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美少女》 第一章 晴空下的向日葵花海,经风摇曳成一片片的金黄色波浪,花海后连绵高耸的青山,是宏伟的衬底,夏虫齐鸣,使寂静中带点小嘈杂,循着淙淙流水声,可以找到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环绕,偶尔一、两只青蛙落水,增添趣意。 铺着画布的三角木架平稳踩在草地上,一枝水彩笔让人横拿竖比,似乎在衡量位置,忽然,执笔的人儿嘴边落出一抹微笑,弯下腰拾起脚边的调色盘。 沾有颜料的笔如有魔法般,在白净的画布上抹上缤纷水彩,一勾一撇,渐层晕染,画布上开始出现缤纷色彩。 两个小时后,一张比拟真实景色的水彩画就这么展现在画板上。 她重重吐了口气,是放松也是满意。 擦了汗,再戴上刚摘下的黑框眼镜,诗意走到树荫旁遮阳,顺便将被风吹乱了的马尾重新扎好。 “诗诗、诗诗!” 放眼望去,唯一铺着柏油的小路上,有辆歪歪斜斜的自行车缓缓骑来,一个帅气短发的男人跳到诗意面前。 “呼!诗诗,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干嘛一声不吭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我一回头找不到你的人,可急死我了!” 诗意将画笔和画具塞入一个大布袋里,把布袋捆在另一台停在小树下的脚踏车上。 “天野少爷,你帮帮忙行不行?我们说来也只是公司同事,用不着我到哪你也要跟到哪,我出来找灵感应该不需要报备你一声吧!” 她讨厌他!就算这个日本男人国语说得再好,还是讨厌他!因为他身上有一点,她怎么也无法接受 “我是担心你耶!怕你一个女孩子家跑到荒山野地来,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天野治委屈的说道。 听到一串噪音,诗意忍着翻脸的冲动,转身朝他身后一比。“那一堆人也是你带来的吧?” 一辆不该行使在乡村小径上的加长型轿车,吐着废气噗噗噗地开向他俩的位置,紧跟在轿车后,是两辆虽属小型却也价值非凡的自用车。 前端轿车的前座,跳出一位穿西装打领带的老先生,他是天野家的管家,脸上不苟言笑,一步步走向两人。 越逼近,诗意的眉蹙得越紧,她用指尖沾了沾仍架在画架上的画布,确定上头颜料干了后,火速卷起来,放进早已准备好的长形画筒里。 “少爷,天气这么热,您怎么还逞强骑这种非现代文明,这太危险了!万一不小心,从上面摔了下来怎么办?外头太阳这么大,请少爷快回车上吧!” 老者的话虽然是对着天野治说,目光却指责地瞪着诗意。 诗意被瞪得无辜,抱起画架和画筒,快步朝自己停在一旁的脚踏车过去。 “诗诗!” 不理会任管家,天野治火速朝人已跨上自行车的诗意跑去,不过来不及了,佳人一双好看的长腿正快速踩动踏板,眼看身影是越来越小。 喘着气的天野治明白追不上,懊恼地跺脚。 摸着自己俊逸的脸庞,他深深的不解呀! 他有着显赫的家世,既有钱,又这么帅气,从小到大多受人钦慕,为什么诗诗却从不把他看在眼底? “少爷,多少名门淑女介绍给您您都不理不睬,像这种没水准的丑丫头有什么好,这种女人哪配得上天野家的崇高地位啊”尽管任管家说得口沫横飞,也完全入不了天野治的耳,因为他知道,只要目睹过诗意的“真面目”就会明白他为何如此执着于她了。 “任管家,我哪一点不好,为什么诗诗就是不喜欢我?”想着自己辛苦追着佳人屁股而来,却没和她多相处一会儿,他沮丧极了。 “谁说少爷不好,少爷这么的优秀,一定有更好的女人喜欢少爷,不要为了一个丑女人难过,明天我就找好几个漂亮的小姐来陪少爷吃饭,好不好?” “你不明白,我只想要诗诗!” “好好好,就诗诗,我想办法让她来找少爷,好不好?”哼!避少爷怎么想!为了不负老爷、夫人的期许,他绝不会让少爷靠近那个丑女的。 ------ 诗意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让自己陷入柔软的沙发里,摘下压在鼻梁上的眼镜,她揉揉酸涩的眼眶。 怎么也想不到,公司那个成天在她身边团团转的天野治,竟然连她的假日都不放过,可以一路直追她到任何地方。 她讨厌老是对她有敌意的任管家,也讨厌黏人的天野治,尤其,他那么的“丑”! 这可是犯了她的大忌,想想她走的是艺术,最注重的就是“美感”如果连个“美”的边都沾不上,又怎么能让她有好印象? 美这种东西是可以靠后天培养的,像她自己不就是,虽然相貌丑了点,但至少懂得遮掩和装饰,哪像有人明明丑得半死却又以为自己多么帅气挺拔,居然真有那么多女人为这种丑男着迷,换作是她,管他是不是公司未来的接班人,一样连看也不想看他一眼。 记得刚进公司,他甚至连正眼都没瞧过她,自从她不小心在茶水间让他看见自己的丑态后,他就开始不停地缠着自己 发圈让诗意枕在软垫上的头不舒服,她扯下发圈,让水亮的黑发倾泄下来,成一弧形摊在米白色的沙发上。 褪下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厚重镜框,诗意拥有一双剔透玲珑的眸子,如水晶雕琢般的细腻五官令人着迷,只是她老将这样的面貌隐藏在装扮下,不让人瞧见。 说她故意也好,她就是怕被别人看见她的丑态,指指点点,从小她就受够了这些目光,所以她选择遮丑,她发现,只要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丑,困扰她的事也都消失了。 一双美眸胡乱瞥去,正好瞧见墙上的挂钟。 哎呀!怎么这么快?已经五点了! 懊去找他了呢! 一朵迷人的微笑在唇边绽放。 遇见瞿季扬是在纱纱结婚的那天,她脖子上的丝巾被风吹走,他帮她捡起,就这么一照眼,她对这个男人一见倾心。 或许对方觉得她是个疯子,但她第一眼见到他,就被他那张俊逸的脸给迷住了,他刚毅有型,五官性感,为了要能常常见到那张脸,她几乎是天天在他收工前去探班。 诗意跑回自己房里,三两下时间,穿戴成自认为最美的装扮走了出来。 不用擦眼睛! 那个阿妈包包头,古老式碎花遮脚长裙和那一张被黑框眼镜掩去光泽的古板脸蛋,确实是十分钟前枕在沙发上,会让男人见了流口水的美女。 别人是化腐朽为神奇,她则是化神奇为腐朽,能将天使般的美貌瞬间变成一个古板老处女,的确也不是普通人所能办得到的! ------ 他是怎么惹上那女人的? 瞿季扬记得非常清楚,两个礼拜前,就在那个炎炎午后,他不过好心替她捡起被风吹落的丝巾,从此之后,他就被她缠上了。 那个女人三天两头就会出现在他工作的地方,殷勤地送茶水加问候,明眼的人都看得出她对他的目光特别不一样,是一种爱慕的神采。 爱慕? 别开他玩笑了。 就算不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这副邋遢模样有多难见人,身上泛黄的背心像梅干菜般皱巴巴,半长不短的胡子沿着嘴唇爬至下巴撒野,他想想,他有多久没见着他光溜溜的下巴?唔!好像有好几个月了吧! 不是他不爱干净,实在是换了这份苦力工作后,他变得很懒,每天回家只要能在睡前,让他有力气刷牙洗脸、洗个澡就成了,他不要求更多。 只是想破头都不明白,工地同伴全看得出那个女人是针对自己而来,就连他也感受得到那女人对自己的异样情感,但是,他到底有哪点令她这么着迷?可以走火入魔到天天来他这儿报到? 别说对他一见钟情,他这种连自己照镜子都会皱眉的模样,任何拥有正常审美观的女人应该都看不上眼吧! 同事们都说他很好运,能让一个女人对自己这么痴情。 他好运吗? 瞿季扬抹去脸上的汗水,停下搅到差不多的水泥,微微发了点小呆。 他是很好运,好运到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甚至人人称羡的地步。 从他出身的那一刻,便注定了他一生的好运不断,不论他做任何事、做任何决定,选择任何工作,都是顺利到不得了;举例来讲,与别人同时进场投资,别人弄得倾家荡产,跳楼自杀,而抱着无谓心态的他,最后反倒回收上千万,吓得他连忙把手中巨款捐出去做慈善,怕惹来歹徒宵小。 夜半睡不着出外游荡,遇到人家黑道火并,为了闪避人群,他不小心撞倒一个人,谁知意外让那人闪过别人的致命一击,那人送了瞿季扬一条串着虎头的金炼,后来他才从电视上知道,那人正是黑道天龙盟的盟主,此后只要瞿季扬有困难,凭着这条金炼,天龙盟就会为他赴汤蹈火。 这样的好运,一路伴随瞿季扬而来,他不断更换工作,改变生活方式,想知道自己的好运究竟能维持多久。 只不过,如果把好运和那个怪女人画上等号他抿唇,百分百不认同。 一声响亮的呼喊插进了他的思绪里。“瞿先生,我来送饮料了!” 他眼一瞇,看着那个小黑影又一次闯入他的生活里。 就是她! 那个叫诗意的女人。 那个充满欢愉的悦耳嗓音既清脆又好听,让人想象来者的娇小与可爱,可惜,只有声音动人。 头戴安全护帽的工人,每一个都露出暧昧偷笑的目光,十几颗黑溜溜的眼珠直盯着背脊僵硬的男人看。 “阿扬,看来有人对你非常死心塌地哟!每天替你带这送那的来,你能这么有艳福还真让人羡慕呢!”身为工头的大同伯,拍拍瞿季扬宽阔的背膀,微笑道。 瞿季扬撇了嘴,没好气道:“不用太羡慕,我不介意将我的好运分给大家,随便一个人想顶替我都成。” “可惜人家似乎只中意你呢!这份殊荣只有你能享受。”见到瞿季扬两道粗眉都快挤成一条线了,大同伯大笑。 一开始,大家都对瞿季扬报以同情,莫名其妙被一个没啥看头的女人看上,真的是挺可怜的;但每次看到瞿季扬露出那副苦恼尴尬的表情,实在非常有趣,于是久而久之,大家开始臆测何时工地里的粗犷男会被那朵屹立不摇的小野菊给征服。 “瞿先生!” 响亮的呼喊落在他面前,瞿季扬抬头,一双黑眸在头戴安全护帽,打扮始终如一的女人身上转了一圈。 她明明年轻得很,为什么老喜欢把自己装扮成连路人甲乙丙丁都不如的老态模样? 盯着那张几乎被眼镜压扁的小脸,他浓眉轻蹙。“诗小姐,我上次已经说过了,你不需要替我送东西来,这里不是你一个女人该来的地方。” 诗意面带亲切的微笑,似乎没把他的不悦看进心里。“我也说过了,瞿先生,我是为了谢谢你帮我捡回丝巾而来的。” 她送上一千西西塑料瓶装的酸梅汁到他面前,对于一个在户外工作一整天的人而言,沁凉的酸梅汁似乎比手中的矿泉水更加吸引人。 心里几百个不愿意,布满厚茧的大掌仍是凑上前,接过那双小手递来的瓶子。 “谢谢你,诗小姐,你的谢礼我已经收了一个月了,希望就到今天为止。” 扭开瓶盖,他咕噜噜地仰头畅饮,冰凉带酸的液体沿着喉咙而入,顿时暑意全消,令在场其它同事发出羡慕的啧啧声,也想抱瓶冰饮猛灌。 把着迷的目光移开,诗意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双手捂着胸口小喘气。 哇!没想到这男人就连喝个饮料都能这么豪迈吸引人呀!那张脸真是越看越好看。 她轻咳了一声,对着四周露出羡慕表情的人道:“各位辛苦了,我在路口那家便利商店帮大家买了些饮料,只是我提不动那么多东西,可以麻烦哪位先生去帮我领过来吗?这是发票。” “我去!”马上有自告奋勇的人领了诗意从口袋里取出的发票,朝便利商店飞奔过去。 一个亲切的小必怀,让大家更对诗意有了好感。 瞧瞧,这位小姐不但人亲切,还这么体贴,重要的是,她从未对他们这种粗人露出鄙夷的神情,光凭这些,就够让人将心偏向她这一方。 虽然,她真的长得不怎么样。 但阿扬该惜福了。 一阵冷意自瞿季扬的头皮传来。 这绝不是喝下酸梅汤的化学反应。 他放下高举的手臂,被胡子包围的粗犷大脸皱了起来,四下瞄了瞄,果然,身边的同事一个个都对他露出奇怪的表情,就像他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一样。 诗意一张脸笑盈盈,目光飘呀飘,一下子飘到他脸上,一下子又移开。 没办法,她担心自己老盯着那张俊脸会脸红,谁教他有一张这么好看的脸。 “好喝吗?这可是我第一次做酸梅汤哟!味道怎么样,合不合你的口味?会不会太甜呀?” “还还可以啦!”又是一阵寒意扫来,瞿季扬的眼角稍稍往左右瞄去,发现这些释放冷意的来源正是周围数双眼睛,各个都是有着“别欺负她”的寓意。 “意思是你喜欢这个味道啰?” 瞿季扬想否认,看看她会不会就此放弃,没想到却被人抢先一步开口。 “诗小姐,你瞧阿扬都喝了半瓶,怎么会不喜欢呢?我看他是不好意思开口说,对吧?阿扬。”说话的人是大同伯。 他挤了个眼神要瞿季扬点头,旁边的人更是不停附和,大家的心里显然都觉得该给这位好心的小姐一个鼓励。 瞿季扬僵硬的脖子轻点了下。 诗意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尽管大大的眼镜遮住了她无瑕的容貌,脸颊旁的小酒窝仍替她黯淡无光的脸蛋送出亮彩。 瞿季扬有短短的闪神。 她笑起来还满好看的,如果能摘下那副丑陋的眼镜,说不定人会显得有朝气多了。 “诗小姐,等一下有空吗?我们本来就打算收工后去市场边吃吃路边摊,不晓得诗小姐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有人突然提议道。 瞿季扬愕然地瞪着这个开口相约的伙伴。 “我可以去吗?”透过镜片,圆滚滚的眼珠顿时兴奋得发亮。 众人一致将目光调到某人身上。 背负着大家的期待,瞿季扬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这小女人真有办法,竟然将这些大男人给征服了,全都一心向她。 聚拢的眉头始终没松开过,最后,他咽下心中的无奈,开口邀请她。“有空的话,你就来吧!让我们请你一顿晚餐,也好谢谢你买饮料请大家喝。” “有空,我有空!” 诗意高兴的喊出来,那副开心的模样像是得到了天下最无价的大奖。 她的第一步成功了! 要他接受她的先决要素就是他身边的人也都能接受她,看来她已经获得大家百分百的支持了。 约好人后,大伙各自回到岗位上收拾手边剩下的工作。 倒是瞿季扬没有移动半步,目光笔直地落在这个傻笑的女人身上,既然自己怎么想也不明白,他直接开门见山地问答案 “诗小姐,我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缠着我?” 诗意一双圆眼直勾勾的看着这个一眼就让她煞中的对象。 “因为我喜欢你呀!” “为什么喜欢我?”这点他相信谁都看得出来,只是,像他这么一个粗人兼打杂的邋遢模样,怎么会让她这么为他着迷? 带着羞意的眼神在他的脸上停了三秒后,迅速的移开。 “因为你的脸长得好帅。” 他帅?瞿季扬脑袋一片空白。 “你的脸是我看过最英俊、最迷人的脸。” 他俊?他迷人? 瞿季扬僵如石头,傻了。 “我想我第一眼看到你时,就喜欢上你了,这就是我常常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啦!我想每天见到你。” 真是见鬼了!这算哪门子的答案! 瞿季扬整张脸错愕、呆滞、不信。 他满嘴胡子,长短不齐的头发乱得跟什么似的,还一身是汗;衣服又破又脏,被沙土弄得黑不拉几,模样可以说是狼狈兼邋遢到极点,这女人是哪一只眼睛看到他帅、他俊、他迷人了呀? 序橙星 俗搁大碗一直是位于三岔路口上的面摊所打出来的招牌,先不论他们卖的牛肉面有没有那么好吃,大碗够分量的面条和大块牛肉就够满足饥肠辘辘的客人,尤其是必须付出大量体力的工人。 大家非常有默契,故意留下两个相邻的板凳,其它全都坐满满,让瞿季扬不得不选择与诗意坐在一块。 “我去点些小菜过来。” “等一下,阿扬,我们平常吃的那些豆干、大肠说不定诗小姐不喜欢,你就带诗小姐一起过去看看,选些她想吃的。”大同伯出了声。 诗意点头,高兴地起身跟上前。 想说“不”的声音只能吞下腹,瞿季扬带她来到正用大锅煮面的老板面前,不需要看悬挂在面摊椰子上的小菜名单,他自然又顺口的喊出常吃的小菜名。 “老板,肝连、大肠各两份,油豆腐四块,豆干、海带各切一盘,还有”他顿了下,偏了头看着身侧,两眼正盯着牛肉汤咕噜噜滚的女人。 “你有想要点的东西吗?” 一阵浓郁的牛肉香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在外奔走一天的她除了水和早餐之外,似乎没有吃其它的东西,也难怪她对身边人的问话置之不理,目光直视那锅泛着香气的热汤。 “这牛肉汤一定很好喝吧!” 好香,也好饿哟! 她对着那锅汤一脸痴迷,垂涎得像要滴下口水似的,小手捂着唇猛吸着香气,令瞿季扬觉得好笑,他看出她饿坏了。 唇边出现浅浅笑痕,之前的不快好像瞬间消失了,此时他只觉得她还挺可爱的。 “这里的牛肉咬劲十足又大块,要不要我把你的牛肉汤面换成牛肉面?”他记得刚刚她点的是汤面。 低醇的男音从耳畔传来,诗意立即扭过头,陡地看到的就是瞿季扬贴近、放大的脸孔。 咚!心跳不由自主地重重跳了一下。 她再一次因他的俊容而震摄住,双眼像是着了魔似的,难以离开他炯炯有神的眼睛。 呼!他为什么能长得这么好看、这么吸引人呢?简直是百看不厌、越瞧越迷人。 对对,就是这个角度,不要移动!那天让她心动的脸庞就是在这个位置,不偏不歪,正中刚好,哇!实在是美得不象话 “你要换吗?”他的唇蠕动了几下,好像说了什么,不过诗意没听见,只顾着盯着面前的美男看。 