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胆来追我!》 第一章 厅堂上坐着七名或胖或瘦、或高或矮的男子,他们有的是国会议员、立法委员,有的是企业总裁、饭店老板,其中还有律师、银行董事长,以及电子业大亨。 十年不见了,自从那次分赃后,大伙各奔东西,各自发展,说好不再联络、不再见面、不再往来的,但—— “我一定要报仇!”少了只左胳臂的银行董事长,狰狞的抖着满脸肥肉,用剩下的右掌大力拍桌咆哮。“非要他赔我一只胳臂不可!” “没错!我也要他一双腿!”少了一条腿的立法委员同声附和,所谓连本带利,他要对方用一双腿来偿还。 “死神专挑我们下手绝非巧合,哎哟~~我的肾呀~~”饭店老板捧着腹部,心疼那一个白白损失的肾,害他现在都“办事”不力了。 “你有我惨吗?我的鼻子没了,破了相、失去了嗅觉,有时候不小心假鼻子掉下来还会吓到人,我情妇就被我吓到好几次,吵着要离开哪,哎”企业总裁苦着脸惋叹。 “我更惨,瞎了一只眼睛,你那算什么?”律师指着自己的左眼,要比赛,他从不落于人后。 “阿唔阿唔”没了舌头的国会议员,悲惨地哭诉自己再也无法竞选从政,但没人听懂他说什么。 “喝!你找碴啊,你只是少一只眼睛,我可是少一条手臂耶!” “手臂算什么,我是一条腿,装了义肢也走不好!”“我没了鼻子才凄惨!鬼见了我都要逃!” “你们全部靠边站,我少掉肾才歹志大条,看我日渐消瘦的身体就知道了!” “阿唔阿唔”“闭嘴!没舌头还想跟人吵!” 争得面红耳赤的男人们,终于发现在座之中,某个人自始至终保持沉默无语。 “喂!你呢?死神拿走你什么器官?” 其它人一听,也立刻将视线移至电子大亨那头。 “对呀,从进门到现在,怎么没听你提起自己缺了什么?” 在众人锐利的目光下,电子大亨神情不定地敷衍。 “跟他一样,少了个肾。” “喔!”众人虽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却是一脸怀疑的神色,但瞧他外观完好,便不疑有他,注意力又回到“死神”的话题上。 他们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惹上“死神”他刀法俐落无情,一出刀就要人一手一脚,最可怕的是他不会杀死对方,而是要对方眼睁睁看着自己不断流血,而他便静静站在那儿,残酷地欣赏对方生不如死的痛苦样。 要不是因为他们无意中发现彼此都是“死神”盯上的人,也不会有今天的秘密聚会了。 “我的保镖每人都身中一刀,医生说,每一刀都不会毙命,却可以当场倒下,只有熟知人体构造的人才做得到!”独眼刻薄律师余悸犹存地说,自从瞎了只眼睛,害他现下都把不到女人,只能花钱找妓女发泄。 现场七个人,有着外人称羡的完美成就,却有着不完美的身体,不清楚的外人,还当这是一场残障集会。其实他们原本都四肢健全,现下不是少了胳臂或整条腿,就是没了眼睛、鼻子,再不然就是缺了某样器官,死不了,但下半辈子将会带着身上的残缺及经历死亡边缘的恐怖记忆活着。 “会不会跟十年前那件抢案有关?” 静~~ 不管是拍桌的、暴吼的、骂三字经的、捧心哭夭的,皆突然没了声音,一致瞪向装假鼻子的企业总裁,惊愕的神情上笼罩着恐惧,因为他道出了大伙一直封口不提的往事。 静默的室内,空气中弥漫着吊诡的气氛,十年前的秘密,不提也不行了。 “不可能!”独眼律师率先否定这个猜测。“那件事没人知道,连警方都破不了案,我们才能一直逍遥到现在。” “可是当年参与银行抢案的,就是在座的各位,现在我们又都被死神盯上,你能说这是巧合?”独臂董事长道出了不可抹灭的事实。 “可是死神怎么会和那件抢案有关,又怎么会隔了十年才” 众人又陷入沉默,心中猜测着“死神”和当年那件抢案有何关联?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眼中堆起彼此心知肚明的恐惧。当年分了赃款后大家便分道扬镳,凭着这笔钱各自闯出一片天,然而,这个深藏在心中的秘密就像一张无形的网,牢牢缚住了他们。 如今拥有了世人称羡的成就及社会地位,当年那股不怕死往前冲的勇气已不复见,一旦这个只有他们七人知道的秘密被揭发,他们将失去一切,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与这份恐惧相较“死神”反而没那么可怕了。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反击!” “你是说” “抓死神!”一句话,震撼了所有在座的人。 抓“死神”?怎么抓?找谁抓?找黑道的人吗? 别说他们根本不知道“死神”是谁,以他们目前的地位,根本不适合跟黑道上的人有任何挂勾,就怕“死神”没抓到,消息已经被媒体八卦杂志探知,事情一闹大还得了。 “就怕人没抓着,还赔上了我们的财富和地位。” “放心,这件事我已经有了适合的人选。” 大伙异口同声地问:“谁?” “赏金猎人。” 一听到这名称,众人眼睛大亮。他们都耳闻过,却不确定是否真有猎人这个行业,就怕是夸大不实的传言,提出办法的人仔细为大伙解说自己如何透过熟人知晓这个组织的存在。 赏金猎人是一个专门帮客户猎“人”的组织,只要价码满意,他们会使出浑身解数帮客户猎到猎物,而且守密的功夫到家,不用担心抓“死神”的事会曝光。 众人越听眼睛越亮,越听脸上的笑容越阴险,最后一致同意。 “行了!就交给赏金猎人,咱们每人拿出三百万,如何?” “好!抓到死神的话,我要狠狠折磨他!”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对!以胳臂还胳臂!” “以大腿还大腿!” “以肾还肾!” “以鼻子还鼻子!” “阿唔阿唔!” “以老二还老二!” “以什么?” 六双惊讶的眼睛齐瞪着不小心说溜嘴的电子大亨。 “哈!原来你少掉的是老二?” “不我不是” 大伙同情地拍拍他的肩,摇摇头。 “别争辩了,我们一致无条件认输,你最惨!” * * * * * * * * 美国洛杉矶,在这罪恶的城市,华人街坊一栋楼高三十层的大楼里,隐藏在六楼阳台的银色望远镜,正瞄准对面一楼的酒吧。 站在望远镜后头的男人,外表魁梧精壮、粗犷豪迈,慵懒俊酷的神情配上犀利的眼,正专注地盯着镜头下的猎物。 他监视他很久了。 透过望远镜,镜头下的男子有张不错的面孔,在女人眼里,他很斯文、很秀气、很书卷味。但以男人的眼光来评论,他太娘娘腔、太没个性、太脂粉味起码在韩皓烈的眼中是如此。 身为猎人组织的一员,代号“虎”的他,在几个月前接下了猎捕“死神”的棘手任务,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放着美女如云的海滩度假不去,而在这里顶着火红的大太阳汗如雨下。 他身着黑色短袖紧身上衣,下着牛仔裤,两条臂膀壮硕结实,古铜色肌肤被晒得闪闪发亮,藏在黑衣下的体格散发着雄伟的气势,俨然蕴含着惊人的力量。 任由凉风吹散一头凌乱却不失潇洒的黑发,下巴新生的落腮胡渣,让他性格的外表更加粗犷不羁。 经过好几个月的追踪,以及沈毅的计算机资料分析,在抽丝剥茧后,他锁定了三个人,再经过删除法,最后认定眼前的人最可疑,因为有这人出现的地方,便有“死神”的踪迹。 这人绝对跟“死神”有关,因为这份笃定,所以韩皓烈才锁定他为跟监对象。 接下这个没人敢接的任务自有他的道理,虽然赏金高得吓人,足以提早退休逍遥去,却不是他接下委托的动机。 他猎捕“死神”只有一个原因,便是它的挑战性。 身为猎人,有着比常人更坚强的耐性及毅力,他不分昼夜二十四小时跟踪这个娘娘腔,连他喝几杯水、亲过几个女人、上过几次厕所都知道,但依然不见任何可疑人物跟娘娘腔有接触。 换成别人,恐怕早已认定找错人而撤退,但韩皓烈却不这么认为“死神”若真这么好猎捕,反而会令他失望。 猎物越难缠,他越带劲,性格的嘴角扬起三分性感、七分土匪的笑容,不过随即又因为受不了那男子一身的娘娘腔味而黑了半边脸。 黑眸透过望远镜,朝那刚气不足、欠扁有余的男子瞪去时,对方也敏锐的察觉到了那份炽人的电波。 端到唇边的啤酒杯微微一顿,温若男清冷的目光里,疑惑一闪而逝,好看的嘴角继续挥洒天使般的柔和笑靥,虽不如艳阳般炽烈,却如朝阳般和煦。 水亮的眼睛眯笑成弯弯的月牙儿,只有在其它人不注意时,瞳眸里射出霜雪般锐利的光芒,不着痕迹地搜寻四周。 是自己多心吗?为何心头没来由一阵紧绷呢? 此刻的温若男,正化名为温辰,公然在酒吧里泡妞。没人发现她是女人,她的男人装扮到目前为止还没人怀疑过,脸部线条经过人造假皮修饰后完全是男人的脸形,眉毛也故意弄粗一些,嘴唇的形状也变得阳刚,还贴了假喉结。但天生苗条的身子没办法做假,只好用宽松的衣服遮掩,反正只要不被看出来是女人就行了。 在这间酒吧里,她的存在是受注目的,众多集于她身上的视线显然都不怀好意,只因为她的表现是如此欠扁,而身边陪酒的两位东方美女是如此令人垂涎。 “辰~~待会儿坐我的船出海去玩,就我们两个好不好~~”陶晶晶没有骨头似地倚偎在温辰左侧,嗓音娇喃讨他欢心,一双勾魂眼如痴如醉的瞅着他瞧,爱不释手地朝那白晰俊俏的脸蛋猛吃豆腐。 “不行,辰待会儿要陪我一起逛街。”右侧的伊可蓉嗲声嗲气地争宠,两手有如蛇上树般地缠住温辰的颈子,一副私人所有的表情。 “有什么了不起,辰也要陪我去游泳。”陶晶晶不服气地说。 “辰要和我一块吃烛光晚餐。”伊可蓉也不甘示弱。 “辰还要和我跳舞。” “辰要陪我做 a。” “辰要帮我擦防晒油。” “辰要帮我按摩。” “辰要陪我睡觉。” “辰要” 两个女人越说越露骨,周遭的耳朵越听越拉长,眼睛越瞪越脱窗,还有吸口水的声音。 “温辰又不是你的!” “他也不是你的呀!” 讲没几句,一场女人争风吃醋的戏码立即上演,老早互看不顺眼的两位美女在温辰面前吵得面红耳赤,让其它男人又妒又羡,说她们是两只争食一块羊肉的美丽饿狼,一点也不为过。 温若男不劝架,也不阻止,只是噙着淡淡的笑容看好戏,任她们吵得天翻地覆,最后终于把酒吧经理引出来了。 “对不起,两位小姐,你们打扰了其它客人。”经理好心地劝说,并瞄向二楼的特别座,一群面色不善的男人正冷冷地看着这一头。 两个女人无视于旁人,依然吵得不可开交,经理没办法,只好陪着笑脸转头看向温辰,两个女人为了他几乎快打起来了,不管如何,这位当事人总该管一管吧! “先生,不好意思,麻烦你的两位朋友可不可以节制一点?” 温辰耸耸肩,不但不管,还闲闲喝着啤酒,好似完全事不关己。“吵的是她们,关我什么事。” “可是她们是为你吵呀,已经有客人很不高兴了。”经理话中的暗示很明显,会来这里喝酒的人都有些来头,尤其楼上那一桌客人更不好惹。 温辰故作没看到他转着眼珠子拚命暗示的表情,回了句很欠扁的话。 “唉,太受女人欢迎了,我也没办法。” 话一出口,楼上的人一张张原本就凶神恶煞的脸,更为阴沉可怕,三岁小孩见了,恐怕会尿湿裤子叫妈咪。 “先生,你就帮帮忙,不然我不好跟其它客人交代。” 做生意讲求和气生财,他不希望店里发生纠纷,但这位年轻人态度傲慢,惹上了麻烦还不自知,内心禁不住叹息,相信很快就会在明天的报纸上看到一名华人横死在街头。 温若男哼了一声。“好吧,看你可怜。”她两手一伸,左拥右抱。 “宝贝们,别吵了,我两个都爱。”说完,分别在她们脸上香一个,惹得两位小妞格格笑个不停,立刻乖顺地臣服在甜言蜜语之下。 打从进了这间酒吧,陶晶晶和伊可蓉两个不同外型却同样魅力四射的东方女人,轻易扫荡一票男人的心神。 陶晶晶妩媚娇柔,举手投足风情万种,放在嘴里怕融了,拿在手里怕碎了,需要细心呵护,斯文型的男人最抵挡不住。 伊可蓉则属冷艳性感型,举止和穿着都很大胆,眼波挑逗,眉宇勾人,男人见了莫不蠢蠢欲动,血气方刚的大男人最按捺不住。 她们一进酒吧,谁也不瞧,就粘上了温若男,瞧她们为心上人争风吃醋的样子,羡煞一票男人,却也十分不甘心,不怀好意的目光纷纷打量着温若男。 凭那张看起来就像被人包养的小白脸,竟也可以让两个女人为他争风吃醋,搞不好真是哪间牛郎店的牛郎,那白白净净的肌肤、瘦弱的身子、傲慢的态度,让人瞧了就一肚子气。男人就是要皮粗肉厚的才像个男人哪,若没有粗犷的外表,起码也不能太脂粉味,而且瞧他与经理对话时的模样,?个二五八万的态度让人拳头发痒,凭什么得到两个大美人的欢心? 偏偏事实摆在眼前,更让人不服气哪! 娇俏的两个大美人,只消温若男哄个几句,便服服贴贴地倚偎在身边,像只满足的猫儿,甘愿共享一个男人。 “?恚劬p还肥汉?剑 褂腥思刀实牡统庖痪洹?br /> 温若男无视众人的目光,对大美人们又亲又摸的,接着在她们耳边轻声细语几句,两个女人爱娇含羞一笑,不依地捶了他一下,让人不禁猜想他说了什么暧昧的话,没多久,就见两个女人站起身,开开心心地走出酒吧。 温若男将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叫来服务生买单,没多久也离开了酒吧,在她离开的同时,楼上那批大汉也随后消失,这一切在望远镜下全看得一清二楚。 韩皓烈收起望远镜,双臂横胸,一手摩搓着下巴思考。 要管?还是不管? 要管嘛那个小白脸实在很有让人拳头发麻的本事,但不管嘛又怕出人命,断了追查“死神”的线索。 沉吟一会儿后,很快的,高大挺拔的身影也消失在阳台。 * * * * * * * * 离酒吧不远的私人别墅,是洛杉矶华人地下赌场幕后老大王天霸的休闲地,此刻痴肥的身躯坐在凉椅上,左手拿着雪茄,右手拿着白兰地,两位情妇一个帮他按摩肩膀,一个帮他捏捏腿。 没多久,他派出去的手下很快完成任务返回。 “老大,我们把人带来了。” 两名人高马大的手下挟持一名斯文男子,粗鲁一推,男人弱不禁风地跌在王天霸的跟前,被抓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温若男。 王天霸手一挥,两位情妇立刻乖乖地回房间去,待女人都进房后,王天霸邪恶的目光再度移回那张小白脸上。 “臭小子,你很?培福?晕?约撼さ盟?遣皇牵俊?br /> “我长得帅是事实,哪里妨碍你了?”温若男并不畏惧,反而讥嘲道:“这也难怪,丑男总是见不得别人比较帅。” 王天霸抓他来,一是看不爽这小子刚才在他地盘上嚣张的模样;二是他哈了半天却连豆腐也吃不着的两位美女,全被这小子占尽便宜;三是这娘娘腔的男人实在太让人看不顺眼。三个原因加起来,够他将对方狠海扁好几百次出气了。 他们相信以己方的阵仗,足以把人吓得皮皮锉或屁滚尿流,谁知到了这地步,这家伙还不知死活地口出狂言。 王天霸当下喝令,其中一位手下立刻朝温若男踢出一脚,使出的劲道就算不踢歪对方的鼻子,也绝对踢得鼻青脸肿,而这只是修理人之前的热身运动而已。但不料他的脚只踢中空气,连对方的边都沾不到。 这一定是碰巧,怎么会踢不中? 那人不信邪再补上一脚,这次不但没踢中,腿一软,竟跪了下来。 众人一阵诧异,原来不知何时他的脚踝被划了一道血口,切断的脚筋血流如注,速度之快让他迟了三秒才猛地失声惨叫。 “杀了他!”王天霸见状,大惊失色地命令,所有人全抄出了家伙,一拥而上。 本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顷刻间化身为杀气逼人的猛兽,那浑身散发的无情气势及眼中的冰冷,令王天霸不由自主地打颤。 “你是谁!”他大吼,肥肉横生的身躯不住地往后退。这人能躲过每一个拳头和不长眼的刀子,他手下甚至连枪都来不及掏出,便倒地不起! 温若男冷道:“你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刀光迅捷一划,鲜血染红整片地毯。 “啊!我的手呀!”有人抱着自己的断掌惊恐尖叫。 “呀!我的脚啊!”有人捧着一半的脚掌在地上打滚。 “哇!我看到我的肠子了!”有人肚子破了个大洞,让肠子掉了出来。 “我的耳朵呀!” “我的屁股哇!” “我的包皮啊!”“我的” ?x那间,哀嚎之声四起,一刀一个,下手干脆,绝不拖泥带水,俐落的身手美得像一幅画,又像一门艺术,以鲜红染画,丝毫不沾身。 在众人横倒仰躺的狼狈景象中,只剩两人是站着的。 温若男漠视这一切,冰冷的目光直直盯着已经抖得不成人样的王天霸,手上的刀子亮晃晃的闪着银光,鲜血沿着刀身缓缓滴下。 此时,有人伫立在门外,静静地盯着这幅景象,没有因为眼前的腥风血雨而动摇分毫,只不过深邃的锐利眸子里闪过几分意外。 韩皓烈算是开了眼界,眼前的娘娘腔不对,不该说对方娘娘腔了,那浑身散发的凌厉气势,绝对凌驾任何男人。 很好,他终于找到“死神”了。 第二章 皇天不负苦心人,找到“死神”本尊是件可喜可贺的事,不过该如何猎捕呢?对方可是凶狠无情得很,得智取才行。 温若男环视卧倒在地上哀嚎的男人们,看似无情的眼,其实有着别人难以察觉的怜悯。 “放心,死不了,如果三十分钟内赶到医院,还可以接得回去。”她平淡地说。 众男人一听,立刻爬的爬、滚的滚,不顾老大的叫喊,一心只急着赶到医院救回自己的手、脚、肠子等等,连屁股都没了,还保护老大个屁。 不过几十秒的光景,什么手下保镖全跑光了。 那细白如玉的手,握着刀子缓缓指向王天霸的心脏,嘴边带着微笑,却没笑进那寒霜般的眼瞳里。 “现在换你了,我该切掉你的鼻子?挖出眼珠子?还是割开胸膛取走你的心脏?噢,不行,取走心脏你会活不下去,那就违背了我的本意,挖眼珠子嘛似乎便宜了你,削鼻子嘛好像罚则太轻了,不如剁掉你一双腿,让你尝尝下半辈子坐轮椅的滋味。” 王天霸双腿发软跪在地上,这时才恍然大悟这是人家设好的陷阱,偏自己还笨得引狼入室,忙颤声求饶。 “别别杀我!你要多少钱我都给,有、有话好说!” “谁说要杀你了?是剁一双腿。”温若男的笑意更深了,语气温柔得让人几乎不敢相信她就是刚才斩人像斩猪肉的人,要不是适才那血腥的一幕太真实,王天霸一定会以为自己是在作梦。 温若男的刀子才举起,空洞的眼神蓦地闪过一道冷芒,迅雷不及掩耳地射出刀子,目标不是王天霸,而是门口那道闯入的身影。 不长眼的刀子划过韩皓烈的脸直钉在门板上,他盯着仅离太阳穴半寸的小刀,深深插入门板里,右边额际流下一滴惊险的冷汗,左边的太阳穴则缓缓渗出一道血丝,这说明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如果他躲刀子的速度慢了零点零一秒,那么命中的会是一颗眼珠子,思及此,额角再流下第二滴冷汗。 很好“死神”不但刀法快狠准,还是射飞镖的高手。 他谨慎打量对方,这就是“死神”本尊,与他原先想像中的样子差距很大。 这几个月来他从台湾追到日本,又从日本追到香港,再追到墨西哥,最后根据沈毅的线报来到洛杉矶。好几次他赶到现场,只看到一片断手断脚的哀嚎景象,错过了一窥“死神”真面目的机会,料不到这次为救娘娘腔,反而误打误撞给他找到了“死神” 真无法置信“死神”竟是这么一个小不隆咚的家伙,对方的身高大概只到自己的胸膛而已,纤瘦的身材缺乏阳刚味,可想而知衣服内大概没多少料,如此不起眼的目标,难怪无人把他跟“死神”联想在一起。 与“死神”面对面,韩皓烈不禁疑惑了,对方的眼睛像湖水般清澈有神,恍如夜空中的两颗星子,姑且不论他的外表,那双眼睛简直漂亮得不像男人。 温若男低咒一声,估计错误,原来还有一个保镖,而这个保镖竟躲过了攻击。清冷的眼中闪过一抹讶异,对方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打量对方,瞧对方外表粗犷、一副吊儿郎当的佣懒神情,不知为何她竟全身紧绷。 趁“死神”转移注意力的同时,王天霸见机不可失,一个翻身,抓起椅子往温若男身上丢,温若男及时闪过,但也错失了逮住王天霸的良机。 “杀了他!我给你一百万!”王天霸缠着韩皓烈大叫。 韩皓烈飞扬的浓眉拧向眉心,对那全身抖颤的肥肉没啥好感,一出口就开价教唆杀人的人,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他可不想当这肥猪的打手。 “杀人的事我可不干。”他?淼馈?br /> “不然我再加价,两百万!” 他兴趣抉抉。 “三百万!” 他无动于衷。 “四百万!五百万!六百万!” 这家伙以为在竞标吗?让他感到有些啼笑皆非。 “好啦,算你狠!一千万——哇哇哇!杀来了——” 说刀子、刀子到,当头劈下,两人连忙闪开。 与“死神”正面冲突果然很刺激,韩皓烈吹了声口哨,幸亏躲得快,不然头皮就没了。 “死神”来势汹汹,他决定还是先作壁上观得好,何必这么辛苦咧?人家寻仇又不关他的事,不如在一旁纳凉嗑瓜子先。 “这位仁兄——” 刀枪无眼,才说了四个字,头顶就被削去几根发丝。 “听我说——” 刀来。 “别激动——” 刀去。 “其实——” 杀猪。 “我并不——” 宰羊。 哇拷!这家伙杀红眼了吗?砍人不分男女老幼贫富贵贱,连中场休息时间都不给的,那一手双刀气势如虹,速度之快令人眼花撩乱,招招狠辣,他只好拚命挡。但对方速度太快,他又不能伤到对方,招招挡得惊险“死神”像不要命似地直砍过来,活似和他结了十辈子的深仇大恨。 “有没有搞错!你干么一直砍我啊?” “滚开!” “谢谢你的建议喔,不过好像是你追我耶!” “油腔滑调!” “容我提醒你,你要砍的应该是那只肥猪吧!” “废话!” 很好,不愧是“死神”砍人的时候干脆俐落,说话的时候也很简洁有力。 韩皓烈还在纳闷自己怎么无端成了人家的靶子,更奇怪肥猪怎么不见了,最后终于恍然大悟。 “马的,肥猪!你干么躲在我背后?” “都在逃命,就别计较那么多了!” “要躲也请阁下去躲其他地方行不行,你当这是老鹰抓小鸡吗?” 看不出来那一坨痴肥的身躯,逃起命来手脚溜得很,像牛皮糖黏在他屁股后边,他倒成了保护小鸡的母鸡,难怪“死神”一直朝他砍来。 没办法,他只好出手了。但才缚住对方一只手臂,另一把刀子立刻削来,害他又急得放开。 “喂!你好狠,想砍我的手?” 