久不见的陆小凤。 “陆兄怎会再次啊?”李莲花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点高兴的神色,旧友重逢,总是喜悦。 “李兄速归,云归受了重伤!”陆小凤脚不点地一路狂奔。 他们一行人到了掷杯山庄,虽然李莲花楚留香方多病都不在,掷杯山庄的人仍然接待了他们。 只是左轻侯仍然沉浸在悲痛中,是管家出面安顿的他们,又有一名老者出面为伤者诊治,并告知他们三人的去向。 陆小凤的轻功最好,自然是由他前来报信。 李莲花脸色急变,身形一晃已经掠出了几丈,陆小凤和楚留香急忙跟上。 “陆兄可知缘由啊?云归怎会重伤的?”楚留香此刻极度自责,难道是水母阴姬伤了她吗?那他拜托她去神水宫岂不是害了他。 “我也不甚清楚,我和花满楼被没有带过来的时候,只有一地受伤的黑衣人,云归似乎与一位叫一点红的朋友并肩对敌,那中年人的剑术一定很高,云归的剑都失了。” 陆小凤快速解释道。 “红兄原是杀手,他,他一定是叛出组织遭到追杀了。”楚留香何等聪明,一下便将事情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李兄不要太过担心了,我看那山庄里也不知为何聚集了许多大夫,有花满楼和笛兄照看,必不会有事的。” 陆小凤看李莲花的脸色实在吓人,出言宽慰道。 连笛飞声也拉过来了,是了,云归一定是派没有来寻他,只是没有发现他们皆不在山庄,只好又飞回云归身边,尽可能的为她找了帮手来。 李莲花默不作声,只是又加快了几步。 他一气冲进了掷杯山庄,抢到了牧云归塌前,只见牧云归满身血污,脸色苍白,他赶紧伸手一探。 内府空虚,又受了内伤,李莲花缓缓的为她输入扬州慢。 “放心,我给她服下了金鸳盟特制的金蝉蜜雪丸,那可是上好的疗伤药。” 笛飞声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刚刚一直抱着刀不错眼的守在旁边。 “此处的神医张简斋老爷子已经来看过,不过云归的外伤还需上药,李兄还是先为她上药,也换身衣裳吧。”花满楼温声道。 其实手臂肩头都已经撒了药粉,只是男女有别,总不能为牧云归换衣换药。 李莲花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多谢几位了。” 隔壁的房间里,楚留香正在慰问一点红。 “好红兄,这样的大事也不告诉我们,可是把我们当外人了。” 一点红脸色仍然白的像纸,但还勉强维持着清醒,像他这样的人,越是危险越能维持清醒。 “是我不好,连累了牧女侠。”一点红神色黯淡,显然深深自责。 “红兄何必如此?云归向来都是这个性子,她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只是还要劳烦红兄告知,今晚伤她的是谁?” 李莲花握着剑大踏步的从外面走来,说到最后一句,声音转寒。 第50章 问剑薛衣人 “李兄,”楚留香看到他那个样子,又能说什么呢?难道他能阻止一个男人为心爱的女人报仇? “伤她的人已经死了。”一点红嘶声说。 “她说今夜要杀了他,果然便杀了他。” “牧云归向来说到做到,况且有人想杀云归的朋友,她是不会坐以待毙的。”李莲花淡淡的说,“可是我想知道伤他的是什么人。” “伤她的是培养我的组织的首领。”一点红说道。 “你们居然还有个组织?”陆小凤挤进来感叹。 “师父收养了许多孤儿,教我们剑法,训练我们当杀手。”一点红一句话带过了自己的身世。 笛飞声面有动容,大概想起了自己以前的生活吧。 “可是过去的十几年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没有人知道。你们也绝不会相信。”一点红一字一顿的说:“他就是薛衣人的弟弟,薛笑人。” “薛笑人?!”楚留香微微皱眉,今夜之前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可是作为天下第一剑客的弟弟,又有一手好剑法,怎么会籍籍无名? “今夜之前我从未怀疑过是他。”一点红咳了两声,他今夜受伤不轻,楚留香体贴的端来一杯温茶,一点红一饮而尽。 “因为他是个疯子!”一点红说了出来,“他伪装成一个疯子几十年了,因此我将松江府的人想了个遍也从没有想到他身上去过。” 众人不由悚然,谁会怀疑一个疯子居然是杀手组织的首领,他一装就是几十年啊。 “他出现时总是戴着面具,今夜是牧女侠以言语刺激他,诈了出来。她也是以此说动我那十六个师弟站在我们这边的,不然十七个人一起围攻,我们是活不了的。” 一点红说完便垂下头去,仿佛在等待审判。今夜的危险他不能瞒着,他应该要让李莲花知道的,为了他一点红,这么个不值得的人,牧云归差点死了。 “所以,他是薛衣人的弟弟?薛衣人是否知道他的弟弟悄悄地当这个杀手首领呢?”李莲花冷冷的说,但他全然没有在意其他的。 没有人会责怪一点红,或者不如说,今晚换做在场任何一个人在牧云归的处境,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正如牧云归所说,这世上,本就有人会为了素不相识的人赌上性命的,何况朋友之间? 李莲花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花兄,陆兄,劳烦你们再稍微照看云归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若是这江湖上有别人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嘲笑李莲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好大的口气! 薛衣人可是天下第一的剑客,也许他不如水母阴姬,可是在剑客中,李观鱼之后便是他的天下了。 李莲花却轻松的好像要去宰一条鱼! 李莲花对着楚留香说:“还请楚兄一起,做个见证。” 楚留香摸着鼻子跟上了,若是李莲花要杀的薛家庄上下血流成河,他也无法阻止。幸好他不是滥杀之人,只是去要个说法。 他又苦中作乐的想,也许今夜之后,左二哥心头大患就要除去了,再也不用担心那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比试了。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两人很快就到了薛家庄。 李莲花持剑站在门口,扬声道:“晚辈李莲花,前来问剑,还请薛衣人前辈赐教!” 声音带着内力,一下传遍了整个薛家庄,让山庄骚动了起来。 “狂妄!”一个老迈严肃的声音喝道。 一个下人来打开门,薛家庄没有掷杯山庄那么富贵,可是却更加的古朴清雅。 李莲花没有分任何注意力给山庄的装潢,他大踏步的向前走着。 踏出第一步:“晚辈前来,是想问前辈,是否知晓令弟多年来乃是装疯一事?” 薛衣人是一个面容清癯,穿着朴素的老头。看着平平无奇,只是双眼寒光逼人,令人不敢直视。 这其中当然不包括李莲花。 踏出第二步:“二问前辈是否知晓薛笑人乃是一个杀手组织首领之事?” 薛衣人已经动容,只因为李莲花所说之事太过惊奇,他的二弟一直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怎么会是杀手组织的首领? 他想要大声驳斥,可是李莲花的剑已经到了眼前! 踏出第三步,李莲花已经身随剑走攻到了眼前:“三问,今夜我妻子已经杀了令弟,现在轮到我们来做个了断如何?” 薛衣人也无愧他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声,竟然不见仓促,沉着拔剑应战。 一时间两人战成一团,楚留香在一旁观战,他从未想过,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快的剑法。 一点红的剑就是以快闻名,可是薛衣人的剑更快! 若是薛笑人有他哥哥这样的速度他真是想不到牧云归今夜是如何成功杀了薛笑人的。 而李莲花呢,之前他就已经见过他出剑,可是他也从不知道他的剑能够这样的快,竟然比薛衣人还要快上几分! 片刻之后,胜负已分。 两人乍离,李莲花头发衣角纹丝不乱,只是微微喘气。 而薛衣人看起来也纹丝不乱,只是片刻后他脸色一白,嘴角有一丝血线流下,右臂上一处深色氤氲开来。 他面色沉静:“江山代有才人出,我败了。” “薛笑人是杀手组织的首领,今夜他率人追杀我的朋友,被我妻子所杀,我妻子和朋友也被重伤。他的尸体就在此处向西北十里的树林中,你可去查看。” 李莲花负手而立。 薛衣人忽然颓然,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而他知道的时候,弟弟已经死了?今夜的事实在太荒谬,又太密集。 “晚辈楚留香,可为李兄的话作担保,字字属实。”楚留香上前一步。 “原来是楚香帅,请恕老夫眼拙。”薛衣人说道:“既然是香帅所言,老夫自然是没有不信的。” 他看起来好像苍老了些许,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的弟弟已经死了。 “你既胜了,你要什么?”他忽然问李莲花,李莲花闯进来比剑,自然不可能无所求。 “我要你向天下公布杀手组织的事。” 这就是李莲花的要求,不可隐藏真相。 第51章 怕鬼的李相夷出没 牧云归意识模糊,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虚弱无力的感觉,但是小花会处理好一切的,她还是再休息一会儿吧。 十八年前,渡苏山外。 李相夷纵马疾驰,身后跟着纪汉佛和石水。不久前,他们查一条贩卖人口的线路,其中一条线索指向这里。四顾门刚刚建立,这是第一个案子,一定要办的漂亮,更何况那些被辗转卖出的小孩着实是可怜。 此处没什么大的江湖势力,都是些本分的百姓,李相夷借住在最大的一户人家家里。 “我们已经暗中查探了几日,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纪汉佛汇报道,他素来心细,连他都说没有异常,难道线索有误? “如今门主的名头也大了,也许他们藏起来了也未可知啊。”石水说道,她向来嫉恶如仇,但办案谨慎小心。 李相夷的手指在桌上点啊点的,沉思片刻:“明面上你们两个继续留在这里走访查探,我暗中进山中一趟,我观此处山深险峻,最容易藏污纳垢。” “是。”纪汉佛和石水领命。 李相夷便孤身进了山中,他自恃武功高强,几个纵身,便已经到了山林里,他略微提气,站在一棵树的树梢上观察地形,但他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双眼睛盯着他。 一个辨不出身形的生物趴在树间,暗中观察着李相夷,看他在山中四处探查。 “你说,他进来到底是干嘛的?”一个声音嘀嘀咕咕道,竟然是女声,只是这声音略微有些嘶哑,发音也有些奇怪,她手中摸着身下动物柔软的皮毛。 “呜~”不是很懂姐姐在干什么,但乖乖的回应了一声,她身下骑的是一只体型巨大的灰狼。 “算了,又快要到那个时间了,希望他不是和那些人一伙的吧。快下雨了,走吧。”那个女声又嘀咕了一句,拍拍身下的狼,那只狼会意的转身离开。 李相夷似有有感,回头看去,只隐约看到了一只大狼尾巴。 原来是野兽啊,希望不要被狼盯上吧,不然实在麻烦。 李相夷继续在山中搜寻,他本是大概沿着山路行走,可是刚刚他发现了另一条隐蔽的小路,不知通往哪里,因此他跃上高处一看,发现这小路和山路竟然都通向的是同一个地方,一处有些破旧的建筑。 李相夷就那么在树梢上快速行进,向着那处建筑而去,天色暗沉了下来,山中天气变化莫测,刚刚还算晴朗,此刻一看却好像有些风雨欲来。 建筑虽然破旧,却也有几分古朴之意,李相夷走进里面,发现这里应该是一处山神庙宇,供奉着一位山神娘娘,庙中阴森凄凉,寒风阵阵,李相夷感觉自己后颈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这什么地方,鬼气森森的?”他嘀咕着,用手在面前扇了扇,一股霉味。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李相夷看了看天色,只好就在这里暂避风雨。 他在庙中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柴火,便决定趁着还没有下雨出去捡一点。他在林中快速的捡了一点干树枝,又回到庙里,吹燃了怀中的火折子,一点火光亮起。 在这点微弱的火光照耀下,他觉得山神娘娘的塑像也有几分可怖,嘴角的微笑在一半光一半暗之中,让人不敢直视。 李相夷心头猛跳了一下:“山神娘娘,大人大量啊,我只是来避避雨。” 几乎没人知道,李相夷其实怕鬼,这深山老林的阴森庙宇,岂不就是闹鬼的最好地方?他搓一搓胳膊坐在火堆旁边。 已经下起了大雨,雨势转瞬就已经变得极大,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两个被淋得湿透了的人冲了进来。 “这鬼天气,真倒霉。” “只希望祭祀那天不要下雨就好。” “只要今年的货好,下雨有什么?” “你懂什么?下雨天没什么,若是遇到狼就不好了,去年的两个就被狼咬死了。” 李相夷内力深厚,耳聪目明,听到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他们头上戴着斗笠,往下淅淅沥沥的滴水,一抬头,没有想到里面竟然有人,愣住了。 李相夷暗中打量着他们,手脚有力,像是懂点功夫的。 “两位兄台既然也是进来避雨,何不过来烤烤火呢?”李相夷站起来邀请道。 那两个人明显有些戒心,便偏装作了没事的样子,走过来坐下时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位兄台怎么会在这山里啊?”李相夷热情的问。 “俺们两兄弟都是附近的山民,进来捡点山货柴火,换几个钱。”个子稍微高点的人率先开口。 “是啊,没想到忽然下雨了,俺两个跌了一跤,连背篓都丢了,真是倒霉啊。不知这位小兄弟怎么会到我们这山里来啊?”那个矮个子稍胖的男人粗声粗气的开口。 “在下李闲,和朋友游历江湖途径此地,本是打赌好玩,说进来寻一株兰花,没想到这山中天气如此多变啊。”李相夷装作一个富家少爷出来闯荡的样子。 那两个人的戒心果然放下了一点,也轻松了一些。 “俺们这哪有兰花啊,哈哈哈哈。”高个子爽朗的笑起来。 “那不知道你们这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啊?不瞒两位大哥,我们刚刚到这,也不熟悉这有些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李相夷十分热情的打听。 “俺们这也没甚好玩的,特别是山里面虎豹狼群最多,因此少有人来。不过你们来的巧,后日便有祭典,是供奉山神娘娘的,到时候这附近都会有游行和傩戏呢,还算热闹。” “这样啊,那可真是来的巧了。” 待到雨停,三人便结伴下山去了。 “看来真的是富家少爷出来闯荡江湖了。”眼见着李相夷真的下山去玩了,那矮个子的大汉才算放心。 “大哥多虑了,这么年轻的公子哥,怕什么,就算发现了什么,引到山里做掉不就行了。”那个高个子一改刚才的爽朗样子,满脸阴狠的说。 第52章 侍奉山神娘娘 回到借住的地方,纪汉佛和石水迎了上来。 “门主,我们再三查探,果然还是发现了一处蹊跷。”纪汉佛说。 “这里的三岁到十六岁之间 ,男子数量远远多于女子数量。属下悄悄找了几个年纪小的小孩打听,他们都说家中原先是有姐妹的,可是后来便不见了。”纪汉佛说道。 “属下找了几个小姑娘打听,她们都一副很害怕很悲伤的样子,却闭口不谈。”石水也说道,“最后是一个有些疯癫的老妇人说了一些事,她说,那些姑娘都被选中了,去侍奉山神娘娘了。” “什么叫去侍奉山神娘娘了?”李相夷不解的问。 “再多的,那个老人也没有说了。但是属下怀疑,这里在用女童祭祀。”石水神情严肃。 “活祭?”李相夷大怒,“早五百年就已经禁止了,我朝律法更是有明令,敢用活人祭祀者,腰斩弃市。这里竟然还有这种风俗?” “属下也只是猜测。”石水连忙说。 “后日就是祭祀山神的祭典,我们三个分头行动,看能否找到什么线索,若是真的用女童祭祀,无论如何也要救下她们。”李相夷一拍桌子。 “是。” 第三日的晚上,果然便有山神的祭典,村中热闹了起来,这本就是一个大村寨,如今全村行动起来,在地上燃起了高高的篝火,又有傩戏围绕全村唱着。 李相夷三人隐藏在人群之中,发现一些人在狂欢,一些人的脸上却有着隐约的悲哀。 傩戏游行到了最后,有两个粉妆玉琢的女童被选了出来,她们的年纪还很小,不过六七岁的样子,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今晚实在是很热闹。 可是当她们看到父母家人脸上的表情,又隐约有些害怕起来。 一个老妇人手中拿着糖,走上前去安慰她们:“吃吧,这是选你们去侍奉山神娘娘,去山神娘娘那里过好日子哩,以后就有吃不完的糖。” 早有人趁此机会把那两个女童的家人拉走了。 李相夷使了一个眼色,纪汉佛会意的跟了上去。 傩戏将两个女童高举起来,一行人都举着火把,进山中去了。李相夷和石水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这些人到了山神庙中,行了一系列的祭祀仪式,最后弄了一碗水喂两个孩子喝了,不一会儿两个孩子就睡了过去,这些人就这样把孩子放在那里,离开了。 李相夷和石水赶紧进去,发现水里应该加了迷药之类的,又加了糖,让两个孩子只是昏睡过去了。 “你带着两个孩子先离开,去找汉佛汇合,然后去这里最近的官府报官,此事不止江湖事。”李相夷吩咐道。 “那门主你呢?”石水抱起了两个孩子,她们仍然睡得很沉。 “我怀疑此事没那么简单,若只是将女童放在这里,怎么会从来没有孩子回去呢?你忘了吗?我们本来是查什么查到这里的?”李相夷目光微沉。 这里的男女都生的好相貌,每年被选去侍奉山神的女童,很有可能就是被卖了,他要在这里等着。 石水已经明白了:“我这就去,门主多加小心。” 李相夷跳上了山神庙的房梁,在里面静静等待着,不一会儿,就有两个人悄悄走了进来,正是前日见过的两个大汉,不过他们此时都穿着傩戏的衣服。 他们二人鬼祟的走了进来,可却发现山神庙中没有女童! 两人一下便慌了,嘀嘀咕咕的商量了一阵,决定还是先去找上线,若是暴露了,他们也得找人来。 左不过是孩子的家里人舍不得,到时候搜出来,还能借机再要求多陪送两个。 于是这两个人便出了山神庙,走了另一条隐蔽的道路,其实那根本称不上是路,完全是在山中穿行,而且他们还警惕心很强的绕了几次,也难为他们在夜色中也能认得出路来。 可是李相夷在夜色中跟踪还是有些不便,若是近了,地上的枯叶和头上的树枝响动都会引起警觉,一个不注意,便跟丢了两人。 李相夷只好在山中沿着方向大致走着,辨认他们留下的痕迹慢慢的跟上去。 忽然,山中响起了阵阵狼嚎,衬着这样的夜色,实在是可怖,李相夷加快了动作。 附近有了一点响动,李相夷警觉的抬头看去,却只看到了微微摇动的树枝。 不对,不是风。 又是刚刚的响动,从他的右侧穿过,李相夷这次看到了,是一个模糊的黑影,怎么,怎么好似不是人类,却又有人形? 他不由得握紧了剑:“何人装神弄鬼?” “你不能再往前走了。”出乎意料的,那个东西还会说人话,就是声音也十分嘶哑,说话十分古怪。 “阁下何意?” “他们今晚就要得到应该有的惩罚,你若是不想死就赶紧转身离开。”那个声音抛下了这句就快速奔跑了起来。 李相夷当然紧跟了上去,以他的婆娑步竟然也跟的些许艰难,这个山精在山林里面灵活的穿行,似乎完全不受阻碍。 一眨眼就已经没入了黑暗。 李相夷听到身后些微风声,他立刻抬臂格挡,一击不中,那山精有些惊奇的咦了一声,但又换招攻了过来。 李相夷与山精拆招,只觉得招式天马行空,完全没有章法,似乎只是凭心意格挡和攻击,浑身的每一处都可以用作攻击,幸好没有内力,只是拳脚功夫,李相夷还能应付得来。 过了几招仍然不行,那山精就放弃离开了。 “不会真的是山精鬼怪吧?神出鬼没的。”李相夷有些害怕的喃喃道,来去无踪啊。 “啊——啊——鬼啊,有鬼!”惨叫划破天际,伴随着狼嚎。 李相夷赶紧循声过去,可是当他赶到时,只看到了满地狼藉,一些鲜血洒在地上,还有一只断臂。 是哪些人被狼群攻击了吗?可是他们分明会一些功夫,不至于这么快被狼群吞噬。 还是说真的有鬼? 第53章 你为何要帮我 李相夷发现不知不觉他也陷入了狼群的包围之中,狼的眼睛在夜色中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李相夷快速扫视了一眼,狼王呢? 一只比别的狼都要大一些的狼排众而出,而它的身上竟然坐着一个,狼头人? 原来是野狼精吗?李相夷天马行空的想着。 “那两个女孩呢?”还是那个嘶哑古怪的声音。 “什么?”李相夷不解。 “你把那两个女孩弄到哪去了?!”这一次的问话愤怒的多,周围的狼群也配合着压低了身子,低低的咆哮起来。 李相夷暗想,难道这野狼精是想救那两个女童? “这位……”李相夷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含混的带了过去,“我是四顾门的门主李相夷,我与属下追寻人口贩卖之事而来,巧合的发现这里竟然在用活人祭祀,因此追了上来,那两个女孩我已经叫属下带去医治了。” 李相夷话说的诚恳,让来人略微放心下来。 “既然如此,今夜有雨,你早点下山去吧。” 说完了便要离开。 “留步!”李相夷心中还有许多疑团,想也不想的叫道,“请问那两个负责带走女童的人呢?方才听见叫声,莫不是已经被狼吃了?” “还没死。” 打一声呼哨,狼群迅速退去了。 李相夷当即就想要追上去,可是婆娑步虽然厉害,这黑夜里的山林却着实不好走,那野狼精却动作灵敏,显然对地形很熟悉,三两下就不见了。 李相夷只好继续查看地上的血迹,终于顺着痕迹找到了山坡下卡在树里,晕倒的一人。 李相夷不留情的把他唤醒:“说,你们要把那两个女童带到哪里去?” 那个矮个子男人醒来却一副惊慌的样子:“山神娘娘发怒了,有人带走了祭品,山神娘娘发怒了!” “胡说!我朝早已明文禁止用活人祭祀,你可知这是何罪行啊?老实交代,是要把女孩带到哪去。” 那个男人死不开口,李相夷也只好把他先捆了起来,准备带下山去拷问。 一路拉拉扯扯的往回走,林中又有一黑影掠过,李相夷把矮个点上穴道扔在树下,飞身追了上去。 这次终于没有跟丢,因为那个黑影和野狼精打了起来! 李相夷在一旁看了几眼,认出黑衣人用的是云鲲帮的三十六路夺命掌,那野狼精招式不错,却没有内力,且战且退。 退到了一处山壁,黑衣人终于找到机会一掌拍出,李相夷看得分明,这一掌若是打实了,必定是重伤,赶紧出手,轻轻推开那野狼精。 虽然被推开有片刻震惊,野狼精反应很快,转身狠狠一踢,黑影顺着出掌的力道往前冲去,居然掉了下去。 李相夷收回了想要出剑的手,终于近距离的看到了野狼精,唔,怎么感觉怪小的一只,而且头也有些奇怪。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下面传来了叫声,虽然有些虚弱,但终归是没有死。 野狼精抬手,居然把头给取了下来。 “你是个人?!”李相夷脑补了一晚上的山野精怪,没想到居然是人? “不然呢?”还是那个嘶哑古怪的声音,“你以为我是鬼?” 李相夷挠一挠鼻子。 “哼,下面的才是鬼,会吃人,害怕的话赶紧走。” “不知阁下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怨啊?”李相夷转移话题。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要阻我?” “只是想知道他是谁。” “他就是本地有名的大户人家,郭武德。” 这不就是他借住的那户人家吗?听说在本地德高望重,就连村长乡老也很尊重他的意见。 “本地每年都会供奉两个女童进山,那些女孩从来没有回来过。当地人都说是去侍奉山神娘娘了,实际上是被他卖了。” 冷静的声音中全是痛楚与恨意。 “此事当真?!” “哼,郭老头,你摸一摸,说不定还能摸到我父母的尸骨。本地敢有反对供奉的,便会被乡规悄悄处置,如今你坐在这地方感觉如何啊?”嘶哑的声音逐渐升高,咬牙切齿之中全是恨意。 “你打造这个四壁光滑的天葬所时,可有想到今日?” “你,你是小云?”郭武德有些惊慌起来,“怎么会,你不是早就死了吗?你,你是人是鬼?” “我怎么会死?这山林终究还是眷顾我一分,让我有机会活下来揭穿你。”小云幽幽的说。 “今夜过后,山神庙就不会存在了,你也该为你所做的事付出代价了。” 说完小云便要离开了。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山神庙不会存在了?!”郭武德在下面大喊大叫道,一不留神摔倒在地上,伸手摸到的全是人骨,他一时噤若寒蝉。 此时李相夷感到了一丝凉意,他伸手一抹,又下雨了。 “跟我来。”小云又只是说了三个字,但李相夷留意到,她说话越来越流畅,那种古怪嘶哑的感觉正在渐渐退去。 小云这次很照顾他,没有三两下就不见,而是带着李相夷来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山洞。 “这里地势高,不会被水淹,你现在下山来不及了。”小云解释了一句,她手里还抱着那个狼头。 “敢问小云姑娘,” “我叫牧云归。” “牧姑娘,你手中为何抱着?” “这是我母亲。”牧云归淡淡的说,“当初我娘将我送进山里躲藏,这只母狼受过她恩情因此庇护我。 只是没想到郭家如此绝情,将敢反对他的人全部暗中害死,之后我只好一直在这里生活。母亲死后,我不愿意她的尸身被野兽吃掉,所以一直带在身边。” 牧云归站在山洞口,刚刚见过的那只特别大的狼跳了出来,蹭了蹭他的手。 牧云归一手抚摸他,另一只手扶在洞口,眼看着雨越来越大。 “不知今夜过后山神庙就不会存在了又是何意啊?”李相夷摸了摸鼻子,还是问到。 “你的问题好多,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告诉你。” “姑娘请问。” “你刚刚为何要帮我?”牧云归转过头来,似乎很不解。 李相夷一愣,没有想到是这样简单的问题。 第54章 醒来 “这,”李相夷敲敲手指,看着牧云归,忽然意识到也许在她的人生中这样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十分有限,也许她的人生只见过此处丑恶的人性。 “人与人之间,本就是互相帮助的呀。”他最终说到。 “这样嘛?”牧云归喃喃道,眼中似乎有一点光。 “你之前说你是四顾门的门主,四顾门是什么?” “四顾门是我建立的江湖门派,我希望锄强扶弱,匡扶正道。”李相夷认真的回答。 “什么叫锄强扶弱?江湖又是什么?”牧云归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话。 “就是阻止强大的人滥用自己的强大欺凌弱者,同时呢也帮助那些弱小但需要帮助的人。” “江湖上的人都会帮助别人吗?”牧云归的眼睛越发的亮了。 “江湖上有肆意杀害别人的恶人,也有人愿意为了素不相识的人付出生命。” 李相夷叹了口气:“牧姑娘,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牧云归把他让到门口,指着对面:“你看。” 原来他们已经到了附近的另一座山上,这里正好可以看到山神庙。 最近连日下雨,今夜的雨又特别的急,只听轰然一声响,对面的山居然滑下了一道泥土洪流,顷刻之间便把山神庙掩埋了。 李相夷有些惊愕:“这是你做的吗?” “是,我把后面的树和土全部挖松了。”牧云归的声音仍然冷静,可是眼中却滑下两滴泪水。 她每天晚上悄悄的挖,又弄好掩饰再离开。 “去年,送进来的两个小孩,我没能救下她们。他们宁愿把孩子杀了,也不愿意让这件事暴露。”牧云归悲愤的说,“我只好让狼把他们都吃了。山神庙毁了,郭武德也消失,他们暂时便不敢送人进来了” “牧姑娘,你放心,我不会不管这件事的。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彻查到底,那些被卖走的女孩子,我也会尽量的把她们送回家的。” 李相夷做出了承诺,牧云归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为了报仇,为了救那些更小的女孩,竟然能有如此毅力和智谋,四顾门就是为了这些不平事建立的,他岂会不管。 想到这里,李相夷忽然想到:“牧姑娘,你要不要跟我到四顾门去?” 牧云归武力智谋都不缺,心智更是坚韧,这样的环境她也没有被仇恨支配,何不带她去四顾门呢? “也可以亲眼看到这件案子的后续……” “好,我去四顾门。”牧云归已经回答。 她要去四顾门,去看一看,人帮助人的世界。 ──────────────────── 牧云归意识逐渐清醒,竟然梦到了这么久以前的事。 可恶身上也和小时候一样无力,还有几处剧痛,不由在心里把那个该死的首领翻来覆去骂了几遍。 身上是干爽的,想必是小花已经给她换过了衣服,空气中弥漫着一点点香味和烟气,应该是点了一点香薰一薰屋中的血气。 还有,还有…… “既然醒啦,就不要装睡啦。”李莲花的声音响起。 牧云归不为所动,仍然闭着眼睛。 “装睡也逃不掉喝药啊。”李莲花无奈的叹气,他把药放在桌上,在床边坐了下来,轻轻的握着牧云归的手,还是有些凉,应该是失血过多的原因,最近要好好补一补。 “可是这药闻起来就很难喝啊!”牧云归悲愤说道,坚决不睁眼。 “李兄,张神医说云归这个时候该醒了,她,”花满楼走了进来,有礼的站在外间。 唉,李莲花叹气:“花兄请进吧,云归已经醒了。让大家都来看看,牧女侠耍赖不喝药的样子。”后半句对着牧云归说。 “后续如何?”牧云归仍然闭着眼睛说,只要不睁眼就不用面对那一碗巫婆汤,比小花自创的菜还要难闻的东西。 “红兄无事,他是外伤严重。他的师弟们大多给了伤药,他们便自行离开了。只有最小的那个受伤颇重,还在治疗。”花满楼果然靠谱,一一说了后续的事情。 “啊!”牧云归忽然睁眼惨叫,她差点要坐起来,急切的摸索到。 “我猜你在找这个。”陆小凤把手伸到牧云归跟前一放,正是她的苔枝辍玉。 牧云归不由喜笑颜开:“红兄果真靠谱,竟然还能帮我记得。” 陆小凤板着脸:“这剑可是我捡回来,再辛辛苦苦擦好的,牧女侠竟然不谢我?” “自然也要多谢陆大侠了。”牧云归把剑给李莲花放好,喜滋滋的说,幸好没丢。 “不过你连剑都失了,竟然还能杀了那个薛笑人,真是深藏不露啊。”陆小凤摸着胡子说。 “原来他叫薛笑人么,是挺笑人的。我的拳脚功夫也很不错的。”牧云归又回归了安详的状态。 “你这岂止是不错。”陆小凤觉得她太谦虚了,“少有人剑术与拳脚都这么厉害的。” “你可见过狼杀人用剑吗?”李莲花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既然睁眼了就不能耍赖了,快把药喝了。” 牧云归苦着脸一口闷了,李莲花及时给她塞了一颗糖。 “阿飞呢?”牧云归含着糖有些含糊的说,“他那个金鸳盟的丸药呢?我非得喝汤药不可吗?” 一瓶药兜头砸了过来,李莲花一把接住。 “谁让你把内力都给李莲花的,现在竟然这样弱了。”笛飞声坐在外面嘲讽道。 “免了,在我手下还能活个十几二十招的,小花出手他们只能活个一两招了。” 牧云归笑道,接着问:“你打薛衣人用了多久?” 楚留香从外面走进来:“李兄十招不到,胜负已分。” 他摇着头,大为惊讶,那可是薛衣人。 “左二哥再不用担心以后的比武了。”楚留香只是进来看一看牧云归,又匆匆走了,左明珠的事还没解决。 “小宝呢?”牧云归有些奇怪,“你们昨天干什么去了?” “此处山庄的小姐出事了,小宝还在查案呢。” “你不去吗?” “有楚兄就够了,我当然是要陪着你了。”李莲花叹道。 陆小凤和花满楼识趣的出去了,顺便还带上了笛大盟主,把空间留给这对小夫妻。 李莲花轻轻的吻着牧云归的手:“云归,可把我吓到了。” 牧云归微笑着看他:“那你为什么不现在抱抱我呢?” 第55章 一点感情线日常 李莲花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俯下身去把牧云归拥在怀里。 牧云归在李莲花怀里蛄蛹蛄蛹,李莲花生怕她动到伤口,赶紧侧身坐到床榻上,牧云归就自觉的靠在他怀里。 两人亲昵了好一会,一解相思之情,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分开这么久了。 只是这样简单的拥抱,就让两人感到满足,李莲花把有些气喘的牧云归抱到怀里,又把她的手握到自己的手里,怕她冷着。 “小花~我刚刚梦到以前了,梦到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牧云归玩着李莲花的手。 李莲花想起当年,脸上也挂上了微笑,他亲亲牧云归的头发:“梦到我把你带到四顾门了吗?” “梦到你怕鬼了。”牧云归噗嗤一笑,然后不怀好意的看着他,“除了鬼,你还把我当成什么了?” 李莲花立刻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只是心里不好意思,面上当然云淡风轻,阿云早就知道他怕鬼了,但要是知道他把她当成野狼精了,黑历史又多一件了。 “阿云姐姐!”方多病站在门外,他终于赶了回来,立刻来看牧云归,只看见他们的灯还没有关就知道他们还没休息。 来的正好,李莲花第一次没有嫌弃方小宝打扰二人世界。 “进来吧,云归醒着。”顺理成章的岔开了话题。 方多病就在外间站着:“阿云姐姐,到底怎么回事呀?楚兄告诉我,你今晚血战一场,我都快担心死了。” 自从认识以来,牧云归在方多病心里都是所向披靡的强大,还没有见过她重伤呢。 “没什么大事。”牧云归懒洋洋的说,“只是内力耗尽,那薛笑人剑术比不上我,只是痴长了我几十岁,有点棘手罢了。” 若牧云归和李莲花一样都是从小就修习内功,以她现在的剑术必能轻易取胜。 只是她本就是半路出家,兼又把内力全部给了李莲花,所以才吃了内力不济的亏。 “我已经告知薛衣人,他会把事情查清楚处理好的。”李莲花接口道,这后续当然不是向天下宣告一声就完事,要紧的是这个杀手组织,既然是培养小孩,小孩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薛笑人的运气就那么好?随便就能捡十几个有习武天赋的孩童? 十八个杀手,却不会只有十八个孩子,这些培养过程向来都是很残忍的,薛笑人必然是有人向他提供孩子的,那这背后的贩卖产业链必然是要处理的。 “阿云姐姐没事就好。”方多病略微放心,又起了兴致,“刚刚在门外听你们说什么李莲花初次见面把你当成什么了,李莲花,你把阿云姐姐当成什么了?” 李莲花脸色一僵,臭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什么当成什么,你听错了。小宝啊,你阿云姐姐需要休息,你还不走?”李莲花开始赶人。 “哼,转移话题也不用赶我走吧。”方多病气哼哼的说。 “赶紧啊,还有这个左家小姐的事,你既然查了,就不要半途而废,好好帮楚兄搞清楚。”李莲花端起了师父的谱。 “知道了知道了,”方多病认命的起身离开,真是老狐狸。 “好啦,小宝已经走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牧云归满眼期待立刻问道,“你开始怕我,是因为怕鬼,但你后来就不怕了。” 李莲花本想糊弄过去,但面对牧云归期待的目光他实在招架不住,只好小声说:“野狼精。” 虽然他自认为自己的推测是合理的,但这样说出来仍然会有一种羞耻感,显得他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牧云归笑得往后仰倒,李莲花急忙接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花,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思妙想的?” 李莲花被她笑得没办法,把牧云归的嘴捏成个扁扁的鸭子嘴:“你戴个狼头,还能指望我猜什么?” 说完又把牧云归揽进怀里,顺着脸摸下去轻轻揉一揉她的耳垂,又单手揽她的腰,搂的更紧些。 牧云归躺在李莲花胸口,两人贴的很近,李莲花一低头就可以耳鬓厮磨,牧云归感受着身下肌肉的起伏,听着他的心跳,慢慢睡着了。 她失血过多,需要休息很久才能养的回来呢。 接下来三天,牧云归最多被允许从床上转移到躺椅上,禁止任何太大的动作,牧云归只好在廊下晒着太阳。 身边还要烤一个火盆,李莲花便坐在旁边给她剥烤的热热的橘子吃。 陆小凤和花满楼无所事事,也坐在院中,他们刚刚从一点红的房间出来。 杀手也被禁止大动作,被强行按着养伤,只是他是做不出来在廊下躺椅里晒太阳这种事的。 “也不知这左家小姐的事到底怎么样了。”花满楼有些担忧,他向来是这样好心的人。况且他们一直没有拜见过左轻侯,显然是主人家仍然非常伤心。 “此事可能还有转机。”陆小凤也微微躺着,像只老猫一样伸了个懒腰,他是好奇心极重的人,已经找楚留香和方多病打听过几次了。 正说着,楚留香和方多病面带微笑的走了进来。 楚大少甚至可以称得上满面春风:“此事终于有个圆满的解决了。” 左明珠并没有死,也没有变成施茵,她只是不愿嫁给父亲安排的丁家的公子,因为她的心上人正是施茵的未婚夫薛二公子。 而施茵也恰好另有意中人,两个姑娘便合伙想出了这一条计策,连神医张简斋也是帮助她们的人之一。 不过方多病昨天晚上发现的正是薛家公子和其他女人厮混的事,那个姑娘叫做石秀云,是因为怀疑自己的姐姐石秀凤被薛斌害死才假意勾引他的。 幸而楚留香和方多病查明石秀凤真正爱的人是薛斌的书童,而薛斌来打听不过是想借她的尸体去伪装施茵的尸体,好让他们的计划顺利。 “此事还要多亏了李兄打败了薛衣人,如此左二哥再没有忧患,也就不用急着把明珠嫁给丁公子了。”楚留香喜气洋洋的说。 第56章 不如一起过年 左明珠和左轻侯抱头痛哭一场,这一场鬼恋传奇不会在江湖上传开,只会避免两段失败的婚姻罢了。 左轻侯几乎是立刻就恢复了年轻,又变成那副满面红光的样子了。 掷杯山庄好像一下就又活了过来,下人们匆匆忙忙的进进出出,宰猪杀羊的。 陆小凤和花满楼也终于去拜见了山庄主人,陆小凤几乎是立刻就和左轻侯交上了朋友。 他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请他喝酒的。 但是牧云归仍然不被允许走出这个客院,顶多只能在院中略微活动罢了,张简斋医治的尽心尽力,李莲花也一丝不苟的执行着医嘱。 到了第三天,牧云自觉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奋起抗议:“你怎么这样听他的话?你以前为什么不听无了的话?我要告诉和尚去!看他会不会把你的脑袋当个木鱼敲!” 李莲花左手端着药,右手端着补汤,大为头痛:“我当时是有事要做,况且也无药可医,你这怎么一样呢?” 方多病探头:“阿云姐姐,这又不是李莲花熬的汤,又不难喝。” 李莲花目光嗖嗖的飞着小刀子,什么叫又不是李莲花熬的? 方多病假笑一下,你没点自知之明吗?你熬的汤和药放在一起,压根儿分不清哪一碗是汤哪一碗是药啊。 牧云归一仰脖干了那一小碗药,虽然嫌恶的皱了皱眉头,好歹是喝了,但说什么也不愿意喝汤了。 一点红今日也终于出来了,他的脸色仍然是那么苍白,可是行动之间已经好似没有受过任何伤,教人怀疑他是不是铁打的。 他的药和补汤自然是早就喝完了,此刻只是坐在院中看牧云归百般拒绝那碗汤罢了。 牧云归拒绝补汤是因为里面加了很多药材,味道很奇怪,偏又很大一碗,她已经喝了两天,今天再也不能忍受了。 笛飞声大马金刀的坐在屋顶上:“娇气。” “你喝!”牧云归怒目而视。 李莲花也马上对他怒目而视,你不准喝! 啧,难缠,笛飞声闭口不言了。 楚留香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李兄,薛衣人前辈来了,请你过去一见。” 李莲花只好把补汤放在桌上,嘱咐牧云归:“这碗汤一定要喝啊,这可是张神医亲自开的药膳方子,你得好好补一补。” 李莲花前脚出门,牧云归后脚就在院子里四处搜寻,恰好今日那年轻的黑衣杀手也出来了,他被穿胸一剑,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 醒来之后便直言欠了牧云归一条命:“日后一定还你。” 这年轻的杀手叫做漱霜,今天难得在院子里坐一坐,就坐在一点红旁边,两个杀手一个赛一个的冷峻。 牧云归目光盯在漱霜身上:“你欠我一条命。” “是。” “你一定要报答我对不对?” “是。”杀手答的毫不犹豫。 “你现在去帮我把那碗补汤喝了。”牧云归立刻说道。 “……” “快去,不是要报答我吗?”牧云归板起脸,再不去李小花就要回来了! 漱霜端起补汤一饮而尽,牧云归脸上立刻挂上了微笑。 笛飞声在屋顶上目睹了全过程:“……” “笛盟主应该不会那么无聊吧?”牧云归脸上还是挂着明朗的笑,说话的语气也温柔了几个度。 “哼。”笛飞声被这话一堵,自然也干不出来专程告诉李莲花这种事来。 牧云归心情愉快的到躺椅上躺下,顺便招呼了没有过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 李莲花回来的果然很快,一回来就看到桌上的空碗,他怀疑的看着牧云归,牧云归毫不心虚。 “给我剥橘子!”牧云归指使道,橘子微微烤热就没有那么冰了。 “这么逍遥?加我一个!”陆小凤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手里还拿了一小篮子芋头,烤过的芋头蘸点白糖吃,也十分味美。 渐渐的,大家便都聚集了过来。花满楼和楚留香摆起了棋盘,一点红和笛飞声两个闷葫芦沉默着竟然也很和谐。 李莲花指使着方多病干这干那的:“方小宝!去厨房拿点蜂蜜来,再找一找有没有栗子也拿一点来。” 狐狸精坐在陆小凤脚下,眼巴巴的望着,希望能讨到一点吃的。 可是陆小凤实在是太可恶了!不仅可恶,还十分无聊。 他把橘子瓣向狐狸精抛去,却又在狐狸精吃到之前用他的灵犀一指把橘子抢走,把狐狸精急得嘤嘤嘤团团转。 最后一扭头走了,不知怎的蹲到了一点红面前。杀手和狐狸精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拿了一个橘子给她剥了几瓣。 “这次红兄和云归伤的实在不清,还是要好好养一养的好。”花满楼一边下棋一边说,他看到两人的脸色都实在是苍白。 “依我看,不如养到过年之后。左二哥在附近还有一座小别院,我们住到那边去,也不会拘束,如何?”楚留香体贴的提议。 莲花楼胜在便捷,可是如果要养伤,还是留在这边为好,况且这么多人也住不下啊。 “可是过年你们不回家吗?没有只是上次累到了,等到过年应该还是能恢复的。”牧云归看向花满楼,尤其是花家,那么大的家族,花满楼不回家过年吗? “我年年都在家过年,好不容易有机会到这边来,当然是要多留一段时间了。”花满楼温文尔雅的笑道。 “你可不用担心他!”陆小凤快活的声音传来,“七童自从眼睛好了,花伯父花伯母,还有六位哥哥那可是恨不得天天把他揉搓个够。能有机会逃掉今年的年他可是巴不得呢。” “老笛,你呢?”李莲花扔一颗板栗砸笛飞声。 笛飞声一把接住剥了起来:“这边江湖上高手很多,我要留下来。” 笛飞声战意昂然,原先的江湖有什么意思,李莲花又不跟他打。 “那就只有方小宝回去了。”李莲花看了一圈。 “啊?什么?!”方多病立马叫了起来。 “啊什么啊?你已经出来玩了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何堂主和方大人也一定很想念你了。”李莲花不容置疑的说:“别忘了,你还有百川院的活要干呢。” 第57章 幼稚的江湖人 方多病万分不情愿的被送回家了,临走前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李莲花过年之后就接他回来。 漱霜也想离开,被李莲花留下了。还是少年的年纪,过年又能去哪里呢? 楚留香回了一趟南边,去把他的三个妹妹接过来一起过年。 院子里一下就热闹了起来,李莲花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热闹的年了。 李红袖和苏蓉蓉细心的剪了许多窗花,花满楼又写了春联,一布置上,就很有过年的氛围了。 楚留香和陆小凤出去转了一圈,带回来三大车的年货,宋甜儿姑娘看到好食材两眼放光的扑上去,拍胸脯保证除夕一定整治一桌好饭菜。 李莲花想要去厨房帮忙,连笛飞声都拒绝他在年夜饭的时候掺和进去。 牧云归和一大一小两个杀手,还在养病,被无情拒绝了参与任何吃饭休息以外的活动。 是夜,万籁生山,一星在水,但牧云归太无聊了,不愿意早早进房休息。 牧云归在廊下盘膝而坐,苔枝辍玉横放在腿上,她缓缓的运行内力,上一次和薛笑人一战,打到最后内力完全枯竭,丹田一片干涸。 牧云归趁机想试一试她对扬州慢的改进,扬州慢其实已经是至高心法,但是至阳心法与女子之体不合。 但她运行修改过后的心法总觉滞涩,今日静修冥想,忽有所感。 李莲花本坐在院中,看到牧云归本来无心朝天,忽然双手互对变为螺旋状,一炷香之后又拈指如莲花。便知她于武道又有进益,就坐在门口替她护法。 李莲花感到一点凉意落在身上,仰头一看,今日下起了小雪。 牧云归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玄妙的境界,若她睁眼便会发现身周雪粒围绕着她缓缓盘旋,这正是进入了天人合一的状态。 半个时辰过后,牧云归自然收工,她睁眼的一瞬双目光芒大盛,旋即又隐去,回归自然无华。她仔细感知,发现不仅内伤尽愈,内力也更进一步。 “小花!成了!”牧云归兴奋的说,“而且内伤也痊愈了。现在再教我碰上薛笑人,看我不把他的头打烂!” “小生恭喜牧女侠了,”李莲花唱个长喏,把牧云归逗笑。 “可想好了叫什么名字?”既然是牧云归的心法,自然也就不再叫扬州慢了。 牧云归感受着此风此雪,又看到月亮微微隐进云中:“便叫,留云借月。” 乍一听又是云又是月,似乎很是风雅,和一些女子喜欢的内功招式一样。 但是,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实在是可以称得上,狂妄。 “留云借月?好名字!”陆小凤不走正门,反而从墙头翻了过来,手里还拎着酒,“值得好好喝一杯。” 花满楼倒是从正门走进来的,他可不像陆小凤,专爱翻墙翻窗的。 李莲花见状便说:“只有好酒没有好菜怎么行呢?我去厨房看看。” “用不着你麻烦。”笛飞声说道,他和一点红、楚留香住在另一边的院子,自然是能听到这边的动静的,他微微纵身,便大摇大摆的翻过了墙头。 楚留香和一点红手中都端着大托盘,上面摆的是一些熏鱼熏鸡之类的冷盘菜,身后跟着的是漱霜。 “甜儿姑娘真是贴心,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个大酒鬼,因此早备好了这些下酒菜。”牧云归笑道,“三位姑娘人呢?” “她们去逛街了,本是要邀你同去的,没想到你又入定了。”楚留香解释道。 陆小凤已经一阵风一样找齐了杯子,给大家满上。 牧云归捡了一块水晶肴肉吃,真是入口即化。不由想到了那些年李小花的,“厨艺不错”。 江湖人么,喝着酒自然就要谈一谈江湖趣闻,更何况在座的都是些人中龙凤,自身的经历便已经足够曲折。 只是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说到了暗器上。 “这江湖上最有名最厉害的暗器,当然是暴雨梨花针了。”楚留香说道。 “暴雨梨花针我也知道,只是到我们那时已经差不多失传了。”陆小凤剥着花生,“这暴雨梨花针当真如此厉害?” “一瞬间便能射出几十根针,相当于同时有几十把强弩对你发射,若是中了,恐怕身上窟窿多的像个蜂窝呢。” “遇上这种东西,就连我的灵犀一指也夹不住呢。”