瞿季扬的笑意僵硬了,诗意的表情让他觉得自己就像炉火上的那一锅牛肉汤,她好像恨不得马上把他一口吃了。 他稍稍把脸挪到了左边,发现她的眼珠也跟着移动,再移到右边,那两颗黑溜溜的眼珠一样飘动过来,他真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装了什么磁铁。 瞿季扬伸出五根指头在她脸前晃了晃,随即让诗意回了神。 “要换成牛肉面吗?” 诗意赶忙收起贪婪的视线,慌忙的点头。真是糟糕,她又一次被他的脸迷住了,会不会留下不好的印象呀! 瞿季扬跟煮面的老板点小菜,当然也没忘了将她的汤面换掉。 “走吧!你若没有什么要加点的,我们就回座位上去。” “哦!好。” 一直低着头的她应声转身,左脚没注意勾到了四脚圆凳,让她颠了下,右脚却又被自己过长的碎花裙绊到,是没到扑倒的地步,整个人却也几乎要跪到地上。 “小心!” 离她最近的瞿季扬飞快地大掌一捞,及时从后面勾住了她的腰,把要跌到地上的人儿揽在胸前。 “谢谢谢!” 按着心脏快跳出来的胸口,诗意急急忙忙地回头,朝身后帮了自己的人道谢,绾成一个包包的头发刷过他的脖子,她慌乱的跳开他的怀抱。 她怎么这么不小心,丢脸极了! 扶正眼镜,她没有再看他一眼。“我们快回位子上去吧!大家都在等我们了。” 她小跑步,慌乱地回到位子玄坐好。 瞿季扬若有所思的目光牢牢盯着她的背影看,他伸手摸着自己的颈部,那个刚才被她的头发擦过的地方。 是自己的错觉吗? 他可以感觉到她头发的柔软、滑顺,她一定拥有发质相当好的头发,为什么喜欢把它绾成古早阿妈型的模样? 淡淡的洗发精香味仍然残留在空气里,他突然有种冲动,好想看她放下头发的摸样,是不是如自己所想的一样又黑又亮又柔顺? 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他八成也是肚子饿了,才会想些有的没的。 回到座位上,诗意一边止不住地懊恼刚刚的粗心,一边又在想等会有什么借口可以让他送自己回家。 瞿季扬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一会儿,堆满笑容的老板端了好几碟小菜过来。 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响着,诗意决定暂时放弃动脑,填饱肚子为优先。哪知她头一抬,就教眼前的战况给吓傻了,拎着两根细竹筷的手悬在空中不动。 不愧是经验百战的老手,快、狠、准已是这群魁梧食客的“求吃之道” 眼看一条条粗壮的手臂在空中不停穿梭,准确无误的攫住相中的豆腐、大旸,即使没有一丝空隙,仍然能奇迹的不跟其它条胳膊撞在一起。 诗意却步了。 她真的要加入战局吗? 仔细盯了几秒钟,停在空中的手选择悄悄放下,改将竹筷放在空碗上。 还是算了,她乖乖的等她的面就好,虽然她也很饿 突然,她眼前的空碗像变魔术似的,多了一块豆干、两块,甚至三块,之后还陆陆续续变出了肝连、海带 清澈的圆眼是越瞪越大,她猛然将头转向左方,看向那只正在为自己进攻战局的手臂。 这些,都是他替自己夹来的。 “抱歉,大家平常吃饭就是这么急,你来不及夹可以说一声,这些够不够?还有没有其它想要吃的?”口气并没有不悦或是嫌麻烦。 诗意满心欢快,轻轻摇了头。 “够了,谢谢。”忍不住地,她问出了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嗯夹不到?”她可不好意思说是因为大家动作太过粗鲁。 “我看你一直迟迟没有动筷子。”他对她挑挑眉。 她明明就是一副想吃却又不知该怎么下手的模样,从她正要动手开始一直到放弃,他的注意力可一直放在她身上。 “喂喂喂!你们好歹节制点,要人家诗小姐来吃饭,每个人抢成这样,要人家怎么夹菜!”瞿季扬对这群离谱的男人放话。 诗意一张脸堆满了惊喜与不敢置信,隐藏在镜框后的晶眸进出亮光。 他看她,他说他看着她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看着她呢? 脸色一红,她突然紧张的摸摸脸、摸摸头发。 嗯!还好、还好,她现在的模样一点都不丑,非常好。 忙完了她,瞿季扬才要开始为自己打点盘中剩余的小菜,却不小心撞落桌缘上的抽取卫生纸盒,他出于反应动作,自然地弯下腰去捡。 “啊!”“哐当!” 随着一声叫嚷,紧接着就是碗盘翻落的声音。 世上就是有那么巧的事,老板正巧手上、膀上堆满了碟子,绊到了不小心把腿向外伸的大同伯。 顿时,老板手中的碗盘全飞,盘子上的东西全往瞿季扬的位置飞扑而来。 他好运,弯下腰正巧痹篇了这堆祸害,但他的桌面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处处散布着海带、豆腐皮、酱油,真是惨! 好在他及时弯了身,不然这些东西全贴在他身上了。瞿季扬暗自庆车。 “你的运气还真好。” 闷闷的声音从右边传来。 瞿季扬一怔,缓缓地把头扭过去。 如果说有部分朝他飞来的东西横尸在他的桌面上,那剩下来的不就飞向他身边的 果然,一幅惨不忍睹的画面落入他的一双黑瞳里。 黑豆干不偏不倚地黏在同它一样漆黑的镜框上,镜面一边由豆干占领,一边由海带玩着吊吊乐的游戏,脸颊上凝着几滴酱油,诗意的样子狼狈到了极点。 看来不用诗意想办法,瞿季扬今晚也会护送一身惨样的她回家去了。 ------ 夏天就是这样,白天热得要命,一入夜后,却又凉爽舒服起来。 在诗意的坚持下,她只是借了洗手间洗脸,随便用面纸擦了擦脏掉的玻璃镜面,甚至连眼镜都不肯取下,这让送她回家的瞿季扬颇为纳闷。 女人家不都爱漂亮吗?遇到这种情况,不是火速把自己身上穿戴的衣物弄干净,就是重新补妆换上最好的面孔,怎么她好像就这么遮遮掩掩、随便打发就好?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她好像要故意遮掩住自己的原貌,今天一天内,他对她的好奇是越来越多。 巷子口有辆大车挡在那里,他的车子过不去,不放心一个女人走进无人的巷子,瞿季扬决定先将车子停靠路旁,陪她走到她家门口。 “明天是星期天,我刚刚听到你们说明天不用开工,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走在前面的诗意,突然转过身,瘦小的她站在浑身都是精壮肌肉的男人面前,显得好娇小。 “没有。”他注意到那双在夜晚里也能发亮的眸子,又一次黏在自己的脸上。 “你没有约人?”笑意沾嘴,诗意眨了眨眼。 他摇了摇头,却突然一愣,他干嘛乖乖的回答她呀? “那我可不可以去找你?” 见对方的表情变得古怪,诗意连忙举起一只手,像童子军在宣誓一样。“我只是一个人在家无聊,想找个人出去走走,说说话、聊聊天而已,没有什么其它企图,如果你嫌我烦的话,可以把我赶回去。” 深幽的眸子瞅着她看,瞿季扬在盈盈眸光里看到了迷恋的神采。 大掌抚着下巴卷曲浓密的胡子,他很难想象自己这副鸟德行真有那么好看。 “诗小姐” “叫我诗诗就好。” 她用昵称想将两人的距离拉近,可惜对方并没有如她意的这样喊她,瞿季扬只是用一种古怪的表情看着她。 “我真有那么好看到你一眼就迷上我了?” 她顿了会儿,坚定地点点头。 “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临时打杂工,像我这样的人你还是喜欢?” 这次她点头点得更大力。“你越是不起眼越好!”她的话让瞿季扬诧异。 “我就是看中你的不起眼,这让我更喜欢你十分不,是百分!”诗意说得笑容满面,反观那个被告白的男人则是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 “我承认我很爱美的,你瞧我的样子就知道,我是一点丑都见不得,没办法,谁教你长得那么迷人,又符合我不喜欢引人注意的条件,害我不小心就这么迷上你”末了,她耸耸肩,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公分的距离出来。“我喜欢你已经成了事实,现在就看我有没有办法能让你稍稍喜欢我一点。” 瞿季扬哑口无言,这真是狗屁不通的理由啊! 她说她爱美、喜欢美的东西?她那副古板打扮叫做“美”?而他这模样叫做“俊”? 他严重怀疑,这女人的审美观真是有问题! 还有,她居然说要想办法让自己喜欢她?开什么玩笑!他喜欢的绝不是她这种骨感型的,瘦小得像一阵风就会被吹倒,就连一张脸都没办法看个清楚。 越看那副镜框就越讨厌,好好的一双眼睛就这样被遮蔽住,她拥有那么明亮的双眼,不该隐藏起来才是。 “你为什么选了这副眼镜?有点老气”出于下意识的行为,他想摘下她的眼镜看清楚她的脸,却被她出手阻止。 诗意朝后退了几步。“别动我的眼镜!” “你可以戴隐形眼镜,再不,换一个镜架小一点又轻一点的眼镜不是很好?为什么要戴一个压住自己鼻子,又挡住自己容貌的笨重镜框?” “你不懂的啦!况且,我现在这个样子好看得很,不需要改变。其实,我长得并不好看,要不是靠这些东西做点打扮,不然根本见不了人。”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了,自从明白困扰她的事就是因为自己长太丑所造成的,她就懂得如何把自己打扮得好看一点,至少不再让人嫌恶。 “你长得很丑?”他缓步逼近她。 斑大的身躯就站在她跟前,她一仰头就可以感受到他身上刚烈的气息。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强压住狂乱不已的心跳,诗意对上他骤然低头贴近的面孔,她一动也不敢动,让一只热掌轻轻托住她的下颚。 “你”他的眼底闪着精光。 有一种小小的可能,在他的心中滋生。 这女人能把丑的看成英俊,是不是也把美的当成丑的?她说她很丑,那丑的定义会是在哪里? 想再靠近看个清楚,猛地一个人硬生生的扯开他。 梅先生打着牙颤,一双老眼努力瞪着眼前这个强壮到可怕的男人。 “放开我家诗诗!你你是什么人?敢对我家诗诗无礼,你你小心我报警抓你!” “你家诗诗?”被人说得莫名其妙,瞿季扬双臂环胸,上下打量着眼前一副“母鸡护小鸡”之姿的老伯。 这是她的家人吗? 梅先生瞪着眼前的大块头,故意大声吼道,好壮大胆子。“我告诉你,别想欺负我家诗诗,我梅先生,甚至整栋美女公寓里的住户都不会放过你诗诗,你干嘛扯我的衣角?” “房东先生,他他是我的朋友啦!”诗意压低音量喊着。 房东先生就是太关心她了,有时她回来晚了,他还会在公寓楼下等着她,就怕她一个女孩子家走在漆黑的路上遇到什么坏人。 “朋友?”梅先生大喊,心中警铃乍响。 意外往往都是发生在最不可能的人身上,想当初他美女公寓的另外两个招牌就是这么不注意才被拐走,这个“朋友”嗯嗯非常可疑。 “有人来接你回去,那我先走了。”瞿季扬自然地退一步,转身要走。 “等一下!”诗意叫住了他。“你先留下联络电话给我,还有,你没回答我,我明天可以去找你吗?” 瞿季扬的脚步顿了一下,像在犹豫。 “诗诗,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太太明天要陪她去市场买菜,还有还有,你说过想学她的熬乌骨鸡汤,我这就叫她明天教你。”梅先生硬是打断两人之间暧昧的对话。 瞿季扬有种感觉,这位房东先生对他有强烈的敌意。 “等一下,你别走呀!”诗意对着瞿季扬的背影叫道。 呜不要啦!她好不容易有了和他进一步接触的机会,别破坏她呀! 瞿季扬想了想,突然举起右手,朝后挥了挥。“这周你有事就算了,我们星期一见,掰!” 诗意一张脸布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她没听错吧?他是叫她星期一再去工地找他,去找他耶!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说她可以去找他! 这真是今晚最棒的事情了! 梅先生警戒的扭头看着左右两端,一个走了,一个站在原地傻笑。 “走走走,咱们快回公寓去!诗诗,你要记得,交朋友也是要看人的,像那种痞子流氓似的人还是少接触得好,听见了吗” 第三章 瞿季扬一双浓眉像打了结似地纠结,连着几天来,这女人脸上的笑容是越看越令他不自在。 不但笑得特别热切,注视也越来越大胆,不管他在做什么,甚至只是伸伸懒腰,脱去一件湿透的背心,都可以感觉到一双爱恋的目光跟着自己,他记得以前她只敢偷偷看他的脸庞几眼,哪像现在视线这么大剌剌,一点也不含蓄。 好像从他说了那句“星期一见”开始,两人之间就从疏离渐渐拉近。他是从来没有排斥过她,却也没接受她,但是那句话,是不是改变了什么? 好比她开始会跟他聊些自己的事,感觉像熟稔的朋友,不再像以前招呼几句,生疏有点距离;而自己的眼睛也会不时飘过去,注意她在做什么。 像现在,视线又不由自主飘落在头戴小黄帽的小身影上,方才跑来了一只小黑狗,她现在正跟小狈玩得起劲。 “我们今天要赶一小段工程,会弄到比较晚,你先回家去,别等大家了。” 平常她送来饮料后,都会在一旁待到他们收工,陪大家边聊边走再回家。 “没关系,你们忙,不用理我,该回去的时候我自己就会回去了。”小手向前挥了挥,然后又专心的压住正和她玩得起劲的小黑掌。 “嘿!我压到你了吧!还想跑哎呀!你怎么可以用舌头舔我的手,犯规!” 瞿季扬失笑,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孩于一样的爱玩,他双臂环胸,决定暂时休息一下下。 “问题是,你嘴里说的该回去的时候,会是什么时候?”他观了眼天边橘红色的夕阳,这女人不会一玩就忘了时间了吧! 诗意抬起头来,朝高大影子的主人调皮的眨了眨眼。 “反正绝对不会在你们收工以后。” 她就是赖皮,怎样?只要待到他们收工后,势必就有人得要送她回家,为了争取多一点和他相处的机会,她就是决定赖在这里不走啦! “我们会到多晚还不知道,也许会赶工到半夜,到时一结束大家都赶着回家睡觉,可没有人会理你,你必须自己回家。”故意说得没有人会理睬她。就算明天是星期六,他还是觉得她不该在外逗留到这么晚。 “哦!”不理他,她继续和小狈玩。不怕,他的朋友全都很“照顾”她,这个护送她回家的工作一定会落到他身上。 “你可别想我有时间送你回去。” “哦!”诗意偷笑,到时可由不得他。 “算了,随便你了。”面对这一颗固执的脑袋,瞿季扬只好告诉自己别去管她了,他不用对她付出关心。 他回到工作岗位上,扛起一袋水泥,准备背到另外一边,一道不算大声却可以听得很清楚的声音从他身后飘来。 “前几天新闻上报导,有个年轻女人加班到半夜,回家时由于邻居全睡了,巷子里都没人,结果一个歹徒躲在她身后,跟着她拐进巷子里,然后把她” “砰”一声,水泥袋狠狠被人丢到地上,诗意适时地住了嘴,她继续和狗狗玩着人手扑狗掌的游戏,心里明白这几句话对他造成了影响。 这几天她观察到,虽然他还是表现出一副对她很不以为然,不大想搭理的模样,甚至口气凶巴巴的,其实他还是有听进她说的话。 嘿嘿!这是个好现象,表一不他有在注意她呢! 一张面无表情,眼底却跳跃着火光的表情朝诗意所在的位置瞪来。 “既然知道这么晚一个女孩子回家很危险,那你还打算留到我们收工?!”别看这女人瘦瘦小小,她还真是越来越有惹他生气的本领。 “我等着某人自动提出要送我回家呀!”镜框下是不带杂尘的清澈眼睛,说得好无辜,好像没人送她回家全是他的错一样。 “你慢慢等吧!”瞿季扬提醒自己别被她影响到,继续把水泥袋拆开,倒出一堆堆的水泥。 他发誓自己绝不当那个主动开口要送她回家的人,管她一个人回家危不危险。 一会儿,忙碌的身影后又有声音飘来。 “你们明后天有要开工吗?” 男人假装有另一双手,隐形的遮住他的耳朵。哼!他不理。 “我明后天都有事不能来耶!”她和公司摄影组的同事说好了要去海边取景。 那双手骤然消失,男人挑了眉。那很好呀!他至少周围可以清静点。 诗意开始在沙上上用手指画圈圈,一圈又一圈,小黑狗一掌把它打乱,她蹙眉压住捣乱的小黑狗,又画着其它的圈圈。“有两天不能见到你,我会很想你耶!” 心陡地一跳,瞿季扬的手顿了下。 她又来了,老是不害臊地说些喜欢他、想他的话。 “想想两天都不能见到你这张脸,我会怪难受的。”诗意遗憾的叹了气。 瞿季扬粗眉一扬,一口闷气马上冲淡心底怪异的感觉,他早就知道,她全是冲着自己这张容貌才来的。倒水泥的动作变得有些不耐烦。 “这两天没人帮你带饮料来” 他可以自己买呀!瞿季扬翻了翻眼。 “也没人在你旁边跟你说话,你会不会无聊?一定不会,你一定觉得没有人烦轻松多了。” 是呀!这话说中他的心声,但为什么她落落寡欢的语调听在他耳里就是觉得不舒服? “可是我也没有真的打搅你呀!我从不想吵你工作的。”这是她的自言自语。 瞿季扬的动作缓慢下来,这小小的埋怨声在他心底回荡许久。 她每次来工地,只是送东西给他,然后就会乖乖窝在一边,不靠近他的工作范围,最多只用一双眼睛盯着他看而已。 会聊上几句也是他主动提话,她才开了话匣子,其实这个小女人只是想待在他的身边看他而已。 这些他都知道,是他太过注意她的注视,才会浑身不对劲。 奇怪,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在意起她的动作来了? “唉!如果你也有一点点会想我的话,那就好了。” 这话也是诗意说给自己听的,她明白得很,要他开始想念她,自己还得多努力。 