后头的王天霸大叫:“快杀了他,不然你也会死掉!” “马的!我说过不杀人的,你耳聋啊!”“这样好了!你砍下他的手,一只十万,两只二十万!” 咻一声,刀子削过他脚底下,韩皓烈跳跃躲过。 “一只腿十五万,两只腿三十万!” 刀剑无情,朝他左右脸两旁呼啸而过。 “耳朵也行,一只五万,两只十万!” “马的!你烦不烦啊!”“先讲好价,免得你坑人,眼睛八万,鼻子三万,屁股七万,内脏十万——” “拷!你以为你在卖猪肉吗?” 韩皓烈一边要分神对付“死神”一边要咒骂死肥猪,锐利的刀子从脖子前一公分横削过,从左臂前零点七公分直砍过,又从大腿前零点五公分斜划过,每一刀都是要人断耳、断喉、断臂、断腿的狠厉招式。 这样下去,他不成了残废才怪! “等等!”韩皓烈突地大喝,举手叫暂停。 “死神”和王天霸皆愣了下,温若男瞪着他的眼神依然锐利,一身杀气不减,正等着看他有什么把戏要耍。 “我跟你无怨无仇,也不认识他,更不想膛这浑水,你们的恩怨我不过问。”说着,趁死肥猪不注意,火速跳得老远,还对“死神”做了一个礼让的手势。“请继续。” “你你你你你——怎么可以——”王天霸吓得舌头打结,刷白的脸上汗如雨下。 温若男如霜的冰眸再度扫向王天霸,多年的仇恨溢满心田,化为一股悲愤的力量,这次绝不放过这个人渣! “王天霸,我要剁掉你的腿!” 她扑身上前,忽地浑身一震,高举的刀子僵在伞空中,仿佛整个人被钉住,缓缓转回头,杀无赦的怒眸狠狠瞪向韩皓烈,他正拿着一把黑色手枪,枪口指向她,面色冷凝严肃,不同于刚才的吊儿郎当。 温若男右手伸向颈后拔出一根针,在疑惑之际,忽觉眼皮沉重,她豁然明白,是麻醉针! 事不宜迟,在意识还清醒前,她必须先剁了王天霸的双腿。 咻! 第二针射中她的右手臂,手上的刀子应声掉地。 “可恶!”她不服输,左手的刀子再举起,第三针依然准确射至,她虽然极力握紧刀子不放,但一下子刀子仿佛重了千斤,再也拿不动地垂下手来。 三针麻醉剂药力齐发,就算是再强壮的男人也抵受不住,温若男只觉得全身瘫软,微乱的脚步极力稳住平衡,最后还是踉脍跪地。即使如此,她一双眼依然如暗夜里的火炬,死盯着王天霸。 见到敌人倒地,王天霸高兴地咧开邪笑。 “哇哈哈哈!想砍我的腿?来呀!来呀!” 刚才还像个窝囊废躲在人家背后的王天霸,一知道危险已过,对方又中了麻醉针,毫无杀伤力了,立刻恢复原来的嚣张嘴脸,还挺胸凸腹摇屁股,一肚子横肉抖个不停,看上去实在很贱。 “哟!怎么了?刚才的威风跑哪去了?我的腿在这里,来!你砍呀!你砍呀!”说着,还恶狠狠地踹人家一脚,温若男极力维持平衡的身子,就这么被他踢倒在地,但怒瞪的双眼自始至终没从那可恨的嘴脸移开过。 王天霸邪笑得更大声了,口水喷得到处都是。 “死到临头还敢瞪我,想挖我眼珠子是吧?哇哈哈!想削我鼻子是吧?哇哈哈!想割我耳朵是吧?哇哈哈!想切我手臂是吧?哇哈哈!想砍我——” 砰!突然天外踢来一脚,将王天霸给踢飞到墙上去贴着当壁虎。 “马的!连我都想扁你了!” 生平第一次,韩皓烈有把人当成蟑螂踩死的冲动。要制止死肥猪难听的笑声,直接踹他的头去亲墙壁最快,虽说猎人从不伤及跟任务无关的人,但这次例外,不踢踢那张脑满肠肥又恶不啦叽的肥脸实在对不起自己发痒的脚,而且还要用力踩、用力压,再用脚跟在他头上碾一碾,把他踩成猪头。 直到没声音了,他才满意地放下脚,而王天霸便从墙上缓缓滑下来,并在墙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最后跪地倒下,昏厥过去。 很明显的,王天霸的鼻骨碎了,果真成了名副其实的猪头。 韩皓烈冷哼一声,回头望向地上的“死神”意外见到一双坚毅不服输的眼,浓眉微挑,不禁心生佩服,即使中了三根麻醉针“死神”依然不肯屈服,由此可知其意志力之坚强。 抓“死神”是他此行的目的没错,但瞧见对方这般模样,心头没来由的一阵揪紧,他意识到自己心中正萌生一丝丝的不忍。 男人对男人感到不忍?太恶心了吧!他用力将这奇怪的感觉驱逐出境,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别硬撑了,这样很痛苦的,何必呢?”他蹲下身,毫不畏惧地与“死神”四目相对,放肆的目光在那斯文的脸上仔细打量。 很奇妙地,他对娘娘腔的成见没了,反而有一股英雄惜英雄的赏识,只可惜自己是猎人,而对手是猎物,一开始就注定了敌对的位置。 “为什么?”她问,本以为这男人是王天霸的手下,所以才会暗算她,但这男人毫不留情一脚踢昏王天霸的行径又推翻了这个想法。 韩皓烈明白“死神”的意思,耸耸肩道:“因为有人花钱要我抓你。” 温若男眼中有着了悟,随即又迸射出寒芒。 “谁?” 他咧出一个很痞子的笑容。“很抱歉,商业机密。”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谁,客户的身分只有主掌情报的猎人“鹰”才知晓,其他猎人只负责狩猎,例如自己。 温若男咬着唇,强撑着逐渐昏迷的意识。“花钱抓我一定是想杀我的人” 揪紧的感觉又来了,压得他心口很不舒服,委托人与猎物之间的恩怨情仇,从来就不关他们猎人的事,所以他们抓人也从来不问原因,一切全凭金钱交易,最终目的取款出货就是了。 可在望进那深沉忧愁的眸子后,好似心中有什么被吸走了一般,搞得他自己莫名懊恼。 不可能!自己绝无同性恋的癖好,不可能被“死神”吸引。抗拒着心底另一个模糊的声音,他用力制止这个荒谬的可能性。 抛开不该有的同情,他公事公办地宣布:“劝你还是别挣扎了,麻醉针的药性很强,你再怎么硬撑也——住手!”韩皓烈想也不想地抓住她握着刀子的手,错愕地阻止她荒谬的行为——“死神”竟拿刀往自个儿的大腿刺下去。 快速渲染开的鲜血令人沭目惊心,为了抗拒麻醉药性,这家伙对自己竟也这般无情。 他好心阻止,但对方的回报是狠狠往他手臂上咬下去,他放开了手,同时低咒一声。 温若男立刻爬起来朝门口踉跄逃去。她必须逃,不能昏倒,不能被抓到,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韩皓烈瞪着手上的牙齿印,就算对方是“死神”他也非要好好教训对方一顿不可。 无须跑,他用走的就可以追上那个太空漫步的臭家伙了! “马的!给我站住!” “我不能死就算要死也一定要在死前让那些人全都受到惩罚才行”温若男寸步难行地靠着墙,支撑已经摇摇欲坠的身子。 韩皓烈眉头紧皱,听起来这家伙好似跟什么人有深仇大恨。他跟在身后,瞧对方左右摇晃,最后咚的一声趴在地上。 “就算爬我也要爬出去绝不让你们得逞” 老实说,看了有点心疼啥?心疼?拷!他的手才疼哩! 韩皓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怎会在执行任务时无端对猎物产生了同情,这可是大忌。 “别用力,否则你的血会流得更快。”呵,他居然说出连自己都感到讶异的关心话,但“死神”似乎没听到,仍倔强地匍匐爬行。 冷汗浸湿了温若男的短发、颈子及衣襟,最后终至敌不过麻醉的药性,沉沉昏睡过去。 一声叹息自韩皓烈口中逸出,摇摇头,撕下自己的衣角帮“死神”止血,伸手一抬,轻易将对方抱起,料想不到这身子比自己想像的还轻,还软绵绵的。 很好,他竟然想救“死神”真他妈的不知哪条神经秀逗了。 他告诉自己,会想救“死神”只是不希望交给委托人之前平白损失了猎物,那会等于这几个月都在做白工。 有了这个正当理由后,便无所顾忌了,抱着“死神”挺拔的身影很快闪人。 * * * * * * * * 韩皓烈把“死神”带回自己暂住的房间,将人安置在床上后,拿出医药箱为他消毒止血疗伤。 人在流血时容易失温,为了让他保持体温,必须脱去汗湿的衣服,既然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他毫不迟疑地为“死神宽衣解带,一一解开胸前的扣子。 粗大的双手蓦地停住,犀利的黑眸一愣,韩皓烈疑惑地盯着那包着一层绷带的胸部,有些不确定,粗糙的指腹轻轻触碰那微微隆起的地方,他更纳闷了,指腹滑至没有包扎绷带的肌肤上,随着丝缎般柔软细嫩的触感传来,动作不自觉地放轻。 当指腹沿着颈项触碰到喉结时,韩皓烈猛地回神,一股窝囊感袭来,连自己都很想骂自己,他现下的行为根本就像同性恋一样,有够变态!幸好没别人在,要是让其他猎人看到,奈儿和心柔肯定笑到在地上打滚,丁宇和沈毅也会立刻离他远远的,并用害怕的眼神瞪着他,他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收回心神,警告自己快速帮“死神”疗完伤后交给委托人,结束这笔交易。 视线落回那秀色可餐的肌肤,警告自己不准想些有的没的,但仍禁不住啧啧称奇。 “外表娘娘腔,个性却很凶悍,真是人不可貌相”他自言自语地摇头,只当“死神”恰好是长得有点像女人的男人罢了,就像有些女人也长得跟男人一样皮粗肉厚,甚至比男人更像男人。 他先用干毛巾为“死神”擦拭汗湿的身体,依然疑心重重,不明白这家伙干么没事把自己捆成大粽子,不但血液循环不好,对伤口的愈合也不利,当然啦,男人身上有几个刀疤是很性格没错,但就是不适合“他”——“死神” 江湖传言中绘声绘影的“死神”非黑道也非白道,亦正亦邪,没人知道他出刀断人手脚的理由,怪的是,也没听过有哪个受害者去报警的,而且“死神”并不是那种随便乱砍人的疯子,而是有目标的,所以也有一种说法,说“死神”是来报仇的。不管谣传如何,很显然地,似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死神”快狠准的刀法上,所以众人又给他一个“黑道医生”的绰号。 如今“死神”就在面前,说不好奇是骗人的,竟然有人比猎人还神秘,他倒要看看这家伙有多神秘。 基于以上种种理由,他决定拆开绷带瞧个究竟,看是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剌青,还是有怎样好笑的黑疤或胎记,再不然就是身材差到必须遮丑,免得——免得——免得——他的思绪突然打结了。 瞪着绷带下的隆起物,韩皓烈仿佛被点了穴道,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猛盯着。 若非他韩皓烈经过大风大浪,此刻怕不跌到床下猛抽气,甚至毫无怀疑地认定“死神”是变性人。 但,瞒不过他! 伸手探向“死神”的喉结,再仔细研究,果然发现接缝处,为了掩饰,上头还擦了肤色粉饼,这么做的确可以骗过一般人,但可骗不过猎人,他是这方面的行家,该不会 再探向那张沉睡的脸,是假皮! 韩皓烈这下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心中的猜测了,这辈子打猎抓人,浓眉还未曾像现在这般可以夹死十几只蚊子过,犀利的眸光在不知不觉中放柔了,升起连他都末察觉的合火。 他双臂横胸,继续盯着床上人儿的胸部沉思良久。 既然胸部都看了,不看那张假皮下的长相似乎说不过去,所以 十分钟过去,韩皓烈依然坐在床沿沉思,几乎快沉到水底去了。 这下可真是太好了“死神”是女人,货真价实的女人,不折不扣的女人,娇美如天使的女人,有着——咳——美丽胸部的女人。 第三章 “hello!睡美人!” 电脑萤幕上的对话框里,远在洛杉矶那头传来跨海的招呼,而台湾这头没有字幕,只传来几个符号。 “zzz” “哟,在睡觉吗?” “zzzzzz” “看你似乎很困的样子?” “zzzzzzzz” “喔,对了,我这里和台湾时差十五小时。” “zzzzzzzzzzzz” “太好了,我最喜欢这时候找你抬杠。” “shit” “很好,你已经清醒了。” 不一会儿,对话框再度出现猎人“豹”萧奈儿的回覆,但却是骂人的字幕。 “臭皓烈!清晨四点钟把我吵醒,你最好有很重要的大事,否则就等着被我剥皮吧!” 认识萧奈儿的人都知道,睡眠对她而言是仅次于逃命的第二重要大事,除非死到临头,否则最好别吵她,不然她会把你的头扭下来当球踢。要知道,萧奈儿平常看起来虽然是一只慵懒性感美艳的猫儿,一旦发起飙来,可是十足张牙舞爪的花豹。 “怪了,你不是越夜越美丽的夜猫子?” “那是以前,我现下都是十点上床,十点起床。” 韩皓烈传送一个嘴巴大到下巴脱臼的骷髅头给她,以表示自己纯洁的心灵正受到惊吓的摧残。 “天要下红雨了,夜猫予萧奈儿竟然变成准时上床睡觉的乖宝宝?你定受了什么刺激?” “还不是姓靳的,说什么熬夜对身体不好,非要逼我按时睡觉,不听还不行,有够龟毛的!要是我不甩他,他就拿针刘我的睡穴,超级卑鄙!找机会我一定要狠狠报复他,让他后悔认识我萧奈儿!” “可是姓靳的是你妈的救命恩人。” “我就是要恩将仇报!” “他可是黑白两道敬畏有加的天使。” “我会让他变成狗屎!” “他还是你老公” “很快就会变成弃夫了!” 提到她那个世人闻之色变的老公靳易,萧奈儿就有一肚子气,靳易不但规定她每天不可熬夜,作息要正常,吃饭要定时定量,还说什么要为怀孕做准备,也为了将来胎儿好,必须注重母体的健康。 去他妈的!她才不要生小孩呢!也不要被绑死!偏偏她什么人都不怕,就是对靳易没辙。 韩皓烈盯着字幕忍不住偷笑。依他看,奈儿肯定是被靳易克得死死的,打不过,只好在背后骂他,嘴上说得嚣张,实际上一定不是这么回事。不过偷笑可以,可不能点破,免得被台风尾扫到。 “喂!你还没说找我什么事!” 韩皓烈沉吟了会儿,正考虑该如何开口,根据多年的默契,萧奈儿很快嗅出了事有蹊跷。 “怎么了?” “想请你帮我查一个人。” “查?怎么不找鹰?他是情报界第一把交椅。” “我暂时不想让他知道。” “为什么?” 韩皓烈回给她的是一阵沉默,可见他正在斟酌如何解释,也表示他碰到了一些事,不方便让猎人“鹰”沈毅知道,奈儿更好奇死了。 “嘿!有趣!向来有屁就放,一条肠子通到底的人,竟然也会便秘?” “谢谢你出神入化的比喻。” 虽然没有透过视讯,他看不到奈儿现下的表情,但可以想像得出她现下捧腹大笑的模样。 “好了,说正经的,帮不帮?” “那还用说,咱们是好伙作嘛,当然帮喽!而且我好奇死了,你要查谁?” “在附件里,有对方的照片。” 过了一会儿,对话框传来奈儿的回应。 “哇!大美人耶!可是怎么是闭眼睛的?嘿,你趁人家睡觉的时候偷拍?她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在猎死神吗?厚~~还有时间泡妞啊!”“她就是死神。” 电脑那头顿了下,不一会儿传来更大的回应。 “死神不是男的吗?怎么变成女的了!哇哇哇!大消息耶!令人闻之色变的死神是个大美人,难怪行动神秘,让人一直找不到,当然了,在男人堆里找,就算找到死也找不到!你是怎么办到的?” 不等韩皓烈回覆,心思缜密的奈儿立刻捕捉到一丝直觉,就她对皓烈的了解,猜出了其中缘由。 “你改变主意了?” 没来由的问题,别人不懂,但韩皓烈懂,如同萧奈儿尚未听他解释原因,心中便有了底。 “我还不确定。”他给了一个含糊的回答。 “你抓到了死神,却没立刻把她交给委托人,追违反了猎人的行规。身为猎人,我们是不可以对猎物产土感情的,那是大忌,因为猎人既出,使命必达,这是组织的原则,要嘛就不接委托,接了就必须完成,鹰不会准许这种事发生的。一萧奈儿一针见血地道出事实。 “我知道,所以才想请你帮我查出她的过去,我想知道她伤人的原因和目的是什么?” “查出之后呢?你有什么打算?” “看着办喽,哪边让我比较不爽,就办哪边。”很痞子的回答,就跟他的人一样。 奈儿想想也是,猎人从不受制于人,谁是猎物由他们来决定,否则就失去当猎人的乐趣了,况且皓烈虽然平常吊儿郎当,但他比任何人都懂得拿捏分寸。 “听起来好像很有趣,好,我帮你,不过我得提醒你,死神可不是好对付的人喔,要招惹她,你的命得够硬。” “所以我才要请你帮忙,好作万全的准备,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告诉鹰,暂时先瞒着他,透过你,鹰比较不会有疑心,而且鹰还不知道死神是女的。” “好吧,我知道了,这件事交给我,把我拖下水,真有你的!” “谢了。” 萧奈儿又亏了他几句后,才中断连线关机,她双手撑着下巴对窗外出神,脑子里转着刚才跟皓烈的对话,忍不住掩嘴窃笑。 她有预感,皓烈与“死神”之间,必然会有精彩的发展,就不知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可真令人期待呀,她等着看好戏喽! 当温若男悠悠转醒时,已是隔日。 * * * * * * * * 好香有人在厨房做菜,是地瓜的味道,真令人怀念啊,闻得肚子咕噜咕噜叫。 她呻吟一声,努力从混沌的思绪中理出自己发生了何事。 为何会躺在床上?为何房间很陌生?为何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好久,就像被迷昏一样 猛地一震,纤弱的身子从床上跳起来,惊慌地审视四周。她想起来了,自己中了暗算而昏迷,趁着四下无人,心惊胆战地检视自己,为了掩饰女性特徵而绑在身上的绷带还是完好的,脸上的假皮也没掉。 幸好!她暗自松了口气,但天生敏锐的警觉性又再度使她紧绷。 “谁!”杀无赦的目光狠狠往门口扫去,即使精神尚未恢复,多年的磨练,无须经过大脑思考,仍立刻摆出备战姿态,瞪着门口昂然挺立的陌生男子,也就是破坏她好事的人。 “你终于醒了?” 韩皓烈笑眯眯地走进来,手上还端了一盘餐点,感受到自己的接近让对方的杀气提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他将餐盘放到小茶几上,整个放到她面前,自己也拉了张椅子,在地面前坐定,闲话家常地聊着。 “你肚子一定饿了,吃点稀饭吧!”他嘴角勾着笑意,一双眼在她脸上放肆打量,没有因为她的怒瞪而收敛。 她不说话,全身警戒地瞪着他,对茶几上的饭菜连瞄都不瞄一眼,有若一只遇上熊的母狮子,伸着利爪,只要对方有任何不轨,随时准备战斗。 “喔,对了。”他才稍微挪动了下身子,便见到一头利剌全部张开的刺猬,害他也顿了下。 他自认还算长得人模人样,应该没到青面獠牙的地步吧,她的表情却像看到鬼一样,令他有些啼笑皆非。 “放心吧,我不会对你怎样,真要伤害你,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想是对方接受了他的说法,紧绷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些。 “你睡了一天一夜,先喝杯水吧。”韩皓烈倒了杯水,端至她面前,露出一排如黑人牙齿般的友善笑容。 温若男因他这突来的动作,身子往床内退了下,眸中的寒芒更为凌厉逼人,闪着生人勿近的警告。 不过猎人天生习惯与野兽缠斗,与敌人共舞,不懂什么叫害怕,何况自从知道她是女人后,对她只有好奇,何来畏惧之有?所以对那警告假装没看见,更加接近她。 哐啷! 杯子被她毫不领情地打落,拧成了碎片,也溅了他一身湿。 韩皓烈扬了扬眉,热呼呼的好意被泼冷水,这是可以预料的。 水没了,吃稀饭吧! 为她端起稀饭,以匙拌凉,还好心吹一吹。“来,吃一口。” 状似亲昵的举止和语气,更惹火了她。 这一次,韩皓烈没给她机会打掉碗,俐落地躲开她挥来的手,一会儿拿高,一会儿降低,一会儿往左闪,一会儿往右避,乐得跟她玩游戏,再配上那既土匪又迷人的笑容,十分乐在其中。 啪!游戏暂时中止,因为有人犯规。她没继续朝他那碗稀饭挥拳,反而趁其不备拿起桌上的碟子砸了他满脸,害他变成名副其实的“面有菜色” 冷笑,爬上她高傲的嘴角。 韩皓烈抹了一把脸上的酱油,再拿下挂在头上的青菜,即使人家不领情,他保持微笑的功力依然不变。 很好,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女人,带劲! 转眼间,两人又过手好几招,就算“死神”再厉害,在麻醉药才消、一整天没进食、又滴水末沾的情况下,韩皓烈可说是大大地占了上风。 没花多少功夫,便制伏了这只凶性大发的小野猫,虽然身上又多了几道抓痕,但皮粗肉厚的没关系,就算被抓被咬,也挺痛快的。 “你真是不死心。”他摇摇头,抱怨她太固执,瞟向被他箝制的纤纤玉手,里头正藏着一块尖锐的玻璃碎片。 他早看清“死神”的意图,她表面上装作不领情,其实是要故意打破杯子,好用碎玻璃割破他的喉咙,若被割中,命大的话只会变成哑巴,更lucky的话,有机会可以向真正的“死神”报到。 幸好幸好,他是奸诈的始祖、狡猾的祖师爷,这种雕虫小技难不倒他,而且还有豆腐可以吃,趁着一团混乱时,他顺势压向她,坚硬的胸膛贴上那微微起伏的柔软胸部。 果不其然望见她眼中的慌乱,忍不住想逗逗这个冒牌男人。 “滚开!”她警告。 “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破坏我的事,还敢自认是我的恩人!” “容我提醒你,要不是我救了你,恐怕你已经流血过多致死。” “刀子刺得多深,我自己知道,当我白痴吗?” “喔?”他恍然大悟。“人家说死神深谙人体结构,原来是真的。” “我不只了解人体结构,更擅长如何让一个人在最短的时间内毙命,识相的就放开我,不然要你好看!” 唉,这么个水当当的小妞,说话动不动就要人性命,性感女神不做,偏要做“死神”可惜呀~~ 他没说话,打量的目光却很放肆,直看入她内心深处,蕴含着穿透的威力,敲进冰冷的心湖里,沉静了多年的湖面无端被掀起一丝涟漪,她愤怒着那没来由的情绪波动影响了自己的冷静,愤怒他的眼神太过无礼,盯得她好不安。 “看什么!再看就刺瞎你的眼睛!” 即使处在下风,她依然傲冷如雪中的梅花,独占枝头,绝不退缩。 他摇摇头。“好毒的话,亏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放你一马呢!” “你最好放了我,否则事后你一定会后悔!” 