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打正着觅良缘》 第一章 南宋建炎初年 国都汴京虽惨遭金人烧杀淫掠和战火波及,但是汉民族却发挥了极其强大的生命力,在短短半年间,汴京又恢复了昔日北宋时期的繁荣景象。 这一日,艳阳高照、火伞高张,一名衣裳褴褛的小叫化子徐步行走在汴京第一大道凤临道之上。小叫化子虽是蓬头垢面很是肮脏,但清丽的脸庞和一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令人一见便知这是属于一位年轻女孩所有。 “哎——” 此时,小叫化子常小凤长叹一声,两道细眉烦恼地耸起,想她自幼身世堪怜,是名孤儿,但幸得临汾一位菜贩子收留,才得以顺利长大成人;两个月前,她的养父因病去世,她为了不拖累贫困的养母一家六口,便独自启程前来汴京,希望能在繁华的京城谋求好“机会”“赚取”大把银子,好返乡改善养母一家人的生活,以报答养父母的养育恩情。 “哎!”常小凤又哀叹了一声。 走了个把月,她身无分文,一路行乞来到汴京,除了身体的疲累外,她还感到一阵兴奋,终于到达这繁华的大都市了! “咕!咕!”在兴奋之际,她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呜叫起来,毕竟她已经一整天未进食了。 她大大方方地走进一间小客栈,但在她还没开口之前,便被店小二撵扫出门。 “喂!小二哥,你推什么?客气一点好不好?”常小凤抗议道。 店小二冷冷地说道:“对一个臭叫化子有什么好客气的?”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鄙视。 “可是你还不知道我的来意呀,俗话说‘来者是客’,你都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常小凤挣脱了店小二的箝制,没好气地质问道。 “有银两的都是客人,小叫化子,我瞧你一身破烂,你身上有银两吗?我们客栈,可不欢迎你这种乞食之人。”店小二故意坏心眼地说。 常小凤一路行乞,沿途农舍、驿站的村民百姓哪一个不是本着人情味对她这出外人关怀备至?她万万也料想不到,她才到汴京第一天,而第一个遇上的人竟 这么势利。她的个性向来倔强,怎能忍受店小二的侮辱? “小二哥,我是没钱,不过嘛!想在你店里大吃大喝一顿,也不是什么难事。”常小凤气归气,但嘴上仍不忘客气一番。 “见鬼了。”店小二冷笑道。“就凭你?”他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常小凤微笑,眼睛灵活得似在发亮。她屈身向前,低声在店小二耳边说道:“我的身分说了就怕你不知;小二哥,我的确是个叫化子,啊!对了,不知‘丐帮’这名号,小二哥可听说过?” “丐、丐丐帮?”店小二大吃一惊,丐帮乃江湖第一大帮,光分舵就多达数万,更别论帮会弟子了;而且丐帮弟子个个讲义气、团结一致,得罪了丐帮中人无疑是自寻死路。 店小二没料到眼前的小叫化子会提到“丐帮”他满腹狐疑地问道:“你你别想骗我,我小沙子可不是被人唬大的。”店小二——小沙子虽仍不相信她的话,但他说话的口气已经不像先前一般无礼。 常小凤聪明机智,早在临汾她已是“骗遍全县无敌手”眼前这小沙子岂是她的对手?由小沙子渐趋和缓的语气里,她知道小沙子已经渐渐上了她的当。 她耐着性子继续对小沙子说道:“你不相信?小二哥,为了怕你说我‘存心’唬你,这样吧,我说出丐帮的切口,如此一来你就会相信我是丐帮弟子了。” “切口?”小沙子不明白什么叫“切口” “‘切口’就是暗语啦。妈妈的,你怎么这么笨,连这个也不懂?”常小凤故意说了句粗话,以表示“江湖味”和便于威吓住小沙子。 “那你说吧!”小沙子的语气包含挫折。 “好,那我就说了,咱们丐帮的切口是——”话未完,常小凤突然转而问小沙子道:“小二哥,你知道丐帮的切口暗语是什么吗?” “这不知道。”小沙子忙摇摇头。 “那我还说个屁?我骗你你也不知道呀!”常小凤表现出一副很为小沙子打算的模样。 “那怎么办?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丐帮的人?”不知道为了什么,此刻的小沙子看起来竟比常小凤还着急。 “没法子啦!”常小凤双手一摊,说道:“看来我只好去召集我那七百七十七名弟兄到这里来走走逛逛,你才会相信我说的话。”常小凤说完,返身假意要离开,但随即她又转过头来“好心”地警告小沙子。“但,小二哥,我那七百七十七名弟兄可不像我这样好应付,他们喜欢热闹,尤其是黄汤一下肚,妈妈的,你们客栈屋顶坚固不坚固?” “啊?什么坚固?”小沙子一想到会有一大群叫化子来店前逛逛,就快被吓昏了,实在也没心情再仔细听她的话。 “我是说,如果你们客栈屋顶不坚固,那你们最好找人来补修、补修,我那些弟兄们喝了酒没什么嗜好,就是喜欢拆人家的屋顶;你想想,七百七十七个人齐心合力,你们客栈的屋顶恐怕支撑不到半刻钟就被掀光了。”常小凤的眼神似笑非笑,瞧得小沙子心里直发毛。 “七七百七十七个叫化子?”小沙子口水一吞,心想万一常小凤的话属实,那客栈不保事小,被他老爹揍死才是事大,这小客栈可是他老爹的宝呢,为此不杀了他才怪。 “等等等,你等我一下。”小沙子要求常小凤先别离开,他转身飞快地奔回客栈内,告诉他老爹这个“恐怖的消息”请他老人家出主意。 不一会儿,一名肥佬随着小沙子疾步走出了客栈大门。 肥佬向常小凤拱手说道:“叫叫化姑娘大爷,敝人就是这小小客栈的老板,您唤我老沙即可,小儿不懂事,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了小儿的无知吧!”“老沙诚惶诚恐地措辞,唯恐一不小心又得罪了叫化姑娘大爷。 看来这肥佬老沙比小沙子更怕事。 常小凤见计谋逐渐得逞,心里有些得意,但她仍假装忿忿不平地说道:“本来嘛,我少在江湖上行走,小二哥不认识我,我是不应该与他计较太多,可是他先前对我实在是无礼,就算我现在不生气,等我回去将此事告诉我那七百七十七个弟兄之后,我那七百七十七个弟兄也不会善罢干休的。”说完,她又伸手指了指屋顶,示意他们要提防。 “这叫化姑娘大爷,您可否别将此事告诉您那些丐帮的弟兄?”老沙心惊胆跳地问道。 “很难讲,我这张嘴只要一馋,就会忍不住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常小凤叹了一口气。“我也很无奈呀!” “那简单、那简单。”老沙放下心中一颗大石,笑道:“叫化姑娘大爷,这交给我来办吧!”他拍了小沙子一记脑袋骂道:“小兔崽子,还不快去准备上等酒菜给叫化姑娘大爷尝尝?” “沙佬你真是太客气、太客气了。”常小凤见诡计得逞,不由得开怀大笑。 老沙见叫化姑娘大爷不再见怪,当下也跟着她呵呵笑了起来。 便在这一小一老各怀“心事”大笑之际,小沙子巳将上等酒菜准备好,忙呼唤着叫化姑娘大爷前来用餐。 常小凤与老沙来到桌旁,当下,常小凤便先支开老沙与小沙子的善意“陪伴”;这吃饭是大事,身旁有人要叫她如何开怀大吃呢? 然后,常小凤不理会客栈中人异样的眼光,她跨脚坐上老沙所准备的“大位”开始享用起桌上的美味佳肴。 第二章 正当她啃完“金枣八味鸡”准备开始品尝“龙鲤鲜翅鱼”时,一名相貌俊俏的青年男子竟大刺刺地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坐下。他一语未言,伸手便抓起“飘香牛卤片”大嚼,吃光了牛卤片,他又开始吃起另一道“笋汁嫩鹅” 常小凤见到青年男子无端坐到她身旁,又以“秋风扫落叶”的姿态“席卷”她的食物,她惊讶得合不拢嘴,连舀起羹汤的手也停留在半空中。 