小黑掌想挣脱,诗意一个手掌又压下来。 算了!还是想想明天的美景好了,蔚蓝的天、美丽的山、辽阔的海她可以把漂亮的美景收藏在自己的画里。 “你明天要跟朋友出去?” 意外他会开口,诗意赶忙抽回飞奔在外的思绪。“是跟公司同事,我们要去沿海一带采景。” “去两天?” “嗯!我们住民宿。” “哦自己小心点。” 镜片后的眼眸闪闪发亮,她收到他的关心了。 瞿季扬突然想到什么,忽然转身叉腰看着她。“那你是不是应该早点回去整理一些行李,或是早点睡觉明天才有精神?” 诗意干笑两声。“我我想多留一会儿嘛!” 听出她话里的留恋,他心里又多了些起伏不定的情绪。 “你会很无聊的。”他指出,尤其天黑蚊子也多。 “有你的脸可以看呀!哪里会无聊。” 她说得理所当然,脸不红也气不喘,但瞿季扬有些恼火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心想如果他没有这张脸,这女人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喜欢他? 有些生闷气,眼珠子就与她相瞪着。 小黑狗呜呜两声,眼角垂着泪光,瞪着这一男一女。 别再互看了,什么时候可以把小掌还给牠呀! ------ “达仔,我帅吗?” “啊?”和着水泥的铲子止住不动。 “我问你,我这模样帅吗?”特地换了件唯一白色的背心,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瞿季扬一手摸着下巴,摆出一个自己认为最好看的眼神。 “咳快工作吧!别忘了我们今天要把这面墙做出来。”达仔推着堆满砖块的推车,快步闪人。 “喂!达仔,你还没回答我,喂!” 啧!这胖小子跑得还真快,没关系,还有其它人。 “小林,我问你”“大同伯叫我把这几袋砂石搬过去。”一溜烟地,小林飞快地逃离某人的视线。 “喂、喂!般什么?平常也没见你这么勤快过”瞿季扬抿着嘴道。 这群人是怎么回事?不过是问个问题,干嘛一个个都闪他闪得远远的! “旺仔,等等!”他逮到一个从眼前小跑步过去的伙伴。“旺仔,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的妈呀!阿扬哥,这问题你从早问到现在,都过了好几个小时,还问不够呀!”旺仔有些受不了的晃着脑袋瓜子。 “是吗?我问了那么久?” “是呀!就是那么久,问到大伙一见你就想躲。” 阿扬哥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为了一个答案可以死追猛问,星期一本来是最颓废的工作日,懒洋洋得让人提不起劲,没想到却因为阿扬哥的一个问题,弄得每个人都振奋起来不停地找工作做,躲人去。 谁教阿扬哥天生就有股慑人的魄力,只要抿着唇用那双有神的眼睛瞪人唉!回答不出来的人岂有不逃之理。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没人回答我。”瞿季扬挥动着一只胳臂勾来旺仔的头,不满的说。帅、不帅,不过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居然没有人说得出来。 “你要我们怎么回答嘛!说帅嗯!阿扬哥你也该知道,我们这种工地里打滚的人,每个人搞得灰头土脸,哪有什么帅字可言;若说不帅,我又没见过阿扬哥你整理打扮过的模样,说不定你剪了乱发,剃了胡子,也挺人模人样的。” 瞿季扬盯着实话实说的旺仔,收了手,还人家能自由活动的脖子。 “但有人说我这模样很迷人。”手摸着脸,他喃喃自语。 那个怪怪的女人,两天不见,自己已开始期待她的出现了,有点怀念她清新的嗓音,还有那道在他身边打转的小身影. 大概是习惯了身边老有热烈的注视,少了她,还真有点不习惯。 想到傍晚又可以见到她,瞿季扬的心情莫名地大好起来,人一高兴,自然笑了出声,下颚旁边的胡子上下卷动,模样真有点可怕,旺仔见状,吓得拔腿就跑。 “喂!旺仔,别跑,你先回答我,我这张脸是不是很迷人?” ------ 诗意工作的地方,是一家专门培养艺术人才的公司,由日本天野集团来台创建,这里会为有才华的员工定期举办艺文活动。 诗意的工作,除了发挥所长,不定期地送些作品交由公司送展,偶尔也会被外派当兼任的美术讲师,而她大部分的时间,则是在公司审件,替公司审核可以培育的绘画人才。 “诗诗,恭喜你,我就知道你的作品在国际上一定会备受瞩目,果然国际美评协会没有遗漏了你的创作,你就快可以去意大利参展了!我真替你感到高兴。”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间,诗意多希望能飞身到瞿季扬的工地去,可惜身后的跟屁虫怎么甩也甩不掉。 “诗诗,为了庆祝,我今晚请你吃饭好不好?反正你也要下班了,走吧!就让我请客吧!” 诗意忍不住想叹气。“天野少爷,麻烦你赶紧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好吗?你已经冷落你办公室里的那张皮椅好久了。” 她真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无所事事这么久,打从她一早走进这栋大楼,天野治就不停地在她身边喳呼,这儿转转,那儿碰碰,天知道她就是不喜欢引人注目,这下子不想引起侧目也不成。 天野治拨了下前额的刘海,刻意摆出一副帅气的模样,他露了露洁白的牙齿道:“诗诗,我好高兴,你终于注意到我了,你会关心我,这就表示你开始喜欢我了,对不对?” 天野治兴奋的想扑上前,却被诗意迅速闪开。 “我好感动,诗诗,原来你都有在偷偷注意我,我发誓以后我一定不会再看任何美女一眼,呃只看几秒就好,其它时间一定都把目光放在你身上诗诗,你别走那么快嘛!” 快速冲出大楼的诗意,决定一刻也不逗留,伸手揽了出租车就要坐进去,谁知天野治“咻”一声,也跟着钻了进去。 “天野少爷,你”诗意显然被吓到了。 “先生,麻烦到富豪酒店。”他早已订好一桌浪漫的晚餐。 诗意哑口无言,天底下怎么会有像他这么难缠又不要脸的生物存在? “诗诗,你好聪明,知道坐出租车就不会被任管家发现,这样就不会有人打搅我们了。”露出深情款款的目光,他执起诗意那一双白皙的小手。 诗意错愕的瞪着天野治。他居然亲了自己的手背。 老天!谁来救救她啦!她的手回去一定要洗上百遍,她不想也不愿陪这个丑男去吃饭。 她着急的扭过头,突然,两个红绿灯口外的熟悉建筑物让她燃起了希望。 “司机先生,麻烦这个路口停车,谢谢!” “诗诗,你做什么” 没给他机会问完,车一停妥,诗意猛力抽回双手,开门就往马路另一头冲过去。他爱跟,车费就由他出吧! “诗诗、诗诗!你要去哪里呀” 加快脚步,诗意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入挂有“危险,请戴安全帽”标语的绿色大铁门。 她四处乱窜,忙着搜寻目标,殊不知这样贸然闯进正在施工的工地是件多么危险的事。 就在她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里头打转时,冷不防地,一条黝黑的粗臂将她整个人圈住,猛力将她往后一拉,痹篇从建筑物上头坠落下来的大石屑。 哗啦哗啦 成堆的石屑从上而落,如果她刚刚站在原地,那么现在早已成了肉垫一块了。 诗意看得频频发抖,后头闻声而来的人群也替她揑了把冷汗。 “你在搞什么鬼?” 从天而来的巨响让她瑟缩了下,下意识地窝进护住自己的暖暖臂弯里。怎么,又有落石了吗? “进工地里不戴安全帽,还到处乱逛,又跑又跳,你真以为这里像自己家里一样安全吗?” 巨雷从头顶吼来,周围的人没人敢发言,因为刚刚那一幕,真的把大家吓坏了。 躲在瞿季扬怀中的诗意,终于弄清楚了是哪里发出恐怖的声音,原来不是落石,是这个抱着她的人在吼叫。 “我真应该好好骂你一顿,小学生都知道进入工地时要小心,要戴安全帽,不可以横冲直撞,这么重要的常识你这个大人居然会忽略掉,真是气死人了!” 又一次的大吼声让诗意吓得闭上了眼。 “如果我不是刚好有东西忘了拿才走回来,我怎么能刚好看见你跑进去”让他及时注意到她上面正在倾倒碎石,也幸运的救了她! 那一瞬间他心一紧,吓得呼吸都没了,深怕来不及拉她一把。 “下次你就没那么好运了,你知道吗?”平息住自己狂乱跳动的心,他喃喃道。 诗意对上他的脸,发现他也正低头看着自己,两人的脸贴得好近,粉脸一阵烧红,她头一低,下意识地点点头。 他他是在紧张她吗? 诗意没察觉,自己的嘴角正扬着开心的笑容。 宾烫的肌肉正在急速跳上跳下,诗意感觉到环着她纤腰的铁臂突然紧了一下,头顶的他正逸出一口长气。 “拜托你别再吓死人,以后出入这里,就算再有多紧急的事,也请以安全为先,不然,你就别给我到这里来,听见了没?” 诗意再次轻轻点头,一股热气聚满心里。他正用关心的口吻对她说话耶!这表示她已经成功地在他心里有一小角的位置了吗? “好了,没事的话,你到外面安全的地方站着”瞿季扬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嚷嚷声打断。 “诗诗、诗诗!你在哪里?” 有个身形修长的男人飞奔进来,东张西望,像在找人,从他的穿著打扮,一看就像个有钱人。 “诗诗,我总算找到你赫!你是谁?干嘛搂着我的诗诗!” 脚踩煞车,天野治两只眼死盯着那条搁置在诗意细腰上的手臂,若不是对方看起来比他壮上一倍,他一定冲过去打掉它。 “你的诗诗?”瞿季扬冷哼了声。 发现她还挺抢手的呢! 上次那一晚有一个老伯抢着要她,现在又有一个男人想抢她,而且还是那种该死的好看到极点的男人明明他应该要没什么感觉的,但却满腹不是滋味。 天野治不满的叫着“诗诗,他是谁?你慌慌张张从车里跑下来,就是为了来找他吗?” 对方质问的口吻好像他就是诗意的男友一般,令瞿季扬皱起眉来,他低头,看着那个小手不知何时已扯住他衣角的女人。 这副依赖的模样稍稍缓解了他心中的不悦。 “我我告诉你,诗诗是我的,你快放开她,我会叫人来的”光恐吓没什么用,人家一个厉眼扫来,天野治马上吓得声音像蚊子般小声。 “这个男人是谁?”瞿季扬问着怀中的小女人。 “一个很黏人、很讨厌的人,他叫天野治,算是我的老板。”诗意无奈的回答,想起自己是为什么跑到这里来的,不就是为了闪避他嘛! 突然,她脑里灵光一闪。 她猛地环住瞿季扬的腰身,整个人更是主动的贴靠上那副高大结实的身子,瞿季扬因为她刻意亲密的动作而挑动粗眉。 用着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的音量,她踮起脚尖来到他的下颚附近,小声的说:“拜托你,帮我一个忙。” 她忽然把脸转向天野治。“天野少爷,你就别再纠缠我了,好不好?没错,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他。”她用一双深情款款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瞿季扬。 “我告诉你,这个人是我的男朋友,我只喜欢他一个人,所以你放过我行不行?别再对我纠缠不清了。”就希望身旁的男人别让她漏气,不要否认。 “可是可是我喜欢你呀!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呢?”天野治一脸无辜,好像不管任何人说什么,都不能动摇他的想法。 “很简单,我喜欢帅的男人,不喜欢丑男!”她将脸埋进那副充满男人气息的胸膛里。 属于他身上的热度,一路染上来,她的脸蛋红透了。嘿嘿!她这样算不算名正言顺的吃他豆腐呀? 诗意的说法,顿时让在场所有人的眉头打上好几个结。 她说她喜欢帅男,不喜欢丑男,但她却选择了离“丑”字边不远的邋遢男瞿季扬,舍弃另一个站在“帅气”终点线上的小子,不是吗? “可是诗诗,我我比他帅呀!你的男朋友应该是我才对!”天野治比了比自己。 “错!我的男朋友才是最帅的,你!只是个丑男!”诗意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尤其是最后五个字,更是铿锵有力。 “不可能!诗诗,你不要开我玩笑。”天野治不愿相信自己比不上一个工人。 “天野先生,我想你听清楚小诗的话了,没事的话可以请你离开吗?我们还要工作,不希望有人打搅,谢谢!”瞿季扬难得地插入两个人的对话,一开口便是下逐客令。 他的话让诗意紧绷的身躯顿时放松下来,她一直担心瞿季扬会开口否认,还好,他没有。 天野治握紧拳头。“我不会放弃的,诗诗,我会让你知道,我绝对比他更适合你。” 扔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诗意松了口气,却舍不得把脸移开。“谢谢你的帮忙!” 瞿季扬突然感觉到她那柔软的胸脯正隔着薄薄的衣料,压住他结实的肌肉,一阵异样的刺激流窜过胸口,他顿时飞快地拉开那副身子,沙哑道:“好了,没事了,大家都回去工作吧!” 诗意撇撇嘴。真小气,不让她多抱一下下。 算了,自己不也占了他的便宜,说他是她男朋友,虽然是假的,但他没有拒绝帮忙呢!嘻! 突然,一道细细柔柔的女音插了进来。 “阿扬,你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呀?” 诗意循声望去,见到一旁有一个女子不知何时起就站在那里,那女子缓缓走到瞿季扬的身边,替他送上一瓶矿泉水等等!这不是平常专属于她做的事吗? 诗意的笑容停在唇边。 第四章 怎么会有一个女人在这里?她是谁? 见到瞿季扬挥手谢过,并没有打算收下那瓶水,诗意憋在胸口的一口气这才敢吐出来. “刚刚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她需要人帮忙赶走那名男人。”瞿季扬耸耸肩对那名女子说,好像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只是想到有个男人对诗意这么誓在必得,他的心情就不怎么高兴。 但他身边穿著紫色套装的女人可不觉得这是件小事。 “你这样说会让大家误会,还以为她真的是你女友。”温倩蓉皱着眉,表情不悦,她先是睨了眼打扮耸耸的诗意,然后像是要故意示威给她看,她扯着瞿季扬的一只手臂,挨近他。 “大家跟小诗也算熟了,没什么好误会的。”老有人想把他们凑一对呢!瞿季扬笑着。 他并没有挥去温倩蓉扣在手臂上的十根指头,在诗意眼里,这可是一大打击,尤其那个女人还瞥了一记“这是我的所有物”的目光送来给她。 他就任那个女人抓着、靠近,丝毫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表情,他们的感情很好? 诗意像被雷劈中,动也不能动。 她她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有没有可能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呢? 她真是个笨蛋!没听说他有女朋友,没见过他身边有其它女人围绕,但并不表示池没有女朋友呀! 结果她每天还一直猛缠着他,甚至还在他面前大声说喜欢他,啊~~ 好想找个空旷的地方大声尖叫,瞿季扬虽然没接过那瓶水,但现在她的心里却更加难受! “小诗?名字都叫得那么亲近了,你跟她交情挺好的嘛!”温倩蓉嫉妒的说。 被她这声微带讽刺的话拉回神,瞿季扬这才注意到两个人靠得那么近,黑眸中立即涌现浓浓的不悦,他挥开她。 “倩蓉学姐,虽然我不明白你怎么会找到我工作的地方,但既然我的人你已经看到了,话也聊过了,请你别打搅我工作好吗?” “你这是在赶我走?”温倩蓉语气提高。 “倩蓉学姐,我正在工作耶!我又不是老板,随时都可以有会客时间。” 他不知道学姐什么时候从英国回来的,但他知道从念大学开始,这个学姐就一直是令他头疼的人物,三天两头来找他,跟男朋友吵架找他,没事的时候找他,无聊的时候找他,直到她和她男朋友一同到英国念书、工作,这才让他摆脱了她。 “那她呢?她就可以留在这里陪你?”温倩蓉又一次抓起他的手臂,像以前念书时一样,撒娇地赖着他。 好半晌,他才会意过来学姐指的是谁,他朝还杵在那头的诗意看了一眼,意外发现她落寞的神情,心,莫名的一撞。 诗意整张脸失去了平常见到的活力 她怎么了?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再一次挥开温倩蓉的手,瞿季扬认真的道:“学姐,你刚刚不是跟我说要去拜访客户吗?赶紧走吧!这是你在台湾的第一份工作,希望你好好努力。” 温倩蓉不悦地嘟着嘴。“好啦、好啦!那我走了,不过,你要答应我这个假日要来找我哟!喏!这是我的联络电话,收好,记得打来哟!” 她准备离开,却突然想到什么又回了头。“对了,这矿泉水我摆在这儿,你要记得喝!” 朝瞿季扬挥挥手,温倩蓉目光带着不舍地离开。 终于送走了学姐,瞿季扬按按发疼的太阳穴。 脑海浮现诗意刚刚沮丧的模样,他想问问诗意怎么回事,但瞿季扬一回头,空荡荡的,他不禁一怔。 人呢? “阿扬,那丫头已经从另外一头走了。”大同伯拍拍出神的瞿季扬。 虽然今天来找阿扬的温小姐长得好漂亮,但是感觉起来有点骄傲,人都是有私心的,他还是比较喜欢那个和气的诗小姐。 “反正差不多要收工了,我特例给你提早十分钟走,你要不要去追诗小姐?” “有什么好追的,我还嫌她不够麻烦吗?”上午真不该期待她来,她这一来,差点让他吓出心脏病;回去了也好,省得又在这里害他分心。 收回纷乱的心思,瞿季扬准备继续将手边剩下的工作做完。 不该再想她的,可是,他却一直念念不忘那张失落的小脸。 她之前不是还有说有笑的,怎么在自己跟学姐说话的当中,就完全变了个样?还有,她怎么一吭不声就走了?以前好歹也会说声“再见”的嘛! 麻烦回家了,但他却越来越烦躁,心里老觉得怪怪的,少了什么。 手边的工作越做越不对,不是把沙子当成水泥,就是把防水漆当油漆,吓得他的同伴频频赶他回家休息。 结果,那瓶温倩蓉送来的矿泉水连同写上电话的纸条,全让瞿季扬搁在角落里,忘了。 ------ 收工后,瞿季扬还是不知不觉,来到那晚送她回来的公寓附近。 他为什么要来? 他才不是要来见她一面,是是为了要还她上次装酸梅汤的瓶子,对!他是为了还东西而来的,上次的空瓶子还在他那里没有丢弃,现在提倡环保嘛!他可以把它还给她,以后还可以装其它东西。 所以他来找她,就是这个原因,绝不是因为下午她失落的模样。 他徘徊着不知该怎么找她,他甚至连她住哪一幢、哪一户都不知道。 突然,一个碎碎念的声音从他后头靠近。 “最近那丫头老是晚回家,都不知道她下班跑哪去了,我可得看紧她,别让她也被人拐走了,不然我的公寓唉!不知道那丫头喜不喜欢我帮她带回来的脆皮烤鸭,想想那三个丫头都一个样,就只会吃泡面养肚子” 瞿季扬眉一挑,这嘀咕的声音他认得。 “等一下还是再送点鸡汤给诗诗好了,瞧她瘦得跟竹竿一样我的天呀!你你谁呀?”突然窜到面前的巨大影子把梅先生吓了一跳。 “你就是小诗的房东吧!” “你你”梅先生指着他说不出话。 “不晓得房东先生还记得我吗?”瞿季扬咧齿一笑。 梅先生怎么可能不记得,这男人就算化成了灰他也知道。 “你你想做什么?你别过来,我不怕你的,有话你就站在原地说,我不是叫你别过来的吗?你还靠近做什么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瞿季扬的笑脸看在梅先生眼底真是恐怖极了。 “你说咧!” ------ 诗意窝在沙发上,在她脚边,占据了三分之二沙发的一团肉,是睡到快翻过去的胖猪仔。 “他真的有女朋友是不是?我看见他们聊天好像聊得挺开心,他甚至还让那个女的勾着他,之前却把我挥开唉!一定是怕那个女人误会才挥开我的。我好笨哟!猪仔,一见钟情就要人家接受你,还天天死皮赖脸跑去找他,他一定觉得我很可笑。”脚尖轻轻踢了下腿边半瞇着眼的胖黑猪。 胖猪仔半昏迷中眨了下眼,凭着自然反应,摇摇晃晃地撑起好几层皮的大肚子,维持不到两秒钟“咚”一声,换倒到另外一边继续瞇眼昏迷。 突然,两个巴掌扫来不是,是把牠半睡半醒的猪头托起来,黑猪仔睡眼惺忪的看着眼前那张放大又清秀的脸。 “小猪仔,瞧瞧你这张脸真的是越来越可爱了,好在纱纱嫁人了,不然你怎么能继续留在这里,只是她们搬走后,我好像有点寂寞耶!幸好有你陪我,还是当猪仔最好,没什么烦恼” 一阵铃声响起。 圆挺的猪鼻嗅了两下,猪仔眼睛大亮,豁然振奋起来,下一个动作就是朝大门冲去,庞大的身子突然间仿佛轻盈得不象话。 诗意大概也猜到是谁来了。房东先生吧!他刚刚打过电话来问自己吃过晚餐没?准是替自己和猪仔带东西来 谁知门一开,却是最意想不到的人。 “你”诗意张着小嘴,一双黑溜溜的眸子瞪得圆圆大大,不敢置信地看着门前的男人和他手里拿的空宝特瓶。 “我来还你东西,这是你上次装酸梅汤的瓶子。” “哦谢谢。” 她收下东西,然后怔怔地看着对方,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从没想过瞿季扬会来找她,虽然只是还个东西,但也够让她心情转好了。 两人静默了几秒钟。 好想问他今天那个在工地出现的女人是不是他的女朋友?可是她提不出勇气开口。 “你知道现在提倡资源回收,这个瓶子你洗干净后,还可以再装其它饮料或者是水。”他把来之前想到的借口对她重述了遍。 “嗯我知道。” 又是一阵静默。 诗意忍不住在心底直泛嘀咕。 问呀!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快问呀!你开口说喜欢他的时候不是非常直接吗?怎么问句话就这么胆小? “你”“听见低沉好听的嗓音,诗意整个人马上弹了一下。“什么?” 瞿季扬表情古怪,他比了比被灰土弄脏的工作裤。“可以请你叫这个东西别再咬我的裤子好吗?” 诗意低头一看,瞬间红了脸。 “猪仔,你在做什么?”她叱道,连忙弯身把那只吐了一堆口水在人家裤管上的家伙拉开。“对不起、对不起,猪仔肚子饿了,所以一闻到食物的味道就会可能是你手上拎着的袋子里头放了吃的,牠才会失态。” 哦!笨猪仔,她的脸都让牠丢光了啦! 他想到了,举起手中香喷喷的塑料袋。“对了,这是你的晚餐。” “咦?”这大概是今晚第二个意外吧!他怎么会带晚餐来给她? “我刚刚在楼下遇到你的房东先生,这是他请我送上来的烤鸭便当。”正确来讲,是他抢来的。“对了,你的餐桌在哪?”他准备替她拿进去。 “这边。”原来是房东先生买的呀!说得也是,自己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他怎么会替自己带晚餐来咧! 诗意取笑自己的妄想,拿双拖鞋给他,请他入内。 “你吃过晚餐了吗?”掩饰住自己的情绪低落,她打开他放在餐桌上的塑料袋,取出两个便当。 “你吃吧!这是你的房东特地买来的。”双臂怀胸,他高大的身躯就站在客厅里,打量四周。 他不是还个东西、送个便当后就可以闪人了吗?为什么脚跟就是不想动呢? 确定这女人好端端的坐在家里,脸上也没有下午见到的落寞下就好了?他干嘛还去介意她下午为什么一下子跑得下见踪影? 视线又不由自主地移到餐桌上,诗意正将去了骨的鸭肉送到胖黑猪嘴前。 眼见那家伙一大口就吞下不够牠塞牙缝的鸭肉,瞿季扬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位房东先生要买两份烤鸭便当,原来是为了要填满这胖家伙的胃。 他盯着诗意专心地撕下一条条鸭肉,再宠溺地送到那家伙嘴边,那双手还不时摸摸那头猪下垂的双下巴。 按下心中翻滚的怒意,他冷哼一声。“你的宠物很特别。” 那家伙居然吐出舌头舔了她的手!这真的让他觉得刺眼,她就不怕那只小手被过大的猪嘴咬了吗? 不晓得自己在气什么,只觉得她似乎把那头猪看得比他这个客人还重要,害他只能闷着气说话。 “对呀!小猪仔是我在路上捡回来的,就是牠这双迷人的小眼睛吸引了我,让我无法扔下牠。你看,牠长得这么可爱,任何人见了都会喜欢上牠。”诗意拍了拍胖猪仔的头,笑得好开心。 那头肥猪叫可爱,还真是见鬼了的可爱! 瞿季扬在心中大大的否认。 怒气骤然提升。那头猪竟然还装可爱的把肚皮翻上来撒娇,让她替牠搔痒,看得他脚也痒,恨不得一脚把牠踢开诗意的身边! 这女人应该要把全副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不是吗?怎么可以和一只猪玩得那么开心? 别过脸,他决定忽略心头上的气愤,将视线对上了客厅画架上的一幅画。 “你是个画家?” 客厅的地上散布了画具,角落边也放了不少幅画板,有着各式各样不同的画,他注意到了,每幅画的角落都有一个小小的“梅”字。 应该都是出于同一人之手,如果没猜错,就是她! “是呀!画画是我的兴趣,也是我的工作,我喜欢捕捉美,将那种心里看了会很平静、很舒服的感觉放进我的画里。” 这番话让他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一个审美观大有问题的人居然说喜欢捕捉美!就跟一个五音不全的人说想要当歌星一般,难以想象。 他仔细研究起放在画架上的风景画,不可否认,她画得真是好,不论色彩与线条,都能勾勒出整体宁静的感觉,他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位水准级以上的画家。 “我画得很好对不对?”对于自己的画,她可是相当的有信心。 诗意站在画旁边,盯着出神的瞿季扬看,他的鼻很挺,眉很粗,一股粗犷又落魄的感觉从眉宇间传出,杂乱的胡子在她的眼里简直是性感极了,她就喜欢这副调调唉!如果他没有女朋友该有多好。 才一转身,就见到一张呆呆看着他,只差没流口水的小脸蛋儿,瞿季扬不禁笑出声来。 真服了她!全世界大概只有她会对这张脸露出喜爱的表情。 “你你笑什么?”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诗意忍不住嘟了下嘴。“怎么?我的画有那么好笑哟!” 没有,只是觉得她的模样好可爱! 这个想法让他为之一愣,笑声止住。 “你还好吧?是不是晚餐没吃,我那边还有剩下来的饭和烤鸭,我已经饱了,你要不要吃一点?”被他深沉幽邃的双眸注视得莫名紧张起来,诗意垂下眼。 甩去心中为她着迷的可笑想法,瞿季扬绕过她定到餐桌前,挑了张椅子坐下来,高大的身子坐在小小的椅子上,椅子发出吱吱两声。 他拿双塑料袋里的免洗筷,将她剩下来的烤鸭肉夹进嘴里。 “这烤鸭还满好吃的,不知道你的房东是从哪里买来?” “走出巷口过了两个红路灯,就可以看到这家老字号的烤鸭店,他一天只卖两百只鸭。” “不错!皮烤得香,肉也越嚼越有劲” 他一直在称赞鸭肉多好吃,害她想问的话一直都问不出口,但是,能和他如此融洽地吃晚餐,倒让她胸口洋溢着满满的暖意。 ------ 星期二,下班后的诗意站在工地外徘徊许久,最后还是放弃走进去,抱着满满一罐柠檬茶,委靡不振的回家。 岂料,天黑后,她门前又出现了令她讶异的人。 “你”整张脸顿时亮了起来。 老天,地球倒转了吗?连着两天这男人连着两天都来找她! 眼一低,诗意瞧见他正打开手里拎着的特大塑料袋,亮出里面满满的空宝特瓶。 瞿季扬目光飘移,摸摸鼻子。“还个这些瓶子也是你之前装饮料的罐子,我拿来还给你。” 啊?他又来还瓶子! 诗意呆愣愣地收过袋子。 “你今天工作很忙?” “没不会。” “那你”瞿季扬皱眉,似乎在选择用词。“你今天下班没去工地附近晃晃?” “有,只是没进去。”诗意默默垂下视线。 “为什么?” “我我突然有事,得赶着走。”她不想说因为自己伯尴尬,万一人家女朋友在场。 “哦!”得到答案,瞿季扬好像也没什么要问的,道了声再见后就掉头离开,只是突然想到什么,又回头丢了一句话。 “以后我叫你小诗,你不妨就叫我季扬好了,大家熟了,别你呀我的叫来叫去。” 以后? 诗意看着他下楼的背影,一只手贴在心口上,按住狂乱跳动的心跳。他这是在是在告诉她,他希望再见到她、希望自己再去找他吗? 可是,他明明有女朋友了不是吗? 星期三,一年来难得出现的加班落在诗意身上,等她回到公寓时,已近八点了。 拖着疲惫的身子,她一步一步爬到五楼,好不容易从皮包里掏出钥匙,头一抬,就见一个大个儿堵在门口。 “你”他怎么又出现了? 钥匙“哐当”一声掉到地上,她连忙弯下身拾起,意外见到他提了一个比昨天还大的塑料袋。 这里面不会又是一推空瓶子吧! 他哪有那么多瓶子可以给她?到昨天为止,足足已经有二十几个空瓶子了,她有给过这么多瓶子吗? 瞿季扬吞吞吐吐地开口。“这个这个是” “是要还给我的瓶子。”诗意帮他接口。 倒是没料到她会抢话,瞿季扬怔了一下,点点头。“那个你今天工作很忙?” 隐藏在黑镜框后的双眸忽然一扫倦意,兴奋得闪闪发亮,由于楼梯间的灯本来就不大亮,瞿季扬并没有看到。 “嗯!今天临时来了很多幅画要审,没想到会弄到这么晚。”诗意回答,眼底有着不易察觉的光芒。 他三番两次的跑来她家,真的只是还东西这么简单? 会不会是自己连着三天没去找他,他想见她才来的? 虽然这想法有点可笑,但是她实在想不出来有人会这么殷勤,只为了还宝特瓶而来。 “咳!那个你明天也会很忙?” “应该不会。” “那你明天下班会经过我是指工地吗?”该死!他直接问她明天会不会来,一句话,干干脆脆问不是很好?干嘛这么不自在! “嗯有时间的话。”诗意抿嘴偷笑。 瞿季扬心里低骂,刚刚那样问会不会表现得好像他很想念她?“你知道,这几天工地里都没见到你,满多兄弟都很想念你。” 诗意发现自己心坎上的笑痕是越来越大了,但她忽然想到 “你女朋友明天会去吗?你有跟她提过我嗯有我这个喜欢你的人吗?”她偷偷觑了他一眼,察看他的表情“她会不会不高兴?” “等等!我哪来的什么女朋友?”这回,换瞿季扬的表情变得怪异。 “前天那个女的呀!那个穿紫色衣服的女人,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我看见你们很要好的样子.”水眸紧张睁大,一口气憋在她胸口。难道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吗? “那是我学姐。” 他瞅着从讶异转惊喜,然后重重吐了口气的诗意,霍然间,他像是明白什么了。原来这就是她那天脸色为什么那么落寞的原因呀! 这个笨蛋!她有听人家说过他交女朋友了吗?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不见,让他老担心着她,少了她的身影,胸口像是遗落什么,害他每天得找借口来看看她才会放心。 “那没事了,我先走了,明天有空的话,记得过来。”哼哼!他要真有女朋友,还会让她缠着他吗? 瞿季扬没察觉自己连着三天来压在胸口的郁气好像全疏散开来,就连抬脚走路都觉得轻松容易。 “掰掰!”诗意忍住兴奋想要尖叫的冲动,忽然眼一飘,注意到袋子里空瓶子上所贴的卷标时,倏地笑成了弯月形。 被她逮到了吧!原来哟,,他每天真的是为了见自己才来。 她故意对着那抹高大的背影,困惑地问道:“季扬,好奇怪,这些跟我带去装饮料的瓶子,不是同一家耶!” 那道背影踉跄了下,然后仓皇的离开。 转身在门锁上插入钥匙的诗意,终究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五章 她很坏,真的很坏心,为了测试那个男人会不会因为她没出现,再一次杀到她家来找她,她故意下班后就窝在家里画起她的素描,哪也不去,只是竖着一双耳朵等待电钤响声。 时钟上的时针从六点到七点,再从七点胞到八点,除了中间房东先生好心替她送来晚餐外,似乎没有其它人再按过电铃。 等待是一种很痛苦的折磨,当时钟走到了八点半时,诗意整张小脸垮了下来。 错了,她错了,她今天应该去找他,他对自己示好了三天,她不能这么贪心的 才想着,电铃声瞬间传入她的耳朵里。 从沙发上弹起身,诗意三步并两步地跑到门边,紧张地开门。 果然没让她失望。 “季扬,你你的腿怎么了?” 乍见他的兴奋之情,在见到他左脚踝上包扎的纱布时全消失了。 “不小心被翻落的砖块压伤了。” “怎么会这样!要不要紧?你这样爬楼梯没关系吗?”她光想象自己的脚被一堆重石压着就够疼了,更别说要带着脚伤爬楼梯了。 “还好。” “那你要不要进来休息一下” “不必。” 到这时,诗意才发觉了他的口气很不好,甚至他的脸色也很难看。她微微低头,故意扶正眼镜,就是不大敢迎向他的瞪视。 “你今天好像没带空瓶子来还我耶!”她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老觉得头顶快被人烧破两个洞? “为什么今天没来?” 充满火葯味的一句话当场炸得诗意怔住不动。 她并不是被他微凶的口气给吓到,而是好惊喜他承认了自己在等她去呢! 瞿季扬的语气充满指控道:“你昨天自己答应了会过来,可是却没有!”害他一整天做事都提不起劲,老是分神朝外眺望,他归咎于是因为她说话不算话,他还跟大家保证她会来,结果她却食言,所以他才会生气。 “我临时刚好有事。”说得有些小小心虚。 “又有事?” 他冷哼两声,随即粗眉一拧。“你该不会是开始厌烦了每天来找一个灰头土脸、又没出息的工人,所以就说自己忙,再不就用上次那一招,用我有女朋友当借口,打算不再见我?” 这个想法令他生气,他昨晚本来心情很好,但如果事实是她根本已经厌倦了他、讨厌他的话 被自己奇怪的想法震住,瞿季扬用力晃头,清空脑袋瓜里的胡思乱想,他干嘛管她是不是还喜欢他,他真是莫名其妙! “不是!我怎么可能不愿意见你!” 诗意极力否认的模样多少消灭了他的猜测,也让他的心情平复多了。 “你明天会过来?”他虽是疑问句,口气却充满威胁。“我告诉你,不是我想见你,是大家都习惯了你在收工前出现在工地里,最近你没出现,每个人都在追问我,我很烦所以今天才来找你问清楚。” “我保证明天会去看你。”经过了今晚的试探,她说什么明天都会去。不管是不是真的是大家叫他来的,她知道他想见她就够了。 得到满意的答复,瞿季扬的脸色总算好了许多,他没有进屋的打算,如同前几个晚上一样,道了声再见,拐着脚转身。 “等等!我扶你下去好了。”诗意急急忙忙想穿鞋。 “不用那么麻烦,不过一点压伤和磨破皮,又不是不能走路。”一点小伤,可不想在她面前示弱。 “那个”诗意的声音在他下了几个台阶后响起。“我明天去找你的时候,你想喝冰的柠檬茶、茉莉茶还是酸梅汤?” 脚步顿了下。“酸梅汤好了,你上回做的酸梅汤很好喝。” 可能他还没察觉到自己骤变的心情,但是诗意却听出了他说话时的喜悦,连着四天下来,直觉告诉她,某人开始非常地在意她了哟。 ------ 诗意好不容易盼到了下班时间,想到家里冰箱内正冰着昨晚准备好的酸悔汤,眉梢上净是隐藏不住的笑意。 突然从背后传来的阴沉问句,让正专心收东西的诗意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原来是任管家呀!”他站在她身后多久了,怎么都不知道? 她真的不喜欢这位管家,不单是为了他对她有种莫名的敌意,任管家一板一眼的行为也让她很吃不消。 “我今天心情是很好,任管家怎么出现在公司?是来找天野少爷的吗?” “不,我是专程来找诗小姐。” “找我?” “我想诗小姐应该明白,天野家是不允许没背景、没权势的小姐和少爷交往。” 这话摆明了就是在叫诗意别痴心妄想,她没资格踏入天野家。 “我们家少爷为了诗小姐,前几天居然追到了危险的工地去,万一他受伤了怎么办?身为管家的我无法再看少爷这么沉迷下去。” “任管家,你应该知道,我从来没有叫他跟着我,是你们家少爷一直不肯死心,是他自己跟到工地去” “我知道,那天的事我全都有看到。” 有看到?诗意心惊了下,这个任管家偷偷跟在他们身后吗? “我觉得既然诗小姐有了男朋友就更该懂得自制,少靠近我家少爷,能闪避就闪避,你不招惹他,少爷自然不会追着你不放。” “任管家,我才不想故意接近你家少爷!”他的说法让诗意有点小生气,好像不管怎样都是她的错。 “希望诗小姐说到做到,否则”小小的眼尾闪烁一下,极具警告意味。 任管家离去前的一个诡异神情,令诗意觉得毛骨悚然。 但很快地,当她瞄到手表上的分针已近整点位置时,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全让她拋到脑后。 “啊!要五点了,我还得回家打铁趁热,我得趁他心情好的时候问他明天能不能陪我” ------ 效法国父的革命精神,虽然追问了无数次瞿季扬总是无动于衷,但诗意还是努力不懈地坚持下去,最后终于以一句“难不成要找那个烦人的天野少爷来陪我”让她获得最终胜利 成功地把星期日有假可休的他挖出来陪她买东西。 瞿季扬难得穿了件衬衫,褪去满是黄土的衣物,想说陪女人买东西,又是第一次和她外出,多少穿著整齐一点,但走在处处悬挂材料行招牌的骑楼里,他是越走越困惑。 “你要买什么东西?”女孩子逛街不都是去闹区、百货公司,怎么只有她说要来这种人迹不多的小巷逛。 “到了,我要买的东西就在这里。”手指一家不起眼的材料行。 她探听到两个星期后,就是他的生日,虽然她无法留在台湾为他过生日,但她已经决定要先送给他一份生日礼物。 瞿季扬陪她走进一间专卖绘画材料、颜料、荚乞的老旧店铺。 诗意对着熟悉的面孔笑道:“老板,我又来了,这次我需要” 一会儿,在老板将她口述的东西全搬出来后,瞿季扬不得不瞪大眼。 “你是要把半年份该用的画具颜料全买回去吗?” 终于知道为什么她死命也要拖着他去了,她需要一个健壮的男人,瞧瞧!一大捆未裁过大小的画布、好几箱的颜料不,他怀疑她需要的是一个巨人,不是他。 “这些颜料我很快就会用完了。”她神秘地笑了笑,正打算结帐时,突然有个人闪入她的视线里,有一瞬间,诗意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藏有迷你追踪器。 “诗诗~~你要出来买东西也不打电话告诉我一声,我可以找人帮你载东西回去。”天野治的脸上完全没有突然见到诗意的惊讶,表示他早已得知她在这里。 诗意不动声色的扯了下瞿季扬的袖口,暗示他“我们快把东西搬一搬,闪人” 天野治却张开手臂飞步一跨,挡在两人身前。 “诗诗,你们搬不动这些东西的,何不让我来帮帮忙?我可以叫我的司机过来帮你载东西回去,就不用走到外头去晒太阳了。”完全不理会佳人的瞪视,他相信终有一天诗意会看清自己才是她完美的选择,那个穷酸男人给不了她什么。 “天野少爷,谢谢你的好意,我们可以自己来。”诗意没好气对他说。 “诗诗,别逞强了,东西那么多,你们两个根本不可能一次搬得完,来吧!我的车在外面等着。” 诗意拒绝的心有些动摇,她找瞿季扬来,并不是真的要他搬东西,只是想有他在身边陪着,但没想到自己买的东西实在过多了。 “我想不需要天野先生麻烦,我女朋友的东西我可以自己搬。”瞿季扬在诗意尚未开口前,抢先一步说话。 东西多又怎么样?他就是不想接受天野治的帮忙,尤其对方想要诗意的眼神表现得那么强烈,他非常在意。 诗意傻了眼。 女朋友?哦!对了,自己上回曾要求他扮演自己的男朋友。 天野治也不甘示弱的回话。“我想坐下坐我的车该由诗诗来决定吧!绑下若不搭便车我绝不强求,反正我的车只为诗诗开。” 诗意小小拉扯瞿季扬的衣角。“季扬,我东西确实买得过多了”都怪她贪心,想跟季扬有多一点在一起的时间,才会要他不开车出来;现在太阳这么大,走到外面去叫车的确很累 瞿季扬则是回以冷哼一声,再加斜眼一瞪。 难道她忘了眼前那个日本男正在打她的主意吗?上车不就给了两人亲近的机会。 他将手上的箱子放到地面,当着天野治的面,一手勾揽她的腰,亲密地将她拥入怀里,带着威胁贴着她耳语道:“小诗,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这话里警告的是:她敢回答一句“是”她就死定了。 诗意没想到瞿季扬会突然圈住自己,身旁男人的呼吸与心跳声侵占了她的感官,哪还能想什么,她慌忙的摇头。 “很好!”满意听见的答案,瞿季扬又做了件让诗意难以置信,心儿更加怦怦乱跳的事。 刚刚脸颊边,那剌剌、热热、软软的感觉是什么? 他亲了她的脸颊一下,不管是不是在作戏给天野治看,诗意非常确信,他真的亲了她! 瞿季扬将那红透了的脸蛋按在自己胸前,以胜利者之姿,得意地朝满脸震惊的天野治开口。“我想小诗已经表示得很明白,她需要的是我,我们谢过天野先生的帮忙了。” 对!他就是故意亲了诗意一下给那个日本男看,怎么样? 他讨厌见到他对诗意热切的注视,令他浑身难受得想骂人,更讨厌诗意一副想答应他的模样,这女人!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吗?怎么可以答应别的男人的邀约?她这样做对方会误会的耶! 他声明,自己绝不是在吃醋,毕竟他又不是她真的男朋友,他纯粹是以朋友的立场来帮这个笨女人脱离日本男的魔爪。 果然这招有效,天野治再度被宣判下台一鞠躬,他气呼呼地朝部署在外的豪华轿车走去。 瞿季扬轻轻拉开被自己强迫搂住的诗意,瞧见大眼镜下的晶眸闪着迷蒙,小小的脸像是红透了的苹果,除了可爱也格外动人。 他疯了,居然会觉得这副打扮的女人很美! 瞿季扬火速放开她,佯装若无其事地弯下腰重新抬起颜料箱,强迫自己别去盯着她嫣红的脸蛋看,也别去想她柔软得不象话的身子。 “走吧!我们还得把这些东西搬回你家。”他又加了一个箱子上来,打算一次抱起三箱。 “季扬,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要不要” 想也不想,他立即大力反驳。“不准去找那个男的帮忙!”他开始怀疑这女人是不是真想拒绝那个男的的邀请?她其实很想坐他的车,是吗? 要车子,他也有呀!她若想坐车,说一声,他马上回去开来载她。 瞿季扬的表现非常有护夫的架式,诗意看在眼底,乐在心底。“季扬,我没要去找他帮忙,我只是想先去招台出租车。” 意会到她发现了他的失态,瞿季扬立即用咳嗽来掩饰。“咳”“阿扬,你怎么会在这里?”惊讶声从两人三公尺的前方传来。 看来今天真不是个适合外出的好日于,因为又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温倩蓉。 ------ “这么说,你和建明学长是在英国工作的期间分手了。”啜饮一口咖啡,瞿季扬不时瞄瞄手表上的时间。 二十分钟了,学姐讲了二十分钟都还没讲完! “没错,我没想到他竟然被个外国女人迷惑,完全不顾我们四年来的感情,就这样说要和我分手,还选在情人节这一天对我说。”温倩蓉用汤匙搅拌未喝过一口的咖啡,从热搅到凉。 “建明学长真不应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开始坐立难安。 二十一分钟了,他把诗意丢在那间画具材料店已经二十一分钟了! “他不晓得我有多爱他吗?不管我怎么求他,他就是铁了心要撇下我,四年的爱呀!他让我怎么收得回来” 听着学姐重复不下好几遍的话,瞿季扬真的开始后悔自己答应和学姐到附近喝一杯咖啡。 都怪自己在闹别扭,好啦!他承认自己有点意气用事,一方面气自己在诗意面前失态,一方面也气诗意偷笑他,结果让住在这附近的学姐撞见,人家一邀约,他就赌气说好。 要诗意再回店里晃晃,他一会儿再来找她但,二十二分钟,天呀!学姐到底什么时候能讲完? “我爱他,也恨他呀” 瞿季扬真的不能不插话了。“倩蓉学姐,我了解你的心情,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必须学着坚强面对它,如果沉溺在过去,那只会让你越来越痛苦。” “我知道,还好,我还有你这个学弟在。” “学姐,我”他想走了。 “对了,我不是要你记得上个周末打电话给我,你怎么忘了?还是你有约了?”她想起刚刚和他在一起的女人,就是上次在工地见到的丑女,叫什么诗意来着,人丑,名字倒挺不错。 “我没有约,只是刚好有事没时间打给你。”他没说将电话弄丢了。“学姐,不好意思,我们也聊了很久,我想我该离开了。”已经二十五分钟了,就不知道诗意会不会等到不高兴。 温倩蓉一脸愕然。“你要走了?”随即她想到“是因为她在等?” 瞿季扬迟疑了会,然后点点头。他着急,也气自己,但他更担心一个女人在那种没什么人逛的店里,会不会出什么事? “你不是说你们没关系吗?你不是说她不是你的女朋友,你这么在意她做什么?还是你根本就跟她私底下有关系,故意不告诉我” 瞿季扬面色一凛,他觉得学姐似乎问过了头。“学姐,我想这是我的私事,应该不需要跟你报备,小诗是不是我的女朋友,我没必要告诉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到柜枱替两人付了帐,毫下留恋的踏出咖啡厅,直接往拐弯处的材料店迈步,也因此他完全没注意到温倩蓉脸上交错复杂的异色。 不过,在他好不容易跑到了材料店时,里面却只剩一个笑脸盈盈的老板,至于诗意的身影,却不见了。 ------ 闷呀!难受呀!不舒服呀! 倒在地上无病呻吟的诗意,翻过来翻过去,就算是开着冷气,她小姐仍旧是一副浑身不对劲的模样。胖猪仔非常懂事的用一只猪蹄替牠的主人按摩搬了许多重物的手臂。 “对对小猪仔,就是那里了!搬了那么多重的东西上来,手实在好酸,还是你最体贴我了。” 诗意叹口气,又觉得胸口开始不舒服了。 瞿季扬扔下她和他口中的学姐喝咖啡去了,要说他们感情不好,她才不信!尤其呀~~她觉得对方看季扬的眼神充满着占有欲。 她前一秒才以为前途闪着幸福的光辉,哪知他下一刻便和别的女人有说有笑起来,果然!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她没生气,也没什么立场生气,人家凑巧相遇,叙叙旧也没什么不对,只是看他挥挥手、摇摇屁股就和他学姐走了,觉得胸口乱难受一把。 要她生气他丢下她,那股子气好像又被自己小小的妒意加上大大的难过给淹没过去,再加上她现在浑身像被肢解一般,左手右手仿佛都不受她控制地各据一方,她更是没有力气生气了。 “叮咚!”“砰!”门铃让人一按,跟着门板让人一敲。 不想动呀!可不可以假装她不在家? “叮咚!”“砰!”“哎哟!” 这是加入她从地上坐起身的呼痛声。 闭着腿,像个老太婆似地缓缓移动自己的身躯,连连痛呼声中,她终于走到了门口,好不容易扭开了锁,打开门,巨大的吼叫几乎要掀了她的屋顶。 “你这个笨蛋!我不是叫你待在材料店里等我的吗?谁要你自己回来,你有没有想清楚,你一个女人怎么带那么多东西回家?要怎么把一箱箱都是玻璃瓶装的颜料搬上五楼?这不是空箱耶” 从来不知道他这么婆婆妈妈,诗意伸出酸疼的手臂想遮住耳朵,却被他一把扯下。 “我回到材料店没见到你紧张死了,还以为那个日本男又回来找你,不然你怎么会不见了。” “痛痛痛我搬了这么多东西上来,手好痛,你放手呀!”她哪知道他会回来找她,在他亲口说出要和他学姐去喝咖啡时,她的耳朵就已经自动灭绝任何声音进入了。 他放开手,愤怒的眸子瞬间挂上担忧。“你笨嘛!这么瘦弱还搬那么多东西回家,难怪手臂会不舒服。”他推着她进屋坐好。 “我哪知道你真的会回来,还是会把我丢下。”揉揉手,她仍旧小小埋怨了下。 “我不会把你丢下!”这句话连他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会吼出来,或许是诗意表现得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好像没有他,她自己一个人还是可以很坚强地把东西带回家,这副表情让他该死地有着心疼的感觉。 房子里,一人一猪都被他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到忘了动作,胖猪张嘴,诗意瞠眼,陷入停格状态。 不过短短几个字,却好像有魔力般,令她心口一热,某种热烫的暖流划过全身,瞬间驱走她的不开心、难受,除了四肢酸疼外,所有无形的不舒服全都不葯而愈了。 瞿季扬撇过头去,不太自在的开口。“见到你平安回来就好,我要回去了。” “等等等等!”见到他想起身的诗意,顾不得酸疼,连忙抓住他一只手臂,结果引来自己“哎呀呀”的乱叫。 “你干嘛不乖乖坐好!”身子任她抓着不敢乱动,就怕引来她另一阵喊疼。 “你刚刚说不会丢下我对不对?别用眼神否认,我听到了!” 举起一根指头,她比在他眼前。 “你刚刚说你紧张死我了,对不对?这次摇头都没有用,别以为你声音大,我就会忘记,我一字字都听得很清楚,你紧张我也担心我。” 又竖起一根指头。 “还有呀!还瓶子是借口,其实你是想见我才是真的,对不对?别想说不,大同伯已经把你要他们猛喝矿泉水好凑满瓶子的事告诉我了,而且我还听说那次你会受伤,也是因为注意力一直放在工地门口,才没注意推车上的砖头翻落了,你在等我,对不对?” 再加一根指头。 “下午”脸庞秀上两朵红云。“我知道你是故意亲给天野少爷看的,其实你不喜欢我被其它男人纠缠,对不对?你别瞪我,我感觉得出来。” 一只手已经有四根指头比在他面前。 “我想答应天野少爷的帮忙,让你很生气,你在嫉妒,嫉护我找别人帮忙,对吧?”瞪瞪瞪,就算让他瞪死了,她还是要说! 五根指头全出现在他脸前,诗意故意在他面前左右晃着小手。 “综合以上五点来看” 她的笑容好灿烂,直接逼迫到瞿季扬的呼吸。 “瞿季扬,你开始喜欢上我了,对不对?” 看来,她不只成功地让他喜欢一点,而是很多很多点呢! 十秒后,有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从美女公寓的五楼落荒而逃。 第六章 下班前,一个意外送给诗意的包裹,打散了她持续一整天的好心情。 “奇怪!谁会寄东西给我?”没署名,让她实在无从猜起,更奇怪的是,这包裹还没有寄件地址呢! 好奇心使然,她决定现在就拆开来瞧瞧。 谁知一打开包裹,诗意几乎要尖叫出声,她没看错吧! 那是一只被人解剖的大老鼠。 忍下第一眼见到的惊吓,诗意小心翼翼地掀开再看一眼,果然没错,那真的是一只死状凄惨的老鼠,鲜血淋淋,在老鼠尸体旁,还放着一张白纸。 诗意伸手慢慢地把它取出来。 别问她为什么这么大胆,她看过太多以战争为主的写实绘画,那些因战役而断手断脚的尸体可比这个壮观多了,所以虽然第一眼被吓到,但只要不去触碰老鼠尸体,她是不怕的。 白纸上写有三个红红的大字,诗意在想,那红红的颜色会不会是老鼠的 在这种悬疑又紧张的情况下,诗意背后突然传来一声阴沉的沙哑嗓音。“有人送诗小姐礼物呀?” “啊!”诗意整个人跳了起来。 “任管家,怎么又是你!”这个老先生怎么老喜欢在人背后出声! 她悄悄将纸条藏于身后。“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任管家,可不可以请你以后别躲在人家背后好吗?” “我只是看到有人送诗小姐包裹,好奇想来看一看。”任管家扬着阴森森的笑容。 他的笑容让诗意觉得非常奸险,感觉像是来看自己受到惊吓的程度。 “诗小姐不是答应过我,不再见我家少爷了吗?为何星期日我家少爷会请司机去找诗小姐?” “你既然知道他来找我,就应该知道我对他的出现也很讶异好吗?” 任管家点点头。“好吧!诗小姐的确不知情,不过你应该要一见到我家少爷出现就赶紧离开,这才是正确的做法。对了,我听说诗小姐和男朋友感情很好?” 任管家阴阳怪气的腔调很容易让人起鸡皮疙瘩,诗意提着一身警戒看着他。 “那祝福你们吧!”任管家再度露出诡异的笑容,夹带一阵冷森的风掉头走人。 他一走,四周的空气像是又回到了正常温度,诗意将遮盖起来的包裹一抱,拎好背包,搭乘无人货梯到一楼,将手中的包裹丢人拐弯的一个大型垃圾桶内。随即,她又看了一眼手里拿着的白纸条,然后二话不说一同扔进垃圾桶里。 离开他 这个任管家真是太可恶了,她知道该离天野治远远的,可是也犯不着故意这样吓她吧!不过很抱歉,她小姐偏偏不会被这点小招数吓到,哼! ------ 艳阳高照,已经汗流浃背的瞿季扬却丝毫不觉热意,人家已经躲到屋檐下遮暑了,他老兄一个人还在阳光下,东搬搬、西涂涂,摆明了就是心事重重,瞧他这个先生将填补好的地板踩了一个洞,就够教人为他捏一把冷汗了。 “阿扬哥、阿扬哥” 瞿季扬没听见呼喊,还沉浸在诗意给他的强烈震撼之中。 他喜欢她! 笑话!怎么可能?他只是有点小小地在意她,有点小小地关心她,有点看不惯不识相的男人缠着她,光凭这几点,怎么可以说他喜欢那个土里土气的小女人? 他才不相信自己的心那么轻易就被那个定时送送饮料的小女人给收服了。 手下的油漆刷像是配合他的意志,用力地刷刷刷。 他要镇定点,别表现得好像被她说中一样,傍晚她来,自己不要再理她、不要再看她,他就不会再这么胡思乱想了。 对,就这么办! 黝黑的粗臂更是奋力的刷着墙壁,一上一下,一左一右。 “哎呀!我的老天!我不过离开一会,阿扬你怎么把白色的墙给漆成了橘色!” 一阵叫破喉咙的惊呼终于让瞿季扬回神,他先是看到大同伯一张惨青的脸,再看看自己的手,这才发现,好好一面白墙竟让他毁了! “对不起,对不起!这墙我会负责漆回来!”瞿季扬连忙道歉,责怪自己怎么这么不专心。 结果,害他分心的元首,今天傍晚却没出现。 瞿季扬冷哼几声,完全不当一回事,心想准是她在玩什么把戏,好看看自己会不会又像上次一样去找她,到时候又有借口说自己喜欢她了,哼哼!他不上当。 就算就算他真的有那么一点点想念她的声音,有那么一点点想念她带笑的脸庞,这回他可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说什么也绝不会去找她! 但是一天、两天过去后,诗意仍旧没有出现,就连个讯息也没有,这下子瞿季扬可不再像那天一样信誓旦旦,他的心,开始担忧了。 ------ 如果说一次是恶作剧,两次是恶作剧,那么连着三次就太过分了! 诗意瞪着桌上又一次出现的包裹,一开始是解剖的老鼠,再来是一堆死蜘蛛,今天呢?又有什么东西藏在这小包裹里? 打开果然,这次一样可恶,她猜这不是猪就是牛的内脏。 唯一没变过的是里面依然放着一张纸,上头仍用鲜红的颜色写着“离开他”三个大字。 这真的是一个恶劣的玩笑! 诗意忍无可忍了,她站起来,果然不出所料,就见任管家人站在不远的复印机旁,对着她这个方向扬着不知名的诡笑。 她走过去,狠狠将包裹直接往他胸前一压。 任管家自然地接过包裹,眼神晃过她眼中的怒意,再溜回手上那半掩半开的包裹,一股厌恶的表情流露在他脸上。 “诗小姐,你的包裹很特别。”从他鼻孔吐出哼哼两声。 “任管家,非常感谢你的别出心裁,我已经说过会离你家少爷远远的,这些无聊的游戏可以不要再玩了吗?”她虽然脾气好,但也是会生气的。 不给任管家有机会说话,诗意怒气冲冲地掉头下班去了。 她这两天为了忙瞿季扬的礼物已经够费神了,还要来应付阴沉任管家的游戏,她有想过,或许等她去意大利参完展回来,她该考虑辞去这份工作,当个普通靠画画过活的艺术家好了。 说到给季扬的礼物呀! 诗意的心情骤然转好,这两天下班没去找他,就是忙着回家赶这份礼物,顺便给他几天时间平复一下被“事实”吓坏的心情,她想给他一个惊喜,相信他收到礼物一定会很感动! 诗意撑着伞站在离家不远的路口,这几天的天气似乎颇不稳定,时晴时阴,有时还会下起大雨,像现在雨就下得叮叮当当,不亦乐乎。 正在分神计画今天该完成的进度时,行人号志灯已转为绿色,待她发现后,只差八秒灯就要转红,她马上拔腿跑了起来。 就在诗意在斑马线上奔跑时,一辆等待在旁的白色小型车,像疯了似地朝她笔直冲撞过去。 幸亏诗意反应够快,又跑又跳的往一端闪去,痹篇了这辆疯狂汽车,但虽然没被车撞到,却也摔了一跤,雨伞苞着掉落在地上,而那辆莫名其妙的白色车子,一刻也没停地扬长而去。 “老天!那个人是怎么开车的!”刚好目睹一切的路人甲,跳出来大叫。 “这么赶会撞死人的!”路人乙跟着指责。“有没有记下车牌,这么开车很危险耶!看起来就像要往这位小姐身上撞去。” 在路人甲乙七嘴八舌中,成了落汤鸡的诗意全然没去想那辆车子失控的原因,她只在意自己的脚扭到了。 不妙呀!她这样怎么爬上梯子赶工?不行,她今天预计要将上半部完成,怎么也不可以延误,可是她的脚走一步都觉得疼了,怎么站在梯子上?女 阴暗的楼梯顶端站着一个高大的影子,当他看到那抹令他牵挂一整晚的小身影,正一拐一拐吃力地爬上楼时,所有到口的怒气全转为紧张与担忧。 “你的脚怎么了?为什么受伤?” “季扬?” 不确定他就站在自己面前,诗意显得相当意外,甚至有点不敢相信,她以为这男人最近是不会有胆子来找她的,至少在他还不敢承认喜欢她的事实之前。 “就是我,不然还有谁?”她的表情真让他不舒服,难不成还有其它男人在她门前等她? 不爽!他非常不爽!她见到他应该要显现一副欢欣鼓舞的模样,她不是喜欢他吗?怎么高兴没有,错愕倒满脸都是。 他虽然嘴里,心里骂她,但一见到她后,所有的不快还是消失了,他知道自己还是很高兴见到她的。 他承认,这小女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在他心底扎了根,让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她、念着她,所以,之前说不来见她的誓言全滚一边吧! “我只是吓了一跳,我以为你上回吓跑后,应该会有好一阵子不敢再来。”诗意据实以答,换来对方怒眼一瞪.呵呵!她不在意,见到他等她回家的感觉原来这么好,让她几乎忘了自己的脚疼。 搀扶她冰冷的身子走上最后一阶,瞿季扬注意到她除了脚受伤之外,全身像在雨中打过滚一样,浑身湿透,脸色也苍白得可以。 “该死!你可以解释一下,怎么把自己弄得一身湿?还有,你的脚是怎么回事?” “我不小心跌了一跤啊!”腰间倏地一紧,诗意惊呼一声,原来是紧张的瞿季扬连忙把她搂到身前仔细察看。 “季扬,你你别抱那么紧啦!”她小小的挣扎,他过于滚烫的身躯让她烧红了脸,属于他的热度,让她神经紧绷。 瞿季扬才不理她,梭巡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审视,忽然,他两眼一瞪。 湿透的长裙贴伏在她的腿上,将她修长的腿线全都勾勒出来,湿漉漉的上衣正贴着若隐若现的胸口,她有一副让人失控的好身材;但是,他却觉得一阵火气上来,不是欲火,是怒火。 “可恶!你笨蛋呀!走路都会摔跤,你湿了衣服不会赶紧换一件?你你就给我这样子回家?”他气疯了! 想到每个经过她身边的人都会欣赏到她这副诱人的模样,他就控制不住怒气。 笨蛋、笨蛋!她不晓得现在外头坏人很多吗? 越想瞿季扬越将她搂得更紧,小小的楼梯口就只听得见他的咆哮声。 “我跌倒了,马路上哪来的衣服让我换?”她浑身冰冰凉凉的,但她的心却是温暖无比。 这个男人虽然总是口是心非,明明关心却死装作不在意,明明担心却老是凶凶的骂人。 但是呀!她的心就是为他感动着。 “换衣服?对!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你一身湿,还不快进屋换衣服,万一感冒怎么办?还有,你的脚要赶紧贴些扭伤的葯膏,不然发炎就麻烦了。” 诗意笑他大惊小敝,任他拉着自己定到门前,忽然,她想到了 “等一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行,她不能让他进到她家里,这样她精心准备的礼物就曝光了。 “今天比较早收工。”实际上是那群家伙早早就把他打发离开,因为怕他又做出更多破坏工程进度的举动。 “你的钥匙呢?” “钥匙?”诗意装迷糊。 “用钥匙开门呀!你不会告诉我,你没带钥匙?”他挑了眉。 “哦对,我有带钥匙。”本来想回答没带,但万一他跑去叫锁匠来的话,那下是更糟。 眼珠一溜,她忽然开口。“我这几天有事没去找你,你会不会想我?” “钥匙呢?你怎么还不拿出来?你当真想感冒?”瞿季扬绷着脸,才不愿回答她这个问题。 “那个季扬”怎么样都要拖延住。 瞿季扬只是一个劲儿地瞪着怀里湿到不行的小女人看,他真不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什么?净顾着在门口废话,不怕着凉吗? “你喜欢我对不对?” 巨大的身子一僵,瞿季扬的黑眸张得更大。 “你说喜欢我,我们就进屋去。”认定了他不会那么快承认,她决定耍赖。 她在心里祈求老天爷,拜托不要让他这么快省悟,再迟几天最好。 “小诗,你在玩什么?”瞿季扬将诗意困在门板和自己之间,硬是托起她的下颚来,要她看着他的眼。 “是不是只要我说了,你就会乖乖进去换衣服,让我看看你的扭伤?” 他的气息拂过自己的脸,他的口气不再闪躲也下再生气,反倒多了无奈与放纵,诗意不晓得自己在慌什么,心跳声一下于淹没了她的声音,她没注意到自己回答了“是” 瞿季扬叹了口气,只要她别再拿身体来逞强,他认输了好不好?虽然现在这种场合真的不适合说这句话。 “好,我” “算了,你别挣扎了,你回去吧!我很冷了,想进屋去。”诗意抢着开口。 瞿季扬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听听,这女人说的是什么话? 在他终于想通,也培养好情绪准备开口,她小姐居然赶他走?! “时间不早了,你快走吧!我自己会处理我的伤口,对了,我这几天都非常的忙,没空去找你,等我忙完,我再跟你联络。”她的口气冷冷的,摆明就是在赶人。 瞿季扬一双燃着熊熊怒火的双眼,非常想在她身上烧出几个洞来。 这女人什么态度!真的气气气气死他了!好!要他走是不是?走就走,谁理她,她下回出现在工地时,他一样会把她赶走!哼! 诗意第一次觉得他生气起来很可爱,想骂人却一副舍不得开口骂的样子,然后像个孩子一样生闷气,怒气冲冲地跑下楼,就连关一楼大铁门时,也要用力摔到整栋楼的人都听见。 “哈啾!” 杏眼一张,哦喔~~再不换衣眼,她真的要感冒了。 ------ 地球照转,气候没变,太阳一样还是那么热,但是原本心事重重的人全然变了一个样,现在的瞿季扬,生人止步! 扁说他敲着那面墙的狠劲,一个撞击下去全碎,那股子火气任谁都感受得到。瞿季扬个儿又那么高壮,没胆的人全都窝在另一边避着他,见他一敲,大伙跟着一跳脚。 旺仔被人推作代表,一边吞口水,一边小心翼翼的上前。“阿扬哥阿扬哥” “砰!”又是一记狠狠重敲,旺仔吓得腿一软,差点要坐到地上去了。 “阿扬哥!”他干脆眼一闭,竭力大吼出来。 “干嘛?”瞿季扬瞟了一眼过来。 呜!好可怕的一个瞪视。“那个有个女人在门口说要见你”话没说完,瞿季扬像狂风一阵,飙向大门,旺仔以为自己眼花了,好端端的人在眼前怎么突然不见了。 “我还以为只有诗小姐会让阿扬哥这么激动呢!”旺仔摸着脑袋。 旺仔当然不知道,瞿季扬就是误以为他口中的女人是诗意。 虽然瞿季扬一直在生诗意的气,但他仍一心牵挂着她,想她的人,想她的声音,想她看着自己的娇羞笑容,想她待在身边爱恋的注视,想知道她脚好点没 想念她太多东西,导致他头脑一时没转过来,诗意根本不可能会在这个时间出现。 等他冲到门前,看见那个穿著时髦洋装的女人时,他才恍然回神。 “倩蓉学姐。”她怎么又找来了?而且还哭了。 “阿扬,我” 一个跨步,她扑向瞿季扬的胸前,死抱着他哭泣。 离两人不远的死角里,正有一台小相机,镜头瞄准拥抱的两人,正发出“喀嚓、喀嚓”的声响。 ------ 如果说前几次的东西让诗意感到生气,那么这次送给她的东西就真的让她觉得可笑。 盯着从信封袋倒出来的相片,诗意用卫生纸捂着鼻子,将头贴近相片上看个仔细。 不错、不错,拍照的人显然角度取得非常好,把哭泣的人跟安慰的人都照得很传神,她是不是该去任管家面前,赞扬一下他请来的摄影师? 就是因为照得太清楚了,她才能看清照片上男人眉宇间的不耐烦别忘了她是吃哪行饭的,脸部表情她若捉摸不清,哪还能绘出写实的作口叩? “咳咳!” 就是不知道这两人是在何时又见面了。 诗意盯着照片上拥着女人的男主角瞿季扬,她记得这个女人,是他的学姐,叫温倩蓉嘛! “咳咳咳!” 不知道任管家送来照片的动机是什么? 不过,他成功了一点,虽然怎么看都觉得瞿季扬压根不是自愿搂着他学姐,但是基于女人小小的嫉妒心,她还是会有点不开心,尤其她看出这女人看着瞿季扬的眼神隐藏着爱恋唉!她的头更昏了! “咳咳咳咳!” 不行了,上次那个雨天真的害她感冒了,浑身无力,鼻涕直流,还加咳嗽,看来一定得去看医生了,不然她明天哪有体力把礼物送给季扬。 将照片扫入抽屉,诗意请了下午的假,带着还没好的脚伤,一拐一拐的进了医院,看了病也领了扭伤的膏葯,然后回家脱去一身累赘,换上轻便的休闲服,倒在床上休息。 门铃声在她渐入昏睡中响起,紧接着是一连串的敲门声。 病人需要的是休息,她的头已经够疼了,谁可以好心点,别再敲门了! “小诗、小诗,你在里面对不对?快点开门,我是季扬,听见了没?” 努力把相亲相爱的上下眼皮撑开,刚好瞄见放在床上的电子闹钟,那是要唤她起床吃葯用的,诗意将钟拿到眼前仔细瞧着。 现在才四点耶!季扬?别骗她了好吗?他还没收工咧!怎么会出现在她家门外? 一定是吃了退烧葯的副作用,人开始昏迷作起梦来。 没多想,诗意继续躺在床上休息。 “砰砰”的敲门声持续着,门外的人着急得大吼。“小诗,求求你快出声,告诉我你在家里,小诗!” 不是作梦,真有人在敲她的门! 诗意十指插入发里,第一次被人吵得想尖叫,她硬撑着自己虚弱的身子,沿路扶着墙壁走出卧房。 “小诗,你听见了没有?小诗,你不要吓我” 用尽力气走到门边,诗意已经气喘吁吁,她扭开门锁,想要看看到底是哪个讨厌鬼不让她休息。 但她还没来得及正眼瞧见是谁,一个人影比她先一步晃进屋里。 “小诗、小诗!你在哪里?有人跟我说你生了重病” 诗意瞇了眼,那个不停在她屋里晃来晃去的身影有点眼熟 “小姐,你好,我找诗意,请问她在家吗?” 到处搜不到人,瞿季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才想到去问方才替自己开门的女人。 记得小诗说过她有两个嫁了人的室友,这个应该是其中一个吧! 眼前长发倾泄披肩的女人,一张漂亮无瑕的脸蛋净是惊讶。 瞿季扬猜对方八成被自己莽撞的态度吓到了,改为用温和的口气道:“对不起,小姐,我叫瞿季扬,是诗意的朋友,我听说她生病了,请问你知道她在哪吗?” 瞿季扬发现对方动也不动,一双晶眸更是一瞬也不瞬地瞪着他。 “小姐,你还好吧?我看你脸色好差。”漂亮的面孔失了血色,瞿季扬推测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小姐,我不是什么坏人,我很担心小诗,如果你知道她在哪,可以告诉我吗?” 女人比了比某个房间,瞿季扬立即转身,不料身后却传来 “瞿季扬!你这个笨蛋,我就在这里呀!”真是又气又好笑,难道她的丑样子真的那么难以见人吗? 瞿季扬僵硬的转过身,瞠目结舌地瞪着在场唯一的女性,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刚刚是这个漂亮的女人开口说了话? 他的视线从那张轮廓有点熟悉的脸移到一只贴上膏葯的脚踝。 “我只是没戴眼镜而已,你不要一副被我吓到的模样好不好?”唇边泛着苦笑。 也许是葯效使然,她觉得自己好累,好想睡觉 有人适时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不让她有机会贴近地板,一下子,她就被人打横抱起。 “我的天!你身体好烫,你发烧了是不是?葯呢?你有没有吃葯?医生看了没?”那张苍白的脸色让瞿季扬心惊,怀中滚烫的娇躯更让他心急如焚。 他这笨蛋,还在迟疑什么,她就是小诗呀! 诗意的脑袋嗡嗡响,全都是他的声音在兜转。 “我有葯,在房间里”她疲惫的闭上眼。 瞿季扬飞也似的抱着她冲进她刚刚手指的房间,轻柔地把她放在床上,他在她床头翻着葯包,看着医生开的处方与吃葯注意事项。 仔细听着她规律的呼吸,发现她睡着了。 不行,他不放心。 抽出口袋里的手机,他拨打一组电话给一位医师朋友。 第七章 诗意慢慢张开了眼,试着转动一下脖子。 这是她的房间,她睡着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天亮了!对,她想起来了,她发烧了,去看病也吃了葯。 突然觉得额头冰冰凉凉的,她用手一摸。 那是退热贴!家里哪来的这个东西? 一阵食物香味飘了进来,她的房门被人推开。 “你醒来了。” 她怀疑自己还在作梦,因为她竟然看见了瞿季扬围着一条围裙,一手拿着圆形托盘走了进来,不用想也知道,那食物的香味是从托盘那头飘来的。 他将托盘搁在一个小枱子上,来到床边,拿起一旁的耳温枪替她量一下耳温。 “嗯!看来已经退烧了,不过还是得按时吃葯,我煮了一碗面,你整整睡了一天,应该饿了,要不要先吃一点?” 他的口气非常认真,没想到却引来床上人儿一串略嫌沙哑的笑声。 “喂喂!你笑什么?” “你的样子哈哈咳咳”她突然咳嗽起来,害他很紧张。 “谁教你笑得那么过火,活该现在咳成这个样子。”嘴上这么说,他还是轻柔地扶她坐起,替她送来一杯温开水。 “咳咳谁教你穿得这么滑稽,哈哈!”眼一溜,又瞧见那件与他壮硕身材完全不搭的小丸子围裙,一肚子的笑意又涌出。 “不准再笑了!”瞿季扬恼羞的低吼,瞪着这张恢复光泽的绝美脸蛋,扯下刚刚忘了脱去的围裙。 他到底是为谁才穿成这个样子,她还嘲笑他! 面对那张吹胡子瞪眼的脸,她是收敛了些,只搁在心里暗笑,接过他端来的托盘,看到一碗白烟上升的汤面。