现在放开,他才会后悔哩。 “可是我不想放。” “你敢!” “不敢。” “不敢还不赶快放开!” “我是说不敢放开。” 王八蛋!竟敢要她!她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开,偏偏体力尚未恢复,实在敌不过他的力气,只能奉送一连串问候他祖宗八代的话。 “你说话怎么可以这么粗鲁?”他做出一副受伤的神情。 “废话!你当我在唱歌吗?” 这男人比她遇过的所有男人还要可恶百倍,偏偏她拿他没辙,在两人身子的摩擦下,实在很难镇静,被他压到的地方可以清楚感受到那结实壮硕的胸膛多么孔武有力,即使他吊儿郎当,神情嘻笑慵懒,但她可没忽略这人身上散发的危险因子。 真要斗起来,自己不一定输,但也未必会赢。 被如此强烈霸气的男性气息包围着,她表面上力持镇定,其实拚命抵抗内心那股属于女性的羞赧,无法挣脱他的箝制,只好傲然回瞪他,并以杀气来助威。 但有用吗?她不认为这方式对一个嘻皮笑脸的土匪有效,真令人气馁。 “你唱歌一定很好听,我很想听你唱歌。”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教她怔仲,并进而大发雷霆。 “作梦!” “有梦是一件好事,我常梦想鼎鼎大名的死神长什么样子,料不到是这么斯文俊美的帅哥,如果你是女人,说不定我会爱上你。” 他的比喻令她全身不自在,难不成不!不会的!其他人看不出来,没道理被这家伙识破,她现在可以确定,这人不但可恶至极,还是全世界最痞的痞子!她用最狠毒、最无情、最辛辣的言词威胁他。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人听到她的恐吓不害怕胆寒的,毕竟这几年累积的恶名可不是盖的。“死神”所代表的涵义是集恐惧、痛苦、生不如死于一身,也说明了她的残忍无情,而她也不负众望,表现出自己的残?a。 就让鲜血来麻痹她全身的感官知觉吧!唯有这么做,才能继续维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 那双湛黑无情的美眸,不知不觉又空洞了起来 “喝杯水吧。” “嗄?” 突然一句不相干的话打断了她滔滔不绝的恐吓,空洞的目光又回复了先前的“生气” “你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喝水,刚才又浪费那么多口水,再这样下去会脱水。” 现在到底是在演哪一出戏?她威胁着要把敌人大卸八块,敌人却劝她喝水,嫌她骂得不够吗? “你——”她还想继续骂下去,但如他所言,她真的很需要水来润润干裂的唇及沙哑的喉。 天知道,她这辈子没骂一个人骂这么久过,可蓉和晶晶总说她太沉默,担心她就这么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但面对这个陌生男人,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全身细胞都在沸腾骚动,被他激得想不骂个痛快都不行! 舔着干涩的唇瓣,明明快渴死了,她就是不愿认输,转开脸,拒绝他的好意。 “我懂了,你要我喂你?”突然,他露出很饥渴的表情,舌头舔舔干燥的唇瓣,目光贼兮兮地盯着她的嘴巴。 温若男胸口猛地一震,不会吧!难不成这人是 “来,我用嘴巴喂你喔。” “放你妈的狗屁!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而且一块一块切下你的肉,直到血流干、见白骨,让你生不如死,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恐吓威胁再度如滔滔江水般袭来,字字犀利,句句狠辣,绝对是属于万箭穿心级的歹毒程度。 韩皓烈神情显露一丝促狭,笑得很匪类。“我懂了,这叫欲迎还拒。”说着,便灌了一大口,鼓起腮帮子,嘟起万人迷的双唇,目标正是她的樱桃小嘴,一副猪八戒色欲薰心的嘴脸,垂涎欲滴地逼近。 “敢碰我你就死定了!”她大骂。 猪嘴距离二十公分。 “我发誓会咬死你!”语气开始不稳,呼吸转为急促。 猪嘴距离十公分。 “神经病!变态!恶心!”语气完全失去冷静。 猪嘴距离三公分。 “不——” 天哪!她怎么会遇上这个变态的男人呀! 这辈子“死神”天不怕、地不怕,偏偏这一次认输了! 救——命——啊! 第四章 她一定要杀了这个恶心变态的同性恋! “该死的你别碰我!” 咕噜一声,韩皓烈把水给吞下肚子里。 “哎,都是你啦,害我一个不注意把水吞下肚子里了。”他一脸懊恼,身下的人却松了一口气。 “没关系,水很多,我们再来一次。” 抽气声又起。 “你敢——小心我——” 身下人儿死命地挣扎,害他喝水对不准,一不小心滴湿了她的衣服。 “啊,歹势歹势,我帮你擦干。”韩皓烈很好心地在她胸部上面左擦擦、右摩摩,吓得她更加花容失色。 “别碰我——你这个色狼——” “第一次总是不习惯,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很快你就会上瘾的。” 眼看变态男又要吃她豆腐了,情急之下,她急忙大喊。 “你别碰我,因为我是——”说到这里,她止住了口。 “是什么?”他也停住动作,等着她的回答。 她恨恨将脸转开,贝齿紧咬着唇瓣,不想看那双太过炯亮的眸子。 韩皓烈扬着眉。拒绝回答?很好!他再度俯下脸,像老鹰抓小鸡一般,轻笑地捕捉她的唇,看着她花容失色地闪躲,强忍住笑,表现出色迷迷的模样。 温若男再也忍受不住了,气愤地大吼:“死同性恋!我是女的,你别碰我!” 这句话果然成功地阻止了他的逼近。 “你是女的?” “对!” “骗人。” “我没骗人!我的喉结是假的,脸皮是用特殊人造皮贴上去的!”她不再装男人的声音,恢复了女人的嗓子,一切只为了阻止这个错把女人当男人爱的变态男。 韩皓烈很捧场地装出一个很震惊的表情。 “你真是女人?”他有模有样地上下打量她,压压她的假喉结,再摸摸她的假脸皮,表面上装成不可思议,心下却想像着她若换回女装,必然非常出色。 “现在你相信了吧!” “嗯”左摸摸,右捏捏。 “那就离我远一点!” “嗯”上碰碰,下揉揉。 “你他妈的摸够了没!” 冷厉的面容染上不曾出现的霞红,这男人摸遍了她的脸蛋、颈项,甚至还往胸部延伸,该死的混蛋! “可是你没胸部。”他反驳。 天!不会要她把胸部露出来给他看吧?如果这样,她宁可死了算了! “因为用绷带绑紧了所以看不出来,拜托!听我这声音,白痴都知道我是女人!” “说得也是” 见到对方失望的神情后,她松了口气,这下总该没问题了吧,才这么想着,却没料到他对她咧出了更加不怀好意的笑容,那对眼睛眯得更贼,嘴角也向上弯得更为邪气。 “太好了,女人我更喜欢。” 不会吧! 她傻了,完完全全地傻了!脚底升起一股寒意,绝望地瞪着越来越逼近的他,难不成今天自己劫数难逃? 不论自己如何挣扎,虚弱的体力始终无法敌得过他强大的力量,在那恶心的嘴巴压下来之前,她紧紧闭上双眼。 他的唇忽然在距离她嘴巴—公分之处停住,灼热的气息像蜻蜓点水般拂过她的唇,最后来到耳边。 “我虽然也喜欢女人,不过呢,更尊重女人。”像春风般温柔,又像羽毛般划过,磁性的嗓音缓缓说着。 她张大眼,诧异地瞪着他。 “所以我不会侵犯你。”这会儿他又成了女人至上的绅士,表现出谦谦君子风度,好似刚才那只流口水的色狼是别人,与他无关。 事情转变得太快,也太离谱了,如果自己是男的,这人就要侵犯她,如果自己是女的,他就尊重她,什么跟什么呀!向来冰封冷然的心被他搅得七上八下。 这人到底是正义凛然的君子还是色迷迷的口水男?搞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她蓦地恍然大悟,湛黑的双目迸出两团火焰,他是故意的! “你早知道我是女的?” 韩皓烈耸耸肩,表示默认。 “该死的混帐!我要杀了你——我——”她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如果你想要,我还是非常愿意用嘴巴喂你喝水——” “我自己喝!”她咬牙。 “千万别客气呀,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 “我要自己喝!”她几乎是用吼的。 韩皓烈扬着眉。“真的?” “对!” “可是我若放开你,不知道你又要拿什么武器来伤害我。” 温若男原本还想继续跟他对骂,但是一来自己实在口渴难耐,二来体力也快用完了,多方衡量后,最后选择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好,我答应不伤害你。” 他一脸狐疑。“确定?” “确定。” “该不是又想了什么鬼主意吧?” “没有。” “不是又想乘机拿碎玻璃割我吧?” “不是!”“当真?” “当真!” “你发誓?” 她差点就想破口大骂,但更怕这人又想出什么鬼主意整她,硬生生把国骂给吞回肚子里去。 “发誓?”他重复,丝毫不肯妥协。 “我发誓!”温若男恨恨地回答,跟这人吵架真的好累喔! 韩皓烈耸耸肩。“好吧。” 他一放开,温若男立刻坐起身,并往床角退去,仿佛见鬼似地离他远远的。 韩皓烈再拿了个杯子,注满水后端给她,这一回她没拒绝,也不敢拒绝,否则她就算不渴死,也会被这男人给气死。 满意地看她喝下一杯水,韩皓烈又为她斟满一杯,直到现在,温若男才发现自己有多渴。 “慢慢喝,小心别呛到了。” 韩皓烈递上纸巾,但被她不领情地拍掉,眼中的凶狠未减一分。 她宁愿激怒对方,然后来个大火并,反正她不怕死,一条命早已交给阎王了。偏这男人还笑得出来,不但再为她添了一碗粥及几碟小菜,之后竟然拿着扫帚就扫起地来了。 扫地?有没有搞错,他在扫地? 温若男瞪着他拿扫帚从东扫到西,将所有玻璃碎片用报纸包裹好丢到垃圾桶,接着又拿拖把从西拖到东,将水分擦干后,又拿吸尘器吸过地板,俨然一副家庭主夫的贤慧样,与他粗犷颓废的大男人外表实在很不搭。 这情况看起来好像她是病人,而他是专门照顾她的男看护,怪极了。 一定有诡计,哼!他想让她分心,好乘机害她,她不会忘记他之前说过的话,有人花钱要她的命。 温若男静静地吃着粥,警戒的双眸没离开过他的身影,意外地,饭香扑鼻、清淡爽口,她马上被手上的米香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一碗好香的粥,里头搭配着切丝焖煮的地瓜,粥和水分的比例恰到好处,不稀不稠,虽然口味清淡,却仿佛冰天雪地中吹来一阵暖风,温热着心口。 捧着碗,她禁不住盯得出神。 不知道多久没吃过粥了,记得小时候生病时,母亲也常煮粥给她吃,父亲则在一旁为她挟菜,吃的正是这种淡粥,不同于山珍海味的华丽飨宴,是可以令人心境沉淀的家常小菜。 当粥自喉头流入胃底,许久不曾感受到的暖意流过心头,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血是有温度的,心也变得平静了,杀气不再,身心笼罩在一种平静温煦的氛围当中。 闭上双眼,空气中弥漫着米香,嘴里溢满了地瓜甜味,重温一幅又一幅的美好回忆,以往一家子和乐的画面占满她整个脑海。 在这感动的一刻,时间似乎变得不重要了 当她再度张开双眼时,蓦地放大的瞳孔,教一颗笑得很欠扁的大头给占满视线。 “你在笑什么呀?可否说来听听啊?呵呵呵。”他笑嘻嘻地问。 砰!不长眼的拳头立刻消灭那颗挡风景的大头。 “哇哇哇——你干么打人啊!很痛耶!” “谁准你靠这么近的!”她忍不住破口大骂,喘着气,差点没被他给吓死。 “但你也别这么凶嘛!” “罗嗉!我警告你,最好快放我走!否则等我的人来救我,你就完了!” “你是指那两位lady吗?” 当韩皓烈将另一个房间打开时,温若男也看呆了,因为房间的地板上正坐着两个被缚绑的女人,也就是她的同伙,陶晶晶与伊可蓉,正尴尬地对她苦笑。 别说救她了,她们自己都自身难保,更糟的是,从她们憋得红通通的表情来看,温若男不问也知道,适才的过程她们全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禁在心中哀鸣,这辈子从没这么丢脸过,天呀~~真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钻进去。 “这招厉害,连我都被你们骗了,被两位大美女喜欢,是男人都会嫉妒得流口水。” “是吗?”陶晶晶直勾勾的美眸,一眨一眨地猛向韩皓烈放秋波。 “没有男人能拒绝小鸟依人的诱惑,当时全场的男人全看得直吞口水,连我都不例外。” 韩皓烈的赞美,听得陶晶晶格格笑得好不开心,想不到他又补了一句。 “所以那天烤小鸟的生意特别好。” 话落,两只小拳头立刻送至他胸膛,像拍鼓似地捶打着,奉送几句嗲死人的娇瞠。 “那我呢?”伊可蓉嘟起嘴儿,想听听韩皓烈对她的赞美词是如何。 “你的性感更没话说,身材一级棒,方圆五百里的客人和侍者,没有人能顺利保有一杯完整的啤酒。” “为什么?”伊可蓉好奇地问,迷醉的目光在韩皓烈俊酷的脸庞上游移。 “因为他们老早随着你胸前的波澜壮阔而晕船了,哪里还拿得住手上的啤酒?” “呀——讨厌!” 伊可蓉也加入拍鼓行列,明明是赞美她傲人的双峰,但听得让人又好气又好笑,两个女人被他绝妙的话语给逗得花枝乱颤。 这男人好有趣喔!长得英俊潇洒又风度翩翩,原以为他是敌人,却意外地放了她们,不但为她们松绑,还说要帮助她们。 恍如老友相见,没多久,她们就和对方打成一片了。 重重拍桌的声音,霎时中断了三人的谈笑声。 晶晶与可蓉彼此心虚地互看一眼后,一同看向客厅沙发上的背影,虽然若男姊背对着大家,但她们嗅得出,若男姊浑身都是火药味。 现在的她,很不高兴。 晶晶对可蓉使了个眼色,可蓉摇头,反过来对晶晶推了一把,两人推来推去,最后达成协议,由最会装无辜的晶晶出马。 陶晶晶悄悄绕到若男姊身后,撒娇地搂着若男的肩,像个小妹妹一般对大姊姊撒娇。 “若男姊,你在生气呀?” “你说呢?”低沉的语气比十二月的冬天还要冰冷。 “别生我和可蓉的气嘛!” “你也知道我在生你们的气?”语气更为冷沉了三分,甚至带点嘲讽,令晶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幸好她深切了解若男姊绝不会伤害她和可蓉,所以又放大了胆子。 “听我说,那个姓韩的不是坏人,他说要帮我们耶。” “你们头壳坏了吗?连人家的底都没弄清楚,便一见如故,聊得可真开心哪!”那严厉的眼神让晶晶忍不住吞了下口水,若男姊平常人很好,但生起气来,真的很可怕哪。 “我和可蓉当然不会这么随便就相信人呀,但这个人不一样耶,你想想看,他本来可以抓我们去领赏金的,但在知道我们是受害者以后,就打消了要抓我们的念头,还说要帮我们耶,足以证明他很有正义感。” “你哪只眼睛看到他脸上写了正义感三个字?人家说你就信?” “他没伤害你不是吗?虽然一开始他是想抓你,但用的不是伤人的武器,只用麻醉枪让你昏睡,你想想,若是他真不怀好意,何必在抓了我们三人后又放了我们?而且跟我们扯上关系可没好处,现在外面都是要抓死神的仇家,换成别人,老早把我们交给王天霸或是其他想要我们命的坏人了。” 陶晶晶小心察言观色,若男姊虽然态度依然很冷,但至少没反驳,而是保持沉默,应该是听进去了,所以偷偷朝可蓉使眼色,表示情况有好转。 接收到晶晶的摩斯密码后,伊可蓉也溜了过来,加把劲在若男姊耳边轻声细语。 “是呀,若男姊,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是不是好男人,我一看就知道,而且姓韩的说他是做徵信的耶,有他帮我们搜集情报,对付王天霸会更容易。何况我从来没看过有人在抓了敌人后,为了让敌人体力恢复,还帮他煮粥,这表示他很有诚意,而且他身手那么好,有他帮忙的话,你很快就可以报仇——” “不需要!”若男打断了她们的话,愤然站起身。“他坏了我的好事,刚才还要着我玩,我没砍断他一手一脚,算是便宜他了!”一想到他刚才吓她又耍地,简直可恶透顶,再瞥见晶晶和可蓉憋笑的脸,她更心中有气,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要过,要不是看在他不是那些人同伙的分上,她绝对会挖了他的双眼! “若男姊” “废话少说,走不走!” 两个女人彼此为难地看了一眼,还想劝些什么,不等她们开口,若男率先撂下狠话。 “不走就分道扬镳!以后各走各的路!” 她们慌了,若男姊的脾气一拗起来,连斗牛都挡不住。 晶晶忙拉着她的左手,央求着:“可是若男姊——” “没有可是!”她无情甩开。 可蓉也上前攀住她的右手。“若男姊,能不能——” “不能!”她再度挥开。 不死心的两只手攀住她的肩膀。“若男姊,别这么酷嘛~~” “滚开——呃?” 她僵成了一尊黑面雕像,瞪着搭在自个儿肩膀上两只粗壮多毛的手臂,耳边传来的热气正恶心地撩着她敏感的耳垂,还有恐怖的怪腔怪调。 “若男姊~~”韩皓烈撒娇地唤着。 砰!铁般的拳头当下打飞那颗挂在肩膀上的大头。 “哇哇哇——你干么又打人家脸呀!会毁容耶!” “不准靠近我!”她气极大骂。 “靠近一下又不会死,小气~~哇哇哇!” 咻!一把刀子从他头上飞过。 “不准用那恶心的腔调说话!” “有话好好说就是了嘛,何必动刀哩?若男姊姊~~” 咻!又一把刀子从他耳朵旁惊险飞过。 “不准这样叫我!” “好嘛,亲爱的若男~~” 咻! “不然叫亲爱的——” 咻! “叫若男——” 咻! “喂!你射我其他地方就算了,射下面就太——” 咻!咻!咻! “很好,算你狠。” 因为温若男的坚持,她们三人离开了韩皓烈的住处,晶晶和可蓉当然万分不舍,但也没办法,谁教她们和若男是好姊妹,而且要不是若男姊当初收留无处可去的她们,恐怕她们到现在还过着没有尊严的生活。 偷袭王天霸失败后,此地不宜久留,王天霸是洛杉矶华人区的地头蛇,经营地下赌场势力庞大,只要他出动人马,温若男等人很快会被找到。所以温若男决定尽快带晶晶和可蓉出城,但没料到王天霸的手下比她们想像的更快找来,三人还来不及乔装逃跑,便遇上了埋伏。 按照温若男原先的计划,在剁了王天霸一双狗腿后,她们便即刻离开洛杉矶,就算王天霸的人马追来,她们也老早坐上飞机逃跑了,这计划可说是万无一失,谁知中间出了岔子。 现在能够脱身就算不幸中的大幸了,但是面对这么多敌人,她们可以全身而退吗? 温若男不敢想,如果只有她一个人,还可在刀口上赌命,但加进晶晶和可蓉两条命就不行,她不想再失去亲人了,晶晶和可蓉就像她的妹妹一样,她一个人绝对有办法脱身,带着两个人便做不到,所以逃不到一百公尺,她们就被困在死巷里了。 “可蓉——我好怕呀——”晶晶抱着可蓉,全身抖得比电动马达还剧烈。 “别、别怕,我们一定没事的,对不对——若男姊——”可蓉也好不到哪去,牙齿抖得喀喀响,惶恐的目光望向前头黑压压的人墙,一个个凶残的模样像地狱来的恶鬼,对她们咧开阴险的邪笑。 温若男将她们护在身后,面对越来越多的敌人,那白皙的面容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更加惨白。 三十个?四十个?不对,起码有五十个人以上,她能砍倒多少个?就怕刀子钝了,人还是会继续不断地增加;就算刀子不钝,她的腿伤未愈,恐怕体力也无法支撑那么久,现在人家光是一人一颗子弹,就可以把她们打得千疮百孔了。 下意识地握紧拳头,连指甲掐进肉里也不自觉,贝齿将唇瓣咬得发紫。寡不敌众,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肃杀之气忽尔被远处传来的警笛声给震退,王天霸的手下们一阵骚动,显然警方的出现也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两辆警车快速接近中,这时候开枪等于自寻死路,美国警察向来权力很大,黑道份子再笨,也不会笨得跟警察作对,再不愿意,众人也不得不将枪收进裤腰带里,静观其变。 警车停在众人面前,从里头缓缓走出一位高大魁梧的男子,他身着英挺威风的警察制服,腰间的枪套黑得发亮,脸上戴着深色墨镜,众人看不清那镜片后的双眼,却能深深感受到墨镜后的视线既锐利而危险,教人不敢逼视,还有那满脸的落腮胡及往下垂的嘴角,更展现出他的霸气及强硬。 他虎虎生风地踏出步伐,连警靴踩在地上的声音都那么铿锵有力,随着他的接近,迫人的气势教人不自觉地让出一条通路。 高大的身子最后来到温若男面前,站定。 “我现在要逮捕你,罪名是杀人未遂,你有权保持缄默,从现在起你说的每句话都可做为呈堂证供——”低沉了亮的嗓音用英文大声宣布嫌犯的权利后,亮晃晃的手铐也铐住了她的双腕。 粗厚的手掌几乎是她的两倍大,无坚不摧的铁爪牢牢箝住她的手臂,在他的命令下,另一名员警也如法炮制,将伊可蓉和陶晶晶铐住,将三名女人缉捕带走。在经过那群虎视眈眈的豺狼时,墨镜后的锐光缓缓扫过,右手也移到腰间的配枪上。 光是这个动作,便清楚地将他凛冽不可侵犯的气势传给每一个人,谁敢妄动,杀无赦! 慑于他的气势,男人们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就算原本有什么阴谋企图,这会儿也全打消了。 有警方介入,王天霸的手下们也莫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到手的肥肉,被带进警车离去。 “死神”被美国警方逮捕了。 第五章 对温若男而言,被警方逮捕不是一件太坏的事,至少可蓉和晶晶的安全无虞。 她们分别被带上不同辆警车,一路上她努力寻找逃脱的机会,要打开手铐并非难事,但要摆脱身旁这名警员似乎没那么容易,而且她的武器都被收走了,要逃的话,只能赤手空拳一搏。 