隔了许久,常小凤才忍不住问道:“这位兄台,我们认识吗?你怎么可以抢我的菜吃?” 青年男子吃完“笋汁嫩鹅”与“橘烹长须虾”后,才慢条斯理地答道:“你可以抢别人的饭菜吃,我为什么不能抢你的饭菜吃?” “什什么意思?”常小凤夸张地低问一声。她觉得这青年男子的话带有玄机。 青年男子笑道:“没什么意思。”他吃完“冬菇炒辣鸭”后,又缓缓说道。“相传丐帮弟子最好客,怎么,你这人的个性却和丐帮中人的性格大异其趣,莫非你不是丐帮弟子?” 青年男子的话,让常小凤吓了一大跳,她急忙分辩。“你误会了,我、我怎么会在乎你和我一齐吃饭呢?我是怕你吃得不痛快、不过瘾!” “那很好。”青年男子抬起头向老沙叫唤道:“老板,再来三斤白乾。” “妈妈的,真是无耻至极。”常小凤不断在心中咒骂青年男子。“他怎么不吃菜噎死、喝酒呛死?” 常小凤的心里虽然不停咒骂着青年男子,但她表面上仍是笑容满面地对着青年男子说:“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当三斤白乾下肚后,青年男子终于酒足饭饱了,他向老沙说道:“我先前的酒菜钱,这位‘丐帮’小姑娘会代我付。” 老沙示意地点头。 “喂!我几时说过要替你付帐?”常小凤有些忍无可忍。 “放心吧!他不敢向你要酒菜钱的。”青年男子在常小凤耳边低声说道。 临走之际,青年男子又在常小凤耳旁悄悄地说:“姑娘,这里是汴京,不是寻常小镇,你再打着‘丐帮’名号四处骗吃骗喝,迟早会露出马脚的;这老沙是出了名的怕事佬,因此你还能侥幸蒙混过。切记,下回千万不可再如此妄为,我瞧你也没缺胳断臂而且又年轻漂亮,何不找户人家当丫环,好好工作才是。”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常小凤闻言一阵瑟缩,他怎知她是“假牌”的丐帮弟子?又怎知她瞒骗肥佬一事? 青年男子哂然一笑,没有回答她的话,大步离开了客栈。 “啧!真是个怪人。”常小凤摇了摇头,这汴京不愧是国都,什么“人”都有;但还好这怪人没有当众揭穿她。 填饱肚子后,常小凤琢磨着待会儿该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她将老沙叫到桌边来,先假装“咳”了一声,然后才说:“沙佬,刚刚那小伙子我不认识,但同桌吃饭也算有缘,可这酒菜钱”常小凤深怕老沙向她收钱,所以说起话自然支支吾吾。 “叫化姑娘大爷,您别担心,您和那位大爷的酒菜钱都算我的、算我的。”老沙还是一副很怕惹事的模样。 “哦!这样,那我岂不是要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哈!”常小凤见逃过一劫,高兴得猛拍老沙的肩膀。 而老沙则是仰头望着客栈屋顶,暗道:“老天有眼,我这屋顶总算保住了。” 常小凤正打算离开客栈,但突然间她又向老沙问道:“沙佬,考你一个问题,你想这汴京中除了皇帝老子外,最有钱的是谁?” “是曲正彦曲老爷。”老沙肯定地回答,然而他却不知叫化姑娘大爷为什么要考他这个问题。 常小凤一听,心上大喜,想来她返家的日子不远了;原来她想在汴京好好地做他一票,然后再风风光光地返乡;既然她要行窃,当然要偷最有钱的人家,这样“获利”才会多。 “曲正彦?他是干什么的?”常小凤又问。 “咦?叫化姑娘大爷,你们丐帮的消息不是很灵通吗?怎么会连曲老爷做什么生意也不晓得?”老沙反问常小凤。 “糟了,沙老头起疑心了。”常小凤暗自心惊,不过她脑筋一转,急忙解释道:“妈妈的,我不是说过,我是在考你呀!” “哦!”老沙点点头,回答道:“曲老爷是全国第一大盐商,全国的盐几乎都是由他经手的。” 售盐乃国营事业,曲正彦因和当今皇后有亲戚关系,故取得了盐的专卖权;拥有盐的专卖权,使得曲正彦从商不久便成了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富豪。 听完了原委,常小凤满意地点头微笑,然后她向沙氏父子谢过之后,便匆匆离去,留下不明就里的沙氏父子在客栈门外相互对望。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常小凤作梦也想不到“区区”一个盐商的府宅戒备竟会如此的森严? 自从那天由老沙口中得知曲正彦是全城最富有的大爷后,她徘徊在曲府四周已整整六天六夜了 如今再多的阻力也无法浇息常小凤偷盗曲府财物的“斗志”此时,她正躲在曲府大门外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上准备伺机而动。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三更时分,巡逻的更夫才刚敲完更鼓走过,常小凤便由树上跳了下来,她啃着三天前在市集上骗取到的白馒头,开始沿着曲府四周的石墙行走,石墙高约三尺,对不会武功的她,要登上简直是难上加难,但常小凤并不死心,她决心要找到石墙上的暗门,将其撬开,使她得以进入曲府。 常小凤走了好一会儿,脚也酸了、腿也麻了,但她仍旧找不到曲府石墙上的暗门所在。 “可恶,难不成曲正彦一家人都不怕火灾?竟没在石墙上设置逃生暗门?”她疲惫地嘀咕着。 常小凤累极了,索性就在石墙边坐下来,她心里想着——“莫非老天爷真要她本本分分地找个工作,辛苦挣钱来奉养养母?” 其实她又何尝想当梁上君子,只是她每每想起在临汾老家贫苦过活的养母一家人,她就忍不住要求自己得快些赚取大笔银子好改善养母一家子的生活,而想在短时间内发财,当然非走险路不可。更何况人家都说“奸商、奸商”想来曲老爷如此富有,心地可能更为奸猾,如今我取走他一些钱财,亦是帮他济贫做好事呀! 于是,常小凤向上天祈求道:“老天爷,您就大发慈悲成全我吧,等我顺利改善养母一家人生活后,我一定会终身行善以弥补我的罪过。” 正当常小凤向上苍祈祷完毕后,她突然听见石墙上方传来一阵轻细的说话声,她大吃一惊,急忙躲进不远处的草丛中,一方面掩藏她的行踪,一方面探查情况。 常小凤抬头朝说话处望去,只见漆黑的石墙上出现两道人影,由于天色太暗且距离过远,因此常小凤根本看不清石墙上两人到底长什么模样,只能隐约瞧出其中一人的身形略微矮胖。 常小凤听“矮胖”仔说道:“小心点,这东西非同小可,千万可别搞丢了。” 常小凤再仔细一看,原来矮胖仔身旁那个人的手上还拿着一个小小包袱;那人向矮胖仔说道:“我自然会小心,这东西不但非同小可,而且还价值连城,我说得对不对,松桐?” “笨蛋,别叫我的名字,当心隔墙有耳。”矮胖仔骂道。 听到这里,常小凤已经猜出了个大概,看来石墙上的那两个人和她一样是“同伙”的,只是他们比较幸运已偷盗成功,而较瘦高那人手里拿的小小包袱,正是他们今日所盗得的“宝物” 第三章 “价值连城?”想起瘦高仔所说的话,常小凤突然一阵心动,如果她能由石墙上那两名同行者手中夺得他们自曲府窃出的“宝物”她就不用如此辛苦地在石墙外找寻暗门了。 哈哈!上天垂怜,常小凤心中兴奋莫名,此行若夺得宝物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呀! 于是,常小凤更坚定心意要“夺取”石墙上两名同行者手里的宝物。 常小凤暗忖:“这两人既能由门禁森严的曲府盗出财物,想必功夫底子不差,我若和他们正面起冲突,一定吃亏。”她左思右想,终于在胖、瘦二人准备翻下石墙之际想到一记妙招。 她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小偷,有小偷,快来捉小偷啊!”原来常小凤想利用两人惊慌之际,来乘机夺取“宝物”;她见瘦高仔只以单手托着小小包袱,她猜想如果能产生事端,造成瘦高仔的情绪紧张,那他就有可能将小小包袱遗落。 