陆小凤往嘴里扔着花生。 “不过我们这里倒是没有精通暗器的呢。”牧云归忽然说,“这暴雨梨花针是机括暗器,谁也能用的,可有什么人暗器手法一流的么?” 这话倒是,在场的除了用刀剑的,花满楼用的是柔和的流云飞袖,楚留香认穴打穴的功夫一流,陆小凤更是只用他那两根手指。 而一点红和漱霜虽然是杀手,却都是用剑的,薛笑人虽然悄悄弄了这个杀手组织,却只教他们剑法的,因为他这一生都是因为剑法不如哥哥薛衣人而扭曲着。 “除了唐门于暗器一道颇为精通,其他倒是并没有听说了。只是近年来唐门也未有什么天赋异禀的人物出现。”楚留香因为妹妹李红袖最为博闻强识,对江湖大小事都知晓一二。 李莲花想着他们的江湖上有没有暗器厉害的,他看一眼笛飞声,算了,厉害不厉害的,反正也都被他打赢了,也不是很厉害。 喝了几轮,酒只剩下最后一杯,喝酒一向潇洒的江湖人忽然变得吝啬起来。 谁也不肯相让最后这杯酒,于是陆小凤变魔术般的拿了骰子出来,大声说:“来吧,看谁运气最好。” 可是陆小凤、楚留香都是对赌场的把戏精通无比的人,一点红和漱霜身为杀手也会出没赌场自然也是不怕的,花满楼和牧云归又耳力过人。 只有李莲花和笛飞声单靠听是听不准确的。 但是两个人一个精似鬼,另一个霸道的要死。两个人的手都悄悄搭在桌上,都准备用内力去推。 笛飞声一碰到李莲花,好胜心立刻起来,绝不认输,最后,可怜的骰子就在悲风白杨下化为齑粉了。 笛飞声傲然说出答案:“我猜,里面是没有。” 第58章 查案比试 李莲花…… 陆小凤…… 花满楼和楚留香微笑。 牧云归直接没好气的说:“没有?没有在你头上呢!” 没有在树上叫了一声,直接飞到笛飞声肩上,叫我干嘛? 笛飞声也不生气,他自认为刚刚是赢了李莲花,只要赢了李莲花,酒不酒的他也不在意。 笛飞声,出局。李莲花,出局。(表示抗议,抗议无效) “猜点数,你们猜到天亮也分不出胜负啊。还是比运气吧。”李莲花提议。 “怎么比呢?”陆小凤整个人像一摊猫一样从柱子上慢慢滑下来,躺到了廊下的栏杆上。 李莲花四处看一看,有了!他从路过的狐狸精身上轻轻摸了一把:“就猜我手中的毛有几根,猜的离真实数字越接近便算赢。” 如此一来可真就是比运气了。 出乎意料的是,牧云归居然和花满楼不相上下。 陆小凤叫起屈来:“怎会如此?!” “陆小鸡啊,你仔细的想一想,霍休是不是你的朋友?上官飞燕是不是冲你来的?金九龄和你关系好不好?还有薛冰……”牧云归滔滔不绝的数了起来。 陆小凤变成一只垂头丧气的小公鸡了。 楚留香感觉自己好像也中了一箭,没关系,我只是栽在了无花身上而已,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酒只剩下一杯,所以牧云归和花满楼还是需要分个胜负的。 按理来说两人分胜负应该是很简单的事,况且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酒鬼,只需要随意猜个单双便可。 可陆小凤忽然有了一个主意:“我想到了一件事,薛衣人前辈那天说的关于人口贩卖的这条线索,你们不如比一比,谁能先查清真相。” 陆小凤又挺起了胸脯,神气活现的提议到。 “这酒就剩下一杯,等到查清案子再来喝,岂不是都已经酸了?”牧云归失笑。 “这有何难?我有一坛千金难买的金盘露,可以作为彩头。”楚留香凑了这个热闹。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一起,比一比?”李莲花也来了兴致,查案他驾轻就熟,但是如果是和这帮子人比一比,还算有挑战性。 “那我们就只好分成几队啦!我自然是和花满楼一组,楚兄也可和红兄一组。”陆小凤扫视在场的人算道。 “我不和小花一队,”牧云归忽然说,她也起了好胜心,“让他和阿飞一组吧。” “那你和谁一起呢?”楚留香看了看院中的人,可惜小方已经回家去了,难道等他过年回来吗? “我想好啦,我要和姑娘们一队。”牧云归昂起头说,楚留香的三个妹妹挽着手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苏蓉蓉恬静的微笑。 “我们在说查案的事,我们要比一比,”牧云归跑过去一手拉李红袖一手拉宋甜儿,“我们几个一起,和他们比一比如何?” “好啊好啊!”宋甜儿立刻欢天喜地的叫了起来,“天天听楚大少爷讲他那些事情,也从不带我们一起。” “就是,这次我们也和男人们比一比啊。”李红袖也喜滋滋的说。 苏蓉蓉用宽大的袖子掩着嘴笑:“甚好甚好。” 楚留香自然没有不答应的,他的三个妹妹各个都很有本事,牧云归武功又高强,这四位女侠凑一起,也少有能难住他们的了。 倒是李莲花看着牧云归笑:“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老笛啊,这次我们有得忙了。” 少了牧云归的帮忙,要多干很多活呢。 笛飞声无甚所谓,他对查案没什么兴趣,只是很希望能遇到什么高手可以一战。 “既然这样,我和花满楼对这地方不熟悉,小漱霜,你便跟着我们吧。”陆小凤逗着少年杀手。 “好。”漱霜对安排接受良好。 “既然我们已经决定要比试,那楚兄便把现在有的线索先说一说,也好公平一些啊。”花满楼做了个请的动作。 “那天薛衣人前辈来到掷杯山庄,是向我和李兄说明,他查到薛笑人过去十余年一直从一个组织买孩子,那个组织神通广大,连根骨奇佳这样的要求也能满足,基本上每年都送两三个孩子来。” 一点红点点头:“每两三年都有一个新来的孩子,但我所在的并不是唯一的据点,应当是每年的孩子都被他分到不同的地方去。” 漱霜也说:“我算是最新的了,前年和今年都还有新的孩子来的,只是都没能扛过去训练。” 说起这事他眼中也不由有点悲伤之意。 “那个组织的下线众多,但最可恶的是他们总是把一些好好的小孩子拐走,也不知卖到哪里去了。薛衣人前辈查到了和薛笑人有关的那个据点,他已经把那个据点扫干净了,孩子也尽可能送回家去或是带回薛家庄养大。” 这是说薛笑人的事情算处理完了。 “但是那个组织应当还有上线,他没有查到也没有证据。只从一个人口中逼问出了木风这个名字和这个线索。” 楚留香摸出了一小张纸片,大家传阅着。 这是一片没有被完全烧干净的纸,摸着很厚,质地上好,应该是信笺或是拜贴一类的东西。 上面依稀可辨认几个字。 “销金窟,侯君至。”花满楼念出来。 这是两行字,上半部分都被烧毁了。 “应该是某地的销金窟,静候君至一类的。”李莲花捏起那张纸翻过来翻过去的看了看,又凑近闻了闻,只有一股焦糊味。 李红袖拿起那张纸片:“这是上好的玉版纸,但是也不算非常罕见,各大纸铺里都有售的。” “这上面看起来也无纹样,看来主人非常谨慎小心啊。”陆小凤摸着小胡子叹道。 “如今还有几条和人口贩卖可能有关的线索,是我托丐帮的兄弟留意的,不如我们就抓阄如何?” 楚留香写了几个小纸条揉成纸团,陆小凤、李莲花、牧云归各拈了一个,楚留香拿起剩下的那个。 陆小凤拿到的是关中,李莲花拈中了长江,牧云归拿到的线索是金粉梦。 楚留香最后展开纸条,上面写的是清风十三式。 第59章 金粉梦 关中地区和长江都是拐卖人口的线索,长江是运输途径,牧云归抽到了金粉楼是一个买家,但楚留香抽到的。 “清风十三式?这不是华山派的剑法吗?和拐卖孩子有什么关系?”李红袖博闻强识,自然知道清风十三式是什么。 “丐帮的兄弟看到了有人用清风十三式,可是那人并不是华山弟子。我隐约得知一条消息,这江湖上有一个地方,不管你想买什么,都能买的到。”楚留香解释道。 “销金窟。”李莲花慢慢重复了一遍,“也许就是在这个销金窟,什么都能买的到。” “不过你又见得到高亚男女侠了了。”宋甜儿俏皮的说。 这清风女剑客高亚男本是楚留香认识十几年的好友,但是十几年前高亚男喜欢胡铁花,向他告白。 胡铁花居然落荒而逃,高亚男追着他去了。姬冰雁暗恋高亚男,闷闷的大醉一场,不告而别。 楚留香醉卧花中,醒来却发现只剩他一个人,从此四个人再也没有碰过面。 “是啊。”楚留香也不由露出了愉快的微笑,能见到朋友总是开心的。 “金粉梦是什么地方?”牧云归问,听起来像青楼。 “云归啊云归,你们四个大姑娘居然抽到了青楼!”陆小凤快活的嘲笑到,“我看你们这次怎么办?” “青楼又怎么了?只要给钱,青楼也可以接待女子的成天和你们一群大男人待在一起,我也想和姑娘们待一待呢。”牧云归不以为意。 虽然和李莲花结婚了,她也会想和姑娘们一起玩的。 “就是,我们楚大少爷的钱可都是蓉蓉姐在管呢。”李红袖活泼的说。 楚留香当然只是宠溺的看着三个妹妹:“只要你们高兴就好。” 金粉梦是南边最出名的青楼,是温柔乡,英雄冢,多少富豪侠客在里面一掷千金。 金粉梦修得极大,又很奢华,不愧金粉之名。 光从外面看就已经是雕梁画栋,都涂有金漆。四栋主楼都有四层楼高,中间有飞桥相连接。 整栋楼挂满了各色彩灯,饰以彩绸,一到晚上,亮如白昼,欢声笑语整夜不停。 金粉梦的门口是络绎不绝的车马,门口待客的女人眼睛很毒,一眼就能看得出谁有钱谁没钱。 今夜金粉梦来了两个愣头青,但是都是很有钱的愣头青。 两个年轻的公子哥,一个腰上挂着长剑,剑上垂着上好的暖玉,穿的宝蓝色的团花纹锦衣,头戴玉冠。 另一个穿着大红的窄袖袍子,戴着金冠,上面有鸽蛋那么大的红宝石。大冬天的手上还附庸风雅拿着扇子,只看那把扇子的扇骨都是极品的白玉。 蓝衣服的那个神色有些冷峻,不过他长得挺英俊,又一看就很有钱。穿红衣的相貌平平,只是气质温和,观之可亲。 萍衣一看他们陌生的举动便知道这两个有钱的少爷很少来这样的地方。 她娇笑着迎了上去:“两位公子看着眼生啊,可是头一次来?奴家萍衣,愿服侍两位公子。” 那个冷峻的公子没有讲话,红衣服的笑着开口道:“我们两个人,姐姐一人服侍岂不辛苦?” “公子喜欢什么样的?我再叫姐妹过来服侍两位啊。” “可有善曲之人?我家兄长想听点曲解闷。”红衣服的公子很好说话。 于是两人便被引到了二楼一处包间,萍衣自然是在里面伺候,又有丫鬟带人上茶上酒,各色果子冷盘。 几个姑娘袅袅婷婷走了进来,手上都抱着乐器。蓝衣服的公子随手指了一个抱琴的留下了。 “奴家望月,为公子抚琴。” 红衣服的公子随手打赏了一块金子给退下去的姑娘。 于是一晚上只听到红衣的公子和萍衣调笑,那蓝衣的公子只是听了两曲琴,不曾展颜。一个时辰后,两人便离开了。 如此三日,两人每日都来,每日都有不同的姑娘进来或是抚琴,或是弹琵琶。蓝衣公子不曾一次展颜,大多数时候都望着窗外喝闷酒。 两人出手大方,又好伺候,第三日萍衣大着胆子和红衣的云公子调笑:“这位公子每日听曲,却一直闷闷不乐,可是我们姐妹的技艺不精?” “刘兄只是有些烦心事,我们每日也只是过来散散心,希望他开心点罢。”云公子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叹气。 “不知刘公子有什么烦心事,在我们金粉梦都治不好呢。”萍衣娇声说。 “若是这世上有地方能买到任何想买的东西就好了。”云公子只是意味不明的说。 第四日两人仍然是这个时辰来,仍然是一人安静听曲,只是今夜刘公子好像有些心神不宁。 “不知这里可有地方看得见月亮么?今夜无星,可是这间房却看不见月亮呢。”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这,我们金粉梦精致最好的房间都在四楼呢。”萍衣有些为难,“只是四楼却不是轻易都能上去的。” “我知道金粉梦生意做的大,有什么规矩?说来听听。”云公子却是很好说话的样子,随手扔了一颗硕大的珍珠给萍衣。 “这四楼上只住了十二位姐姐,这十二位姐姐便是我们金粉梦的招牌,各有所长。若要上四楼,除非这十二位姐姐愿意接见。起夏姐姐最善抚琴,说不定可令刘公子忘忧呢。”萍衣解释。 “那怎样她们才愿意接见啊?” “只放一件你觉得能打动她们的物件,她若是有兴趣,便会见你了。”萍衣说道。 这条件倒是简单,可是见不见全看十二位姑娘的心情。多少富商豪侠送上千金万宝也不能得见仙颜。 另一方面,也有爱钱的只看物品价值便愿意接待的。 “既然如此,我便以此物相赠,看与哪位姑娘有缘。”云公子摸出了一个荷包。 萍衣悄悄捏了一下,里面应该是一块玉佩之类的东西,这金玉之物,十二位姑娘每天也不知见了多少,寻常的东西是不会打动她们的。 那荷包里面确实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只不过玉佩上的纹样是一只蝙蝠。 云公子当然就是牧云归,刘公子却是宋甜儿假扮的。两个人在易容高手苏蓉蓉的帮助下变成了两个男人模样每日进来打听消息。 苏蓉蓉不愧是当世一等一的易容高手,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有办法改变,她给了两位姑娘一人一颗药丸,服下后说话的声音就会有些微微沙哑,让人听不出来是女声了。 牧云归送出去的玉佩其实只是很普通的玉佩,一块圆形的,正面雕了竹纹的,是常见的男子玉佩样式。背面是光滑的,那一只蝙蝠实在称不上多么好看。因为那只是牧云归刚刚趁人不注意,拿了桌上的小刀刻的一只。 牧云归收集情报时的套话技巧自然是远远比不上李莲花,但她的耳朵实在是好使,即便是这样丝竹嘈杂的环境里,她也能听见隔壁的谈话。 每日听琴当然是个幌子,是为了叫她运足耳力去听周围的声音不至于引人注目。就在今天晚上,牧云归终于听到了一点有用的东西。 “这金粉梦虽然好,可我还是觉得那海上销金窟更妙啊。” “那蝙蝠岛里面黑漆漆的,也看不见女人的长相,也没什么趣味。” “嗳,那地方妙处可不止女人啊。你只要……,出来什么没有,到时候再来金粉梦,就算是十二花月也要接见你呢。” 海上销金窟?原来那销金窟在海上一个什么叫蝙蝠岛的地方,牧云归暗忖。她想试一试这里的十二位姑娘知不知道点什么,因此刻了一个蝙蝠的玉佩。 玉佩在十二花月姑娘的门前轮了一圈。 芳岁姑娘拒之门外,杏月姑娘笑而不语,莺时娇笑着摆摆手,槐黄、起夏今日已经有了客人,玉佩没能进门。玉佩还没有过林钟姑娘的眼,先被橘涂姑娘看见了。 她伸出两根涂了鲜红蔻丹的纤纤玉指,捏起玉佩看了一眼,忽然不屑的冷笑一声:“这种东西也配送上来给我们?” 说完便狠狠的朝地上一砸,玉佩登时断成了两块。 林钟姑娘急忙派人出来问了一问,知道了这场官司。 “姑娘,是客人送上来的物件被橘涂姑娘摔了。” “送进来我看看。” 她说话的声音宛如泠泠溪水,又好似泉水叮咚。断掉的玉佩被送了进去。 林钟姑娘微微叹气:“好歹也是一片心意,罢了,你们去请那两位公子上来吧。不可让他们知道这事。” 她拾起玉佩,不动声色的捏在手里。 小丫鬟瘪了瘪嘴,知道姐姐这是叫人上来接待,便不叫客人知道玉佩被人砸了。 两位公子很快都上楼来,倒是还称得上一句丰神俊秀,看上去不像那等不着四六的轻狂人。 “林钟的琴艺远不及起夏姐姐,只是起夏姐姐今日已经有了客人,也只好希望两位公子不要嫌弃林钟了。” 林钟穿着一件柳绿色的纱裙,配着莺黄的抹胸和秋香绿的大袖衫,倒是十分雅致。 她抱了一把仲尼式古琴,弹了一首庄周梦蝶。 一曲作罢,余音绕梁。两人都似乎沉浸在曲中,良久才醒。两人都只饮了一杯清茶便告辞离去,临走时给了一个荷包,里面竟然装的是满满的珍珠,可把金粉梦的老板娘喜的念佛。 “好姑娘,还是你有本事。多少姑娘都去陪了,也不能让刘公子解忧,今夜你弹了这一曲,哄得他高兴了,这两个公子哥可真是大方。” “妈妈说笑了。”林钟只是淡淡的回答。 “我的好女儿,这两位少爷出手那么大方,又好像遇到些麻烦,依我看,你倒不如……”老板娘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妈妈说的是,只让姐妹们暗暗打听一下便是了。” 两人在房中私语着,声音越来越低,好像在打什么哑谜。 却没有人留意到,屋外的树上静悄悄的站了一个人。 牧云归悄无声息的从树上离开,拐到一处小巷和宋甜儿汇合,两人才一起向着暂住的院中去了。 “好云归,你可听到了什么要紧的消息了吗?”一进院中,宋甜儿就迫不及待的问,“再教我装下去,我接下来三个月都不想喝酒啦。” 原来选中宋甜儿陪牧云归一起伪装,就是因为她酒量最好,这看上去活泼甜美的姑娘,喝起酒来能轻轻松松撂倒三个喝酒好手。 “好甜儿,就这么一点酒,难道还能难得倒你?”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正是李红袖,她掩着嘴调笑道。 “云归姐姐,今日可有什么消息?” “可算让我抓住尾巴了。那销金窟原来在海上,唤作什么,蝙蝠岛。想来是这海上的一处无名岛屿。”牧云归卸下了易容。 “这金粉梦应该是一处暗桩,这里接待的有钱人,若是合适便会介绍到那个岛上去的。”牧云归继续说着,“那些姑娘们便是负责考察资格的。” “能进金粉梦一掷千金的,家底都不薄,况且青楼消息流通最快,确实是个掩人耳目的好地方。”苏蓉蓉端了茶盘上来。 酒后床上,最容易吐真言,只需要姑娘们稍微引导几句,那些男人便找不着北了。 “只是这蝙蝠岛我们也从未听说过,一时也不知道在哪里。”宋甜儿撑着脸说道。 “他们要干见不得光的勾当,自然要好好的藏起来了。”李红袖嘲弄的说。 见不得光,蝙蝠?牧云归感觉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红袖,这江湖上,”她有些犹疑的问,“可有什么势力中,有瞎子么?” “瞎子?”李红袖不解道。 “这生活在黑暗中的,除了蝙蝠,”牧云归一摊手。 也难为牧云归联想到这些,从一个蝙蝠竟然能想到瞎子上去。只因她本就是在山里长大的,对动物习性十分了解,一说蝙蝠,首先想到的就是在黑暗中生活。 “这世上瞎子当然不少,可是有名的只有一个。便是关中地区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原随云。”李红袖对这些江湖势力如数家珍,很快便答了出来。 第60章 高配单孤刀? “可是这原少庄主在江湖上一向是风评颇佳,若说他和蝙蝠岛有联系,恐怕没有几个人会相信的。”李红袖皱着眉说。 “我也只是略有怀疑。”牧云归说道,“还需要别的证据。” 牧云归沉思着,可以从什么地方入手去查呢? 查案是这样的,任何一条可能的线索都要细细的排查,这些线索有的会指向一些人,有的会排除一些人。 “这金粉梦的老板是谁?”牧云归问,这么大的青楼,日进斗金,老板总不会就是老板娘一人,她花几辈子也花不完那么多钱,那钱都用来干什么了呢? 李红袖一怔,她细细的想了一遍。 “没人知道真正的老板是谁,有人说金粉梦和江南某个大帮关系匪浅,也有人说金粉梦其实是当朝某个王爷的私产。不过,”李红袖顿了一顿,“我觉得金粉梦应该和长江上的水匪有些关系。” “约莫在四年前,长江上本有一股水匪肆虐横行,后来他们却渐渐消失了,有人说他们是因为内讧而消亡,但他们其实是被另一个人收服了。因为就是在那一年,长江上出现了一个小帮派,唤作海沙帮。也是在那一年,金粉梦一夜成名,正是海沙帮的首领去金粉梦一掷千金捧的场。” “无争山庄的庄主是谁?难道他真的与世无争?”牧云归又问。 “无争山庄的庄主原东园,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武功的,有人说他神功盖世,也有人说他自幼身体孱弱,不能习武。只有一点可以确定,他在江湖上的威望极高,多少事情都只需要他一句话便能够解决的。”李红袖娓娓道来。 “但是原少庄主却是有一身好武艺,他虽然三岁生了一场大病之后便双目失明,却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物呢。”苏蓉蓉补充道,这种有名的人物,她们都是知晓的。 “不过——”李红袖又说,“这无争山庄的无争,不是与世无争的无争,而是无人能与其争锋的意思呢。” “但是我猜啊,无争山庄现在一定落寞了是不是?这江湖上最杰出的人物也不是原随云,而是楚留香。”牧云归忽然笑道,她对原随云的怀疑越来越深了。 这简直是高配版单孤刀嘛。他很悲惨,他出身的势力辉煌过,但他在江湖上地位不错,可是他始终屈居人下!这个人,明明哪里都比不过我! “被你这样一说,我也不得不怀疑一下这位原少庄主了。”苏蓉蓉叹道。 “这样,我呢和红袖去关中找陆小凤和花满楼汇合,探一探这位原少庄主。蓉蓉和甜儿去海边先联系船吧,我们多半要出海的。”牧云归计划道。 要出海是少不了甜儿的,因为三个姑娘里只有她的驾船技术是最好的,而苏蓉蓉呢,则是管钱的,所以若是要做出海的准备工作,非她们两个不可呢。 虽然做好了安排,牧云归当天晚上还是又返回了金粉梦,看能不能再听到什么消息。 牧云归很有耐心的,在金粉梦外面潜伏了一晚上,这里彻夜笙歌,直到天蒙蒙亮,那些姑娘们才准备休息。 然后有一位姑娘却没有休息,她不仅自己不休息,也不让别人休息。 橘涂闯进了林钟的房间,她俏脸含霜:“你又做了什么?” 牧云归站在外面,是看不见里面的场景,只能从听到的语气判断,这位闯进来的姑娘似乎很是生气的样子。 “我什么也没有做。”林钟淡淡的说。 “你什么也没有做!”橘涂的声音尖利了起来,“那他为什么,为什么要送你那块玉!” 橘涂发疯似的在房间里翻找着。 林钟似乎也有些生气,也可能是想气一气橘涂。 “他要送我东西,我有什么法子?”她故意有些得意的说。 “你,你!”橘涂脸涨得粉红,她忽然有些泄气,“他为什么不来看我,他是不是已经忘了我。” 她的声音变得失落,带着幽幽的叹息。 看见她这个样子,林钟又有一些不忍了。 “那并不是他送的,只是客人的东西罢了。”她告诉了橘涂实情。 “不是他送的。”橘涂喃喃道。 “他可能也已经忘记了我。”林钟也幽幽的叹息了一句。 “客人的东西,为什么会有那个花纹?”橘涂忽然发问。 林钟怔了一下,她维持不了淡淡的语气了:“你说的没错,你说,是不是,是不是有人怀疑了?” “那又有什么?他那样聪明,谁也拿他没办法的。”似乎想起了谁,橘涂声音变得甜蜜起来,她忽然乖顺的像只猫了。 她高高兴兴的转身离开了,只要确定东西不是他送的,就教她不再吃醋啦。 “我要给他传信,让他小心一点。”林钟忽然喃喃道,她写了一封信,也许里面有许多甜蜜的语句。 她要走到外面去唤来丫鬟,嘱咐她把东西交到某地。 牧云归趁此机会如同一缕轻烟从窗子飘了进去,轻轻的在那信纸上洒了一点粉末,又赶紧离开了。 这粉末是特制的香粉,香气不浓,但粘上了就会留存很久,牧云归再遇到就有可能还能闻到。 做完了这一切,牧云归才和李红袖出发去找陆小凤三人了。 而另一边的长江边,李莲花和笛飞声一路追踪着,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这长江上到底有什么秘密?”笛飞声有些不耐烦了。 “虽然我不知道这长江上有什么秘密,我却已经知道这秘密和谁有关。”李莲花不急不缓的开口。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 李莲花洗耳恭听。 “这长江是神龙帮的势力,若是谁有这个本事把事情瞒的这样好,也只能是这神龙帮干的了。”笛飞声说道,他心情又好了起来。 “这神龙帮的帮主云从龙,想必也可堪一战。” 李莲花没有说话,他也想试一试这个神龙帮有没有问题,笛飞声愿意代劳,他便不用出手了。 第61章 凤尾帮 神龙帮的总舵就在十二连环坞,不过有一个问题,李莲花和笛飞声,都不会驾船。 “当初东海一战你金鸳盟不是有三艘大船吗?你怎么不会划船呢?”李莲花痛心疾首质问。 “我是盟主。”笛飞声抱着刀冷漠的回复。言下之意我有的是属下划船。 唉,李莲花和笛飞声上了船,船如离弦之箭射了出去。 两人的不会驾船只是不会常规的方法,只会内力催动,李莲花觉得这样出场实在是太高调了。 小船在长江上极速驶进,只是还没有到十二连环坞的水域,先遇到了另一个人。 前面出现了另一艘小船。 “来者何人?!速速停船!”船上的人高声喝问,这船横冲直撞的。 “在下李莲花。”李莲花的话倒是彬彬有礼,有问就答。 但笛飞声一声不发,没有一点要停船的意思。 那边船上便有几人灵巧的翻了出来要动手。这些人都穿着墨绿色的衣服,腰上系着七种不同颜色编织而成的丝绦。 原来是凤尾帮的人,只是不知他们来长江上干什么。 笛飞声刀不出鞘,一掌一个把他们打下江去。 虽然这艘船上只有两人,可是内力催发下速度极快,又十分灵活,即便是几艘轻舟连起来去拦也拦不住。 “我们可是凤尾帮的人!”一个穿墨绿布袍的人大喝道,他用的武器是一柄长钩。 不入流。笛飞声在心里下结论。不过听说凤尾帮的帮主武维扬,臂力过人,百发百中。 一掌拍下。 “好胆!”又有两人上前,他们用的都是普通的大刀,笛飞声用刀鞘击退他们。 笛飞声略微有些期待,这江湖上盛赞的凤尾箭到底如何呢? 一支利箭穿云裂石,眨眼间便到了眼前。 笛飞声拔刀,一刀劈开了那支箭。 嗖嗖── 连珠箭发,笛飞声轻描淡写的磕开。 “这江湖上盛赞的凤尾箭,也不过如此啊。”他点评到。 其实笛飞声说话不像李莲花那样,故意气人。但是他认真的点评也足以让人气得发疯了。 武维扬长得其貌不扬,但气势很足。他手持强弓,背着箭壶。 “阁下是哪条道上的?与我凤尾帮有什么恩怨?” “没什么恩怨,只是这长江你们走得,我们也走得。况且我听说这长江乃是神龙帮的地盘,不知凤尾帮的帮主又来这里耍什么威风?”李莲花负手立在船尾。 “没想到不过如此,无意趣。”笛飞声刀已经回鞘,这不是一个值得他出刀的对手。 武维扬咬牙,事到如今也只能捧一捧对方,显得自己输得没有太难看。 “这位兄台刀法过人,某自叹不如,实在佩服。” 李莲花和笛飞声不置可否,两人调转船头,扬长而去。 “这凤尾帮的帮主当真如此不堪一击?”笛飞声说道,“这江湖上不会都是这种水平吧?” “想知道武维扬的水平是不是只有这样,去神龙帮试一试就知道了。”李莲花说道。 “你怀疑他不是武维扬?” “我只是在想这凤尾箭号称百发百中,却如此不济。而那武维扬据说臂力惊人,可是他的手臂却并不十分粗壮有力,刚刚拉弓时似乎也没有全部拉满。”李莲花觉得疑点颇多。 小船继续向前行驶着,但江边飘着的,岂不又是一条小船,这条小船可以说是十分的破旧。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船头上立着的不是楚留香又是谁? 楚留香负手站着,脸上是他那如春风般的笑容。 “楚兄怎会在此?”李莲花也露出笑意,“莫非这清风十三式的事楚兄已经弄清楚了?” 提到这件事,楚留香脸上不由转成了苦笑。 “不仅没有弄清楚,反而差点变成烤鱼。” 李莲花不由笑道:“这是你来吃烤鱼的原因?” 楚留香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叫做快网张三的人的破木船上,许久未见的胡铁花居然也在。 快网张三有一手烤鱼的好手艺。 “李兄这是往何处去?” “我们要往神龙帮去,试一试云从龙的武艺。”李莲花说。 “谁要去寻云从龙晦气?”快网张三钻出来说。 “你们查到了?”一点红一直站着没有说话,只是一开始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那倒是没有,只是方才与凤尾帮的武维扬交过手了,深觉盛名之下多有不实,因此想去看看云从龙手底下有没有那么硬。”李莲花简单的说。 因着张三在场的缘故,两人话都没有说的很明白。 一点红是问他是不是查到了云从龙头上,哪知道李莲花因为碰上了武维扬的缘故先怀疑上了他。 “我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不过你敢去寻云从龙晦气,我便要请你吃这烤鱼。”张三笑嘻嘻的说。 “我这位朋友烤鱼的手艺和他做船的手艺可是一样好的。”楚留香邀请道。 几人进了船舱坐下,楚留香才讲了一下他们最近的经历。 “这清风十三式确实是失窃了,而且是心法秘笈失窃了。”楚留香叹道,“华山的枯梅大师已经乔装打扮,亲自下山来查这件事了。” “可是我想破头也想不到,谁能从枯梅大师那里偷走心法。”胡铁花猛烈的喝酒。 “难道是她的弟子?” “高亚男绝不是那样的人。”胡铁花斩钉截铁的说。 “那便是枯梅本人贼喊捉贼了,除非这世上还有一人有保管秘笈的权利。”笛飞声尝了一筷子烤鱼,果然非常不错。 楚留香和胡铁花一呆,他们做梦也没有想过,可以怀疑枯梅大师的。 “我们还遇到了木风。”一点红冷冷的说,“一个叫金灵芝的女人用了清风十三式,那个叫丁枫的忽然出现,一定要说她用的乃是峨眉派的柳絮飞雪。” 木风,正是一个枫字。 “况且那个金灵芝凶的没边啦,一见到丁枫却乖顺起来。”胡铁花摇头晃脑的。 “此事实在错综复杂。”楚留香说道。 华山派、万福万寿园、凤尾帮、神龙帮、神秘的少年丁枫,都牵涉其中。 第62章 和陆小凤花满楼汇合 陆小凤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难题,他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失去了以前那种随便走到哪里都有渠道打听消息的便利。 他和花满楼两个人到了关中地区,发现这里实在是和平的好地方,百姓安居乐业,江湖斗殴也少有发生。 他钻进了赌场狠狠赌了几天,赌场鱼龙混杂,最容易打听消息。 可怪就怪在,即便是在赌场这种地方也没有听到什么本地的怪事。 漱霜叹了口气:“陆大爷,这里是无争山庄的地方,少有人在这里犯事儿的,不管是什么纠纷,只要原庄主一句话,便能解决了。” 陆小凤平躺在床上,他的胸腹处放了一壶酒,他的双臂舒舒服服的枕在脑后。他张嘴一吸,酒液就像一条白练,进了他的口中。 他吸完了这一壶酒,回味了一下,才埋怨漱霜:“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也不早说。” “漱霜明明在第一日你去赌场的时候就已经说啦。”花满楼坐在桌旁,替漱霜打抱不平。 “不过其实我也找到了一条线索。”陆小凤闭着眼睛说道。 “什么线索?” “没有人在这里犯事,说明这里如果有人干了什么,这个人就是无争山庄的。”陆小凤一下睁开眼睛坐起来。 “谁会犯事,又恰好被你发现呢?”漱霜觉得没这么容易。 “我倒是觉得马上就要有人来了。”花满楼已经没在继续喝茶,他微微叹了口气。 “我这几天在赌场赢了少说也有三五十万银票,有人要坐不住了。”陆小凤竖起一根手指,得意洋洋的说。 月上中天,花满楼却还没有睡觉。今夜月色很好,自从眼睛恢复了之后,他便很珍惜这样的时刻。 小院溶溶月色下,如玉公子长身而立。 可惜有人实在是煞风景。 旁边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了爆破声,万千木屑狂暴的飞出,夹杂着一个滚出来的人影。 “陆小凤啊陆小凤,你非要把我的流云飞袖使得那样难看吗?”花满楼摇摇头,有的时候觉得看不见也还好。 “我也不想使得这么难看,可惜我的灵犀一指夹不住那么多针。”陆小凤跳了起来,他在可惜自己的披风。 刚刚暗器狂暴喷洒而出,陆小凤只好顺手拿过他的大红披风一卷,将几十根针全部挡下。 漱霜持剑叮叮当当的和人战了起来,狭小房间内,两人一时势均力敌。 两个黑衣人谨慎的向陆小凤和花满楼逼近。 “祝余,河东天凤老人的传人,擅长七七四十九路华光剑,不过呢,也很擅长用柳叶镖。 卢法胜,本是少林俗家弟子,六年前因一女子叛出少林,销声匿迹。善用伏虎掌法,轻功一流。”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忽然响起,一个非常明艳的女孩出现在院门处。她的皮肤白的像雪,吹弹可破,又穿着一件宽大的红衣服,显得更加动人。 两个黑衣人警惕的看着这个忽然出现的姑娘,他们并没有发现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别看了,你们的对手是我。”这个声音更加清朗。 一剑破空而来,祝余急忙运起他的七七四十九路华光剑抵挡,一时只见一团剑光之中一个穿栀子黄衫子的身影战得只看得清残影。 几息功夫,祝余惨叫一声,两人乍分,胜负已定,祝余右臂软软垂下,血顺着右手不断流下。 牧云归气定神闲用剑指着卢法胜:“认输?还是打得你认输?” “哎呀呀,怎好如此劳动云归。”陆小凤假惺惺的说。 “我和红袖看了半天你们也不打,你既然这么闲,怎么不去帮漱霜?” 卢法胜缓缓抬掌,他的伏虎掌乃是少林内外兼修的一流掌法,就在牧云归准备接掌的时候,他却手腕一翻,拿了一个盒子在手中。 机括声响起,几十根淬了毒的针暴雨般发射。 牧云归剑光好似月光,又好像一片寒霜,将那些针悉数挡下。 待到归于平静,牧云归已经站在了祝余旁边,手中握着他的肩膀,他已经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了。 至于卢法胜却已经死了,七窍流出黑血,倒在地上。 “这针上的毒居然这样厉害,见血封喉。”陆小凤差点就用他的灵犀一指去接一根试试了。 漱霜缓缓从房中走出,他的剑上流下一抹血迹,滴在地上。 牧云归把祝余扔到漱霜手中,她走到石桌旁,陆小凤赶紧奉上一杯茶:“真是劳动牧女侠大驾了。” 牧云归忍俊不禁:“你莫非是算到了我要来,惹下这些人来?” “我怎么能知道你们会到这里来的?只是能少动弹一下,我也是很乐意的。”陆小凤露出他招牌的笑容。 “我们实在应该换一换线索的,”李红袖俏生生的立在桌前,花满楼斟一杯茶给她,她先道一声多谢。 饮了一口才继续说:“甜儿每天去金粉梦喝酒喝的都快腻死了。这样的活岂非就应该你这样的大酒鬼去干?” 陆小凤也叹了起来:“早知道便换一换了,这样每天喝酒的活居然没有落到我身上去。” 牧云归喝干了茶,盯着花满楼看。 “可是我有什么不妥?”花满楼眉毛也没有动一下,虽然他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妥帖,还是体贴的先问道。 “花满楼,我问你。你会不会对瞎子格外在意些?”牧云归知道花满楼对这件事看得很开,单刀直入的问。 “我确实会对瞎子格外在意些。”花满楼想起了绣花大盗,因为绣花大盗害的人瞎了眼,他当时对这件事格外上心些。 “如果这世上有一个地方叫做蝙蝠岛,你觉得这和一个瞎子有关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确实有几分可能。”花满楼皱着眉思索,蝙蝠岛这个名字,如果一定要从生活在黑暗中去解释的话,和瞎子有关的可能还是不小的。 “如果这个瞎子恰好就是无争山庄的,现在可能性有多大?” “恐怕有九成了。”花满楼愣了一下,还是说道。 第63章 无争山庄 陆小凤用大拇指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看来我们要去无争山庄探一探了。” 牧云归朝着漱霜的房间略微示意一下,祝余就关在那里:“这关中地区的事不是都可以找原老庄主裁决吗?” 若是能见到原随云,便能知道他有没有碰过金粉楼发出的有追踪粉的信了。 “此事若真和无争山庄有关,就更棘手了。我们虽然来的时日短,也知道无争山庄在江湖上是广受赞誉啊。”花满楼微微皱眉。 “甜儿和蓉姐已经去联系出海的事啦,若要查清这件事恐怕非要出海一趟不可呢。”红袖双手撑着头,宽大的袖子滑落下来,露出一截晶莹的手臂。 “那销金窟全名海上销金窟,在一个叫蝙蝠岛的小岛上。”牧云归说。 陆小凤已经想到了关键:“要经营这样的岛屿,一定需要很多补给,试探完了这里,我们便去查一查补给的船只,想必就能找到蝙蝠岛了。” 无争山庄历史悠久,坐落在秦岭之中。 郁郁葱葱之中半遮半掩,隐约能看见古朴雄伟的山庄大门和曲折的围墙。 无争山庄并没有牌匾,只有四个苍劲的大字写在门口一块巨石上。 而原东园也实在无愧他的好名声,虽然一行人在江湖上都是无名之辈,原东园仍然愿意见他们。 在原东园的调解下,赌场另外赔了陆小凤二十万,换得他对这件事不追究。 “原庄主,在下还有一事请教。” “请教谈不上,牧女侠有什么事,老夫自然知无不言。”刚刚又在他三言两语之下就化解了一件生死仇,原东园志得意满。 “听说这海上有一处销金窟,位于蝙蝠岛上。那里想要什么都能买得到,庄主可知道怎么去啊?”牧云归状似好奇的问。 “倒手这么多钱,总要花的嘛。” “这,老夫倒是从未听说过啊。”原东园乐呵的笑着,“这种地方向来都只是噱头大,哪里有什么都能买得到的地方呢?” 牧云归装作失落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几人告辞离开了。 可惜了,原随云并不在山庄内。 几人顺着小路往外走去,路的另一边走来了一位一袭白衣的公子哥。 牧云归立刻意识到这就是原随云,她反应极快,故意动作幅度很大的拱手行礼:“久闻原少庄主大名,今日有幸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原随云果然也风度翩翩的拱手,他微笑着说了一堆寒暄的话,但牧云归已经全然不在意了,自然有陆小凤和花满楼接过话茬。 等几人转身离开,牧云归脸上勾起了一个微笑,果然是他。 直到上了马车,牧云归仍然心情极好的样子。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陆小凤好奇心很重,看牧云归这个样子简直是百爪挠心。 “我发现这个原随云应该去青楼,一定也能当个花魁。”牧云归云淡风轻的说。 李红袖笑倒在牧云归身上,陆小凤差点没把嘴里的茶喷出来。 “金粉梦的林钟姑娘和橘涂姑娘为了一个人大吵一架,之后呢林钟姑娘给那个人写了一封信。我在信上洒了一点点粉末,刚才我在原随云身上闻到了。” 牧云归摸出一个小瓶子递给花满楼,花满楼打开嗅了一下:“不错,我刚才也在原随云身上闻到了这个味道。” “原随云拆了信,手上便沾了那粉末的气味。你又故意拱手行礼让他抬手,你便能闻到他举起来的手上的气味。”陆小凤明白了。 “这金粉梦日进斗金,应该都进了原随云的口袋。不过他既然还要牺牲自己的色相让手下的姑娘对他死心塌地。”牧云归咋舌,“他一定能混上天下第一花魁的。” “咳咳咳,原少庄主若是在外面,一定要杀进来的。”陆小凤被这惊世骇俗的点评噎的不知说什么好。 “他不会在外面的。你刚刚从他手里弄走了几十万,他一定很想要把钱拿回去,况且他应该已经对我们起了疑心。”牧云归满不在乎的说。 “看来我们不日就会接到海上销金窟的请柬了。”花满楼微笑着说,还有什么办法比把他们请去蝙蝠岛,更加简单的要回那几十万两和他们的命呢? “走吧,我们去长江坐船到海边去,顺便还能和小花汇合!”牧云归又兴高采烈起来,“这次的案子,是我抢先一步了。” 李莲花此时又在干什么呢? 他正坐在十二连环坞的最深处,吃一桌最鲜美的河鲜宴。 李莲花看起来气定神闲,很有兴致的品尝着每一道菜。 笛飞声看他的样子,忍不住问:“你就这样闲?你就不担心落到牧云归后头去?” 李莲花将那一块鱼咽下去,这鱼真是鲜。 “我们已经落到她后头了。”李莲花回答,“所以现在呢,我吃上两条鱼又有什么要紧?” 说来也是倒霉,李莲花和笛飞声来追寻长江这条线索,只因贩卖那些女人和孩子也总是需要交通工具的,而河运岂非就是一个好方法? 可是他们骑着马又做了船,好几天了愣是没有遇到任何可疑的点,因此才决定去试探一下这水上的大帮派。 他们已经去试了武维扬,如今就和云从龙同桌吃饭呢。 在吃饭之前,笛飞声当然已经试过了云从龙的功夫,得出了结论。 “那个武维扬定然是假的,他的箭射的那么烂,只凭他的箭,打不过你。” 云从龙悚然,他已经意识到了,这里面一定有一个阴谋。 因为他今天刚死了两个属下,被伪装成了死于凤尾箭下。 “你又怎么知道她一定就抢在了你前头?”笛飞声有些不虞,他好胜心很强,虽然对查案没什么兴趣,也不肯落于人后。 “金粉梦就在南边,她已经去了这么几天了,可是我们已经和楚兄相遇,云归却还没有寻来。这说明她一定是有了新线索,去跟那一条线索了。”李莲花瘪了一下嘴,输了就输了吧,这次是他倒霉,前几天一直没遇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第64章 引蛇出洞 云从龙身材并不高大,简直可以算枯瘦,脸上白一块黄一块的,双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他其貌不扬,穿着破旧,尽管神龙帮盘踞长江,水利最富,他却十分节俭。 云从龙虽然节俭,对朋友却很大方,应付人更是八面玲珑,对待属下也十分仗义。 今次死了两个属下,他怎么能不愤怒?神龙帮和凤尾帮已经相安无事二十年,这次属下却死在了凤尾箭之下,他又怎么能不震惊? 幸而楚留香来了,楚留香不仅声誉很高,又是一个极为值得信赖的朋友,推杯换盏之间,楚留香已经把今次的目的说的很清楚了。 “不瞒你们说,我神龙帮经营长江二十年,大大小小的事没有我们不知道的,没有我们不管的。近年来我们也的确发现了有人在干一些极为隐秘的事,只是我暂时还没有抓住他们的尾巴。”云从龙叹了口气。 “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的势力这样大,就连武帮主也已经被暗害了。”胡铁花狂饮了几杯,放下杯子说道,他早就认识云从龙,因此说话也随便点。 “在下有一点拙见,事已至此,何不将事情揭露出来呢?”李莲花终于放下了筷子,他似乎终于吃够了鱼。 “我们不如直接当面揭穿假武维扬的事,将武帮主已经遇害的消息放出,再将线索引到丁枫的身上。丁枫不是平白无故就出现在大江上的,他不惜放火烧江就是要掩盖自己的行踪,我推测他对这长江上的势力有所图谋。这幕后之人行事隐蔽,自然是不想被人发现的,我们就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来个打草惊蛇。” 李莲花娓娓道来,这计划使得是阳谋,凭云从龙和楚留香的声誉,自然不会有假。幕后之人必定有所动作,这样便能摸到一些线索了。 “此计甚好!”云从龙拍桌道,“李兄真是大才!那丁枫确实是想要掌握水道上的势力,他们在长江上鬼鬼祟祟的,现在胃口更大啦,想要整条线都能为他们所用。我们神龙帮是水上讨生活的,这水上的门道别想完全瞒住我们。” 他愤恨的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我早已经有所怀疑,这一切都和一个叫蝙蝠岛的地方有关,我探到了岛的方位,可惜主事之人行事十分谨慎,我派去的人只能远远的查探,上去了的没有活着回来过。” 云从龙早派人偷偷的跟踪过那些人,跟到了蝙蝠岛上。 “那么这一次我们就来一个引蛇出洞。”楚留香微笑着说。 “帮主,外面有三位公子和两位姑娘,说是香帅的朋友。”忽有手下来报。 “定然是云归来了!”李莲花的脸上漾起笑容,破案快不快有什么要紧的呢?还是和云归在一起比较重要,他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到云归了。 “快请进来。”云从龙微微点头。 牧云归不是空手来的,她手里还抓着一个人。 “金灵芝?!”胡铁花惊叫。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李莲花笑着低声问牧云归。 “我们本是坐船顺着长江准备去海边,但我在附近看到了刀痕,便知道是阿飞在长江上动过手了。”牧云归简单解释。 “这长江上的事自然是要找神龙帮打听了,我们本来只是找神龙帮的兄弟打听一下你们的去向,只是没想到你们就在这里,倒叫我们省了不少功夫呢。”李红袖笑意盈盈的说。 “甜儿和蓉蓉呢?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楚留香没看见另外两位妹妹,有些挂心。 “她们去准备出海的事了,怎么样?楚大少爷,这次可是我们抢先了吧?”李红袖俏皮的问。 他们才刚刚从云从龙口中得知蝙蝠岛的事,这边她们都已经去准备出海的事了。 “你们知道那销金窟在海外了?你们怎么会这样快的?”楚留香不由摸摸鼻子。 “我们不仅快,还赚了几十万两银子呢。”陆小凤得意洋洋的,“只要一想到这钱是从那什么蝙蝠公子手里赚到的,我心里就更舒服了。” 牧云归一直留意着金灵芝的表情,说到蝙蝠公子,金灵芝神色微变。 李莲花会意的问:“你怎么把她抓了?” “这姑娘是谁我也不认识,不过她鬼鬼祟祟的潜在楚兄朋友的船里,还想劫持陆兄。”牧云归摊手。 她们是先看见快网张三的船的,楚留香的那艘大船就是张三做的,李红袖当然也认识那艘破船。 陆小凤轻飘飘的落到船上,以为能再结交一位新朋友。 没想到陆小凤一进去,迎接他的竟是一剑。霎时间,陆小凤肩不摇,腰不弯,整个人向后移去,两根手指轻飘飘一夹,那把剑就再也不能前进。 牧云归便顺手捉了来,此刻她看着金灵芝,故意说道:“我知道,她自然是为了她的情人出头的。” “她的情人?”胡铁花忽然觉得不是很快活。 “她的情人呀,就是天下第一的男花魁──”牧云归拖长了声音,看着在座的男人们呛咳,“原随云原少庄主是也!” 金灵芝面色大变一瞬,尽管她努力掩饰,却还是被捕捉到了。 牧云归拍桌大笑:“这世上有靠勾引男人获取资源的女人,自然也有出卖色相获取资源的男人啊!只是这原公子看起来光风霁月,实际上还要哄金粉梦的红姐儿,真是能屈能伸啊。” 牧云归是故意那样说的,只因他们虽然有万般猜测,却不能确定原随云就是蝙蝠公子,因此出言试探。金灵芝看起来不像经过特殊训练的,果然被牧云归出手一诈,众人便从她的反应里确定了。 金灵芝面色有些不好,眼睛里也蓄起了泪光。 “原随云?你是说蝙蝠公子是原随云?”云从龙不由色变。 “我们本来也只是猜测,但是金姑娘这样表现,岂非不打自招?”陆小凤已经坐下喝起了酒。 金灵芝居然发起抖来,她面色发白,陷入了恐惧之中。 牧云归长叹一声:“我不知你为什么要来,但你若和蝙蝠公子有什么关系,当知道他并非良配。你走吧。” 金灵芝看起来就像那种被惯着长大的大家小姐,虽然娇纵了些,却也没有做过什么真的坏事。 “他若是要杀谁,派自己的手下来,不要让姑娘替他冒险。”陆小凤虽然是个混蛋,也是个讨人喜欢的混蛋,特别是一个讨姑娘喜欢的混蛋。 云从龙极会来事,当即派了两个手下护送金灵芝离开,她只要回到万福万寿园,自然可以继续当她的大小姐。 待到金灵芝走了以后,双方才简要说了一说自己的调查,将线索合了起来。 “虽然已经有九成确定海上销金窟就在蝙蝠岛上,原随云就是蝙蝠公子。可是要如何才能揭穿他呢?”花满楼说出了目前的难题。 “凤尾帮的武帮主被人害死了,只要当众揭穿现在的帮主是个冒牌货,自然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去查了。”李莲花说道。 “华山派的枯梅大师亲自下山来追查清风十三式失窃的事,只要告诉她这件事,她一定会与我们一同去查这蝙蝠岛的。”楚留香将另一个德高望重的前辈拉入阵营。 李莲花欲言又止。 “李兄可是有何顾虑之处?”花满楼体贴的问。 “这清风十三式的心法秘笈按理来说只有华山派的人会,是也不是?”李莲花问道。 “确是如此。李兄莫非你也怀疑枯梅大师不成?”楚留香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们坚持认为那位高亚男女侠绝不可能干这种事对不对?” “没错。” “这种心法秘笈,自来都只有本门派的人保管的,如果不是监守自盗,那也定然是枯梅大师极为信赖的人做的。”李莲花只是说道。 楚留香和胡铁花不由得想起来了另一个人,那天他们看见枯梅大师假扮成蓝太夫人,身边相伴的除了高亚南还有另一个不认识的姑娘。 “李兄所言甚是。”云从龙江湖阅历深,对于这些事反倒是比年轻人看得透彻,“枯梅大师性子刚强,你若是对她身边的人表示怀疑,她定然要翻脸的。” 云从龙略微思索了一下:“香帅,依我看,不如悄悄的联合几位德高望重又值得信赖的前辈一同前往。” “这蝙蝠岛上不仅卖人,还卖武功心法,牵扯进去的人一定不少,还是要多联系几位不同派别的人为好。”李莲花思虑周全,谁知道还有没有另一个枯梅大师呢? “此言有理,既如此,我和小胡便跑一跑,去联系几位人。”楚留香爽快的同意下来。 “要出海,自然需要人手船只,我本让蓉蓉和甜儿去海边了,只是如今人多,之前的打算便不够用了 。”牧云归提到另一个问题。 “这个好办,我神龙帮就是水上讨生活的,我可以让帮内的兄弟帮忙,只是海上情况与长江自然不同,还需要再找熟悉海上情况的老水手。”云从龙仗义的说。 “我这妹妹管事是一把好手,便让她留下来与云帮主帮个忙如何?”楚留香看一眼李红袖。 红袖在此也好与蓉蓉和甜儿接洽。 云从龙自然是无有不应的。 “云帮主准备如何揭穿那假的武维扬啊?”陆小凤好奇的问。 “其实我本已经接到了紫鲸帮海阔天帮主的邀请,凤尾帮已经也接到了。”云从龙解释道,“今日我有两个手下疑似死在了凤尾箭之下,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去讨个说法的。” “若非香帅来了,我恐怕只能提前安排好后事。”云从龙心知肚明,这宴无好宴,若是他发现了假武维扬的事,在对方准备充足的情况下,他也只能想办法把消息传出去罢了,他的手下里却没有能够和他们抗衡的。 “我已经得到消息,海阔天还请了另一个少侠,想来便是丁枫,这件事本就是他在后面一手策划的。” “那丁枫实在是了得,一个人竟然会使三四种功夫。”胡铁花忍不住说道。 笛飞声便来了兴趣,他此生惟有武学一个爱好,他立刻直言道:“我和你一起,试一试他的斤两。” “你那是想试人家的斤两吗?你分明是手痒想见识一下那三种武功。”牧云归喷笑,这真是个武痴。 “那又怎样,我只消逼出来他的功夫,他一个人便会使那么多功夫,岂不可疑,到时候我把他抓回来,问出蝙蝠岛的构造来。”笛飞声满不在乎的说,他的作风简单粗暴,但有效。 牧云归想起来那些年被杀断层了的江湖高手,不由露出一个噫——的表情。 “你不要看他武功不行,来一句不入流便把人比死了就行。”李莲花也想起了他的作风,用手指敲敲自己额头。 笛飞声哼了一声,算是用这半个字答应了。 如此商定之后,几人便分头行动。楚留香和胡铁花自然要先去找枯梅大师,甚至还要去联系更多的大派掌门人。 云从龙和笛飞声要先去赴宴。 陆小凤、花满楼和一点红要去办一件隐秘的事,他们需要在神龙帮的帮助下买一些火药,蝙蝠岛这样的地方和石观音的石林一样,若是留着,指不定又有人利用这个地方。 “所以你们两个干什么?”笛飞声不虞的问。 每个人都要干活,李莲花和牧云归呢? “我啊,我准备学一学琴。”李莲花泰然自若的说。 “花满楼就会琴,李莲花,你这个时候学什么琴呐?”陆小凤冒出一个头。 “那花兄可愿留下指教啊?”李莲花思考了一下,对花满楼说道。 花满楼这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内心其实还是喜欢新奇和冒险的,不然也不会和陆小凤成为朋友了不是? 他也没有问为什么,反而立刻潇洒的抛弃了陆小凤:“既然如此,陆小凤你就自己和红兄还有漱霜去吧。” 在陆小凤的大呼小叫之中,花满楼施施然的向向他挥手道别。 第65章 楚留香的求救 李莲花弹的琴,当然不是普通的琴。他只是想到了柳元礼用音攻对付牧云归的事。若是遇上蝙蝠公子,那岛上可是他的地盘,当然要想个办法制住他,对付耳朵灵敏的人,当然是用声音了。 李莲花还没有学过乐器,这种磨人性子的东西,李相夷是从来不爱学的,现在他倒是有了点兴趣。 准备工作起码要协调个一两个月的,因此时间很充足。 十八连环坞两岸青山相对,实在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牧云归和李红袖坐在一艘小船上,摇摇晃晃的在水上飘着。 “你怎么不和李公子在一起?”李红袖好奇的问,任谁也看得出来这一对佳偶天成,情意深厚,她还以为两个人每天都会腻在一起呢。 牧云归一僵:“哈哈。等他练完了琴,我再去,先让他折磨别人吧。” 就算是李莲花,在初学的时候弹琴也是不好听的!牧云归决定放过自己的耳朵。 李红袖偷笑了一声:“李公子难道肯依?” “唔,所以我是偷跑出来的。”牧云归用手撩一下水,笑了起来。 她本来像一块牛皮糖一样黏在李莲花背上的,但他一拿琴谱出来,牧云归在他脸上亲一口,便火速逃走了。 李红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牧云归:“这一次,是不是很危险?” 牧云归知道这冰雪聪明的女孩子在担心楚留香,她柔声说:“我们现在掌握的情报不是很多,那蝙蝠岛上不知道是什么光景。若说危险,我想应该来自大海和岛上吧。 不过蝙蝠公子的武功总不会比石观音还要高的。” 这武功的高低虽然要看天赋,但是也需要遵循一个基本的条件,就是时间。 同样是天赋异禀,年龄大的在内力和经验上总会占些优势的。 李莲花这样的剑道奇才,又有几十年的内力傍身,原随云就算会个十七八种武功也很难打得过。 李红袖稍稍放心一些,她们本就是生活在海上的,对于大海十分熟悉,因此出海倒不会让她担忧。 李红袖放心的实在是太早了一点,丐帮弟子星夜兼程,接力传讯,终于在今天到了十二连环坞。 “李公子?是李莲花李公子吗?香帅有难,还请公子速往!” 众人哗然,楚留香有难?他不是去联系各大门派了吗?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香帅似乎正遭遇追杀,他只是偷偷留信给丐帮的兄弟,让我们到十二连环坞来找一位叫李莲花的公子。” “他最后的行踪在哪?” “姑苏。” 李莲花在心中盘算,楚留香应该是去找薛衣人了,只是不知什么缘故让他去了姑苏。 “此去江南,水路最快。这位兄弟,多谢告知,我等这就出发了。”李莲花抱拳。 一行人坐上快船,又换快马,以最快速度赶去。 只是到了姑苏,楚留香和胡铁花却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直把李红袖急得脸色发白。 “我劝你们赶紧离开。”一个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 回头一看,一个穿着红袍,戴着金冠的姑娘远远站着,她的头上辍着明珠,腰间悬了玉佩。 “原来是金姑娘,不知金姑娘何意?”李莲花微微的笑着。 “有人要楚留香的命。”金灵芝脸色苍白,她压低声音说,似乎很是害怕。 “谁要楚留香的命?我就要谁的命!”牧云归冷冷的说,找不到楚留香,她立刻杀去无争山庄。 “金姑娘,有人要楚留香的命,可也有人要胡铁花的命吗?”李莲花意有所指的问,他早就看出来这两个人暗生情愫。 金灵芝的脸色更白了一分,但是她还是说话:“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说完了她就走了,只是地上好像掉了一样东西。 李红袖抢上前去捡起来,是一张锦帕,上面绣的是,一枝梅花? “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她想要提醒我们什么?”李莲花将那张帕子看了看。 “曲姑娘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见?”牧云归忽然扬声道。 曲姑娘?曲无容。 曲无容已经不再戴面纱,她的脸上还是有着一些疤痕,但是她已经不再在意了,她仿佛一眨眼就已经进来,语速极快的说:“楚留香在拥翠山庄。” “为何?柳无眉不是已经?”李莲花皱着眉说。 “她并没有按你说的去做。她离不开罂粟花。”曲无容冷冰冰的说。 “她来找过我,她要罂粟,要石观音那里留下的药。我最近一直在注意她的动向。” “罂粟花价值不菲。”李莲花说道,“她若是想要继续服用,需要的量会越来越大。” “石林中的罂粟花海已经被毁了,所以她很有可能是去蝙蝠岛了。蝙蝠岛什么都卖。”李莲花立刻推断了个八九不离十。 楚留香此刻已经陷入了极大的危机之中,他一生中还从来没有离死亡如此近过。 自从几日前,李玉菡和柳无眉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请他前去拥翠山庄之时,危机便时刻相伴。 他本是在松江府拜访了薛衣人前辈,他和小胡已经联系了武当、少林、点苍派的掌门人,江南有薛家庄,掷杯山庄和拥翠山庄。可是李观鱼前辈退隐多年,左二哥又因为明珠的事大病一场。 因此他只告知了薛衣人前辈罢了,此外他还要往川蜀去联系青城剑派和峨眉剑派。 李玉函和柳无眉就是这个时候来到他和小胡暂住的客栈的。开口便是请他去拥翠山庄坐一坐,那柳无眉本是一个貌美秀丽的女子,现在却双颊凹陷,眼下青黑,看起来有些可怖。 他有要事在身,又发现柳无眉的状态十分不对,自然是不愿去的。 “多谢盛情,只是楚某还有要事在身,赶着回去陪我的三个妹妹,只好辜负贤伉俪美意了。”楚留香一手负在身后,彬彬有礼的说。 柳无眉却亮出手中被袖子掩盖着的机关盒。 “我知道香帅轻功冠绝天下,可是不知能否躲过这暗器之王暴雨梨花针呢?”柳无眉咯咯娇笑道,趁着她的脸,实在是有几分恐怖。 楚留香打了个寒颤,这暴雨梨花针一瞬间便能将他射成个刺猬,他们此时的站位,柳无眉特意选了这样一个无可遮挡,无可逃避的之处,又正好站在门口。 他再回头一看,李玉函有意无意的已经站在了窗前,两人一前一后,算是把他的路堵死了。而室内只有一张桌子,就算挡了一轮,也难以挡住两轮。 楚留香也只好束手:“看来你们这盛情,楚某是不得不去了。” “香帅不用担心,苏姑娘和宋姑娘正在山庄做客,你去了之后她们定然十分欢喜。”柳无眉又抛出了一句让楚留香色变的话。 “你们早这样说,便是不用暴雨梨花针,我也会去的。”楚留香捏紧了拳头。 “香帅勿怪,我们只是怕香帅着急,听不完我们的话就跑了,以香帅的轻功,我们也追不上啊。” 两人把暴雨梨花针收了起来。 楚留香深知蓉儿细心谨慎,甜儿又果敢勇毅,不会轻易被人诓骗,联想到最近查的蝙蝠岛的事,便知晓定然是蝙蝠公子出手了。 思及此处,他不免觉得此次事件光凭他一人,也许不能全身而退。这处客栈本是他临时找的,幸好门口常常出现的老乞丐他认得,正是丐帮的一个弟兄。 李玉函和柳无眉做事谨慎,他们并没有和楚留香胡铁花一起上马车,想必是觉得有苏蓉蓉和宋甜儿在手中,楚留香不会变卦。 楚留香便趁着出门的时候以极其巧妙的手法掷了一张纸条到乞丐的碗里。 他是盗贼中的元帅,这些手法是不会被人发现的。那老乞丐也十分的机敏,好像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破碗里面多了东西,还是在墙角蹲着打瞌睡。 直到楚留香走了之后,他才慢吞吞的站了起来,拖着他的破竹竿走到别的地方乞讨了。 只是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他碗里的纸团已经到了另一个人的手里:“香帅有难。” 那个乞丐到了没人的地方打开一看,纸条上写的是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十二连环坞找李莲花。” 楚留香的右手一直负在身后,就是在袖子里面悄悄的写下了这一张纸条。幸好李玉函和柳无眉没有注意到他的手上乌漆嘛黑,那是他悄悄拈了一块木炭写的。 年关刚过,江南还有一些寒气,因此房间里本是放了一个小小的火盆供客人们使用的。 楚留香和胡铁花习武之人自然是用不上的,只是火盆里面烧过的木炭却帮了大忙了。 楚留香心想,无论如何李莲花和牧云归还在十二连环坞,只要能拖延到他们赶来,便可转危为安了,此时虽然他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只是隐隐预感到他要面临的是有史以来最危险的场景。 待到了拥翠山庄,李玉函和柳无眉却又表现的十分有礼,先遣了一人带胡铁花去见苏蓉蓉和宋甜儿。 胡铁花心知肚明这是要分开他们两人,因此无论如何也不肯去。 “你们把老臭虫叫到这里来到底是想干什么?”他抱着双臂,他本是一个像猫一样的男人,有着两只大大的眼睛,此时便狠狠的瞪着李玉函和柳无眉。 “小胡,你先去找蓉蓉和甜儿。”楚留香却说道,只要蓉蓉和甜儿还在他们手中,他们是无法放开手脚的。 楚留香被两人引去见了李观鱼。 卷起了四五重的竹帘,房间里面燃着淡淡的檀香,这个房间好像已经远离了俗世红尘。 香烟缭绕中,有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静坐在那里。他清瞿的面容,看来似乎很憔悴、很疲倦,目光更是说不出的呆滞,看来几乎已全无生气。 他整个人似乎已只剩下一副躯壳,没有灵魂,也没有生趣,他活着只不过是为了等死而已。 但他的面前,却有一柄光彩夺目的剑。 剑身沉碧,如一泓秋水,旁边的剑鞘上虽然缀满了珍贵的宝石,但在剑光映照下,已失尽颜色。 这老人只是痴痴的瞧着这柄剑,动也不动。他生命的光彩,似乎全只靠着这柄剑才能延续。 楚留香不由惊讶,这难道就是天下第一剑客李观鱼吗?这样强大的人,也会有这样脆弱的一天? 李玉函上前恭恭敬敬的给李观鱼介绍:“这就是孩儿之前提过的名满天下的楚留香楚香帅。” 李观鱼已经不能言语,只能发出一些不明所以的啊啊声,李玉函却好像和他交流没有障碍,凑近侧耳听着,不时的点头:“孩儿明白。” 李玉函上前交流了半天,又对着楚留香扯了半天,终于图穷匕见。 “这天底下还没有一种能够称得上绝妙的剑阵,这都是因为找不出旗鼓相当的剑客来组成这一个剑阵。家父钻研多年,终于研究出了一种三才剑阵,只需要三个功力相当的好手,就能够使出这剑阵的无穷妙处。家父毕生所愿就是想要试一试这剑阵。” “以李老前辈的声望,找三个这样厉害的剑客又有何难处?便是找上七八个也没有问题吧?”楚留香淡淡的说。 “不错。但是要证明这剑阵天下无敌还需要找一个足够厉害的对手。”李玉函镇定的说道。 楚留香暗忖,人一旦不要脸皮,那可真是无论什么样的事都很难动摇他,无论什么样的话都很难让他脸红一下,只因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做一个卑鄙无耻的人。 李玉函望着楚留香一笑,接着道:“因为只有一个兼具绝顶武功和机智的人才能试出这阵法的优劣,不是么?” 楚留香声色不动,微笑道:“却不知在李兄心目中,要怎么样的人才够资格呢?” 李玉函道:“小弟想来想去,这样的人天下只有一个。” 楚留香道:“是谁?” 李玉函道:“就是楚兄。” 他眼睛瞪着楚留香,微微笑道:“只要楚兄肯出手,家父的心愿就可以达到了。” 楚留香还是声色不动,缓缓道:“小弟可有选择的余地么?” 李玉函道:“没有。” 第66章 拥翠山庄 “多谢曲姑娘告知,我等这便去拥翠山庄。”李莲花抱拳道。 拥翠山庄坐拥虎丘,不愧其拥翠之名。但是这一路上没有人有心思看一看,每个人都在悬心,楚留香到底出了什么事? 虎丘山的山脚下,有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小孩子,他穿着大红的衣服,就像一个年画娃娃一样,看见打头的李莲花,喜笑颜开的一头撞了过来:“叔叔,这是要去哪啊?我迷路了,叔叔能送我回家吗?” 李莲花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将他丢了出去:“别乱认人。” “叔叔对小孩真是粗暴,可见不是好人!”那个年画娃娃被扔了出去,竟然就着力道在半空中翻了一圈,几把飞镖从他手中射了过来,蓝盈盈的,淬了剧毒。 李莲花拔出少师,一剑便将其全部卷到一旁:“前辈已经不知道多少岁了,我实在是担不起你一声叔叔啊。” 李红袖手中握了一把短剑:“苗地有一个人,看起来像一个小孩,实际上却已经三四十岁了。本因为天生是个侏儒,个子矮小,后来不知道练了什么功夫,童颜永驻。最擅长使用毒和暗器,唤作五毒仙君的。” “嘻嘻嘻,你这女娃娃有些见识,竟然认得老夫。”那五毒仙君不再装嫩,双剑一跺,又是两把飞刀从鞋子里面射出,同时手中还宛如天女散花般洒出了许多飞蝗石。 曲无容拔剑:“你们先走。”她的声音永远是冷冰冰的,可是她的血是热的,无论何时,她的热血总是愿意为了这些人而洒的。 几人没有犹豫,立刻往上奔去。 过了一道弯,站着一个又矮又胖,腹凸如珠的黑衣人,他蒙着面,但当他拔剑时,众人不由大吃一惊,只因为他手中握的竟然是一把木剑。 笛飞声冷哼一声,真是不知死活!他拔刀迎了上去。 李红袖略微思索:“难道是玉剑门的萧石前辈?不知前辈为何阻挡我们?” 这人用一把木剑,是不想被人从剑上认出身份,可正是因为他用木剑,反而被李红袖一眼识破。 那黑衣人微微一颤,没有想到被一眼识破身份,他叹了口气:“老夫受人之托,不可让尔等上山。”他心中打定主意,不会伤及这帮小辈的性命。况且他用的是木剑,大大的减弱了杀伤力,也算不得以大欺小了。 有人没有那样好的耐心,笛飞声眼中精光爆闪:“用不着你让!”随着这一声爆喝,笛飞声的刀已经攻至萧石面前。笛飞声在陪云从龙赴宴回来之后,也留在十二连环坞,此次楚留香出事,他当然也一起来了。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楚留香实在是一个很有魅力,又很讨人喜欢的人。 李莲花略显冷淡的说:“老笛啊,别杀他。”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往前掠去,谁耐烦听这个老家伙啰嗦,先有本事从笛飞声的刀下活命再说吧。 山腰处守着的人看起来平平无奇,他本是坐在一块山岩上,见到有人来了略微有些惊愕,下面守着的可是玉剑萧石,竟然没有拦住这些人吗? 他站起来,却没有立即出剑。 李红袖看一眼他的剑便知道:“想必是君子剑黄鲁直前辈?” 黄鲁直这个人,在和人比剑的时候,不管是谁问他接下来要出什么招式他都会老老实实地回答,因此比剑输多赢少,但就是因为他这份诚恳,倒教人尊敬。 “难道我兄长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吗?!”李红袖忽然厉声喝道,“你们这些前辈竟然都要来阻拦我们?” 李红袖实在是愤怒,这些人可都是江湖上有名有望的人,又素来以江湖道义闻名的。 李莲花的脑子急速思索着,山下的五毒仙君没有蒙面,而这两位用剑的前辈却都蒙着面,不想被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这两个人不算自愿的,他们并不想害楚留香,也觉得此事有违道义,和五毒仙君不是一伙的。 这件事里掺和了两个不同的势力,蝙蝠岛和拥翠山庄。 黄鲁直说不出话,可他本就是一根筋的人,他既然先答应了要阻拦这些人,他就会阻拦他们。 花满楼排众而出:“花七前来领教前辈高招。” “红袖,你留在这里,一会儿和花兄一起去别处查探。”牧云归忽然说道,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楚留香为什么会来到拥翠山庄,看现在这个局面,山庄一定会将力量放在阻拦他们上,别处可能空虚。 “我知道了,你们多加小心。”李红袖担忧的说。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楚兄完好无损的带回来的。”牧云归眼睛看着黄鲁直,嘴里一字一顿的、重重的说着完好无损四个字。 显然,楚留香今天若是不能完好无损,拥翠山庄今天也必不可能完好无损。 如果笛飞声没有留在山下,一定会认出牧云归现在的状态代表了危险,这是用金鸳盟的十三个据点、八个女使换来的血泪教训啊。 牧云归当然十分愤怒,李莲花也十分罕见的愤怒。 楚留香是多么好的一个朋友,他为人向来体贴,对待朋友赤诚无比,也愿意为了正义而奔波冒险。况且他从不杀人,在这样波澜诡谲的江湖上,除了楚留香没人能做得到,这也是为何他备受拥戴。 楚留香现在生死未卜,可是这些所谓的江湖前辈却一个个的站出来阻止他们。 四顾门管的就是天下不平事,更何况是自己朋友身上的事? 接下来直到山庄都没有任何阻拦,几人一路冲进了山庄,牧云归侧耳听了片刻:“这边。” 大厅之中气氛诡异,最上首坐着一个须发银白的老人,他看上去还算精神,只是眼神有些无神呆滞,也一直没什么动作,只有偶尔能够看到他面部的肌肉跳动一下。 而他的下首站着一对年轻夫妻,正是李玉菡和柳无眉两人。 楚留香站在他们旁边,与他相对而立的是三个高大的黑衣人。 李玉函夫妻巧舌如簧,要让楚留香试一试绝世的剑阵,幸而剑阵虽然巧妙,却又太过浑然一体。 李莲花识破了其中一位前辈惯用的是鸳鸯双剑,因此从一开始他就捏着自己的剑的剑尖,找到机会就这把剑送进了那用双剑的前辈手中。 剑阵的和谐被破坏掉,剑阵即被破掉。 但是李玉函仍然不肯放过楚留香,今天他一定要杀了楚留香,只有这样,只有这样他才能救无眉…… 为了无眉他什么都肯做的。 那三位前辈被楚留香点破了身份,无颜面对。但他们都曾受过李观鱼大恩,一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最终有两人犹犹豫豫的,既不愿意杀了楚留香,又不肯放他走,只有一个人出言反对。 他本是想一走了之,不愿参与今日的剑阵。因为原定的剑阵是六人的剑阵,后来柳无眉说改成三人,威力减半,只是试一试,他才勉强同意。 李玉函不由咬牙,早知道这摘星羽士帅一帆这样难缠,他就应该换一个人。可是他又哪里知道,帅一帆只是不知道离去的三人中有两个在守山门阻挡楚留香的朋友,不然他恐怕要当场拂袖而去。 一群武林前辈欺负小辈算什么呢? 李玉函忽然手中一翻,拿出一个极为精巧的机关盒子。 楚留香顿时色变,那就是暴雨梨花针,此刻身处这大厅之中,他又是无处可躲。 可是李玉函并没有用暴雨梨花针指着楚留香,而是指着旁边的墙壁。 “我知香帅轻功高绝,可这墙后便是令妹,若是我按下机关,她们可没有香帅那样快的身手。” 李玉函嘴唇颤抖着,他已经完全放弃了尊严和道义,变成了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楚留香颓然,今日他是必死不可了。 柳无眉的剑终于刺进了楚留香的胸膛,楚留香能感受到冰冷的剑锋破开他的血肉。 死亡终于已经来到楚留香的眼前,可是他居然一点也不觉得痛苦,不觉得害怕。 剑锋冰冷的好像小时候北方的雪。 可是下一刻,他又感觉到一点热热的东西溅到他的脸上。 那是什么? “不!无眉──”李玉函狂乱的扑过来。 楚留香向后倒去,却被人接住。 “楚兄!” 原来是李莲花啊。楚留香嘴角上扬,他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柳无眉断了一臂,正是握剑的那只手,此刻血流如注。 李莲花的少师剑深深没入墙壁之中,刚刚他没能及时赶到,眼看着剑已经刺入,少师被脱手掷出,直接斩断柳无眉的手臂。 而牧云归手持长剑,力战三人。 李莲花一手抵着楚留香的后心,用扬州慢为他疗伤,另一只手手忙脚乱的拿着药粉胡乱的往他胸口洒着。 “李兄莫要担心,”楚留香脸色有些苍白,说话间不免牵扯到伤口,有些痛楚。 “楚留香你莫要讲话,我答应红袖把你完好无损的带回去,你这样我没法向她交代的。” 牧云归打断了楚留香的话,狠狠的劈出一剑。 在场的三位剑客无一不是成名多年的高手,牧云归怒气上涌,他们三人又本就无颜,一时居然也战得不相上下。 李玉函半抱着柳无眉,慌乱至极。却还是盯着三位黑衣剑客:“前辈!” 那看起来最高大的老人长叹一声,攻势猛烈起来。 “两位小友,老夫蒙受李观鱼大恩,他若要让我做一件事,我是非做不可的。”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良心上也十分过不去。 “李兄,你和云归。”楚留香话刚刚开了个头。 “几位前辈要报恩李某自然没有资格阻拦,可是楚留香的朋友们要为他出头,几位前辈也无需多言,我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李莲花的话掷地有声。 三名剑客不由得都停了手,他们相互看一看,似乎达成共识了。 牧云归顺势后撤一些,讥讽道:“你们想一个一个的车轮战还是一起上?或者是再来一次刚才的剑阵我们也奉陪,不管是什么方式,绝无二话。” 那三人好歹也是成名多年的一方人物,被小辈如此讥讽脸上也十分的挂不住。 那最高大的剑客便上前一步:“我们自然是一对一的,今日只要我们三人全部落败,此事我们自然不会再管。” “你们搞清楚一点,如果你们能从我的剑下活下来,你们便欠我一条命。不仅不可以管这里的事,还要答应我一件事才对。” 李莲花从墙上拔出少师剑,转身指着他们,不可一世的说道。 老东西,仗着辈分欺负人,今天不打到你们服我就不是李相夷。 “好好好!够胆!若是你赢了,老夫自然答应你一件事。”那高大的老人其实是武当的第一护法铁山道长,他上前一步,决定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 牧云归暂时站到楚留香旁边,她警惕着李玉函和柳无眉夫妇。 “这几位前辈都是江湖上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楚留香苦笑着说。 牧云归明白他的意思,此时正值多事之秋,若是闹出人命来定然平添风波。 但是牧云归轻轻哼一声:“你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楚大少爷。等会儿被红袖的眼泪淹了,我也绝不救你!” 楚留香只好摸了摸鼻子。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场上胜负已分。 铁山道长胸前被划了一道,他默默后退一步,有些不敢相信。 “是我败了,此事老夫不再插手。你要我做什么,说吧。”他粗声粗气的说。 “不急。”李莲花却气定神闲起来,还有两个。 “下一个是我。”那使双剑的老者走上前。 “这是双剑无敌镇关东的凌飞阁前辈,他与李观鱼前辈有郎舅之亲。”楚留香介绍道,算是解释了他为什么会执意出手。 “晚辈牧云归,前来领教前辈高招。只是在开始之前我想说,你们这一对郎舅剑术一样有名,管教后辈是不是也一样的烂?” 牧云归不屑的看一眼地上的李玉函:“恩将仇报,威逼利诱,背后伤人。街上的流氓也不过如此了,拥翠山庄的名声就败在他手里了。啧啧啧。” 第67章 厚颜无耻之人 饶是以凌飞阁与李观鱼的关系也说不出来什么辩护的话,只好说了一句:“我是为了观鱼兄的恩情。” 言下之意和李玉函无关。 凌飞阁使得是鸳鸯双剑,他的双剑犹如两条活蛇一齐攻了过来。 牧云归的内力不及李莲花深厚,因此这一场她更要依赖自己的剑术。 并且她也已经决定,要在凌飞阁胸前来上一剑。 凌飞阁的双剑一剑攻上路,取的胸前两处大穴,一剑横劈,攻的腰间要害。 牧云归一拧身,身形灵活的扭了两扭,就那么正正好的避开了胸前一剑,她顺势上撩架住了另一剑。一剑撩开之后,又急速的刺出了三十六剑。 楚留香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在心里喝彩一声,要知道他和一点红初次见面时,一点红也向着他刺出了三十六剑,可是楚留香却躲过了。 今天牧云归这三十六剑他却没有把握能全部躲得过去,楚留香之前没有亲眼见到牧云归和薛笑人的那一战,今日方知牧云归剑术已经到了如此境界。 饶是以凌飞阁的功力,也捱得吃力起来,幸好他双剑互相配合,姑且挡下了这三十六剑。 牧云归的攻击集中在胸前,在场众人都知道,这是为了楚留香胸前挨了那一剑在报复,但是不管是她还是李莲花的报复都光明正大,比起李玉函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凌飞阁虽然为今日之事深感汗颜,却也不想在小辈面前输得太难看,他大喝一声,攻势忽然飘忽起来。他的一把剑仿佛携有万钧之力重重的劈下,另一把却灵动的游走,虚实不定。 那重剑重重的落在了牧云归的剑上,牧云归接了这剑,感到自己血气翻涌,知道是自己内力不敌对方深厚的缘故,苔枝辍玉微微颤抖着,眼看就要支持不住。 牧云归忽然松手,苔枝辍玉向下坠去,她的右手却并指如剑,闪电般击中了对方的另一剑的剑锋,左手接住掉下来的苔枝辍玉,在虚空中画了半圈,产生了一股柔和的吸力。 凌飞阁感到自己重剑的威势已经被化解,不觉愕然对方竟然如此轻易的就接下了这一剑。 牧云归将苔枝辍玉顺着画圈的力道扔出,脚下踏着水云身的步法,如同一缕轻烟脱离了凌飞阁的攻击。她右手重新握住了苔枝辍玉,并且往空处狠狠一劈。 正是她的独宴空山,凌飞阁不自觉的往前迈了一步,牧云归引得他空门大开,苔枝辍玉迅速变招,凌飞阁回防不及,胸前中了一记。 他并不赖账,双剑回鞘:“是我输了。承诺之事,老夫定然办到。” 他的胸前伤口很轻,牧云归的海棠未雨,梨花先雪讲究的正是对剑的控制力,她以最快的速度在凌飞阁胸前浅浅的刺了一记,便罢了。 “承让了。”牧云归简单的行了一礼便要往回走,李莲花下意识的往前迎她。 正在这时,李玉函却忽然暴起,他手中还握着那闻名天下的凶器——暴雨梨花针。 他已经明白,即便三个黑衣人都是闻名天下的剑客大家,今日却是赢不了李莲花和牧云归的,他决定使用最卑鄙的手段,把楚留香杀死。 只有杀死楚留香,无眉才有救。 他等到了这个时机,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场上,李莲花向前了几步,楚留香关注着他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他狠狠的按下了暗器的机括,楚留香的轻功当然是冠绝天下,可是前提是他的胸前没有先挨上一剑!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件大红色的斗篷从天而降,那斗篷凭空一卷,产生了一股柔和的力道将所有的暴雨梨花针卷了进去。 “虽然我向来觉得我的灵犀一指比花满楼的流云飞袖强上一些,今次却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他的流云飞袖还是很好用的。” 竟然是陆小凤! 这天底下说起轻功的高绝,陆小凤当然也算得上一号人物。刚刚没有人看清楚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只知道他现在已经站在楚留香的面前,还是他一贯的懒洋洋的感觉。 “楚兄别来无恙啊。”他还有心情打招呼。 “陆兄怎会在此?”李莲花惊喜道,刚刚可真是惊险万分。 “刚刚可承蒙陆兄搭救了,不然我楚留香现在可就变成一只刺猬了。”楚留香苦笑着,他感觉自己那一瞬间无法保持全然的冷静了。 “我和红兄办完江南的事了,我在附近发现了花满楼留下的记号。”陆小凤解释说。 他和花满楼乃是至交好友,花满楼留下的记号当然只有他看得懂。他们本就是在江南霹雳堂买火药的,只是大家一时竟然忘记了他们在附近。 一点红的轻功逊色陆小凤一些,他此时走到楚留香身边,投去了关切的目光。他身后还跟着曲无容。 “我无事。”楚留香感到心头一股暖流。 牧云归用冰冷愤怒的眼光看着李玉函,嘴里却说:“按照约定,最后还有一位前辈,请指教了。” 李莲花明白她的意思,是要让这些人没有任何理由再干涉接下来的事,即便他们答应不杀楚留香,可如果李观鱼的儿子儿媳在他们眼前被伤害,他们也很难不出手。这是江湖道义,因为他们都曾受过李观鱼大恩。 因此李莲花便准备与最后一人比试,让这件事尘埃落定。 最后一个剑客走了出来,他取下了面巾,楚留香认出了这是摘星羽士帅一帆,有名的快剑。 一点红却按着他的剑上前一步,阴恻恻的说:“一点红愿意领教前辈高招。” 一点红的剑又窄又薄,他也是有名的快剑。他的声音阴森嘶哑,冰冷的仿佛来自地狱,可是他其实是一个情感很热烈的人,只是以前的环境并没有能让他施展的地方。 楚留香是他的第一个朋友,一点红今日就算拼上性命,也会为他出这个头的。 两把剑,都是天下奇快的剑。 场中一时只有剑光剑影,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两个人都穿黑衣,两条黑影战在一起,简直要分不清谁是谁。 但是地上渐渐地落下几滴血迹。 半盏茶功夫之后,两人停剑。 一点红的肩头和右臂血流如注,可是他的剑确实抵在了帅一帆的胸口,留下了一点红。 他是拼着自己受伤也要赢下这一场的。 “是我输了。”帅一帆拱手认输。 既然如此,唰—— 苔枝辍玉抵在了柳无眉的脖子上。 “接下来我们便来算一算你们的帐吧。”牧云归俏脸似寒霜。 “蓉蓉和甜儿呢?”楚留香急忙问道。 牧云归大怒:“好啊,你们竟然敢抓了蓉蓉和甜儿,要是她们有个好歹,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别急,红袖姑娘和花满楼去别处探查了,他们都是心细之人,应该能找到的。”李莲花急忙安慰道。 “你刚才说蓉蓉和甜儿就在这面墙壁后面。”楚留香却看着李玉函说道。 其实这面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样子,不像有机关的模样,只是他刚才又怎么敢赌? 牧云归的剑往前递了一分:“还不放人?” 李玉函眼看着柳无眉脖子上沁出血珠,赶紧连滚带爬的去到李观鱼的座位旁,他轻轻扭动坐榻靠背上的一处纹饰,那面墙壁便露出了一个暗门。 楚留香早抢到门边,里面果然是苏蓉蓉和宋甜儿,只是无知无觉的昏迷着。 饶是楚留香这样好的涵养也忍不住怒极:“你们对她们做了什么?” 柳无眉在苔枝辍玉之下仍然能够保持泰然自若的模样:“香帅也看到了,你的两位妹妹身上中了我下的毒。” 柳无眉当然留有后手,她的心计之深沉世上少有。厚颜无耻的程度,世上也少有。 “只要香帅愿意奉上黄金十万两,我便给她们解毒。” “黄金十万两?”好大的口气。 啪啪。 牧云归直接用剑鞘在她脸上抽了两巴掌:“我准你说话了吗?” 牧云归并起双指在她身上疾点几下,封住了她的穴位。 “我知道你对罂粟已经上瘾,这拥翠山庄应该已经被你败的差不多了吧。我们一路上来,连个下人也没看见,山庄里也十分破败。” 李莲花施施然走上前,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条绳子。 凌飞阁三人环顾四周,这才恍然大悟,那违和之处在哪,拥翠山庄本来极为古朴雅致,可是现在山庄里面珍宝陈设一应全无,只有基础的用具罢了。 常人乍一见可能以为是李观鱼不喜外物,可是他们这些老朋友却知道李观鱼知道不喜欢奢华,拥翠山庄里面陈设都是一些珍奇又清淡的东西。 事已至此,他们就是再是笨蛋也知道中计,实在是无颜面对,因此对视几眼,走到外面去了。 李玉函所为实在是已经超出了江湖道义的底线,就算楚留香立刻杀了他们夫妻二人,他们也没有立场去指责什么的。 “我只要把你绑上几天,等你犯了瘾,你就是想要当一条狗,也得求我。”他鄙薄的说。 柳无眉和李玉函登时色变。 “石观音座下最出色的弟子本也不是你,你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牧云归把柳无眉绑起来扔到地上。 “无容,劳烦你帮忙看一看。” 曲无容才是石观音手下最出色的弟子。 楚留香将苏蓉蓉和宋甜儿抱了出来,牧云归上前去帮忙。 李莲花向陆小凤和一点红打听:“你们上山时没有见到老笛吗?他和一位叫玉剑萧石的前辈在山下比试。” 两人对视一眼:“我确实看到了几处打斗的痕迹,只是并没有看到他。” 李莲花不由觉得有些奇怪,但以笛飞声的武功在这天下差不多也能横着走了,因此倒不是特别担忧。 “这花满楼去找两位姑娘去了多久了?难道他们找不到就会一直找吗?”陆小凤也有些疑惑。 “是啊,我本是让小胡去找蓉蓉她们的,按理说他应该早就发现那人是哄他的。”楚留香也接口的。 三人不由脑中都闪过了什么,除非—— 除非他们确实去找苏蓉蓉和宋甜儿了,并且找到了。 那么这里的两人! “无容闪开!”牧云归忽然惊呼。 就在刚刚,牧云归走到了近前,便发觉有异,那根本不是苏蓉蓉和宋甜儿。 牧云归认人的本事可以算得上天下第一,但是“苏蓉蓉”和“宋甜儿”一直躺着,她站得远些才没有发觉。 “苏蓉蓉”和“宋甜儿”睁开眼坐了起来,她们两人一人朝着毫无防备的曲无容攻出了一掌,同时向楚留香的洒出一蓬毒针。 另一个人也迅速的发出了几枚飞镖,并且就地摔爆了一颗毒烟丸。 曲无容反应迅速,和那人对了一掌,翻身向后,稳稳落地。 陆小凤的灵犀一指一瞬间便接下了所有的飞镖,楚留香身形轻轻一晃,便躲开了毒针。 不过这两人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那颗毒烟丸,可惜的是,被寄予厚望的那颗毒烟丸爆是爆了。 也没人看清楚李莲花是怎么动的,他挡在牧云归面前,他的手掌聚拢着一股毒烟。刚刚他抢在牧云归的面前,以手成爪,产生吸力,将大部分的毒烟都吸到一起。 牧云归半点毒烟都没有吸入,李莲花倒是吸了一点,但是他可是中过碧茶之毒的人,对毒药有很强的抗性。 今天药魔的面子也保住了呢。 两女行事果断,一击不成,立刻服毒自尽了。 李莲花手中虚虚的握着那一团毒烟走到李玉函的身边,对着柳无眉说:“你再不说实话,我便让他尝一尝这毒烟的滋味,它有什么效果,我也十分好奇。” 柳无眉立刻惊慌起来:“我说,我说。夫君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你不要杀他、苏姑娘和宋姑娘在后山的院中,我并没有给她们下毒。” 陆小凤把李玉函的穴道也封住,他板起脸:“我们要确认两位姑娘无事。” 李莲花随手将毒烟扔出窗外,他击出一掌让毒烟散去,要维持这团毒烟凝聚在掌中,也十分耗费内力。只见窗外毒烟所过之处,立刻树叶枯萎,寸草不生,便可知这毒药性剧烈。 第68章 处理结果 凌飞阁、铁山和帅一帆听到里面的动静也忍不住进来。 凌飞阁忍不住叹息:“没有想到观鱼兄英明一世,子孙后代却如此不肖。” “前辈有所不知,这人一旦染上了罂粟的瘾,发作起来六亲不认。父母兄弟皆可以出卖,妻子儿女都可以发卖。”李莲花说道。 铁山眉头一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玉函,你说是观鱼兄之命,我们才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杀楚留香的。” “这,李观鱼前辈都成了这个样子,他怎么传话?”李莲花看着李观鱼。 老人一直坐在榻上,双眼有些无神,口中也不能言语,只是脸上好像比之前红润了一些。 “晚辈通晓一些医术,可否让晚辈为前辈把一把脉呢?”李莲花有些疑惑。 “请吧。”凌飞阁其实对这几个人的品性放心的很,敢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又都是有本事的人,他们又有什么理由要害李观鱼呢? 李莲花用内力在李观鱼的体内运转一周。 “不对,李老前辈并不是病了。” “什么?”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要知道凌飞阁等人就是被李玉函所言李观鱼是练功出了岔子,病入膏肓,临终遗愿等言骗了过来,赌上大半辈子的名声来干这一件伤天害理的事。 李莲花的真气在李观鱼的筋脉内游走,这看上去是走火入魔,但实际上好像有几处要紧的穴位堵住了,因此气血迟迟不得通畅。 李莲花伸手在李观鱼的身上摸索了一下,果然摸到了一枚银针,他小心的取出了那一枚针,铁山道长已经气的浑身颤抖:“好!好个不孝子!” “只要染上这罂粟的瘾,便如同那些染上赌瘾的一样,眼里面再也没有父母兄弟,妻子儿女了。”李莲花叹道,他又在李观鱼身上拔出了几根银针。 李观鱼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眼珠也能转动了,李莲花最后轻轻的在他身上一拍,李观鱼浑身剧颤,竟然流下泪来。 他站起身来,先向李莲花行礼:“多谢救命之恩!” 又转身向楚留香深深一拜:“此次是我李家对不住香帅,我……”李观鱼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楚留香双手托住李观鱼:“前辈无需多言,此事与前辈又有何干呢?” 李观鱼转身狠狠一脚踢在李玉函的身上:“孽障!” 李玉函当即吐血,被踢翻在地上,可是他呆呆的没有反抗,只是眼中流下了两行泪水。 铁山道长上前把住李观鱼右臂:“观鱼兄。” “此次是我李观鱼对不住你们啊。”李观鱼对着几个老兄弟深深一拜。 “观鱼兄不必如此,只是我们实在是对不住香帅。”帅一帆苦笑。 刚才还坚决要杀楚留香的几个人,此刻却要向他行礼了。 牧云归心知此处大局已定,心中挂念三位姑娘,便对李莲花悄声说:“你们在此向几位前辈解释吧,我先去寻红袖她们了。” 曲无容默默的跟上一起去了。 牧云归在后山中一路沿着痕迹追踪,还没有找到人,便先听见了打斗声,她目光一凛,加快脚步,几个纵身便赶了过去。 一处小院中,大概有十几个黑衣人正包围着一群人,胡铁花和花满楼奋力战斗,一人护着一个姑娘,李红袖手持短剑,勉强护住自己。幸好还有君子剑黄鲁直也顶在前面,才能以少胜多,打得有来有回。 周围七倒八倒的躺着几个黑衣人,他们已经苦战一会了,胡铁花的身上有几处负伤。 牧云归和曲无容的剑一加进去,花满楼和胡铁花的压力大减。李红袖高兴的叫了一声:“云归!” 盖因知道牧云归能来这边,楚留香应该已经被救出了。 牧云归以雷霆手段,一出手就是一死一伤,她寒声说:“李玉函和柳无眉已经伏诛,你们还要负隅顽抗吗?” 几个黑衣人犹豫了一下,牧云归立刻出手擒下一人,她迅速的点了几处大穴,这一下那些黑衣人便拼命攻了上来。 若是要撤他们刚才便撤,但是绝对不能留下一个活口给他们啊,那几个人竟然拼着受伤也要先把被擒的活口杀了。 一把长刀从天而降,一刀劈下,刀气劈飞了三人。 牧云归利落的将剑插进一个黑衣人的胸膛,又一脚踢飞了李红袖周围的一个人。 “阿飞啊,你跑哪去啦?” 笛飞声不语,只是出手狠辣,很快就把在场的所有人全部解决了。他收刀入鞘,这才解释:“我和萧石比过一场,本要上山,但是路上发现一人潜伏山中,行踪鬼祟,本想把那人揪出来,没想到那个人的剑术不凡。我过了几招,他便往后山逃去,我一路追踪,没有追上。” 能让笛飞声说一句剑术不凡的,不知道是谁。 牧云归将疑惑埋在心里,先看一眼苏蓉蓉和宋甜儿的状况:“你们怎么样?” 苏蓉蓉和宋甜儿都醒着,只是十分虚弱。 “我们并无大碍,只是中了一种药物,浑身无力。”苏蓉蓉柔声细语的解释,“楚大哥呢?” “我们来晚一步,楚留香他胸前中了一剑。那李玉函请了不少人来,柳无眉又以你们性命要挟。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已经给那三个人每人胸口还了一剑。”牧云归看着苏蓉蓉面色更白,赶紧解释。 宋甜儿有气无力的骂道:“这该死的柳无眉,杀千刀的李玉函,姑奶奶一定要他们好看。” “小花断了柳无眉一臂,甜儿姑奶奶要是想在她身上再戳几个洞我也是没意见的。他们实在是我见过的最卑鄙无耻的人,就连父亲也敢害。”牧云归接过宋甜儿背在自己身上。 “父亲也敢害?”黄鲁直不敢置信的叫道,“观鱼兄不是练功出了岔子吗?” “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不如请前辈和我们一起去吧。” 几人赶紧回到拥翠山庄正厅,楚留香眼看着妹妹们没事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李红袖和宋甜儿早扑过来掉眼泪:“怎么划了这么大道口子呜呜呜。” 宋甜儿身体虚弱,一边苦一边叫道,苏蓉蓉不说话,只是眼泪扑簌簌的流,牧云归果真任由他被眼泪淹没没有救他。 “老臭虫!你没事就好!”胡铁花高兴极了。 “差一点就要死个两三回了,幸好李兄他们及时赶到啊。”楚留香也是心有余悸。 刚刚他已经给几位前辈分说清楚,他们是为了调查蝙蝠岛的事情。楚留香和胡铁花本就已经暗中联系了几位大派的掌门人,只是秘而不宣,以免打草惊蛇。 而李莲花要他们做的一件事正是加入此次前往蝙蝠岛。 他们本就为了冤枉了楚留香而汗颜,闻声自然是连连答应。 “孽障,如今苦主都在这里,你原原本本的把你作下的恶交代了。”李观鱼愤怒至极。 “孩儿,孩儿也没有办法,无眉她需要罂粟粉。可是罂粟难得,仅有的也被毁去了,只有蝙蝠公子那里才有。蝙蝠岛的条件就是要楚留香的命啊。”李玉函泪流满面的说。 “我早告诫过你们,只要尽快停药,便可摆脱,若是继续服用,后患无穷啊。”李莲花叹息。 李玉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他也十分后悔没有听李莲花的话,可是无眉,无眉每次发作的时候太过痛苦,他总是经不住哀求,便把药给了她。 “都是我的错。”柳无眉泪流满面,“夫君都是为了我,无眉愿意以死谢罪,还请诸位不要怪罪我夫君。” 说完她便要一头撞上剑刃,可是她也许忘了,也许只是有意忘了,她被点了穴位,根本动弹不得。 李玉函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无眉——” “还轮不到你说话。”牧云归十分冷漠的用剑鞘抽了他们一人一下,“也不必表现得像一对苦命鸳鸯,好像我们才是逼迫你们的恶人。” “你以银针迫害父亲,是为不孝。我本给了你们医治的方法,你们却恩将仇报,是为不义。欺瞒众位前辈,想要杀害楚留香,这桩桩件件都是你们自己干的,没有人逼迫你们。”李莲花神情淡漠的看着她们,他虽大度,却不会替别人原谅。 “你们不敢抓了蓉蓉和甜儿。”楚留香也有些冷的说,这可是碰了他逆鳞了,不仅抓了蓉蓉和甜儿,还给她们下药。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不义在先,我们要讨回来,这乃是江湖正理。”牧云归说着举起了剑。 柳无眉急忙痛哭流涕的说:“我们有蝙蝠公子的情报——” 牧云归已经手起剑落,插进了李玉函胸口。 “夫君——” “没死呢,你放心,你刚刚捅了楚留香多深,我一分一毫都没有多。”牧云归拔出剑,嫌弃的一甩上面的血珠,“我的手虽然没有红兄那样稳,这点小事我还是办得到的。” 柳无眉小声啜泣着,李观鱼却上来对着楚留香等人深深一拜:“多谢手下留情。” 他不由得老泪纵横,虽然深知李玉函所为早够他死几个来回,能不用亲眼目睹独子死亡还是令他深深感激。 在场的没有滥杀之人,只是给个教训罢了,李观鱼纵横江湖一生,他们也实在做不出来当着老人的面把儿子儿媳全杀了这种事出来。 “前辈还请好好约束贵公子。”李莲花最后说道,“不要再让他们和蝙蝠公子有什么联系了。” 李观鱼微微欠身。 于是大家鱼贯而出,去到一旁与几位前辈商量去蝙蝠岛的事情。 “这蝙蝠公子到底是谁?”凌飞阁忍不住问道。 “我们也并不知道,只是知道有人在贩卖人口,还有武功招式,听说一切东西都能够在那海上销金窟买到。此次我也是想请几位前辈一起出手,出海去查明真相。”楚留香说道,“我已经联系了武当、少林、点苍的掌门还有薛衣人前辈,想必也是因为这个才被蝙蝠公子盯上。” “此等为害武林之事,我等责无旁贷。” “还请前辈乔装打扮,悄悄来海边与我们汇合,也免得目标太大。”楚留香知道他们可能还要回去带上几个弟子。 “一言为定。”铁山性急,立刻说道。 “这玉剑萧石去哪了?”凌飞阁发现少了一人。 “他和我比了一场,输了之后便离开了。”笛飞声说道。这实在是美化过的版本,真实情况是笛飞声用刀狠狠的劈裂了萧石的木剑,又让他受了内伤,萧石狼狈败退。 “这事本也违背石老本意,因此他才立刻离开了吧。”黄鲁直以己度人,他便是和花满楼过了几招之后,被他说动,和他们一起去找人的。 牧云归忽然心中一动:“老笛,你不是说还有一人悄悄隐藏吗?在场前辈都是阅历过人的,你何不演练一下那人使用的武功,也许有人认得呢。” “还有一人?”凌飞阁皱眉,他们并不知道还有一人是谁。 “身形矮小枯瘦。”笛飞声简单描述了一下,“浑身都蒙着黑色,包括脸上手上,没有一丝皮肤露出来。” 李莲花心中想到一人,于是他故意说道:“老笛你便演示一下,让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笛飞声便简单使了一下刚才那人用的招式。 “他右手用剑,但是好像用的不是本身的剑法,左手用的是一套爪法。” “左手用的应该是摘心手无疑。”楚留香和李红袖对视一眼,他们两人对这武林中的各种武功可以说是如数家珍。 “只是右手。”他们一时也认不出来。 “是清风十三式。”李观鱼从室内走出,他虽老了,眼力还是那样的毒辣,“这人虽然尽力掩饰,可是他的第三招起手和第五招挥剑,分明就是清风十三式。” “怎么会是清风十三式?”铁山愕然。 “其实清风十三式的秘笈已经失窃了,枯梅大师她老人家已经亲自下山前来追查此事了。”楚留香只好说道。 于是大家都不再说话,只是怀疑已经埋在心里。 第69章 出海 众所周知,枯梅大师的脸和手十分的容易被认出,这人为什么要把全身上下都蒙的一丝不露?又为什么要掩藏自己会使清风十三式? 只是这样的猜测太过骇然,大家没有当场说破而已。 “我猜除了几位前辈,另一波人应该是蝙蝠公子派来的。只是他们觉得今天无法得手,后来便放弃了。”李莲花稍一思考,推测的八九不离十。 那山脚的五毒仙君和假死刺杀两个女人,包括后山围攻的黑衣人都是蝙蝠岛的人手。而那埋伏起来的剑客当然也是,只是既然无法得手,她也只好先行撤退,要紧的是保密她的身份。 几位老者先告辞了,他们要先回门派,点几个得用的弟子,再赶来汇合。 楚留香一行人慢慢的走在后面,他们伤得伤,中药的中药,因此走得很慢。 牧云归有些烦躁的用大拇指一下一下的推着自己的苔枝辍玉,柳无眉心计深沉,让她十分的不放心。 “柳无眉活不长了,”李莲花像是能读她的心一样,“她服用罂粟时间太长了,不管是继续服用还是停药都是一个死。” 柳无眉一死,李玉函那个没担当的不足为惧,众人稍微放下心来。 顺着山路往下,花满楼叹道:“这赫赫有名的拥翠山庄,也将就此败落了。” “有这样的不肖子孙,早晚的事罢了。”胡铁花摇头。 “江山代有才人出,总会有新的传奇出现。”李莲花看得很开,早在李相夷退隐之时他便明白这个道理。 牧云归看着山庄门口那块巨石上的拥翠山庄,忽然拔剑一斩。 那拥翠两字之间便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剑痕,恰如楚留香胸口的那一记伤痕。 牧云归来了这一下,若无其事的收剑回鞘,胡铁花目瞪口呆,两只眼睛瞪的更大更圆了。 “我本来打算楚留香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便把这里拆了的,如今只是一剑还一剑罢了。” “我本来以为你会照着刚刚的正厅来一下的。”笛飞声摸着下巴思索道。 “我以为你会把正厅的牌匾劈烂的。”李莲花也说。 “那有什么意思?他们有本事便把这门口的巨石换了。”牧云归挑眉。 李红袖不由笑了起来:“甚好甚好。” 牧云归这是在给楚留香出气呢,虽然他们不会把那几位老前辈的事情宣扬出去,可是这下每一个见过这石头的人都会打听,李玉函和柳无眉做的丑事也瞒不住了。 楚留香看着这一大群朋友们,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个温暖的微笑。 终于到了出海的日子,楚留香的伤早已经养好了,苏蓉蓉和宋甜儿的身体也已经恢复了。 武当、少林、点苍、峨眉、华山的掌门都带着弟子来了,除此之外还有神龙帮的人、玉剑门的人,薛衣人、帅一帆和黄鲁直也来了,江湖上还没有出动过这样多的前辈,那些弟子在这样的情况下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人一共分了两条大船,一艘有云从龙,他是熟悉水性的人,带着的几大门派的掌门和弟子,另一艘以楚留香和他的朋友们,以及几位剑客。 船只用品是神龙帮和苏蓉蓉三人一手准备的,整个出海的过程都是悄无声息暗中进行的。海上状况变化无穷,若是被知道了,蝙蝠公子在船上做上一点文章,他们便全会葬身大海。 只是海上的生活实在有一些无聊。 楚留香在甲板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这是他最喜欢最熟悉的生活,在小船上随着海浪微微的摇动,感受温暖的海风吹拂过他的皮肤。 牧云归也懒洋洋的躺在李莲花怀里,她把手搭在李莲花胳膊上晾着。她的手指上新涂了蔻丹,正在晾干。 牧云归很少做这些,但是船上能干什么呢?宋甜儿和李红袖拉着她一起,她就任她们摆布了,苏蓉蓉能将指甲染的很好看,给她染了一点微微的红色,而不是艳红色,她很喜欢。 为了保持手不动,她一头撞在李莲花的怀里,让李莲花端茶倒水,李莲花当然是甘之如饴。 笛飞声看着这两个人如同最平凡的夫妻一样胡闹着,又看到万顷碧波忽然想到,若是蝙蝠公子真的要在这船上动手脚,让李相夷再掉进海里,牧云归肯定要直接把蝙蝠岛炸个稀巴烂。 “老笛啊,小心别掉下去了。”李莲花欠欠的声音传来。 “哼,这点海水能难得倒我?”笛飞声不屑的勾了一下嘴角。 “唉↗↘,这可不好说,当年被属下捞起来的又不是我。”船上的生活实在是很乏味,连李莲花都要主动撩拨人了。 “阿飞放心,如果你真的掉下去了,我不会见死不救的。”牧云归笑着说。 三人都坦然的拿当年的事开着玩笑,若是被肖紫衿之流知道恐怕打死也不肯信的。 “若不是怕这船撑不住,我们立刻打上一场。”笛飞声扔了一个眼刀。 “哎呀呀,等到了蝙蝠岛,你和那蝙蝠公子打不好吗?他的属下都会好几种功夫,他一定会的更多啊。”李莲花见好就收。 他甚至还在思考,蝙蝠公子这种人应该是笛飞声最喜欢的比试对象,一次比试多种体验,真值! 陆小凤和花满楼在旁边看着热闹,这老友斗嘴实在是好玩。 牧云归把目光移向了陆小凤,陆小凤深知最近船上无聊,大家都经常斗嘴玩的,牧云归这是把目光转向他这只无辜的小鸡了! 他反应极快的问:“红兄去哪了?怎么也不来甲板上晒晒太阳?” “红兄定然是嫌我们太过吵闹了。”花满楼微笑道。 陆小凤忽然发作起来,他一下倒在地上,演了起来:“红兄!红兄!我……红兄再不出来和我们喝酒……我就要死了!” 说完还在甲板上滚了两滚,他和一点红一起下江南,想必经常这样吵闹的。 一点红盘膝坐在房中,他的剑平放在膝盖上,他在静修。他本不是习惯和人打交道的,只是甲板上这样热闹,他也要忍不住出去了。 黑衣的剑客倚在门上:“我说陆兄,你何不去求一求宋甜儿姑娘,让她给你做上一桌上好的下酒菜?或者求一求楚留香,让他给你捉条鱼来吃?怎的非要来消遣我?” 捉鱼?李莲花一下来了兴趣,他在东海边上也想过捉鱼,可是他运气实在是不好,也不会钓鱼,最后只能靠种萝卜过活。 今天他要一雪前耻。 “我们何不拿了网来,看一看大家能捕到什么鱼?” 于是每个人便都撒了网下去,这些江湖人力气都不小,撒网收网也都很快。 先是笛飞声,他的网收回来里面有虾也有蟹,还有一些石斑、红友鱼等,算得上收获不俗。 花满楼一网下去也差不多,只是他的网中捕上了一条极大的红友鱼,他笑眯眯的拎去厨房给大家加餐了。 一点红意思意思的参与了一下,捕了零星几条鲷鱼,其中有一条斑石鲷,宋甜儿当即做成了鱼脍给大家品尝,十分的鲜甜。 楚留香直接扎进了海里,半天不见人影,船只是慢慢的在海上飘着,倒也不担心他。 过了一会儿他才冒头,抓了一条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大鱼。 轮到李莲花撒网了,可是等他收网时,收了一半了里面也什么都没有,李莲花实在忍不住:“云归快来!” 牧云归忍着笑意上去接手,后半截里果然有了收获,里面不仅有一些常见的海鱼,还有一些海贝。 牧云归来了兴趣,要知道她经常开出珍珠的,于是她便一头扎进了开蚌中。 最后轮到陆小凤了,此时天色已近黄昏,陆小凤兴致勃勃的撒网,等到收网时他兴奋的大叫:“哎呀我这一网可沉得很呐,我一定是今天收获最多的人。” 今天他陆小凤就要证明,他的运气也不总是那样差的! 陆小凤的渔网实在是沉重,花满楼和楚留香都上去搭了把手。 但是等渔网浮出水面的时候,陆小凤的脸色隐隐发青,里面好像不是鱼啊。 陆小凤的这一网撒下去,竟然捞上来四个女人,而且是四个赤身裸体的女人! “陆小凤,你果真运气很好,竟然捉了四条人鱼啊。”牧云归哈哈大笑道。 陆小凤苦笑着摸了一摸自己的小胡子,怎么会这么倒霉的?哪里钻出来这四个女人? 这四个女人的皮肤都像缎子一样细腻,在阳光下泛着柔光。渔网根本挡不住她们丰满健康的肉体,她们的胴体毫无瑕疵,双腿修长,胸脯丰满,似乎能够激起任何一个男人心中的激情。 但是她们实在是找错了目标,这一船只有正人君子和不近女色的人。 因此这四个女人一被打捞上船,就由牧云归上前去查看,至于陆小凤早溜得远远的了,他已经在女人身上吃了足够多的亏啦。 “她们都没有呼吸了,但心跳还在跳动。”牧云归抬起头来说道。 李红袖和苏蓉蓉拿了四件斗篷来将她们裹好。 “没有呼吸但是有心跳,这算死了还是活着?”陆小凤也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 “这毫无疑问的蝙蝠公子派来的,只是他为什么要派这样四个女人来呢?”牧云归有些不解,难道又是和假的苏蓉蓉和宋甜儿一样,用来趁其不备刺杀的吗? “我知道哩,”李红袖忽然一拍手,“江左万氏,医道精绝天下,医中之神蓝老先生虽然仙去,可是他们家的医术是传媳不传女的。况且……”况且枯梅大师医道也很高明。 李红袖话说得隐晦,可是大家都明白了这四个人是冲着枯梅大师来的。 “我明白了,这几个人是来“杀”枯梅大师的,这样她就能名正言顺的消失了。”李莲花已经想通了其中关键。 “若是按照常理,我们遇到这样的情况自然是只能去找枯梅大师,请她救人。”楚留香已经明白了过来。 “她们不可能是枯梅大师的对手的。”牧云归没头没尾的说了这句话。 李莲花却已经明白:“幸好这里还有一个神医,并且只收五两银子。” 李莲花微笑着说,他明白牧云归的意思,她是看不惯蝙蝠公子让这些女孩来送死。她们不是枯梅的对手,可是枯梅要假死脱身,这几个女孩是必定不能活的。 花满楼忽然说道:“你们还记得铁鞋大盗吗?” “铁鞋大盗?不错!不错!那些海边的采珠人自有一套闭气的方法,可以屏住呼吸很久,在海底行走。”陆小凤大声说道。 看来这些女孩只是屏住呼吸,假装死去而已。 听到这里已经有两个再也装不下去了,她们悠悠睁开双眼,却害怕的发抖,未语泪先流。 “你们不要怕,就留在船上吧。我们不能把你们放走,但是蝙蝠公子也不能再伤害你们了。”楚留香温柔的说道。 这四个采珠女哆哆嗦嗦的被关进了一间客房,暂时看守了起来,可是她们起码已经永远逃脱了惨死的命运。 薛衣人和帅一帆早已经来到甲板上,目睹了全过程。 “这蝙蝠公子到底是什么人?”薛衣人忍不住问道。 “唔,一定是一个长得很不错的男人。”牧云归给了一个回答,“他很擅长派女人来为他送死,所以我猜他起码应该长得还不错。” 原随云确实长得还不错,岂止是还不错。 薛衣人被一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他也忍不住顺着这个思路去想,利用弱女子这种行为让他十分不耻,难道这蝙蝠公子只是靠哄女人来发展家业吗? 又在海上飘了几天,云从龙命人打出旗语,表示快要到了。 于是各派的掌门人一起商量对策。 “晚辈认为,这蝙蝠岛形势不明,第一次不可去太多人,我们何不留一些人在外面接应,只选一些好手先去查探?”楚留香温文有礼的说道。 “此言甚是。”众人皆点头认可。 “我们知道这蝙蝠岛应该关押了很多苦命的女子,因此这一趟不如先请华山和峨眉的女侠先出两人,其他人在外面也要做好准备。”牧云归提议到,那些女子肯定是由女侠来安抚比较好的。 “此言有理,我峨眉便由我和两名弟子一起,其余弟子我会让她们在外面准备好衣物。”峨眉派的掌门先说道。 “华山派由我和高亚南、华真真一起。”枯梅嘶哑的声音说道。 第70章 人间地狱 于是就定下了少林、武当、点苍的掌门带着弟子先守在外面,云从龙和神龙帮的弟子先放下许多小舟在周围警戒,大船则暂时不靠近岛边。 那些弟子大都老老实实的跟着自家师长坐上小舟上岛,几位老前辈也跟着一起。 笛飞声却不是很耐烦,他背负长刀,在船边纵身一跃,就那么点着水走了。 牧云归和李莲花也提气轻身,两人在海面也如履平地。 “陆兄先请。”楚留香微笑着伸手。 “那我就先行一步了。”陆小凤摸一摸他的两撇小胡子,灵巧的一翻也到了岛上。 楚留香双手负在身后,踏水而行,身姿飘逸。 “红兄何不也一起?”花满楼邀请道,“这船上待久了,可真是想念陆地的感觉。” 一点红微微点头,两人的轻功虽然不像前面几人那样高妙,可是应付这种场景也足够了。 “年轻人真是有精力啊。”凌飞阁笑呵呵的看着。 在场众位侠客女侠们忍不住投去了关注的目光,毕竟那边每一个人都是惊才绝艳,以刚才的轻功身法论已经超过了在场大部分人了。 这蝙蝠岛看上去是一座荒岛,怪石嶙峋,寸草不生。 牧云归盯着岛上那些山石洞口看:“如果不是怕伤及里面的无辜,我直接在洞口熏一把烟,把那些阴沟里的老鼠全部熏出来。” 这地方只有一处洞口,有一道缆车联通着,若是客人都要坐这缆车进去,可是他们都是一些不请自来的人罢了。 铁山道长一挥手,几个武当的弟子上前。 “这是做什么?”枯梅忍不住问道。 “这里的洞口太小,里面定然是一片漆黑,我让人把这里炸开,里面也好多透一点光进去。”铁山老神在在的说。 枯梅面色不动,心里却掀起来惊涛骇浪,若是连黑暗这个优势都没有了,蝙蝠岛是无法抵抗这么多人的。 “这恐怕会打草惊蛇吧。”枯梅想要阻止。 “早已经惊了蛇了,况且我们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干什么非要进去冒险呢?”薛衣人冷冰冰的说。 他们这些人都是辈分高,有名有姓的前辈,因此随意的驳回了枯梅的话。 本次出海,大家都是乔装打扮了才汇合的,因此枯梅直到上了船才知道楚留香已经联系那么多人,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传递消息给蝙蝠公子。 几声巨响之后,那洞口果然被炸开,天光洒落,大家看清楚了下面乃是一个很深的深涧,便决定放下绳子,一个接一个的下去。 “你们在此慢慢下来,我等先行一步了。”帅一帆对铁山说道。他号称摘星羽士,轻功自然也是不俗。 于是轻功好一些的便顺着绳索往下一跃,快要到时拉着绳索微微借力一荡,便悄无声息的落在地面。 刚才的巨响其实早已经惊动了蝙蝠岛上的人,只是他们暂时还没有那么快过来。 待到进去一看,原来这一层是如此的淫乱,几个衣衫不整的人跑出来查看那响声,没想到这向来是漆黑一片的地方竟然见光了。 他们脸色发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楚留香粗粗一看,其中不乏有一些江湖上有名的好手,在这里也和一块普通的烂肉没什么两样。 外面乒乒乓乓的打斗起来,不仅有那些客人,还有蝙蝠岛的护卫也已经赶到。 这漆黑的地方待久了,一点亮光也让人觉得刺眼,可是对于从光明的地方乍然下来的人,却感到眼前十分昏暗。一时只有牧云归和花满楼在里面行动自如。 牧云归随便的推开了一扇门,里面的男人发出了一声惊叫,牧云归把他扯了下来扔出去,忽然,牧云归只觉得毕生的语言都无法形容眼前所见。 眼前是一个赤裸的女人,她躺在狭小的房间里面,虽然她的表情是如此的麻木,可是嘴里却还在娇声说道:“是哪位客人这么急?难道这里的女人不够使?” 牧云归张了几次嘴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大声说:“所有男人都不准进来!” 听到竟然是女人的声音,那女人愣了一下,却忽然站了起来,用尽全力把她向外推去:“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了?快走!快离开这里。那些男人不会管你是不是客人的。” 牧云归几乎要流下泪来,昏暗的房间里面,牧云归却能够看清,这女人的脸上十分可怕,本应该长眼睛的地方却是平整的一片。 仔细一看,这女人的眼睛已经是被活生生的缝起来的。久而久之,眼皮便好像已经和脸长到了一起。牧云归感到一把火焰在心头燃烧,蝙蝠公子,好个蝙蝠公子。 牧云归脱下了身上的外衫给她裹在身上,她紧紧的将衣服裹在身上,仿佛那就是她的一切了。 “怎么了?”门外是李莲花和楚留香,他们听到牧云归失态的声音。 “我来带你走,我们来带你们离开。”牧云归尽力抑制声音的颤抖。 “带我走?这地方是地狱,走不了的,谁也走不了。” “姑娘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你们都带走的。敢问姑娘如何称呼?”楚留香站在门边问道。 “我?你们就叫我东三娘吧,我住的这间是东边的第三间屋子。”东三娘喃喃的回答,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人问过她的名字了。 “三娘姐姐,这里实在是太黑了,你与我们指一指路可好不好呢?”牧云归轻声细语的说。 东三娘拉着她的手,带她走出了屋子,可是她还不知道外面被炸开了,透露出了一点光进来。 牧云归假装看不见摸索着走出去,当东三娘走出去时,外面沉默了一瞬。 东三娘立刻惊慌起来:“你们,你们点了灯?这地方不能点灯的。” 楚留香忽然大声说:“这鬼地方漆黑一片,我什么也看不见。” 李莲花立刻会意的说:“是啊,进来就是水,什么火折子也点不燃了。” 陆小凤简直要流泪了,他跟着大声叫道:“这什么破火折子,还要卖我一百两银子,根本点不燃。” 第71章 蝙蝠公子 于是东三娘暂时安心下来。 花满楼温柔体贴,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一个好法子:“这些姑娘们在这里久不见天光了,需要把眼睛都先蒙上布才行,不然忽然见光,眼睛会被灼伤的。” 说着他便撕下了衣摆递过来,一时间在场的侠客纷纷将衣服撕成了布条,为这些女子蒙上眼睛。 再有外面的女弟子们源源不断下来,带来了蔽身的斗篷等物。 陆小凤拳头捏得直响:“那狗娘养的东西在哪?” “这地方有三层,我们现在在最下面一层。”东三娘说道,“上面我也只去过一两次,不过这最下面通往牢狱。” “亚男,真真,你们留在这里。”枯梅大师忽然插言,“我们其余人便兵分两路,一路去牢狱,一路继续往上。” “不错,动作要快。” 众人继续往上走去,不知不觉中好像已经是枯梅大师在带头了,她毕竟是那样的嫉恶如仇,遇到这种事简直恨不得立刻杀了原随云。 上面的两层仍然是那么的黑暗,仿佛一点天光也照不进来似的。 但是大家已经无所顾忌的点起了火把,照亮了此间地狱。 大家一路行到了一处空旷之地,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大厅。 从天而降的水将众人手中的火把全部熄灭了,大家一时陷入了黑暗中,感到什么也看不见。 也许不受影响的只有花满楼一人,他一进了二层便闭着眼睛,黑暗是他最熟悉的,因此现在火把灭了他再睁眼也不觉得难以适应。 牧云归眼睛虽然在全然的黑暗里,耳朵却能够听见,她在李莲花的背上敲了一敲,李莲花会意,枯梅已经悄无声息离开了。 刺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欢迎来到蝙蝠岛。” 这声音十分的古怪,又同时从周围传来,加上回音,蝙蝠公子就是用这样的方法让别人无法确定他的真实方位。 但是不包括牧云归,尽管火把熄灭的突然,她却已经把布局记在心里了。 从蝙蝠公子一出现,牧云归便已经确定他的位置,那脚步声虽然轻微,对牧云归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牧云归一动,众人都动了起来。大家向着四面八方攻击着,一时剑风掌影充斥着这处空间。 而牧云归却尽力收敛了自己的气息,连心跳声都放慢,就是现在! 牧云归一出手,蝙蝠公子就已经迅速反应。牧云归出剑,他就使出了武当的流云袖来卷住牧云归的剑。 另一只手则用的是东瀛甲贺谷的大拍手,狠狠的向牧云归一掌拍来。 但是牧云归的剑招是虚,她的掌才是目的。 轻飘飘的掌先落在了蝙蝠公子的身上,居然留下了一个发光的掌印! 原来牧云归将她珍爱的夜明珠捏碎,粉末涂在了手上,这样只要手掌接触到了蝙蝠公子,就相当于在黑暗中给他做了一个记号。 蝙蝠公子带着这发光的掌印还浑然不知,哪里想到下一刻便又有一刀一剑袭来,正是李莲花和笛飞声攻到了。 牧云归趁机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原随云!泥猪癞狗一样的人,真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 一个人的声音可以刻意的变得嘶哑,可是身上的味道,走路脚步的轻重节奏都很难改变。 因此牧云归一旦近身,便确认他就是原随云无疑。 原随云大怒:“你们找到了这里又如何?今次我要让你们全都死在这!” 原随云说着便运起了血影人的轻功步法,想要换一个地方。这里的机关都是特制的,只要让他们找不到他站的地方,他们又能怎么办? 只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脸上现在顶着一个发光的巴掌印,在黑暗中实在是显眼的不能再显眼。 他走一步,楚留香的掌从侧边切了过来,另一边一点红的剑像一条毒蛇咬向他的脖子。 好不容易逃脱了,却又有两把剑挡在路上,略微过了几招他就已经负伤。 原随云只好吹响哨子,把手下都叫了过来,不知道楚留香都是网罗了些什么人,他居然打不过! 原随云不仅召来了属下,他还想趁机放下机关,把所有人都困死在这里。 黑暗之中确实是原随云的主场,李莲花一不留神便已经失去了原随云的踪影。 但是他也不急,李莲花取出了久未使用的饮冰剑,屈指一弹。 这一下宛如金玉相击之声,让原随云的气息顿了一顿。这正是李莲花模仿的柳元礼的音攻,他从弹琴学起,终于摸索出了如何将内力融合在声音里。 就是那一顿,原随云错过了打开机关的机会,又被逼回了场内。 他感到左支右绌捉襟见肘,刀来剑去,他也应付不过来了,而他的那些手下就更不是在场众人的对手了。 就在原随云感到快要不敌被擒之时,一把剑却为他解了围。 那剑招式巧妙,三两下将攻击全部拨开,给原随云一点喘息的时间。 然而,原随云却感受到了一点热度,有人点了火。 不错,点火的正是牧云归和花满楼,他们两人也会受音攻的影响,干脆退出了战斗,在中央升了一堆火。 “这里连木头都没有,你们怎么生的火?” “那自然还是之前丁枫放火烧大江的时候,用的那黑色的油十分的好用,本次我们也不过是借了一点,你说是吗?蓝太夫人?或者应该叫你,枯梅大师呢?”李莲花手中拿着少师剑,饮冰剑已经又被他趁着黑暗收回去了。 刚才给原随云解围的赫然就是枯梅大师。 “也是你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吧?清风十三式更是你亲自泄露出去的。” 李莲花一连抛出了几个问题。 “不错,是我干的。”枯梅冷静的回答,她举着剑挡在原随云的面前。 “为什么?”终于还是有人问了这个问题。 “因为我已经爱上了他。”枯梅嘴角居然有一丝笑意。 牧云归冷笑一声:“你若是因为瞎子看不见你的长相,便觉得可以放心的爱上他。何不去爱刚才那些姑娘们?” 第72章 蝙蝠岛结束 “那些姑娘们必不会要你透露清风十三式的心法秘笈的。”楚留香也幽幽的说了一句。 “原少庄主可真是低得下腰啊,金粉梦的红姐儿也要哄,枯梅这样的老太婆也要哄。你干什么弄个蝙蝠岛呢?你开一家楼子自己进去当头牌,还怕哄不到这天下吗?”李莲花喷了几句毒液。 “说不定这蝙蝠岛的头牌就是他呢。”笛飞声讥讽的说。 “也许他给自己留了一个最好的房间,等会儿我们就把他塞进去让他接客好了。”一点红更是肆无忌惮。 枯梅忍无可忍,含怒出手,她右手使的是清风十三式,虚中有实,左手却是狠辣的摘心手,朝着李莲花胸口抓来。她看得明白,李莲花的音攻对原随云的影响极大,决定先杀了他。 原随云却悄悄的像后退去,他的两只大袖一鼓,整个人真的仿佛一只蝙蝠一样,可惜这里已经燃起了火堆,他的脸上又带着发光的巴掌印,在场的眼睛都盯着他,他是怎么也做不到悄无声息的的退场的。 但是他也不是要逃,他只是趁着枯梅大师出手时狠狠的拍下了旁边的机关。 从天而降的精铁马上要将此处变成一个笼子,原随云便可以欣赏困兽之斗了。他心中不免出现一丝得意之情,他的才智武功都远超在场众人,他们不过是仗着人多罢了。 武林正道又如何?这些人一死,刚好方便他图谋武林霸业。 想到此处他不免要大笑三声,想要出言讥讽:“这笼子都是精铁所制,各位待在这里面,就好像马戏团的野兽,这名满天下的楚留香和薛衣人若是以命相搏一定有很多人愿意来看。” 这人的语气竟然是把他们都当成了表演的野兽! “再好看也轮不到你看,你看得见么?”牧云归反唇相讥。 “这位牧女侠性子刚烈,就算再刚烈的人,只要我把你塞进三层的房间,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学会听话了。”原随云说着最恶毒的话。 李莲花感觉一股毒火烧上心头,他随手劈了两剑逼的枯梅吐血后退,丢下和他苦战的枯梅大师,掣出饮冰,含怒出手,只消得两下,面前的铁栏杆就已经被上下削断,出现了一个缺口。 饮冰剑削铁如泥,这笼子再是精铁所制也比不过饮冰的锋利坚韧的。 李莲花双剑齐使,右手少师用的是明月沉西海,一剑劈出,原随云握剑用来格挡的手臂直接被震断,左手则用饮冰剑使出的一微尘里三千界,破开原随云周身的大穴。 原随云根本无法反抗,他所学虽然博杂,却没有一种达到了超一流的境界,自然挡不住全力出手的李莲花。 枯梅则被楚留香和陆小凤接手拦下,枯梅的剑被灵犀一指夹住,摘心手则迎上楚留香的掌。 李莲花最后当胸一剑把原随云穿透,让他死的不能再死。 枯梅眼看原随云身亡,大笑三声,竟然在薛衣人的剑来时放弃了抵抗,任凭长剑穿胸而过,她就那么倒在了地上,嘴角似乎还有一丝笑意。 原随云已死,他的手下群龙无首,自然是死的死降的降。 剩下的只有清算蝙蝠岛,这些自然有几大门派的掌门人一起。他们守在外面,本就是要防止有人趁乱逃走的,那些偷偷摸摸来这里的客人干的事情都会被向天下曝光,有的人的名声会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蝙蝠岛积累了巨额的财富,在商议过后,这些财富除了用于支付本次出海的费用,再给出海的侠客每个人一点之外,大部分的钱都会被用来安抚受害者。 “那些姑娘的眼睛应该是治不好了,她们的眼睛被缝在一起太久了。”高亚男难过的说。 她刚刚得知自己的师父竟然也是幕后黑手的一员,亲手将清风十三式送了出去,正是百感交集,只是勉强打起精神来帮助处理后续。 “我看无争山庄气候宜人风景秀美,正是一个生活的好地方,那些姑娘就安置在无争山庄就很不错。”牧云归抱着剑站在一边,脸上还是冷冷的,看到那些姑娘的遭遇,就觉得原随云死的太便宜了。 虽然在场的大部分都是前辈,可是刚才一战中牧云归的实力有目共睹,也没人在意她这不恭敬的语气,反而思索起来。 “牧女侠的意思是,原庄主也有参与?”铁山试探的问。 “这关中地区可是无争山庄说了算,那地方的赌场,若是赢了钱就派杀手追杀你,把钱全部拿回去,楼子里的姑娘们也是一样被卖过去的,”陆小凤先说他们的发现,“况且原老庄主又没有退隐,那地方的什么纷争都只要他一句话便可停歇。” 难道他就一点也不知道?还是说他早就知道自己儿子干的好事,只是一直在帮他打掩护呢? 话只说到了这里,可是在场又有谁是傻子,无争山庄图谋不小。 但到底是与不是,还是要去了无争山庄再做打算。 “神医张简斋先生正在江南一带,他老人家医者仁心,我去请一请他,他定然会愿意给姑娘们看一看眼睛的。”楚留香话题一转,说起了另一件事。 “那贩卖人口的水上线路就由我神龙帮来处理,保证拔的干干净净的。”云从龙也说了另一件后续处理。 接下来的处理事宜牧云归和李莲花就没有兴趣了,他们两个悄悄的离开,走到了甲板上,蝙蝠岛仍然是那样怪石嶙峋的样子,可是明天临走前,他们就会把里面全部炸掉,以免有人利用这个蝙蝠洞窟。 李莲花变魔术一般从怀里掏出了一对夜明珠给牧云归,她之前的那一对被捏碎了,这是从蝙蝠岛找到的。 牧云归把玩着这对明珠:“还是阿飞送的那一对亮一些,我真是亏了。” 她愁眉苦脸的说,那对明珠不仅是好友所赠,还是新婚礼物,因此分外不舍,只是为了对付原随云也不得不如此。 “下一次再坑一下他。”李莲花一脸正经的说着损话。 第73章 古龙世界暂完,少歌世界即将开启 牧云归被逗笑了,她把明珠收了起来,其实他们的身家早已经丰厚起来。只是习惯了生活简朴,平日里仍然经常用木簪,穿的也十分简单,以舒适为要,让人看不出来他们其实很有钱。 “有些想狐狸精和没有了。”牧云归和李莲花牵着手走着,海边的礁石高低不平,牧云归就在上面来来回回的跳着。 这次把莲花楼暂时放在掷杯山庄了,没有想到会花这么长的时间,但是不管是蝙蝠公子还是柳无眉手段都十分卑鄙下作,毒药暗器层出不穷,让他们担心狐狸精带在身边会被害。 牧云归站到一块高高的礁石上,看到了少林的弟子们正在念经。死在蝙蝠岛的人,按照海上的习俗,就地海葬了,那些弟子在为他们和之前不幸死在岛上的人念经超度。 “我们也该回去了,清明若是不回去,我怕师父入梦来打我。”李莲花笑着说,他们这次出来的够久了。 牧云归从礁石上往下一跳,正落入李莲花怀里,她把头靠在李莲花有力的胸膛上:“回去看一看皇夫殿下怎么样了,怕不是又要和你生气了。” 方多病那小子错过了蝙蝠岛这样的大事,还不知道要怎么念叨呢。 李莲花不愿去想,他把头埋在牧云归的脖颈里,感受着牧云归身上的气息,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我们悄悄回去,不让他知道。”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烤鱼已经好了!”陆小凤站在船头大声喊道。 “我在给云归说,她赢来的酒要分我一杯。”李莲花说的是之前打赌作为彩头的那一坛金盘露,那可是楚留香珍藏的好酒。 “什么?李兄,这可不厚道啊,明明我们都输了,怎的你就可以有好酒喝?”陆小凤故意板着脸说道。 “有的时候有老婆的人还是要比没有老婆的混蛋强上一点的。”花满楼幽幽的说。 “我是没有老婆的混蛋,你又是什么?难道你就有老婆?”陆小凤抱着双臂。 “我当然也没有老婆,但我不是混蛋,这里的混蛋只有你一个罢了。”花满楼摇着扇子说道。 “你们在说什么呢?谁是混蛋?快来帮我端菜了。”宋甜儿从船舱里面冒出一个头来,蝙蝠岛上物资充足,大家在海上漂泊早已经吃腻了鱼,今天便好好吃了一顿。 楚留香手中托着一个大大的木盘,上面摆着一些熏鱼腊鸡,又有各种冰冰的水果,是蝙蝠岛用冰保存下来的。 宋甜儿还做了炖得烂烂的牛肉,卤好的油光发亮的大鹅,烤的滋滋冒油的羊排…… 高亚男也来了,她本就是楚留香和胡铁花的好朋友。 大家在船上闹了一整夜,江湖就是这样,今日还欢聚一堂,明日就要告别,这一别就不知又是何时才会见面。 一点红坐在船桅上喝酒,这个距离既不会离人群太近让他有些不自在,也能看到下面的场景。 笛飞声难得的上来陪他,他也并不十分习惯这样的场合。 “你离开之后,都干了什么?”一点红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嘶哑,可是好像没有那么冰冷了。 他在问笛飞声,离开了从小培养他的杀手组织之后去干了什么。 “我什么都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来追杀我,我就杀了谁。后来我遇到几个愿意追随我的人,就建立了金鸳盟。我此生只愿意追求武道高峰,便四处挑战。再后来就遇到了李相夷那个老狐狸。”笛飞声手里拿着酒坛,支着一条腿很放松的说。 “我觉得现在的生活,也还不错。”他望着海上的明月,看见下面坐在一旁的李莲花,忽然心生歹意。 李莲花坐在人群的外围,和楚留香正在聊天,忽然感觉耳边劲风袭来,他没有回头,抄起桌上的盘子就是一挡。 一回头,笛飞声手上沾了酒液,使出弹指神通向他袭来。 “你有病啊?!”李莲花无语了,“楚兄的弹指神通是这么用的吗?你今天还没有打够吗?” “你今天和牧云归说,找机会坑我,我听见了。”笛飞声理直气壮的说。 李莲花理不直气也壮的指指点点:“我说老笛啊,听墙角这个习惯可不好啊!” 笛飞声再次败给了李莲花的厚脸皮,他干脆夺过了一点红手中的酒坛,运劲向下一震,酒液化作万点寒芒疾射而来。 陆小凤手上拿着一个杯子,一个灵巧的翻身,手上一卷,所有的酒便全到了他的杯子里,他张嘴一吸,那酒液化作一条白练进了他肚子里。 “我的流云飞袖是让你这样用的吗?”花满楼的微笑滞住,他想用扇子去敲陆小鸡的头。 “哈哈哈哈哈!”陆小凤叉腰大笑。 闹了一整夜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大家的恹恹的,在房间里面休息,直到上岸回到掷杯山庄。 离别就在眼前,但是江湖儿女不作扭捏姿态。 “此去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花满楼微笑着说。 “也许下一次没有便又把大家带到一起了。”李莲花看向没有,没有柔和的叫了一声。 “等没有掌握了他的能力,以后我们隔三差五的小聚也未为不可啊。”牧云归倒是十分的乐观。 “没错没错,没有啊,下一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还要记得叫我啊。”陆小凤蹿到了没有的面前,抚摸着没有的冠羽。 “不错,聚散终有时。”楚留香最后抱拳道。 “聚散终有时,再见亦有期。”李莲花也抱拳。 没有轻轻的扇动他的翅膀,花满楼和陆小凤往门外走去,这一出门也许便已经回到了原先的世界。 李莲花驾上莲花楼,牧云归抱着狐狸精,笛飞声坐在高处,他们也要离开了。 没有再扇了一下翅膀。 无事发生。 咦?好像搞错了。没有有些心虚的看了妈妈和老大一眼。 再来一次,这次对了。 莲花楼走到了熟悉的道路上,这是云隐山附近了。 而在另一个时空,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年在和属下办案时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云归,有些不对劲,这里不是我们来时的路,你跟紧我。” “是,门主。” 第1章 一来就是追杀现场? 李相夷本和牧云归在执行四顾门的任务,自牧云归离开山中已经快有两年了,自她加入四顾门也有快一年了。李相夷觉得她天赋上佳,很愿意尽心尽力的带她入门。 更何况人是他李相夷带出来的,牧云归在山中生活多年,对于俗世不大通晓,他总不能放着不管。 今次是去追杀一桩灭门案件,江湖仇杀寻常,可是被灭门的那一户人家不过是普通人户,被一个邪门的江湖人杀了全家。原来是起因却只是因为那江湖客多年前途径歇脚,这户人家奉上的茶水已经凉了,他自觉受到侮辱,就此怀恨在心。 那江湖客负隅顽抗死不认罪,已经被李相夷一剑杀了。 李相夷心想牧云归初出江湖不久,遇到这种人想必颇多感慨,但他打量了一番牧云归的脸色,却发现她面色如常。 “门主何必忧心?此人不过自持有些武艺傍身,因此欺凌弱小。这天下并非所有人都习武,但我们四顾门的建立不正是为了管这种恃强凌弱的闲事吗?我们管的多了,敢犯的人自然就会越来越少。” 牧云归目光清凌凌的,李相夷暗忖,云归大概是从幼时便已经见过了许多人间之恶,反而让她心志坚定更胜常人。 “不错,我辈习武之人正该如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李相夷飒然一笑,意气尽显。 李相夷带着牧云归往回走,穿过了一片树林,再出来却发现已经不是来时路了。只有一林之隔,怎的这边下着如此大的雨? 莫非是有人布阵?李相夷心中警惕:“云归,这里有些不对劲,跟紧我。” “是,门主。”牧云归握紧了苔枝辍玉,可是,她仔细感受着这块地方。 “门主,这不是我们来时的地方,完全不一样。”不止所见不同,连闻起来也不一样,风也不一样。 李相夷也从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事,他只好和牧云归沿着道路继续前行。 “血腥味。”牧云归敏锐的抬头,“这边。” 路边的草丛里倒了一个人,这个人看起来还十分的年轻,身上却满是伤口,身下血浸透到了泥土中,又被雨水冲散。 李相夷小心的想要把他抬起来,他却骤然发力,抓住了李相夷的袖子。 “殿下,你快走,快走。”他的声音几不可闻,神智也不清晰,可是那股执着让人动容。 这也许是什么仇杀现场,这个人一定是忠心护主,拼死为他主家拦截追兵。 李相夷为他点穴止血,又喂了他一颗伤药。 片刻后他略微清醒一些,虚弱的问:“你们是谁?” “我等路过此处,见你伤重倒地,不知是遇上了什么难事?”李相夷温和的问。 “我等奉命护送……,却一路被人追杀。” 话说的含混不清,可他颤颤巍巍的指向一个方向,眼中有泪水滑落:“能不能,求你们。” 李相夷没有思考太久,虽然说情势不明,可若是见死不救,李相夷也做不到。 李相夷离开不久,另一边的林中却忽然爆发出冲霄的剑气,牧云归似有所感望了过去。 “师父他老人家,请女侠去看一看,不能让他的尸骨……”牧云归感到自己的衣摆被抓住了,那个伤者狼狈不堪,想要站起来却又跌了下去,他身上的血迹连这样大的雨也冲不掉,可是他眼中的恳求溢于言表。 牧云归赶紧接住他,他又含混的哽咽着说:“他们派了好多人来杀他,可是殿下若是死了,这世上还有清白和正义可言吗?” 牧云归听的云里雾里,只大概明白有很多人在追杀一个皇子,想要杀人灭口斩草除根,而那边应该是他的师父,可能已经被杀了。 她只好将人扶到树下暂避大雨:“我去看一看。” 此事既然已经遇上了,没有不管不顾的道理。他们莫名其妙来到这里,也许正是注定要管这一桩闲事的。牧云归很明白,每一个人的视若无睹的可能是夺走一条生命的那最后一根稻草。 她发誓她绝不会做那样的人。 李相夷已经赶到了林中,林中地上散落着七零八落的尸体,都是一剑封喉,地上的雨水都是红色的,李相夷不由大为不忍,那些尸体中有车夫、有仆从,还有书生打扮的少年。 而他的面前是一个身材魁梧用一把巨剑的男人,他的脸上满是剑痕,他与一位身穿红衣,使一把长棍的少年相对而立。 少年使用长棍卷起那一阵雨水,可是那男人却用剑挡住了他的棍,就在他要伸出另一只手要扼住少年脖子的时候,他敏锐的感知到身后有一道剑气攻来。 他回身格挡,看到又是一个穿红衣的少年郎,不由一愣。这两人一样的意气风发,站在一起倒像是两兄弟似的。 “你是谁?你要帮他?”他的声音沉闷,像一口闷闷的钟。 “不错。”李相夷不假思索的回答。 救人不需要权衡利弊,更何况这明显是单方面的屠杀。 “那你们两个就一起死!” 巨剑攻来,少师和无极棍一起迎了上去。 “你也是逍遥天境?这天启真是藏龙卧虎啊,这么年轻的逍遥天境,死了岂不可惜?” “老东西,你又是什么境界?”李相夷接了一剑之后就知道此人武功在他之上,可是输人不输阵。 “若是没有猜错,阁下应该就是怒剑仙颜战天。”那用棍的少年喘着气说,他刚才接了一剑,感到自己内府隐隐作痛,应该是受了内伤,这就是剑仙的实力吗?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还有剑仙?李相夷心中想到,都成仙了还恃强凌弱啊? 两个红衣少年虽然是初次见面,却能配合默契,一时竟然也能和怒剑仙战个有来有往。 又有一棍似从天外而来,携龙虎之力,破万钧之势,正好点在了颜战天的剑上。 “师父!”萧楚河咽下一口腥甜,高兴的叫道。 “身为剑仙,做这种事,你也不觉得羞耻?”一个老人飞身而来,他接过了和怒剑仙的战斗。 萧楚河在两人离开后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不支的跪倒在地。 第2章 异世之人与此地的因果 牧云归在林间快速的奔跑,她已经找到了伤者口中的师父,万幸竟然还有一口气,只是断了一臂。牧云归给他包扎好伤口,又喂他服下了伤药。 牧云归已经听不到打斗声了,可是李相夷还没有回来,她放心不下,咬牙往刚才剑气的地方奔去。 等到牧云归赶到时,看到一个穿着红衣的少侠倒在地上,嘴角带血,似乎受了很重的伤,他的手边有一柄长棍,而李相夷正在试图为他疗伤。 怪不得刚才那人抓着李相夷喊快走,两人都穿着明艳的红衣,乍一看是有几分相似。 那红衣少年倒在地上十分狼狈,牧云归正要上前,另有一人从林中忽然出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已经埋伏多时了,就是为了这个时机。 他戴着一个狰狞的面具,又披着黑色的斗篷遮挡全身,但出手快如闪电,凝聚一掌便朝着地上的红衣少年狠狠拍了下去。 牧云归不由大惊,也来不及多想,苔枝辍玉已经出鞘,李相夷回身挥出少师,可是刚才和怒剑仙一战,他也损耗不小。 那一掌终究还是拍实了几分,那红衣少侠登时吐出一大口血来,脸色立刻青白了下去。 他先拍完了这一掌,还有余力回身接下牧云归和李相夷的剑,一掌拍在苔枝辍玉的剑身上,让牧云归被震的吐血后退,又一掌拍向李相夷,李相夷勉强用小楼昨夜又东风接了下来,可是也被震的后退。 牧云归借着掌力在空中灵巧翻身,落在了李相夷的身前,两人一起横剑挡在地上那少年的面前。 “不过是自在地境,也敢拦我?”那个面具人阴森森的说,“六殿下,看来你是真的无人可用了啊,要这么个丫头挡在你面前。” “姑娘一剑之恩,萧某铭记在心,但是两位还是快走吧。”那个皇子忍着重伤说道,刚刚那一掌是照着他的隐脉去的,他,隐脉已经废了。 “你戴着面具鬼鬼祟祟的,又不敢光明正大的和他打。趁人之危,以多欺少,恃强凌弱。本姑娘看不惯,就不让。”牧云归一字一句的说。李相夷没有让,她当然也不会让的。 随着牧云归的话,面具人惊讶的发现她的气势在不断的攀升。 “竟然一句话就直入了半步逍遥的境界,真是好天赋啊。”他喃喃的说,“那可真是,留你不得了。” 牧云归是对着此地残留的剑气有所感悟,加上此刻要对战强敌,一往无前的锐气阴差阳错与这霸道的剑气相合,因此短暂提升了境界。 牧云归在原地不断积蓄剑势,刚才过了那一招她已经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差距,因此她需要小心应对。 面具人动了,他的掌力凝实浑厚,掌未至,掌风已经呼啸而来。牧云归浑然不惧,持剑迎上,她灵巧的在地上点了几下,借助步法近身些许。 这个面具人的武功虽然高,可是他出手并没有尽全力,因此这一掌并不是浑然一体的。牧云归抓住机会,朝着唯一的一处破绽刺出一剑,这一剑虽然勉强,但是也接下了他的掌。 面具人反应也十分迅速,虽然心里惊讶,但他立刻接连出掌,想要以雷霆手段斩草除根。 这一掌牧云归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的,眼看就要饮恨当场,地上的少侠不由面露痛惜之色,这一路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了,难道这路见不平的姑娘,也要死在这里吗?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他尽力去拿地上的长棍。 剑破开他的掌时甚至没有声音,面具人只感到手掌一阵剧痛,他收回来一看,那一剑不止破了他的真气,还在他的手掌上也划开了一道血痕。 “老东西,这一掌还不错。” 李相夷手持少师剑指着他:“接下来换我和你打。”李相夷尽力运转扬州慢,恢复了几分。 说完便运起婆娑步,整个人仿佛已经化作虚影围绕着面具人。一轮交手过后,李相夷也不由额头带汗,感到喉头一股腥甜,李相夷已经许久没有遇上这样的强手了,但他心中战意更胜。 那面具人也感到十分棘手,他的“绵杀掌”威力不凡,号称半步神游以下,六掌可杀。现在已经出了三掌,这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少年郎却越战越勇,同样是逍遥天境,却比萧楚河更加厉害。 萧楚河先前已经被怒剑仙所伤,又一路奔波应付追杀,自然是难捱。李相夷却是全力以赴,又有生生不息的扬州慢。 面具人三掌过后仍然未能胜利,这第四掌他全力施为,定要让这红衣剑客不死也受重伤。 牧云归握着苔枝辍玉,她已经知道这次的对手武功比门主更高,难以对付。若是需要,她会拼死为门主开出一条路来。 牧云归和李相夷的剑势都不断积蓄攀升,就在此时,一柄拂尘忽然出现。 那拂尘一扫,便将面具人扫退一步。 而且面具人显然十分忌惮这拂尘的主人:“是你。你……”他心中慌乱,难道齐天尘也要站在萧楚河那一边? “这两位小友与我有一分因果,你不能杀他们。”一个道骨仙风的老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暴雨如注,可是却无一滴能够近得他身。 那面具人心中衡量一番,左右萧楚河已经挨了他一掌,离死不远了。他身形一转,就那样离开了。 “不知老道长尊姓大名?”李相夷抱剑行礼。 “贫道齐天尘,方才算到今夜有异世之人到来,可解故人之劫,故而匆忙赶来。” 异世之人?这老道的意思是他们果真来到另一方世界了?李相夷想到,据闻世间有三千世界,没想到他竟然也有此奇遇。 “我等误入此地,不知大师能否指点回去之法?”李相夷心中想着四顾门还有许多事要办。 “小友莫急,你们既然来了,自然是在此地有一番机缘。至于你担心的事,并无大碍。”齐天尘一甩拂尘。 看来要在此地生活一段时间了,李相夷微微叹气。 第3章 过渡 齐天尘为萧楚河把了一下脉,心中不免惋惜自己来迟一步,可是他微微掐算一番,又转忧为喜,机缘正在眼前。 “国师,我。”萧楚河心知自己的情况,但不免心怀期待。 “不必忧心,机缘自在眼前。”又取出了一个瓷瓶交给萧楚河:“这是无尘丹,对伤势有好处。” “大师,你刚刚说我们与你有一分因果,是什么意思?”牧云归问道。 “不瞒两位,我有一故人,生来就带有死劫,多年来我都无法化解。唯有今夜方有一丝转机,老道因此赶来,两位异世之人想必就是那天道无法掌握的一分变数啊。” “大师刚刚救了我们,我们自当报答,敢问大师需要我们做什么?”李相夷干脆利落的问,刚刚齐天尘不来,那一掌他很难挡下。 “只需要这位小友上望城山一趟即可。”齐天尘一指牧云归。 “我?去望城山干什么?”牧云归有些糊涂,难道她去把死劫砍了? “天机不可泄露,随心而为即可。”齐天尘已经飘然远去了。 “真是高人啊。”李相夷看着他的动作,“应该让老和尚来看一看。” 牧云归在心里同情了一下无了大师,嘴上却问:“门主,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先架马车去把刚才受伤的两人也接上来。”李相夷说道,“之后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什么人?!”牧云归对着林中喝问。 一个老头手中持着一柄长棍出现,他脚步虚浮,嘴角带血,受了重伤。 “师父,刚刚是国师赶到了。”萧楚河勉力支撑想要站起来。 “在下姬若风,多谢二位援手。”原来是国师赶到了,姬若风略微放下心来。 这里不是交谈的地方,几人暂且收拾起来,带着一车的伤员向安全的地方赶去。 牧云归和李相夷坐在外面赶车,牧云归好像无意的瞥了旁边的树上一眼。 好灵敏的丫头,竟然能发现我们的存在。 暗处似乎有什么在闪闪发光,难道是雨水汇集的河流吗? 萧楚河醒来了,一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哪里,因为他正躺在床上,屋子里还焚着安神香。 不对!他想起来了,他被贬之后,一路被人追杀,直到青州城外,他先是被怒剑仙重伤,幸好那叫李相夷的少年剑客忽然出现。 只是,萧楚河感受了一下体内,他感到内心一会仿佛坠入了冰窟,一会儿又仿佛有能焚尽一切的火焰,他的隐脉确实是废了,国师说的机缘就在眼前,在哪里呢? 李相夷梳洗一番走出门外,看到牧云归在房顶上抱剑坐着,李相夷便也直直的拔地而起,坐到她旁边去。 “门主。” “云归啊,我们来到这里,你就不要叫我门主了吧。”李相夷先截过话头,“你之前都是叫我的名字的。” “二门主说,我既然进了四顾门,也要注意规矩。而且也要维护你的威严。”牧云归耸耸肩。 称呼对她而言是无所谓的,她心里尊敬李相夷又不会因为他是不是门主而改变。 “那你以后还是叫我的名字。这里没有四顾门,不然岂不惹人生疑。”李相夷抢先说道。 “好啊。”牧云归犹豫了一下,又问:“他是皇子,我们还要帮他吗?” 昨夜情况危急,自然是要救人性命。但若是卷入皇室倾轧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们可不能成为当权者手中的刀啊。 “此事不急,这几日我们进城搜集一些消息再做打算也不迟。”李相夷的手指在膝盖上点了几下。 昨夜有好几波势力,此事错综复杂,不可妄下定论啊。 “云归,怎的没有梳头?”李相夷忽然注意到牧云归的头发散着,只用发带松松系了。 他们到了这里,都沐浴更衣过,这里的人也准备了衣物给他们更换。 “啊~”牧云归小声说:“她们准备的都是金玉簪环,太麻烦了。我昨夜的簪子大概是沾了污渍,被她们收走了。