车子驶入地下室后,她以为会被带到警局,没想到却被领进一间昏暗的房间,留在这里的,只有她和逮捕她的员警两人,她看不清对方墨镜后的长相,唯一能确认的是,对方是东方人。 “坐下。”男人命令,不怒而威的语气里自有一股不容轻忽的魄力。 “这是哪里?”她一脸狐疑,这儿并不是警察局。 “问口供的地方。” 问口供?在这种地方问口供?虽有疑惑,但她没再探究,因为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逃离这里,首先得解开手铐才行,这种手铐,不用一分钟就可以摆平了,只要她稍微用点技巧——咦?怎么打不开?不可能呀! 看似跟普通手铐没两样,却怎么也打不开,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别忙了,这手铐是特制的,没有我的钥匙,你绝对打不开。” 她微微一愣,重新打量眼前的警察,自己如此小心翼翼,竟被对方识破了企图,再也不敢小觑他。 男人拉了张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瞧着她,嘴角似笑非笑地上扬,即使在房间里,他也不打算摘下墨镜,仿佛是刻意的。 温若男的视线缓缓移到他腰间的钥匙上,蓦地迅雷不及掩耳地朝他攻去,对方似乎早有准备,对她的偷袭一点也不意外,游刃有余地挡住她的攻击,见招拆招的同时,小心地不去触碰到她腿上的伤势。 在双手被手铐铐住的情况下,若非有绝对的把握,她也不会莽撞行事,原以为对方只有一人,简简单单就可以摆平,但事实证明她的判断错误,在惊愕下,没多久便渐居劣势。 最后,她被对方压回椅子上,庞大的身躯将她困在一小方天地里,笼罩而来的身影对照出她的娇小纤细。 对方的身手超乎她想像的好,这下可惨了,钥匙抢不成,反被对方困得死死的。 那五官深邃、线条刚硬的面孔,夹带着强悍的男性气息,瞬间来到她面前咫尺之处,几乎要碰触到她的唇,几乎。 “哪国人?”低沉有力的嗓音操着流利的英语。 她倔傲的抬起下巴,表示得很明白,拒绝回答,不过她的倔强也只维持几秒钟,便被对方的举止给吓得失声叫出。 “你干什么!”她低呼,花容失色地瞪着他正在自己身上毛手毛脚的十根手指。 “你不回答,我只好搜身了。” “住手!” “都是男人怕什么,脱个衣服而已。” “不、不必了!” “不必?” “我回答就是了,不准碰我!” 他挑了挑眉。“千万别勉强啊。” 她恨恨地咬着下唇。“要问就快问,少罗嗦!” 男人耸耸肩。“好吧。” 温若男这才松了口气,忙把衣服拉好,奇怪近来自己怎么那么背,扮男人还老被男人乱摸一把。 “哪国人?”他又问了一次。 “台湾。”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 “喔,台湾来的。”他改用中文对谈,并表现出有同乡自远方来的热络。“我父母是华侨,咱们是同乡哩。” 是不是同乡关她屁事啊!温若男忍不住睨了对方一眼。 “名字呢?” “温若男。” “几岁?” “二十四。” “我二十八,大你四岁。” 她翻了个大白眼,又不是联谊,告诉她岁数干么! “你一定要这么接近吗?”她愤恨道,警察录犯人口供,应该是面对面吧,他不坐到对面去,硬是挤到她旁边,一手还搭着她的肩做什么? “基于安全考量,我认为这样录口供比较安全。”温热的鼻息轻轻撩过她脸部肌肤,惹来一阵轻颤麻痒。 温若男深深吸了口气,向来不习惯与男人如此靠近,即使现在扮成男人,但太过亲密的身体接触依然令她倍感压力。 要不是自己现在是男人的身分,不然真会以为这人在对她性骚扰。 她将脸转向一旁,既然无法拉开距离,至少不要与他的脸太接近,那强大的臂力以及男性的气息一再提醒她是女人的事实,就算扮男人扮得再像,男女天生的差异也不会改变,徒劳的挣扎只会让她和他更加贴合。 “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 “男朋友呢?” 她见鬼地瞪他,错愕取代了眸底的冷静,转回的脸正好与他灼热的鼻息靠近,害她呼吸紊乱,忙又转开脸,因此错过了他强忍的笑意。 “你有病吗?居然问我这个!”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同性恋,说不定你对男人比较有兴趣。” 这人不但可恶,还很痞子!她咬牙。“我没有男朋友,也不是同性恋!” 她感觉得出他胸膛的震动,知道他在笑,却不明白自己的话哪里好笑了?气恼地回瞪他,意外见到他俊酷的笑容。 是错觉吗?她似乎看到墨镜后的眼眸,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那么家里有几个兄弟姊妹?” “我没有兄弟姊妹。” “父母呢?” “死了。”她语气轻冷地回答,空洞的眼底却隐藏了沉重无奈的忧伤,像是掉进了黑暗的深渊,直到另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喜欢什么食物?” 她再度瞪他,哪有人口供问这种问题?才要抗议,却被他刻意靠近的脸庞给吓得忙回答。 “意大利面。”对于自己的脱口而出,突然有种狼狈的窝囊感。 “兴趣呢?” “这打篮球吧。” “喔?我也是,真巧。” 巧个头啦!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喜欢的颜色?” “橘色。” “橘色啊?很好很好。” 真不知这人在好个什么劲! “目前为止谈过几次恋爱?” “不记得!” “不记得就表示很多人追。”他自顾自地作诠释,无视她的吹胡子瞪眼。 “还有你爱看哪种电影、最欣赏哪位明星、喜欢的约会方式、爱吃咸的还是甜的——” 这是问口供吗?倒不如说是被访问还差不多,简直莫名其妙!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这种无聊的问题!”她愤恨地大吼。“因为这牵涉到你犯案的动机,没听过犯罪心理学吗?” 她一时之间哑口无言,想发飙却不知如何反驳。 墨镜后的星眸在偷笑,掩不住对她的怜爱欣赏,如他所料,卸下冰冷面具后的她,表情生动,活力充沛,怎么看都觉得好可爱,尤其是生气的样子,果然“生气”无限,好惹人疼爱啊! 真是够了! 温若男再也无法忍受,这男人一定有问题,恐怕又是一个有同性恋倾向的家伙! 她扮男人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分,同时方便做事,省得一堆苍蝇没事在她旁边乱飞,偏偏事与愿违,先是姓韩的,然后又是这警察可恨的是,她居然会因此想起那姓韩的男人。 他的行为跟姓韩的一样,可恶得让人手足无措,那吊儿郎当的态度也跟姓韩的一样,捉摸不定得令人心慌意乱,他的一举一动都跟姓韩的一样,总能轻易让她方寸大乱就在不知如何是好的同时,忽然一抹想法闪入脑海里,她全身一震,最后直直地盯着眼前的面孔。 她这才意识到,这男人有种她说不出来的熟悉感,之前因为一直在想脱身之计,还有担心可蓉和晶晶,所以忽略了这个细节,现在冷静一想,他说话的方式、态度,还有令人咬牙切齿的痞样,都和某个人好像,虽然声音较低沉,胡子也特别多,但人的声音可以装,胡子也可以是假的。 不会吧 怀疑的目光缓缓锐利地眯起,眼前的家伙越看越可疑,越看越面熟,越看越觉得其中有鬼。 猛地,趁对方一个不注意,她摘下对方脸上的墨镜。 刹那间,时间胶着在彼此四目相对之际,眼对眼、鼻对鼻、嘴对嘴,交缠的视线仿佛要擦出火花,可惜不是情意绵绵的火花,而是杀气腾腾的火花。 员警不是别人,而是韩皓烈假扮的,玩得太过火的下场,便是自掘坟墓。 一滴冷汗自韩皓烈额角流下,真糟,露馅了。 面对她越显阴沉的脸,还能笑得出来的人,大概也只有他了。 “呵呵呵,被你发现了,我只是开个小玩笑而已。”他嘻笑道,不着痕迹地移开脚步,企图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暴风圈。 “只是开个小玩笑?”冷绝的脸上,难得漾开一抹微笑,而且是笑里藏刀的微笑。 “你知道吗?为了救你,我花了一番功夫呢!” 从那怒容可知,转移话题这招似乎没什么效果。 “吃我豆腐、问我一堆不相干的口供,好像跟救我无关吧?”她一步一步地逼近。 “既然要扮警察,总要扮得像不是?万一有人跟踪,才不会被识破。” “我相信全世界的警察,没有人会问刚才那些无聊的问题,除非是整人。”她的笑意更深了,语气更轻柔了,浑身散发的气息也更寒冷了。 韩皓烈很诚恳地解释:“其实我真正要问的,绝对不是刚才那些无聊的问题。” “喔?那么请问阁下真正要问的是什么呢?” “我想问的是”是聪明人的话,就不会去惹一个装满炸药的火药库,因为那爆炸的威力肯定让人片甲不留、死无全尸,不过韩皓烈之所以为韩皓烈,就是因为他很痞子、很匪类、很不知死活。 “是你的三围。”几乎话一出口,对面椅子就飞来了,越过他闪开的身子后,在墙上化为支离破碎。 “喂,袭警可是罪加一等——” 又一张桌子从他头上呼啸而过,终结在撞墙的力道下,四分五裂。 他一边躲,一边好心地提醒。“自古至今,只有官兵捉强盗,好像没有强盗捉官兵耶!” “你还敢说!” 一个飞旋踢狠狠扫去。 “女人家不要太粗鲁,会嫁不出去喔。” “要你管!” “好好好,我答应你一定管。” “我杀了你!”她气不过地大吼,却忘了应敌最忌动气,气动则乱,乱则容易失常,她一心只想狠狠教训对方,反而让自己绊了一脚,眼看就要五体投地,用自个儿的脸去亲地板了—— 为了不让地板捡现成的便宜,想不到有人很自动地给她当垫背,而她就这么往对方身上投怀送抱去。 突来的身体接触让她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想要离开,却赫然发现自己被铐住的双手正抱着他,也就是说,他故意趁她跌倒时,偷了个空隙,钻到她的双臂之间,如此一来,她不但打不到他,还被逼得抱着他。 除非手铐解开,否则她别想有机会离开这副伟岸的胸膛。 尽管她试图冰冷以对,却掩不住心跳加剧的事实,从他变得深邃的眼神,她知道自己已经泄露紊乱的心跳,不禁更加狼狈。 她忍不住别开脸,但更快的,他已先她一步攫取那芳唇,将热情毫不保留地传送人她嘴里,探访那口中的甜蜜。 “你敢唔该死”一连串的咒骂全被他烙下的唇给含住。 如果她够狠,可以毫不犹豫地咬死他,可恨的是她没那么做。 不忍心吗?她不知道。讨厌吗?该死的又不是这么回事。 狠不下心的结果,便是被他占尽便宜。 她死命地挣扎,他搂得更紧,不管怎么逃,他总有办法亲到她。 最后她放弃了挣扎,任由他将自己的唇瓣吻得嫣红欲醉,交缠的情热化开她嘴里的冰冷,侵入的舌头霸气地缠住她的丁香玉蕊,久久不放 餍足后,他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唇,深深凝望她的眼,轻抚那脸蛋,指腹爱恋地滑过那被吻肿的唇瓣——他的杰作。 “若男”他轻唤,一向游戏人间的他,难得有正经深情的一刻,只因为感受到怀中可人儿的脆弱,不带刺的她,是那么惹人怜惜。 忽地,他瞪大眼,意识到她眼底的企图后,霎时明白那软弱是装出来的,可惜已经来不及。 “唔!” 韩皓烈闷哼一声,脸部呈现抽筋现象,瞪大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他真是太大意了,没料到她竟会用膝盖往他胯下踢去。 还没有男人可以忍受那地狱般的疼痛,他当然也不例外。 温若男弯着一对美眸,欣赏他无语间苍天的表情,顺手拿来他腰间的钥匙将手铐打开,然后对蹲在地上的他笑道—— “现在你明白为何别人给我取死神的绰号了吧?以前我都是直接让它跟人分开的,看在你救了我们的分上,所以网开一面,让它继续留在你身上。” 韩皓烈苍白的脸上流着冷汗,一手痛苦地护着“下面”另一手指着她老半天,张开的嘴开合好几次,却说不出话。 许久许久后,他才好不容易吐出几个字。 “很好算你狠” * * * * * * * * 自从知道是韩皓烈救了她们后,陶晶晶和伊可蓉更加崇拜他了,能够不费吹灰之力,不用打打杀杀,就把她们三人平安带回来,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韩大哥一人了,足见他是个有勇有谋的男子汉。 韩大哥不但幽默风趣、可靠安全、又足智多谋,要不是他,她们老早被王天霸的手下蹂躏得不知成什么样子了,光用想的便打了一身冷颤,现在韩大哥在她们心目中,已成了不得了的英雄。 一见到韩大哥回来,两个女人又蹦又跳地黏上去,拉着他一块儿坐下,因为她们好奇死了。 “韩大哥,你怎么知道我们有危险?” “因为我消息很灵通喽,早知道王天霸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你怎么认识那些警察的啊?” “假的啦,他们是我找来的临时演员。” “那警车跟制服呢?” “都是借来的道具。” “哇——韩大哥,你好神喔!” “马马虎虎啦。” “你扮警察真威风哩,连我们都被你唬了。” “没有三两三,怎敢上梁山?” 两个女人被他的话逗得笑在一块儿,先前的不安和恐惧全抛诸脑后,她们左一句韩大哥、右一句韩大哥,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两个女孩自幼都无父无母,这些年来过着飘泊不定的日子,如今遇上像韩皓烈这么有趣又给人安全感的大哥哥,两颗心早就被收买了。 这次她们虽然幸运被救,暂时没有安全上的顾虑,但难保下次可以这么好运。 照目前的情势来看,她们三人绝不能再回去原来住的地方,现在可好,家当全在屋子里,身无分文的她们可真是陷入了尴尬的困境。 “现在怎么办?”晶晶问。 “你问我,我问谁?”可蓉?淼馈?br /> “我看先住旅馆好了。” “不行,王天霸不是笨蛋,别忘记他可是这里的地头蛇,一住进旅馆立刻死定了。” “不然先溜出城,避避风头再说。” “你会这么想,王天霸也会这么想,就怕还没走出洛杉矶,我们就被逮了。” 两个女人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声,这下麻烦了,难不成叫她们今后露宿街头,或扮成游民睡地铁或桥下?也许装成乞丐还可以混过他们的耳目。 “这好办,你们可以先住我这里。” “咦!”四只比星星还闪亮的眼睛瞅向韩皓烈。 “保护美女是男人的职责,为了安全起见,你们就先在我这里住下吧!” 可蓉和晶晶当然求之不得,立刻举双手赞成。 “好啊!好啊!我们没问题!” “但我有问题。” 一句冷语浇熄了两个女孩高昂的兴致,三人一致望向从浴室那头走过来的若男。 刚沐浴过的她头一回卸下了男人的假面具,一张素颜居然比晶晶和可蓉还要稚嫩,圆润的瓜子脸配上一对会电人的翦水大眼,大眼里的黑瞳恍如两颗夜明珠,十分灿亮有神,秀气小巧的瑶鼻与粉嫩丽致的唇形搭配得完美无瑕,完完全全一副小女人的相貌,任何人见了都会忍不住纳入双臂里好生疼惜。 尽管她的语气冷漠、态度冰冷,但遮掩不住那张纯真无害的天使面孔。 说她是“死神”本尊,大概地球上没有人会相信。 晶晶和可蓉早就看习惯了,韩皓烈虽偷偷见过一次,却是在她昏迷时,想不到清醒的她更美上千倍。 正乐得不可开交的两个女人,一听到若男姊的反对,立刻哀哀叫。 “别这样嘛,若男姊~~”晶晶嘟起嘴儿嗫嚅。 “没得商量。” 可蓉抢先说道:“你不是常教导我们,凡事以大局为先,绝不感情用事吗?何况现在是非常时期耶!” “谁说我感情用事了?” “不然你为什么反对?” “因为他这里也不安全,王天霸既然找得到我们的住处,当然也找得到这间破公寓。” 破公寓?这里明明比高级饭店还要舒服,窗外有美景,地点很隐蔽,房间又大又亮,设施一级棒,周边设备一应俱全,若说这里是破公寓,那么她们原来住的地方不就是茅草屋了?明明是鸡蛋里挑骨头嘛! “不会啦!若男姊,王天霸要抓的是我们,又不是韩大哥。” “别忘了,那个笨蛋曾在王天霸面前把我带走,你们以为王天霸会放过他?” 先是破公寓,现在又叫人家笨蛋,不是感情用事是什么?骗鬼! 但是若男姊说的也不无道理,晶晶和可蓉无以反驳,可这么一来待下的理由就没了,她们和韩大哥一见如故,而且有韩大哥作伴更放心,但是如果若男姊坚持,她们也没办法。 劝不动若男姊,两人只好向韩大哥求助,因为她们心知肚明,韩大哥对若男姊有意思,否则干么拚死拚活地救她们?遂猛向他使眼色,相信神通广大的韩大哥一定有办法留住若男姊的。 “韩大哥,你也帮我们劝劝若男姊嘛!”伊可蓉忙把救星拉过来。 “对呀,韩大哥,你怎么都不说话?” 这时候她们才发现,韩大哥的神色怪异,比以往都要沉默,从刚才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 温若男怒容相向,先发制人。“你来说也一样,我绝不答应!” “你”“怎么样!” “真的好美”他禁不住赞叹,一双惊艳的眼珠子仿佛黏在她身上似的死盯着不放。 “嗄?” 不只她呆掉,晶晶和可蓉也呆了。 “你胡说什么!”因这突来的话而怔住,害她高傲的气势一下子消了不少,无端卷来一股热浪搅乱了心湖的平静,心律不整地猛打大鼓。 “你不晓得你这样子有多美,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有女人味。” “你少扯开话题!” 啊咧,结巴了?晶晶和可蓉互瞄一眼,立刻很有默契地闪到一旁当观众。 “我是说真的,如果你现在走在路上,会让很多男人盯得眼珠子都掉出来。” “那又如何!” “所以你不该老是扮男人,隐藏这一身好身材,动不动穿得像飞机场,只要稍加打扮,保证有一票男人拜倒在你石榴裙下,连我看了都要流口水。” 韩皓烈向来是有什么就讲什么的人,更不会掩饰自己被她煞到的事实,说他现在的表情,像饿死狗看到肉包子一点也不为过。 不争气的绯红爬上温若男狼狈的双颊,气羞地大骂:“你再乱讲,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他皱眉抗议:“你怎么可以诬赖我?” “诬赖什么?” “诬赖我乱讲,我明明说的是实话。”他义正词严地更正。 她被气得有些不知所措。“你、你——小心我再踢你一脚!” “才说你有女人味,又开始威胁人家,要是害我不举,就找你负责。” 旁边两位观众各自努力捣着嘴,憋得快要脑溢血了却还不敢笑。 温若男烧得耳根子都红了,听听他说的什么鬼话,气得跺脚。 “你敢!” “你的嘴我都亲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抽气之声四起,旁边的观众终于恍然大悟,并发出惊喜的赞叹。 “厚~~若男姊,原来你们已经发展到这个阶段了喔~~” “别听他乱说!” “可是你脸好红耶~~” “你们” “噢耶!是自己人了!” “才不是!”“你放心,我会负责。”韩皓烈保证。 “放屁!” “好吧,你负责。” “放”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她是“死神”遇到痞神,有理无理都说不清了。 第六章 温若男再如何不愿意住到韩皓烈的地方,也不得不顾虑到晶晶和可蓉的安全,这两位她视如己妹的女孩,并不像她有一手好功夫,王天霸的手下又追得紧。她最大的失算,便是不该让她们卷入这场纷争,所以待在这里,反而可以保护她们的安全,也令自己安心。 刚晨跑回来的她,一身香汗淋漓,打开客厅的窗户引进清爽的凉风,不可否认的,这地方很隐密,视野辽阔,进可攻退可守,是最佳藏身之处,很完美的地点,实在无可挑剔。 “早安。”轻挑的嗓音总是每天在她耳边准时报到,呵着暧昧的热气。 温若男额头冒出青筋。错了,再如何完美的地方,也还是有缺点,就是多了他。冷冷睨着窗户玻璃上反射的影子,一张笑得很欠扁的脸庞侵入了她一公尺以内的距离,赖在脸颊旁闻着她诱人的汗水味。 “你一定要这么接近吗?”冰冷的语气中隐含着随时砍人的警告。 “我怕声音太大吓着你呀!” 见鬼!无声无息地摸到她身边,用那轻柔到不行的声调以及热气吹着她的耳朵,分明是故意的!可该死的是,她没有一次提早察觉,总是到他出声后才赫然警觉。 一开始前三天,她被吓到脸部抽搐,气得一举打过去,每次都由惊天动地的拳打脚踢揭开一天的序幕。 到了第七天,她已经开始累了。第九天,不想再浪费力气。第十一天,已经麻痹。今天第十三天,她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转过身,视若无睹地越过他朝房间走去。 “你每天做运动,难怪身材这么好。”他跟在身后,欣赏的目光在那姣好的身段上放肆浏览,视线停留最久的地方是胸部。 “再乱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 “你好香。” “香个头!”啐骂的同时,顺便甩出手刀,只要他靠近一公尺内,她偶尔还是会冷不防地突然出拳,或者赐出一脚,又或是猝不及防地射出一把刀子,看看有没有机会揍他一拳或是削掉他一块肉。但最可恶的是,这人偏偏也乐在其中,陪她玩着危险游戏。 撇开个人喜好不谈,她对他的身手和敏锐度是佩服的,所以之后对他出手,有百分之四十是基于好奇,百分之六十是出自测试,她相信这人一定受过严格的训练,绝非普通人。 韩皓烈摇摇头。“女人家不应该老是动手动脚。” “那么你呢?这不算动手动脚吗?”她冷道,他在阻止她的攻击时,竟然顺便把手放在不该放的地方——她的臀部。 “我是怕你踢得太用力会重心不稳摔倒,所以扶你一把。” “你可真好心。”说完又立刻迅雷不及掩耳地送上几招力道强大的手刀,却不料下盘被他绊倒,往前栽下。 “应该的,朋友有难,就该出手相救。”而他出手相救的方式,便是把手放在她的胸部上。 