果然,她才高叫出声,石墙上的矮胖、瘦高二人立即大惊失色,接着,瘦高仔手上的小小包袱竟如常小凤所预期的由石墙上掉落至石墙下的地面。 “槽了,松桐,东西掉啦!”瘦高仔急道。 “笨蛋,别叫我的名字。”矮胖子瞪了瘦高仔一眼,大骂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快下去将东西捡回来?” 当瘦高仔依言要跳下石墙拾取小小包袱时,躲藏在草丛内的常小凤又叫道:“差爷,你们终于来啦,那两个偷儿就在这里,你们跑快一些” 矮胖、瘦高二人听到来人这么一叫,以为官差捕快真的发现了他们的踪影、来到了曲府;矮胖仔立刻拉着瘦高仔道:“蠢才,别管那东西了,我们先逃再说。” 矮胖仔话才说完,两人便一同跳入石墙内。 常小凤惊奇地道:“怪事,这两个小偷在东窗事发后竟往窃盗现场逃?咦?难道他们是曲府的人?会是内贼吗?”常小凤心上纳闷归纳闷,但那终究是曲家的事;现在的她,只关心掉落在石墙下的小小包袱内装的“宝物”到底是什么。 她再三确定四周围的动静,蹑手蹑脚地爬出草丛,来到石墙下,她小心翼翼地捡起小小包袱,又倏地回到草丛中,将其打开,她的手微微颤抖着。 “这这是什么?”常小凤惊讶万分,小小包袱内所装的“宝物”竟只是个拳头大小的“印章”虽然材质看起来不错,但这绝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 “难道那两人由曲府盗出的就只是这刻着不知啥字的玩意儿?”常小凤自幼贫苦,不认识几个字也是当然,可她有股上当的感觉。 一时之间,她只觉得心灰意冷,看来要在汴京发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随手将印章一丢,倒头在草丛中便昏昏睡去。 常小凤这一睡,直睡到隔日午时才醒来。她揉揉眼睛,暗道:“唉!这一觉睡得真舒服,我在曲府外守了六天六夜,到头来还不如在这隐密的草丛中睡上一觉,这或许是老天爷在告诉我,别妄想以邪路生财。我认啦,看来我还是乖乖地在汴京找一份工作做吧!” 她伸伸懒腰,由草丛中“爬出”路上行人见草丛内突然钻出一名“乞丐姑娘”均吓了一大跳。常小凤对注视着她的路人叫道:“老爷您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 一番行乞之语说得可怜,也让注视她的人“自动”纷纷走避。 常小凤徐步走至朝义道,朝义道是汴京的市集所在,市集中央有个告示牌,她希望能在告示牌上找到一些工作机会。 正当常小凤想接近告示牌时,一名买糖葫芦的小贩捧着糖葫芦桩,迎面向她走了过来。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又甜又脆的冰糖葫芦,快来买冰糖葫芦啊!”在小贩的吆喝之下,十多名路人纷纷聚集到了他的身旁;隔不了多久,告示牌附近的行人已几乎是人手一支糖葫芦。 常小凤舔舔嘴唇,她打小就爱吃糖葫芦,只可惜家境不好,有时连三餐吃饱都有问题,更遑论能有机会常吃到糖葫芦。 她又舔舔嘴唇,实在难忍口腹之欲,灵机一动,便靠近了卖糖葫芦的小贩。她对着小贩问道:“小哥,糖葫芦怎么卖?” “一支三文钱,两支五文钱,姑娘,你要几支?”小贩只求有生意做,他一点也不在乎他的客人是达官显要或是穷民百姓。 “一支三文钱啊?”常小凤假意在口袋中掏了掏。“咦!我正好有几文钱嘛。”她回答小贩道:“给我一支吧!” 事实上,她口袋里根本没半毛钱,她这么做只是不愿让小贩看出她是来“骗吃骗喝”的。 小贩由糖葫芦桩上取下一支糖葫芦,递给常小凤,他笑道:“姑娘,你的冰糖葫芦,一共是三文钱。” “等等”常小凤说道。“我嘴馋极了,待我先吃一颗再掏钱给你。”说着说着,常小凤已张口吞下一颗糖葫芦。 “好甜、好好吃啊!”常小凤暗暗赞道。 这时,小贩又开始向常小凤“催账”“姑娘,一共是三文钱,你先付给我吧,我还得做生意呢!” 常小凤如何有钱付与小贩呢?她立即展开她的“计谋”她假意皱眉叫道:“咦?你这糖葫芦怎么是酸的?又酸又臭,简直像泡过臭水一般。” “不不会吧!我的糖葫芦又香又甜,怎可能是酸的、臭的?”他指着临近才刚买过的糖葫芦的人,说道:“你瞧,他们不是吃得很开心,哪有人抱怨?” 可是,我手上这支糖葫芦的确又酸又臭呀,不信你吃吃看。”常小凤手臂一伸,将糖葫芦送至小贩面前。 “好,我就吃吃看你这支糖葫芦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小贩张口咬下了常小凤递来的糖葫芦,他说道:“这糖葫芦很香很甜呀,哪来的又酸又臭?” “是吗?那难道是我才吃过臭豆腐、酸辣汤的缘故?”常小凤将糖葫拿回身旁,但随即她又向小贩说:“小哥,我要和你换一支新的糖葫芦。” “换糖葫芦?为什么?”小贩不解地问道。 “因为你刚刚吃了我的糖葫芦,这上头沾了你的口水,我不敢再吃啦!”常小凤嘟起嘴回答着。 “原来如此”小贩抓抓头,由糖葫芦桩上又取下另一支糖葫芦递交给她。 “等等”常小凤又将才交换过的糖葫芦递交给小贩。“小哥,这支葫芦还你,我不想买了。”将糖葫芦交还给小贩后,常小凤转身便要走。 “等一下。”小贩叫住了她。“姑娘,你欠我三文钱还没付呀!” “我为什么还要付你三文钱?”常小凤反问道。 “唉!因为你刚买了我的糖葫芦呀!”小贩直肠子地答道。哈!谁知,小贩这一答正中常小凤的计谋,她顺着小贩的话,假装耐着性子般地对小贩解释。 “我们刚才不是已”常小凤叽哩呱啦、拉拉杂杂地又将先前交换糖葫芦之事重述了一遍,最后她道:“所以我已将糖葫芦还给你了,既然已还,那自然就是没买,没买又何必付你三文钱呢?”她接着笑道:“小哥,我看你赚钱赚得头昏眼花,脑袋都迷糊啦!” “是是这样吗?”小贩被她这一番话堵得百口莫辩,又低头看看自己手上,他手中确实有一支常小凤刚才交还的“全新”糖葫芦,他不好意思地对着她说:“姑娘,对不起,是我糊涂啦!” 常小凤见计谋已成,自己又平白“赚”到一颗免费糖葫芦吃,便笑道:“不打紧,反正我没吃亏呀!” 她转身离开了小贩,往告示牌而去。 无论常小凤怎么看,告示牌上始终都只有贴着征丫环工作的红单。 “丫环的工作,其实也满好的,供吃供住,月俸又有五两六钱,但一个月赚五两大钱,那得工作几年才能存上一大笔钱回临汾改善养母一家六口的生活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壮硕的汉子推开众人,将一张新的红单贴上了告示牌。 第四章 新的红单上写着—— 公告 曲府遗失一样重要物件,望征求能人异士代为寻找,若能顺利寻回,必重重酬谢三千两银。 “重酬三千两银?”众人见到红单上标写的酬金,均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气。 三千两银子?那可是许多平常百姓两辈子也赚不到的钱啊! 众人一阵哗然,究竟曲府丢掉的是什么物件?酬谢金竟会高达三千两银子?公告上写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因此尽管众人贪图三千两银子的重赏,却也不知从何下手。 常小凤见众人对刚贴的公告议论纷纷,但她大字不识几个,公告上的字又多,勉强注视之下,仍“有看没有懂”于是她放弃,转而询问身边的人。 一问之下,才知原来是曲府遗失某一物件,正以重金三千两征求能人异士代为寻找 常小凤听完,双手竟忍不住抖动起来,她暗忖:重要物件?曲府所遗失的重要物件,莫非是昨儿夜里那两名小偷所偷盗出的‘印章’吧?” 她一作此想,双手更是因兴奋而抖动个不停。 常小凤由人群中挤出,她发足狂奔,往曲府而去——因为她记得那颗“印章”被她随手丢在曲府石墙外的草丛中,她得将那颗“印章”找回来。 