我想着一枝木簪罢了,也没有要回来。” 牧云归对梳一些复杂的女子发式是敬谢不敏,更加不喜欢满头珠翠,叮当作响,会扰乱她的注意力。 李相夷哑然失笑:“我来帮你。” 牧云归便乖乖的转身让他在头上弄,李相夷的手可比牧云归巧的多了,他将牧云归的头发拢在手里,又将一部分挽起来绕成发髻,用发带绑好。 云归不喜繁复的发髻,这里也没有簪子,便给她挽了普通的男子发髻以发带固定。李相夷一边弄一边有些心猿意马,离的近了,云归的头发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是了,她不喜欢香味太浓烈的东西,胭脂水粉也不怎么用的,李相夷忽然意识到给一个女子挽发是很亲密的事情,他有一些不好意思起来。 “好了。” “多谢了。”牧云归毫无察觉,嫣然一笑。 李相夷有些不自在的飞身下去:“我们去城里查探一番吧。” 三日后。 萧楚河终于养好了内伤,能够下床走动。他来到院中,看到李相夷和牧云归坐在亭中的桌旁,似乎是在等他。 萧楚河走过去先倒了一杯茶:“还没有谢过二位救命之恩,萧瑟以茶代酒敬两位,大恩永远铭记在心。” 说完萧瑟就一饮而尽。 “萧瑟?”牧云归有些不解,他不是叫萧楚河吗? “萧楚河已经不复存在了,从今天起我叫萧瑟。”萧瑟神情有些萧索。 “我知二位只是路见不平,但为了我继续蹚这摊浑水实在没有必要。”萧瑟虽然十分感激他们,却还是出言道。 “这世上有很多有必要的东西。”李相夷却没头没尾的说,“我知道你是为了琅琊王在朝堂上仗义执言才被贬的。我们没有救错人。” 这几日李相夷和牧云归在城中的各大酒楼各种茶摊都坐了坐,大家讨论的最多的就是琅琊王谋逆和永安王被贬。琅琊王被判决之日,青龙使前去劫法场,之后又有天启城最炽手可热的六皇子因为为琅琊王说话而被贬。 “不管如何,我都要多谢你们救了我,还有洛师父和衔青。”洛师父就是他的弓马师父,燕衔青是他的伴读,这一路上死了很多人,他以为他也会失去他们。 第4章 雪落山庄十分风凉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李相夷只问道。 之后?“我暂时也没有想好。”萧瑟有些落寞的说,他现在已经被贬,隐脉也废了,可是王叔的冤情,想到这里萧瑟握紧了拳头。 “你似乎很得皇帝宠爱,你若是回去应该还能做皇子的吧。”牧云归问道,这位好像是天启城最逍遥睥睨的主儿,事迹说也说不完的。 “我不会回去!”萧瑟脱口而出,他自己都愣了一下,“我不会回去。”他平静下来。 “如果我回去,继续做我的六皇子,那就是承认我之前错了,可是我没有错。如果连我也承认自己错了,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会为王叔平反了,王叔会永远被钉死在谋逆的耻辱上面。” 萧瑟已经想明白了,他不仅不会就这样回去,他还要继续为王叔平反。 “我要暗中调查,为王叔平反!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我不能让清白无辜的人蒙冤死去!”萧瑟不由喊道。 “好!我帮你!”李相夷脱口而出,胸中一片火热。 两人一见如故,再加上昨夜生死与共的情义,少年人的友情就是这样纯粹又热烈。他们充满勇气,为了江湖正义与公平,即便是捅破天也在所不惜。 “李兄。”萧瑟感动难言。 “别兄来弟去的了,我叫李相夷,交你这个朋友。”李相夷神采飞扬的伸出了一只手。 “我叫萧瑟。”两只手击在一起,发出了啪的一声轻响。 “萧瑟,你要为琅琊王平反,你想怎么做?”李相夷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也没有头绪,我不知道为什么是何人要告王叔谋逆,最重要的是父皇为何会相信。”萧瑟没有形象的往后倒去。 “那昨夜又是何人在追杀你?” “我只知道有许多方人马,我们昨天晚上对战的是怒剑仙颜战天,他应该是我二哥的人。后面出手的面具人是谁,我也不知道。”萧瑟回忆着。 “要你死的无非就是几个皇子的人吧,昨夜除了那个面具人,暗处还有一波人,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出手。”牧云归说道。 “还有人?”萧瑟有些震惊,他完全没有发现。 “是暗河的人。”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是姬若风出来了,他脸色仍然苍白。 “师父。” “暗河是什么?” “是杀手组织。昨夜难道还有人要买我的命?”萧瑟苦笑。 “也不一定啊,杀手组织也可以和人合作的,既然是组织,他们一定有想要的利益。”李相夷有不同的看法。 “江湖朝堂息息相关,你让出了那个位置,定然有人要争夺,那些江湖势力也会趁机洗牌。”姬若风叹道,他倒是看的十分明白。 “你若是想要掌握主动权,那就要争取更多势力的支持。”李相夷目光灼灼,这件事很难,可是值得去做。在他的心中,江湖道义与公平正义比什么都重要。 萧楚河在心中迅速的盘算,天下第一城雪月城与琅琊王关系匪浅,多半会支持他。背后的雷家、唐门虽然支持雪月城却有世仇,不得不考虑进去。 望城山不问世事,玄剑仙赵玉真从未下山。怒剑仙站了白王,儒剑仙行踪不定,孤剑仙洛青阳十分神秘。 无双城,虽有天下无双之名却一直被雪月城压了一头,他不信他们不会趁着这一番机遇向上。 只有暗河,太过神秘了,他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又怎样才能打动暗河呢? 可是归根结底,他的隐脉,他的机缘又在哪里呢?如果他能达到剑仙的层次,又有何可惧。 萧瑟心中一时转过了千百个念头,却一时也抓不住头绪。 “你若是蛰伏太久,就没人会选你了。他们已经在别人身上下注,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牧云归忽然出言。 她见过野兽捕猎,在羊群中选中一只便会一直追着同一只跑,若是中途改选别的,只会让之前已经消耗的体力白白浪费掉。 “可是我隐脉已经废了。”萧瑟面上波澜不惊,可是眼睛却微微发红。 唔,李相夷抓起萧瑟的手臂,他用扬州慢试了一下。 萧瑟猛然抬头,他竟然感觉伤势在好转? “我的扬州慢可以化解,不过他的功力比我高,所以我不能一下治好你。哼,等我也到剑仙了,就没问题了。”李相夷有些不爽,他少年天才,不到二十就已经是天下第一,没想到换了个地方竟然被压着打。 “此言当真?!”最激动的竟然是姬若风。 “当然是真的,这伤,不出四年,我必定能治好。”李相夷昂起头。 “既然如此,我便等上四年。”萧瑟下定决心,“这四年,我们只暗中准备,不可露出风声。” 李相夷举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是你只能暗中准备,至于我和云归,当然可以在江湖上好好闯荡。你放心,等我成了剑仙,会罩着你的。” “去你的吧。”萧瑟看他那嘚瑟样忍不住要踹他,脸上却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 于是萧楚河就此销声匿迹,江湖上只多了一个抠门的萧老板,和一个十分招摇的红衣剑客,他的身边时常跟着一个剑术天赋极好的少女。 “我说萧老板,你这地方也实在太偏僻了吧。”李相夷看着萧瑟新买下来的雪落山庄,不免嫌弃道。 “你这看起来就像黑店啊,开在荒郊野岭,只等着有客人上门,便趁机收取高价。”牧云归也说道,她远远的站在门口,里面灰尘太大了她不愿意进去。 “你们懂什么,看看我这客栈门前的景致,这才叫风雅!”萧瑟挥一挥袖子。 “我只感到这里的风是挺凉的。”李相夷诚恳的说。 “唉,低调不是我的风格,可是毕竟要隐藏身份,若是一不小心生意做大了怎么办?”萧瑟抱着双臂耸肩。 “云归,要不然我们还是先去望城山吧,等萧老板把这里整理好了再回来。”李相夷只感到十分嫌弃。 “是啊,我觉得望城山应该没有这里这么破的。”牧云归坐在门口的树上喊道。 萧瑟腹诽,明天我就让人来把那棵树砍了。 第5章 问剑玄剑仙 望城山下,一个穿红衣的少年和一个穿着天水蓝的姑娘并肩而行。 正是李相夷和牧云归,他们果然没有良心的扔下了萧瑟自己打理雪落山庄,先来了望城山。 “你放心,等你把这里收拾好了,我们会回来陪你过年的。”李相夷义正言辞的说。 不管萧瑟怎么被损友气得咬牙切齿,两人反正是上路了,还骑走了萧瑟价值千金的夜北马。 李相夷打了个喷嚏:“哎,定然是萧瑟又在骂我们了,快走快走,早点办完这里的事回去。” 牧云归知道李相夷只是说笑,实际上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萧瑟。 只是萧瑟历经大变,无论如何还是需要一点时间自己慢慢整理心绪,他那样骄傲的人不肯在人前露出分毫,这是李相夷作为朋友的体贴。 “你说这玄剑仙到底是什么死劫会和我相关呢?”牧云归还在想这个问题。 “别多想啦,大不了等我成为剑仙,有人要杀他,我替他解决了就是。也算还了齐前辈的恩情了。”李相夷满不在乎的说。 “我们怎么见得到他呢?”牧云归问道,这国师也不知道有没有告诉过望城山的人啊。 李相夷肆意一笑,当然是—— “晚辈李相夷,问剑望城山玄剑仙!”少年清朗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山林。 望城山一阵骚动,几个弟子慌张的跑出来。 “何人闹事?” 李相夷根本不管,他纵身而起,往山上掠去。 “晚辈李相夷,问剑望城山玄剑仙!” 牧云归立刻跟着,运起轻功往山上而去,她武功比不上李相夷,轻功身法却很是不错。两人如入无人之境,将其他弟子全部甩在了身后。 “何人放肆?”一把老迈威严的声音响起,同时有一柄木剑飞向李相夷。 李相夷剑不出鞘,就那么用剑鞘格挡,眨眼间他已经到了山顶。 山上剑气冲霄,一个穿着紫色道袍的人站在屋顶,他手中拿的也是一柄木剑,可是剑意却比之前那人强得多。 李相夷眼睛一亮,知道这就是他要找的人了,他立刻拔出少师剑。 “晚辈李相夷,请剑仙前辈赐教。” 李相夷脚踏婆娑步,使得是一招游龙踏雪。 “好剑法。”赵玉真捏一个剑诀,使的是他们至高剑术,无量剑。 他的身后似乎有千万柄剑并列,千千万万无量劫。 可是李相夷的一剑攻出,那千千万万的剑又分明只有一剑。 一剑过后,李相夷变招,又换了小楼昨夜又东风,似有回风高旋,带起无尽春意。 赵玉真微微吃惊,这一剑比刚才的一剑更厉害了。这少年刚刚明明还是九霄境界,怎么过了一招之后就要进入扶摇境界了? 他哪里知道李相夷在剑术上的天赋,在原先的世界他早已经是天下第一,没有人能试出他武功的深浅。他自己也感觉许久没有进益了,可是来到这里,先后与两位剑仙,一位半步神游的高手交手,他自然有获益良多。 刚才赵玉真的一剑让他心有所悟,于是立刻就要突破了。 “晚辈这第三剑,唤作明月沉西海!”李相夷一个回旋,又趁势攻出,这一剑劈出,仿佛真的能将九天明月都劈下,让月沉西海之中。 赵玉真手中捏诀,木剑竟然带了些许灼热之气,这是将离火阵心诀注入木剑之中。 两人最后拼了一记,李相夷后退了三步,他稳住自己。 “多谢前辈赐教。”李相夷抱拳行礼,咦,云归怎么没有过来? 回头一看,牧云归竟然就地坐定,似有所悟,她的苔枝辍玉虽然平放在膝上,却在剑鞘之中嗡鸣不断,似乎也感受到剑主的气势。 “这位小友天生剑心,刚刚观战便似有所悟,这是要突破了。”一位白胡子老道说道,他也不由啧啧称奇,这两人从何而来,怎么江湖上又出现了这等少年高手。 不过一炷香功夫,牧云归睁眼,双目精光灼灼,身上气势冲霄,她拔剑舞了一招,剑势绵密,剑光仿佛月光洒落,之前感悟了怒剑仙的剑气,在对战面具人时短暂提升到了半步逍遥。 但是怒剑仙与牧云归的剑并不是走的一个路子,因此在刚刚观战时,牧云归才算真正的入了半步逍遥。 牧云归还剑入鞘:“多谢前辈。”这是谢他刚才护法。 “你们的剑都很不错,真是英雄出少年啊。”那个白胡子老道欣赏的说道。 “不知小友师从何人啊。” “我们无门无派,不过是山间清修之人,此次前来是受人指点。”李相夷此时倒恭敬起来,看不出来刚才打上山来的张狂样子了。 “既然如此,还请进来一叙。” 进了房中,自有道童给他们斟茶,两人微微欠身谢过。 “几日前,承蒙齐天尘国师相救,他老人家指点我们前来望城山。说有一故人,生来带着死劫,我们便是那一分变数。”李相夷说道。 那老道人竟然一下激动难以自抑:“当真是国师?当真有转机了?”他手中忙忙的掐算着,可是他的功力没有那么深厚,只能算到赵玉真的命数确实有改变,再多的便算不出来了。 “我等不知这死劫何意,因此不敢直言,只好用这种方式上山,还请前辈勿怪。”李相夷彬彬有礼的说。 才怪呢,他就是想和剑仙打一场。 “怎会见怪!只是不知国师可有说明如何破除死劫啊?”那老道人算半天算不出来,打发弟子去把长老们全部请了来。 “国师只说,让我上山一趟。其他的天机不可泄露,随心而为即可。”牧云归恭敬的回答。 “随心而为?”众位长老面面相觑。 “不知这有死劫的是哪一位前辈啊?”牧云归其实也稀里糊涂的。 “是我。师父常说我是仙人转世,命中有一死劫,因此不可下山,下山必死。除非我能入了那神游玄境。”赵玉真平静的说,他虽然有了一些年岁,也蓄了胡须,可是他的眼神干净至极,保持着赤子之心。 “那是什么让你想下山呢?”牧云归略一思索,这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想下山吧,特别是已经得知自己命运的前提下。 赵玉真竟然微微有些羞涩:“可是我答应了小仙女要和她一起下山的。” 第6章 鱼传尺素,驿寄梅花 小仙女?又是谁?难道他们来的其实是什么仙人之境? 李相夷观察到在场的长老们神色似乎不太自然,突然出言道:“不知云归可否和剑仙前辈单独谈一谈。” “这?”几位长老都有些迟疑,但还是说道,“师兄他仙去前曾经为玉真算过一卦,玉真身负望城山的武运天运,若是下山会引起世局动荡,还望两位小友谨慎行事。” 这是生怕这两个小年轻不懂事撺掇赵玉真下山啊。 牧云归却挑眉笑道:“我听说赵真人乃是仙人下凡,因此难以化解他的死劫,也难算天机。他是仙人,吕掌教和齐天师是半个仙人,你们却是凡人,自然是听他们的而不是听你们的。” “你什么意思?!”一个脾气暴躁一点的当即就眉毛倒竖。 “恕我冒犯,既是天机,便本不应该让你们这些凡人知晓。你们又怎么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是顺应天道送赵真人去应了那死劫呢?” 长老们不妨她小小年纪竟然能说出如此有真意的话,一时语塞。 赵玉真却忍不住微笑,觉得这小姑娘比他那些一把年纪的师叔们都要更明白道法真谛:“小友随我这边来吧。” 赵玉真住在一个小院子里,院中有一株桃树,现在不是桃花的季节了,树上长了许多青绿色的桃子,赵玉真看着小桃子喃喃的说:“真想和小仙女一起吃桃子啊,她还没有尝过这桃子呢。” 牧云归已经大概听明白了,赵玉真一定有一个爱人,可是望城山不让他下山,因为他下山就会死。 “我可以帮你送给那位仙女姐姐,你知道她在哪吗?”牧云归没有贸然给出下山的建议,但是山不来就我,我可以就山。 赵玉真有些踌躇:“可以这样吗?可是她说她第三次来望城山,就要带我走的,我一直在等她。” “她没有来见你,你也不能去找她,可是你为什么不给她写信呢?”牧云归面不改色的说,“你想要娶人家当妻子,当然要殷勤一点。这世上有许多官宦家的小姐在出嫁之前没什么机会见到夫婿,都是通过书信交流的。” 赵玉真从未下过山,对这些事情了解有限,听牧云归说着说着眼睛越来越亮。 “你说的没错,我这就去写信,小仙女,我好想你。”赵玉真说着便往房间快步走去,只见他脚步轻快,可以称得上雀跃。 牧云归在心里叹一口气,山中百鸟走兽求偶时都知道献殷勤呢,难道国师所说的帮他破了死劫是要帮他把仙女追到手吗? 大约一盏茶功夫,赵玉真就已经兴冲冲的捧着信出来了,他看着院中的桃树惋惜道:“可惜现在桃花已经谢了,也不是桃子的季节。” 牧云归歪头:“说不定仙女姐姐看了你的信,就来和你一起吃桃子了呢。” 赵玉真看到自己的桃花剑,眼睛一亮,有了! “你可愿意拜入我望城山门下,我传你离火阵心诀,你折一枝桃树去见小仙女,就可以送她桃子了。” 牧云归目瞪口呆,这么随便? 赵玉真掐算一番:“此计甚好,我已经算了,你与我道门有缘。只要你拜入我们望城山门下,不出三年,定然能入那逍遥天境。” 牧云归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这拜师乃是大事啊。可是他们不过是此间过客,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因此牧云归只说:“你折一只青涩的小桃子给仙女姐姐,也十分可爱,她定然十分喜欢的。至于拜师一事,还容我想一想。” 牧云归踏出院门,众位长老都围了上来,欲言又止。 牧云归叹气:“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可就算他们不见面,不交流,仙女姐姐若是有什么事,他难道就会忍住不下山吗?玄剑仙前辈修的不是无情道,这剑意只有历经人间才会精炼进益。” 一位长老听罢,只摇头说:“罢了罢了,既然国师大人说机缘在你身上,我们就听他的吧。你这一去,也许就是玉真入了神游玄境的机缘,若是果真不能,也好过让他等待一世。” 说着他就率先转身离开了。 最后只留下一个白胡子长老指了一个少年道士说:“这两位以后都是望城山的贵客,你去替你师父送一送他们吧。” “是。” 这个少年大概比李相夷小上几岁,没有想到竟然是掌教的徒弟。 “在下李凡松。”他笑起来十分平和亲切,望之可亲。 两人急忙还礼:“有劳了。” 在下山的路上李凡松忍不住八卦:“雪月剑仙坐镇雪月城,我师父能娶到她吗?” 李相夷和牧云归虽然没有见过雪月剑仙,但是他们已经从萧瑟那里得知了雪月城是天下第一大城,况且能够位列剑仙,实力自然是超凡脱俗,不能以凡夫相论。 李相夷也对此感到心里没底,只想着尽人事罢了。 牧云归却面不改色的说:“她都已经是剑仙了,何必非要嫁过来。我听闻剑仙一日千里,她有空的时候便来见一见你师父。等到你师父入了神游境再说吧。” 李凡松皱着眉毛,总觉得哪里不对。 李相夷却在心中失笑,怪不得国师选中云归,她心性自然,对俗世的规则接触不多,不受这些束缚,更容易提出新奇的看法。 “这雪月城在哪里啊?不会很远吧?”牧云归翻身上马。 “雪月城在南边,听闻那里百花常开,苍山雪却终年不化,你会喜欢的。”李相夷看着地图说道。 “那我们快走吧。” “好。” 两骑并肩而去,不知道这一去便要改变许多人的命运。 雪月城。 李相夷和牧云归风尘仆仆好几天,终于赶到了。幸好他们骑的是萧瑟那里坑来的好马,不然还需要更久。 但是抬头看到的却不是雪月,而是下关二字。 牧云归感受着这座城的气息,她既感受到了风花雪月,又感受到了人间烟火气,让她一下就喜欢上了这里。 “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李相夷吟道,“果真是风雅。” 第7章 问剑李寒衣 进了雪月城,城中却与凡城无异,街边都是叫卖的小贩,路边有着大大小小的酒铺,时不时有捧着花的姑娘从身边经过。 一个店小二身上搭着一块干净的茶巾,凑上前来问道:“二位客官可是初次来这雪月城啊,要不要来店里喝口茶水?” 两人赶路几天,满身尘土,便去了那铺子,小店名为东归,收拾的十分干净。 “小二哥,打听个事。”李相夷喝下一口茶水问道。 “客官可是要问,这雪月城如何与普通城池无异?”店小二却好似知道他们要问什么,笑眯眯的抢先开口。 “客官请看那座登天阁,过了那登天阁才是上关城。登天阁内,才是真正的雪月城。” 远处一座高高的阁楼,看着倒是气派。 “这阁好过吗?”牧云归兴致勃勃的问。 “若是有明刺,自然不用上去。若是没有,只能登阁,这登天阁十六层,若是登上五层就能拜入雪月城门下,若是十层就有长老授业。” “若是想求见雪月剑仙呢?”李相夷问。 “那就只能登上十六层了,你若是登上十六层,便是百里东君的弟子也当得。”店小二倒没有露出什么鄙夷神色,大抵见多了这样好奇的客人。 “客官若要登阁,可要来一盏小店特制的风花雪月酒壮壮胆?”店小二趁机推荐道。 “不必了。”李相夷豪气的一挥手。 “你准备一个月内连挑三位剑仙吗?”牧云归有些无奈,但也不是很吃惊。 他们自然是没有名刺的,因为之前并不知道这个规矩,但老老实实地抱上来意也是可以的吧? “剑仙岂是那样好见的,自然只有问剑了。”李相夷提起少师,回头看着牧云归肆意一笑,“我去去便回。” 牧云归感觉少年笑的实在好看,不免心跳有些快,她举起茶杯,虚敬一下。 李相夷去闯登天阁了,牧云归也没有急着起身,她仍然坐在原处。 一个有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他要问剑雪月剑仙,你不去看看?” 牧云归懒懒的说:“等他到了十六层我再去也不迟啊。” “他问剑之后只能他进去,你也要去闯那登天阁吗?”中年男子现编了一条规矩。 “我有雪月城城主邀请,就不用去闯阁了吧。”牧云归狡黠的一笑。 “你怎的知道我是谁?”百里东君哈哈一笑。 “你的气势和剑仙差不多,又一身酒的味道,而且你也没有带枪。我猜你便是酒仙百里东君前辈。”牧云归站起来微微低头行礼。 “那你又怎么猜我会邀请你呢?”百里东君故意板起脸说。 “前辈方才就一直注意我们,还请这位小二哥来邀请我们,难道不是知道了我们的来意吗?”牧云归坦然的说,看来望城山那边做事还是靠谱的,有提前传信给雪月城。 “我以为前辈要请我们喝酒的。”牧云归微微带着笑意。 百里东君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你很对我胃口,我可以请你喝酒。只是这风花雪月酒还差那一抹月光才能酿好。” “看来要等到晚上和李相夷一起喝了。”牧云归又坐了回去。 店小二则是惊讶的大叫:“这么点时间,他就已经登上了十三层!” 百里东君还在说:“可是这世上最好的酒你知道是什么吗?” 百里东君看着这天道之外的变数,还是忍不住开口。 “是什么?”牧云归对酒了解不多。 “是孟婆汤,只要喝上一杯,便能够忘记所有过去发生的事,醒来后又是新的人生,可是我却一直酿不出来。”百里东君喃喃道,他的注意力好像已经不在这边了。 孟婆汤不是传说中人到下面才会喝的东西吗? 牧云归试探的说:“这不就是失忆吗?听说有的人磕到头也会忘记所有事的,要不?”牧云归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拳头。 百里东君一下哭笑不得,又有些感悟,他一直追寻的难道真的只是忘记与逃避? 牧云归见他不应,大惊,看他身上萧索落寞的气息,难道这天下第一的酒仙竟然已经心存死志?不然怎么想喝那孟婆汤? “前辈,这个,酒酿不出来就酿不出来吧,可能是酒方子的问题啊,你号称酒仙,一定能想出更好的方子来的,到时候你入了那神游玄境,不是就忘却俗世烦恼了吗?”牧云归绞尽脑汁的回答。 “我就是因为酿不出这一盏孟婆汤,才迟迟入不了神游境啊。”百里东君说,他还想看看这姑娘能说出些什么来。 哦,原来还是武功瓶颈啊,牧云归松了一口气。 “难道有规定酒仙必须要酿出什么酒才能变成酒神吗?你就练武功不行吗?”牧云归以为这酒仙只是一个称号来着,毕竟没有人用酒做武器吧。 在她心里,练武没有捷径可走,即便天才如李相夷也是日复一日的练剑的。 “哈哈哈哈哈!”一阵长笑传来,一个有几分儒雅书生气的中年人大步走了过来,“听见了吗?还没有一个小姑娘看的通透啊。” 他虽然看起来儒雅,牧云归却感觉他好像一杆锋锐的长枪,急忙起来行礼。 “晚辈牧云归,见过枪仙前辈。” “你怎么也来了?”百里东君问道。 “许久没有人问剑寒衣了,我也想看一看啊。”司空长风负手向登天阁望去。 此时李相夷已经一路打通了登天阁,到了十六层了。 只见一身红衣的少年郎,立在登天阁之上,朗声喊道:“晚辈李相夷,问剑雪月剑仙李寒衣!” 正如他在望城山所做一样,锐气逼人。 “你觉得他能赢吗?”百里东君故意问牧云归。 “应该不能吧,他几天前问剑玄剑仙前辈输了。”牧云归干脆的回答。 “那他还敢挑战雪月剑仙,不怕剑仙一怒吗?” “这不至于吧?没听说过情人传信先把青鸟砍了的啊?”牧云归叫道。 “什么?!”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一起叫道。 第8章 寒玉一念相逢 “你们不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吗?”牧云归疑惑道,那两位城主跑过来干什么? 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对视一眼,望城山的天师只说有两个非常重要的人即将来雪月城。 “他们说的很玄,说你们是那遁去的一。”司空长风说道。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百里东君也说。 牧云归心想,这世界势力错综复杂,还是不要轻易交底的好,便打个哈哈:“我们只是受人所托来给他的仙女送信的。” 百里东君一甩衣摆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难道那小子竟然开窍了?” 牧云归虽然有心隐瞒,但她着实不是两只老狐狸的对手。 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知道的比牧云归想象的要多得多,这吕掌教给赵玉真的箴言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也是赵玉真多年来没有下山,寒衣也没有再去找他的原因。 如今这两个人上了望城山一趟,赵玉真竟然送信给寒衣了,难道是死劫可破了?怪不得这两人是那遁去的一,他们是天道的变数。只是不知道他们还会为江湖带来些什么风云了。 三人在这边谈话的功夫,那边雪月剑仙也已经到了。 李相夷将剑竖在胸前,手捏剑诀。 “此剑何名?” “剑名——明月沉西海。”李相夷手中少师剑挥出,这确实是可沉明月的一剑,比起几日前对阵赵玉真时已经又有长进了。 李寒衣轻喝一声,铁马冰河出鞘,铛的一声,正面接下了这一剑。 “你这一剑,不错,我也有一剑还你,剑名——纸落云烟!” 李寒衣还了一剑,李相夷无法接下,却也感到无法避开。他横剑胸前,在用婆娑步向旁滑出的时候,斜斜的刺出一剑,正好点在了铁马冰河上。 虽然李相夷还是被震的后退了两步,可好歹也算接了剑仙一剑。 “刚才那一剑,也不错。这一剑叫什么?”李寒衣戴着一个古怪的面具,声音也十分古怪,一点也看不出来赵玉真口中的仙女的样子。 那一剑是李相夷刚刚悟出来的,哪有什么名字?只说:“还未命名。” “问剑也问过了,你还有什么事?”李寒衣也不在意。 “晚辈此来求见雪月剑仙,是受玄剑仙前辈所托,有信需当面呈送。”李相夷收回少师。 “他?他怎么会让你送信来?”雪月剑仙大为惊愕。 “此事说来话长,可否先下去啊?”李相夷看了看周围,一城的人都在这里看热闹呢,“信在云归手中,她才是剑仙前辈拜托的人。” 牧云归正在阁下面等着,只是周围的两个陌生人是谁? “你随我来。”李寒衣扔下一句,便纵身离开登天阁。 “竟然能接住寒衣一剑啊,现在的少年人可真是厉害。”百里东君抄着手晃荡。 “别废话了,牧姑娘,你也跟我们来吧。”瓜仙,哦不枪仙也赶紧跟上。 李寒衣常年在苍山上练剑,但是既然要待客,还是在雪月城中接待了他们。 “雪月剑仙前辈,玄剑仙前辈托我送信给他的仙女。”牧云归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仙女二字丝毫不觉肉麻,倒是李寒衣的脸一下就红了,幸好有面具遮挡看不出来。 司空长风人虽然还坐在椅子上,眼神却不住的往信上瞟。 李寒衣干脆拉着牧云归离开,司空长风心中惋惜,寒衣肯定不会告诉他赵玉真说了什么了,他不由将目光移向了李相夷。 李寒衣取下面具,露出一张芙蓉面,果真是一个仙女。 “仙女姐姐,赵前辈说他一直在等你上山,可是你一直没有来。”牧云归说道。 李寒衣眉毛一皱:“我早已经去过了,当年恰逢他走火入魔,雷轰闯山,我为他挡了。这事他怎会不知?” 那个时候的事情牧云归又怎么清楚呢?她只好说道:“听闻玄剑仙与望城山气运相合,又与这天下气运相关,下山便会死许多人。” 李寒衣泄气,若不是为此,她又怎么会一直没有去找他?还不是以为他不愿意下山。 “但是赵前辈并不知道你已经来过第三次了,他一直在等你,我想,你若是去了,他就会下山的。”牧云归赶紧说,并且奉上那封信。 李寒衣拆开信件,默默阅读,脸上时嗔时喜,显然已经陷入了甜蜜。 “他……他还说什么了?”李寒衣读完信件问牧云归。 牧云归取出一个锦盒,里面放着一枝干枯的桃枝,上面有两个青色的小桃子。 “他本来要让我拜入望城山门下,传我离火阵心诀,这样便可当面催生这枝桃枝,请仙女姐姐吃桃子。” “真是个傻子。”李寒衣噗嗤一笑,脸上有一点点红晕。 “只是不知仙女姐姐肯不肯赏脸去望城山品一品那桃子呢?” 李寒衣微微一叹:“可是他那死劫。” 牧云归忙说:“此行乃国师大人指点,说那死劫的破解变数就在我身上,因此我才上山。依我看来,既然赵真人不能下山,仙女姐姐何不上山去瞧他?等到他入了神游境,死劫自破。” 李寒衣听到是国师指点,心中微微一动。 “可是神游境又岂是那么好破的?望城山的天师们……” “望城山的天师们都是凡人,因此既不能算到赵真人的命数,也破不了他的死劫。”牧云归淡淡的说。 此话虽然不敬,却是实话。那些天师严防死守了二十几年,赵玉真还是落了凡尘。何况他们既是凡人,就有凡心,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望城山罢了。 “更何况,一山之境或可成就剑仙,不经历人世如何成神呢?” 李寒衣也是剑仙,她最明白,剑是磨炼出来的。 “你说得对。我会去望城山,助他入那神游境,到时候就不必再顾忌这天命与死劫。”李寒衣只觉豁然开朗。 他不是不愿意下山,他等了十年。无论如何,她都要去找他! 李寒衣对着牧云归嫣然一笑:“多谢你了。” 说完便飘然而去,剑仙一日千里,想必很快就能见到赵玉真了。 第9章 不忿的萧老板对上李相夷也要甘拜下风 雪月剑仙飘然远去,司空长风叹道:“希望此行是福不是祸吧。” “当然是福了。”李相夷坚定的声音传来。 司空长风笑言:“这赵玉真的死劫可是他师父算出来的,你怎么能肯定,寒衣这次去了,不是促成他的死劫呢?” 言下之意就是牧云归能不能为这件事负责。 “若是有人要杀他,我帮他便是。两年之内,我必成剑仙,难道这世上还有人能打得过三个剑仙一起?”李相夷怡然不惧。 牧云归的话不管有什么后果,他李相夷都担得起。 “听说雪月城三位城主向来感情要好,你们怎么不努力一点入那神游境?”说完了还要反击一下。 司空长风哑口无言,可是又被少年意气给勾起了回忆,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狂傲。 “你说得对。我是该努力一点,百里东君,你听到没有,你身为大城主,不要天天逃避事务,把城里的活都丢给我干,拖慢我武学进益了。”司空长风立刻拉了百里东君背锅。 百里东君就差叉腰跳脚骂人了,正好牧云归从门外走进来,她没有感受到里面剑拔弩张的气氛。 张口说道:“前辈所托之事我已经完成,我们这便告辞了。” “不要急嘛,好不容易来了这天下第一的雪月城,何不多留两天?好歹也要品一品我的风花雪月酒才行啊。”百里东君恢复了他的高人派头。 虽然李相夷和牧云归都不是很喜欢喝酒,可是也对这雪月城有几分好奇,于是从善如流的接受了邀请,至于萧瑟,他已经等了那么久了,也不差这一两天。 是夜,月色溶溶。 百里东君的酒肆院子中摆了大大小小的酒坛,而桌子上的小酒坛里飘着一朵茶花。 百里东君手轻轻一挥,酒坛中的酒液就随着他的动作被扯成了一道白练,酒水印着月光,宛如银河围绕。他在屋顶上轻轻舞了起来,恍若仙人。 一舞既罢,酒水又回到坛中,他便倒了一碗,李相夷想接,百里东君却说:“这酒是请她的,你不能喝。” “我不能喝?”李相夷奇怪的重复。 “你现在还不能喝。不过等你成了剑仙,可以来找我,到时候我请你喝另一种酒,如何?”百里东君神秘的笑着。 牧云归接过那一盏风花雪月饮尽。 “如何?” 牧云归不是很会品酒,只是简单的说:“凉凉的甜甜的,挺好喝的。” 百里东君一愣,随即大笑:“既然喜欢,这一坛都送你!” 这风花雪月酒不同的人品来味道不同,有人品到人间百味,有人觉得苦涩难言,也有人觉得灼热似烈酒。但是简单的说清冽甘甜的,牧云归还是第一个,此子真是心性自然。 又不由见猎心喜:“你们二人可有师承,要不要拜入我雪月城门下?” 李相夷微微致歉:“相夷已有师父,多谢前辈美意。” 言下之意就是牧云归没有。 百里东君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牧云归,唐莲那个臭小子太古板正经了,不如给他找个师妹啊。 牧云归饮了两杯,脸上一片酡红:“多谢前辈美意,不过他去哪我去哪。” 他们不会留在雪月城,那又何必拜师呢? 百里东君觉得可惜极了,又有些不甘心:“我看你天赋上佳,只是习武太晚,因此内力总有不足,你若是拜我为师,也不用一直留在雪月城,但是可以习得上佳心法,如何啊?” 李相夷在心中盘算,云归自山中出来不足两年,虽然极为刻苦,可是读书习字非一夕之功,人生道理也还需要多加磨炼。 人生在世也不是只有武功便可解决的,若是留在四顾门自有门中兄弟姐妹们教导,可是来到这里他们两人一时却没有这个条件。 因此便对牧云归说:“百里前辈可是当世第一的高手,能拜他为师,是你之幸。” 牧云归一急,酒也不喝了,放下酒杯拉着李相夷,睁着大大的眼睛:“可是,我不要和你分开!” 李相夷便拉着牧云归小声道:“你拜师之后,我们先回雪落山庄去,过了年你再来。也不用一直在这里,你就当是出任务便是。你跟着我已经有一年了,本也到了单独出任务的时候啦。” 牧云归担心的是他要甩开自己去帮萧瑟,可是还有一点:“可是我们要帮他,会不会牵连雪月城?” 萧瑟要做的是悖逆皇帝的大事,他们已经决定要帮他,若是有朝一日事有不成,牵连此地怎么办?牧云归说得隐晦,连萧瑟二字都没有提。 李相夷却自信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忘了?这雪月城的几位城主本就和琅琊王关系匪浅。” 根据他们得知的消息,琅琊王当初带着闯荡江湖的好友奔赴天启,才送了现在的皇帝继位。而那些江湖好友也正是后来的天启四守护。 于是牧云归便起身向百里东君跪下:“前辈愿意收云归为徒,乃是云归之幸。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好徒儿。”百里东君畅然大笑。 牧云归又向司空长风一拜:“拜见三师尊。” 司空长风也点头微笑:“快起来吧。” 虽然拜师雪月城,两人还是先赶回了雪落山庄,出来快一个月了,萧瑟应该已经处理好自己的事了吧。 “哟,这是打尖的还是住店的啊?”两人乍一踏进雪落山庄,一个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窗边坐着一个矜贵清冷的公子,穿着一身青衣,一双修长的手正在沏茶。端的是公子如玉,只是面上的几分不忿之色破坏了他的俊美。 这两个没良心的,还说是朋友呢!一看山庄破败就溜走了,还骑走了他的马!一走就是一个月! “不打尖,打劫!”李相夷理直气壮地走到桌边,端起萧瑟刚刚倒好的茶递给牧云归,又非常自然的给自己倒了一杯。 萧瑟的脸不由扭曲了一下,但是他还是坚持阴阳怪气下去:“这是谁呀?这不是最近江湖上风头正盛的李少侠吗?一月问剑两位剑仙,怎么到我这破败的山庄来了啊?” 萧瑟着重在破败二字上,狠狠的念了出来。 李相夷八风不动,好像听不出嘲讽,还打量了一下周围:“萧瑟,我们都走了一个月了,你这里怎么还是这样破败啊?” 第10章 原来她是舍不得我,有点可爱 萧瑟当即破功,跳将起来,指着李相夷大骂:“你还敢说!走了一个月了,就留我一个人打理这破地方。” “我说萧老板,这破地方可是你一力做主盘下的,说什么前院落雪,后院飞花,端的风雅。”李相夷叫屈道。 萧瑟暗自腹诽,还不是没什么钱了。 “哼,虽然破败,可是隐于山野,还算不错。”他嘴硬的说。 牧云归看两人斗嘴斗了半天,自去归整行李,现在才下楼说:“这山庄虽然破败,可是萧瑟已经让人来修整过了,只要人多一点,自然会有些人气的。只是萧瑟啊,你现在怎么也走起这种路线来了?” 牧云归打量着他和以往完全不同的穿衣风格,一下就从意气风发的少年侠客变成深沉忧郁的公子了。 “唉,我要隐藏身份,自然要做些伪装了。”萧瑟好像做出了天大的牺牲一般叹了口气,“毕竟我萧楚河在天下实在是太有名气了。” 牧云归不置可否的努了努嘴:“等你伤愈,你们两个穿着最招摇的红衣杀回天启城好了。” 萧瑟忍不住笑了,这一月他自己在雪落山庄细细思索,只觉前路艰难,可是当朋友回到身边,他又觉得前路并不艰难。 李相夷得意的哼了一声:“没错,不出两年我必成剑仙。到时候我把你的隐脉治好,我们先去捶怒剑仙,再去打那个面具人。” 萧瑟心头也被说得火热,嘴上却说:“之前还是四年,现在又成两年了?剑仙是大白菜吗?说入就入?” “我一月接连和三位剑仙交手,如今已经是扶摇境界了。若是我再和剩下两位也交手,说不定根本不用两年呢。”李相夷手一伸,少师自动出鞘跳进他手中,让萧瑟感受他的剑意。 萧瑟明白,这是他的朋友在告诉他不用担心。 “好,两年!两年之后我们就去锤怒剑仙!”萧瑟也不由笑着说。 “萧瑟,你对琅琊王的案子可有头绪?”李相夷终于正色问道。 “我只知道,刑部忽然指认王叔谋反。”萧瑟沉默片刻才继续说,“是父皇要王叔死,所以他才死了。可是到底是为什么,我也不清楚,可能只有我回到天启,才能真正查清。” “那我们便来说说你回天启的事情。你现在已经被贬,其他皇子必定明争暗斗,但是你若是回去,他们又一定会一起阻拦你。”李相夷先理清关系。 “若我被贬,诸位皇子之中应当以二哥和七弟最有竞争力。”萧瑟略微思索,“怒剑仙应该是二哥的人,五大监中瑾玉公公又是二哥的师父。那天晚上颜战天先来,因此后面出现的面具人便不是二哥的人。” 李相夷拿了两个杯子分别放在两边代表白王萧崇和赤王萧羽。 “七弟自小喜欢与我争抢,但他手下有什么人我却是不知。”萧瑟微微摇头。 “那我们便来看看这江湖上有些什么势力可能为他们所用。” “雪月城与王叔关系匪浅,我有八成把握他们会助我。但无双城,向来希望重回天下第一城的位置,八成会押注别人。不趁着这一次,他们便更难了。”萧瑟幽幽说道。 “云归已经拜了雪月城百里东君为师,”李相夷说道,这天下第一城与他们确实关系紧密,不过,“听闻雪月城三大盟友皆不涉朝堂啊。” 萧瑟在心里盘算了半天:“那便还有暗河,立场不明。可是暗河若要下注,也只能等我重回天启才有实力和他们谈条件了。” 嗯不过,什么?“牧云归已经拜了百里东君为师?!”萧瑟有些惊讶。 “玄剑仙本来也想把我收入师门的,不过还是雪月城比较好。”牧云归撑着脸说,她已经在山里生活的够久了,当然更喜欢雪月城这种热闹的地方了。 萧瑟伸了个懒腰:“我呢就先在这雪落山庄赏赏风景,这希望都压在你身上了啊李相夷。” “你放心,暗河我也会去查的。”李相夷看萧瑟心中有数便也不多言,他们要做的事本就需要徐徐图之,等待时机。 他丢下这些事情对萧瑟说:“饿了,你这雪落山庄有什么能吃的吗?不会还要自己下厨吧?” “我看起来像是会下厨的人吗?我可是雇佣了最好的厨子,不过你来住店,有钱吗你?”萧瑟不屑的轻嗤。 李相夷真是不敢相信萧瑟居然要收他钱,不过幸好他还真有,他丢出一个钱袋,里面装了满满的金叶子。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萧瑟吃惊的问。 “路上遇到一些打劫的,经过我的一番教育他们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是感谢我的。”李相夷挑眉说。 这种行为,简称黑吃黑。 “不过他们大部分的钱我们都赔给那些受害者了,相信他们在牢里也会十分感激我们的。”牧云归补充说明。 他们不仅反过来抢了那些强盗,还送去官府领了悬赏的赏金呢。 这就叫一盗两吃。 李相夷把钱全部扔给萧瑟:“这店还是有点破,你赶紧好好修一修啊。”这些钱就当投资了。 是夜,李相夷坐在雪落山庄的屋顶上,此处僻静,其实吹吹风喝喝酒也是不错的。 李相夷静静思索着,虽然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地方,却阴差阳错让他得以窥见武学更高的境界。虽然卷入了一场麻烦的事,可是他坚信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不管在哪里,他都是那个心怀天下,匡扶正义的李相夷。 李相夷难得的没有思考什么,只想全然放松的享受着一刻静谧,只是背后的目光实在让他不能忽视,他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 “云归啊,有话就说嘛,我的背后要被你穿个洞了。” 牧云归蹬蹬蹬的跑上来坐在他旁边,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坐近了些,用黑润的眼睛期期艾艾的看着他。 李相夷忽然福至心灵,她是舍不得和我分开。李相夷感到有一些新奇,并且不觉得讨厌。 第11章 我会去看你 虽然他少年成名,向来是许多江湖女儿的梦中情人,可是他偶尔也会觉得有一些厌烦。四顾门中不是没有女子,但大多数是石水那样英姿飒爽的女侠,大家刀剑中结下的情谊,都是说走就走的潇洒。 除了乔婉娩,总是柔情似水的看着他,少年慕艾,他偶尔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只是乔婉娩似乎十分敏感多思。在他有事的时候又总是表现得欲言又止,好像他辜负了她似的。 少年心性,偶尔也觉得有些烦躁,幸好四顾门新立,事务繁杂,他这一年总是出任务,和乔婉娩遇上的时候不多,让他松了口气,不然拒绝的话说出口,怪伤人的。 可是牧云归不一样,她就如同山间精灵,如今作此儿女姿态,倒让李相夷觉得有几分可爱。 李相夷心中万千思绪也不过是一瞬,他看向牧云归,她今日又只是简单的束发,打了一条大辫子。此时辫子垂在脑后,似乎都有一些垂头丧气的意味。 自从入了江湖,每一次出门都是和李相夷一起的,如今来到异世却要分开。本来是说年后再去的,可是李相夷马上就要去调查暗河,思来想去还是让牧云归早些去雪月城吧。 牧云归有些不舍,可是又觉得说出来怪丢人的,因此坐在李相夷旁边后,又忍不住在心中唾弃自己:“牧云归啊牧云归,你是还没断奶的小狼吗?” 李相夷看她的模样忍不住起了逗弄之心:“嗯,让我想想,难道我们云归是第一次自己出任务,有些不安?” 他当然体贴的没有戳穿牧云归是有点舍不得他,又将去雪月城含糊的和出任务混为一谈,微微含笑看着她。 牧云归脸红了,小声说:“才不是。”出任务她才不怕呢。 “我猜也是,我们牧女侠那么厉害,剑仙都抢着收弟子,以后你就是雪月城的弟子了,像我这种无门无派的弟子,可要靠牧女侠罩着了。” 李相夷屈起一条腿,微微侧头看着牧云归,少年目光温柔,唇角弯出一丝笑意,和平时锋锐的样子很不一样。 让牧云归头脑一热,脱口而出:“我是舍不得你啊!” 话既然已经出口,牧云归不是扭捏的性子,干脆直接说:“我舍不得你嘛,以前你离开四顾门也就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这次我去雪月城要大半年时间,难道你不会想我吗?” 李相夷被这样直白的话弄得也踌躇起来,想说会想你又觉得有些肉麻,想说他这次也只是去帮萧瑟调查一些事又不想提起别人的名字,话在舌尖辗转了几回,最后说出口的却是:“我会去看你的。” 牧云归便一下高兴了起来,她一下撑起身子,改为跪坐在旁边:“那你什么时候来?你要去调查暗河会带上我一起吗?” 她围着李相夷兴奋的问,大辫子就在身后微微晃动。 李相夷忍着去摸一摸的欲望:“我这次去调查暗河不会深入,大部分时间还是留在雪落山庄吧。明年中秋前我去雪月城接你如何?你安心练武,等你也入了逍遥天境,就能随意在这江湖上行走了。” 牧云归的身手在年轻一辈已经称得上一流了,李相夷留她在雪月城主要还是读读书,也多接触人。而且雪月剑仙也在那里,牧云归又和玄剑仙的死劫破解有关,方方面面都在李相夷心中过了一遍,才做出让她拜师的决定,只是这些没有全部讲与她知晓。 牧云归得了准确答复也不缠人,高高兴兴的下去了。 倒留下李相夷一人在屋顶独坐,想着刚才自己内心有些孟浪,竟然想去摸姑娘的头发。 萧瑟默默站在庭院之中,听了一耳朵屋顶上的动静,有些默然无语。这李相夷看起来好一个俊俏的少年郎,在男女之事上却好像还没开窍。不过,还没开窍就这么会哄姑娘,真要开窍了还不得跟个孔雀一样撵着人家开屏。 萧瑟在心里摇摇头,算了他俩好兄弟,到时候会助攻一下的,不用谢了。 过了几日,刚刚奔波回到雪落山庄的两人便又要出发。 李相夷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牧云归却要大半年之后才会见了,她是一个很温柔的姑娘,又很仗义,担心又留萧瑟一人在山庄寂寞,出言安慰他说:“我会让人带我在雪月城酿的酒回来的。” 萧瑟不由哑然失笑,这姑娘把他当小孩哄呢,又有一些感动。虽然相识不久,他却已经从这两个人身上体会到了纯然的善意与真心,这是江湖上最珍贵的东西。 “那我就等着牧女侠的酒了。”萧瑟伸出一只一直拢在袖子里的手,是一个玲珑小巧的镂空玉球,原来是个空心的香囊球。 萧瑟细心观察到牧云归不爱簪环香粉,倒是喜欢这些圆圆的玩器,虽然不用香粉,可是一些驱虫醒脑的香丸确实必须的,这个玉香囊兼具实用与观赏,算是很得牧云归的心意了。 牧云归果然十分喜爱,接过去挂在腰上。 萧瑟轻描淡写的说:“雪月城是大城,女孩家身上也戴几件珍贵的饰物,免得有不长眼的人冲撞了。” 牧云归喜欢用木簪,又不戴首饰,衣着并不华贵,萧瑟是害怕有那些狗眼看人低的鄙薄她。 牧云归喜孜孜的说:“我知道啦,我会好好珍惜的。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我身上虽然没有叮当作响,打人的时候却可以叮叮当当的。” 萧瑟和李相夷喷笑,不过以她半步逍遥的实力也很难有人能欺负她了。 牧云归到了雪月城,百里东君教导她十分随意,只是压着她修习了一门十分正统的内功心法,其余时间经常是想起什么,碰到什么就教她一点什么。 但他实在是一个风流潇洒的妙人,和牧云归的自然天性十分相合。 更多时候牧云归是跟着司空长风学习雪月城事务,也许百里东君门下弟子的宿命就是被雪月城狠狠使唤吧。 第12章 低手过招,最普通的方式 转眼已经快有四年,永安王萧楚河的事迹渐渐在江湖上淡去,如今江湖上风头最盛的是号称剑沉明月的李相夷,有人猜测他早已经是剑仙,那便是目前最年轻的剑仙。 他曾与儒剑仙论剑三日,又曾与百里东君品酒一夜,若要问起相夷其人,两人给出的评价都是当世无双。 那红衣少年的风采引动多少少女情思,可是他行踪不定,经常隐藏身份行走江湖,就连剑术风格也十分多变,只有雪月城的牧云归女侠与他关系不凡。 而说起这牧云归啊,拜入百里东君门下不过四年,名头却已经直追雪月城大弟子唐莲,据说她武功乃是雪月城年轻一辈第一人,十八岁就已经是天境高手。 一把长剑行走江湖,为人正直,行侠仗义,好管不平之事,江湖上也是颇多好评。 往东,海边兴起了一股新的势力,专做海中珍珠、珊瑚、明瓦生意,只是那势力的头领却少现人前,只知道人多称其为玄已公子,又有称青公子的。 又有江湖前辈中最惊天动地的大事,便是雪月城的雪月剑仙李寒衣两年前与望城山的玄剑仙喜结连理,只是玄剑仙仍然是从不下山,雪月剑仙也是望城山和雪月城两头居住。 这一切的风波都让江湖儿女,特别是初入江湖的少侠们澎湃不已。不过这当然不包括萧瑟。 萧瑟在路上风尘仆仆的走着,身上带的银子已经用完了,连客栈都住不起,身边只有一个心机深沉的和尚和一个小夯货。他在心里怒斥李相夷和牧云归两人,一个半年只传了一次消息回来,另一个也只传信催促他动身,自己也不知跑哪去了。 萧瑟和两个人斗着嘴,忽然有马蹄声起,一群人怪啸着冲了过来。 