嗯!好香哟! “小心点,这面刚煮好,有点烫!要不要卫生纸?我帮你拿来。” 能受到他无微不至的关爱,诗意突然觉得这场病是生对了。 “季扬,你是怎么知道我病了?” 昨天过得浑浑噩噩,但她清楚记得自己并没有通知任何人,可是他却在不应该出现的时间出现在她家门口,还一副好像知道她不舒服的模样。 瞿季扬烦躁地抓了抓已经够凌乱的头发,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我才觉得莫名其妙,昨天下午有人匿名送了一封信到工地给我,说是你病危,有生命危险,要我快点来你家看你。” 他深深看了床上的病美人一眼。 “我原以为那是无聊人士的恶作剧,也就随它去”但是心里就是不踏实,老觉得有东西梗在那里,让他做起工来极度分心,结果,居然多敲毁了一片墙。 诗意跟他要来信封内的纸条一看。 “是谁开这种玩笑?太恶劣了!我根本没到它说的那么离谱好不好?”还要瞿季扬速速前来见她最后一面,什么跟什么嘛! 基于这几天发生的种种,诗意直觉猜到谁是主导者她中午离开的时候,碰巧在电梯里遇见到任管家呢! “但你确实病得不轻。”他气闷说道,怪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到她身边。 “你不是不相信上面说的吗?怎么还是来了?”嘴里嚼着面条,诗意吃得津津有味。 “我担心行不行?用你上次给我的公司电话找你,你同事说你身体不舒服请假回家了,你要我怎么不紧张?以为你真如纸上所说” 瞿季扬的声音消失在她乍现的笑靥里,他像被夺去了呼吸般傻愣在那儿。 无瑕的脸蛋上镶着明珠般晶莹剔透的眸子,弯弯细眉,小巧的鼻,还有看似柔软的粉唇正漾着清柔的微笑,光那双盈盈眼眸就够教人沉迷,就别说她整张漂亮的脸孔有多美了。 “你到底是如何把自己的容貌遮掩起来的?” 他想起她曾经说过的话,她这样叫丑?好吧!他已经不敢奢望她有正常的审美观了。 诗意敛起笑容,她低头看着面前热气上升的面,眼前居然没有白雾雾一片,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没有?她的眼镜不在脸上! 猛地,她想起了昨天他来找她时的那一幕。 马上她手忙脚乱的翻着薄被、床头,在她慌乱得不知所措时,一只大掌替她递来她要找的眼镜,顺便替她戴上。 “别这么急,你的眼镜在这里。”他不由自主地顺手抚上那头柔顺有光泽的头发,故意勾起了一撮发丝围成一个圈圈,然后放开,那撮发丝像是有弹力一般自然恢复成原先平顺的模样,毫不毛燥。 “你这头发可以上广告了。”真不晓得平常那颗阿妈头下,原来藏得是这么直顺的秀发。 诗意没有理会他的赞美,径自垂着螓首,埋头吃起面来。 他没有指着她鼻子笑她、没有用力扯她的头发、也没有恶意的捏她的脸,更没有任何讨厌她的表情出现他,不是那些欺负她的人。 “吃完你再多睡一下吧!你需要好好补个眠,今天也别去公司了,躺在床上多休息一天。” 不行呀!她明天就要去意大利了哦!对了,还有她的礼物! 她忙着抬起头。“季扬,你有没有注意到客厅里呃那面特别的” “你是指那一整面墙的画吗?”说到这个他就有气! 他终于知道这女人那天为什么要买这么多材料了,她居然拿自家客厅里的一面大墙当作画架,在上头铺满一整面的画布,那么多箱的颜料都是为了在上头作画用。 画中的主题正是他,有正在搬运砖头的他,有正在砌墙的他,有背着水泥袋的他,有被逗笑的他,还有大怒时的他任何一个他,他可以感受到诗意每一笔的用心,她将他的神韵抓得逼真,许多细微小节都注意到了,可见她在他身边观察得多么仔细,连小小一个动作也极度重视,毫不马虎。 这个女人让他惊讶也令他万分感动,如果不是她病了,他想他一定会紧紧地拥着她。 但是当他瞥见一旁半身高的木头梯子,想到这画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完工,就让他满腹的感动全化为气愤和心疼。 原来她口中所谓的“忙”指的就是每天下班赶回来画画,难怪她那天死都不肯让自己进屋来,想到她脚都受伤了还要爬上梯子,他就不知道是不是该把她抓起来打一顿! “你不喜欢呀?”小脸一垮,看来得不到他的痛哭流涕了,他那张七窍生烟的模样,左看右看都不像很兴奋、很感动。 不忍心看那张脸蛋难过,瞿季扬叹了口气。“我很喜欢,小诗,但是我很不高兴你为了完成这幅画,受了伤也不休息。” “可是你的生日快到了呀!我想赶紧完工好送给你当生日礼物嘛!” “我生日又不是今天,不需要这么急,瞧瞧你把自己身体弄得多糟!我请医生来看过了,医生说你抵抗力弱又那么疲劳是因为连续熬夜的关系。你以为我希望你送我一个礼物而把自己累坏?小诗,我感受得到你的用心,但是请你以后衡量一下自己的能力,不要让人操心好吗?”瞿季扬动手收拾她吃完面的碗。 “可是可是我没有时间了,我还要整理行李去” 拿碗的手一顿。“整理行李?” “我要去意大利。” 手再一顿。“什么时候?” 这话问得有点憋住火气的感觉。 “呃明早的班机。” 有那么一瞬间,房间里安静得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一会儿,一个庞大的影子突然笼罩在诗意上头,诗意瞠大两眼,被他脸上燃烧的怒气给吓到。 “你病成这样还想往外跑!” 捂着两耳,诗意无辜的眨眨水眸,喉咙一阵痒。“咳咳没办法,美评协会不断邀约,我不好推辞,况且这行程早就定了,谁也没料到我会在这时候生病,咳咳”“所以说你是非去不可啰?”一张横眉竖目的脸瞪着她。 诗意小心翼翼的点点头。 “好。”他忽然转身,继续收刚刚未收拾好的东西。 “好?” “我陪你去!”她需要人照顾。 “喂!季扬等等!你工地那边的工作”公司又不是他家开的,哪能说请假就能请假;而且,机票很贵的耶!她不希望他为了她破费。 瞿季扬拿起手机,按了几个键后,把电话贴在耳边,另一手把托盘拿起。“你好,我是瞿季扬” 诗意胡涂了,他这是拨给谁? “是的不客气我过得很好,真的,谢谢你的照顾我有一个任性的请求嗯”他的口气好神秘,他是受了谁照顾呀? “我暂时要请一个长假是的,很紧急,从明天开始,一直到” 他瞥了诗意一下,诗意立即会意过来,赶忙开口。“我要在那里待五天,一直到展览结束。” “我要请一个礼拜的假!对了,可以麻烦帮我订一下明早去意大利的机票吗?”瞿季扬对着电话那端说着。 打一通电话请假就ok了,不会吧?诗意不信。 “航空公司吗?”瞿季扬又瞄了诗意一眼。 “意航”诗意无力地道。 “就意大利航空公司好了对,陪朋友,名字吗?诗情画意的诗意,那麻烦你了,谢谢!” 与对方道别,瞿季扬收了线,回头看着傻眼的诗意。 “搞定了,你等我,我回去收拾一下,我们明天一起出发到意大利。”语毕,他带着托盘走出房间。 不会吧?他就这么简简单单请了假,还用口述的方式买了一张机票?这么神! ------ 维洛纳,位于意大利的北部,由一连串狭小、复杂的街道和古老的建筑组成,是一座深具艺术与文化气息的城市,国际美评协会特地选在此艺术之城,为精心挑选出来的百幅画作,举办一次世界性的绘画展。 典雅端庄的展览会场里,一个个装扮高贵的有钱人,状似优雅地四处品赏、浏览画作,在衣香鬓影之间,却有一对特别地突兀起眼。 先说男的好了,参差不齐的头发,还有不经整理乱七八糟的胡子,实在丑毙了,一副穷酸模样,没有任何的淑女绅士看到会想要上前问候。 再看那个女的,浑身土里土气,穿得跟乡下人一样,耸到极点,令人看了就嫌弃,没人想得到,她就是馆长罗利重金邀请来的贵宾。 诗意躲在高大的瞿季扬身边,她不大习惯出席这么盛大的场合。 “咳咳!” “你还可以吗?不舒服的话跟我说一声,我们回饭店去,别等什么邀请人罗利了。”她又开始咳嗽了,这里冷气开得太强,她身上的薄外套一定不保暖。 他们来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任何人过来跟她打招呼,他早想带她回饭店休息了,瞧瞧她,好不容易止住的鼻水又开始泛滥了。 “都和人家说好了在这里碰面,可能对方有事耽搁了,我们再等一下下好不好?季扬,你脸别这么臭啦!” 诗意边安抚他的不悦,边在心里消化自己的困惑。 她发现这男人还挺有本事的呢!居然认识自己工地承包的建设公司老板,而且交情似乎还颇不错,人家甚至连机票、住宿地方都帮他一手包办好了,真不简单,他真的只是个打杂工? “问题是,你都已经出示邀请函了,总该有人去通报说你到了吧!这样的待客之道想想都让人生气,你本来就不该来什么意大利的,应该待在家里好好养病。” 什么头等舱!居然连个电毯和热水袋都没有,空服员各个见了他们都以为是穷人装富,干嘛呀!不打扮就代表他们没资格坐头等舱吗?连要杯温开水吃葯都要蘑菇个半小时,这样的烂服务,气得他一下飞机就打了通越洋电话去骂人。 很不巧,他老大就是幸运到刚好认识这家航空公司的高级长官行不行?那是他高中时的同学。 瞧她吸得红通通的鼻子,见了就让他心疼。 原先可以掐出水的脸蛋儿,现在不但苍白还失去光泽,好端端的一个人弄得这么惨兮兮,要他脸色不臭?不可能! “你是诗诗?”兴奋的女音从另一头传来。 诗意闻声转头,一个穿著粉花洋装的女人扑了过来。 “是我,童女呀!诗诗,没想到这么巧,我们会在意大利见面呢!” 诗意也认出了对方,在童女身后,则是她的先生金玉。 “真的好巧!你们也是受邀来这里参展?”她看到了童女身上挂的识别证。 “阿玉是这次的赞助人之一,我是跟着他来的。我看到你胸前银色的证件,这可是贵宾才能佩戴的,我听媛媛说过,你是一位画家,是不是表示这里有你的作品在展览?” 诗意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引来童女的大声呼喊。“老天!诗诗你好厉害,快、快!告诉我你的作品是什么?不对,你还是快点带我去看你的作品才对” 童女抓了诗意就想走,没想到却怎么拉也动不了,这才困惑地将眼珠越过诗意的肩膀望去,发现原来还有一个人也抓着诗意。 “我怎么都没看到诗诗后面还有人呀!你是谁?我以前都没见过你耶!你跟诗诗是什么关系?你抓着诗诗做什么?” “童女,他是他叫瞿季扬,呃是”诗意的眼神飘来飘去,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两人的关系。“男朋友?” 脱口而出之后,诗意迟疑地抬头望着瞿季扬,瞿季扬只是微笑地看着她。 她应该要感到高兴,这代表他默许了不是吗?但脑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她多多少少还是受了那照片一丁点的影响,她很想知道他和他学姐的关系为什么那么好当然啦!她百分百相信瞿季扬,但是她看中的男人居然有其它女人猜想,这怎么不让她介意呢? “我是小诗的男朋友,可以请这位小姐别抓着小诗好吗?她身体不舒服,脚又扭伤,我想她不适合跟着你到处跑。” 童女的眼神东瞧瞧这个说话的男人,西看看羞意满面的诗意,她摸摸鼻子,收手,打量着眼前仪容不整的男人。“诗诗,你选的男人还真是特别。” “是呀!他长得很好看对不对?这可是我第一眼就选中的男人哟!”讲到这,诗意一扫不快,得意地笑着。 “好看呀?”童女笑容怪怪的,突然她感到腰身一紧,原来是被她扔到一旁的老公前来要人了。 “你别每次都这么爱玩,不晓得自己打搅到人家了吗?”斯文打扮的男子将妻子勾回到身前,眸光一闪,视线停伫在瞿季扬身上,像在确认什么,久久不移去。 童女瞋了他一眼。“什么爱玩?这叫他乡遇故知,居然能让我在这里遇见了诗诗,我当然要好好跟她聊一聊啊!对了,忘了帮你介绍,这位是诗诗的男朋友,叫”欸!叫什么来着? “瞿季扬。” “对、对,就叫瞿季扬!欸?”童女瞅着自己的老公。“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金玉没有回答,倒是朝瞿季扬和蔼一笑。 “阿扬,好久不见了。”他乡遇故知吗?说得好! 瞿季扬终于把注意力移到跟前西装笔挺的男人身上,这一看清对方的脸,眼睛立即瞪大。 “咦?金学长,是你!” 地球实在是太小了。 原来,诗意是经由室友的介缙,才认识童女,成为朋友的。 原来,瞿季扬和金玉念的是同一所大学,还是学长学弟的关系。 绕了半个地球,结果这四个人居然聚在一起,其中当属两个大男人最高兴,因为他们已经好多年没见过面了。 有了童女提供的厚外套,诗意至少不再流鼻涕,这才抚乎了瞿季扬一脸的不快,两个女人窝在一旁说悄悄话,两个男人自然也在另一端开始叙旧起来。 “阿扬,三年没见,你的模样还真变了不少。”带着笑意,金玉指的是他竟然不修边幅。 “学长可是一点都没变。”摸着下巴,手指被胡子刺得痒痒的。是该剃胡子了,不然他老是只能牵牵她的手、摸摸她的脸,其它什么也不敢做,就怕自己满嘴的胡碴会刺伤她白嫩的肌肤。 “你是诗意的男朋友?” “当然!”不然他吃饱撑着,大老远照顾她到意大利来是做什么。 “她一定觉得你的外貌非常英俊。”金玉微笑,早就耳闻诗意的审美观有点瑕疵。 瞿季扬努努唇,不予置评。“对了,学长,我在台湾遇见了倩蓉学姐,她和建明学长在英国分手了。” “倩蓉吗?”金玉眉头一拧,似乎有些话想说,但在瞥见妻子狡猾的神色后,他忽然转了个话题。“阿扬,我提醒你一下” “金先生!是您啊!好久不见”主办人终于来到会场,罗利是个肥胖的金发中年人,非常和蔼亲切,他远远地认出了金玉,便前来攀谈,也因此发现了今晚的重要来宾诗意。 他原本一直以为能画出这么撼动人心的作品的女子,必定也有着跟画中一般美丽的外表,但虽然在见到诗意的第一面时有点小失落,不过他很快就恢复过来,带着他们来到展览会场的中央,谨慎地向在场来宾介绍诗意的身分。 介绍完诗意以“梅”为名的一连串作品后,罗利又带着大家前往庆祝酒会。 酒会上,童女频频对诗意使眼色。 “来!诗诗,这给你。”她从橘红小提包里取出一颗白色葯丸。 “这个是” 童女贼贼的笑了笑,勾过诗意的脖子,凑嘴过去。“你不是很介意你男朋友的学姐吗?我告诉你,你要先下手为强,就是然后再” 越听,诗意一双圆眼睁得越大。 “别担心,这葯我拿阿玉试过,很安全的,保证他之后还能生龙活虎,蹦蹦跳跳。” “金先生?”诗意惊呼。“嘘嘘!小声点,别让他听见。”童女紧张的朝金玉那头看去,发现他虽然在和瞿季扬说话,但却用眼偷瞄她,她压低声音对诗意说:“你就试一试,反正也不吃亏,这宴会无聊得让人想打呵欠,你不如趁现在快去做,我先去阿玉那里了。” 诗意看看手上的葯丸,思考几秒后,来到已注入香槟的高脚酒杯前,挑了离自己最近的酒杯,左右察看没有人之后,将白色葯丸丢入杯中,葯丸瞬间融在金澄色的香槟里,完全看不出异样。 哇!这么厉害!诗意啧啧称奇,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地端起酒杯去找另一头的瞿季扬。 “怎么了?”瞿季扬注意到她有点僵硬的走过来。 诗意朝他一笑。“没事你聊天聊了那么久,要不要喝些香槟?我帮你拿了一杯过来。” 不疑有他,瞿季扬举起酒杯一饮而下。 第八章 这辈子诗意从来没扛过这么重的东西。 好吧!他不是东西,是喝了那杯加料香槟,然后葯效发作昏睡的瞿季扬。 谢过金玉的帮忙,诗意努力搀扶身材壮大的瞿季扬下车,一步步爬上台阶走入饭店的旋转门。 扶着他走进电梯、走出电梯,诗意一鼓作气地把他搀到自个儿房门前,掏出身上钥匙把门打开。 “呼!终于回来了。”她几乎流了一身的汗。 将他往床上一扔,再用力将他沉重的庞大身躯翻了面,让他脸朝上,可以呼吸。原谅她不能好好扶他躺上床,因为她实在太累了。 诗意扯下因热气拢聚成白雾一片的眼镜,大口大口喘着气,走到衣柜前将外衣挂上。 此时,躺在床上的男人,出人意料的半瞇起眼,不动声色地偷观那个下葯把自己弄晕的女人。 早在喝下香槟见到她神色有异时,他就想起了学长的提醒,用学长教他的招数,装晕。 见她开始有动作,瞿季扬立即将眼闭上,假装昏迷。 诗意来到床前,看着阖眼昏睡的男人,自言自语道:“诗意,你勇敢点,既然决定做了就别婆婆妈妈的。” 床的一端塌陷,瞿季扬知道她正坐在自己的身侧,一会儿,他感觉到有股热气止住险上,她正低着头看他。 “好,现在开始动手了。” 她想动手做什么?瞿季扬紧张,屏息等待着,却没想到她突然把头埋入他的颈间。 “真是讨厌,我明明感觉得出来你是喜欢我、关心我,只是没说出口而已,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感到不安?只因为看见了一张照片?我该相信你表现出来的态度,可是我还是会嫉妒呀!” 软玉在怀本来是最享受的事,但她说的话让他一头雾水,只捕捉到一个奇怪的字眼,什么照片? “所以,为了杜绝其它女人亲近你,对不起,我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下定决心后,她马上坐直身子,两手不安分地在他颈部以下、粗腰以上乱摸。 瞿季扬差点想大喝出声。 哇哇!她在做什么?慢着、慢着,他现在是昏迷,是个行动不便的死人耶!她怎么可以在这种情形下挑逗他? 这折磨大概维持一分钟左右,诗意终于把他的上衣给扒走了。 她脱他衣服做什么?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不会吧?她 陡地身下一凉,她她她居然将他的长裤也脱了。 这下用脚底板想,他也知道她想干嘛了,但好歹也该是他清醒的时候再扒他衣服吧!