常小凤来到了曲府,开始在石墙附近的草丛中翻找了起来,附近经过的路人看见她近似疯狂的翻找举动,均抱以诧异的眼光。 但常小凤哪里管得着别人的眼光,她一心一意只愿快找到那“三千两银钱” 常小凤找了半天,终于寻回了“印章” 她想立即冲人曲府领赏,但随即她又想到:“不对,我不能这么贸然进入曲家,假设曲家要的真是这颗‘印章’,他们或许会追究我为什么会寻得这东西,而他们也未必会相信我说的话,万一他们把我误认为是偷窃这‘印章’的贼,那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啦!” 除了以上的顾虑之外,常小凤仍有些不相信这颗拳头大小的“印章”会价值“三千两银子”如果她搞错了,被曲府的人赶出来不打紧,可是如果这件事被曲府的人张扬了出去,那她一定会被笑死,而且往后她还怎么混下去? 常小凤决定先到曲府探探口风再说,她灵活的大眼骨碌碌地一转,一个绝妙的主意油然而生。她将“印章”再度藏入草丛之中,又在草丛旁捡了一颗小石头充当“道具” 常小凤捡取的小石头大小一如鸡蛋,色泽光亮黝黑呈椭圆形状,她拍拍石上的灰尘,将它收入口袋内。 常小凤慢慢地走近曲府大门。 “小叫化子,做什么?这儿可不是讨食的地方。”曲府大门外的家丁斥喝着。“快滚、快滚。” 常小凤摇头晃脑地说道:“汝,蠢彘也。” “什么?”家丁不明白小叫化子的话中之意。 “我说的是——‘你这头蠢猪’。”常小凤解释道。“笨蛋,连‘上等话’也听不懂。” “你你这臭叫化子竟敢侮辱我?看我怎么教训你?”家丁抡起拳头,作势便要上前捶打她。 “慢着。”常小凤朝家丁斥喝道。“你胆敢动我一根寒毛,我包管你工作不保。” “就凭你?”家丁斜看她一眼。“你这个小叫化子凭什么威胁我?” “凭我是你家曲老爷的贵客。”常小凤不疾不徐地说道。 “什什么?你是我家老爷的客人?”家丁差点没捧腹大笑。“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也不照照镜子,你是什么行头?我可不记得我家老爷有如此穷酸的朋友。” “是,我看起来的确是不大称头,但你家老爷却不能不交我这个朋友,你去通报曲老爷一声,告诉他——如果他想找回失去的‘物件’,最好和我认识、认识。”常小凤道。 家丁听她这么一说,心中不免有些吃惊,这一整日老爷确实为着遗失东西而烦恼不已。刹那间,家丁脑中浮现出“铁拐李”、“疯济公”的影像,莫非眼前的小叫化子也是神仙化身而来? “你你等一会儿。”家丁三步并成两步奔进大宅内,隔没多久,他又火速奔了出来。 家丁向常小凤说道:“小仙姑,我家老爷有请。” “这才对。”常小凤呵呵大笑起来。 常小凤随家丁走入大宅之中;曲正彦果然是全国第一大富商,光看他家的庭院,己是占地宽广、气派非凡,各种奇花异卉,尽在庭园中争奇斗艳。 走了大约数百尺的庭道,常小凤总算才踏入曲宅的大厅。 一名年约六旬的老人正站立在客厅当中。老人的双眼炯炯有神,看来心机叵测——他,便是南宋第一大富商曲正彦。 曲正彦见到登门告知物件去向之人竟是个年纪尚轻的女乞丐,心中不免有些讶异。他上下打量着她,缓缓问道:请问姑娘贵姓芳名?你真知道我所遗失的‘物件’下落?” 常小凤明白曲正彦不像这几天她在汴京城中所遇到的那些糊涂蛋一样容易受骗上当,便决定以最高明的骗术——“七真三假法”来应付他;常小凤集中注意力答 道:“姑娘我姓常名小凤,道号“虚子””常小凤胡乱取名的道号“虚子”即为子虚乌有之意。 “原来是‘虚子’仙姑,曲某真是失敬了。”要知道教是宋朝极为盛行的一种宗教,因此曲正彦听见常小凤是“道教中人”对她的态度要更是加倍礼遇起来。 曲老爷,我不妨告诉您,我练的是‘特异道法’,我身怀一样宝物,可助人解谜除惑。”常小凤由口袋掏出先前在草丛中捡取的黝黑小石头,说道:“这就是我用来未卜先知的法器——‘太极无上极乐万寿疆石’。”常小凤把她所记得与道教有关的词儿全充作是小石头之名。 常小凤捧着小石头看了半天,说道:“呃,根据这颗‘太极极乐无上万寿石’” “仙姑,那法器不是叫‘太极无上极乐万寿无疆石吗?”曲正彦诧异地望着常小凤。 常小凤自知失言,赶紧解释道:“这这个道可道,非常道;道是道,道也不是道;道乃万法,万法归宗,归宗归宗之后,一切成空,既然世间一切事物全是空,那这石头叫什么也就全通啦!”她在情急之下,遂将佛、道混为一谈。 “这”曲正彦虽是一介富商,但他所涉猎的书籍亦不少,如今听仙姑将佛道思想混为一谈,心中虽感纳闷,但态度上仍不敢造次,他恭敬地再问道:“我不明了仙姑话中之意,请仙姑开示。” “这‘道’岂能用三言两语解释得清?曲老爷,‘道’之义至宽至广,我看我们他日再研究、研究吧!”常小凤急忙将话题岔开,说道:“我们言归正传,根据我这颗‘万寿太极无疆石’显示,您掉的应该是颗‘印章’,大约是拳头般大小,是否?” 常小凤满怀期望地望着曲正彦,只要他点头,那表示要找的物件正是那颗印章,如此一来“三千两银子”她等于是到手了。 果然,曲正彦答道:“是,是,仙姑果真灵验,果然法力无边,我所遗失的正是一颗‘印章’。” 常小凤内心欣喜若狂,但她表面依然不动声色,她说道:“我这‘无上万寿太极石’可以清楚显示出您所丢掉的‘印章’目前的所在地——当然了,只有练过道法的我才能看见。” “仙姑,那’印章’现在究竟在何处?”曲正彦着急地问。 “在”常小凤话锋一转,突然说道:“原本我道教中人是不能过问凡尘俗事的,但近年来我恩师为整建道场的经费所烦恼,我看见曲老爷出钱悬赏,我为报师恩,才甘犯天条,泄漏了天机” “是,我知道,我知道,只要找回‘印章’,三千两银子我一定亲手奉上。”曲正彦是个聪明人,他明白仙姑的意思。 “啊!哈哈哈,曲老爷果然是个守信重诺之人。”常小凤说道。“‘印章’,应该在大门右侧石墙边的一处草丛中,您派人在周边十里之内寻找必有所获。” 听完了仙姑的话,曲正彦立刻派出了五十多名身手矫健的家丁出宅门寻找“印章” 第五章 一刻钟过后,数名家丁兴高采烈地捧着“印章”回到了曲府大厅中。 曲正彦看见“印章”失而复得,大喜过望,他感激地紧紧握往常小凤的手,说道:“仙姑,我真是太感谢你了!老实说,这‘印章’便是皇上所御赐的‘司盐印’,缺了它,别说是今后我不能再贩售盐货,恐怕还有丢掉性命之虞。仙姑,谢谢你,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常小凤这才明了为什么曲正彦愿意花“三千两银子”来寻回这颗看似不起眼的印章,而在公告中又为何不直截了当地言明他所遗失之物是‘司盐印’的原因——遗落了皇帝御赐的物品,恐怕诛九族都不够呀!其罪可是非同小可。 “曲老爷您不必太过感激我,只要您将‘三千两银子’交给我就行了。”常小凤说的是老实话,现在的她只想拿了银两走人。 “林总管,将三千两的银票交给仙姑吧!”曲正彦向身旁材总管交代道。 “是。” 林总管依言至帐房中取出了一张面额为三千两的银票,将它交给了仙姑。 常小凤这一辈子从没有见过为数如此庞大的银票,她高兴得笑开了嘴,她甚至已开始计划返回临汾之后,要为养母造一栋大房子。 正当常小凤想离开曲府之际,曲府大厅屋顶处突然传来一阵鼓掌声,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一名青年男子正坐在梁脊上。 常小凤一眼就认出了这名坐在梁脊上的青年男子便是数天前于小客栈中“抢”她饭菜吃的那个“无赖”常小凤讶异地望着青年男子,问道:“你你这怪人,你怎么在这里?” 青年男子笑道:“奇奇奇,怪怪怪,外人可以来我家,而我这个主人却不能待在自己家?” “你、你胡说些什么?这里可是曲府,你休得胡闹!”常小凤的言下之意是警告他可别坏了她的大事。 这时,曲正彦却向常小凤说道:“仙姑,不瞒你说,梁脊上那名年轻人,便是犬子——曲名风。” “他他是是你儿子?”