长弓追翼,百鬼夜行。 一个不查,雷无桀这个热血笨蛋就冲了出去,被抓了起来。 萧瑟和无心两人十分默契的转身就逃,人多,扯呼! 两人趁着夜色潜入营寨,打算先抓个舌头拷问一番,问出雷无桀的下落。 “呔!郎朗月色之下,竟然商量这么恐怖的事,还有没有人性?”一个有些顽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无心吓了一跳,是谁,悄无声息的靠近,连他都毫无察觉。 萧瑟幽幽的说:“云归,你一定要这样出场吗?” 那忽然冒出来的人当然是牧云归,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的箭袖劲装,手中苔枝辍玉撑在地上,此刻笑意盈盈的看着萧瑟:“我看你们都猫在这里,我也过来咯。” 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有一点使坏的心思在的。 萧瑟抄着手往墙上一靠,出力的人来了,他摆烂了。 “有一个夯货被抓起来了,他是雷家堡的弟子。” “好久没有见了,一见就让我干活?”牧云归瘪瘪嘴,这人就喜欢扮猪吃老虎,明明武功早就恢复了,天天装柔弱装习惯了吧。 “好吧,牧大小姐,请问芳驾降临此处,有何贵干啊?”萧瑟抱着双臂慢悠悠的问。 “这里的马贼前不久洗劫了附近的一个村庄,我来替人讨债的。”牧云归轻巧的跳了下来,“抓来的人都在地牢里,走吧,先救人。” 雷无桀在地牢里过得还挺滋润,不仅有酒喝,还是天启城碉楼小筑里的秋露白。 “这位是谁啊?”雷无桀有些晕晕乎乎的看向牧云归。 “在下牧云归,幸会了。”牧云归抱拳行礼,又转身对萧瑟说:“你们要办什么事?现在快去吧?待会儿见。” 说完便又不见踪影。 雷无桀激动的喊:“她是牧云归?她是牧云归!萧瑟,你怎么会认识她的?她怎么会在这啊?” 牧云归来这里当然是杀人的,马贼以抢劫为生,作风残忍,牧云归本是追着唐莲和司空千落而来,却途径一个小小村庄,不幸遭遇马贼洗劫,全村的青年男子都被杀了,女人和儿童也被抢走,只留下哀痛欲绝的老者。 牧云归要把那些为恶的人杀了,再把俘虏都放回去。 百鬼夜行的营地中炸起了惊雷,牧云归回头望一望,是雷家堡的霹雳子啊。 萧瑟几人趁乱骑马冲出,却又不知不觉迷路了。 萧瑟懒得理斗嘴的两个人,走到道路一旁的树上靠着:“凡夫失其所欲之路,而妄为之,则为迷。” 雷无桀跳到树上:“前面有客栈,去问问不就行了!” 萧瑟懒懒的说:“不去。” “不去?难道你就一直坐在这里,就会知道路吗?” “没错。” 无心略一思忖:“你是要等牧女侠?可是我们既然走错了路,就很难和她碰上了。” “她会追来的。”萧瑟笃定的说,牧云归很会追踪,她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因此会一路追踪而来。 话音未落,果然传来了马蹄声。 “我说几位大爷,我说的待会见,指的是你们在营地附近等我,而不是到处乱跑,凭缘分再见。”牧云归马还没停稳就说。 “牧女侠,又见面了!”雷无桀高兴的说。 “你也太慢了。”萧瑟怼了一句。 “你也好啊。”牧云归心平气和的回答,她已经习惯了萧瑟的嘴硬,“你们到底是要去哪?” “不知女侠可知去于师国的路。”无心双手合十,彬彬有礼的问。 “我知道是知道,可是前面既然有客栈,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我连夜赶来,可累死了。”牧云归将缰绳扔给萧瑟,自己往前走去,她先是解决完马贼的事,又护送那些被俘的女子孩童回家,才连夜赶路至今,追上了他们。 萧瑟翻了个白眼,却还是牵着马跟上了。 牧云归进了客栈里面便自顾自的去休息,至于萧瑟和无心两人之间的机锋她是一概不管,而萧瑟夜晚忽然出去,回来之后便好像一直为什么所困扰,她也只做不知。 时机快到,他们已经准备了四年了,萧楚河,该下决定了。 几人一路西行,便到了慕凉城附近,雷无桀去打水,却撞破了南诀之事。 也由此引发了萧瑟和无心两人的小学鸡打架,不管是萧瑟还是无心,这两天心中似乎都想了很多事,忍不住互戳伤口。 牧云归沉默了一路,等他们发泄一番,没想到两人却毫无风范的在地上翻滚,终于忍不住出声:“打够了吗?两位低手。” 第13章 牧云归办事的风格 雷无桀被绑在树上,被几个拿刀的人围住。 萧瑟和牧云归躲在树上,萧瑟轻声说:“这几个用的兵器是南诀的长刀,那个人有几分面熟,应该是南诀太子的侍卫,傅恒兴。” 牧云归听到南诀,眼睛微微一眯,轻声说:“相夷去了南诀,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 南诀,在这个时候掺和进来,到底想干什么? 说话之间,下面的人就要对雷无桀动手了,牧云归自然不可能眼看着不管,她从树上跳下,一剑过后,便只有傅恒兴还站着,牧云归从身后挟持着他。 萧瑟一步一步的走近,傅恒兴冷汗直流,不知此事如此隐秘,为何会被发现,而且还是被这个人抓个正着。 “告诉你家主子,有些线,不是他能踩的。”萧瑟冷冷的警告。 傅兴恒却嘴硬起来:“据我所知,你已经被贬了。” 牧云归手下一紧,傅兴恒冷汗更盛,真的被贬了吗?怎么身边还跟着这样的高手? 萧瑟轻嗤:“这天启城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说完给牧云归使一个眼神。 牧云归一掌劈下,傅兴恒倒下。牧云归在几人身上搜索一番,并没有找到什么信件,看来他们十分小心谨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萧瑟想到之前的秋露白,心中有一些猜测,他的拳头渐渐捏紧,与异国勾结,罪无可恕。 无心飘然而至,轻轻一挥手将雷无桀放下来,暂时不管雷无桀的问题,继续前行。 一路西行,终于到了于师国的大梵音寺,无心没有问过牧云归为何跟着他们,也没有问过她身为雪月城弟子是不是来抓他的。 牧云归站在屋顶看着下面论及往事,无心最终并没有杀王人孙,而是让他为自己的师父忘忧大师做一场法事。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看来这魔教少主真的有一颗佛心,师父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故人之子,过的很好。 无心飘然而去,徒留下雷无桀和萧瑟在原地。 “你说他每次都这样自己先跑路,我们这两个人质到底有什么意义呢?”雷无桀拉着萧瑟说。 和尚的头忽然又从屋顶冒了出来:“我说你们两个还在等什么?我们要去的地方很远,要租几匹马,我可没钱。” 萧瑟忽然悠悠的说:“我在等,给钱的人。” 给钱的人?谁?萧瑟虽然穿着华贵,但十分抠门,应该不是说的自己。 牧云归笑意盈盈的,手中飞出了两片金叶子,无心伸手接住,真是大方啊。 “真是大方啊。” 我说出口了吗? “真是大方啊,萧瑟,你看看人家!”雷无桀拉着萧瑟大呼小叫。 牧云归飞出那两片金叶子,却并不和他们一起离开,她抱着剑站在屋顶,与无心遥遥相对:“我还有事,后会有期。和尚,可别死了啊。” 话音未落,人影已经遥遥。 “她要去哪啊?”雷无桀望着她飘然而去的方向,几日相处,雷无桀这样的热血少年就已经十分喜爱牧云归这个未来师姐,虽然她这几天话不多,却很好相处,而且出手也很大方。 “我怎么知道?”萧瑟呛声。 无心在心中唾弃萧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和牧云归是老相识,还装。 雪月城中,百里东君难得出现,他很有闲心的摆弄着棋盘。 “唐莲失手了?”李寒衣持剑站在屋顶,“这次本应该我们出手的,唐莲虽然是年青一代的翘楚,对上白发仙这些人还是略有欠缺啊。” 百里东君揉着自己的额头:“云归已经去了,不用担心。” “云归已经去了,你还头痛什么?”李寒衣问道。 “唉,云归会做什么样的决定,我也不知道呀。”百里东君想到牧云归的性子。 “那该头痛也不是你。”李寒衣的声音带上隐隐笑意。 “也对,也对哈哈哈!长风已经追着去了,云归,再加上千落这个小家伙,怕不是要把天捅个窟窿,都让他头痛去吧。”百里东君豁然开朗。 九龙门中,唐莲和司空千落拜访大觉,为自己没能完成任务而致歉,可心中却又隐隐有些庆幸。 “雪月城来信。”弟子将信递给唐莲,“是牧女侠亲自来送的。” “云归?她在哪?”唐莲和司空千落都高兴起来。 “牧女侠说她还有事要办,明日自会相见。”那弟子说道。 唐莲展开来信,上面是百里东君所书,随心而动?是什么意思呢? “别担心了,有云归出手,这件事肯定会解决的。”司空千落说道。 唐莲揉揉额头:“是会解决,但是有可能不是师尊希望的那种解决方式。” 第二日,忘忧的法事做完,无心在里面像一个孩子一样痛哭流涕,准备坦然面对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不论前路如何,他都会走下去。 “老和尚说了,前面的路,还是得自己走。”无心攥紧了僧袍,可是有两个傻瓜却说:“接下来的路不止你一个人走,还有我们,我们陪你一起走。” 九龙门的大觉来势汹汹,摆出了本相阵,无心三人与其对峙,无心前去破阵,却仍然不敌这七人一体的玄妙阵法。 砰——一声巨响。 一直闭目养神摆出高人样子的大觉也不由被这声音震的睁开双眼。 摆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口棺材,正是当初封住无心的那口黄金棺材。而将棺材运过来的人,正是这几日不见踪影的牧云归,她竟然凭一己之力将这沉重的黄金棺材运上山来。 牧云归拍拍手,扶着棺材说道:“棺材,无心,都已经在大觉前辈眼前。我们雪月城的这趟任务,完成了。” 唐莲的任务就是押送这口黄金棺材到九龙门手中,只是中途棺材里的人自己跑了。如今人和棺材都已经在大觉面前,也确实可以说是任务已经完成。 唐莲和司空千落慢了一步,但也急急的追了上来,毕竟那么大一口黄金棺材被举着送上山,真的很显眼啊。 “不错,雪月城押送魔教教主之子,多谢了。”大觉沉声说道,他觉得牧云归此举有些奇怪,因此强调了魔教教主之子四个字。 第14章 先怼九龙门,再怼无双城 “那么接下来,是我个人的行为。”牧云归挡在无心的面前,唐莲也和她一样。 “你这是要干什么?要袒护魔教的余孽吗?”大觉恨声问。 唐莲急忙上前一步:“我个人的立场并不代表雪月城的立场,但是大觉师傅,我觉得这无心并非大奸大恶之人,还望大觉前辈能够慈悲为怀。” 大觉更加愤怒:“你们这些人,正邪不分!” 话还没说完,就被牧云归打断:“正邪不分的是你!你们佛家讲众生平等,难道就因为他的出生你就要判定他的善恶?” “是啊,当年魔教东征,无心才五岁啊,当年的那些恩怨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千落急急的说道。 大觉双目赤红,萧瑟低声说:“小心点,他状态不对劲。”手中已经悄悄握住了无极棍。 大觉双手一振,身上似乎隐隐有虎啸之声:“你们这些魔教余孽,都该死!叶鼎之,还我师父命来!九龙伏魔阵,给我起!”那九龙伏魔阵好似能够强行吸取他人功力似的,他的师弟们一时都被迫将功力传于他一人。 牧云归朗声说:“今日是要除魔,但除的不是无心这个魔教之子,除的是你的心魔!” 她持剑向前,一瞬便斩出了三十六剑,可是大觉却好似有金刚不坏之身。无心本被他师兄无禅扶着,现在猛的向前抓住大觉的手:“父债子偿,也有几分道理。” 牧云归急忙喊道:“我制住他,你来除魔!” 萧瑟灵光一动:“用你那名字长的要死的伏魔神通!” 牧云归蹂身而上,双手锁住大觉的双臂,用剑鞘横在他胸前,无心便上前对准大觉,一拳击出,配上他的高喝:“醒来!” 宛如当头棒喝,大觉缓缓醒来,牧云归松开他,道一声得罪。 大觉苦涩难言:“想不到我大觉修炼伏魔神通这么多年,却伏不住自己的心魔。两位救命之恩,大觉谢过。” 无心释然一笑:“说到底,你也是老和尚的故人,我又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萧瑟疾声:“无心!” 唐莲大惊:“他的功力在消散。” “你放心,这罗刹堂三十二秘术,我不会带走半分。”说完无心便虚弱的倒下,在场众人都急忙上前去接,有一个人却比任何人都要快。 “又何必呢?”萧瑟接住无心。 “我叶安世身为魔教少主,却习得中原罗刹堂秘术,必须给一个交代。”无心笑道,“这功法的封皮被毁去了,我就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悲天悯人。” 萧瑟沉默一瞬,笑道:“名字起的不错。” “一直都不错好不好。” 无心似乎陷入了沉睡,靠近了才能听到他嘴中似乎念着:“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牧云归没有理会无心和大觉的释然谈话,她一直握着剑,警惕的看着山下。 “云归,怎么了?”唐莲心细,走到牧云归旁边问她。 “看来九龙门的人败了!”一个有些狂傲的声音传来。 唐莲上前一步:“无双城也来蹚这趟浑水?”来人正是无双城的大弟子,卢玉翟,他带着大批无双城弟子想要来渔翁得利了。 “雪月城蹚的又是多清的水啊?”卢玉翟怡然不惧。 “我雪月城蹚的自然是清水,只是被你搅浑了而已。”牧云归挑眉,“无双城不可能就派你这么个人出来吧,能做主的人呢?叫他出来。” 牧云归目光移向一旁的巨石上,那里坐了一个小少年,背着巨大的剑匣。 “无双,你能做主吗?” 无双挠挠头:“师父说让我把无心抢回去。” 牧云归温柔的笑了,话却一点也不温柔:“你一定是记错了,你师父说的应该是,出来长长见识,你虽然天赋不错,却也不是最强。” 卢玉翟气极:“你!” 无双跳了起来:“强不强,打过才知道!”说着剑匣便已经打开,只是那些飞剑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听话。 御剑术,失效了? 不对。那些剑在剑匣中颤抖着,却不愿意出来。 而牧云归身上却爆发出滔天剑意,她手持苔枝辍玉,对着无双微微一笑:“如何?你还没回答我,你能不能做主呢。” 无双兴奋起来:“我是未来城主,我当然能做主了。” “那我们打一场,你若输了,无双城便离开。”牧云归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 “一言为定!” 如此牧云归便不再刻意压制无双剑匣,让无双得以使用他的御剑之术。 无双同时操控六柄飞剑:“去!”以他的年纪,确实很难得了。 卢玉翟却并不甘心,他号令其他弟子:“你们一起上!给我抓住那小子。” 这么多人,仅凭唐莲几人,是挡不住的,萧瑟又握住了他的无极棍。 那邪门的和尚却又迎了上去,众人皆有不解,难道刚才废去武功都是假的不成? “他用的功夫和刚才不一样。”只有萧瑟先看出端倪,“他用的是真正的六通之术。” 无禅欣慰道:“废去了一身罗刹堂秘术,却悟得了真正的六通之术,师弟这是真的顿悟啊。” 无心本已经准备迎战,一剑却先劈在了那些无双城弟子跟前,是牧云归 ,她在和无双对决之时竟然还犹有余力,那一道剑痕止住了无双城弟子的脚步。 无心笑道:“他们要的是我,就让我迎战又有何不可呢?” “错了,他们要的不是你,是我雪月城的天下第一城的位置。”牧云归冷笑,她反手使出了一剑,这一剑出,仿佛有海棠花开,又好像有梨花雪落。 雷无桀仰慕的看着这一剑,拉着萧瑟的袖子:“海棠未雨,梨花先雪。这一剑果真极美啊。” 牧云归收剑还鞘:“这天下第一城的称号不是抓一个人就能得到的,更不是抢来的,这是江湖上心悦诚服送的。你们想要当那天下无双,以后好好培养这孩子,少听那些老爷子乱出主意。他们当过天下第一吗就指指点点,真是生在地上想上天,做了凡人妄成仙。” 第15章 连司空长风也敢反驳 无双的飞剑也全部回到剑匣,他挠挠头:“我输了。师兄,我们回去吧。” 卢玉翟不料此次如此不顺,可是他就算想要反驳,无双不出手,其他所有人加起来也打不过在场的人啊。 但如果就这么打道回府,又很没有面子。 能给他面子的人来了,一杆乌金长枪携雷霆之势而来,深深的插入地面,而枪稍上则站着一个人,枪仙司空长风,雪月城三城主。 牧云归和唐莲都恭敬的行礼:“三师尊。” 司空长风站在枪尾微微颔首:“云归的话你刚才都听到了,回去告诉宋燕回,好不容易得了块良才美玉,可别用杀猪刀雕了。” 无双有些开心的说:“前辈这句话晚辈一定转达,如果,如果我还能记得住的话。” 司空长风满意的笑道:“我的剑不如二师兄,但也练过几年。” 说着便出手一抓,那无双剑匣便乖乖过来,十三柄飞剑如指臂使,就连那天下名剑排名第二的大明朱雀也一样。 “御剑,御枪,一个道理,我只不过靠自己的内力强行操控,其中的道理还要你自己感受。” “多谢前辈。师兄,我们走吧。”无双背上剑匣,和无双城的弟子们离去了。 雷无桀自从司空长风出现,整个人便呈现一种扭曲的状态:“大明朱雀,司空长风。大明朱雀,司空长风。” 萧瑟嫌弃的往旁边挪了一步,无心亦然。 在司空长风开口之前,牧云归先一步打断施法,不然他和千落还有大师兄三个,聊上一宿不是问题。 “三师尊来此,是特意来找千落的?”牧云归仰着头问,“还是为了他?”示意了一下无心。 “你也是来抓我的?”无心有些怅然的问。 “非也,雪月城特来此地,恭送叶安世回宗。”司空长风朗声说。 “我想回寒水寺。”无心声音有些颤抖。 “雪月城特来此地,恭送叶安世回宗。”司空长风又朗声重复了一遍,其中意味不容置疑。 一个有些阴柔的白发男子飞身而来,无心看向他:“莫叔叔?” 来人正是天外天的白发仙,他看向司空长风:“人,我就带走了。” “带走?谁准你带走?”牧云归忽然插言。 “我是他叔叔,他是我天外天的少宗主,他不跟我走,难道回那寒水寺?”白发仙看向牧云归。 “要是他就想回那寒水寺呢?”雷无桀挺身而出,“你怎么不问问他想去哪里?” “我的朋友,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谁也不能无视他的意愿,把他带走。”牧云归一字一顿的说。 白发仙一时语塞,他看向司空长风,你们雪月城你到底能不能做主啦?司空长风捂住脸,只感觉头痛,他就知道!他就知道!牧云归的选择总是这么出人意料! 唐莲也捂住脸,牧云归今天已经怼了九龙门,刚了无双城,难道她现在连三师尊的意思也要反驳吗?几日不见,师妹变得更厉害了。 “十二年期约已经=到,你本就该回去的,为何不愿啊?”司空长风还想再挣扎一下,看向无心。 无心心神慌乱,不知到底应该如何。 “锁山河之约十二年,这十二年,他是质子,十二年过后,偌大天地,他想去哪便去哪。”萧瑟上前一步。 “说得没错。”雷无桀叫好,“无心,你想去哪便去哪,大不了就再打一架。” 无心感动的看向这个傻小子:“你就要拜师雪月城,如何能和枪仙动手。” 雷无桀梗着脖子说:“师门是师门,公道是公道,兄弟是兄弟。萧瑟,你说是不是。” “他说的没错。”萧瑟认真的说。 白发仙眼见无心动摇,竟然对着他跪下了:“少宗主!” “莫叔叔!这是干什么?” “天外天等待少宗主回宗,已经十二年了。域外十六派四分五裂,唯有天外天从未有一人离开,我们都等着少宗主回宗,重掌大局。”白发仙恳切的说。 无心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你们域外如今有无甚争端,干什么非要他回去重掌大局?他是天外天的少宗主,这一点无论他何时回去都一样。”牧云归手中捏着一块金色的东西。 她在上面摆弄了几下,扔给无心:“喏,你的宗主令牌,你就算在这继位,也一样是天外天的宗主。” 司空长风看的眼皮直跳,那哪里是令牌,分明就是一大块黄金,被牧云归强行捏成了一块牌子,又在上面写了天外天三个字。 唐莲更是槽多无口,那一大块黄金,分明就是师妹刚才从那黄金棺材上挖下来的,就地取材。 “她说得没错。你们天外天要的只是宗主回来的信号,他就算在中原晚几天回去,难道就不是你们的宗主?”萧瑟抄着手看向白发仙。 无心捏着那一块令牌大笑,他并指如剑在那令牌上书写了叶安世三个大字:“此乃我叶家心法所书,如今就算我叶安世的宗主令牌。莫叔叔,你拿着它回去吧。我还有事没有办完,等事情办好了,我自然会回天外天的。” 白发仙捧着那一块令牌,既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感慨,罢了,我们天外天的宗主,本当有如此气魄,他恭敬的回道:“是,天外天会敬待宗主归来。” 说完他便离开了,有这样一个宗主,他也不必为天外天担忧了。 等到他离开了,司空长风才无奈的看向牧云归:“你啊。要是雪月城被扣上个勾结魔教的名头,我看你怎么办?回去让百里收拾你。” “有谁不服,尽管来找我好了。”牧云归无惧的哼了一声,除非请出颜战天或者洛青阳,“再说了,师父又没给我指示,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百里让你来的?”司空长风有些奇怪。 “我把师父灌醉了,他说他和叶鼎之当年是最好的兄弟,所以我跑来看看。”牧云归有些得意的说,至于师父喝醉了那心酸样子她就不说了。 司空长风沉默了一瞬,当年啊,造化弄人。 无心也有些惊讶,当年,父亲和百里东君竟然是朋友么。 “三师尊,师父传信来说,让我们凭心而动。”唐莲硬着头皮上前解释,虽然师父肯定没有料到师妹胆子这么大。 司空长风哼了一声,头痛的事都留给他,自己天天就知道酿酒。 无心和无禅向众人告别,他们要回寒水寺了:“后会有期。” 而枪仙则是一枪又回去了,雷无桀连个招呼都没有打完。 第16章 回到雪月城 雷无桀和萧瑟将目光投向靠谱的雪月城大师兄,唐莲咳了一声:“我还有重任在身,要回唐门一趟。你们……”他看向牧云归。 牧云归目光绕了两个人一圈,她想起来了,这两个都是路痴,想到之后的计划,牧云归爽快的说:“那你们就和我一起吧,不然怕是三个月都到不了雪月城。” 萧瑟立刻露出得救了的表情,云归不仅认路,还很有钱。 一月后,三人到达雪月城,南方天气炎热,三人都换上了轻便的衣服,讲究的萧老板尤其,特意换了云烟细棉的衣服,那叫一个玉树临风,潇洒逼人啊。 一进下关城,牧云归便带着两人进了东归,正是百里东君的酒肆,店小二迎了上来:“牧姑娘。” “上一壶茶,再来一壶我酿的冷香魂。”牧云归吩咐道,“师兄可回来了?” “唐莲公子前几日刚刚归来,他还问起姑娘呢。”店小二急忙回答,“对了,李公子也已经回来了。” 牧云归的眼睛咻的亮了,终于回来了! “这冷香魂是我新酿的酒,你尝尝啊,回头见。”扔下这句话,牧云归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喂,我……”萧瑟在她后面无语的伸出手,倒是把他带上啊,算了,习惯了。 牧云归一路飞身奔到苍山之上,李相夷果然在。 红衣少年本来坐在树下静思,也不知道云归什么时候回来,忘了告诉她萧瑟是个路痴了,这一路上不注意人就会丢的。 “相夷!” 少年蓦然抬头,看到思念的人正朝他奔来,他眼中一瞬便汪满了温柔的笑意:“云归。” 牧云归坐在他旁边:“你去了好久,也不传个消息回来。”牧云归用眼神谴责他。 李相夷立刻告饶:“是我的不是,原也没有想过要这么久,累你担心,是我的不是。” 牧云归很好哄,她撑着下巴笑意盈盈的看着李相夷:“那你去南诀到底查到什么啦?” 李相夷忍住想摸摸她头发的冲动,云归现在是大姑娘啦,不像以前那样总是梳着简单的大辫子,若是把她的发髻弄乱了,姑娘可是要生气的。 他轻轻把一缕发丝挽到她的耳后:“我找到了你一直在找的那株月仙草。” “真的!”牧云归惊喜极了,她找这株草已经好久了,“快给我看看。” “怎么谢我啊?”李相夷故意拿乔起来。 “哎呀,我也给你带了个惊喜回来呢。”牧云归眼珠一转。 “什么?” “你的好兄弟现在就在东归坐着呢。”牧云归忍笑说。 “你管这叫惊喜?”李相夷无奈的问。 “那你就说要不要给我嘛。”牧云归抓着他的袖子。 “给给给,难道我还能对你说个不字?”李相夷脱口而出。 两人一下沉默起来,耳朵都有些微微发红。李相夷挠一挠耳后:“我放在房间里呢,晚点就拿给你吧。” 牧云归也没有放开他的袖子,又问:“你去南诀可有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么?也不带我一起。” 李相夷便为牧云归细细讲起一路见闻,两人在树下对坐,直到黄昏。 “我就知道你们在这里。”司空长风快步走了过来,“你们回的也太慢了吧,小莲都从唐门回来了。” 牧云归长叹一声:“三师尊,带两个路痴赶路,哪里是那么轻松的?”说着还瞪了李相夷一眼,也不提前告诉她。 李相夷有些理亏的挠挠脸颊,连忙卖个萌求饶,用他的眼睛尽可能的无辜的看着牧云归:“我也不知道这么严重啊,怪不得江湖上总有传言说我行踪飘忽,都是被他败坏了我的名声啊。” 这几年萧瑟一直十分谨慎,若要出门都是借用李相夷的身份,两个红衣少年剑客,只要小心一点不要撞上认识的人就行。 司空长风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那雷无桀已经闯过了十四层了。” “三师尊,师父和二师尊呢?”牧云归终于想起来尊师重道。 “百里去东归了,寒衣——” “我在这里。”李寒衣从远处几个起落过来,“你剑意又精进了不少。” “我和无双城的小子比了一场,那御剑术倒是有点意思。”牧云归叹了一声,“但是也就这样了,短时间内我是到不了剑仙了。” “知足吧,以你的年纪已经很不错了。这次出去在无双城面前可是大大的为我们雪月城长脸啊。”司空长风想到这里都要大笑三声。 “二师尊,我有一事相求。”牧云归正色对李寒衣说。 “哦?何事啊?”李寒衣有些好奇。 “相夷想请雪月剑仙为我们引荐剑心冢传人。”李相夷微微低头。 “外公?”李寒衣有些意外,他们都已经有佩剑了,为何又要铸剑,不过,“此事不难,我修书一封,你们自去便可。” “多谢二师尊。”牧云归高兴的说,“不过,外师尊似乎想您了。” 师尊不分男女,师尊的伴侣以内外相称,牧云归说的是赵玉真。 “我刚刚看到凡松师兄和飞轩了。”牧云归指指城下,李寒衣今年在望城山待的很少,今年多事之秋,她一直守在雪月城。 李寒衣有些不好意思:“竟敢调侃起我来啦。” “不敢不敢,徒儿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不过等新酒酿成,还请两位师尊赏脸一品。”牧云归便说着边往后退。 李相夷赶紧跟了上去:“相夷也先行一步。” 李相夷拿出南诀之行的收获给牧云归看:“这是月仙草,这是素心精矿。” 木盒中的草药散发着淡淡的微光,通体是梦幻的蓝紫色。素心精矿则是通体雪白,触手生凉。 牧云归拿起月仙草:“我这就去加上这最后一味草药,这新酒便成了。” 两人并肩往东归而去,正赶上百里东君为雷无桀和萧瑟酿了那一盏风花雪月酒。 “云归啊,回来的正好。”百里东君高兴的说。 “师父,徒儿今夜也有酒一盏,想请师父品尝。” “什么酒啊?” “满堂花醉。”牧云归素手轻挥,一个小小的陶坛跳上桌子。 第17章 招摇的李相夷不会平平无奇的告白 牧云归将泥封揭开,托着那一味月仙草:“今夜月色正好,便请师父尝一尝吧。” 月仙草被浸入酒液,坛中立刻飘出了一股异香。牧云归为百里东君倒了一盏,酒液澄澈,香气扑鼻。 百里东君嗅了一下:“嗯,好酒。满堂花醉三千客,好酒名。”说完便一饮而尽。 百里东君闭眼细品:“云归啊,你这味酒酿的可比之前的都要好,不过,后劲好像有点大啊。”说完便倒地不起,竟然陷入了酣眠。 “啊?师父?师父?”牧云归也没有料到这酒劲头这样足,她震惊的看着那坛酒,沉思一瞬,“你们说,这个当蒙汗药是不是很难让人察觉?” 萧瑟默默收回了伸向酒坛的手:“你想药翻谁啊?你不是一般都是打晕的吗?” “药翻你行不行?下次再不认路乱跑,就把你们两个通通灌醉。”牧云归轻哼一声。 李相夷识趣的上前扶起百里东君,顺便给萧瑟使眼色:“帮忙啊。” 萧瑟无语的上去搭手,两人一起把百里东君搬到床上。 “她这到底是什么酒?这么厉害?”萧瑟看着醉倒的百里东君。 “满堂花醉,大梦一场。”牧云归轻轻的说,“希望师父能梦到他想见的人吧。” 萧瑟不由有些动心,梦到想见的人,那岂不是,王叔。 牧云归的目光剑一样锋利,她用胳膊肘怼一下李相夷:“你好好骂他一顿,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萧瑟不敢置信,而李相夷竟然真的对萧瑟说:“啊?怎么能这样呢?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萧瑟皱起脸看李相夷,不是吧兄弟? 李相夷一脸正气凛然的回看他,萧瑟无奈望天,他伸手一把捞过李相夷的肩膀:“走了,我们喝酒去了。” 牧云归找来唐莲,将百里东君和喝了风花雪月的雷无桀安置好,这才找屋顶上找到对饮的两人,他们喝的正是牧云归新酿的冷香魂。 萧瑟轻轻一跃,从屋顶跳下,识趣的和唐莲去后面拿新的酒了。 牧云归便在李相夷身边坐下,冷香魂有一种冷冽的香气,李相夷喝了一壶,身上便全是这种冷香,牧云归忍不住闻一闻,觉得这种味道在李相夷身上更好闻了。 李相夷虽然喝了一壶,眼神却仍然很清明,不见醉意,牧云归这凑近的动作却立刻让他脸红了。 “这酒这么醉人吗?”牧云归看着他脸红了奇怪的说,她拿起那壶酒,李相夷赶紧握住不让她看:“咳咳,是满堂花醉的味道太醉人了。” 急中生智,想出了一个理由,呼,李相夷松了口气。 牧云归将信将疑,李相夷急忙转移话题:“我从南诀给你带了礼物。”他从怀中摸出一枝木簪。 那木簪也不知是用什么木头制成的,坚硬又轻巧,似有玉质温润之意,却又兼有一股清新香味,簪头雕刻成并蒂花苞的样子,花苞上有两颗温润的明珠。 “这是南诀最高山上的一株不知名树木,我看它木质奇特,又有一股香味,想必你会喜欢,便折了一枝,给你雕了这支簪子,这花苞正是那树上开的花形。”李相夷展示着这枝簪子。 “喜欢吗?”李相夷期待的问。 “当然喜欢。”牧云归抿嘴一笑,微微低头,李相夷便小心的为她簪上。 将近半年没有见面,两人都十分思念对方,月色正浓,情意也浓。 李相夷看着牧云归的侧脸,心中似乎有万千情愫涌动,四年时间,足够他认清自己的心意,每次分离都让他十分思念。 而云归也不是那个刚刚从山里离开的孩子了,李相夷有自信,云归的心中也有他。 萧瑟和唐莲躲在后院,偷偷摸摸打着手势。 什么时候会在一起? 我猜一个月内。 说不定马上就要倾诉真情。 不可能,李相夷这家伙多招摇啊,定然不肯就这么随便的。 有理。 “哎呦。”唐莲痛叫一声。 “嗷。”萧瑟平平的叫了一声,其实也挺痛的。 李相夷的目光杀了过来,热闹看够了吗? 两人假作若无其事的走了出来。 “云归啊,你这满堂花醉,暂时就不要给二师尊和三师尊喝了吧。”唐莲说着正事。 “李相夷,上次没有分出胜负,今天晚上必须喝个输赢。”萧瑟气势昂扬。 于是第二天雷无桀闯登天阁时,司空长风在东归只见到了满院醉鬼。 “云归啊,这就是你说的新酒?”司空长风指着酣眠的百里东君。 “说不定这便是师父追寻已久的东西呢。”牧云归伸长脖子在百里东君房间门口望着,“总比孟婆汤好吧。” 牧云归坚定的认为孟婆汤是死人才会喝的。 轰——忽有惊雷阵阵,如同万马奔腾。 众人赶忙赶到了登天阁下。 守阁长老雷云鹤站在阁上,沐满城风雨,恍若仙人。这满城惊雷正是他引来的,他仰头狂笑:“我以九天惊雷撼乾坤,一指破空九万里。” 落雷在他手中竟然仿佛玩物一般,唐莲感受着身上的雨水,这九天惊雷,他自认抵挡不住,更何况雷无桀呢,他有些着急的对着司空长风道:“三师尊!” 司空长风慢悠悠的冲着登天阁喊道:“恭喜云鹤兄重回逍遥天境,只是这登天阁……也是花了大价钱造的,恳请云鹤兄手下留情。” 唐莲绝倒,这都什么时候了,是担心登天阁的时候吗? 雷云鹤笑道:“就砸了你这登天阁又如何?” 司空长风想了半天,只能憋出三个字,求你了,正要开口,牧云归却抢先一步:“那我只好去雷家堡讨债啦!” 雷云鹤想起这雪月城的收入现在多由这位弟子负责,也怪不得她急了,不由哈哈一笑,左手一挥,那惊雷就又回到天上,乌云消散,刚才的一切好像都是幻境。 也不知道雷云鹤在上面和雷无桀说了什么,他大喊一声:“阿离!” 苍山之中一只巨大的黄鹤冲天而起,雷云鹤一步踏出,落在黄鹤背上,驾鹤而去。 第18章 少年(不干人事版) 司空长风转头问唐莲:“我当年持枪站在阁顶,满城风雨化作一枪,可有这番风采啊。” “一半也没有。”唐莲很不给面子的说。 “输了啊。”司空长风叹道。 此时雷无桀已经登上阁顶,问剑雪月剑仙。 牧云归忽然转向萧瑟:“萧瑟,如今来了雪月城,你可还要走?” 司空长风也看向萧瑟:“这位小友,可愿意拜师于我?和你的这些朋友,留在雪月城。” “拜你为师?凭什么?”面对名闻天下的枪仙,萧瑟的反应却是冷哼了一声。 “我这一身枪法可是天下第一。”司空长风自夸道。 “可是我又不修枪法。”萧瑟不为所动。 “我这一身棋艺也可称得上是天下无双,不知道萧兄弟可喜欢下棋呢?” “谈不上喜欢,就是没输过。” “那以天下为棋局,四城为棋子,如何?” “三城主好大的筹谋,只是不知又于萧某有何好处?对我来说,这天下棋局都不如银子来的实在。” “好,那就说银子,你若拜我为师,我就让你统管雪月城的财务,如何?月俸八百两。” 牧云归眼神一亮,那她就可以把她负责的那些城中事务交出去了。 “不够,我要八百万两,出城时一次付清。”萧瑟淡然说。 “好,成交。”司空长风却一口答应。 为了避免萧瑟再推辞,牧云归开口堵死了后路:“萧瑟啊,你现在答应,是雷无桀的师兄,再过一会儿,可就要当他师弟了。” 萧瑟一僵,假装自然的开口:“好,成交。” 司空长风偷偷的竖了一个大拇指给牧云归,云归,棒! 虽然今天的登天阁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被摧残的命运,也没有影响司空长风的好心情。 李凡松和雷无桀已经问剑雪月剑仙,又一起被打了下来。 李寒衣翩然落下,李凡松一骨碌爬起来:“师娘,你下手也太狠了。” “哼,你这一年出门游历,疏于练习,赶紧给我回去,每天修习剑术不得少于三个时辰。”李寒衣严厉的说。 “是,师娘。师娘,你什么时候回去啊?我回去师父肯定要问我的。”李凡松又挠挠头。 “最近事忙,再过几个月吧。”李寒衣叹道,她要教导雷无桀剑术,暂时不会有空的。 李凡松便老老实实地行礼告辞。 至于雷无桀,则成了雪月剑仙的弟子。 待到雷无桀醒来,欢欢喜喜的来找萧瑟。唐莲一边喝茶一边介绍:“你若是再早上一刻,你就可以叫他师弟了。可惜啊,他比你早上那么一刻拜师,如今你只能叫他师兄了。” 雷无桀仍然欢喜的抱拳:“那你不用回雪落山庄了,以后我们也像三位师尊一样闯荡江湖,弄个天下第几当当。” 萧瑟懒得理这夯货,提醒他和雪月剑仙的约定,让他像火烧了屁股一样赶紧跑了。 在他走后,唐莲略微犹豫一下,还是问道:“怜月师父让我来雪月城,等一个人。我要等的人,是你吗?” 萧瑟本是懒懒散散的倚坐在栏杆上,闻言沉默了一下。 但是他已经犹豫的够久了,也准备了够久了,是时候了,以最盛大的姿态回到天启。 “可能是吧。”他仍然倚在栏杆上,可是身上却有几分锋锐之气,让唐莲为之侧目。 他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果然是你。” “什么果然是你?小莲,你和千落去外面守着,我要和萧兄弟谈点事情。”司空长风从外面走来。 谁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谈了什么,只听到里面好像过了几招。等到两人再出来,司空长风的脸上满是欣慰,萧瑟对司空长风的态度也没有那样冷淡了。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十分平淡,雷无桀被每日拘束在山上练剑,而萧瑟每天被淹没在雪月城的账本中。 李相夷和牧云归则不见踪影,不用想也知道是花前月下去了。 等到萧瑟终于忍无可忍,找到两人时,两个人正在城中漫步,今日只有和煦的微风,牧云归和李相夷在街上并肩而行,李相夷手中还拿了一束花,显然是为牧云归采的。 “我说你们两个也太闲了吧。”萧瑟想起自己每天算账算账算账的日子,再看到这两个人清闲的样子,感觉自己拳头有点痒。 李相夷理直气壮地说:“你都休息四年了,还没够吗?赶紧去干活,再过几个月我们又要忙起来了。”他用眼神示意萧瑟,别打扰他们啊,他们半年没见了。 萧瑟不管,他逼着两人和他一起,恰好今天雷无桀也下山了,一起去喝酒。 酒过三巡,唐莲问道:“你在这雪月城,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八百万两银子啊。”萧瑟说道。 牧云归翻了个白眼,好一张胡说八道的嘴啊。 “那你准备用这八百万两银子做什么啊?” “招兵买马,杀去天启城。”这话不知真假,但是他说得有些杀气凛然的,让众人都沉默了一下。 “我陪你去啊。”只有雷无桀不假思索的说,“你陪我来雪月城,我就陪你去天启城啊。” 萧瑟露出微笑:“好啊。” “哼,你有我陪你去天启城,还用得着招兵买马?”李相夷傲然说,他一人一剑,足当百万师。 “哎呀呀~小僧也愿意陪你一起去那天启城啊。”李相夷本来敏锐的看向屋顶,手已经按上了剑柄,却被牧云归按住了。 一个白衣僧人在屋顶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众人,正是多日不见的无心。 “和尚,你办完你的事了?”牧云归挑眉问道。 “是啊,如今小僧便要回那天外天去了,只是走之前来看一眼你们,没想到明月惊潮李相夷也在这里,真是幸会。”无心从屋顶翩然落下,在庭院中端的是一派清风朗月的高僧形象。 李相夷抱拳:“早听萧瑟说过,无心大师真是个妙人。” 萧瑟哼了一声,他明明说的这是个邪门的和尚。 “你既然来了,便随我去见一个人。”牧云归站起来。 “师尊他不是,还没醒吗?”唐莲明白她是要带无心去见百里东君。 “泼醒吧。”牧云归说着不干人事的话,“都睡了七天了,不会饿吗?” 终究是肉体凡胎啊。 唐莲竟然也赞同的点点头:“也是,”他思索到,“但是师尊会生气的吧。” 牧云归用眼神示意无心,所以我让他去啊。 第19章 有多少人在期待这1章泼百里东君 泼醒是不可能泼醒的,邪门的和尚表示他不想讨打,因此他是恭恭敬敬的房间外朗声问好:“晚辈叶安世,前来拜会百里前辈。” 其声若黄钟大吕,庄严正大,乃是运用了佛门心法,一声宛如当头棒喝,将百里东君从沉醉的梦境中唤醒。 百里东君双目一睁,好似两点寒星在黑暗的房间中亮起,只不过一瞬,又返璞归真。雪月城的上空似有层云舒卷,但异象不过一瞬便已经散去。 他潇洒的走到院中坐下,打量了一番无心:“都长这么大了啊?当年我把你送到寒水寺,你还只有五岁,转眼间十二年已经过去了啊。” 百里东君感慨万千,鼎之,玥瑶,如今也只能梦中相见了啊。 “听长风说你不愿回那天外天,那你去了哪里?” “晚辈回了寒水寺,老和尚虽然不在那里了,寒水寺仍然是无心的家。之后我又去了姑苏,回小时候生活的地方看了看。”无心回答。 “姑苏啊,鼎之的故乡。”百里东君微笑着,“你很好,有几分你父亲当年的风范。” “前辈谬赞了。”无心略微低头。 “如今你也该回那天外天了,段氏叛乱,光靠白发仙和紫衣侯可不够啊。”百里东君说道。 “是。晚辈这便要回去了。”无心最后合十一礼,对着牧云归和唐莲微微颔首,翩然而去。 “至于你们两个!胆子肥了啊?”百里东君这才转头看向自己的两个徒弟,“别以为我没有听到,把师父灌醉,还要泼醒!” 牧云归一脸莫名:“师父啊,我也没想到这酒这么厉害啊?可是你已经睡了七天了!” 唐莲更加莫名其妙,这酒也不是他酿的,搬人的苦力是他干的,他今夜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师父,会不会是你的酒量不行呢?” 唐莲一边说一边朝后退着。 “师父入梦,可见到了想见之人?这孟婆汤,就不用了吧?”牧云归试探的说。 “哼。”百里东君先是冷哼一声,之后才说:“不酿啦,有些事情,终究是忘不掉的。” 他想起当年的许多事,问自己的两个徒弟:“听说你们此行都是和萧瑟同行的,那你们可知他想要干什么吗?” “徒儿不知,但萧瑟是我的朋友,他要干什么我都愿意陪他。”唐莲面对师父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大胆的说出了自己真心的想法。 “我也不知道,但是他要回去为琅琊王翻案,这是为了公道和正义,徒儿愿意陪他。”牧云归说的要坚定的多。 “即便前路艰险?”司空长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可不是一条容易的路啊。”他是被刚才的异象吸引而来。 “前路何人阻拦,我都有一剑,可破万难。”牧云归双眼灼灼,锋锐逼人。 “若是一剑不够,我亦有一剑。”李相夷大步的走进来,他站到牧云归旁边,对着萧瑟举起手中的少师剑,端的是少年意气。 “我亦有一剑。”雷无桀急忙说道,他的眼睛永远赤诚。 萧瑟看着这些坚定的友人,眼眶微微发红,他缓缓走了进来:“无论如何艰险,我都会去做。”他慢慢的,很认真的说。 “好!”百里东君叫道,“此事我雪月城全力支持你,你要做什么,便去吧。” 他的眉峰低低的压了下来,不知想到了什么,此刻他身上爆发出的气势与平日里逍遥懒散的样子完全不同,没有人会怀疑他就是天下第一。 司空长风负手而立,望着月亮:“当年没有提枪杀去天启,救他离开,是我此生遗憾。你去做吧,待到那天,我也会去天启城。” 萧瑟郑重一礼:“多谢二位前辈。” 待到几个少年离开,司空长风才对百里东君说:“这不像你啊?”他仔细打量,忽然大惊:“你,你莫不是入了那?” “神游玄境。”百里东君十分平静的说,“我见到玥瑶了,也许梦境太美好了,醒来便破境了。” 司空长风神色莫名的盯了他半响,忽然从怀里摸出了一串钥匙扔给他:“都怪你平时把什么事都扔给我,才让我武功许久未有进益了,从今天起,你去干活,我去练枪。” 说完就几个纵身离开了,留下百里东君在后面瞠目结舌,这是入了神游境应该有的待遇吗? ------------------------------------- 最近城中多雨,烟雨蒙蒙,让整座城都显得更加温婉,窗边赏雨,也实在是一件雅事。 但刚刚去见完雷无桀的萧瑟和唐莲觉得,在窗边的李相夷应该不是在赏雨。他们用眼神问司空千落,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千落杀鸡抹脖子的说。 难道他和云归闹别扭了?唐莲使一个眼色。 “不可能吧。他和牧云归两个人这么多年来就没闹过什么矛盾啊?除了两年前李相夷答应过年的时候回雪落山庄和我们一起,却迟了好几天,还有去年李相夷跑去暗河总部没有告诉云归。”萧瑟摸着下巴低声说。 “你还忘了前年百花会有好几位公子向云归示爱,李相夷当时没来,事后听说了可是来雪月城阴沉了好几天。”唐莲也悄悄说道。 “最近的一次是去年温家的温良来雪月城,十分喜欢云归,他也有些吃醋呢。”千落补充道,虽然温良年纪还小,对云归也不是男女之情。 三人忽然觉得,咦,次数也不少啊。 “唉~”李相夷终于转过身来,幽幽叹气。 “你到底在纠结什么?”萧瑟忍无可忍上前去一掌拍在李相夷背上,“三年前让你表明心意,你说云归还小,对世事接触不多,你太早表明心意对她不公平。一年前让你表明心意你又说等从南诀回来,如今你还在等什么?谁都看得出来你们情投意合。” “我当然是在想怎么表白啊。”李相夷挥落萧瑟的手,他当然知道他们两个情投意合好不好,“我李相夷的表白当然不能俗了,我要给她最好的。” 李相夷握拳。 第20章 以一城风花雪月向你表白 “我可告诉你啊,马上就是百花会了,这次那江南段家的公子也会来,他最是风流的。”唐莲摇摇头对李相夷催促道。 “是啊,云归心里眼里都只有你一个,你可不能再拖下去了。”司空千落捧着脸说。 接下来几天…… 萧瑟和唐莲站在窗口,看着一道红色的身影大摇大摆的从屋顶上一阵风一样掠过,正是李相夷那家伙,虽然下着雨他也不打伞,用内力隔开雨水,双手抱着一捧蓝花楹。 不用想也知道是找牧云归去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想了个什么主意出来,这几天走路都带风。 “孔雀开屏啊。”唐莲看他那不值钱的样子说道,“我看他的封号不如就叫孔雀剑仙。” “螃蟹也可以。”萧瑟毒舌的点评,“招摇的恨不得全城都知道。” “我赌他百花会有大动作。”唐莲自信的说。 “哼,谁要和你赌,除了百花会还有什么时候能让他招摇?”萧瑟抄着手说。 两日后便是百花大会。 司空长风与一儒雅的中年男子坐在高楼上对饮,李相夷亦在。 “谢宣前辈,好久不见呐。”李相夷端起酒壶。 “这么客气做什么?叫一声兄长即可。”儒剑仙虽为天下五大剑仙之一,可是身上气质却十分温润平和,不见剑气。 “这辈分可不能乱啊。”司空长风了然大笑,“你和云归的师父称兄道弟的,他又怎么能叫你兄长呢?” “哦~我竟然忘了这一茬。”谢宣笑道。 萧瑟和唐莲早早的就来了这百花会,可是左等右等,没有等到雷无桀那小夯货,李相夷又十分稳得住的样子。 “咦,云归来了。”唐莲眼尖的看到牧云归走了进来。 今天她为了百花会也特意打扮过一番,穿了一身云山蓝的外袍,上面满绣着大片白色蝴蝶,头上戴的正是李相夷刻的那枚木簪,只是又压了两枚珍珠掩鬓和浅碧色的发带。 真可谓是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染人间桃李花。 只是偏有那不识趣的人就要出来挑事,那江南段家自诩风雅,今次段家的大公子也来了百花会,他年纪轻轻的,已经得了家传的二十四桥扇和明月箫。 谢宣摇头:“这百花会,难得见到一个真正的美人,相夷,你难道不去献殷勤?” 李相夷淡然饮酒:“这种场面云归自己便能解决,她是不喜欢别人替她出这种头的。她说女子立世不易,别人为她出剑百次,也及不上她自己出剑一次。” 李相夷满脸笑意的看着楼下,这就是他喜欢的姑娘。 此时段公子摇摇扇子对弟弟说:“早听说梨花雪牧云归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灵秀女子。为兄这便……” “兄长兄长兄长!莫去啊。”他弟弟段宣恒死命拉住这不知死活的人,他拜师雪月城,能不知道牧云归的威名吗?平日里训练弟子,也不是没有世家公子向她口花花几句,都被教训的很惨的。 “怎么了?”段公子不解。 “你只听过她的美名,难道不知道她最不喜欢轻浮的人?可别怪弟弟没有提醒你,你要是被打飞,可是在天下大大的丢脸啊。” 段公子总算还有几分理智,这梨花雪可是天境高手,不是寻常女子。牧云归得以安稳的走到唐莲和萧瑟面前。 “大师兄,萧瑟,雷无桀呢?我可听说了,他不是对叶姑娘一见钟情了吗?”牧云归的眼中闪着八卦的光。 “这小夯货。”萧瑟撇了撇嘴。 “叶姑娘已经来了。”唐莲忽然说。 远处款款走来的正是一袭青衣的叶若依,清新淡雅,宛如一枝青荷。那段公子顿时又觉得自己行了,他整理整理衣摆,又开始搔首弄姿。 唐莲冷哼一声:“风雅。” 萧瑟不屑的点评:“分明是风流。” 段宣易迈出了自信的步伐,萧瑟赶紧叫唐莲:“师兄?”你还不出手? 唐莲伸指一探,酒水从他随身的葫芦中出来,像箭一样射去,却被段宣易伸手一晃,接住了。 江南段家的隐水诀。 “大师兄,你失手了。”萧瑟幽幽的道。 “闭嘴,别看他了,假装不是我俩干的!”唐莲拉着萧瑟赶紧转身。 萧瑟无辜的说:“本来也不是我干的呀。” 牧云归没有转身,她在一旁忍笑看着。 段宣易打量了一下四周,便看到了不远处颇为显眼的唐莲和萧瑟。虽然他们此刻并没有特别的举动,可是有些人就算平平常常的站在那里,也能让人感到他们的特别。更何况还有牧云归,一来便朝他们走了过去。 “雪月城城主的弟子,唐莲?倒是听说过这个名字很久了。”段宣易忽然将手微微一抬,那酒水便从天空中向着唐莲倾泻而下。 唐莲冷哼一声,手一抬,那水又停在空中。两人接下来过了十几招,段宣易招式尽出,唐莲仍然十分悠闲的用着那一招积水成渊。 段宣易恼羞成怒,不仅没有认输,还趁唐莲不备将那扇子翻转了过来。二十四桥扇,正面有桥二十三,反面只有一桥,名曰:断! 风雅已息,只分生死! 谢宣十分淡然,毕竟牧云归在下面,总能挡下这一招暗器的。李相夷和司空长风却有些紧张的抓紧了武器,唐莲若要自救,段宣易必死,牧云归出手,段宣易不会死,但是百花会上雪月城弟子当众暴打段家未来家主,总是有些不好听啊。 却忽然有一道剑光袭来:“休要伤我大师兄!” 