温若男顾不得身子的平衡,狠狠打掉他的手,一个早上就给他吃了两块豆腐,气得她脸颊臊热,咬牙切齿。她宁可摔得鼻青脸肿,也不准他碰她,但韩皓烈可舍不得,搂住佳人纤腰一块儿在地上翻滚,宁愿自己当垫背,也不愿她身上有任何擦伤。 两人就这么躺在地毯上,她在下,他则姿势暧昧地压在她身上,听着彼此的心跳,感受身体所接触的每一个线条及弧度,女人的柔软,男人的硬实,在身躯贴上的一刹那,传递彼此炽热的温度。 汗水浸湿了她的上衣,让胸部的曲线自那濡湿的布料里隐隐透出,凌乱的短发反而将她衬得更为性感妩媚,尽收他惊艳的眼底。 天!她看起来好诱人! 他收敛住顽皮不羁的笑,视线紧紧锁住她,灼烫的眸子里燃着两团暗火,透露出他的欲望。 “滚开。”她的语气冰冷,心却是热的,跟脸上两朵红云一样烫。 韩皓烈对她的警告听若罔闻,缓缓逼近的脸庞道出他的企图,而且非要不可。 恍若猎虎啄兔一般,攫住她美妙的唇,自上次吻过她之后,他已经期待第二次的接触很久了。 这是一项高难度的挑战,也是一场耐力赛,占了男人天生就比女人力气大的好处,尽尝花朵里的甘甜。 她的唇好软,不像她个性那么顽固,她的丁香小舌好热,不若她外表的冰冷,她是集矛盾、迷人和神秘于一身的综合体。对别人而言,也许她是碰不得的祸水,对他而言,却是值得相守的伴侣,打从第一眼起,他就已知道彼此灵魂契合。 他要她,这份笃定令他全身都在沸腾。 他决定了“死神”照猎,但不是给别人,他要纳为己有。 * * * * * * * * “温若男,国籍中华民国,小康家庭,父亲是华隆银行的守卫,母亲是护士。” 萧奈儿将一叠资料交给韩皓烈,自己则舒服地趴在贵圮椅上,姿态慵懒,粉雕玉琢的裸足晃呀晃的,把自己的青葱玉指当成了搅拌匙放在酒杯里玩耍,然后将沾了酒液的手指含入嘴里,性感风情挥洒自如,不知迷倒多少裙下败臣,可惜其他男人无福消受了,除了她老公。 当然,韩皓烈也是少数能欣赏萧奈儿万种风情的幸运儿之一,不过他现在的心思全在照片里的女人身上。 “温宝儿?”他有些意外地看向萧奈儿。 “她的本名,十三岁以前,她还叫温宝儿。”萧奈儿解释。 韩皓烈盯着照片中的女孩,纯稚的脸蛋上浮着淡淡迷人的红晕,及肩的长发系了两个可爱的蝴蝶结,眉宇间带着孩子气的调皮,幸福的笑容未曾沾染过尘世的险恶,倚偎在父母怀抱中的她,看起来是那么地无忧无虑,满意而知足。 是她没错! 韩皓烈一眼就认出来,虽然长发变成了短发,乍看之下很难把这个笑脸迎人的小女孩跟现在冷漠的她联想在一起,但慧黠的眼神同样独特,就跟他第一次见到她的眼神一样,看着看着,内心的某根弦总会被轻撩拨动。 一张张地翻着资料,他的神情也渐趋冷沉,习惯嘻笑的脸上出现少见的冰酷寒霜。 “抢匪?” “是呀。”萧奈儿把十年前那段轰动一时的华隆银行抢案说给他听。 “那天是她父亲值勤,正好遇上七名抢匪,她父亲忠于职守,与抢匪搏斗时被子弹打伤了眼睛,还断了一条胳臂,从此变成残废。照道理他这么奋勇抵抗,还为公司丢了一眼一手,银行就算不给点抚慰金,至少也该颁个匾额给他,但银行老板不但把他辞退,还怀疑他与抢匪勾结,她父亲因承受不了外界的眼光而自杀,至于她母亲,也因此受了刺激变得精神不稳,最后被医院以无法胜任护士工作的理由解聘了,从此母女俩的生活陷入困境。她母亲为了找工作,只好把她寄养在亲戚家里,想不到祸不单行,没多久不幸被车撞死,肇事者却逃逸无踪,从那时候开始,温宝儿便不知去向,当她再出现时,已变成了温若男。在二十岁前,她一直寄住在一位妇人家里,这位妇人是日籍人士,提供她念医学院的学费,将她当成自己女儿看待,我发现,这位日籍妇人的背景并不简单,目前尚在调查当中。” 这就是“死神”的身世,萧奈儿将事情始末大致你述一遍,却发现皓烈似乎没听到她后头所说的,不禁玩味地观察着他脸上难得显现的阴鸷。 她轻轻娇笑。哎呀,原来猎人“虎”也有生气的时候耶,阴恻恻的,好恐怖哪! 看来猎捕“死神”的行动很快会反过来变成猎捕委托人的行动,瞧瞧现在气氛多冷沉,乌云密布的,要变天喽! 韩皓烈很快联想到,付钱抓“死神”的委托人,肯定跟那些抢匪脱不了关系,阴鸷的神情很快恢复了正常,他心中有了计划。 “我有事情想请你帮忙。”他对奈儿说道。 “什么事?说吧。” “帮我护送陶晶晶和伊可蓉回台湾,找个地方安置她们。” “叫我到美国来,就是为了这事?” “王天霸的人正在全力搜寻她们,留下来太危险,唯一的办法就是烬快送走她们,免得节外尘枝。” “这简单,我来安排,我看就叫我老公那四位徒弟来保护她们好了,他们身手都很好,你可以放心。” “先谢了。” “哪儿的话,不过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帮死神对付仇人吗?” “死神”肯定是查出了当年抢匪的真实身分,否则她没事干么一天到晚砍人手脚?这表示地已掌握了仇人的名单。 韩皓烈尚在思考中,萧条儿却又指出一个更棘手的问题。 “日本山口组最近派出了大批人马到美国。” 韩皓烈目光逐渐犀利,心中起了不好的预感。 “你是说” “他们的老大被砍断了一只手,我想应该是死神干的。” 这可伤脑筋了,山口组是日本黑道最凶狠的组织,惹上了他们,对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死神和山口组之间的恩怨似乎不简单。”奈儿道。 “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他已经听晶晶和可蓉说了其中细节,他们的恩怨肇因于若男从山口组那里救出了晶晶和可蓉,原本她们是要被卖去当妓女的,是若男出手相救,才会跟山口组结下梁子。 “你最好赶快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 韩皓烈沉吟了会儿,才回答:“她失踪了。” “耶?” 他将情形大致解释了一遍,从王天霸手下那儿救回人后,他把晶晶和可蓉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以为留下两个女孩,她也会留下。但他错估了“死神”肯在他那停留半个月,只是为了下一次复仇布局,时机成熟后,她便留下了一封信给晶晶和可蓉,说明为了她们的安全,她选择一个人离开,打算单独去对付王天霸及其他仇人的追击。 她的不告而别表示得很明白,把任何人拒在心门之外。 萧奈儿不只善于观察男人,同样身为女人,多少也可猜出温若男的心思,叹了口气。 “好可怜,人家宁愿冒生命危险,也不要你帮呢!” 对奈儿的调侃,韩皓烈不以为意,露出一贯的痞子习性。 “依爱情女神之见,要怎么做才能打动她呢?” 奈儿立刻摆出专家的姿态,传他一些追女必杀技。 “性格刚烈的女人最麻烦了,不是甜言蜜语、金银财宝那些俗言俗物可以打发的,也不能以一般泡妞的方法去追,不然肯定狗血淋头地回来。” “喔?那要如何才不会狗血淋头呢?” “人家是死神呀,当然要命够硬、脸皮够厚、嘴巴够贱、人品够贼,很困难的,不过你不用担心,因为这四大要贱,刚好你都符合。” 韩皓烈点点头。“嗯,听你这么说,我觉得世界又有希望了。” “呵呵呵——全天下的男人,大概也只有你会这么回答了,我突然很同情她耶!因为她遇上一个很会死缠烂打的男人,我怀疑她不告而别的最大理由,就是被你缠得招架不住。” “真的?”他目光瞬间一亮,神采飞扬。 萧奈儿将下巴放在十指交叠的手背上,眯眯笑道:“人跑了,也不见你着急,肯定是已经有了什么计划,对吧?” 他没回答,扬起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璀璨的虎眸微微闪动着光芒,嘴角俊朗地勾起,表示得很明白,他心中的确有了主意。 萧奈儿朝他举起酒杯。“结果如何,我拭目以待。” 他也倒了杯酒,与她碰杯为敬。奈儿说得没错,他的确已有计划,与其盲目进行,不如审慎处理。 “人失踪了,你要如何找到她?” “这简单,找到饵就行了。” “饵?” 韩皓烈点头,微抿的唇缓缓道出三个字。 “王天霸。” * * * * * * * * 没人知道“死神”的真正身分,也一直以为“死神”是男人,这给了温若男极大的便利,也因此她现在才能顺利潜入王天霸的地盘里,而且是以女人的身分潜入。 王天霸的鼻骨虽然碎了,也破了相,但他依然是洛杉矶华人区势力最强的老大,自从那次遇到“死神”后,他便加派人手保护自己,每天在不同的地方过夜,并向各组手下悬赏,谁能先逮到“死神”便将三分之一的赌场地盘赏给他经营。 命令一下达,各组人马立刻出动,为了得到赌场地盘权,莫不拚了老命“死神”虽可怕,但赌场地盘的诱惑更胜于恐惧,何况现在他们是全体出动,三十人一组“死神”再厉害,也不至于一人可以抵得上三十人吧! 温若男明白要接近王天霸,唯有恢复女儿身,这么做十分危险,因为就算成功了,也会泄漏自己真正的身分,到时全世界都会通缉她。 可是她管不了那么多,王天霸是她最后一个仇人,只有挖去他的眼、斩断他的四肢,让他后半辈子活得生不如死,才能安慰母亲在天之灵,很早以前,她就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了。 “喂,你发什么呆!” 她惊讶回神,一个魁梧的大汉正挡在她面前,她忙低下头,一脸惶恐样。 “对不起我是来换药的。” 对方上下打量她,喝问:“怎么是你?昨天那个女的呢?” “因为昨天我们派来的护士,王先生好像不太满意,说要换一个,所以今天就轮到我来了” 几个大男人一听,立即露出会意的笑容,不怀好意的目光频频在她身上游移,就像在评估一样物品的价值一般,极其下流。 老大爱好美色众所周知,即使受伤躺在床上也少不了美女伺候,找个漂亮的护士来很正常,而这妞儿比昨天来的女人更美,光是看着那身白色制服包裹的玲珑曲线,便可想像有多么香艳够味。 “阿豪,你带她去见老大。” “是。” 她低着头,诚惶诚恐地跟着这位叫阿豪的,身后传来那些男人不堪入耳的对白。 “啧啧——当老大可真好啊,随时有美女伺候。” “我看到晚餐之前,都不能去吵老大。” “哟,这么久?老大行吗?” “老大是伤了鼻子,又不是伤了下面。” “说的也是。” 猥亵的笑声淹没了他们的谈话内容,即使听不清楚也猜得出那些男人在说什么,眼中的寒芒隐藏在垂下的眼帘里,尚未等到适当时机前,她必须沉住气。 王天霸的守卫果真严密,从大门到里头,每一处都布满了人手,而且房间众多,若非有人带路,根本不知道目标在哪一间房里,每过一个关卡就换人带路,由此可见王天霸也不相信自己人,就连对自己的手下也要搞这一套迷宫的把戏。 当他们穿过一座中庭花园,进入另一道门时,有人喝住了他们,出声的是一个带着魔性的妖娆女子,红色的头发、绿色的眼睛,手臂上还剌了一条麟蛇的刺青,那条蛇色彩鲜艳、栩栩如生,仿佛真有一条活蛇自臂膀攀爬而下,而她那双眼睛就跟蛇一般充满了邪气,是位名副其实的蛇蝎美人。 “她是谁?”女子冷问。 “来帮老大换药的护士。”男子恭敬地回答。 “是吗?”邪气女人绕着她打量,目光质疑,突然命令:“到房间里把衣服全脱了,我要搜身。” 温若男神色微凛,为了不让对方怀疑,只好照做了。 她被领到一间房里,在蛇蝎美人的注视下,一一卸下白色护士服、胸罩、内裤,直至一丝不挂。 对方冷凝的目光将她从头检视到脚,并缓缓来到她身边,蓦地一只手搭上她的肩,沿着那漂亮的背部线条慢慢往下滑去,手劲极尽轻柔,却也不自觉地令人感受到威胁,温若男不惊不慌,以静制动。 “你的肤色很漂亮。”蛇蝎女说道。 “谢谢。” “我很羡慕你们东方女人,皮肤又细又嫩,看起来总比实际年龄年轻了好几岁。”对方的话语轻轻撩过她耳垂,恍若真有一条蛇在她耳畔吐信,温柔得致命。 “哪儿的话,你也很美。”她冷静应对。 对方鲜红的唇角逸出了轻笑,蛇蝎女人来到她面前,一手托起她的下巴,带笑的眸底闪过一抹邪光。 “你好像不怕?” “我是来换药的,有什么好怕?” “这里的人都长得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沿路上你应该看到不少像我这种带刺青的,但是你好像无所谓。” “我的前辈有交代过,不可以大惊小怪,也不可以惹各位大哥大姊生气,只要照着做,就会平安无事,还可以赚到很多钱,做我们这一行的,有时候还得应病人需要用肉体去伺候男人,什么三头六臂没见过,早就见怪不怪了。”温若男说得轻松,其实心下谨慎应对,嗅得出这女人很危险,绝不是普通的手下,才一阵子不见,王天霸就请来那么多高手,这是她没料到的。 她明白蛇蝎女人只是初步怀疑,但搜不出任何可疑的物品,所以自己是安全的。 “我可以穿上衣服了吗?”她哀求着。 对方迟疑了会儿,最后拾起地上的衣服交到她手里。 “谢谢。” 在彼此手掌碰触的那一刻,虽然只是轻轻滑过,但下一秒,蛇蝎女人已牢牢抓住她的手不放,并反转她的手心朝上。 “你弄痛我了。”她低叫。 蛇蝎女人淡淡噙起一抹冷笑。“一个护士的手掌,不应该会有这么多茧才对。” 温若男没有回答,神情依然保持冷静。 “这个茧看起来似乎是长期拿着某种器具造成的,而这个器具该不会是刀?!” “我不懂你的意思。” “真不懂吗?” 好厉害的女人!温若男镇定的神情稍稍动摇。看样子她得无解决这个女人,但如此一来必然会惊动其他保镖,那么她的计划就要失败了,可能还会赔上一条命。 但情势所逼,她愿意赌上这条命!悄悄缩紧的拳头内,握住的是她的决心。 正打算豁出去时,不该发生的骚动自门外传来,蛇蝎女人没瞧见温若男眼中汇聚的杀意,因为她被远处的骚动给引去了注意力。 “外面吵什么?”她跳出去对手下大吼。“有人烧了我们的武器房!” “什么!谁干的?” “不、不知道,可能是死神” “跟我来!” 一声吆喝下,大票人马随着蛇蝎女人而去,只留下温若男和门外一些守卫。 温若男也同样惊愕,怎会无端冒出另一个“死神”?但她很快回神,现在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远处的火光上,正是她的好机会。 她赶紧穿上衣服,拿着随身携带的医药箱通过最后的守卫,往长廊的尽头走去,正巧瞥见王天霸的身影,霎时胸口涌上蓄积已久的恨意,焚烧的眼珠子里只剩下王天霸丑陋的身躯。 她一手摸着医药箱底下的暗格,里头藏有武器,正待疾步上前时,身后一双有力的手臂,神不知鬼不觉地捣住她的腰和嘴,强大的力量将她拉进了另一个房间。 “嘘,别叫。”熟悉的气息吹拂着她的耳。 温若男停止了挣扎。她认得这个声音,是他! 感受到怀中的人儿不再骚动后,韩皓烈才松开手,俯下头凝视佳人仰起的脸蛋,将她多变的神情收入灼热的眼底。 她的表情先是惊异,然后是怔愣,而黑如明珠的瞳眸里似乎掺杂了些喜悦,但又很快被建立起来的防备所淹没,最后回归一贯的冷凝。 “是你?”她冷着脸。 “是我,好久不见。” 他的微笑依然亮眼,不因佳人的冰冷而退却,忍不住低头欣赏她扮成护士的姿容,毫不掩盖自身赤裸裸的爱意,当然啦,如果没有必要他不会放手,继续装傻地搂着她。 她以冰冷的语气喝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想你。”一如他的作风,回答直接且毫不犹豫,还脸不红气不喘,总能成功撼动她的心。 忽地,她不客气地攻击他,趁势退出他的怀抱,绝情的面容不带一丝感情。 “你又想妨碍我?” “报仇的方法很多,不一定要面对面砍杀,你这么做,只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多事!” 她头也不回地朝大门走去,无视他的劝阻。 “若男。”他伸出手想拉回佳人,但手才碰上她的肩,下一秒,迅速挡来的手划过他胸口。 韩皓烈只感到胸膛传来一股火热的刺痛,赫然发现她原本空空如也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在他胸膛上划出一道血痕。 沾了血的刀子直指着他。“我警告你,别一直追着我跑。”她眼神无情,脸上的寒霜,一如两人初见当时。 韩皓烈低头看向胸膛上的刀痕,只是皮肉伤而已,并不在意,反而笑道:“既然是追,轻易放弃就不像男子汉了。”他一语双关地说。 听到这话,淡淡的红潮浮上她的双颊,可惜只停留一秒,又教那冷厉凶狠的神情很快掩盖住。 “我最讨厌油腔滑调的男人!” 他不介意她的冷淡,却很在意她眼里那种不要命的冲动,以及她所面临的危险。 “与王天霸正面冲突百害无一利,就算你今天得逞,也逃不出去,何苦呢?” “那也是我的事。”话落,她转向门口。 身形一越,庞大的身躯轻易挡住她的路。 “让开!”她警告。 “我不会让你白白去送死。” 她的刀子抵住他的腹部,阴狠的眼神是最后的警告。 “让开!”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冷淡?” “因为我不信任你。” 韩皓烈审视那张淡漠却不失美丽的容颜,估量着她的话里有几分真实?几分说谎? “如果我不让呢?” “那你就先死吧!” 韩皓烈全身蓦地一僵,瞪大的眸子深深望进那双被风霜掩盖的冷眸里,是一片绝情,表明了她不在乎他。 他缓缓低下头,一把刀子刺进他的腹中,而握着刀子的,正是她的手。 鲜血,染湿了他的衣。 第七章 韩皓烈静静伫立着,眼睛一瞬也不瞬地锁住她,笑容自那俊容上清失,覆罩上一层冰霜,寒气凝血沁骨,恍若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像。 恨吧!她就是要他恨,现在知道她这个人是多么冷酷无情了吧! 她在心中冷笑,傲然地面对他,表现出自己的不在意。她就是这样的人,没血没泪没感情,惹上“死神”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老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并不能修复内心的创伤。” 他突然开口,语气温柔,却生出一道强大的力量硬是闯进她防守的心扉,令她身形震了下,心灵深处某个角落隐隐作痛,那是多年来她一直不敢去碰触的伤口,以为忽略它便能安然无事,假装自己很坚强。 他的一句话像如来神掌缚绑住她,有种被看透的狼狈,令她更努力地推拒,沉不住气,口气蛮横地开骂。 “你懂什么!” “我懂。” “你才不懂!” “那你懂吗?” “我——我——”她又开始口吃了。 “你不懂,没关系,我懂。” 怎么听起来,像是他在安慰她,在向她保证什么似的?她刺了他一刀呀!他应该伤心愤怒才对,为什么呢?她不懂! 企图逃避的表情泄漏了她的脆弱,她慌了!她才不要他懂呢!别想这么容易就收买她。 干脆杀了他!心中一个声音告诉自己,可是手却动不了,不忍心吗?她自问,随即另一个声音又蛊惑她:杀了他一了百了,那么他就不会追着她跑了,她也不会陷入矛盾的痛苦中 韩皓烈当然不准她落荒而逃,大掌牢牢握住她的手。 而他接下来的举止,更令温若男好不容易恢复的镇定吓得到处窜逃,因为握住她的大手,正逼迫她的刀子继续往腹中更深入几许。 “你没对准,剌这里是不会死的。”他很认真地提醒。 天!他他在说什么呀?她倒吸了一口气,脸上的冰冷瞬间消融,由惶恐所取代。只见那握住自个儿小手的大掌,硬生生将刀子拔出,衣服也随之染了一身骇人的鲜红,令她脸色霎时苍白如纸。 “要剌这里才对。”他建议,刀子对准的地方,正是他的肝脏。 “不——”她低呼的同时,刀子已刺入些许。 “不要?”他扬着眉。“那么改刺胃部好了。”说着又把刀子拔出,往上腹移了几寸。 “不要!” “又不要?”他皱眉,再把刀子移下。“那换大肠好了。” “不要!” “不然小肠?” “不要!” “胆?” “不要!” “肺?” “不要!” “心脏?” “住手!住手!住手!” 泪水终于自她眼眶溃决而下,没被抓住的另一只手不停地拍打他。 他好残忍!好过分!为什么要逼出她的情绪,逼她卸下防护网,逼她面对自己的痛苦,逼她承认自己的脆弱,逼她流下不争气的泪水,逼她泄漏自己的不忍心,逼她展现自己没用的一面 她再也抑止不住,任由自己哭花了一张脸,双肩微微抖颤着,哭得像个小女孩,被他欺负而泪水泛滥成灾的小女孩。 “若男”他怜惜地唤着。 “太过分了你!这样欺负人家,我恨你!恨你!恨死你了!” 将那颤抖激动的身躯搂入怀里,她越推拒,他的双臂收得越紧:心疼地哄着怀中的小东西,她才不坚强、不无情、不冷酷哩,而是心思细腻又寂寞很久的小女人。 “滚开!”她逼自己的声音冷硬,但在浓浓的鼻音下只会显示出她的无奈与可怜。 他摇头。“才不要。” “你到底想做什么?” “逗你哭。” “我哭了,你高兴了吧?” “是呀,只要你别躲起来偷偷哭就行了。”他扬起了俊朗又土匪的笑容。 她一听,泪水像关不住的水龙头猛喷,泪水混着鼻水,生平第一次,她哭得好没形象,吹进心窝的那阵风太温暖了,暖到内心的千年冰霜开始融化。 “你好可恶!我恨死你了!” 韩皓烈听了反而高兴。太好了,她说恨他,恨的相反就是喜欢,表示她也喜欢他喽,挨这一刀真是值得。 “你恨我没关系,但不要伤害自己,如果刚才你出手,现在已经没命了,因为那是王天霸的替身。” 她猛地抬起头,愕然地瞪着他。 韩皓烈继续解释道:“他为了引你上?而设计出这个陷阱,聘请了世界顶尖的杀手等你自投罗网。”他一手很自然地为她轻轻拭泪。 “你怎么知道?” “我的情报网很灵通,这些小道清息瞒不过我。”为她擦完了泪水,再帮她揩揩鼻水。 “所以你潜进来,就为了等我?” “是呀。” 她呆了,感到心口暖烘烘的,原来心窝暖暖的感觉是这般美好,枯竭已久的心灵可以因为雨露的滋润而产生新的活力。一时之间,她不知要如何面对这种心情的转折,遇上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身上处处是罩门,人家随便一指,就被定住了。 “多管闲事!”她故意冷着脸,看似不稀罕,其实内心溢满甜甜的感动,不经意地在他面前流露出女孩儿的任性娇态。 “是呀。”他笑。 “别以为我会感激你!”嘴上这么说,身子被他搂着却不反抗。 “我知道。” “也别想在我这里讨什么好处,我警告你!”实际上却任由他两手在腰间讨尽了好处。 “这有点困难。”他故作为难。 “还有——喂——你——” 他壮硕的身子朝她倒去,两个人之间再无任何空隙,硬朗的胸膛压向那软绵绵的胸部。 “才说了,你又吃我豆腐!”她脸蛋羞红地抗议。 “豆腐是一定要吃,但是得有命才行。” 温若男这才发现他的脸色泛白,额头流着冷汗,嘴唇逐渐失去了血色,猛然意识到他的伤势有多严重。 该死!明明已经不行了,这人却还死撑着! “你需要立刻止血!”她赶忙扶住他,撑起他的重量。 “放、心死不了” “再耽搁下去,就活不了了!” “你心疼吗?” “你”“嘿嘿嘿,你心疼。” 真不敢相信,到了这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情跟她打情骂俏。 “都快死了,还笑!” “嘿嘿嘿,你心疼。” “坐好,我先帮你止血!” “嘿嘿嘿,你心疼。” “你很罗嗉耶!” “嘿嘿嘿,你心疼。” “拜托你,脸色苍白笑起来很恐怖耶!”他苍白,但她红得像苹果。 “嘿嘿嘿,你心疼。” “嘿你个头啦!你现在真像僵尸知不知道!”真是气死人了! “嘿嘿嘿,你心疼。” 她无言,额头冒出好几条黑线。 “嘿嘿嘿,你心疼。” 为什么她有一种被冤魂缠身的感觉? “嘿嘿嘿,你心疼。” “”“嘿嘿嘿,你心疼。” “”“嘿嘿嘿——” “别嘿了,我投降。” * * * * * * * * 被他缠住,是她今生最可怕也最甜蜜的梦魇。 韩皓烈既然有办法潜入天罗地网,就有办法逃出天罗地网。 温若男发现他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心思却非常缜密,火烧武器房就是他的杰作,当他潜进来时已顺便在各个角落放置了遥控炸药,也设计好逃脱的路线,趁着现场一阵混乱且敌人无暇他顾时,两人轻轻松松逃出去。 她想不透韩皓烈是如何办到的,她能顺利潜进来便已经不容易了,更遑论在敌人各重要据点设置炸药,而且设置炸药费时,很容易被来往巡逻的人发现。 当她扶着他在兵荒马乱之中,彷佛逛大街似地走出大门,而且从头到尾根本没人有空理他们,只当他们是被炸伤逃难的人时,她开始对他另眼看待,并有种直觉,他应该不是普通的侦探。 可惜她没机会问个明白,因为回到韩皓烈的住处后,他连续发了三天的高烧,而她则忙着救他。 真没想到,她学医多年,一直用来复仇的手术刀,现在才真正拿来救人。 因为伤口感染而引起的发烧,比她想像的更严重,她所能做的只是初步的止血,并不能治好他,依她判断,还是必须送医院急救才行。 她才拿起电话,另一只大掌立即覆盖上来,她惊愕地回头,瞪着面如死灰的他。这家伙不好好躺在床上,下床做什么? “你不能下床。”她命令。 “不能叫救护车。” 她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反驳。“医药和器具不足,我无法医治你,你的伤只能在大医院救治。” “我不能去医院。” “王天霸不会找到的。” “你想自己引开他们?”他脸色阴沉得像要把人给吃了,眉宇间充满了凌厉霸气。 她瑟缩了下,料想不到一下子就被他看出了意图,也意外他生气时居然这么可怕,突然很怀念平常那个吊儿郎当、油腔滑调的他。 不过就算他坚持,她也绝不妥协,受伤的人应该要听医生的话才对,不是吗? “别忘了,我是死神,他们奈何不了我。” “不行!” “受伤的人废话少说!” “我不答应!” “你给我乖乖回床上去!” “答应我不乱来,我就躺回去!” 她气红了脸,凭什么由他作主,都自身难保了还敢这么嚣张! “你再罗嗉,小心我——”她蓦地噤声,快手地抱住他瘫软的身子,而韩皓烈也顺势搂住她,知道自己没有太多力气阻止她,只好把所有重量往她那儿搁去,用虚弱的双臂占有地圈住怀中的娇躯。 她好纤细,他怎么舍得让她独力去对付那么多人? “再不去医院,就算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你了——”说到最后,她终于哽咽出声,气对方又惹出自己的情绪,并发现自己泪腺似乎越来越发达了。 “傻瓜,哭什么?” “我不要你为我送命。” 韩皓烈眼睛一亮。“你怕我死掉?” “废话!” 嘿嘿,又成功地偷走她一些感情,算起来,应该已经偷了七、八成。 “别哭喔,乖,我答应你绝不会死的。” “你以为你是神仙啊?想死就死,想不死就不死!比我这个死神还伟大,说得比唱得好听!”忍不住捶了他一记,好气又好心疼地。 “我虽然不是神仙,但命硬得很,阎王要找我还得看我愿不愿意。” “别哄我,如果你真在意我,就别死掉,而不是嘴上说说。” 他的目光更明亮了。看样子,从佳人那儿偷来的心有九成喔! “我不去医院,一则是不想冒险,二则是我已经找到适合的人来为我医治。” “适合的人?谁?” 怀中抬起的脸蛋,有着新泪满布的凄楚,令人为之动容怜惜,让他忍不住收紧手臂。 “他跟你一样,也是位医生,而且他医术高明,只要他在,我这点小伤就不算什么。” “你确定?” “我想你听过,他有个绰号叫天使。” 温若男一愣,进一步询问:“那个医术高超,治人讲求三大条件的怪医生?” “是的。” 韩皓烈又再次令她意外。他身上似乎有永远挖不完的惊喜,不但身手了得,搜集情报迅速完整,也善于易容,还会装置炸弹,别人视为传奇的神秘人物“天使”他居然也认得,而且人家还要来救他! “你到底是谁?”她问,突然觉得他绝非一般普通的徵信业者。 “追求你的男人。”他将头靠在她香肩上,汲取她身上的味道。 “不,我的意思是你到底——” “我好累喔。” “啊,你快躺回床上。”她忙道,差点忘了他还在发烧。 他不禁偷笑,轻轻松松就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同时也很高兴她如此关心自己。 “可是你会偷跑。”有些耍赖地不起身。 “我不会。”她保证。 “你在安慰我?” “不是,我说真的,我不会离开你。” 他的精神又好了一些些。“你发誓?” “好,我发誓,你快回床上。” 韩皓烈任由她扶回床上后,两手还不肯放开她,顺势把她搂了过来。 “你别用力呀,我会压到你的伤口。”她轻叫。 “没关系。” “关系可大了,我好不容易才帮你止住血,但不保证伤口不会再裂开,不过幸好你够壮,先前流那么多血还能撑到现在,要是换了别人恐怕老早——你干什么?” 她一手抵着他的胸,一手抓住不知何时已探入衣里的手,羞红着脸地怒瞪他。 “我想摸摸。”他用着既可怜又快死翘翘的眼神向她索爱,但是滑入佳人衣服里的两只手可精神好得很。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 “你那句不会离开我,让我很冲动。” “喂——你——别乱摸呀——” “你好丰满。”嘿嘿,摸到了。 “你再这样,我会打你——我真的会打你——” “打死我之前,先让我吻个够。” “会流血啦!” “第一次吗?这很正常。” “我是指你啦!谁跟你说这个!”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人到了这地步还有心情吃她豆腐,真想扁他一顿,但又舍不得,只能脸红心跳极其狼狈地躲着,真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她一边要阻止这只毛手毛脚的禽兽,一边还得小心不去碰到他的伤口。 天哪!现在到底是谁在欺负谁?谁比较需要叫救命?趁火打劫的居然是受伤的人! 她无法思考太多,想要骂的话全让他给封住了,以火热的唇。 捱不过他的索求,只好任由他占便宜了,可那胡渣搔得她好痒,抚摸的手在她身上燃起一把火,烧得她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推拒之际,她忽尔顿住,呆呆地瞪着门口不知何时出现的三个男人,而那三个男人,也怔怔地盯着床上的他们。 三名男子相貌都非常英挺出色,有东方人,也有西方人,有蓝眼,也有黑眼,唯一的共通点,是他们的表情都很严肃,给人一丝不苟的感觉,不过现下都睁大眼睛,瞪着她和韩皓烈所上演的春宫戏。 她猛惊回神,尖叫一声,想也不想地,立刻把身上这只色狼给狠狠踢到天边去。 第八章 收到韩皓烈的求救讯息后,萧奈儿立刻要老公赶来。 奉爱妻之命,靳易留下两位徒弟保护妻子,自己则带着大徒弟和三徒弟赶到韩皓烈这儿。 有靳易这位黑白两道都敬畏的名医在,韩皓烈的伤立刻得到最完善的救治,而靳易所带来的两位学生大徒弟秦怀仁跟三徒弟诺尔,也是在各自医学领域中的佼佼者。 正如韩皓烈所言,只要靳易赶来,就算一脚跨过死亡线,靳易也会把他拉回来,何况他所受的还不是最严重的伤,加上先前急救止血得当,靳易接手后头的医治工作,可说是举手之劳。 “三天别下床,一天服四次药,伤口约一个礼拜就可以拆线,不过如果做激烈运动的话,复原时间会延长,还有,这是处方,治内伤的。”靳易将一包西药递给温若男,又开了一张融合中药及印度疗法的处方笺。 “他哪来的内伤?”她纳闷。 “你踢的那一脚。” 靳易的提醒,害她霎时脸蛋像火烧,即使努力维持镇定,假装不在意,但脸红却无法控制,真的好想有个地洞可以钻进去,可惜没地洞,只好拚命把脸往处方笺埋去。 蓦地一顿,她盯着纸上其中一样药材名,又再度把脸蛋抬起来,黛眉紧蹙,狐疑地盯着这位世人绘声绘影的传奇医生“天使” 她并没有要质疑他医术的意思,在为韩皓烈医治的过程中,她已见识到他高超的技术及独特的医疗方法,据他说是运用了印度土着治疗动物撕裂伤的独门秘方,在她学医的生涯中,从未看过如此神奇的治疗方式。 就算她见识浅薄吧,不问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为什么要加这个?” 她指着其中一个药名——“阳起石”虽然她学的是西医,但在读医校时,副修过中医的学分,如果她没记错,阳起石是壮阳药,也因此她的眼神才会那么狐疑,甚至几近质疑的态度。 靳易回过头,依然是那张千百年不苟言笑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当然也找不到心虚两个字。 “壮阳药,你不知道?”他反问,眉头皱得比她深,好似在反问她,身为医生,怎会连这点基本常识都不懂。 “我当然知道。”她的表情也同样严肃,以专业的口吻提醒:“他受的是刀伤,并非肾亏。” “没错,但可以顺便补一补,以备不时之需。” “为什么?”她的浓眉皱得更深了。 “阳起石是壮阳药里等级最高的一级,比鹿茸、鹿鞭等动物性荷尔蒙更好,当然,身为医生是不建议吃壮阳药,毕竟要补肾气、肾阴、肾阳,从根本做起才是健康之道,吃壮阳药虽可求得一时的痛快,却很伤身,不过皓烈不是普通人,他是我见过最强壮的人,底子很好,这种人吃壮阳药跟车子加油一样,所以不碍事,只要——” “等等。”她忙喊暂停,越说越扯远,越听越糊涂了,她必须先搞清楚一件事。“我要问的是,他为什么需要吃壮阳药?” 靳易凝视她一会儿,有些领悟,点点头。“可以不吃,改用针灸,由关元进针,得气后行气至gui头,也可以维持很久——” “等等。”她又叫暂停,这次有点火气上升,管他什么gui头鱼头的,她一字一字地重复。“他受的是刀伤,一个受刀伤需要休养的病人,为何需要壮阳?”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他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静~~ 时间在锐利的视线交锋中停止,他沉默,她比他更沉默,但眼中的犀利未减一分。 在一旁整理医疗器具的大徒弟秦怀仁,也察觉到那股飘荡在两人之间不寻常的气流,冷热气团交锋,很诡异,也很危险,反倒是诺尔有点搞不清状况。 “他们怎么了?”诺尔悄悄问向大师兄。 “在沟通。” 诺尔瞧瞧老师和那女的,回过头来,深感不解地问:“可是他们只是互相瞪着,没说话哩。” “沟通不一定要用语言。” “不用语言?那用什么?比手画脚吗?” 大师兄瞄了他一眼,将目光收回,淡淡吐出两个字。 “意会。” 低沉的语气,冷静的言行,一如他尊敬的老师那般少言,在四个徒弟当中,他是最沉得住气,也最能了解老师想法的一个。 诺尔想了下,恍然大悟道:“喔,我懂了,就像中国有句话,叫做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对不对?”这是他最近新学会的谚语,颇感自豪。 大师兄没开口,算是默认了。 诺尔对中国人表达的意境一直很有兴趣,哪能不趁此机会请教一番。 “你可以看得出来老师和那女的在沟通什么?” “可以。” 诺尔受的是实事求是、凡事有科学根据的西方教育,虽然大师兄这么说,但他仍忍不住怀疑。 “那么老师说什么?”请教的语气中多少含了些考核的意味,秦怀仁哪里听不出,既然师弟问了,做大师兄的当然不能沉默。 “老师说:你最好去问当事人,那女的说:我要亲口听你说,然后老师说:既然他没告诉你,我也不能说。” 诺尔听得一愣一愣,很怀疑大师兄是不是在说笑,但瞧瞧那两人对峙的表情,台词搭配起来似乎满像一回事的,?s尔瞧见那女的眼神微微眯了下,忙又考考大师兄。 “看到没?那女的眼睛眯了下,她在说什么?” “她说:你最好从实招来。” “啊,老师的眉头在动。” “老师是在说:又不关我的事。” “那女的右脚往左边跨出一步了。” “她说:你没得选择。” “快看!老师也移动步伐了,与她保持对峙的状态,他们要打起来了吗?”诺尔紧张地拉着大师兄的衣袖“天使”与“死神”的对决,势必战况激烈。 大师兄摇头。“老师是在问:你当真非要知道不可?,女的则回答:没错!” 诺尔半信半疑。“你怎能确定?我怎么看都觉得呀,他们停下脚步了,老师还叹了口气。” “老师说:好吧。” “好吧?”诺尔回头瞪着大师兄,满脸疑惑。“好什么?” “老师决定说了。” “耶?”正当诺尔不太相信,打算反驳时,忽然听到老师开了尊口。 “皓烈说你们的第一次要轰轰烈烈,为了怕养伤期间妨碍性功能运作,所以要壮阳,好来个一飞冲天让你开心,我本来不建议养伤期间做这档子事,但他说这是你的要求。” my god!真是奇迹! 诺尔用着崇拜的眼神向大师兄表示自己的佩服之意,秦怀仁耸耸肩,表示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他跟了老师这么久,连这点都不了解老师的话,岂不有愧“天使”第一大弟子的名号。 话说回来,听到老师的解说后“死神”会有何反应?恐怕气炸了吧! 现场气氛再度回复了凝窒,空气中飘着诡谲莫测的火药味,众人不约而同将目光聚集在“死神”的脸上,他们可以感觉得到,一道低气压正在温若男的上空成形,并逐渐扩大,暴风半径横扫千里,威势慑人。 忽地“死神”笑了。 “是吗?”柔美的嗓音自温若男微勾的唇角缓缓逸出。 秦怀仁和诺尔一时怔忡住,全睁大了眼盯着那笑靥,娇美如雨露滋润过后的玫瑰,柔媚若临水而居的水仙,纯真得恍如暴风过后洒泄在青青草原上的第一道温煦阳光。 没有威胁,也不带刺,只有春风拂面,恍若羽毛掠过般令人心旷神怡。 秦怀仁与诺尔为那绽放的花容一时看傻了眼,唯有靳易始终不动如山,一贯不变的表情上唯一的波动,是微微蹙起的眉头。 “你”“我去房里看看他的伤好些了没有?”她很温柔地结束了话题,便朝房间走去,在经过秦怀仁及诺尔身边时,对他们轻轻点头,绽开灿烂的笑容。 这就是传说中的“死神”吗?他们看傻了眼,仿佛在黑暗寒冷的冬天里乍见一道光线破云而出,洒泄大地一片温暖金光,万万想不到她也会有如此柔媚的一面,春暖花开的笑容足以融化冰雪冻霜。 说是“死神”倒不如说是天使的笑容,与之相较下,他们敬畏如神只的老师却反而是阴沉有余,千年冬雪不融,万年结冰不化,尤其像现在,老师的神情凛肃,反倒还比较像死神哩! “嗯好重的杀气。”靳易喃喃自语,没人听到他在低喃什么,在终年不化的冷酷面容上,浓眉微微挑了下,想到出门前妻子的交代,他知道自己必须先预作准备。 “怀仁、诺尔。” “呃、是!”傻住的两人被老师一叫唤,匆忙回了神,并来到老师面前。 “医疗箱不用收拾了,先摆好准备着。” “咦?不用收拾这”对于老师突然的命令,两人皆感诧异。 “等会儿急救还用得着。” 急救?谁呀?师兄弟两人互瞄一眼,正在纳闷之际,忽尔房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喂!你——你干什么!” “看看你的伤好了没有。” “哇哇哇——会死人的!” “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死。” “那你还——” “顶多让你半死不活。” “救、救命啊——” 秦怀仁和诺尔再度彼此互望一眼,立刻明白了情况,打从心底对老师的敬佩又更加深几分,老师果然先知先觉,于是两人又将医药箱摊开,摆好阵仗。 * * * * * * * * 很快的,会有一个半死不活的人需要急救。 在靳易的命令下,他的两位徒弟先行将韩皓烈移至靳易在美国的住所,那儿有完整的医疗设备,且占地广阔,方圆百里之内无任何建筑物,是最佳防敌及藏身之所,并且房间多,容纳十几人绰绰有余。 当伊可蓉和陶晶晶见到温若男,高兴得差点飞上了天,向来感情形于外的她们,最直接的表达就是狠狠抱住她,并且哭得唏哩哗啦,怪她怎么可以不告而别。 能见到她们,温若男也很开心,但是长期以来始终习惯于隐藏自我及控制情绪的她,不善于表达自身情感,况且众目睽睽之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怪难为情的,所以她绝不可能当着大家的面掉眼泪。 “哭什么?我又没死。”她冷道。 “人、人家想你嘛!”伊可蓉撒娇着哭诉。 “想就想,干么这么激动?难看。”她瞟了其他人一眼,现场除了靳易,还有他的四位徒弟。 “当然激动啦,你都不知道我们多担心你!”陶晶晶哭得最大声。 也不知是否受了她们影响,温若男发现自己竟然眼角微湿,心下悄悄激动着。 怪了,自己不是爱哭的人呀! “啊!若男姊哭了耶!”可蓉讶异着自己的大发现。 “哪有!”温若男立刻否认。 “瞧,你鼻子红了耶!”晶晶也惊讶叫道,仿佛挖到宝似地。 “红就红,干么鬼叫鬼叫的!”不只鼻子红,她的脸蛋也红了。 “因为我们没看过你哭呀!” “对呀对呀!” 两个女人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因为这个难得的例外而忘了要哭,她们是喷泉,什么时候哭都行,但若男姊不同,从来不哭的人竟红了眼眶,不可思议哪!是什么改变了她?很值得探究喔! 原本该是一场感人的戏码,最后竟莫名其妙变成了一场奇迹的见证。 “我没哭!”温若男坚决死不承认。 “哭是好事哪,何必隐瞒?” “是呀是呀!若男姊你不知道,你这样子好美、好古锥喔!” “原来我们在若男姊心目中这么重要呀~~” “呵呵,你很爱我们对不对~~” “别害羞呀,承认一下有什么关系~~” “我们不会笑你的~~” 两个黑人牙膏般的笑脸俏皮地逼向温若男,星辰般闪耀的眼睛对她猛笑,盯得温若男恨不得把她们倒吊起来打屁股。 好啊,竟敢消遣她! “你们找死” “哇——死神发威啦!杀人啦!救命啊!”她才一举手,两个女人立刻叫得呼天抢地,跑的速度跟逃命似地,直接躲到靳易徒弟背后寻求庇护。 伊可蓉找的是靳易的四徒弟金昭文,陶晶晶赖上的则是大徒弟秦怀仁,嘻嘻哈哈地要那两个男人保护她们。 温若男愣了下,心下暗忖,这两个女人什么时候跟人家混这么熟了?而且还抓住人家的手,她很了解可蓉跟晶晶,虽说她们平常看似热情大方,但可不随便,除非是按照她的指示接近敌人,或是看顺眼的男人,她们才会表现出自己的热情。 从她们小鸟依人的态度及那两个男人尴尬的神情显现不为人察觉的温柔,她便明白了。 在她们脸上,她看到了爱情发芽的喜悦,当初从人蛇集团里救出的两个小女孩已经长大了,总有一天要嫁人,不可能永远是那个绕在她身边撒娇笑闹的小妹妹们。 从此刻起,她们眼底的依恋,已从自己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去了,原本伸出去要揪她们回来的手,缓缓收回,握住的是一种言语无法形容的寂寞。 金昭文对身后的可蓉酷酷地说道:“你当我是挡箭牌呀!” “我才没那么没良心呢。”可蓉嘟起嫣红的小嘴儿,一向以性感着称的她,那模样说有多俏丽,就有多俏丽,让金昭文一时怔忡住,而在放电之后,她又顽皮地接了一句。“是当替死鬼。”说完,笑得比牡丹还艳丽。 “喂,太无情了吧,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死神,连我都要畏惧三分。”金昭文虽故作严肃,但眼底有着柔和的笑意。 “一点也不无情。”二师兄石桥拓郎打趣地插嘴。 “咦?你竟然帮她,有没有良心啊?”金昭文数落二师兄。 “我当然帮她,不然做替死鬼的就是我了。”语毕,大伙笑成了一堆。 “温小姐是客人,不可无礼。”大师兄开口了,四位师兄弟中个性最沉稳内敛的人就属他,提醒其他师弟,不可对老师的贵宾乱开玩笑。 “什么客人,若男姊是自己人,死木头,说得这么见外。”陶晶晶瞪着秦陵仁,当着大家的面数落他几句,才不管他是什么威风凛凛的大师兄。 秦怀仁皱着眉头,除了老师,大概也只有这妞儿敢当面顶撞他,打从认识开始,他的威严就在她的挑战下一块一块地崩塌,可怪的是,他竟拿她没辙。 “我的意思是,温若男小姐是老师和师母很重视的人,没有见外的意思。” “喔?那我呢?也是客人吗?” “是的。”大丈夫不改严酷的表情。 “所以我也是你心目中很重要的人喽?”陶晶晶故意问得很暧昧。 “这说的是什么话。”平板紧绷的面容开始松动。 “人话喽。”她语带挑衅地回答。 