常小凤大吃一惊,想不到梁脊上相貌俊俏的青年男子和富甲天下的曲正彦竟有着父子关系。 曲名风纵身由梁上跳了下来,他笑嘻嘻地对着常小凤说道:“了不得,真了不得,没想到你这个‘丐帮弟子’居然还是个精通法术的‘妙仙姑’啊!”曲名风的话中之意不知是赞赏或嘲讽,还是调戏? 常小凤脸上一阵羞红,她心想:“可恶,这贼小子说起话来怎么不三不四的?这叫她要如何‘拗’呢?而且他曾在客栈中看穿我冒充丐帮弟子的把戏,惨了,我看他这一出现,铁定凶多吉少。” 曲正彦见曲名风主动与仙姑交谈,不禁好奇问道:“名风,你和仙姑认识?” “岂止认识?仙姑还“请”我吃过饭、喝过酒呢!”曲名风瞥了常小凤一眼,坏心眼地回答。 常小凤难忍心中的不安,她低声问曲名风:“贼小子,你你究竟想要怎样?” “我要怎样?”曲名风大笑道。“那得先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曲名风将常小凤拉至一旁,轻声问道:“我知道你擅于行骗,但我却想不通,你怎会知晓我爹的‘司盐印’是被遗弃在石墙外的草丛内?” “因因为我学过法术呀,我是道姑,道号‘虚子’,难道你躲在梁脊上没听我先前说过的话?”常小凤“坚持”她身怀特异仙法。 “这世上哪来的法术?”曲名风不相信她的解释。“更何况你一点也不像修道之人。” “喂,你该不会以为那颗‘印章’是我偷的吧?”常小凤有些紧张,万一曲名风真误以为她是盗取“司监印”的窃贼,将她移送官府,她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可是,就算常小风把昨夜她所见到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曲名风也未必肯相信。事到如今,常小凤心知只能以自己具有仙法的藉口来自保了。 曲名风突然捉住常小凤的手腕,在她腕骨运劲一捏,常小凤痛得眼泪差点没流下,她大骂道:“你做什么?” 曲名风答道:“我在验证你身上有没有功夫;事实证明,你没有半点武功底子,你根本不可能闯入这儿窃取‘司盐印’。” 原来一般习武之人只要一受到外力攻击,身上便自然而然地产主股内力反弹;常小凤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所以在曲名风猛捏手腕的情况下,当然她只能痛得哀嚎了。 曲名风不解地说道:“莫非你真懂法术?真能占天卜地?” “无知!”常小凤横了他一眼,开口骂道:“信不信我懂法术随你,可是你怎么能以蛮力欺负人?” 曲名风不理会常小凤的谩骂,他向常小凤说道:如果你真能施行法术,那你得帮我一个忙。” “我为什么要帮你?”常小凤讨厌曲名风的自大无礼,她巴不得永远别再见到他。 “因为”曲名风道。“我会付你五千两银子作为酬金。” “五五千两?”常小凤睁大了双眼,看来曲名风比他父亲更大方。她仔细思考,她的确见过那两名偷取“司盐印”的盗匪——虽然模样不是很清楚,但至少她知道那两名偷儿一瘦高一矮胖,且极有可能是曲家内部的人。 “好,我帮你这个忙!”常小凤再度被金钱打动,她向曲名风补充道:“但捉到盗匪后,你别忘了五千两银子的承诺。” “当然。”曲名风答道,不过他也补充了一句:“在捉到盗匪之后。” 此时,曲正彦也走近曲名风与常小凤身旁,问道:“名风、仙姑,你们在聊些什么?我看你们聊得颇开心。” “爹,‘仙姑’答应要帮我们找偷盗‘司盐印’的盗匪啦!”曲名风告诉爹这个好消息。 “那真是太好了,其实我原本也想拜托仙姑这件事,但我怕仙姑回道观心切,所以我就没敢再要求了。”曲正彦又问常小凤:“仙姑,你现在是不是立刻要以‘太极无上极乐万寿无疆石’来寻找盗匪?” “这”常小凤说道。“我这‘太极无上极乐万寿无疆石’并非随时随地都能占卜显物,一切都得等机缘,但我想不出半个月,这‘太极万寿极乐无上无疆石’便又可以使用了。”常小凤有信心在半个月内找出盗匪,否则届时她一走了之,那贼小子也奈何不了她。 “这样的话,就请仙姑在我这儿先住下吧!”曲正彦交代丫环到厢房整理妥当,好让常小凤暂时居住。 常小凤笑着对曲正彦说道:“曲老爷,多谢你啦!”她的心中窃喜不已,五千两加三千两,很快地她便会拥有八千两白花花的银子了,或许她还能成为临汾第一有钱人呢! 常小凤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除了未来的半个月得面对讨厌鬼曲名风外。 曲正彦为了感谢常小凤替他找回了“司盐印”特地命人准备了极为丰盛的晚宴来招待常小凤。 席上有“红烧网鲍片”、“油泡细鹿丝”、“珊瑚北口蛤”、“宝鼎明珠虾”、“玉蜥片儿面”、“花红脍嫩鸡”、“西湖糖醋鱼”、“一品烤乳猪”、“金丝燕窝汤” 常小凤看见满桌媲美御膳的菜肴,不禁食指大动,口水险些而出;她等不及曲正彦夫妇与曲名风入座,便自行“大啖”起来。 “好吃真香真可口!真是美味极了。”常小凤边吃边赞赏,完全不理会修道之人宜守“寡食、寡言”之戒条。反正她也不是。 第六章 曲名风见她吃得如此难看,忍俊不禁道:“仙姑,你吃东西的模样真是‘与众不同”啊!”曲正彦听儿子出言讽刺仙姑,皱着眉头说道:名风,你怎么可以这么无礼?仙姑的‘率真’实属少见啊!”曲正彦想了半天,除了“率真”外,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词句可以修饰常小凤难看的吃样。 常小凤忙于“应付”满桌佳肴,她没有听清楚曲家父子俩到底在说些什么;隐约中,常小凤只听到曲名风在说她“吃的东西与众不同;她打了个饱嗝,笑着说:“其实我并不常吃到这样美味的食物.在老家哦!道观里时,有时我还得吃烂菜叶呢!”常小凤想起在临汾时窘困的生活,不禁有感而发,差点露出马脚。 “什什么‘烂菜叶’?”曲正彦根本不明白那是何物。 “曲老爷,你有所不知,烂菜叶就是被水泡烂了或是被虫蛀得快光了的菜叶,那味道真是又苦又难闻,不过一般贫穷人家没有挑食的余地,不像曲老爷这等有钱人,把吃饭当成享受。”常小凤解释道。 “啊!仙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听完她的话,曲正彦突然说道:“你在暗示我,生活不可以太过奢侈浪费,对不对?”经过寻找“司盐印”的事件后,曲正彦已经把常小凤当成了仙人,所以常小凤现在随便说句话,曲正彦也以为她暗藏深意。 “啊?”这回轮到常小凤糊涂了。 “仙姑。”曲正彦正色说道。“从今以后我当尽量节俭,能省则省,绝对不会辜负了你的教诲。” 常小凤惊讶地看着曲正彦,她哪有教诲他什么?她觉得曲正彦的脑袋好像有点问题,她更感到曲正彦似乎不如先前看来精明了;她不愿和曲正彦再闲扯下去,与其和曲正彦闲扯,她宁可享受美食,于是,常小凤随口应了一句:“呃嗯啊。”便继续低头大快朵颐了。 曲名风见向来精明的父亲此刻就像个迂腐老人一般,内心暗暗好笑;面对又像“骗徒”又像“真半仙”的常小凤,他的兴趣更高了,他一定要查明,常小凤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这是曲名风以五千两银引诱常小凤留在曲府的真正原因。 曲正彦对常小凤的崇拜程度,与日俱增。前些天,还特地找裁缝师傅来为她量身,订做了几件绸纱的道袍。 所谓“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常小凤舍弃“乞丐装”穿上道袍后,简直可比拟那飞天下凡的仙女,素净的道袍更把她清灵脱俗的美衬托出来。 曲府上上下下逢人还直夸耀着府中来了位仙人呢!最甚者是当初引常小凤进门的那位家丁,难怪他神气呵!他可是慧眼识“仙人”呀! 倒是曲家少爷曲名风行踪诡异,见到常小凤便快速逃开,完全不理会她。 常小凤虽被他的态度搅得莫名其妙,但他不理她,她反倒乐得轻松。 