一道剑气之下,百花会上所有花卉瞬间都脱离花枝向那柄剑飞去。花瓣交叠,繁花飘摇,繁花尽头站着的,正是那终于能被称为剑仙传人的雷无桀。 司空长风拍案而起:“真是什么样的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徒弟!一来就把我这百花会弄秃了!” 繁花三千。 我刺你一剑。 可这杀气四溢的一剑,雷无桀却有些控制不住了。 “雷无桀!”唐莲三人大惊,往前踏出一步。 一个绿色的身影却踏入了花海之中,是叶若依。 她带着雷无桀使出了若依剑舞,化解剑势。 “有舞无乐,有些可惜了。”谢宣看着眼前这可堪称风华绝代的一幕。 话音刚落,忽闻一阵笛声响起,一个穿着青衫的男子拿着一根笛子吹着,这曲子好像就是为了这剑舞所作。 这是“韶”,正是若依剑舞的曲子,谢宣激动的站了起来,他落在乐师面前:“劳驾,借琴一用。” 以谢宣的通天之才,他已经通晓了曲音。 唐莲在一旁忽然有一点被抽离出来的懊恼,可是心中激昂之气已起,他一跃踏上屋顶,朗声高歌。正是于师国,无心和无禅离去之时曾经高歌过的,此情此景,诗歌中那山之绝,海之尽的气魄与之正和。 此时的他,张狂潇洒,正像是年轻时的百里东君。 又有两声剑鸣,如戛玉敲冰,完美的融入这剑舞,正是牧云归和李相夷击剑相和。 两人相视而笑,剑鸣铮铮,似心意相和。 随着花雨落地,雷无桀羞涩的对叶若依说出了那烂到令人发指的开场白:“好巧,又见面了。” 令人绝倒在地。 司空长风站起来,悠然叹道:“此等风雅盛事,真是风华绝代。只是可惜了我这百花会啊。” 李相夷朗声笑道:“这又有何难?我与云归相约百花会,还没有去赏过这满城的花呢。” 随即他一跃踏出了雅阁,递出一剑,此乃平芜尽处是春山。 “花起!”随着这一剑递出,满城的花竟然都又徐徐盛开,正是在他扬州慢的激发之下,百花重开。 此等奇景,可堪称神迹了。这百花同时盛开的场面不亚于刚才的花雨剑舞。 可是这还不够,他李相夷要给就给最好的! “风来!”又是一剑挥出,徐徐微风,吹得百花摇曳。 “雪落!”一蓬雪粉被从苍山之上引了下来,点点洒落下来,如梦似幻。 李相夷已经走到牧云归的面前,最后一剑,指往天上,云层被劈开,借来三分月光。 李相夷踏着这一道月光走到牧云归面前。 “云归,相夷今以这一城的风花雪月,可能换得白头一诺?此后不问生平长短,只愿与你相伴。” 李相夷紧张的等待着回答,他的双眼紧紧盯着牧云归。 “万水千山亦不及你眉间风月,此后你去哪里,我亦同往。”牧云归满目笑意,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她有些脸红,小声的回答了这一句。 之后她又大声说:“我牧云归愿意与你李相夷一起,此后人间天地远,山河映双归。” 牧云归的爱意坦荡,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二人相拥于这风花雪月之间。 第21章 我拒绝这道口谕 “少年人啊。”谢宣感慨道。 “你觉不觉得,在李相夷的衬托下,雷师弟的开场白,更烂了。”唐莲对萧瑟小声说。 “他的开场白,本来就简直烂到令人发指。”萧瑟摇摇头,“不过李相夷这表白嘛,倒是够盛大的。”以一城风花雪月么。 唐莲赞同的点点头,这么大的手笔,以剑气激得满城花开,连月光也能借来三分,非剑仙不能为,今日的盛事会被津津乐道好多年了。 “今天能有幸见到这两件盛事,实在是不虚此行了。”谢宣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女们,“真是意气风发啊。” 李相夷拉着牧云归的手,何止是意气风发,简直是春风得意。 萧瑟看他那不值钱的样子,好刺眼,他往另一边转过头去,雷无桀这个小夯货看着叶若依满脸傻笑,更刺眼。 谢宣拿出自己的书箱,给每个人都分了一本书,轮到李相夷的时候,竟然是一本木工大全:“相夷啊,我知道你喜欢做点手工,这本书就给你,好好练一练手艺。” 又给了牧云归一本烧陶大全:“以防你哪天想自己给酒烧酒坛出来,你自己设计的就自己烧啊,可别像你师父一样,就会来找我。” “多谢前辈。”李相夷和牧云归有些意外的收下了。 “什么叫就会来找你!就只找了你一次!”百里东君的声音遥遥传来,声未落,人已至。 他对雷无桀说:“你师父说,你这一剑不错,但是你现在就滚回山上去练剑,两个月之后她要试剑,三年内你要成剑仙,这是你们的约定。” “师父夸我了!师父夸我了!”雷无桀高兴的要跳起来了,“哎?不对,我师父呢?” 百里东君看了一眼刚刚把白菜拱走的李相夷:“她去望城山了。”许久没有见赵玉真,刚刚见李相夷当众示爱牧云归,李寒衣忽觉思念之情难以抑制,因此已经出发去望城山了。 两月之后,雷无桀试剑,这个夯货终于想起来李寒衣就是他亲姐姐了,姐弟相认自然欢喜,之后李寒衣便再也装不出那严师的样子,反而对雷无桀十分宠溺,让他每日练剑之后得以有空下山来,骚扰萧瑟。 “雪月剑仙是我姐姐这件事你不惊讶,那还有一件事一定会让你惊讶的下巴都掉下来。”雷无桀自信的说,“千落师姐要嫁人了!” 萧瑟果然呛到:“咳咳咳。” 李相夷和牧云归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牧云归听着雷无桀为萧瑟讲述这一段比武招亲的故事,和李相夷两人好整以暇的观察着萧瑟的神情。 萧瑟并不慌张:“不是还有大师兄吗?那段家公子不是唐莲的对手。” “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夸我啊。”唐莲从外面走来。 牧云归听着三人推脱着这件事,慢悠悠的喝着茶,只在他们贫完之后才说:“萧瑟,千落她很努力。虽然她并不清楚我们要干什么,但是她会和你一起去的。” 萧楚河这个人,觉得最难应付的就是某些直来直往的人了,雷无桀是一个,牧云归也是一个,司空千落,也是一个。 千落果然没多久就提枪杀来了,唐莲后知后觉的和雷无桀对视一眼:“我有一个想法。” “我也很难没有这个想法。”雷无桀看着两人的背影。 两人一齐转头看向李相夷和牧云归,目光灼灼。 李相夷看够了戏才说:“你们才发现吗?这萧瑟天天逗千落姑娘,你们以为是为什么?难道被银月枪追来追去好玩吗?没看见三城主都不急吗?” 他拍拍手,萧瑟武功恢复了这两个人不知道,司空长风可是知道的,他天天只用轻功逗那司空姑娘,真是恶趣味。 但是比武招亲之前,还有一件事。 “贵客临门?谁?孤剑仙还是皇帝要来?”牧云归一点也不紧张。 “咳咳,”司空长风被噎了一下,“虽然不是那两位,但是白王殿下也是贵不可言啊。” “贵不可言的人在这呢,三师尊。”牧云归朝一旁坐着的萧瑟示意一下。 “我只是一个客栈的老板。”萧瑟还是只有那句话。 牧云归和李相夷对视一眼,李相夷脸上挂起笑意:“反正那一天呢,你去门外应付他,什么王爷,云归可不跪他啊。” “凭什么?”萧瑟对这个有了美人就不要义气的兄弟无语了。 “这白王殿下要来的那天,刚好就是千落姑娘比武招亲的那天啊。你又不想去比武,那刚好去应付一下你的好二哥,也免得耽误我们别的人看热闹啊。”李相夷悠悠的说。 司空长风接收到信号:“没错啊萧瑟,这人是为了你来的,你去解决,就这么定了啊。” 说完三人便作鸟兽散,只留下来不及反驳的萧瑟。 哼,到时候看你急不急。 比武招亲的那天,果然十分热闹,但是牧云归和李相夷并没有去看,他们陪着萧瑟坐在城门口,当白王的轿子进城时,两人闪身躲进了一旁的屋顶。 “怎么停了?”萧崇问道。 “殿下,前面是,是。”藏冥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是楚河吧。”萧崇缓缓从轿子里走出来。 “二哥,好久不见了。”萧瑟不急不缓的斟了两杯茶。 萧崇坐下:“你知道我要来,特意来等我?” “二哥远道而来,做弟弟的怎么能不来迎接呢?”萧瑟仍然是那一副不急不慢的样子,倒让萧崇心生感慨,萧楚河就是萧楚河。 虽然萧崇看不见,仍然能感受到萧楚河的气势。 “二哥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萧瑟问道。 “我有一份口谕要传。”萧崇已经感觉到,他落了下风,此行恐怕不会那么顺利了。 “奉圣上口谕,赦免六皇子萧楚河过往一切罪错,恢复皇子身份,承袭永安王爵位,赏黄金万两,珠宝百箱,即刻,速回天启城复命。” 萧崇说完这道口谕,萧瑟只是站着不动。 “还不谢恩?” 萧瑟沉默一瞬,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可是父皇啊,我要的不是财富与权势。 “我拒绝这道口谕。”这一句话掷地有声。 第22章 我让整个皇宫都点灯,为你办一个灯会 “你敢不接?”萧崇皱眉问道。 “我就是不接。”萧瑟冷笑,“赦免六皇子过往一切罪错,我的过往,何错之有?” 萧崇为他这份气魄所慑,他没有错,难道要帝王认错吗? “所以你,不愿回去?”萧崇问道。 “我不会接这道口谕。”萧瑟平静的回答,我会回去,但不是这样回去。 “大胆!你这是大逆不道!”藏冥终于忍无可忍喝道。 “那又如何?你敢杀我吗?若是不敢,就带着这道口谕回去找你的父皇,另请一道取我首级的圣旨来。”萧瑟霍然站起。 藏冥忿而拔剑,然而他拔不出来。 李相夷一袭红衣,缓缓从巷中走出,少师剑嗡鸣不断,压得藏冥的剑无法出鞘。 “你是?明月惊潮李相夷?”藏冥大惊,从未听说李相夷和萧楚河有交情啊。 “当年,战天师父追出城去,想要教训你一番,却遇到另一个红衣少年阻拦,想来,就是你吧?”萧崇却一言道破当年往事。 “没错,回去烦请转告怒剑仙前辈,这一剑,李相夷迟早还回去。”李相夷抱着剑,身上气势迫人。 “二哥难得来这雪月城,不如在城中逛逛,我就不奉陪了。”萧瑟转身和李相夷离开。 耽误了许久,要是千落真的打不过那段家的人怎么办。 “楚河已经走了,姑娘还不走吗?”萧崇在萧瑟离开之后却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说道。 “看来看不见的人,嗅觉是要灵敏一些。”牧云归从屋檐上跳了下来,“想必是我头上的簪子暴露了我?” “姑娘身上有一股极为特别的清新之味,这味道只有南诀最高的山上才有。姑娘能用它做簪子,想必不是寻常人,难道是梨花雪牧云归女侠?”萧崇推测道。 “没错,白王殿下莅临雪月城,师尊命我前来迎接。今日三师尊爱女比武招亲,恕他分身乏术,不能远迎了。” “多谢城主美意了,不过本王这就要回去复命了,便不进去了。”萧崇却拒绝了,楚河不会放弃那件事,迟早要回天启,而且雪月城看来是摆明车马要支持楚河了,他也要回去早做准备,甚至没有必要再在牧云归面前掩饰。 “那便恭送殿下了。”牧云归抱拳行礼。 之后迅速回到了比武招亲现场,萧瑟果然按捺不住回来上了比武场。 “你回来了,怎么样?”李相夷低声问道,云归看人可比他们准多了,她最是敏锐,凭直觉感受。 “唔,他有野心,却没有那种暴戾的感觉,萧瑟说他行的是君道,确实有君子之风,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君王之泽。” “唉你们快看萧瑟!”旁边的雷无桀兴奋的拉着李相夷,指着场下。 萧瑟只用他那绝妙的轻功,就已经把段家公子耍的团团转了,此时他抽出了无极棍,一棍便将段宣易抡飞了出去。 “嘶,看来萧瑟这家伙见了他二哥,内心也不像表面上那样平静嘛。”李相夷低声说,他一直都不在人前显露武功的,这是今天受刺激了?他为段公子默哀一下。 萧瑟一棍将段家公子打下去,之后对上千落却是两招就落败认输。 “萧瑟你这混蛋!”司空千落气的跺脚。 李相夷赶紧追了上去,萧瑟站在登天阁的最高处,望着北面:“相夷,这风花雪月都见过了,该回去了。” “好啊,早听说天启城繁华。”李相夷随意的坐下,“大熙的皇宫昙花会美不胜收,不知你天启城的又如何?” 萧瑟嘴角勾勒起一个微笑:“北离的皇宫没有昙花会,不过你陪我回去,我让整个皇宫都点起灯,给你们办一个灯会,如何?” “一言为定。”李相夷跳起来,伸出手掌。 “一言为定。”萧瑟与他击掌。 雷家英雄会,就从这里开始吧。 萧瑟起床之后,发现自己的房间多了一套衣服,一套暗红色的劲装,配着披风,萧瑟微笑起来,想起当年云归那句话“到时候你们一起穿上最招摇的红衣,杀回天启好了。” 今天他就要和他的好兄弟一起,一路招摇回天启了。 萧瑟和雷无桀到达下关门时,李相夷已经牵着马等在那里。 “你还是穿红的好看一点,穿青衣嘛,总感觉你在憋什么坏水。”李相夷转过身来打量萧瑟。 “这家伙穿上红衣,才像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啊。”雷无桀坏笑着说,“千落师姐要是看到,肯定更喜欢你了。” “找打!”雷无桀熟练的跳到一边去躲过了这一下。 “我们都要走了,大师兄也不来送我们。” “谁在说我的坏话啊?”唐莲带着叶若依走来,“怜月师父说找到了治疗叶姑娘的办法,我先带她回唐门一趟,之后应该会和唐老太爷一起去雷门。二师尊呢?” “阿姐说她可以日行千里,让我们先走。”雷无桀又狗狗祟祟的说:“我要先去见一见我那姐夫,阿姐不跟着刚好!” “云归呢?她竟然不和你一起?”唐莲又问李相夷,这孔雀精恨不得天天和云归在一起。 “我们一下都走了,这雪月城的事务总要有人去做,她就不和我们去望城山了,之后直接去雷门。”李相夷挠挠头,这百里前辈最近被司空前辈强压着干活,他便抓了自己的徒弟帮忙。 “你们几个,可不要又迷路了啊?”牧云归站在城楼上喊道。 “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把这两个傻瓜丢了的。”李相夷说道。 萧瑟怼他一肘子:“你才是傻子。” 几人已经远去,牧云归却还是站在城楼上没有离开,她久久的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安,到底是什么被忽视了呢? “好啦,别担心了,一个剑仙,一个天境,我不信他们有本事请到两位剑仙联手追杀。更何况,这天底下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武功恢复了吧?”司空长风拍着牧云归的肩膀说,“你快去帮你师父干活。” 牧云归转过头一笑:“三师尊,千落怎么不见了?” “千落,这丫头不会又跑了吧?”司空长风大惊,立刻出城去找了。 牧云归拍拍手,千落前几天拿了一块金牌来找她,请她帮忙在上面写了朱雀使三个字,应该是早就打定主意了。 第23章 破死劫 雷无桀打定主意要去见一见他素未谋面的姐夫,因此几人下山之后,先去了望城山。 “望城山到了,你打算怎么做?”萧瑟斜睨一眼夯货。 “那当然是——问剑玄剑仙!”雷无桀气势十足的说,只见他上前一步,气吞山河。 小小声的说:“雪月剑仙弟子雷无桀,问剑玄剑仙。” 萧瑟和李相夷不忍直视的别过头去,真不想承认自己认识这个人啊。 李相夷拍一下雷无桀的肩膀:“你就不能有点气势吗?你可是玄剑仙的小舅子!” 雷无桀一下直起腰来,没错啊,我可是他小舅子! 山上,赵玉真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是小仙女又来了吗?他眼睛一亮,冲出门去。 好像,不是啊。 雷无桀bang的一声落地,李相夷和萧瑟轻飘飘的落下。 李相夷抱拳行礼:“玄剑仙前辈,好久不见了。” “是相夷啊,好久不见了,这两位是?”赵玉真询问的看向另外两人,另一个穿红衣的身上龙气凛然啊,绝非凡人,还有一个,手中拿的是听雨剑? “这是我的两位朋友,萧瑟和雷无桀。” “家姐李寒衣。”雷无桀报上名号,“今日特来问剑!” 说完他便抽出杀怖剑与听雨剑和赵玉真过了两招。 “你这月夕花晨,学的不错,有几分小仙女的剑意了。”赵玉真微微点头。 再看雷无桀,哪里还有半点气势,已经全然沉浸在了玄剑仙说我不错的荡漾之中。 “你们这是要去哪啊?”赵玉真将他的桃花插在树下。 “我们要去雷家堡赴英雄宴,阿姐也要去。” “唉,那看来她最近又不得空来见我了。”赵玉真失望的叹气。 “姐夫,你为何不能下山啊?难道真的和天命有关。” “是啊,而且小仙女她也不让我下山,她说我不入神游境不准下山去找她。”赵玉真显然十分的听李寒衣的话,因为这一点,望城山的长老们不知对李寒衣有多么的感恩戴德。 “此次前往雷家堡赴宴,也许会遇到危险,前辈何不为雪月剑仙算上一算?”李相夷提醒道,这一次的英雄宴,可谓是风波四起啊,白王和赤王都按捺不住了。 赵玉真掐算了一番,他面露惊疑,算了好几次,忽然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不知前辈这是何意啊?”李相夷和萧瑟面面相觑。 赵玉真站在原地,身上的气势却变了,天上忽有霞光万丈,衬得他如同神明。 “这是?”李相夷有些怀疑,但又不敢确定。 赵玉真唤了一声:“桃花!” 那人间至暖之剑便忽的到了他身边,赵玉真一跃而上,竟然要下山去了。 萧瑟不免大惊:“剑仙前辈!” 这一方小院外面已经聚集了五位天师,其中一位颤抖着问:“玉真,这是破境了?” “几位师叔,玉真已经破境,从此那天命再也不能束缚我了!玉真这便要下山去了!”赵玉真脸上出现的仍然是那一股纯粹的少年气,他目露向往之神色,他终于可以下山去找小仙女了。 “师父,你就这么走了?”李凡松有些惊讶,师父怎么会忽然破境呢,他已经半步神游两年了啊。 “为师要当爹了!”赵玉真喜滋滋的说,“我这就去找你师娘了。”说完便御剑而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这死劫正是被新生所破去了。”老天师恍然大悟,当年牧云归所为,给了赵玉真和李寒衣一个机会,二人成婚,如今有子,赵玉真心境改变,自然破境了。 “小仙女这次没什么危险,倒是你们几个会遇上不小的麻烦啊,凡松,你也下山去,帮一帮他们吧。那英雄宴到时候我会带着小仙女去的。” 赵玉真忽然又御剑回转,他总算还有几分记得小仙女的弟弟,吩咐自己的弟子道,说完又立刻离开了。 “是。”李凡松恭敬应答。 “我姐,要有孩子了?”雷无桀呆呆的,一格一格的转头问萧瑟。 “是啊,没想到这死劫的破法竟然是应在这里,当日之因,今日之果。云归会很高兴的。”李相夷感叹。 “我要当舅舅了?我要当舅舅了!”雷无桀高兴的跳了起来。 “我说小夯货,你有没有想过,这一次本来有一些追杀的人,是要被雪月剑仙分担的,现在估计都要朝我们来了。”萧瑟捂脸,想到这一路会很刺激,没想过会这么刺激啊。 “怕什么?最多也就是请怒剑仙出手罢了,他不找我,我也要找他呢!”李相夷握紧了手中的少师,“况且,我们还有一位朋友相助。” “是谁?”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李相夷卖了个关子。 雪月城中,一道红色的光嗖得飞了过去。 “什么人?!”司空长风和牧云归立刻跃出窗口开始追。 远远的只见一道青影拦住那红光,不知道说了什么,又让开了。 “是师尊,那御剑之人,是往苍山去的。”牧云归凝神望着。 百里东君转瞬便已经到达两人跟前,他面色有些古怪的笑意。 “怎么回事?那人是谁?竟然连我都拦不住。”司空长风赶紧问。 “那是赵玉真。” “什么?他怎么会下山了?”司空长风大惊。 “他破境了,他算到,寒衣有孕了。”百里东君笑道,然后又叹:“原来所谓天命,所谓死劫,只需要简单的一步便可破去啊,我辈之人时常自误啊。” 当年牧云归前往望城山,其实也只是为二人送了一封信而已,之后二人成婚,如今又有子,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之事。 可是若没有此事,一生困于那方寸小院中的赵玉真,没有机会体会这寻常的生活,又岂能破境呢? “玄剑仙下山,这天下要变了啊。”司空长风喃喃道。 “三师尊,这天下,本来也要变了,就从那英雄宴开始。”牧云归一笑,她怀中苔枝辍玉嗡鸣着,似乎被主人的战意所感染。 第24章 对上暗河 凤栖山,作为望城山外山,山幽林秀,上有一小小的佛教禅院,十分幽静。 禅院中坐了一个和尚和云归持伞的黑衣男子,他们也看见了赵玉真下山的场景。 “赵玉真破境了,计划有变。”那和尚色变。 “不论如何,如今我们只要能杀死萧楚河就行了,雪月剑仙那边,只要能阻上一阻即可。唐门的事和我们暗河又有什么关系呢?”持伞的人沉静的说。 “你确定那就是萧楚河?” “我确定,天启城外我曾经见过他一次,那一次我本要杀他,可是被人抢先了。当日就是李相夷和牧云归忽然出现,救走了他。” “早有传言,李相夷已经入了剑仙境。我们真的要动手?暗河百年来之所以能够震慑人,就是因为我们在暗处,如今大家长带着暗河要走向明处,我不知道这样的代价值不值得。”那和尚说道。 “这样的事不是我该想的,下雨了。”那持伞的人伸出了手,“细雨杀人夜。” 他的身后有几条黑影蹿出,而他自己也举着伞往下掠去。 “吁——”李相夷和萧瑟急停下马。 道路上有一个白色长发的女子,她吹着笛子,周围有纸蝶上下翻飞。 “五个人。”李相夷说道,“这似乎有些不够看啊。”他坐在马上,对这样的对手十分不屑。 “那么我够不够资格做明月惊潮的对手呢?”一个人粗声粗气的说,他使用一柄巨剑,戴着斗笠。 “你果然来了,不错。”李相夷战意昂扬,“当年我没有打过你,今天,我必会赢你。” 李相夷已经抽出了他的少师剑,他翻身在马上踩了一下,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 游龙踏雪。 颜战天顿时色变,不过四年,李相夷的剑,他接不下了! 李相夷唇角微微扬起,他忍了许久没有去挑战剑仙,就是为了今天,他一定要打败颜战天! 而另一边,半空中已经布满了刀丝,更有一个使用巨剑的男子步步紧逼。 “雷无桀,你们要注意了,今天的人和以前的不一样,他们是真的来杀我们的。”萧瑟对持剑警惕的雷无桀李凡松二人说道。 雷无桀严阵以待:“我有一剑,剑名,月夕花晨!” 李凡松亦言:“我亦有一剑,剑名,无量天罡!” “你别看他们了,你的对手,是我。”持伞鬼悄无声息的出现。 “竟然能劳动持伞鬼出面来杀我,我还真是荣幸。”萧瑟抽出无极棍。 持伞鬼的伞轻轻旋转着,十八把剑旋转着向萧瑟攻来,萧瑟尽力运起踏云对敌。 “想不到你不仅隐脉已经修复了,武功也恢复到了逍遥天境。”苏暮雨有些吃惊,“不过,我就更不能放你走了。” “那就来试试吧。”萧瑟指着苏暮雨。 雪月城中。 牧云归处理完今天最后的事,心里想着相夷他们也不知到哪里了。 百里东君痛苦的看着文书,该死的司空长风,竟然真的把这些活都丢给他干,自己跑去练枪了。 司空长风的枪在外面舞的劲风阵阵,不愧破风之名。 “听说三师尊的名字是自己取的,来也空空,去也空空,愿化长风。师尊你既然有法子让他干这么多年雪月城的杂活。”牧云归对着痛苦颓废不想干活的百里东君笑道。 “唉,当年药王辛百草要收他当弟子他也不干,要当就当天下唯一的枪仙,也是那么多年过去了啊。”百里东君想起年轻时候的事,司空长风,虽然只学了八枪,却已经隐隐有了枪仙之势。 药王之徒,对了,三师尊可是药王之徒,他都治不好的病,唐门怎么会有办法?这是心脉不全,又不能以毒攻毒的。 “三师尊!是谁传信让大师兄回唐门的?”牧云归赶紧问道。 司空长风收枪,一跃便进了屋内:“唐门唐怜月啊。怎么了?” “不知信件可否让云归一观。” 司空长风找出了信件递给牧云归,牧云归拿到手就知道不对,她仔细闻了闻:“这不是怜月前辈的信,有人伪装的,唐门常用毒物,这信上没有那种味道,只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伪造的?唐门出问题了?”司空长风皱起眉。 “呃,也不一定,这好像是叶姑娘身上的味道。”牧云归回忆着。 “若依?”司空长风十分错愕。 “三师尊,当年天启四守护中,如今青龙、朱雀和白虎都已经归位,怜月前辈送大师兄来雪月城,可是有让他继承玄武之意?” “不错,可是若依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若依和我们一样,也选择了萧楚河。”牧云归已经明白了,萧瑟曾经说过,叶若依似乎想要助他回到天启。 司空长风面色变化,唐门,唐门,雷家,英雄宴,到底会出什么事呢?他忽然提起枪就往外走:“百里,雪月城就交给你了。” “啊?你去哪?”百里东君望着他杀气腾腾的背影。 “我去把某只缩在壳里的王八打出来!”司空长风丢下这一句话,便没了踪影。 “师父,只是玄武令的事,三师尊不用这么激动吧?”牧云归望着枪仙远去的背影。 “不止,这段时间唐门似乎有些小动作。雪月城三大盟友中,温家与我渊源颇深,寒衣出自雷家堡,只有唐门是迫于形势,况且和雷门积怨已久。若是小莲要继承玄武之位,可能要在师门和家族中做出选择。” “所以三师尊是去逼怜月前辈收拢唐门大权,让大师兄不用受这两难之苦?哇师父,大师兄一定很感动的,但这事不应该你去干吗?”牧云归一边说一边灵活的走位避开百里东君的敲过来的手。 百里东君手中变戏法一样出现了一根玉箫,正好打中了牧云归的脑袋。 哼,他也想啊,可是长风铁了心要他留守雪月城了。 牧云归揉揉脑袋,不知道相夷他们顺不顺利,路上没有打起来吧?毕竟要和那个人一起行动。 第25章 对付暗河 萧瑟已经陷入了苦战,这持伞鬼真是名不虚传,实力在他之上,就算对上剑仙也有一战之力了。 萧瑟用无极棍挡下了飞来的剑,可是眼看就要避不开另一边的攻击,十八把利刃实在不好对付啊。 幸好他并不是一个人,有一剑替他挡下了这边的攻击,是李相夷! 苏暮雨吃了一惊,这么快就已经摆脱了怒剑仙了吗? 怒剑仙单膝跪地,用剑支撑着自己,雨水从斗笠的边缘落下,看不清他的神色。他捂着前胸,那里有一道深深的剑痕,李相夷的明月沉西海,威力实在惊人。 李相夷对苏暮雨使出了一招小楼昨夜又东风,这一剑依托婆娑步,剑法变化繁多,正适合克制苏暮雨的伞刃。 苏暮雨从伞柄中缓缓抽出了一把剑,他竟然还有一把真正的剑。 “你是个剑客。”李相夷挑眉,“很好,让我来试一试你的高低。” 李相夷让萧瑟去帮雷无桀和李凡松那边,这里他一个人可以应付。 “我是个杀手。”苏暮雨淡淡的说。 “杀手身上不会有这样的剑意。”李相夷笃定的说。 他缓缓举起少师:“便以此剑试之,这是我新创的招式,剑名——清歌不歇!” 一剑之后,苏暮雨被击得后退,剑插在地上犁出了一条深深的痕迹。 “快走!”竟然是萧瑟,他已经解决了那边的几个杀手,他拉起李相夷就跑,雷无桀扔出了几枚霹雳子断后。 苏暮雨还想追上去,却被颜战天拦住了。 “怒剑仙这是何意?” “崇儿让我不要杀他,我这次只答应和你们对付雷门,可没有答应和暗河合作杀了他。”颜战天冷淡的说。 若是苏昌河知道了定然会十分后悔,他自从知道萧楚河可能出城了之后,便将原先怒剑仙去截杀唐莲的计划改了,以为有剑仙和持伞鬼出手,定然能杀了萧楚河,没有想到怒剑仙竟然不愿杀萧楚河。 持伞鬼什么也没有说,在雨中渐渐消失了。计划有变,暗河不会再参与截杀雪月剑仙,有赵玉真在他们无法得手的,要将人手调过来集中追杀萧楚河。 “你怎么来了?又偷偷跑出来了?”萧瑟一边逃一边还能说千落。 司空千落提着银月枪,刚刚正是她及时赶到帮了雷无桀和李凡松一把。 “你们要去望城山也不告诉我,还是阿爹告诉我的,再说了,要不是本小姐及时赶到,你们刚才能把暗河解决掉吗?”司空千落不服气的说。 “快别贫嘴了,暗河很快会调动更多的人来追杀我们的。”李相夷握剑警惕着,虽然这也是他们预料之中吧,但是雪月剑仙现在肯定不会赶上他们了,如此便少了一大战力又多了一波敌人了。 几人一边跑路一边斗嘴,很快就到了九霄城。 然而,几人却面临另一个窘境。 “我们好不容易摆脱了暗河的追杀,你竟然告诉我盘缠丢了!?”萧瑟指着雷无桀,想狠狠戳他的脑袋。 雷无桀抱紧了自己的剑,弱小无助又可怜。 萧瑟把目光投向了李相夷,李相夷警惕的捂住荷包:“干什么?” “别藏了,你身上肯定有糖,云归肯定给你准备了,快交出来!”萧瑟幽幽的说。 “这可是云归给我准备的!”李相夷跳起来,着重强调了我。 “按住他!”萧瑟一声令下,雷无桀和李凡松上前一左一右的按住李相夷。 “你们干什么?!我可是剑仙!这是对剑仙的态度吗?”李相夷奋力挣扎着。 “什么剑仙?谁封的?我怎么不知道?”萧瑟伸手去摸他装糖的荷包。 “我刚刚才打赢了颜战天,我当然!是剑仙了!”李相夷想要夺回来,“给我留一颗啊你这臭狐狸!” 李相夷抢救了最后一颗糖赶紧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他有些含糊的说:“我身上还带了点钱,走吧,找个店歇脚。” 这小店虽然朴素,却也可以点上一份本地特色的桂花糕,除此之外几个小菜。 然而刚刚坐定,门外却走进来一个人。 “云归!你怎么来了?” 牧云归言笑晏晏的,手中拿着苔枝辍玉轻快的走进来:“我担心你嘛。” 牧云归正要坐在李相夷旁边:“你们被追杀的过程还这么有雅兴,看来我是白担心了。” 李相夷忽然出剑,只能看到寒光一闪,“牧云归”向后跳去,惊慌失措道:“相夷,怎么了?” “你再敢用她的脸,我把你大卸八块。”李相夷指着那个人说。 “你怎么发现的?” “假的就是假的,你敢易容成她的样子来我面前,真是够胆。”李相夷一剑斩出,“牧云归”暴退,可是,剑仙的一剑,岂是那么容易避开的? “千面鬼。”萧瑟慢慢的说出一个名字。 “咳咳咳。”那人吐出一口血,“算你有几分见识。” “暗河不可能就让你一个人来吧,剩下的几位,也请现身吧。”李相夷一剑划烂窗户。 门外站着的除了已经见过的持伞鬼还有一个气质如同暗夜深渊的男人和一个满脸刀疤的中年人。 “真是大手笔,竟然劳动暗河的大家长和苏、谢两家的家主一起出手了。”李相夷身上战意不断升腾。 “我知道你已经赢了怒剑仙,我也知道永安王殿下是天境高手。可是你们能挡得住我们这么多人吗?”苏昌河轻轻击掌,门外又有十几个黑衣人显露身形。 “慕婴,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不退下。”谢七刀说道。 原本的计划是让千面鬼给他们下弹指醉,让他们失去内力的。 “只知道我就选唐莲了。”千面鬼低声嘟囔着。 李相夷和萧瑟对视一眼,萧瑟一点也不紧张的说:“暗河百年来都是在暗处活动的,如今这是,想要更多的东西了?不过啊,你们暗河一直以来都到处掠人来培养,此次全力出动,有没有想过你们的老巢会被人捅了呢?” 杀手培养的据点乃是暗河的根基,若是被毁去,暗河一定会元气大伤。 “你们若是现在赶去,说不定还能赶上挽救一两个据点。”李相夷挑眉笑道。 第26章 无奖竞猜答案揭晓 苏昌河沉下脸色:“只要今天杀了你,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看来是谈不拢了。”萧瑟摇头。 既然如此,那便战吧! 萧瑟对上了苏昌河,李相夷一人对上谢七刀和苏暮雨,雷无桀三人只好抵挡剩下的十几个杀手了,其中就有那使用巨剑的苏昌离,一时少年们都陷入了苦战。 李相夷以一敌二还犹有余力,他顺便还帮雷无桀他们解决那些普通杀手。 “你不是刚刚进的剑仙。”谢七刀沉声道。 “没错,区区剑仙境,很难吗?”李相夷冷哼一声,劈出一剑,谢七刀急退。 “那又如何,今天你们走不了。” “唉,老头,年纪大了是不是都会变得老眼昏花啊,看不清局势。不过幸好,我给你找了个对手,不用听你这些废话了。”李相夷旋身疾刺,逼得苏暮雨回防。 “笛飞声!还要看多久热闹啊?”李相夷扬声道。 “哼,看你耍嘴皮子挺有意思的。”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一个人,手中握的一把长刀。 “北离用剑,南诀练刀,你是南诀的人?”苏昌河问道。 “真是狭隘,难道天底下只有南诀的人才配练刀?格局小了。”李相夷摇摇头。 “听闻南诀近几年兴起了一位新的高手,刀势霸道,已入刀仙之境,最近有人称其悲风刀仙的,想必就是阁下吧。”苏昌河分析道,“暗河与阁下素无往来,不知阁下又是为何要与暗河作对呢?” “哼,暗河算什么东西,本尊想杀就杀了。”笛飞声冷哼一声,一刀劈向苏昌河,刀气之狂放,难以抵挡。 萧瑟暗暗的用眼神问李相夷,你这朋友,挺狂傲啊? 李相夷回以微笑,哈哈,是有一点。 “早说了,你们暗河四处搜集有天赋的孩子训练成杀手,看不惯的多了,今天有人想替天行道也是正常啊。”萧瑟慢悠悠的讽刺道。 不过他还真说对了,笛飞声何许人也?他自从四年前莫名其妙来到此处,一开始是狂喜于有那么多高手可以练刀,后来李相夷的名头打出来了他才知道,原来不止他一人来了此处。 李相夷一去南诀就是大半年,正是因为听到了笛飞声的消息,之后便是被这人缠上要比武。幸好他们暂时有一个共同的目标,这笛大盟主不知为何对暗河很是看不顺眼,愿意给暗河添堵。 那些培养孩子的据点就是笛飞声去捣毁的。 添了一名刀仙,李相夷和萧瑟压力顿时大减。 苏昌河权衡了一下,认为此次不可为,当机立断:“撤。” 暗河的人很快如同来时一样消失了。 笛飞声意犹未尽:“刚才打伞的那个人,倒是可堪一战,可惜明明是个剑客,非要做杀手。” “笛盟主,此次多谢了啊。”李相夷咳了两声上前道谢,也没有想到笛飞声来的这么及时。 “哼。我们有约在先,况且这暗河,”笛飞声没有说完。 “这位兄弟是谁啊?”雷无桀眼神闪闪发亮的扑了上来。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笛飞声,用刀,人称悲风刀仙的,算是我的朋友吧,此次会帮我们一起对付暗河。”李相夷给众人介绍。 笛飞声听到朋友两字挑了挑眉,却也没有反驳,不过他抱着双臂问:“最近这江湖上最盛的消息就是明月惊潮李相夷以一城风花雪月向雪月城弟子牧云归示爱,李相夷,几年不见,你也开始困于这些情爱之事了?” “你这木头懂什么?”李相夷哼了一声,云归和普通女子能一样吗? “我们现在去哪?”司空千落问道。 “这附近应该是剑心冢,我有雪月剑仙的信,我们去那里修整一番,之后尽快去雷家吧。”李相夷说道。 “剑心冢的信?”萧瑟皱起眉头,“我怎么不知道?” “我之前向雪月剑仙求的,我想送云归一把新的剑。”李相夷解释道。 是吗?萧瑟觉得有些不对。 “走吧,那剑心冢里住的可是你外公呢。”李相夷把着雷无桀的肩膀。 剑心冢中,不仅遇到了雪月城的落明轩,剑心冢的冢主也在。李素王果然十分心疼外孙,一去就把天下名剑排名第四的心剑传给了雷无桀。 而这里不止有铸剑师,还有药王传人,小神医华锦。 李相夷提醒萧瑟:“你不去问问小神医,你师父的伤?” 当年姬若风和颜战天一战,受了重伤,幸好后面没有和面具人交手,不然恐怕无论是谁都回天乏术了。 萧瑟暗忖,这孔雀精又要搞什么东西给牧云归,还瞒着人。 之后又提醒雷无桀:“那神医医术高明,叶姑娘先天心脉不全连司空城主也治不好,你何不想办法请她也去英雄宴,也好为叶姑娘看病呢?” 雷无桀拍着脑袋:“多谢李兄提醒啊。” “好了,你把他们都支开,是有什么事想对老夫说吗?”李素王笑着问。 “晚辈想请前辈帮忙打造一柄剑,一柄,能承受的住裂国剑法的剑。”李相夷抱拳请求到。 “裂国剑法,那样的剑可不好铸造啊。剑法太过霸道,寻常的剑根本承受不住。”李素王叹息道。 “晚辈带来了一块素心精矿,相传天斩剑中就是融入了此矿。”李相夷从包袱里掏出了一块矿石。 “看来你是有备而来啊。”李素王接过矿石,“也罢,老夫就试上一试,也许能再打造一柄传世名剑也说不定啊。” “多谢前辈。”李相夷高兴的行礼。 “不必谢了,我家那傻小子一路多蒙你们照顾了。”李素王却说,这天底下的长辈都是这样,为了自家子孙总愿意给别人行一点方便,希望能惠及子孙的。 这里离雷家已经不算远了,华锦果然被萧瑟和雷无桀打动,答应去雷家参加英雄宴,然而…… “我们怎么会又没钱了?!”李相夷不敢相信! “我的钱在雷师弟那里。” “我的也是。” “我的一直都是。” “那天暗河围攻我们,我一时慌张。从剑心冢离开的时候也忘了。”雷无桀小声说。 “我看有些人,是因为想到马上要见到他的叶姑娘,忘乎所以了吧。”司空千落咬牙切齿的说。 “唉,萧老板明明是个有钱人,怎么我每次见到你们都是这种落魄时候啊?”一道清润的声音打趣道。 李相夷早就已经奔了过去:“云归!” 第27章 雷家堡 “云归,你怎么会在这里?”李相夷十分惊喜,他还以为要到雷家堡才能见面呢。 “渊止城是去雷家堡的必经之路啊,我料定你们此行不会很顺利,一定在我后面。只是我没有想到是这种不顺利啊。”牧云归笑意盈盈。 笛飞声眯起眼睛打量牧云归,已入天境,倒还不错。 “笛盟主,久仰大名了。”牧云归收起笑容,对笛飞声抱拳道。 笛飞声很敷衍的哼了一声就算是回应了。 “云归师姐啊!我们可算是见到你了,我们一路都被暗河追杀啊,过的好苦哇!”雷无桀没出息的要奔过来。 “停!大师兄也在这里,你去找他”牧云归赶紧止住这个夯货,又低声说,“叶姑娘也在。” 雷无桀果然一下就扭捏了起来。 “你们这次没有迷路,真是不错啊。”唐莲大踏步的走出来打趣道。 李相夷小声吐槽:“其实还是走错了好几次,雷无桀拉都拉不住。” “大师兄,你们这次可还顺利?”萧瑟抄着手上前问,他们这边有人追杀,大师兄那边不知怎么样。 “唐门,这次要与雷家为敌了。”唐莲说起此事,心情复杂,“我们差一点就出不来了,路上又遇到暗河的追杀,幸好无心及时出现。” “无心?”萧瑟有些意外,“他不是回天外天了吗?” “我想,他应该也是掌握了某些情报,好像提前就知道我会遇到麻烦似的。”唐莲推测道。 “暗河派的谁来追杀你们啊大师兄,这次暗河的大家长和苏家谢家两家的家主,带了十几个杀手来追杀我们,我们可真是有面子呢。”雷无桀荡漾的说。 “是萧瑟和相夷有面子吧。”唐莲没好气的拍他一下,“暗河这次派来追杀我们的是一个戴面具的杀手,嗯,话很多,和无心打刚合适。” “暗河第一杀手,傀。”萧瑟吐出了一个名字,“看来暗河是倾巢而出啊。” “老太爷和暗河合作了,我们赶紧出发赶去雷家堡,以免发生不可挽回的事。”唐莲捏紧了拳头,这件事很难,他也不知道他能做什么,他也不知道家族和师门应该如何抉择,可是他不能什么也不做。 “大师兄别担心,还有我们呢。”雷无桀一拍胸脯。 “是啊,而且三师尊已经去了唐门了,我想他一定有所安排吧。”牧云归也说。 “明轩,你在这里陪小师叔在这里医治叶姑娘,等叶姑娘好转之后你再陪她们过来雷家堡。”牧云归又嘱咐落明轩,他们要赶路,暂时顾不上这两位姑娘了,“一定要把她们平安带到。” 这次争斗,免不了会有人受伤,希望华锦在场能够避免伤亡吧。 “唉等等,这是清心散,解毒的,你们带上以防万一。”华锦追了出来。 “多谢了,我们走!”萧瑟一声呼喝,跨上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发。 出人意料的是,这一路上再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几人十分顺利的到达了雷家堡。 “到了到了,这就是雷家堡。”雷无桀指着雷家堡大呼小叫道,“走吧,我们先去找我师父。” 英雄宴即将开始,天下英雄都来赴宴,雷门十分热闹。 “唉~我们既然已经上门,自然要先拜见雷门的门主啊。”唐莲制止道,这是礼数。 “哦,对哦,千虎师叔应该在里面,我们一起去吧。”雷无桀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雷千虎并没有等在里面,而是站在门口,这英雄宴汇集天下英雄,自然是值得门主亲自来迎一迎的。 “晚辈雪月城弟子唐莲\/牧云归\/司空千落,拜见雷门主。” “晚辈李相夷\/萧瑟,拜见雷门主。” “晚辈望城山弟子李凡松,拜见雷门主。” “无桀拜见师叔。” “好好好,看来这次我雷家的英雄宴可是群英荟萃啊。”雷千虎笑道,他把着雷无桀的肩膀,“你小子,偷偷跑出门,一去就是这么久,还不快去拜见你师父,轰哥天天念着你呢。” 他又对唐莲和牧云归说:“你们两个,分别夺了三次魁首了,难不成这次还要继续?还有相夷小友,你连怒剑仙都打赢了,怎么还要来和小辈争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雷千虎实在是个英雄人物,说话也豪气干云。 “这江湖上人才辈出,我们武功进益了,又怎么知道没有更厉害的呢?”牧云归笑道,“况且雷师弟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这次英雄宴大展身手了。” “哦?无桀,这次可要好好表现啊。”雷千虎大力拍着雷无桀的胸膛,让他直呼轻点。 “雷门主,唐莲此来,还有一事告知。”唐莲郑重的上前。 “什么事?”雷千虎问道。 “唐门,”唐莲神色复杂的说,“唐门,要叛出雪月城的联盟了,老太爷和暗河联手了,这次英雄宴,恐怕。” “我明白了。”雷千虎止住他剩下的话,“唐门与我雷门恩怨由来已久,唐莲,你不必多说了。” 他不必再让这个少年说出更多背叛家族的话。 “去吧,去和无桀见他师父吧,这里的事,我会处理,无桀,招待好你的朋友。” 雷轰独自住在一个小院中,雷无桀兴冲冲的跑了进去,不出三秒就被打了出来:“臭小子还敢回来!” 萧瑟很有先见之明的拉着千落躲在门边上,和另一边的唐莲交换眼神,这小夯货。 李相夷和牧云归更是慢悠悠的走在后面,只有倒霉的李凡松,被飞出来的雷无桀压个正着。 “师父啊,我这不是,去请我姐了吗?”雷无桀痛苦的说。 “雪月剑仙,她也要来?”雷轰喃喃问道。 “是啊,还有云鹤师伯也要来。”雷无桀爬起来小心翼翼的说。 “看来这次英雄宴是风云渐起啊。”雷轰摸着下巴思索着。 这次英雄宴岂止是风云渐起,已经是风云涌动了。雷家堡中已经摆好了数桌宴席,那桌子摆在两边,中间留出了一大片空地,是为了摆擂台用的,英雄宴当然不是只吃饭的,天下英雄是要来切磋武艺的。 第28章 英雄宴,开宴! “怎么有两个穿红衣的?哪个是李相夷啊?听说他已经赢了怒剑仙了。” “肯定是那个拿剑的啊,李相夷可是用剑的,而且他和牧云归走在一起的你没看见吗?” “那另一个是谁啊?” 萧瑟和李相夷两人对那些投来的各种目光都视若无睹,旁若无人的穿过所有人走到了最前面一桌坐下。 唐莲带着雪月城的几个弟子也坐在了那一桌。 “唐莲!你小小年纪,也敢坐在首桌,你雪月城未免有些太过了吧。”还没坐下,就有人出声喝道。 “话不是这样说,我雪月城此次有两位剑仙要来,坐这首桌又如何?”牧云归自顾自的坐在李相夷旁边。 “哼,牧云归,你以为有李相夷喜欢你,就可以不敬长辈吗?”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女弟子出言讥讽。 牧云归一拍桌子,那桌上的茶水便从杯中跳出,朝那弟子泼去。 “错了,我倚仗的是我逍遥天境的实力。”她温柔的说,“英雄宴还没开始怎么就昏了头了?给你醒醒神,不用谢了。” “你!”那门派的长辈大怒,拍桌便要站起来。 唐莲并指一动,那茶水又重新汇聚成一道白练,绕着那长辈转了一圈:“这位老前辈莫不是也想醒醒神?” “积水成渊?”那老人认出这是百里东君的绝招,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他强行挽尊道:“不过是句玩笑话,哈哈,雪月城真是英才辈出啊。”两位剑仙,总不会赵玉真也要来吧。 李相夷重新要了壶茶,给牧云归倒了一杯,牧云归小声质问:“你又是从哪里招来的烂桃花?” 李相夷无辜极了:“我都不认识!” 萧瑟和司空千落看戏看的津津有味,萧瑟还有闲心给司空千落解释:“那是绘月阁的弟子,李相夷可是多少江湖侠女的梦中情人啊。” 司空千落捧着脸打趣:“可是我听阿爹说,这次英雄宴温家的小毒物也要来,他可喜欢云归了。” “云归姐姐!”话音未落,一个可爱的少年就已经扑了过来,李相夷一伸手把他摁在远处:“这不是温公子吗?真是好巧啊。” “小师叔。”*n 这温家的小毒物温良是百里东君的舅舅温壶酒的弟子,雪月城的年轻弟子自然应该称一声师叔的,不过他年纪尚小,对着这些师侄也常常喊哥哥姐姐的。 “这桌子好小,我们人多,这里坐得下吗?”雷无桀这夯货只在意这一点,他板着手指数着,他姐,他姐夫,叶姑娘,他师父,云鹤师叔。 “夯货,雷轰前辈和雷云鹤前辈自然是坐雷门的主人位,你这夯货,你本来也应该去雷门那一桌的。”萧瑟看不下去了。 “那怎么行?我当然是要和大家坐一起了。”雷无桀说道。 英雄宴即将开始,各门各派也逐渐入席,李相夷小声说:“真是出乎意料,竟然南诀也来了这么多人。” “有人和南诀勾结,看来他急了。”萧瑟勾起一个冷笑。 笛飞声瞟了一眼:“都是些不入流的。只有左边第三桌那个穿得金光闪闪的应该是霸刀传入,那个黑漆漆一团的是鬼刀的弟子,还勉强可以一看。” 牧云归噗嗤一笑:“萧老板,看来你的命也没那么值钱啊。怎么都派些不入流的人来呢?” “唐门的人来了。”萧瑟没有回应牧云归,反而看向门口,“老爷子竟然亲自来了。” 由雷千虎亲自陪同缓缓走进来的,正是唐门的老太爷,他身后还跟了三位长老,三位外门长老,以及三五个年轻弟子。 唐门就是来的最晚的客人了,如今客人已齐,英雄宴,开宴! “诸位!今日得缘诸位英雄齐聚我雷家堡,正是诸位少年英杰大展身手的时机。”雷千虎站在中间朗声说。 “说得好,这英雄宴,正是我辈少年切磋交流的好机会,听闻心剑已有传人,何某不才,望领教雪月剑仙传人高招。”一个一身劲装的少年站了起来叫嚷道。 “血影楼的朋友还是这么着急,既然如此,我们话不多说,以武论道吧。”雷千虎示意擂台比武开始。 “这英雄宴虽然比武,但是并没有个具体的规则,大家谁想挑战便上去一战即可。之前我和大师兄都是横扫全场,力夺魁首,雷无桀,萧瑟,千落,可别给我雪月城丢脸啊。”牧云归幽幽的说,今天若是还要她出手对付同辈人,可太丢人了。 “是!师姐,我去了!”雷无桀抱着心剑,一跃上了擂台。 “唐莲兄,这宴席上的东西有没有什么不对?”李相夷低声问,唐门怎么会没有任何动作呢? “目前我没有发现,唐门无色无味的毒有好几种,不过我都认得,现在我没有发现哪里有毒。”唐莲皱着眉,十分担忧。 此时对战,雷无桀、司空千落、李凡松轮番上前打擂台,都未尝有过一败。 “霸刀传人澹台玉泉,前来领教!”那个穿得金光闪闪的,扛着一把大刀的年轻男子终于跳上擂台。 “天境!” “竟然是逍遥天境啊!” 这澹台玉泉已经入了逍遥天境,而雷无桀却只是自在地境。 萧瑟不免轻喝一句:“雷无桀回来!” 雷无桀听话的跳下擂台:“这天境我也能打一打的。” “你已经接连战了几场,耗费不小,况且暗河还没有出手,保存实力为上。”萧瑟皱眉说。 “那谁去啊?总不能让南诀的人在这里拔了头筹吧。”雷无桀一气干了一杯茶。 “萧老板也该上场了。”李相夷用眼神示意萧瑟别稳坐了。 那红衣少年提着无极棍上场,众人议论纷纷,这到底是谁? “枪仙司空长风之徒,萧瑟,请指教!” 那澹台玉泉大刀一舞,狠狠的劈了过来,萧瑟身法轻盈,棍势却威猛。 不过十招,澹台玉泉就败下阵来。 “鬼刀弟子孟烟流,请指教!” 这漆黑一团的家伙,走的是奇诡的路子,不管是身法还是刀势都十分飘忽,不愧鬼刀之名。 但仍然是十招落败。 萧瑟这个名字今天起一定会迅速响彻江湖,连战两名刀仙弟子,都是天境高手,说明他早已经入了逍遥天境,而且境界不低,如此年纪如此境界,令人感叹啊。 第29章 英雄宴(上) 比到现在,天色已暗,先是金刚凡境和自在地境,之后才是逍遥天境的高手出手。年轻一辈的已经基本上比过一轮了,若是无人再挑战萧瑟,萧瑟就是这次的魁首了。 这本也是萧瑟的计划,他要从雷家堡英雄宴开始,向天下宣布他萧楚河,仍然是那个天之骄子! 只不过这英雄宴注定是不会那么顺利的,唐老太爷轻轻磕了一下他的烟枪。 那三个外门的长老便跳上擂台,为首的一个对着雷千虎说:“这英雄宴本是天下英雄汇集的,自然不能只有小辈上来。我们也不以大欺小,雷千虎,你来接招吧,今天就为我们两家的恩怨做个了断!” 李相夷冷笑一声:“不以大欺小,要以多欺少是吧?” “这寻仇的事,怎么能说是以多欺少呢?你说对吧?千虎哥哥。”一阵娇笑过后,一个蒙着紫纱的女人出现在擂台上。 “暗河,蜘蛛女。”雷千虎咬牙,“你们果然和暗河联手了,这是要借刀杀人吗?亏你们有脸说的那么好听!” “和暗河合作又岂有不出力的道理啊。”唐老太爷幽幽的叹了一声,“你确实非常谨慎,甚至连酒水都没有给人饮用,可惜啊,千蛛之阵又岂是那么好防的?” 在场赴宴的弟子纷纷捂住喉咙和心口,感到一阵剧痛,浑身无力。 “只可惜啊,你们那桌的被倒掉了,现在还要劳烦我们亲自动手了。”慕雨墨娇笑着对萧瑟说。 毒在茶水里,只是萧瑟那一桌的刚好被牧云归用来淋人了,换了一壶新茶自然没有成功下毒。 “和他们废话什么,他们刚才连番战了几场,现在还有几分力?”