似是嗅到不妙的气氛,秦怀仁以沉默代替言语,引得晶晶双手插腰。 “厚~~你骂我说废话!” “我根本没说话好吗?” “但你的表情说了!” “哪有?” “一天到晚板着面孔,活像僵尸横行,不认识你的人一看,还以为你是来讨命或收尸的呢!” 秦怀仁一脸汗颜,其他师弟倒是频频偷笑。他们的大师兄总算遇上克星了,遇上像陶晶晶如此娇柔的女子,瞪人像抛媚眼,骂人像唱歌,打人更有若马杀鸡,大师兄这个铁铮铮的男子汉,要不成为绕指柔也难。瞧他虽脸色冷硬,却处处让着晶晶的态度可知,他对晶晶是特别的,在外人看来,这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打情骂俏。 说不过晶晶,秦怀仁只好聪明地选择转移话题,回过头来,对温若男客气地道:“温小姐见笑了,老师有交代,您和韩先生暂住在此,房间已经帮你们准备好,若有什么缺的,我立刻命人补上。” 温若男原先想说自己不习惯打扰别人,只是送韩皓烈来养伤而已,并不想麻烦别人,与她相处多年的可蓉和晶晶,用屁股想也知道若男姊的反应是什么,不等她说出那些扫兴的话,两人很有默契地抢话,并一左一右地夹击。 “太好了!若男姊,这次不准你再不告而别,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我不——” “若男姊,今晚我们好好彻夜长谈,我肚子饿了,咱们先吃点东西好了,然后再洗个热呼呼的澡。” “不用——” “对对对!不用客气,皓烈哥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皓烈哥的地盘就是我们的地盘,皓烈哥的床就是我们的床。” “胡说什么——” “错了错了!皓烈哥的床是你的床才对,我们自己有床睡,不跟你抢。” “”有人脸红了,还杏眼圆瞪。 “死神有仇必报、有恩必谢,皓烈哥为你受伤,所以你得照顾他到复原为止,就这么说定了。” “”有人哑口无言,只剩眼睛会骂人。 该死!这两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痞子?肯定是被韩皓烈带坏了。 在半推半就之下,老实说,温若男发现自己似乎也不是那么想离开,只不过嘴硬罢了,其实心里很担心韩皓烈的伤,自己是否下手太重了些? 咦,她竟然心软了?不不不!她才不是心软,正如可蓉和晶晶所言,她是有恩必谢的人,留下来只是不想让人说她恩将仇报而已,至于有仇必报嘛新帐旧帐,再加上可蓉和晶晶被带坏的这笔帐,她就一起跟韩皓烈算好了。 没错,不能大便宜他,留下来是为了不让他好过,绝不是对他有所依恋,绝不是 第九章 柔软的大床上,卧躺着半裸的男子,古铜色的肌肤被窗口洒进的金光照得发亮,纠结的肌肉仿佛铜墙铁壁,蕴藏着勾魂摄魄的力量,却又敛收在一种慵懒的情境中,像只刚苏醒不久的野兽,带着危险且迷人的野性,任何女人见了,都忍不住为此春心荡漾。 倚在野兽身旁的是一名柔若无骨的美丽女子,举手投足掩不住万般风情,娇滴滴的容颜十分惹人怜爱,但那翦水大眼中的鬼灵精却又令人不敢轻忽。 “嘿,好精彩,让我算算,一 、二、三六、七,七道伤口,不多嘛!”轻轻柔柔的话语,却凉味十足,很名副其实的风凉话,萧奈儿伸出白玉凝脂般的指尖,蜻蜒点水地在韩皓烈身上每一处伤口游走。 她和皓烈是老朋友了,熟到不能再熟,自然不避讳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世俗礼仪,更清凉的她都见过。 “是不多,但是每一刀可都是直通内脏哪。”韩皓烈得意说道,基本上他把刀伤当成了胜利的图腾。 “你活得不耐烦了,泡妞连命都不要了。” “泡妞不拚命怎么行?” 亏他还笑得出来,萧奈儿忍不住睨了他一眼,一开始她以为皓烈是被王天霸的手下所伤,天底下能伤猎人“虎”半根寒毛的实在没几人,更遑论刺中这么多“要害” 她立刻要老公前去救人,在听到诺尔说每一道都是致命的伤口时,差点没把她的魂吓飞。这都要怪诺尔的中文用词不清不楚,皓烈身上每一刀都直指要害是没错,但好在离内脏尚有几寸,并未真正伤及要害。诺尔的意思是刀子插入之处都是致命的地方,但听的人反而以为伤者快要死了,所以在搞清楚情况后,萧奈儿摆起师母的架子,要诺尔的中文再补一补,不然哪天真会被他吓个半死不活。 了解整个事情经过后,她不知该称赞皓烈神勇还是愚蠢,竟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身为猎人同伴,她当然要数落他几句才甘心,嘴巴上叨念,其实心下很关心。 “拜托你下次不要这么疯狂,ok?否则哪天失手做了冤鬼,不笑掉阎王老爷的大牙才怪,我也会帮你做个墓碑,上面刻大乌龙三个字,看你敢不敢再这么玩命。” “放心,不会有下次了。” “那可难说,我太了解你,平常吊儿郎当的,一认真起来连神鬼都要让你三分,我是叫你死缠烂打,可没说不顾死活啊。”唉,其实她也只是骂骂而已,皓烈为了那个女人呀,连命都可以不要了,可见用情之深。“算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靳易说以后会留下疤痕,不过没关系,你皮肤黑,留几个刀疤也看不出来。” “有刀疤才性格。” “性格个头啦!”说着不客气地朝他其中一道伤口点去,让韩皓烈眉头挤成了山字形。 “喂!很痛哩!” “你也知道很痛厚~~”黑溜溜的大眼睛眯成了弯弯的下弦月,标准的笑里藏刀,能乘机整整这个痞子也不错,平常都只能看见他的笑脸,偶尔也很想看他哭的样子,所以她玩上了瘾。 萧奈儿银铃般的笑声自房间传开,熟悉他们的人,根本不把他们的笑闹当一回事,因为这很正常,但不熟悉他们的人,看到这一幕,便会觉得他们的动作太过亲密,几乎像在打情骂俏了。 正端着餐盘进门的温若男,不巧看到了这一幕,而韩皓烈好死不死又正好抓着奈儿的芙蓉玉手。 现场气氛霎时冷凝住,正当他们以为被误会时,温若男却视若无睹地走进来,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便将餐盘放在床边的茶几上,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因为她没有表情,只有一种无以形容的漠然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笼罩住整个房间。 韩皓烈放开奈儿的手,湛黑的眸子试图从若男脸上搜索出一些反应,但是她的表情一如两人初相见时,甚至更漠然,简直当他是陌生人一般。 “你的午餐。”丢下这么一句后,便转身朝门口走去,没有片刻的停留,就好像她只是纯粹来送午饭的。 “若男。”他低唤。 她停下脚步,没有预期的不理人,也很大方地回过头,等着他下一句话。 韩皓烈用他惯有的嘻皮笑脸逗她。“喂我吃饭好不好?” 连花朵也为之逊色的浅笑自她唇角漾开,柔声道:“如果你现在砍下自己两只手,我一定喂你。”语毕,倩影消失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人去留香,笑语依然烙印在他心田,但他却感到一丝丝的不妙。 糟!她误会了! * * * * * * * * 陶晶晶拿着若男姊交代的食材,刚从外面回来。若男姊开了一串食物和中药材的名称,说这些对伤口复原有帮助,所以她一大早就拜托怀仁哥载她到处去采买,才刚进门,便看见若男姊迎面走来,她捧着食材,步伐雀跃地跑向若男姊。 “若男姊,你瞧,这些都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哟,全按照你吩咐的,不过有些中药尚未补齐,改明儿我再去街上找找看。” “不用。” “咦?”“直接丢进垃圾桶就行了。” 一道冷锋过境,从陶晶晶身旁越过,完全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而陶晶晶就这么杵在原地,呆呆地目送若男姊冷若冰霜的背影出了大门。 在花园里修枝整叶的伊可蓉,正将每一朵玫瑰的刺去掉,瞥见若男姊走来后,立刻抱起一大束玫瑰,轻盈地跑向她。 “若男姊,我已经把玫瑰的刺都拔掉了喔,你可以把花插到皓烈哥房间,那气氛一定很浪漫。” “不必。” “耶?你不是说” “改成菊花,办丧事的时候可以用。”丢了个莫名其妙的答案让别人—头雾水后,凛凛北风依然不改它的速度,坚定地朝大门外的林子里呼啸而去。 随后跟出来的陶晶晶,与可蓉互看一眼,脸上同样布满了疑惑。 “若男姊心情似乎很差。” “不知谁惹她生气了?” 无须费时猜测,始作俑者很快自己来认罪。 “两位美女,有没有看到你们若男姊?”韩皓烈问,看得出神色有些心急,即使他假装没事的样子。 两位美女当下心里有了底,很有默契地开始唱双簧。 “有啊,大概两分钟前吧,若男姊好像郁郁寡欢的样子。” “喔?”韩皓烈听了心喜,这表示她在吃醋,吃醋就表示爱他,太好了! “我呢,大约一分钟前看到她,眼眶红红的,好像在哭。” 听到这话,韩皓烈笑脸一僵,心口仿佛被针扎中。 “经你一提醒,我才想起来,若男姊当时手上拿着一个东西。”晶晶状似沉重地说。 “什么东西?”他急切地问。 “长长的,尖尖的” “刀子吗?若男姊不会想不开吧?”可蓉惊讶道。 韩皓烈立即刷白了脸,下一秒晶晶摇头。 “不是刀子啦,你想太多了,咱们的若男姊才不会那么没用去寻死呢!” 有人松了口气,因为一吐一纳太快,伤口缝合的地方隐隐作痛。 “我看到若男姊手上拿的是方方正正的手提箱啦,才不是长长尖尖的呢!”可蓉更正。 “她拿手提箱做什么?”晶晶问。 是呀,要做什么?韩皓烈询问的眼神也移向可蓉。 “可能是打包子行李要离开吧?” 韩皓烈再也沉不住气。“她往哪儿走?” 可蓉举起右手往林子一指。“她朝——”才说了两个字,壮硕的身影便已拔地面飞,有若一道狂风扫过,朝林子直奔而去,留下她们两人呆若木鸡地瞪着那团快速远去的尘烟,啧啧称奇。 “他的伤不是才刚缝合吗?”晶晶问。 “别忘了,咱们的皓烈哥是打不死的蟑螂。” “说得也是,一个是砍人不眨眼,一个是铜墙铁壁不怕砍,这世界上大概也只有皓烈哥敢追咱们的若男姊,就不知这次是鹿死谁手呢?” “管他呢,只要不出人命就好。” “可不是。” 两人相视而笑,反正那两人平常就杀来杀去的,老早见怪不怪,最后皓烈哥一定会搞定若男姊,常言道,打是情,骂是爱。那两人为爱情做了最佳的诠释,多浪漫感人呀—— 不远处,萧奈儿匆忙走来,见到她们俩劈头便问。 “死神呢我是说若男。” “奈儿小姐,你找若男姊有事啊?”晶晶道。 “对,她人在哪?” 在谈情说爱喽! “没看到耶。”这时候最好不要有电灯泡,晶晶这么想着,所以佯装不知。 “那么皓烈呢?见着他没有?” “不是在房里吗?” “刚才问过昭文,说看见他往外走。” “咦?这就奇怪了,我们一直站在这里,都没看到耶。”可蓉也很有默契地回答,搞不好现在那两人已经打得火热了,实在不适合有人打扰,她和晶晶真是爱神最佳拍档哪! 萧奈儿黛眉紧蹙。“是吗?这可糟了,死神误会我和皓烈之间有暧昧,才正想找她解释呢唉,好吧,我再找找看。”说完,立刻往另一头走去。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在听了萧奈儿的说明后,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若男姊气的是这个,哇——皓烈哥这下子有苦头可吃了! “我看我先叫怀仁哥准备一下急救箱好了,未雨绸缪比较好。” “那我也去换一下菊花好了,说不定用得着。” 语毕,两人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 * * * * * * * * 韩皓烈凭着感觉往林子奔去,这儿方圆百里都是靳易的土地,光是巡一回就要耗上半天了,出入都要开车,用走的起码也要走个两天一夜才有公车站牌,而且还不一定有公车可以搭。 她又想不告而别吗?外头有王天霸的党羽,日本山口组的人又已来到美国,她这么一走,等于去送死,就算“死神”很厉害,一人之力也无法同时对抗两大恶势力。 眼尖地一瞄,果不其然瞄到前头一个身影正在林荫处快速走着。 是她! 韩皓烈心下大喜,更加快了脚步往前追,而前头的佳人仿佛也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走得更加急切。 两个人由大步走变成了竞走,由竞走变成了跑步,就这么一前一后,玩起了你追我跑的游戏。 “若男!” 芳影一震,跑得更为拚命。才不要让他看到她吃醋而气红的脸,那等于承认自己很在意他,多糗啊! “若男!” 管你去死! “若——该死!”他低咒一声,抱着肚子,伤口拉扯的剧痛持续传来,要是平常,他一定可以追上她,但现在不行,因为他有伤在身,无法再加快速度,只能尽量不要扩大两人的距离,免得追丢了。 既然追不上,只好隔空喊话。 “你误会了,我和奈儿只是闹着玩,人家都有老公了,我怎么可能和她有关系!” 那叫没有?去骗鬼吧! “我爱的是你耶!若男!” 哼!甜言蜜语,恶心! “若男,走慢点我伤口好痛哩。” 活该! “若男若男噢,我伤口好像又裂开了” 她听了一颗心才要裂开了呢!拳头紧握,银牙一咬,她终于开口,却是骂人的话。 “我警告你,别追来!” “这怎么行?这一生我只追你一个。”他一语双关地笑道。 “信不信我这次会往你心脏直接刺下去!” “要刺我之前,你也得先停下脚步呀,一直往前跑,怎么拿刀子刺我呢?” 可恶!摆明了不信她敢这么做,好!她就做给他看! 右手一挥,一把锐利的小刀在手,她转过身,举起手就要送他一个人肉叉烧包,却意外地没见到人影,仔细搜寻,赫然发现他倒在地上,想也不想地,她立刻飞奔过去。 “皓烈!”她神色苍白地跪在他身边,一颗心紧揪着,老早忘了生气这回事,连脱口叫出他的名字都不自知。 难道伤口又裂了?她想,急切地扒开他的衣服检视伤口,蓦地,两只铁臂像逮着了千载难逢的机会猛然抱住她,一个翻身,情势逆转,她被压在结实霸气的身躯下。 “很好,终于追到你了。”撩人的气息,灼热地吹拂在她脸蛋上方。 “你骗我!” “我没骗你,我是真心的。”他耐心哄着身下娇悍的小家伙,她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表示她很在乎他,在此重要时刻,他更要霸住她了。 “滚开!” “不好。”他答得光明正大且理所当然。 “我不要见到你!” “别乱动,我伤口会痛。” “痛死你最好!”混帐东西!受伤力气还这么大,她可以感觉到贴在自己身上的胸膛有多么强壮结实,每一次的呼吸律动,都将自己浑圆的胸部推向他,身体感官一再激发出她女性的自觉。 她甚至可以感受到某个硬物抵住她双腿间,在挣扎之中,擦出了某种欲望的火花。 她极力掩饰被拨乱的心跳,努力压抑着因为身体摩擦所引发的生理情欲,但一对上他逐渐变得深沉的双眸后,无须言语,一颗慌乱的心全教他透视了。 她奋力以最后的冰冷筑起的防护墙,被他轻易攻破了——以炽烈的吻。 对韩皓烈而言,太多的解释也不一定说得清,不如行动来得明白而彻底,好不容易两人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怎能放过?他直接牢罕地堵住她的嘴,免得她说出更多言不由衷的话。 真美味他低低叹息着,为那柔软芳唇全身火烫,并发现佳人的挣扎一次比一次弱了,似乎没有适才那般刚烈坚持,鼓舞他更进一步,将战事的范围扩大到衣服里,意图把势力伸到那柔软的双峰 山峰景色宜人,花香鸟语,虽然敌军有小小的抵抗,好在不难平定,改采用怀柔策略,边哄边诱惑,顺利攻下了山头,做一番彻底的巡礼。 下腹的紧绷,令他加快手脚索取更多,但不能弄坏她的衣服,否则回去后她会很糗,心高气傲的她是无法适应这种事的。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太久了,只是吻她、抚摸她,已不能满足他的需求,所以他一边用高竿的吻功吻得她晕头转向,一边解开她的襟扣、内衣、裙子及底裤 “你干么!”原本恍惚的水眸,忽尔变得精锐防备。 “脱衣服。”他很厚脸皮地回答,并暗暗叫可惜,佳人回神了,就差那么一步说,不过没关系,阻止不了他的英雄“本色” “干么脱我衣服!” “因为会绉掉。” “谁在问你这个!”她低吼,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不觉被他占了这么多便宜,老天! “乖,别害羞。” “害羞个头啦!我不要!” “可是我想要。” “我为什么要依你?” “因为我爱你,你也 第十章 要了她之俊,他更不可能放开她了。 他要一辈子拥有她,但首先他们之间遇到的最大问题,便是若男的复仇计划。 她隐姓埋名、乔装男人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要复仇,绝不可能轻易放弃,也绝不会因为跟他有了亲密关系而顺从他的意思,加上外头还有王天霸及山口组的人在追杀,以若男执拗的脾气,不愿意给人添麻烦的个性,耍赖是留住她最好也最有效的办法。 “喂我。” “你没手吗?” “有,但是一动伤口就会痛。”一张嘴很自动地张开,等着她的服务。 “你可以吃止痛药。” “我是男人,不吃止痛药。” 温若男瞪着床上得寸进尺的臭家伙,她进房来的目的,只是要将特别调制好的营养餐放到他面前后便打算走人,免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被他吃豆腐,让人看笑话。 别以为她是笨蛋,那天她与皓烈自林子回来后,众人看他们两个的目光就不同了,每双眼睛都似笑非笑的,好似在说“恭喜你们永浴爱河啊”!让她真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钻进去,不禁后悔自己太街动,居然糊里糊涂地就跟他唉。 自此之后韩皓烈的食衣住行全落在她身上,只要是跟他有关的事,大伙全往她身上推,一律认同照顾韩皓烈是她的责任。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是她的原则没错,她会负起责任,但是不包括喂他吃饭呀! “不吃止痛药就痛死算了!” “你要我死?好,没问题。”说着,他立刻作状要拆开绷带,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口,摆明要死的决心。 “你——”温若男伸手阻止他,冷凝的脸上难掩惊慌及愤怒。 他顺势将那玉手牢牢的收在掌心里。 “开玩笑的,我怎么舍得丢下你去死。”得逞的笑容爬上他的嘴角,又再度成功索取她的关心,他当然不会真的认为她叫自己去死,若男不是一个会说好听话的女人,要她表现温柔更不可能,但没关系,他会慢慢来,引导出她真正的本性。 正当她要开骂时,他改采哀兵策略。“你喂我吃食欲比较好,可以忘记伤口的疼痛,所以喂我吃好不好?拜托嘛!” 拉拉她的手,做做无辜的表情,语气温柔哀求,一副期待又怕受伤害的模样。这人就是有办法让她的火气到了头顶,一盆大水淋下,把火势浇得一丁点火苗都不剩。 也不知哪根神经秀逗,她居然做了这辈子可能到死都不会做的事——喂他吃饭。 原本她想绷着脸,表现出冷淡的一面,但每次将一口菜、一口饭送人他嘴里时,见到那张比弥勒佛还满足的笑脸,不知不觉感染了那份幸福,禁不住展颜,当自己发现时,已弯唇浅笑。 “我喜欢看你笑。”他说。 “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他点头,又强调了一次。“真的很好看,像天使。”向来嘻皮笑脸、满嘴甜言蜜语比花蜜还甜的人,却突然变得格外认真坚定,好似在宣誓一般,反而让她尴尬得不知所措。 她低下头,以汤匙搅动碗里的饭菜,藉以掩饰到现在还不习惯的情绪——害羞。 “你对每个女人都这么说,不稀罕。”怎么听起来好像怨妇吃醋,连她自己都感到可笑。 “那不同,对其他女人,有些是恭维词,有些是场面话,有些则是礼貌性的客套话,就像打招呼一样。” “我看你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他笑了,对她的冷嘲不以为意,还欢喜得很,并接了一句:“我是见老婆说真心话。” 亏他这种肉麻话也讲得出口,脸皮厚到恐怕连子弹都打不穿。 “我可没说要嫁你。”她抗议。 “你占有了我,不可以不负责哟。” “胡说八道,那明明是你强来的好不好!”“不管啦!你要负责,我赖定你了。”不但诬赖人家占他便宜,还开始对人家上下其手,他们每一天都是这么开始的。 “别乱摸啦——你很土匪耶——” “亲一个。”土匪凑上一张嘴,进行每天的例行公事。 “要亲就去亲猪——唔——” 最后的结果,输的人一定是她。这人肯定是上天派来克她的,专门收眼她的心,而她的心早已被他绑住了,才会这么任由他欺负。 * * * * * * * * 日复一日,她陪着他吃、陪着他喝、陪着他在花园散步,直到夕阳西沉,星辰满布,而他会牵着她的手,共享这份宁静美好的时光。 在这里,没有人会打扰他们,也不用担心敌人来袭,日子过得安定和乐,晶晶和可蓉老早习惯这样的生活了,她也喜爱,但总觉得不够真实,因为她不晓得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到哪时候? 她变得心软了,总在夜深人静时多愁善感起来。 爱他,令她空虚已久的心有了充实感,却仍无法忘记仇恨。因为她十四岁时在父母灵位前发过誓要报仇雪恨,所以每当夕阳余晖笼罩大地时,遥望远方的眸子里总会染着淡淡的愁,而这些全看在韩皓烈眼里。 