某夜里,常小凤正躺在舒适的床铺上,望着高雅厢房的华丽摆设,她心想:“哈,我这趟汴京真是来对了。”常小凤盖上被子,就要睡去。 “嘎——吱——” 这时,厢房的房门却突然自动开启。 常小凤纳闷。“咦?这门怎么会开了?”她下了床,走向门边,将房门关了回去。 就在常小凤往床铺走回时,房门却又莫名其妙地自动开启;常小凤以为门外有人,便冲出门外,并咒骂道:“是谁在恶作剧?” 房门外果然有人—— 一名青面僚牙、身着白袍的“人”! 一时之间,常小凤只觉得寒毛直竖、毛骨悚然,没想到和她恶作剧的“人”竟会是这等长相。她想高声尖叫,却怎么也叫不出声来,只能颤抖地道:“鬼鬼有、有鬼” 常小凤吓得连滚带爬地逃回厢房中,跳上床铺,将整个身体缩入被子里。 “阿弥陀佛、太上老君、玉皇大帝、关帝爷、土地公你们快快将鬼赶走呀”常小凤祭出“漫天神佛”希望能喝退鬼魅。 不料,鬼魅非但没有消失,反而也跟着她“飘”进了厢房,来到她的床前。 鬼魅凄厉地喊道:“我——好——冤——枉——啊——” “我才冤枉咧,没事还遇到鬼。”常小凤怕得想哭。 鬼魅继续说道:“姑——娘——你——帮——帮——我——” “我我能帮你什么?”这下子常小凤抖得更厉害了。 “我——被——盗——匪——杀——害——肚——破——肠——流——死——状——很——惨,你——得——帮——我——超——渡——”鬼魅的语气包含着凄凉。 “超、超什么渡?我又不是和尚尼姑,我怎么能帮你超渡?你你找错人了!”常小凤道。 “我——没——找——错——人,你——是——道——姑,——一定——有——法——子——安——慰——我——的——亡——魂!”鬼魅气若游丝地又道:“否——则——我——要——拿——你——来——当——替——身——” 常小凤大惊失色。“拿拿我当替、替身?鬼、鬼兄弟,你饶了我吧!” “饶——不——得。”鬼魅狠心地说道。“你——是——道——姑,你——都——不——肯——帮——我——忙——了,我——为——何——要——饶——你——的——命——” “我我不是”常小凤情急之下,便要将自己假冒道姑之事说出,但偶然间,她却由被子与床铺接口的细缝中看到鬼魅的——“脚” 鬼魅怎会有脚?她仔细一想,鬼魅的声音也似曾听过。“我想起来了,这不是曲名风的声音吗?虽然他将声音故意压低,但我仍听得出来。”常小凤暗道。 第七章 常小凤猜得没错,鬼魅果真是曲名风所假扮的,曲名风一边忍住笑意一边向常小凤问道:“你——不——是——什——么——” 既然知道鬼魅是假的,常小凤自然也不再害怕,但她却没有拆穿曲名风的身分,她要“将计就计”、“以牙还牙”地整一整曲名风。 她顺了顺口气,道:“我不是不帮你,只是你要配合。” 曲名风万万想不到常小凤非但不害怕,反而愿意“帮助”他,曲名风好奇地道:“我——要——怎——么——配——合——” “呃首先你得重重地掴自己九个耳光,再来你要大力地捶自己九下脑袋,接着你需以头撞墙九下,最后你更要以牙齿将自己的手臂咬出九道血印,如此一来,你便可修成正果,重新投胎啦!”常小凤道。 “为——什——么——要——这——样——做——”曲名风觉得常小凤替鬼超渡的方法颇为“残暴” “喂,你到底是聪明鬼还是笨蛋鬼呀?一般鬼都知道,九是终结至高之数,找这‘四九连环成仙之法’是鬼魂‘修成正果’的不二法门;当然,除非你是假鬼,假鬼是不会懂这些的。”常小凤一本正经地说道。 为了不让常小凤看出自己是假扮的鬼魅,因此曲名风只能照着常小凤的话行事,他连掴了自己九下耳光,捶了自己九下脑袋,正当他要以头撞墙之际,常小凤已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常小凤揭开被子,指着曲名风笑道:“你这笨蛋上了我的当啦,我总算报了‘小客栈之仇’啦!” 知道自己的把戏被常小凤识破,曲名风揭下了面具,愤恨地说道:“哼,我果然不能太小看你,不过我仍有法子对付你。” “是吗?”常小凤笑道。“我这么聪明,你如何骗得了我?” 曲名风诡异地说:“或许我们的才智不相上下,但你别忘记,有一样东西我还是胜过你的。”说着,曲名风竟以迅捷无比的速度在常小凤身上连点了七个穴道,令常小凤呆坐在床铺上,动弹不得。 “我的武功比你高,不是吗?”曲名风以胜利者的姿态斜睨着常小凤。 “可恶!你这卑鄙小人,你一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真不要脸”尽管身体受制,常小凤仍是嘴上不饶人地骂道。“王八蛋、臭鸡蛋,你这大乌龟快解开我的穴道,你这头蠢驴!” “仙姑,修道之人岂可‘出口成脏’呢?”曲名风又点了常小凤的哑穴。“我替你止住声音,以免你破坏了‘千年道行’。” 常小凤气得发狂,无奈她身体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睁大双眼对着曲名风怒目而视。 “好了,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话,我自然会放了你;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答案是‘对’,你就眨一下眼睛,答案是‘错’,你就眨两下眼睛。”曲名风告诉常小凤。 “你到底是不是真道姑?”曲名风问了第一个问题。 常小凤开始眨眼,不过她却连眨了十几下眼睛。 “那颗‘司盐印’是你设计来的,我是指——或偷或盗或是你请人帮忙?”曲名风问了第二个问题。 常小凤仍是连眨十几下眼睛。 “唉!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逼我用刑了。”曲名风伸手点了常小凤的“笑穴”常小凤只觉得全身上下一阵奇痒,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万分难受。 “你还是听话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吧,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不好受。”曲名风又问道:“你到底是不是真道姑?” 常小凤虽然被曲名风施以“酷刑”但她丝毫不肯屈服,尽管她难受得眼泪直流,不过她依旧是不停眨着眼睛。 曲名风见到常小凤宁“痒”不屈的坚强模样,内心反而不忍起来。他微笑道:“了不起,你真是我所见过最硬脾气的女孩了。”他伸出右手解开了常小凤受封闭的穴道。 常小凤穴道一解,她连忙抹去了脸颊上的泪水,出人意料的,她竟没有再对曲名风破口大骂。 常小凤由怀中掏出曲正彦交给她的“三千两银票”将银票丢向曲名风,便跳下了床铺,往厢房外走去。 “你要到哪儿去?”曲名风问道。 “不关你的事。”常小凤说道。“反正‘银票’我也还给你了,‘曲少爷’,我想你应该没理由再羞辱我了吧!”原来曲名风的行为使得常小凤的自尊心大大受损,此刻她只想离开曲府,离开这个伤心地方。 “脚长在你身上,你要走我也拦不住你。”曲名风没有因他的行为向常小凤道歉,但他走近常小凤,将银票塞入常小凤手中,对着她说道:“我不相信你真懂法术,也不明白你怎么知道‘司盐印’的下落。现在你要走了,我想,无论如何,这笔钱还是你‘骗’来的,你将它带走吧!此外,我得再提醒你一次,这里是汴京,是天子脚下,你别妄想以骗术诈财,否则你必定会惹上大麻烦的,这些话当日我曾在小客栈中告诉过你,你要记得。” 常小凤气得浑身发抖,她大声说道:“混蛋!你不要口口声声说‘司盐印’是我偷、骗来的,老实告诉你吧,我确实不是什么道姑,石头会显像也是假的,但那颗‘印章’却不是我偷、骗来的;那天夜里,我正在你家石墙外的一处草丛中睡觉,忽然间,我看到——” 常小凤话才说到一半,门外却突然射入一柄飞刀,飞刀正朝着常小凤而来;曲名风武功高强、眼明手快,他急忙将常小凤拉至怀里,食指与无名指伸出一夹,夹住了飞刀刀身。 