苏昌河从门外走来,身后跟着苏暮雨和谢七刀,以及二三十位杀手。 李相夷把茶水慢慢的倒在地上:“就这点手段?就这几个人?想把我们一网打尽?”他一抬眼,和萧瑟一起说出了四个字:“你们也配?” 唐家的三位老长老也站了起来:“知道你剑仙境的厉害,可是我们也不是不能拖住你。” “你当我雷家人都死绝了吗?”一个明明十分甜,却硬生生让人听出三分冷意的声音从天上传来,一阵红光闪过,雪月剑仙李寒衣站在雷无桀前面,身边赵玉真潇洒收剑。 “师父!” “阿姐!” “做的还不错。”李寒衣和赵玉真对傻弟弟和徒弟赞了一句。 “唐门要找雷门麻烦,尽管来吧。从我太爷爷那一辈你就和我雷门过不去,今天我就一劳永逸把这件事解决了!”李寒衣怒声道。 “说得好!”一阵惊雷过后,一个道骨仙风的人落在雷千虎面前,正是雷云鹤。雷轰从门外奔进来,手一伸,杀布剑到他手中。 唐老太爷抖了抖烟灰,李寒衣,之前暗河通知计划取消,没能杀了她,是今天计划的最大阻碍,可是无论如何,他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赵玉真御剑:“小仙女要我打你们,我也只能打了,不过你放心,我们一般不造杀孽,所以我不会打死你们的。无量剑阵,起!”桃花在他手中,身后却有万千剑气。 神游玄境到底是什么境界,今天就让世人见识一番。 李寒衣施施然坐了下来,有人帮忙出力,她就坐在这,还能盯一盯傻弟弟的情况。 “那么这边的几位小友,难道也要掺和进雷门和唐门的恩怨吗?”苏昌河问李相夷。 “打的倒是好主意啊,把这件事说成是唐门和雷门的私怨,想要让我们不要插手?”萧瑟掸一掸袖子。 “我何时说过要掺和进这几个老头和雷门的恩怨了?我单纯看不惯暗河而已!”李相夷已经拔出了少师剑,攻向了苏昌河。 笛飞声选中了苏暮雨作为对手,他早就想会会这一位的剑了。 萧瑟和千落对上了谢七刀,雷无桀和李凡松挡在慕雨墨的面前。 “就慢了那么一点点,大师兄,我们两个就沦落到要打小喽啰了?”牧云归不敢置信的问唐莲。 “是啊,雷师弟,我看我们两个应该对换一下。”唐莲闪身避开一剑,游刃有余的说。 “那么还是让我来吧,让我当你们的对手。”一个阴恻恻的变态的声音在唐莲身后响起。 “傀?”唐莲看清了来人,是那个戴面具的,据说是暗河第一高手的人。 “就是那个话很多的人?”牧云归一剑刺向傀。 “哼,早听闻百里东君天下第一,可是他的名号是酒仙,难道他是用酒做武器的吗?莫不是把对手全部灌醉?”傀的身体弯成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样子,避开了牧云归的一剑。 “哼哼,唐莲小子,你是唐门弟子,竟然不帮唐门,你这是要背叛家族啊。”傀又游走到唐莲身后。 牧云归被气笑了,她和唐莲对视一眼,牧云归将手中的苔枝辍玉插在一旁的地中:“我师父是酒仙,是因为他用剑便是剑仙,用枪便是枪仙。” 唐莲一把扯下外袍,抖出了唐门暗器扔在一旁:“我是唐门弟子,可是我今天为雪月城而来,这一战我不会用唐门武功。” “真是有骨气的少年人,不过我和你们可不一样,不管有没有骨气 ,我都只会杀了你们,不论什么手段。”傀阴恻恻的说。 唐莲摆开架势:“我有一拳,酒仙百里东君所传,请赐教!” 牧云归出掌:“我有一掌,酒仙百里东君所传,请赐教!” “来得好!两个酒仙弟子,刚好让我用那摄魂之术。”傀出刀诡谲,姿势奇特,更重要的是身法十分奇特,让人预料不到他下一步会出现在哪里。 忽然,面前竟然有两个傀,两个人影时分时合,似乎真的是一个人抽出了灵魂似的。 但是唐莲和牧云归的一拳一掌也不是好对付的,二人合击,空手亦打得傀不能招架。 “你这唐门弟子今日帮着别人对付家族,可真是忤逆啊。”傀落于下风也要喋喋不休。 “家族是家族,道义是道义。我要守我心中之道,我已经做出了我的选择!” 唐莲打得兴起,长啸一声,一拳击出,周身气息流转,竟然破境了。 第30章 英雄宴(下) “大师兄!你入逍遥天境了!”牧云归高兴的说。 “不错,小莲,你终于领悟了天境。”李寒衣虽然坐在擂台之下,也十分关心这边的情况。 “大师兄已经突破了,看来我也应该更努力了,火灼之术!”雷无桀轰出一拳,他的火灼术倒正好是蜘蛛女的蛛丝的克星,李凡松御剑又恰好可以攻击到慕雨墨,一时两人也算抵挡得住。 “哎呀呀,小僧似乎来晚了一些,不过这话多的杀手竟然被人教训了,小僧实在是心生欢喜啊。”无心姗姗来迟,但还是熟悉的味道。 “是你啊,小和尚,你今天要继续领教我的摄魂秘术吗?” “什么摄魂秘术,叫这么高深,不就是两个人装作一个人吗?”牧云归目露嫌弃,“你兄弟真可怜,你话这么多,他肯定被你烦得不想说话了吧。” “你竟然这么快就能发现我的秘密?”傀冷冷的说。 “何必和他废话呢,小僧已经找到他的弱点了。”无心迈步向前。 心钟一起,金光大现,将其中一个傀困在其中,那个人蜷缩起来嚎叫着。 “果然如我所料,你这弟弟为了配合你的秘术,常年生活在黑暗之中,所以十分怕光。”无心双手合十道。 “蝙蝠成精?耗子成精?”牧云归一伸手,苔枝辍玉跳回她手中,唐莲英雄气尽显,一拳重重击向傀。 “也有可能是影子成精。”李相夷顺着她胡说八道,他轻轻甩一下少师剑,甩落了几滴血。 苏昌河已经败了,他剧烈的喘着气,胸口一道剑伤,他尽力运功也止不住血。 苏暮雨和笛飞声却还在继续战斗,笛飞声看一眼李相夷的战斗已经结束,脸黑了,他输了。 萧瑟和司空千落配合默契,谢七刀一时和他们僵持不下。 李相夷用剑指着苏昌河:“你们是现在滚?还是等我把他们全部打倒了再滚?” 苏昌河慢慢站直,手有些止不住的颤抖,让暗河的人都先停下,走到了唐老太爷身边:“老太爷,今日,事不可成了啊。” 赵玉真已经收剑,身前躺了一地的唐门弟子,神游玄境对付这几个人,实在是费不了什么功夫,雷家的三兄弟都帮不上什么忙。 “今日之事,是我唐门有人与雷门的私仇,不代表我唐门的态度。”一个声音传来,不过几步就到了众人眼前。 他轻轻一挥手,那些暗河杀手就倒了一大片。 “怜月师父!”唐莲高兴的叫道。 “你唐门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况且唐老爷子带着六位长老来寻事,这是冲着灭门来的!”雷千虎对他怒目而视。 唐怜月一挥手:“小莲,唐泽,你们先去给众位英雄解毒。” 唐玄虽然被打倒在地,此刻还仍然叫嚣:“唐怜月!你凭什么做决定?” “唐门内部我已经肃清,你的意见并不重要,今日来雷门寻事的人全部都要受到处罚,你们若是不遵循我的决定,我即刻以判出唐门的罪行将你处死。”唐怜月冷冷的说,“唐门今后会继续保持和雪月城的盟友关系,至于你们几个勾结外敌,今天我就当着天下英雄的面,给大家一个交代!” 说罢手一挥,数不清的飞蝗石柳叶刀从他身上飞出,将地上六位长老的武功全部废去。 “千虎兄,这样处置,可还算有诚意?我们两家的恩怨,就到此为止,我保证,唐门以后再也没有来雷门寻仇之人。” “哼,这次做的事还算有点魄力。”雷千虎冷哼道。 唐怜月苦笑:“不有点魄力怎么行啊,有人都提枪打到我头上了,说我再不出手他就要打烂我的王八壳。” “我阿爹?”司空千落有些好奇,她只是听云归说她爹爹提枪去了唐门,可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啊。 “朱雀使还是当年那个朱雀使啊。”唐怜月叹道。 “怜月叔叔,你说错了,现在我才是朱雀使。”司空千落认真的说,她有些羞涩的看了一眼萧瑟。 “朱雀使后继有人啊,小莲!” “徒儿在。” “如今你接掌玄武令,以后可不能堕了玄武使的名号啊。” “徒儿明白!”唐莲郑重抱拳应道。 无心在旁边看着,和李相夷牧云归小声嘀咕:“怎么感觉被排除在外了呢,你们说我要不要也弄个什么守护当当?” 李相夷八风不动的说:“我可不当什么守护,我要当剑神。”他连剑仙的称号都没有想,早打定主意要当剑神了。 牧云归扒着李相夷的肩,对无心笑着说:“你自己刻个牌子,封一个麒麟使不就行了?到时候你可以站中间。” “苏昌河,还不带着你的人滚?限你三月之内清除暗河强掠孩童培养杀手的事,不然我定然把你们暗河连根拔起。” 李相夷冷冷的看着苏昌河,今日不杀他,是为了暗河不生乱,任何一个组织在江湖上都自有一套生存之道,但他们若是不识相,那就别怪他少师剑无情了。 笛飞声看了一眼李相夷,什么也没说,收刀回鞘便离开了,他还有事要查。 苏昌河在这种情况竟然还能处变不惊:“你的倚仗不过是你身后的永安王殿下,可是他的胜算很小,白王殿下有朝中半数大臣支持。永安王殿下要办的事,光凭江湖上的势力可是办不成的。” “你就不必在那假装是二哥的人了吧,二哥这个人,只喜欢白色,不喜欢红色,和你们这些天天杀人见血的人,不是一路。”萧瑟手中仍然握着无极棍,说出的话也锋锐无比。 “不错,看来我那傻徒儿这次倒是没有看错人。”怒剑仙从门外走来,声若洪钟,“本来是我徒儿让我来给雷门提个醒,如今看来却是不用了。” “苏昌河,你还搞错了一点,我倚仗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殿下,我倚仗的是我手中的剑,你若不按我的话去做,暗河变成血河,我一人一剑也足以做到。”李相夷发出最后的警告。 苏昌河面色变化,最终还是喊了一声:“撤!” 第31章 少年意气 只是他临走前,狠狠一掌拍向了唐老太爷,李相夷反应极快的劈了一剑,剑气让苏昌河再受重创,然而还是让他离开了。 “唐怜月,帮你解决一个大麻烦,不用谢了。”只有声音还在,人已经不见踪影。 唐怜月急忙上前检查了一番:“是阎魔掌。苏昌河的阎魔掌威力惊人,却需要定期放毒,不然就会反噬自身。” 唐老太爷口中流出黑血:“怜月啊,唐门交到你的手中,我很放心。唐玄他们天赋能力都不如你,是我困住了你。” 唐门的弟子挨个给今日赴宴的英雄解毒,几个南诀来的乍一解毒就准备离开了,他们今天力压北离,挫挫萧楚河风头的目的没有达到,也需要尽快赶回去。 萧瑟无极棍一拦:“回去带个话给你们主子,我之前的话他好像没有放在心上,但是不管他有什么算盘,我萧楚河都接着!” “永安王殿下的话,我们自会带到。”澹台玉泉微一拱手,带着南诀的人离开了。 “萧瑟!”门外传来一个文静柔美的声音,是叶若依终于赶到,她不放心萧瑟,稍微好转一些就开始赶路了。 落明轩背着七把剑,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看来我还是来晚了,没赶上大出风头啊。” 司空千落拄着她的银月枪:“赶上了也轮不到你出风头,萧瑟可是连战两名天境高手,我们刚刚连暗河都杀退了。” 萧瑟对着叶若依微微点头:“我没事,先进去吧。” 叶若依看着他红衣灼灼的背影,好像还是天启城中那个天之骄子。 “叶姑娘!”另一个也喜欢穿红衣的少年奔了过来,是雷无桀,叶若依冲他笑笑,在他的陪伴下走了进去。 在场较为混乱,萧瑟和李相夷等人便暂时随雷无桀去了客院。 “扬名天下,这第一步你已经做到了,下一步你准备干什么?回天启?”李相夷问道。 “不,我们先去东及海。”萧瑟却摇头否定了,他展开一张纸条给李相夷:“这是百晓堂查到的消息,之前我让姬雪帮我去查这个人的下落,他现在就在东及海。” “小琅琊王萧凌尘?你准备造反啊?”李相夷看一眼纸条。 萧瑟面色也十分复杂:“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该怎样做才是最好的方式,若是不行,也只剩下剑指天启这一条路了。” “你若要剑指天启,我便有一剑相陪!”李相夷只有这一句话。 “我亦有一剑相陪。”牧云归也只有这一句话。 “咳咳,不是我说,但是你们不觉得你们把这件事说的太随便了吗?这难道不是造反的大事吗?”唐莲在门外听了后半截,忍不住说道。 “剑指天启,也不一定是造反啊,我只是要逼他认错罢了。”萧瑟把这话说出口后,反而轻松了,不管用什么方法,总归就是要逼皇帝认错罢了。 “大师兄,怕什么?当年师父可是把皇帝硬生生的从逍遥天境捶落到金刚凡境了,二师尊更是早就干过剑指皇帝的事了。”牧云归露出一个无畏的笑。 “我看司空前辈最近练枪练的很勤,可能想一枪杀去天启吧。”李相夷补充道,雪月城说了全力支持那就是全力支持。 唐莲无奈的笑笑 ,无心神出鬼没的从唐莲身后出现;“你唐门那个师父当年可是在天启大杀四方,你这才到哪啊?” “萧瑟!”雷无桀大呼小叫的冲进来,“外面来了,来了。” “来了谁?”萧瑟对他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忍直视。 “叶将军和金衣兰月侯。”雷无桀终于说完了话。 “请进来吧。”萧瑟只是十分平淡的说。 “不用请了,我已经来了,楚河,真的是你。”金衣兰月侯贵气逼人,乃是天启城第一美男子,只比萧楚河略大几岁罢了。 “皇叔,叶将军。”萧瑟起身行礼,“好久不见了。” “确实好久不见了。”兰月侯感慨道,但是楚河还是当年那个样子啊,“崇儿带了皇兄口谕来接你,你为何不回去啊?” “不想回。”萧瑟眼皮也不眨一下。 “可是皇兄他想让你回去。” “当年也是他想让我离开。” 兰月侯一时语塞,这楚河还是如同当年一样性烈如火啊,他转向叶啸鹰:“大将军此行为何啊?” “我就是来接我闺女的。”叶啸鹰摸摸头,他看向一旁娴静如水的叶若依。 闺女方才已经给他讲了,永安王殿下武功没废,今日还力挫暗河,真是苍天有眼啊!他自然不急着将人带走了,这世上若还有人能为琅琊王翻案,非永安王莫属,他叶啸鹰无条件站萧楚河! 兰月侯气结,这个粗人之前明明一副带兵抢人势在必得的样子,现在怎么变了卦? “若是今天非要你回去不可呢?”兰月侯只好自己端起身份逼问。 “那你要先问过我手里的剑!”雷无桀上前一步,他的手已经握在了心剑上。 “你是何人?”兰月侯手也握在了刀柄上。 “雷家堡雷轰弟子,剑心冢传人,雪月剑仙之徒,雷无桀!天启四守护,青龙,列东方位!”雷无桀毫无畏惧的回答。 兰月侯不想这少年身份如此复杂,雷轰、李寒衣、李心月、雷梦杀,每一个名字都是响当当的。 “原来是雷哥的儿子,果真有雷哥当年的风采!”叶啸鹰叫好。 兰月侯无语的看了叶啸鹰一眼,转而问唐莲:“那你又是何人?” “雪月城百里东君、唐门唐怜月座下弟子唐莲,天启四守护玄武,列北方位。”唐莲倒是要稍微恭敬一些,抱拳行了一礼。 “看来我今天要带走楚河,你们都不能同意了?” “没错!”一个飒爽的女声响亮的应答,司空千落提着她的银月枪大步挡在萧瑟面前,“萧瑟说他不回去,那你便不能带他走。” “你又是什么守护?” “与我是什么守护无关,萧瑟不愿意,所以,我不让!”司空千落与兰月侯对视,分毫不让。 “这位小友身着白衣,莫不是白虎使?”兰月侯转而问无心。 “我不是四守护之一,我是麒麟使。”无心手中忽然出现了一块金牌,正是当初牧云归扔给他继承天外天宗主时的那一块,只是天外天三个字被抹去,他刚刚临时又写了麒麟使三个字而已,“天外天,叶安世。” “那这两位小友又是何人啊?” 牧云归抱臂傲然答道:“牧云归。” 李相夷则是轻轻一拍少师剑,兰月侯感觉自己的刀在抗拒被他拔出。 “李相夷。” 第32章 去东海 兰月侯不由咋舌,短短时间,楚河身边竟然能汇聚这么多出色的人物,萧楚河终究是萧楚河啊。 他自知今天是无法带走人了,只好转变态度:“都是少年英雄,都是响当当的名字。楚河,你的朋友们都很不错。只是游子终究是要归家的,你在外面玩够了也总是要回去的,你总得给皇叔一句话,让皇叔回去也好对你父皇有个交代啊。” 萧瑟终于发话:“父皇万寿节前,楚河定然回去为父皇祝寿。若要问起,只说我去寻找寿礼了便是。” “好,一言为定!皇叔在天启城等你,到时候我一定带着金吾卫在城门前,鸣锣迎接你的归来!”兰月侯得了准话,不再纠缠,这阵容他也实在打不过啊。 “闺女,你也先跟着我回去吧。”叶啸鹰看起来粗枝大叶的,对叶若依却是十分的轻声细语。 “好,楚河哥哥,我在天启等你。”叶若依看了看萧瑟,我会在天启做好准备,临走前却又看了一眼雷无桀。 雷无桀眼巴巴的看着叶若依远去的背影,无心一下子倚在他的身上:“回神了。” 唐莲问萧瑟:“你接下来还要去哪里?你要准备什么寿礼?” 萧瑟却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了一遍,在心中盘算起来。 “别想了,这里没有人不去。”牧云归好像能读心一样,先他一步截断他的话。 萧瑟看向一边:“我又没有说不让谁去。” 牧云归和李相夷对视一眼,李相夷一把抢走了萧瑟倒好的茶:“你无非想的是让雷无桀他们先回去,不过,若要提升境界,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实战!” 李相夷将茶水一饮而尽,喝出了酒的气势。 “相夷说的没错,剑仙之境不是在城中能悟出来的,只有生死之间才能悟道。”李寒衣在赵玉真的陪同下缓缓走进来。 雷无桀摸着头说:“姐姐,你这话听起来是很有道理,可是当你身边站着我姐夫的时候,你觉不觉得这话稍稍有一些缺乏说服力呢?” 他有手指稍微捏了一点点距离出来,李寒衣不好意思的咳了两下转移话题:“等你这次出去再回来,来剑心冢找我,随我静修一段时间。” “是。”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司空千落迫不及待的问。 “等明日,来接我们的人就该到了。”萧瑟淡淡望向天空,也是许久未见了啊。 “来接我们的人?谁啊?”雷无桀睁着他的大眼睛问。 “那个人叫燕衔青,是我的朋友。”萧瑟解释道,“不过你们可能更熟悉他的另一个名字,玄已。” “难道是天下首富三甲中的青公子?”唐莲有些震惊。 “不错。” 竟然是他!那神秘的海边富豪,竟然也是萧瑟的势力? “萧瑟,你竟然认识这么有钱的朋友!”雷无桀感叹道。 “是啊,小僧还以为你真的很穷。”无心不羁的坐着。 “他要是没钱又怎么穿得起千金裘,养得起夜北马?”李相夷是知情人,倒是一点也不奇怪,燕衔青还是当年他和云归救下来的呢。 “我萧瑟养的自然是最好的马,喝的是最好的酒,就连朋友也是最讲义气的。”萧瑟勾唇笑道,自从他换回红衣,倒是越来越有当年那意气风发的样子了。 第二日,果然有一辆极大极豪华的马车停在雷家堡的门口,下来了一个穿着浅青色衣服,一身书卷气的公子。 燕衔青虽然富裕,穿着上却不显奢华,仿佛仍然是当年那个伴读。 他有些激动的朝萧瑟行礼:“公子!” 萧瑟上前扶住他不让他弯下腰,拍拍他的肩膀:“衔青。” 燕衔青又向李相夷和牧云归抱拳:“李少侠,牧女侠。” “燕公子许久不见,风采一如往昔啊。”李相夷回以一礼。 “衔青有负公子所托。”燕衔青有些羞愧的说,那么久了他都没有查出小琅琊王的下落竟然就在东海。 “别这么说,你都把生意做这么大了,萧瑟那雪落山庄都快倒闭了,你比他能干多了。”牧云归笑言。 萧瑟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两声:“我那是风雅!” 李相夷和牧云归同步的嫌弃摇头,异口同声道:“明明是破败!” 萧瑟抄着手往前走:“懒得和你们这些不懂风雅的人争论,先上马车吧。” 待到众人都上了马车,萧瑟在下面对燕衔青说:“你随即便回天启城做准备吧,过不了多久,全天启的人都会知道,我萧楚河回来了。” “是。”燕衔青郑重一礼。 从雷家堡到东海说远也不远,但还是要行驶好几天,幸好这马车十分舒适,赶路比骑马舒服多了。 “你故意给出一个时间,是想要他们做出什么反应呢?”李相夷往火堆里加着柴。 “你之前从南诀回来告诉我,边境似有异动。”萧瑟看着火堆说道。 “不错,云归说你们之前在慕凉城附近也遇到了南诀的人,还有此次英雄宴也有刀仙传人出现。你觉得有人勾结外敌?”李相夷思维敏锐,一下就将事情串了起来。 “慕凉城是孤剑仙的城,而孤剑仙则和赤王关系匪浅。上一次马贼的寨子中,我好像也见到了萧羽。”萧瑟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真希望是我多想了。” “事情已经摆在面前了,你祈祷也没用了。你想把退军南诀作为寿礼?这份寿礼倒是真够大的。”李相夷将手中的柴全部扔进去。 “退军,这可不是一己之力就能做到的事啊。”头顶的树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倒挂的人头,也不知道他在上面听了多久,无心用脚勾住树枝,整个人倒着摇来摇去。 “当年怒剑仙一剑可当百万师,我们不是也有一位剑仙吗?”萧瑟把目光投向李相夷。 “南诀此时进攻不是明智之举,虽然百里前辈破境的消息没有传出去,可是玄剑仙已入神游此事很快就会传遍天下了。”李相夷冷静的分析。 “望城山少理世事,也许有些人抱着这样的期望呢。”无心摇来摇去的说。 “那就要看东海上那个家伙的了。”萧瑟看着这个晃来晃去的光头实在手痒,忍不住一掌拍过去。 第33章 东海之边(无心是只猴子吗) 无心腰腹一个用力,从树上荡了下来,坐到了火堆旁。 去寻觅晚饭的几人终于陆续回来了,唐莲将处理好的野兔放到火上烤着,雷无桀提了几条鱼回来,牧云归和司空千落怀中抱着一片大叶子包起来的包裹。 牧云归将几个桃子递给无心。 “为何小僧只有桃子?”无心问道。 “我方才远远的看见一只猴子在树上荡来荡去,想来他是想吃桃子的。”牧云归一本正经的说。 无心抬眼和牧云归对视,回想起这一路上他拿牧云归和李相夷打趣的事,该不会,难不成,这是在报复吧? “若是只有桃子,当然只能换得一只会打趣人的猴子,可是若是你肯温柔的对待你的朋友,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都想着他,那他就会变成一个十分贴心的朋友了。”无心拖长了语调慢慢悠悠的说。 牧云归轻轻哼了一声,从怀中挑出了几个素粿子递给他,她把叶子展开,里面放的是满满的粿子,各种馅料的都有,方才拿桃子给无心只是逗趣罢了。 李相夷尽力的忍着笑,以牧云归的眼力当然是远远的就能看到无心在树上倒挂着荡来荡去了,也难为她立刻想到摘几个桃子来打趣人。 他温柔的将水壶递给牧云归,让她歇一歇,两人越坐越近,无心看了又忍不住要撩拨一下:“我说牧姑娘你干脆坐到李兄怀里去算了,这里都是自己人。” 若是司空千落被这样打趣,一定会十分不好意思,可是牧云归完全不会,她就势一倒,李相夷把她接个满怀。 李相夷镇定自若的说:“叶兄,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再这样惹她,她会把你踢到海里去腌一腌,再挂到桅杆上去,变成一条咸鱼的。” “阿弥陀佛,那倒是不必,小僧只是皮痒,并不想洗盐水浴。”无心终于悻悻然的换了一个好拿捏的目标,和这一对斗嘴虽然十分有趣,可是武力值上也十分的不好惹啊。 牧云归和李相夷终于可以清清静静的,两人依偎在一起低声说着话。 “听闻海中有极大的鱼,不知这次能不能有幸见到。”牧云归目露向往。 “是啊,听说海里还有鲛人呢。”李相夷也有些兴奋,他也没有出过海。 “我听师父说海外有仙山,上面住着仙人,若是真的有鲛人,恐怕也在海之尽头,寻常人无缘得见吧。”牧云归把头歪在李相夷的肩头上。 “等我们陪萧瑟把这件事做完,可以再出海啊,去看一看那海之尽头。”李相夷搂紧她,闲时和心爱的人坐山望水,逍遥天下,想想都快活。 “也许海的尽头就是回去的路呢。”牧云归想到四顾门,虽然这里也很好,可是她也很想四顾门的兄弟姐妹们,她知道李相夷也一定放不下的。 “都说世上有仙人,等我入了神游境,也许就能找到回去的路了。”李相夷十分看得开,此事并非凡人可以左右。 此处距离东及海已经不远,休整一夜之后,第二天下午便抵达了海边。 萧瑟走下马车,看雷无桀那夯货在沙滩上撒欢,他的目光四处搜寻,发现了有一间靠海的—— “不准看。”李相夷用剑鞘抵着萧瑟的背,强行把他推个换了个方向。 “我们可不会陪你去住那破客栈,就算你要把它取名观潮客栈也不行。”李相夷幽幽的说,他可太清楚这人在想什么了,风雅,破败,在路上。 “燕公子早就准备好了住处和船只,你可别指望我们放弃真的观潮客栈不住啊。”牧云归从另一边冒出来。 “我哪里在看那个客栈?我看的分明是船。”萧瑟摆脱这两个损友的挟持,没好气的甩一甩袖子。 “哇——好大的船啊!”雷无桀指着另一边的海上喊道。 萧瑟有些尴尬的收回袖子,捂嘴咳了两声。 “衔青虽然准备了船,可是那船只不过是普通的海船罢了,哪里比得上雪松长船?”萧瑟指着雷无桀惊叹的那艘大船说。 “这雪松长船大部分都在朝廷手中,这一艘也不知是属于何方的。”李相夷看着那艘船。 “走吧,先去客栈,打听打听消息。”萧瑟挥一挥袖子,率先迈步。 唐莲和李相夷分头去打听消息,牧云归和雷无桀则是去了鱼市,既然来了海边,当然想看看本地海鲜了,虽然客栈就有上好的酒菜,可是两人想看一看海鲜长什么样子。 这么——大的海龟,买! 这么————长的青斑鱼,买! 雷无桀觉得和云归师姐出来简直是太幸福了! 牧云归站在一个卖大海螺大海蚌的摊子面前,思忖着这里面会不会有珍珠。 “云归,怎么了?想吃这个?”李相夷已经打听完了消息,先来鱼市找牧云归。 “在想里面会不会有珍珠。”牧云归答道。 “姑娘是内陆人吧,这珍珠虽然是海中产的,可是这些海蚌都是我们自己捕捞的,有珍珠的几率小呐。”那摊子的老板笑呵呵的说。 “没关系,这些我们都要了,麻烦送到观潮客栈去。”李相夷大手一挥把这些全部买下了。 几人满载而归,将食材交给厨房处理,将那一大堆蚌带回了房间。 萧瑟满脸痛苦之色:“为什么要把这些带回房间,房间里全是海腥味了。” “云归想试试看能不能开出珍珠来。”李相夷不在意的说。 “这个好玩,我也来试试。”司空千落十分感兴趣。 “我说两位大小姐,你们想要珍珠,我送你们一人一筐行不行?”萧瑟站的远远的,十分不想靠近那一堆东西。 李相夷只是哄牧云归罢了,这种食用的蚌又不是珍珠蚌,出珍珠的几率本来就不大。 “哎呀,好像真的有!”牧云归开了一个,里面有一粒不大的珍珠。 “我也来。”司空千落和雷无桀也竞相开了几个。 萧瑟忽然想到了牧云归那个去一趟山里也能找到百年的山参灵芝的运气,不由有些不确定的走了过去。 最终收获,牧云归,三颗。司空千落,两颗。雷无桀唐莲,一颗。李相夷萧瑟,无。 无心身为出家人不曾参与。 牧云归向李相夷摊开手心:“最漂亮的一颗,给你。”她掌心躺着一颗圆润的珍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我所有的,都分与你。 第34章 取假名大赛 “我打听清楚了,那雪松长船乃是青州沐家的产业,他们正在海边招募捕蛇人。”玩闹过后,唐莲说着打听来的消息。 “听闻出价不菲,想来要抓的一定是很厉害的蛇,才值得出这么高的价钱。”李相夷也说。 “有大师兄在,这些毒不是小菜一碟?我们帮沐家捕蛇,便能坐他们的船了。”雷无桀很兴奋的样子,只想快些出海,见识见识这海上一番风景。 “他们还要在海边停留几日,我们明日去看看即可。”唐莲说道。 沐家在海边摆开了好大架势,两个蛇首放出了金线蛇来挨个测试那些渔民。 李相夷看着这些人的行事,和牧云归讨论道:“看来这沐家做事还算仁义,虽然出的是买命钱,也不是要人命去堆。” 唐莲则说:“那蛇应该是特殊培育的,毒性没有那么强烈。” 而且每当有人被咬,他们都及时给人上药。 “我去试试!”雷无桀撸起袖子,跃跃欲试。 周围人看着这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上前,不由为他担心。 “地境巅峰去对付几条蛇,该担心担心蛇吧,又不是天境的蛇。”萧瑟小声说。 雷无桀在场上肆无忌惮的玩着那几条蛇,果然引起了主管的注意,将几人引去见主人。 “幸会,在下沐春风,不知几位如何称呼?”一位穿着华贵,气质却温润的公子从船舱中走出。 “在下萧无心。”萧瑟想也不想说了一个假名。 无心的眉头一跳,你叫萧无心,我叫什么?他张口就说:“在下叶无桀。” 雷无桀的笑容有一丝崩裂,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嘴快的说:“雷阵雨。” 唐莲保持微笑:“在下唐十三少。” 李相夷看见牧云归今日头上戴了一枝荷花小钗,抱拳道:“在下李莲花。” 沐春风合起了手中的折扇:“我说诸位,要起假名,也不必这样敷衍我吧?” 雷无桀心想,行走江湖堂堂正正,用假名确实不对,因此重新说道:“在下雷无桀。” 李相夷抢先诚恳的说:“我真的叫李莲花,这是我哥哥李莲蓬,他嫌这个名字不好听呢。”李相夷指着萧瑟说道,萧瑟十分的嫌弃,但是李相夷的手在后面使劲扯他衣服,他李相夷的名字江湖上谁不知道? 沐春风将信将疑,但是这两个红衣少年乍一看确实有几分相似之处,也许真的是兄弟呢。 “阿弥陀佛,小僧无心,刚才是这个人非要用我的名字。”无心双手合十。 “我姓司空。”司空千落只说了姓。 “原来是司空姑娘,幸会幸会。”沐春风笑得果然让人如沐春风。 众人的目光投向了唐莲和牧云归,唐莲面不改色的说了新的假名:“在下唐天睿。” 完全无视其他人鄙视和惊奇的眼神,他唐莲的名字江湖上又有谁不晓得了,对吧师妹? 牧云归微微一点头,简单的说:“留云。” “都是好名字。”沐春风客套的赞了一声,“只是不知几位想要出海是有何贵干啊?” “哦,我们只是想出海看看沧海尽头,听闻只有雪松长船可以到达东海之极,我们帮沐兄抓蛇,沐兄带上我们如何?”萧瑟半真半假的说。 “鲜衣怒马,醉酒当歌,揽九天之月,观沧海之极,诸位真是好气魄,沐某便与几位交个朋友,一同出海见识一番又何妨?”沐春风豪气的说。 “不知何时出海啊?” “三日之后,招齐了捕蛇人,我们便出发。” “好,那便三日后见。”萧瑟矜持的点了点头。 下了这豪华的雪松长船,牧云归有些警觉的看向人群之中,她感觉到有恶意的目光。 怎么了?李相夷用眼神问她。 “也许是暗河的人,也许是别的人,总之有人阴魂不散的追来了。”牧云归扫视了一圈低声说。 李相夷冷哼一声,够胆的便放马过来好了。 然而这三日却十分太平,没有任何暗杀,也没有下毒,直到几人上船前都仍是平安无事。 牧云归皱着眉头说道:“看来他们想要在海上动手了。” 李相夷拉过萧瑟:“萧老板,衔青给我们准备的那艘船,你让上面的人全部撤离。” “你也太大方了。”萧瑟怪叫道。 “暗河要追来必须要船,我们便给他们准备一艘好了。”李相夷脸上露出睥睨天下的神色。 “我们舍一艘船,总比那些船夫舍了命要好,难不成你指望暗河会好好买一艘?”牧云归叹气。 “罢了罢了,反正也是衔青在辛苦赚钱,轮不到我心疼。”萧瑟拿出一页信笺,在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上:“海船在此,请君笑纳。” 写完折了几折,牧云归接了过去拿给唐莲,她指着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布衣男人说:“大师兄,给他。” 唐莲信手一掷,那人下意识的急忙闪躲,可是唐门暗器岂是那么容易躲开的,那纸条长了眼睛似的拐个弯,仍然落到他面前,他只好身上接下。 “给你们的大家长带句话,我在海上等他。”萧瑟淡淡的说。 几人随即上船,沐春风只见刚刚唐莲那一手功夫便知道,这几人来头不小,信纸可不是柳叶刀飞蝗石那些暗器,柔软易破,唐莲却仍然能够如此准确的扔到目标面前,信纸不损坏分毫,不可小觑。 待得船开,沐春风设宴招待,他拿出珍藏的秋露白。 “虽然萍水相逢,春风却对几位风采倾慕不已,今日便拿出这碉楼小筑的秋露白招待几位。这酒只有在天启城中的碉楼小筑中才有,就连我们沐家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弄到这么一壶的。” “天睿兄,莲花兄。”沐春风要给他们斟酒,两人却都没有反应。 萧瑟眼色使了一个又一个,咳咳咳,李相夷和唐莲才回过神来。 该,让你们不说真名,现在反应不过来了吧? “好啦,在下早就知道几位用的是假名了。”沐春风也不生气,放下酒壶打趣。 第35章 预备备——震惊! “你们对我这秋露白都毫无震惊之色,我猜几位来头一定不小吧?” 雷无桀大大地哼了一声:“我可没有隐藏姓名。” 萧瑟被拆除了也不见尴尬,他游刃有余的说道:“既然如此,沐兄不如猜一猜我们的身份。” 牧云归笑道:“若是猜中了,我亦有一壶好酒可以与沐兄分享。” 沐春风用折扇敲着自己的胸膛,先看向唐莲:“阁下刚才那一首暗器功夫惊人,我猜定然是出自唐门。这位姑娘姓司空,又使一杆枪,这天下用枪又姓司空的,唯有枪仙司空长风,听闻枪仙有一女,只是从未出过雪月城,想必这位姑娘便是司空城主的爱女了。” 司空千落撑着脸笑眯眯的说:“没错。” “既然是出自雪月城,又是唐门的人,难道说!阁下便是酒仙百里东君的弟子,雪月城大弟子唐莲!”沐春风忽然兴奋起来。 “不错,在下唐莲,行走江湖低调一点,还望沐兄莫怪。”唐莲抱拳。 “天哪!我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喝一次七盏星夜酒,如今竟然让我有幸与酒仙弟子相识,莫非真的是上天眷我!”沐春风高举双手对苍天。 牧云归忍不住低笑起来,这人竟然是师父的崇拜者。 “这位莫非,莫非是酒仙的另一位弟子,梨花雪牧云归牧女侠?”沐春风继续兴奋的说,他看向牧云归的佩剑,“苔枝辍玉这样的剑,我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牧云归抱拳一礼:“在下牧云归,沐兄,幸会了。” “听闻牧女侠年纪轻轻就已经同酒仙阁下学了酿酒的手艺,难道今天我就能得偿所愿,莫非真的是上天眷我!”沐春风狂热的呼喊。 牧云归从包袱里面摸出了一瓶酒:“七盏星夜酒我们也只是偶尔能蹭三师尊的光偷喝到,不过此次出来我倒是带了一瓶自己新酿的冷香魂,可以请沐兄品鉴一二。” 唐莲也从包袱里面拿出一瓶风花雪月:“我跟随百里师父学习酿酒之术的时间不如师妹久,因此只有一瓶自己酿的风花雪月,也算我雪月城的招牌了,今日便请沐兄同饮,算是一谢借船之情谊了。” 沐春风继续看向剩下的两个红衣的少年,他用扇子在手中敲击几下:“不久前明月剑仙李相夷在学院城向牧女侠高调示爱,二人情意天下皆知,我观这位李兄使的正是剑,想必就是剑仙阁下吧?” “正是,在下李相夷。”李相夷笑道。 沐春风却热泪盈眶的握住李相夷的手:“说起来我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与一位剑仙相识,想不到我沐春风竟然有幸与剑仙同桌吃饭,莫非真是上天眷我!” “只要你再猜出我这位好兄弟的身份,这冷香魂便归你啦。”李相夷抽出手拍拍他的肩头。 沐春风看了一圈在场的众人,却先说起了雷无桀:“之前雷家的英雄宴,有一位江湖新秀大出风头,正是一位叫雷无桀的剑客,听闻他正是雪月剑仙的弟子,司空姑娘当日也是风采非凡。” 雷无桀和司空千落都面露得意之色。 “可是当日的魁首却是另外一人,听说他也是身穿一袭红衣,名字叫做萧瑟。”沐春风最后看向萧瑟,自信满满的说。 “不错,我正是萧瑟。”萧瑟为他击掌,“沐公子果然是好眼力。” “春风不才,只是几位也并没有太过认真的遮掩身份吧。”沐春风落座,“今日能与诸位相识,是春风三生有幸,与诸位同饮!” 众人满上风花雪月,碰杯同饮,少年人的友情,便是这样简单。 “只是春风不明白,几位为何要遮掩身份呢?” “唉,当时不过是想低调行事罢了,如今到了海上,就算有什么风波也不会引起骚动,倒是无碍了。”李相夷说道。 “风波?”沐春风不解。 “哎呀,莫怪小僧没有提醒你,你可是捡了几个大麻烦上船啊。”无心悠然道。 “哼,别听他的,我们上了你的船,定然会把麻烦处理好,不会连累你,对吧萧瑟?”司空千落先不服气的开口。 “公子!后面似乎有一艘船在追击我们。”管事前来禀告。 “追击我们?我青州沐家还没怕过谁!诸位放心,上了我的船,就是我的人 ,我沐春风不怕麻烦。”沐春风一拍桌子。 “沐兄何必动怒呢?不过是一点小麻烦罢了。”李相夷饮尽杯中酒,提起少师往外走去。 在甲板之上便已经能够很清楚的看到不远处的船正在追这艘雪松长船。 沐云归跳上船舷看了一眼:“大师兄,你说怎么会有人想到要在海里来对付我们呢?” “是啊,明明在陆上都打不赢。”唐莲抱着双臂。 二人同时并起双指:“积水成渊,去!” 这一手积水成渊是百里东君自创的功夫,平日里用酒水茶水便已经十分潇洒,如今在海上用出,更有一种可驭沧海的气势。 两股海水被吸引上来,汇聚成了一股巨浪向那艘船打了过去,一下便将船上的杀手扫了好几个下去。 无心摸出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望远镜看着:“哎呀,这次竟然没有看见持伞鬼和谢七刀呢,不过那些杀手真是来了不少,杀手竟然还会航船呢,哎呀小僧又看见那个烦人的话多的家伙了。” 萧瑟扶着船舷:“看来暗河这次是想要用他们的千蛛之阵,可看见蜘蛛女了?” “什么千蛛之阵?看我把船直接劈沉!他们有本事全部游过来好了!”李相夷掣出少师,踏水而行。 他几乎一瞬便已经到了暗河附近,随即旋身一劈,这明月沉西海可是连明月亦可沉入海中。 那艘船果然在剑气的作用下狠狠的裂开了一条缝,船体受损严重。 牧云归也纵身一跃,踏浪而行。“积水成渊,去!” 海水从缝隙中灌入,船开始下沉。一股水流在牧云归和李相夷的脚下托起他们,是唐莲使出积水成渊给他们借力,二人嚣张的返回船上。 “这本不是你们的船,如今我就是把它劈烂了也不给你们用!有本事就自己游过来。”萧瑟站在船头上,气定神闲的说。 第36章 遇到海盗 沐春风眼睛闪闪发光的看着这在大海中来去自如的两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剑仙一见与酒仙弟子的风采,春风今日算是见识到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沐春风握拳,他青州沐家的家丁也不是吃素的! “接下来,当然是全速离开了,谁耐烦和这些人在这里磨蹭啊?他们船都烂了,自己想办法游回岸上去吧。”萧瑟却抖一抖袖子,潇洒转身。 “说的不错,走吧,继续喝酒去。”李相夷拉过沐春风。 无心还在那拿着望远镜看着:“哎呀哎呀,那个话多的杀手掉进海里了。” “怎么,你想把他捞上来?”牧云归也盯着看。 “阿弥陀佛,这个人若是去当和尚,一定很合适,别的不说,每天念经管够。”无心一本正经的说。 唐莲认真思考了一瞬,接话道:“倒不如让他去当个说书先生,真是不知道苏昌河怎么忍下他来的。” 雪松长船全力航行之下,很快就把暗河的人扔在了后面。 酒过三巡,沐春风终于还是问道:“能让暗河出动这么多人来追杀你,萧兄,应该不止是雪月城的一个弟子吧?你们应该也不止是来看海的。” 萧瑟镇定自若:“我们确实有别的目的,不过我也只是来碰碰运气,若是遇不到,你就当我们是来看海的又有何妨呢?” “不知萧兄想找的到底是什么呢?”沐春风问。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不过是想知道海盗到底是不是都是独眼罢了。”萧瑟想到了某个自恋的要死的家伙。 沐春风大跌眼镜:“海盗?” “难道沐兄就对这个问题不好奇吗?”李相夷泰然的自斟自饮。 “不错,我也很好奇,我也很好奇!这海盗到底是不是独眼。”沐春风愣了一瞬,旋即大笑。 牧云归坐在桅杆的高处,今天天气晴朗,因此海上能看到许多星星。 “在想什么?”李相夷悄无声息的上来,坐在她旁边,海上风大,李相夷把牧云归往怀里拢了拢。 “在想暗河为什么还要追上来,他们求的到底是什么呢?”牧云归钻进李相夷怀里,他可真暖和。 “据我所知,暗河现在的家主和大家长都是在一场大清洗之后上任的,只有谢家家主谢七刀是老一辈的人。这几年我暗中调查,暗河与赤王早就勾勾搭搭的,替他干了不少脏活。”李相夷先说起之前的调查结果。 “从龙之功,所求不小。听说以前有影宗,里面都是实力不俗的暗卫,莫非暗河想要成为赤王未来的暗卫吗?”牧云归猜测,实在是因为暗河太卖力的追杀萧瑟了,连自己培育人的据点被掀了都不在意,似乎想要奋力一搏,不计代价。 “影宗可没得什么好下场,苏昌河就算要求也不会是继续干这种活,而且暗河本就是影宗分出去的。”萧瑟运起踏云,乘云直上,落在李相夷旁边。 “当年影宗的人,就剩下两个了,其中一个是孤剑仙洛青阳,他因为当影卫时立下大功,先帝才把慕凉城赏赐给他。另外一个嘛,”萧瑟的目光移向旁边。 无心从牧云归的头顶倒吊下来,又翻身盘膝而坐:“就是我的母亲,也是如今的萱妃。” 无心的声音有些低沉,这在他身上是十分少见的。 “当年我父亲东征,最后是雪月剑仙一路追杀他,可是我父亲却不是李寒衣杀死的。”上一次雷家堡英雄宴,无心终于有机会问清楚这件事。 “我父亲在临死前见了一个女人,说了几句话,便自尽了。”无心的脸上似乎无悲无喜。 “所以,你和赤王是同母兄弟?”牧云归恍若大悟,“真是看不出来啊。” “怎么,不像吗?”无心摊开双手。 “唔。”牧云归摇摇头,心想萧羽活像只猴子,“还是我们无心法师正义又善良,一派得道高人的,”牧云归停顿一下。 萧瑟从善如流的接口:“邪门样子。” 李相夷抱起牧云归灵活的后仰,正好让无心的一拳砸到了萧瑟的身上,把萧瑟砸的失去平衡,往旁边倒去。 他反应极快,一把就抓住了李相夷的孔雀毛,啊不是,两个飘带,李相夷便被他扯得也往下坠去。 牧云归一手扒住桅杆,好险没有跟着一起摔下去,她不去管打起来的两人,又爬回桅杆上坐好。 “所以,你想见你母亲,你想带走她?” “是啊。”无心坦然的说。 “那你岂不是只能扮做太监或者宫女了。”牧云归打量着他,倒是生得十分清秀,扮起来除了有点高,其他的也不违和。 无心一顿,他一把抓住好不容易摆脱李相夷的萧瑟:“那也只能麻烦永安王殿下和我一起扮宫女了。”他咬牙切齿的说。 萧瑟虽然没有搞清楚状况,却条件反射的回道:“我可不会扮女人。” 李相夷把萧瑟披风一边削了两根布条出来,神清气爽的落回牧云归身边。 “我说你们几个,那桅杆做错了什么?要承受你们四个!”唐莲在下面喊道。 “我们是在观测敌情!”李相夷回道。 “观测敌情?什么敌情,有敌人?”雷无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嗖—— 一支利箭疾射而来,深深的钉入甲板上。 “这不就来了么。”萧瑟喃喃道。 “是海盗!”水手惊叫。 沐春风叫来管事,命令家丁做好迎战的准备。 萧瑟如同一朵云一样飘落到甲板之上,雷无桀、司空千落和唐莲凑过来。 萧瑟微微一笑:“去吧,揍他们。” “好嘞!”雷无桀等的就是这一声令下,他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李相夷腹诽一句这心黑的狐狸。 几人都在甲板上观战,只见雷无桀过去之后先是雷厉风行的打倒了几个小喽啰,之后又和两个中年男子交起手来。 无心又摸出了他的望远镜看热闹不嫌事大:“哎呀呀,雷兄弟好像打不过他们呀,怎么给他们跪下了?” 第37章 所谓万寿节礼 司空千落气得一震她手中的银月枪:“好你个雷无桀,我雪月城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说完便跳上那海盗船,要教训教训那倒霉蛋去了。 无心继续叭叭个不停:“千落姑娘和他们打成一团了,雷兄弟不让她打,她开始打雷兄弟了。” 萧瑟无力的捂住脸:“走吧。” 他率先跳到海盗船上去,靠谱的唐莲拎起沐春风一起,剩下三人则各自轻轻一跃,落到甲板上去。 那本来和雷无桀和千落打成一团的人看见萧瑟大吃一惊,立刻跪下行礼:“参见六皇子殿下!” 沐春风震惊,六皇子?永安王?苍天啊!莫非真是上天眷我! “起来吧,我早已不是什么六皇子,你们也不必再行礼。”萧瑟说道。 “或许该叫你另一个称呼?听内陆来的家伙说,你被封为永安王了?”一个风流不羁的声音打趣道。 “哟~海盗头子竟然不是独眼?”萧瑟不甘示弱的反击。 “我可不是普通的海盗,我是手上不沾一滴血,也能让这海域俯首的,千里海域之王。” “太自恋了。”萧瑟摇头道。 “你不喜欢?可是我这个人生来就是要当王的,那你也可以叫我另一个称呼,琅琊王。”小琅琊王看起来十分不羁,穿着华贵的紫衣,敞露着胸怀,手上摇着扇子。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走吧,许久未见了,可要好好聊聊。”萧凌尘拉着萧瑟进舱房。 萧瑟示意李相夷与他一起,萧凌尘不动声色的打量他一番。 “萧楚河,这位兄弟,”他摸着下巴说,“怎么看起来比我更像是你的兄弟啊?”他大笑起来。 “有的时候我真不愿意承认和你这样自恋的家伙是兄弟。”萧瑟叹气道。 三人在房间中密谈了半个时辰左右,关于那疑点重重的琅琊王一案。 “当年,萧瑟被贬出天启,有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来追杀他,虽然没有成功杀了他,却废去了他的隐脉。我为他医治时,发现那是一股极为阴柔的内力,幸好我的扬州慢乃是至纯至阳之心法,才能顺利为他化去那股内力。” “绵息功。”萧凌尘吐出三个字,“有些意外,却也不是那么意外,算是验证了我心中的一个猜想吧。” “每当一任皇帝去世,五大监便要永守皇陵,谁能舍得这样的滔天权势呢?”萧瑟重重吐出一口气。 “所以你准备怎么做,冲去皇陵把他们都杀了吗?”萧凌尘神色郁郁,他的父亲已经死了,他觉得不值,死的不值啊! “我准备废除这条规定。”萧瑟捏紧了拳头,“以后这些大监可以自由选择他们的出路,离开,留下,去皇陵,去江湖,都可以。若是萧家的子孙连几个太监都掌握不了,这皇帝的位置丢了也活该。” “说得好!我萧氏皇族之位自然要皇族子孙自己去守。”萧凌尘喝道。 “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不了,我当惯了无拘无束的海盗,已经习惯了每次出手都有大收获。” “我会先回天启城,为你点燃一把火。不过,你也许要先去南诀边境走一遭。”萧瑟抽出一张纸。 李相夷在纸上画了一条线:“这是北离的边境,南诀这里,这里,和这里的军队有一些异动。” 萧瑟拿过笔:“若是要进攻,敖玉那小子一定会出现在这里,到时候我和相夷会去和他谈判,若是不行,就只能你上了。” “谈判,你怎么和他谈判?” 李相夷傲然一笑:“自然是用剑谈判了。” 谈罢后续事宜,萧瑟便准备回到沐春风的船上去,却又被萧凌尘喊住。 “你以什么身份等我?” 萧瑟略微转头:“也许,是皇帝吧。” “那若是我想当皇帝呢?” “那就让给你咯。”萧瑟说完便不再回头,纵身回到沐家的船上。 接下来几人信守诺言,为沐春风抓到了三蛇的蛇胆,让他可以医治他大哥的雄风不振。 “萧兄,诸位,天启见。”沐春风微微一礼。 “天启见。” “走吧。” “我要先回剑心冢呢,我姐还在那等我。”雷无桀摸摸头。 “我也要先回唐门一趟。”唐莲实在有些不放心唐门。 “我和相夷要去边境。”萧瑟跃上马。 “那看来只有我和千落回雪月城了。”牧云归笑笑,她看向李相夷。 二人之间无需多言,眼神交换之间。 去吧,去干你想干的事。 放心,你交代的事我会办妥。 “天启见!”少年们四散而去。 明德帝的生辰在每年的一月底,然而今年的年注定是过不好了。 先是十二月底传来急报,北离边境,南诀蠢蠢欲动,似有入侵之意。 之后便是一连串的加急军情,南诀已经下了一城,第二城快要守不住了。 这十分不合常理,因为北离在北,气候更加寒冷,南诀人不耐严寒,少有在冬季打仗的。更何况这次进攻只在一个地方集中,第二城迟迟未被攻下更是因为粮草不足,似乎南诀还没做好准备似的。 正月十五,本是上元佳节,天启城中却并没有举办灯会,因为军情紧张,人心惶惶。 然而就在这一日,边境又有急报,这次却是喜报。 “有两位红衣少年出现在两军阵地之前,其中一人持剑直闯到南诀帅旗之下,挟持南诀主帅敖玉,迫使他答应退兵。持剑人乃是剑仙李相夷,另一人则是永安王,萧楚河。” 这一条消息很快就席卷了整个北离。 “楚河这孩子,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他说要为皇兄寻寿礼,没想到是这样一份大礼啊。”兰月侯紧急入宫,听到这条消息之后笑得合不拢嘴。 “楚河啊,他终究是朕最出色的皇子啊。”明德帝感慨道。 御座之下几位皇子神色各异,有人只是微微感慨,有人目露仰慕,有人,则是面色扭曲。 “他也该回来了吧。”明德帝问道。 “他既然说了要在万寿节回来,就一定会赶到的。”兰月侯说道,“臣弟请命带领金吾卫于天启城外八百里迎接楚河归城!” “准了。” 萧楚河——你为什么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