这一个月来,他还可以用养伤的名义留住她,利用她有恩必报的个性,缠住她随侍在身边,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但是,他的身体太强壮,康复的速度比一般人快,就算假装复原得很慢,一个月过去也该差不多了,何况佳人也是个医生,要瞒她并不容易。果然,韩皓烈预料的事终于发生了。 在某天的夜里,一个影子背着简单的行囊,悄悄离开了住处,只身—人往大门口走去,却在花园里遇上了不该遇见的人,月光照出那颀长的身影,闲适以待的姿态,透露了对方早已等候她多时。 温若男只愣了三秒,便轻叹了口气。“你应该是睡着的。”正确的说法是,他现在应该在床上睡得死去活来,就算天塌下来也吵不醒才对,她明明放足了安眠药的量,够让他睡到日上三竿。 “但我没有。”他深邃的眼睛仿佛看透了她的心。 她不知道韩皓烈是如何识破她在饭菜里下安眠药的,每天他的三餐都经过她的手,她也亲眼看着他把饭菜全吃光光,知道他对自己完全信任。当他的伤好了七、八成后,她便决定离开,并明白韩皓烈一定会阻止自己,她没把握在他耍赖兼柔情的攻势下走得了,所以才会选择深夜不告而别的方式。 “无妨。”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后,她依然不改初衷,向大门走去,就在两人擦身而过时,一只手臂挡住她的去路,她警告的目光看向对方,随时准备接招。 挡在前路的手臂忽尔圈住她的腰,往宽大的怀里揽去。 “不好好上床睡觉,打算去哪儿会情郎?”他唇边带着俊朗的笑容,却没笑进那闾黑的眸底。 “放我走,皓烈。”她坚定地说,没有心思开玩笑。 “我跟你去。” “不,我一个人走。” “你要抛弃我?”他不改俏皮的语气,故作可怜状。 她的回答却是严肃的。“是。” 沉默取代了言语,他唇上的笑容敛去,再也看不到熟悉的顽皮神情,褪去了游戏人间的面具后,他的神情深沉如海却又遥不可测。 她怔了,他炽热的眼神恍若一张无形的网,牢牢捕捉住她,她几乎要迷失在那片深邃的汪洋中。 “不能为我留下吗?” 她冷硬的心早已被这句话融成了水滴,几乎要溢出眼眶,心口深深地被扯痛了,因为她知道自己做不到。 “对不起。”她强迫自己直视他,以冷绝的语气说,不带—丝感情。 “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一定要走,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有。” 原本以为自己和他会有一场争斗,但皓烈的反应出乎她的预料。 “好吧。” 她惊愕地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让你走,可是——”他的手轻轻抚上那张脸蛋,眷恋的眼中有着万般不舍。“你这次离开,我不会再去追你了。” 她雪亮的眸子闪过一抹讶然的灼光,心好像被什么刺痛了。 “是吗?那很好。”她干笑道。 “你要去复仇,或去砍人,我都不会阻止你,也不再干涉你任何事。” 她面无表情,只觉得自己的心沉入好深好深的海底,身子好重,差点就要意志不坚而改口了,但在最后,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 “很好,这正是我要的。” 不!她并不想这么说,她多么希望他死缠烂打绑住她,就像以往那样,耍赖、土匪、厚脸皮,而不是这样轻易地让她走。但可笑的是,决定要走的人是她,她又如何有资格要求人家这么做呢?岂不矛盾? 处在痛苦的挣扎之中,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 她没想到,离开他的怀抱会如此寒冷,仿佛被世界遗弃了。 但这是她的选择,她没有后悔的资格。昂着下巴,将失落抛到傲然的背后,戴上她冷然的面具。 “保重。”简单的两个字自他口中轻吐,听来却是那么地沉重。 “你也是。” 道别后,她转身离开,走上与他背道而驰的分岔路。 韩皓烈静静地目送芳影逐渐远去,神情一片凄凉悲壮,直到那背影没入黑暗中,他依然驻足在原地,不一会儿,身后的脚步声靠近。 “就这么放她走?”萧奈儿问,语气中有着不可置信。 “是的。”他回答得潇洒而冷酷。 “不后悔?” “后悔得要死。” “那就阻止她啊!”“没有用。” “你不心痛?” “痛死了。” “那就追回来啊!”“不能追。” “小心哭死你喔!” “已经在哭了” 两大坨“目屎”分别吊在韩皓烈两只眼睛下,频频抽动的鼻子猛吸着鼻涕,紧抿的嘴不停地抽搐着,随时要泛滥成灾的样子,让人看了很想扁他。 “耍什么帅呀!想追就去追呀,哭成这样很难看耶!”奈儿骂道,真受不了他! 看到皓烈哥哭,晶晶和可蓉也跟着闹水灾,刚才要不是奈儿姊阻止,她们老早沉不住气冲出来,一人各抱一只腿,死也不让若男姊走。 “皓烈哥,你快去追若男姊嘛~~” “你也看到了,她离开的意志很坚决。” “那是因为若男姊太倔强,只要你像以前那样死缠烂打,或是用点小计谋,一定可以把若男姊留下来的~~” “就算留得住她这次,下一次她还是要走,不管我如何挽留,她始终要离开。” 连皓烈哥都没辙了,那还有什么人可以劝得动若男姊?她们哭得更伤心了,别人听到还以为家里在办丧事。没多久,靳易和四位徒弟也出来了,可蓉和晶晶立刻扑向怀仁与昭文,韩皓烈擦干眼泪,神情失落地走回屋里。 萧奈儿慧黠的美眸忽地闪过一抹睿智的灿亮光芒。这可不像皓烈的个性,她认识的“虎”和放弃二字是绝对扯不上关系的。 她和丈夫说了几句话,把那两个哭墓的女人交给徒弟们去处理后,也随着皓烈的脚步往屋里走。 “喂,你到底打算怎么办?”萧奈儿跟在他身后质问。 “我能怎么办?” “少来!韩皓烈,你会哭,地球就要倒着转了,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挡住他的路,不客气地威胁他。 韩皓烈一副受伤的模样。“我失恋了,你还对我这么凶。” “少给我装模作样假哭天,你心底在打什么鬼主意,说!” 刚才还活像家里死了老母的人,乌云密布的脸上果真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而且还是那种正字标记的土匪笑容。 “不愧是老伙伴了,真了解我。” “我不但了解你,还肯定你有了万全的计划,才会让她离开。” 好吧,反正现在也没别人在,既然被奈儿识破了,告诉她也无妨。 “这很简单,直的行不通,转个弯就行得通,她不肯罢休,我干脆就去帮她早日完成复仇的心愿。她不让我追,我就让她反过来追我。” “反过来追?怎么个追法?” 他的神情转为阴沉冷凝。“先她一步找到王天霸和山口组的人。”倘若若男去找王天霸,他就先剿了王天霸的大本营,如果她找山口组的人单挑,他就先把山口组搞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如果她要与全世界抗争,那么他会先颠覆整个世界,总而言之一句话,不管她要做什么危急自己生命的事,他都会抢先她一步。 “土匪头子改行当狂人了吗?你想大干一场是吧!”萧奈儿低呼,料想不到他这么疯狂。 “我做事讨厌拖拖拉拉,干脆一次彻底解决个够,这件事我会跟沈毅商量。” “你要跟鹰说?不怕他反对吗?猎死神任务没达成,便无法对客户交代,鹰知道了恐怕” “这件事我早考虑过了,也想好了交换条件,我相信鹰会答应的,除非他不想大赚一票。” 萧奈儿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问:“大赚一票?喂,你又有什么好康的,快说出来!” “如果七只被通缉的小猪加起来的赏金比死神多,二选一,你选择猎谁?” “当然是七只小猪,除非是白痴或头壳坏掉才会选钱少的生意做,不过到底是多多少?” “足够出动全员来打猎。” “那么多!”她低呼,两只大眼睛燃起熊熊的战斗之火,全身都在发热。 “除了七只小猪,外加两头肥羊,赏金多到你十辈子都用不完,要不要参加?” “当然要!不过你说的七只小猪是” “想听我的计划就跟来吧。”他神秘一笑,大步朝房里走去,萧奈儿当然是毫不犹豫地跟上去了。 嘿,有趣!行事风格向来吊儿郎当的猎人“虎”一旦发飙起来,怕是一场风暴也不能平息吧! “可是她这一走,你如何掌握她的行踪?”萧奈儿不解地问,要抢先人家一步,总得先知道人家往哪儿行动去吧! “很简单。” “简单?啊!难道你又” 土匪笑容这会儿又变成了奸计得逞的嘴脸,彻底显露出他猎人的真面目,语气轻松而自在地对她宣布答案。 “我在她身上装了追踪器。” 尾声 俗话说得好,杀猪焉用牛刀? 要抓老鼠,养只猫就对了,狮子再凶猛,也敌不过大象,大象威力无边,却偏偏畏惧一只渺小的老鼠,世间万物皆有克星,只要懂得相克的道理,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韩皓烈当然要继续打猎,因为他是猎人,只不过这次的猎物很大,要对付王天霸和山口组,若非有火力强大的猎枪,就必须设计可以一网打尽的陷阱。 幸好,敌人没见过“死神”的真面目;也幸好,敌人都以为“死神”是男的,这筹码对他十分有利,再加上“鹰”、“狼”、“凤凰”、“豹”及靳易与四位徒弟的合作下,猎捕行动如火如茶地进行。 接下来三个月的时间,韩皓烈一方面假扮成“死神”集中王天霸等人的注意力,一致将枪口对向他:一方面搜集王天霸开设地下赌场违法的证据,透过管道寄给洛杉矶警方,让他的赌场一个一个被警方查办,好藉此削弱他的势力;并将几件与他有关的谋杀案相关证物分别传给警方和报社,在媒体的渲染下,王天霸很快成为洛杉矶赏金最高的通缉犯。 同时,与王天霸结怨的黑道仇家,在知晓他大势已去后,也宣布找他报复,王天霸成了过街老鼠,为了躲避黑道追杀以及警方的缉捕,哪里还有空管“死神”?自己保命最要紧。 经过一个月的逃亡后,最后死于纽约,据说死状凄惨。 接着半年的时间,传言“死神”挑了不少山口组在美国的分部,造成山口组莫大的损失,山口组誓言非追杀“死神”不可,没多久又传出“死神”出现在中国,山口组手下倾巢而出,却在一次火并中误伤了中国黑道头头,两方人马发生有史以来最激烈的枪战,惊动国际社会,促使政府出面干涉。为了本国的颜面及国内安全,中国公安和日本警方破例合作,在乐见两大黑道火并的同时,也顺势消灭心头大患。 有人说“死神”在这场战役中身亡;也有人说“死神”被公安押走,关在何地不得而知。但是这都只是传言的一小部分而已,因为黑道跨国火并的新闻盖过了所有事,人们只关心死伤的人数,只在乎警方抓了多少人。 山口组至此名存实亡,存活下来的都只是一些不足为惧的小卒子而已,徒留给人们茶余饭后的故事。 听着传言,循着道听涂说,温若男跑遍了中国大江南北,不断地追查韩皓烈的下落。他假扮“死神”还把十年前七位抢匪抢劫伤人的证据寄给台湾警方,现在却落得生死未卜,可能已经死掉,也可能在中国某个省分的监牢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但不管人是生是死,她会一直找到自己断气为止! 一年半了,她大老远从美国追到欧洲,又从欧洲来到中国,找了他一年半载,横越半个地球,依然没有他的任何下落。 “我一定要找到他,不管他是生是死。”这句誓言,温若男已不知说过多少次,紧握的双拳微微抖颤着,心灵日夜受着煎熬,要不是相信他还活在世上,她不会撑到现在。 “如果他死了呢?” “不会的!他那种人才不会轻易死去,不管在多克难的环境下,他都有办法生存,别人总是拿他没辙,因为他绝对会找到出路。” “怎么听起来好像在形容一只打不死的蟑螂。” 温若男不自觉泛出一抹浅笑,为“打不死的蟑螂”一词感到心有戚戚焉。 “没错,他的确是。”打从认识他的那一刻起便有这种感觉,仿佛天塌下来也压不死他,不管环境多恶劣,局势多艰难困苦,永远抹不去他脸上那笑傲江湖的笑容,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跟他在一起,仿佛天高海阔,没什么事足以令人烦心,天大的困难也变成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来到号称东方威尼斯的江苏周庄,伫立在河桥上,遥望河岸杨柳垂,划出水面一圈又一圈的波纹,真没想到,她会跟一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谈这种事。 站在她左边的驼背男子,穿着—身灰色上衣和长裤,留着及胸的胡须、及腰的头发,刘海盖住了半张脸,除了一张嘴,一身的灰黑色,走在人群中,好像沿街乞讨的乞丐。 他们的相识要从一个月前的偶发事件开始说起,她遇到中国内陆一个专门对外地人打劫的抢匪集团,当她正与十几名抢匪缠斗不休时,公安的哨音响起,抢匪一哄而散,而她也打算趁早走人,免得跟公安迎头碰上,想不到却遇上一个拿着哨子和手电筒的男人,她才明白是这男人为她解的围。 然后,这男人在地面前瘫软倒地,说自己已经三天没吃饭了。不喜与人打交道的她,却无法对有恩于自己的人置之不理,所以将他抬回旅馆,喂饱他,留下一些旅费当谢礼,此后各不相欠。原以为不会再见面了,不料过没几天又遇上他,而当时她正面临找不到路的困境,他又顺手帮了她一把,温若男发现这人不管是找路、解说各省奇风异俗、沟通当地方言、及疏通当地狱警,都非常有一套,但除此之外,这人很需要别人的施舍吃住,否则好像随时会饿死街头。 既然他对自己极有帮助,而对方一路跟着她免费吃喝似乎也挺乐的,不知不觉便凑在一块儿,到现在已相处了有一个月之久。 而现在,跑遍了大江南北后,她却不知该往何处去了? 难不成,他已不在世上 “找到蟑螂后要干么?”男子问。 她愣了下,转头盯着他,一脸纳闷。“什么蟑螂?” “你的男人。” 她盯了他好一会儿,疲累的容颜难得失笑,对他的用词并不生气,反而意外他的一句话竟让自己沉重的心情得到暂时的抒解。 她抬头望着天空,天边云彩已涂满瑰丽的霞红,大大做了一个深呼吸后,才缓缓开口:“如果找到他,我要告诉他我有多么思念他,经过这一年半的时间,我终于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了。”她顿了下,不一会儿自嘲道:“但是找得到他吗?我连他一点确实的消息都没有,说不定他根本不在中国。” 男子被一头蓬松长发遮住的眼睛,闪过一道稍纵即逝的光芒。 “当初是你选择离开的,现在就算你找着他了,到头来还不是要离开,何必浪费时间?” “不,这次不会,以前的我一意孤行,太倔强了,以为只有报仇才能消除我心中的仇恨,也才是我活下去的目标和意义。但是当我知道他代替我去复仇、去冒险,甚至赔上性命时,我才明白他对我的重要性早已超越仇恨了。”紧按着心口,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天临去前他眼中的落寞与难过,原来自己伤他这么深,现在换她尝到苦果了,禁不住苦笑。“可惜我觉悟得太慢。” 温若男没发现,男子看她的眼神更为清澈了,在凌乱的刘海掩盖下,隐隐发光。 “你爱他吗?”他问,语气中含着不为人察觉的炽热。 “若不爱,我会不眠不休地找了他一年半吗?”回答的同时,她可笑地发现自己真的变了,以前她绝不会对一个陌生人罗嗦太久,更遑论谈心事了。 仔细想想,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人的姓名呢!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只能从他沙哑的声音及驼背的程度猜测这人大概五、六十来岁吧! 也许是因为她太不安,太需要有人可以陪她聊聊,怕自己压抑太久会崩溃,也或许是因为她难得可以和一个认识不久的人谈得来。既是萍水相逢,有缘同路又何必计较太多,所以便聊下去了。 “找到他后,你真的再也不离开他?” “是的。” “再也不会不告而别?哪儿都不去?” “是的。” “他去哪,你就跟到哪,寸步不离,而且死缠活缠一直赖他到死为止?” “是的——喂,没这么夸张好不好?什么死缠活缠,说得好像冤魂纠缠似的——呃?” 眼前的男人,像气球一样缓缓变大——增高——比她高——持续巨大——越来越魁梧——直到壮硕的身影笼罩住她整个人为止。 她傻了,呆愕地瞪着身边的庞然大物,明明这一个月来,那驼背的身躯只及她胸部高,怎会一下子高出她一个头又二分之一? “很好,这可是你说的,可别食言反悔喔!”男子笑嘻嘻地道,一改原先沙哑粗沉的嗓音,长发长胡子加上比常人高壮的体格,仿佛突然冒出的长毛怪,不但吓死她,也吓死其他经过的路人。 “你你”这声音她认得,不高不低,总是带着调侃的口气,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声音。 “亏我辛苦了一年半,上刀山下油锅的,这一个月又戴假发又贴胡须的扮驼子,天天怕你迷路不懂方言受欺负,日夜二十四小时陪在你身边,为的就是听你说句真心话,这下子可让我给等到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韩皓烈,那完美的易容术骗过了所有人,包括她。 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活似见鬼地瞪着他,维持下巴脱臼的姿势,一双眼张得比金鱼还大。 “要听你说这些话真不容易哩,白天无法让你说,晚上又没听你说过一句梦话,原来要生离死别后才可以听到你的告白,呼——累死我了。” 她依然维持惊吓过度的姿势。 “皇天不负苦心人,还是让我等到了,值得值得。哪!既然你爱我,我也爱你,咱们就不要再玩官兵捉强盗的游戏了,山南山北都走一回了,你追我跑也挺累的,还是回家抱抱比较舒服。”说完便搂住她的腰一块儿往回去的路上走。 “皓烈”她终于发得出声音了。 “在。”浓密的发里,咧出一张露齿的招牌笑容。 “真的是你?” “对,真的是我。” 怀抱着心爱的佳人,他很快乐地踏上归乡之途。他等这一天等很久了,久到自己都快撑不下去,每天守在她身边却不能碰她是很痛苦的。 “皓烈” “有。” “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 “知道。” “也晓得我想你想得心好痛?” “晓得。” 要不是为了扮驼子逼真一点,好几天没洗澡了,他不立刻拉她到暗巷去吻个痛快才怪!现在他迫不及待只想找间旅馆,将自己一身邋遢洗干净,并卸下假发、假胡子、假面具,再好好亲吻佳人。 “皓烈” “是。” “我爱你。” “我也是。” “也好想你。” “我也是。” “我现在好想做一件事。” 他心口一震,感到下腹在充血,体内欲望的因子在沸腾,搞得他全身热烫饥渴难耐,更加快了步伐。 “我比你更想。”干渴的喉头困难地逸出沙哑声。 “我想要” “快了快了,旅馆就在前头,忍耐点。” “我真的很想要” “了解了解,我马上搞定。” “我真的很想要掐死你。” “没问题——耶?” 全书完 编注:有关猎人“豹”萧奈儿和“天使”靳易的爱情故事,请看橘子说320赏全猎人之一看你往哪逃!。 后记 偶尔,我会上网去查询,看看是否可以找到跟自己的书相关的讨论,了解一下读者的感想和心得,或定期浏览读者为我成立的小说网站,看看留言,听听他们的鼓励,好充电一下。 忘了是在哪个网站上,曾看到有纲友讨论我的系列书,有批评,亦有赞赏。得到赞赏,对作者而言是莫大的鼓励,会更努力生出优秀的书宝宝,可是当我看了以下的留言后,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不知何时开始,邪气豪门系列已经被“遗嘱系列”的名称所取代。 例如: “莫颜那个五本遗嘱很搞笑” “莫颜的那个遗嘱很好看” “莫颜的那个遗嘱有分集数” “莫颜的遗嘱系列很有趣” 就连狗屋编编们也这么说—— “这次系列书名不能跟你之前的那个遗嘱太像,所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忘了是哪个编编说的,很后悔没有把她的名字记住!) 各位衣食父母,人家又没死,请不要东删西减,听起来很毛耶,果然跟邪气的冠家人扯上都没好下场,真是要死了! 干脆我下次来写个窈窕系列,或是妩媚系列,这样大家就会说—— “莫颜的窈窕很棒喔!~” “莫颜的妩媚超赞耶~~” “莫颜的窈窕和妩媚最好看嘿嘿” (肖想中~~) 所以在书名和系列名的斟酌上,实在马虎不得,莫颜为此有着深深的体认。 这本书中,我很喜欢韩皓烈这个人物,他是我欣赏的类型,幽默风趣且心胸宽大,所以故事中比较偏重这角色的设定,觉得跟这种人相处在一起,生活会很快乐,就算苦瓜也会当成甘蔗来吃。 解决了两位猎人的终身大事,终于只剩下最后一位怪胎——沈毅,这位神秘的拖把先生,早在写滚开啦!大色狼时,就已经决定好把他“许配”给某人了,好奇的读者,可以去温习一下旧作,便知道女主角是谁了。 猎人之一和之二着重在黑道及追捕的情节上面,连续写了两集颇感烦腻,吾日三省吾身后,决定要写些不同于前两集风格的内容,给这个系列做个完美的结束,按照惯例,最后一本一定是压轴,故事不能太普通、太平凡,还要更搞笑、更特别、更令人期待,真是越想越恐怖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实在很想落跑,偏偏现在要写的书名叫“有种不要跑!”好像在警告自己 第三本目前还在构思中,每次抬头看墙上的截稿日期,总有一阵冷风阴恻恻吹来,禁不住感叹,写小说真不是人干的但是毒瘾已深,想戒也戒不掉,呵。 伸个懒腰,打个呵欠,动动筋骨,要继续写最后一位猎人的故事喽,就和各位聊到此,有什么意见欢迎各位po上网,我一定会搜寻到的,安安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