由于常小凤转过身子和曲名风说话,因此她没有看到飞刀朝她飞来;她见曲名风突然将自己拉至怀里,忍不住骂道:“你做什么?放开我!” “别嚷嚷。”曲名风将手上飞刀置于常小凤眼前晃了两晃。“有人要杀你。” 常小凤看见曲名风手上的飞刀,吓得脸色惨白,久久说不出话来。 曲名风放开她,到厢房门口探了探,只见黑暗的长廊、庭院内均空无一人,于是他又回到了厢房中。 “谁、谁要杀我?”常小凤虽然极力想要镇定,但她终究还是女孩子,面对攸关性命的大事,她仍是忍不住内心的惊恐。 “刺客已经不见了。”曲名风把厢房房门关上,向常小凤问道:“你知不知道有谁要你的性命?或者,你曾经和什么人结怨过?” “没、没有,我才刚到汴京没几天,怎么可能和别人结、结怨?”常小凤想起那名被她欺骗的糖葫芦小贩。但她不相信,那小贩会为了一颗小糖葫芦要她的命。 “现在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将你的出身、来历以及为何到汴京的原因全告诉我。”曲名风说道。“如果你还要命,就别欺瞒我。” 不知道为什么,曲名风竟带给了常小凤极大的安全感。常小凤将她的家世背景和到汴京来这几天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了曲名风。 曲名风对常小凤想到他家偷窃的念头感到好笑,又对“司盐印”原来是被内贼所盗取一事感到惊讶。他在厢房中来回踱步着,并对常小凤说道.:“很明显的,那两名窃贼已由你至我家表明知道‘司盐印’下落的行为猜出了你就是破坏他们‘好事’的人,一来他们要报复、二来他们怕被你识破身分,所以他们想先下手除掉你。” “那那怎么办?”常小凤急道。 曲名风想了想,答道:“敌在暗,我在明,情势对我们大不利;我们得想办法找出他们两个人。”曲名风又问道:“小凤,你还记不记得那两名窃贼的特征?”这时候曲名风与常小凤的“关系”当然已大大增进一成,所以在称呼上自然也就“亲密”了不少。 “我我不能确定,那天夜里天色实在太暗了,我只能依稀分辨出他们两人一个瘦高、一个矮胖还有,瘦高仔仿佛曾叫出矮胖仔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常小凤槌打自己脑袋。“糟糕,我记不起来了。” “没关系,我来想办法,这里是我家,我不信找不出那两名内贼。”曲名风说道。“小凤,从现在起,你得形影不离地跟在我身边,以防匪徒对你不利。” 常小凤点点头,但突然间,她又向曲名风问道:“怪人,有两件事,我觉得非常奇怪,也百思不解,你能不能回答我?” “哦?你不是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吗?有什么疑难杂症会让你如此困扰呢?”曲名风笑道。“我很有兴趣知道。” “第一,那天在小客栈中,我根本没有和你交谈,你怎么会知道我假冒丐帮弟子之事?第二,我和你互不相识,可是我总觉得你似乎很喜欢管我的闲事,为什么?”常小凤提出了她的问题。 “答案很简单。”曲名风笑了笑。“我习武多年,耳力甚佳,那天你在客栈门口和小沙子的对话我全听得清清楚楚,况且丐帮中人我识得许多,他们个个豪气干云、率直大方,绝对不可能威胁别人要‘拆屋顶’,所以我料定你是冒充的。 “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嘛”曲名风顿了顿,说道。“我会喜欢管你的闲事,全是因为我对你——” “对我如何?”常小凤一脸雾煞煞地看着他。 “这、这”曲名风移开了目光,打着呵欠说:“没什么,算我多管闲事吧!” 这说了倒也罢,但不说却让直性子不识爱情滋味的常小凤心里不自在起来,莫非他是吗?她不知道。会吗?不可能吧?想着想着,她不自觉地羞红了脸。 曲名风一见她娇媚的模样,心上更是扑通扑通地跳,他愈看她就愈兴奋,眼神陶陶然。 “小凤,打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对你、对你心生爱慕了。”他决定对她坦白自己的感情。 第八章 “嘎?”他真的是对我有情?小凤不敢置信,但随即骂道:“你少胡说八道,我跟你说正经的,请你也正经地回答我。” “小凤,你怎么会认为我不正经呢?”他有受伤的感觉。 “废话!”常小凤答道。“像你这种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又多金又有阅历,你怎可能会对我这种像叫化子一般的女孩儿心心生爱慕?” “环肥燕瘦各有所好,更何况我就是爱你那顽皮的模样。”曲名风一瞬也不瞬地瞅着她。 “我”看着他的双眼,常小凤觉得自己心跳加快了起来,她尴尬地低头轻说:“我不知道” 常小凤感觉脸颊越来越热、越来越烫,她困窘得说不出话来,而后横了他一眼,警告道:“怪人,你再和我开这种玩笑,我就生气了唷!” “哈、哈哈”曲名风笑道。“我就是想看看你生气的模样,有趣、真有趣,哈哈哈”他决定暂时“饶”了她,反正来日方长,培养感情也不急在此时。 常小凤面对他哈哈大笑、似是而非的表白,心里十分恼怒,她嗔骂道:“怪人!.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怪人。” 不过,老实说,常小凤现在已经没有像先前一样的讨厌曲名风了,而情爱似乎也悄悄地在心中孳生 次日一早,曲名风将曲家所有大小家丁、长工全召唤到大厅之中,让常小凤逐一辨认。 “名风,你这是做什么?”曲正彦十分不解儿子与仙姑的行为。 “爹,小凤她说——” “什、什么小凤?”曲正彦责骂儿子道。你怎么可以直呼仙姑的名讳?你得尊称她为‘虚子道姑’或‘仙姑’。” “是,我错了,我重新说一遍。”曲名风瞥了常小凤一眼。“仙姑她说偷盗‘司盐印’的人是内贼,所以我们在清点可疑的人。” “内贼?”曲正彦大叫道。怎么可能?” 不多久,常小凤已经剔除了许多体型不相符的家仆,一下子,人数浩浩荡荡的大厅内只剩下了六名具有嫌疑的家丁——三位矮胖者、三位瘦高者。 常小凤询问第一名矮胖家丁道:“十天前半夜里你在做什么?” “在睡觉。” 常小凤又问道:“谁可以作证?” “丫环阿春和我睡在一起,她可以作证。” 常小凤询问第二名矮胖家丁道:“十天前半夜里你在做什么?” “在睡觉。” 常小凤又问道:“谁可以作证?” “丫环阿香和我睡在一起,她可以作证。” 常小凤询问第三名矮胖家丁道:“十天前半夜里你在做什么?” “在睡觉。” 常小凤又问道:“谁可以作证?” “丫环阿月和我睡在一起,她可以作证。” 常小凤询问第四名瘦高家丁道:“十天前半夜里你在做什么?” “在睡觉。” 常小凤又问道:“谁可以作证?” “丫环阿娇和我睡在一起,她可以作证。” 常小凤询问第五名瘦高家丁道:“十天前半夜里你在做什么?” “在睡觉。” 常小凤又问道:“谁可以作证?” “丫环阿美和我睡在一起,她可以作证。” 常小凤询问第六名瘦高家丁道:“十天前半夜里你在做什么?” “在睡觉。”常小凤又问道:“谁可以作证?” “丫环阿桃和我睡在一起,她可以作证。” 在相继问完六名家丁十天前午夜的行踪后,常小凤又招来了阿春、阿香、阿月、阿娇、阿美、阿桃等六名丫环询问,结果证明六名家丁并未说谎。 常小凤走近曲名风,冷不防地赏了他一个巴掌。 “喂!小仙姑,你为什么打我?”曲名风摸着被掴了一巴掌的脸颊。 “看看你们家丁和丫环的私生活,就知道你这主子有多靡烂。”常小凤忿忿不平地说道。 “可、可是”曲名风指着曲正彦对着常小凤说:“爹他才是这里的真正主人啊!”常小凤听完曲名风的话,冷不防地又赏了他一耳光。 “你你怎么又打我?”曲名风不满地又问。 “父债子还,难道你不知道?”常小凤反问他。 嘎?听完她的话,曲名风只得无辜地抚摸双颊,安慰自己被掴两巴掌的创痛。 “仙姑”这时,曲正彦忍不住向常小凤问道:“这六名家丁好像都没嫌疑呀,怎么办?” 常小凤无奈地答道:“既然他们都没有嫌疑,也只好放他们走,我们再重新查起了。” 于是,在常小凤的一声令下,六名家丁与六名丫环,便往大厅外走去。就在六名家仆要步出大厅之时,一名瘦高家丁突然向另一名胖矮家丁说道:“松桐,待会儿我们找点酒来喝吧!”“松桐”?常小凤才听见瘦高家丁提起这个名字,她立刻想起,那天晚上,窃贼之一便是叫“松桐” “站住!”她立刻喝住正在交谈当中的两名胖、瘦家丁。 矮胖、瘦高两名家丁一听见常小凤叫住他们,竟头也不回地拔足狂奔,幸好曲名风武功高强,在一番激斗后,曲名风终于顺利将两人制伏了。 “你、你们不是上个月才来这里工作的吗?怎么才工作不到一个月,便起了歹心?”曲正彦大发雷霆。 “哼,如今我们被你们捉住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矮胖仔颇有骨气。 “对,松桐,士可杀不可辱,我们绝不能泄漏出我们是皇上所派出的密使!”瘦高仔说道。 “你你住嘴!”矮胖仔怒骂瘦高仔。“我们今天之所以会无法完成皇上交代的命令,都怪你那张‘大嘴巴’。” “松桐”你别怪我。”瘦高仔颇为委屈地说道。“好歹我没说出皇上是因为不满皇后把盐的专售权交给了亲戚,又不愿和皇后吵嘴闹别扭,才要我们混入这里盗回‘司盐印’——” “住嘴!”矮胖仔大喝道。“我会被你气死。” 在场三人在听完胖、瘦二男子的一搭一唱后,才了解为何他们要盗取“司盐印”——原来这都是皇上所指使,皇上早已不满皇后擅自将司盐工作交给亲戚执行,但为求不得罪心爱的皇后,只得派遗密使混入曲家,盗取“司盐令”再以遗失“司盐令”为理由没收了曲正彦的司盐专权。 曲名风向曲正彦说道:“爹,既然皇上不愿意再将‘售盐权’交由百姓管理,我想,不如现在就将‘司盐印’交给这两人带回皇宫去吧,省得日后麻烦。” 第九章 “这售盐可是个赚大钱的生意呀!”曲正彦舍不得放弃这个权贵利器,他转头向常小凤问道:“仙姑,你觉得呢?” “曲老爷,说句良心话,这些年你靠售盐也发了大财,是该把这项特权还给皇上的时候了。” “这既然仙姑都这么说了,我只好”曲正彦深吸一口气说道:“好吧!晚些时候我就把‘司盐印’交与他们送还给皇上。”他的语气还是充满了不舍。 胖、瘦二男子不但死里逃生,甚至还顺利完成了皇上的托付,均高兴得合不拢嘴。 瘦高仔忍不住对着矮胖仔抱怨道:“你看吧,我就说我们一定能平安完成任务的,你还怕东怕西,硬逼我和阿桃相好来当作掩护。天啊!你可知她又肥又重,我差些没被她压死呢!” “住嘴!”矮胖仔红着脸说道。“我也不好过呀,阿春她体味太重,害我足足有三天吃不下饭!” 曲正彦、曲名风、常小凤三人闻言无不莞尔大笑。 事情告一段落后,常小凤也拜别了曲老爷,收拾了行李独自离去。 此刻,她独自行走在凤临道上,正准备返回临汾。 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初至汴京衣裳褴褛的乞丐模样,也不是在曲府时的道姑装扮;她花了一点银子,买了几套乾净的衣物换上,看上去宛如哪家贪玩跑出来的俏姑娘。 常小凤作梦也想不到,她这一趟北上汴京不过短短数日,竟能挣得八千两银子返乡,她暗自起誓,回到临汾之后,她一定要兴建几百间屋子供穷人们居住,使穷苦人家不再流离失所;当然,常小凤第一件要做的事,是建一大间大房子,让养母一家六口有个好地方安顿。 说也奇怪,常小凤现在虽然拥有为数非常庞大的银两,但她却感觉自己没有初至汴京时来的快乐,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可恶!都是因为那臭小子、大怪人,我要离开曲家,他竟然没留我,太可恶了,真是可恶透顶!” 常小凤在心里不断咒骂着曲名风,可她骂他一遍,就想到他一次,心里也更抽痛一次,这感觉她从来不曾有过,她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她不是最讨厌他吗?怎么现在又会为了他难受呢? 走着、走着,常小凤不由自主地走进一间小客栈;小客栈中的店小二一见到客人上门,急忙上前招呼道:“客倌请坐,您要吃些什么咦?是你?”店小二认清楚常小凤的长相后,忍不住惊叫道:“叫化姑娘大爷?您怎么又来了?” 常小凤仔细一看,原来她在无意之间,竟又走人了老沙的客栈。 店小二小沙子见恶客再度上门,不禁抖着声问道:“叫化姑娘大爷您您该不会是又想来拆我们客栈的屋顶吧!” 这时,老沙也看见了常小凤,老沙只觉一阵天昏地暗,仿佛见到什么凶神恶煞一般。 “叫、叫化姑娘大爷您、您嘴又馋了吗?”老沙硬着头皮上前向常小凤问道。 常小凤见老沙胆怯的样子,觉得相当好笑;没想到自己的骗术如此精湛,事隔多日,他们仍然胆战心寒,她想:“如今自己也要离开汴京了,不如趁此机会弥补一下当初的错吧!” 常小凤笑了笑,由怀中掏出一锭金元宝,递交给老沙,她说道:“沙佬,你帮我准备些酒菜,这锭金元宝就当作是上次和这次的酒菜钱吧!” “这”老沙见到金元宝,大喜过望,根本也忘了“拆屋顶”的恐惧,他忙点头道:“叫化姑娘大爷请放心,小店这就去准备。”他推了小沙子一把。“兔崽子,还不快进厨房交代?” 不久,热汤、热菜纷纷端上桌,老沙亲手帮常小凤斟上酒,他毕恭毕敬地说道:“叫化姑娘大爷,请慢用。” 常小凤望着桌上的“金枣八味鸡”、“龙鲤鲜翅羹”、“飘香牛卤片”、“笋汁嫩鹅”、“橘烹长须虾”、“冬菇炒辣鸭”内心五味杂陈,记得当时,她与曲名风就是在这间小客栈初相遇的。 她挟起几样菜入口,嚼着嚼着,她想到了曲名风,泪水竟夺眶而出,一颗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至桌面,她将筷子抛下,掩面而泣。 常小凤直到这个时候,才确定自己深深爱上了曲名风,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曲名风和她永远不会再见面了;常小凤觉得自己好傻,她一直以为她对曲名风强烈的感觉是“讨厌”哪知道她越是“讨厌”曲名风就代表了她热爱曲名风,她真希望自己身上没有这些银两、没有这段际遇,也就没有这段令她难舍的情丝 就在此时,常小凤忽然察觉“有人”坐到了她身旁,并大吃大喝起她的酒菜。 常小凤抬头一看,那坐在她身旁并大啖她的饭菜之人居然是她最想见到的——曲名风。 “你”常小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望着曲名风,颤抖着问道:“你怎么” “我已经劝告过你很多次,别在汴京行骗了,可是你却偏偏不听。”曲名风边说边吃了口青菜。 “我我骗了什么?”常小凤不解地问道,难不成曲名风来找她,只是为了向她兴师问罪? “你呀?”曲名风叹口气,在常小凤耳边轻声说道:“那天在厢房内,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对你‘一见钟情’。你说,你是不是骗走了我的心呢?所以我决定把你留在我身旁,以防你再去行骗‘老实人’!” 说完,曲名风伸出右手轻轻托往常小凤的下巴,然后蛮横地吻上了她的樱唇。 “无赖”这是常小凤所能发出的微弱响声。 这时,一直摆放在常小凤身上的黝黑小石头突然由她的衣袋内掉落至地面,它的表面光亮清澈竟显示出常小凤与曲名风成亲时的幸福模样。 不过这“太极无上极乐万寿无疆石”唯一一次的显灵,谁也没有瞧见。 话说回来,有没有人瞧见这景象,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