现在要他怎样?突然醒来,然后摇身一变,变成一头饿狼扑倒她吗? 在他身上仅剩一件清凉小短裤时,她却突然停止侵犯他的动作,让他反倒涌起小小的失落感。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才想张眼偷瞧,她又欺身过来,柔软的娇躯毫无预警的抱住他。 我的妈呀!她居然什么也没穿!靶到胸前抵着自己的柔软胸脯,根本不用看她光溜溜的身躯,他也可以想象她的身段是多么的诱人及可口。 火热的能源全都聚集到他的某一部位,他紧咬牙关,克制住体内那快爆炸的欲念。 他不能在两人还这么暧昧的关系下,就这么把她吃干抹净,但他喜欢她呀!会想吞了她也是理所当然的,而且是她自己点火,送上门来给他吃的,所以应该没关系吧? 手才想覆上白嫩的纤腰,软软的声音就从他身上传来。 “对不起,这方法很烂,但是当小小的介意蔓延成嫉妒后,说实在还挺难受的我不想和别人抢你,为了名正言顺把你抓住,只有这么做了,希望你早上起来别太生气才好。” 手无力了,他在心中叹气。 她要什么名正言顺?她不都说感觉得出来他喜欢她了,怎么还不懂他心底就只有她一人,哪还有其它的女人?不然她以为他为什么这么挂心她、担心她、照顾她? 而且,自己这副鬼样子,只有她看得上眼吧!怎么会有人来和她抢? 深呼吸,吐气,深呼吸,吐气 还好她并不擅长挑逗技巧,他可以慢慢、慢慢去平复体内那股燥热,但老天爷似乎不放过他,一会儿,她好像又觉得哪里不对,坐起身。 懊死的!瞿季扬在心底连连咒骂。 她竟然连他最后一件短裤也扒光了,老天!一棒打晕他还干脆点,免得他真的遭欲火焚身而死等等!她她怎么可以把一条腿深入他的两腿间 老天!他真会被她玩死! 受不了了,他假装咕哝一声,一只手臂勾着她侧过身来,一方面压住那个胡乱点火的女人,一方面也制住蠢蠢欲动的自己,诗意被他这么一动,果真吓得大气不敢吭一声,僵着身子窝在他温热的身躯下。 时间一久,也许是因为大功告成,她终于安心地睡着了。 听见她规律的呼吸声,瞿季扬大胆的把眼睛睁开,见到她安详的睡脸,这才松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害羞的关系,她的两颊像喝醉酒一样的酡红,粉嫩动人。 轻轻在她额前落下一吻,他替她拉过棉被盖紧裸露的肩膀,免得又着凉了。 他的脑海里一直有个问号,奇怪,他真有那么幸运,服了葯都没事?看来那葯确实如学长所言,是个失败品。 圈着她,他阖上眼,跟着休息去了。 ------ 清脆的鸟鸣自半开的窗户飘入室内,惊扰了睡梦中的男人。 睁开眼睛,窗帘外的天色非常亮眼,他知道今天又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活动一下酸疼的脖子,他用手撑起头,望着半趴在自己身上,嘴角带笑,睡相甜美的诗意。 她是作了什么好梦,笑得这么开心? 贝起贴在额前的小刘海,顺势拨到她耳后,他盯着这张清新动人的脸蛋儿出神,在这张迷人的天使五官上,有着樱花般粉嫩的双唇,鲜艳得让人想一口吃了它。 但怕她被他的胡碴刺到,他按捺住想吻上去的冲动,只是用指尖轻轻滑过渴望已久的小嘴,不经意的动作惊醒了她。 迷蒙的眼一睁开,看到的就是心里念着、梦里梦着的俊脸,诗意自然地漾出一朵笑。 这简直就是火上加油!“该死!你可不可以不要笑得那么诱人?” “早安!”她的幸福笑容就像一道可口美味的餐点。 诗意完全没注意到自己释出的魅力有多大。 瞿季扬听见自己的意志力如弦一般“啪”的一声断了,两簇火苗在他眼瞳里跳动,他发誓自己已经尽力了,可是 “唉!我真为你着迷”低喃中,他覆上鲜艳欲滴,像在呼唤他前来撷取的樱唇。 迫切的冲动并没有令他失去温柔,他的吻是轻轻的,带点挑逗意味,在香甜的红唇上慢慢徘徊,细细深入。 诗意任他吻得醺醺然,直到唇边扎入的搔痒令她回神,她才瞠圆了眼,看清这男人正在对自己做什么。 他吻她!他吻了她!而且还是现在进行式! 她兴奋、高兴、甚至乐翻了! 诗意伸出手,勾住他的后颈。得到她的响应,瞿季扬更是放肆的采取她。 这一吻虽不能满足他,却勉强让他止了痒,为免擦枪走火,瞿季扬硬是离开了她的香唇,让两人相拥着喘气。 照她的剧本演来,现在该是他“惊讶”的时候了。“小诗儿,你是否该给我个解释,为什么我们两个会光着身子躺在这张床上,嗯?”大掌在她身上游走。嗯!必须要让她知道他是清醒的,这样吃起豆腐来才算正大光明。 轰一声,诗意的脸蛋瞬间爆红。 回归现实,她才想到童女的计谋有个漏洞,就是早上要面对他醒来后的怒火,只是没想到他会吻她,这算不算是她赚到了? 童女呀童女。不是说一早就要来敲她的门,怎么他都醒了,这个童女还没来?放她一人孤军奋战,她该怎么回答他的话? 就说就说他昨晚喝醉了所以侵犯自己,然后要他负责?对,就这么简单! 但她什么都还没说,瞿季扬已经开口。“我都知道了!你昨晚趁我不省人事的时候,对我进行私刑,占我便宜,欺负了我,现在人赃俱获,我们俩一丝不挂的躺在这里,我是你的人了,你可要对我负责,不准始乱终弃,听到了吗?” “我我欺负你?”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回神,诗意又一次被惊讶打中。 一个强壮的男人上演着小媳妇的委屈,情景是很可笑的,但是诗意发现,她笑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可以不按牌理出牌啦! 他应该要怀疑他有没有对她做了什么才对,怎么会是她欺负他?她一个女人怎么欺负他这个块头比她大的男人? 见到她傻掉了的模样,瞿季扬在心底偷笑。 “没错,你欺负了我,就算你使用过觉得不满意,想退货也不准,你得对我负责。”她的表情实在太可爱了。 热气直升,不用看诗意也知道自己的脸烫到不行。 “你别说得那么我们什么使用过啦”她根本没使用过。 “难不成你想赖帐?”语音上扬,他的声音里有不容反对的意味,大掌更是在她身上摸上摸下,一会揉揉这儿,一会捏捏那儿,粗糙的厚掌在滑嫩的肌肤上引来阵阵的酥痒。 “我们这样纠缠在一起,你还说没对我做过其它事?那我的衣服怎么会被脱光?” 诗意羞得连忙抓住他下规矩的手。“好好好,我会对你负责行不行?” 算了、算了,只要结果是合她的意,让她落下所有权,谁欺负谁好像不重要了。 “我告诉你,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我可不许有其它女人赖着你不放。我现在问你,你老实回答我,你跟你学姐感情为什么那么好?” 瞿季扬粗眉一挑,意外她会提到温倩蓉。“我们是同一所大学,她是我直属学姐,所以本来就熟,加上她的男朋友也是我认识的一位篮球社的学长,大家常常见面,自然交情更好。” “原来她有男朋友喔!” “不过已经分手了。” “分手?”难怪温倩蓉常常缠着他,不行,她回台湾后得多注意点。 瞿季扬观察着她的表情,豁然明白了她昨晚说的那些话的含义,她不会是在吃醋吧? “小诗,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酸醋味?” 没会意过来的诗意,困惑的抬眉。“有吗?” “真的有,而且味道很重。”他谨慎地点点头。 见到她真的用力闻一闻,他倍觉有趣,陡地,他的眼神一沉,发现了她唇角的小红点他的胡子果然扎伤了她。 不舍地触摸她的嘴角,他略带歉意的开口。“对不起,让你扎伤了,我不会再这么莽撞,以后我会谨记别再那么冲动。”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别这样说啦!我不会觉得痛呀!”她才刚庆祝两人关系终于有了更近一步的发展,不会因为这样以后都不吻她了吧? 不知哪来的勇气,她干脆捧起他的脸,硬是把唇凑上亲了一记。“我不疼,一点也不疼,只是有点痒痒的而已,我喜欢你吻我的感觉,我可不准你跑去把性感的胡子给剃了,听到了没有?” 想不到她会主动亲他,再听见她的宣言,他意外地笑了。 他知道,她就爱他这张“帅脸” 揽紧她的细腰,他将她拉靠在胸前,再一次品尝她唇上动人的甜美,被单滑落到两人的腰际,陷入难分难舍中的两人,浑然未觉敲门声响起。 比剧本迟了一些时间出现的童女撞开门,一鼓作气地冲了进来。 “诗诗,我敲了那么久的门你怎么没开门,出了什么事啊!”虽然是想来个捉奸在床,却没想到真的会见到两人亲热的模样,煽情画面让她这个已婚妇女还是忍不住尖叫起来。 ------ 在意大利逗留了短短数日,由罗利带他们游玩意大利北部几个小城,除了当中出现了几个小小插曲之外,倒也还快快乐乐。 但这些小插曲却意外地让瞿季扬有了改头换面之意。 这晚,是他们留在意大利的最后一晚,也是为画展成功落幕而举办的庆功宴。 在童女的陪同下,诗意依然以她个人觉得最美的造型出现,不管童女怎么说破嘴,诗意就是不肯换上那一袭珍珠白色的削肩晚礼服,这可让童女非常失望。 在进入会场前,童女又一次对她做最后挣扎。 “诗诗,你这样子去会场你知道,大家都是这么一个样,你这样的打扮反而显得突兀。”她可不好意思说难看。 “是吗?”诗意低头看看自己合身的黑色素长裙。“我觉得很好看呀!童女,别再劝我换上你准备的衣服,你知道我不喜欢装扮成那种丑样子,还是我这样最好又自在。” 童女叹了口气。好呗!诗诗觉得这样美,就美吧! 亏她费尽心血弄来这么一件端庄又华丽的礼服,本来想穿在诗诗身上一定很好看,再换上隐形眼镜,相信绝对会跌破现场那些曾讥笑她登不上枱面的人的眼。 “童女,你知道季扬和金先生两人下午在神秘什么吗?”不许她跟,也不许她问,两个男人结伴不知上哪了,只留下一句“晚上见”的话,就把她丢给了童女。 “不知道。”童女神秘地笑笑。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全都起因于这几天游玩时发生的小插曲。 意大利的男人实在是太热情了,光是与她们打招呼,就又是拥抱又是亲吻脸颊的,让两个男人喝足了饱醋,加上亚洲面孔在这里本来就不多,这群意大利男人像是见到稀有动物,硬是一个个想黏在她和诗意身边。 她还好,有个阿玉在身边,起码老公一站出来,这相貌足足把人家比下去,至少没人放肆;诗意可就不同了,瞿季扬虽然长得高大,但看起来又不称头,跟个路边落魄的流浪汉没两样,人家根本不当一回事,照样朝诗意凑上一张章鱼嘴,惹得瞿季扬差点拳头相向。 这也是为什么瞿季扬要拖着自己老公去彻头彻尾改变一番,那些人鄙视他配不上诗意的目光她看了都觉得难受,更何况瞿季扬本人? 侍者为两人拉开了通往宴会厅的门扉。 宴会厅的摆设,有点仿造宫廷式建筑,从壁面到拱顶都刻满细腻的浮雕,挑高的大厅上垂挂了各式各样的水晶灯,乳白色的皇宫回廊就在大厅中央,通往二楼,充分展现古世纪宫廷的雅致与气派,交响乐团正在演奏,到场的客人都穿著正式的礼服。 这里聚集的都是些上流社会人士,男人们聚拢一圈谈论政商界人物,偶尔小啜几口烈酒;各个精心打扮过的女人们,掩嘴轻笑,不忘把眼儿飘向场中看对眼的男士。 “童女,季扬他们什么时候会到?” “我想他们”童女的眼睛溜到通往二楼的回廊,在台阶旁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一抹狡狯的笑容出现。“已经到了!” “到了?在哪里?”诗意望向大门口。没人哪! 她才把头调回来,童女已经挣开了她的手,朝前方宽大的楼梯口小步跑过去,奔向了金玉的怀中。 诗意见到金玉已经到了会场,不禁奇怪怎么不见瞿季扬的身影? 二楼还有另一个高大的男子沿着回廊走下来。 诗意的目光兜转到那抹回廊上的伟岸身影,丝毫不做停留地又移开,浑然没注意到身边女人们传来的惊呼声。 “哇!露易丝,你瞧,这是哪家公子哥,他体态好健壮呀!” “就是啊!那张脸多有型,那眼睛多迷人” “哇!他朝我们这里走过来了!他来了耶!” 对于那些碎语声,诗意充耳不闻,只是不停地左顾右盼寻找瞿季扬的身影。 “小诗。” 这声音熟悉到她忘不了,诗意兴奋的朝出声位置看去。“季” 咦?人呢? 有个体态高壮的男子站在离自己十步远的地方,朝她微笑,恍惚问,她差点误认为是瞿季扬,谁教两人的身形都一样。 这丑男是谁?干嘛一直对她傻笑? “小诗,你不认得我了吗?” 这一瞬间,诗意只觉得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一样,只能呆愣愣地瞪着出声的男人。 明明是瞿季扬的声音,为什么却是从对面丑男的嘴里说出来? 骗人!骗人、骗人! 她不相信,一千一百个不相信。 怎么可能一夕之间,俊男就变成了丑男! 这是梦,这一定是梦。 她转身想走,却又被快步走近的男人一把抓回。 “小诗儿,是你赖上我、缠着我,我可没拿着刀逼你把我脱光光扔到床上欺负,你主动招惹我,在我好不容易动心之后,却因为看到了我的真面目,就想摆脱我吗?”瞿季扬用指尖爱抚着她的唇,沉沉低语中多了点警告意味。不过是修短一头乱发,剃了嘴边胡子,再换上合宜的衣服,有离谱到认不出来的地步吗? 他的口吻让她瞬间刷白了脸。 她张着小口,连句话也说不出,一双小手揪着自己的衣襬,关节几乎握到泛白。 如果这是场噩梦,就快点让她醒,让这丑男消失吧! 那副表情让瞿季扬颇不是滋味地当众给她一记热吻。 他要她想起他是谁,所以未了,他还故意偷咬她一口,好让她明白,这不是梦,她眼中的“丑男”就是瞿季扬。 这男人居然偷晈她,会痛的耶! “痛”这个字眼让她回神,她会痛,就表示这不是梦。 我的天!她喜欢的男人居然就是眼前的丑男! 老天爷!她被骗了、被骗了 咚!诗意昏倒在他的怀中。 第九章 几十分钟后,诗意清醒了。 扇形的睫毛掀了掀,她将模糊的焦距对准,发现自己正在一间类似休息室的陌生地方,她的身下是铺了几个软垫的长形沙发,脸面向的这边是一整面的大镜子。 从镜子里,看到了她的脚边站着一个男人,吓得她立即坐起来,同时也看清了男人的容貌。 那个丑男? 哦,不!他就是瞿季阳! “你不必表现得这么害怕吧!”瞿季扬眉头纠结起来。 “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的俊容呢?她喜欢的那张脸呢? 面对她哀愁的小脸,瞿季扬要她接受事实。 “小诗,我一直就是这个样子,你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我只是因为工作的关系,懒得整理自己而已,但那是暂时性的,总有一天我还是会恢复现在的原貌。” 诗意猛摇头,拒绝相信。“不不不,你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不一样了,完完全全的不一样了,你的头发、你的胡子、你的眉毛还有你的眼耳鼻口,统统都不一样了!” 他想翻白眼。“小诗,我只有改变胡子、发型和衣服而已,其它什么也没变过。” “就是不一样了!”管他变了什么,他整体看起来就是不一样了,现在的他,就是她最最不喜欢的丑男模样,就是那种走在路上会引来一大堆人注视的丑男。 “不管一不一样,总之我是你决定赖上的,从现在开始,你得习惯我这张脸。”他斩钉截铁的宣布。 他摸着光滑的下巴,对着镜子比照。“其实我这张脸也没什么不好,你看,刚毅有型,剑眉星眸的,算是好面相了,很多人很喜欢我这张脸呢!等你看久了就会习惯。”他决定慢慢对她的意识进行改革,把她的观念扭转过来,让他这个丑男变帅男! 他把脸靠近她,要她看个仔细,诗意却偏偏闪躲。 她不要啦!她她退货行不行?她不想喜欢这张脸啦! 诗意心里的话全都表现在她的脸上,瞿季扬的好心情被她推翻了。 “小诗!”他固定住那颗慌乱的头,非要她看着自己不可。“你敢给我退货试看看!你自己说过要对我负责,货物既出概不退还,这辈子你休想摆脱我! “当初是谁在我面前不停的说喜欢我,又是谁说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要努力让我喜欢上?但现在,不过换了张面孔,你就一副嫌弃我丑的样子,想把我退货不认帐,那个固执的女人真是你吗?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半个小时后罗利先生会到现场致词,你出了门直走拐弯,从回廊下来就可以直达大厅,我先下去了。”越气就越肚子饿,他决定先去填饱肚子。 诗意就这样愣愣地看着他夹带一股怒气走出去。 怎么办?他铁定气得不轻。 没错,她起先是因为对那张脸一见钟情,才会想靠近他,甚至天天看到他。 可是,当她真的如愿可以待在他身边时,她在意的却是他对自己的态度和感觉,那张脸似乎越来越不重要了。 刚刚会吓昏纯粹是没有心理准备,看到变化如此大的他,才会一时失控。 想想看,一只长毛的冠军狗狗,突然被人剃光了毛,光秃秃的模样,一定让人不能接受呃这样形容他的脸好像不对,但她的感觉就是这样,就是吓到了嘛! 五分钟后,诗意打起精神,决定到一楼大厅找他,但当她站在回廊顶端时,她却踌躇了。 二楼的视野非常好,站在这里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宴会里的各个角落,包括站在食物堆前,正和许多女人说话的瞿季扬。 见到他轻易地对那群人展露笑容,她的心涩涩的,好不舒服。 他正帮一个女人拿盘子,还替她夹了好多食物在上面,诗意看到这一幕,心蓦然紧缩,纠结得快喘不过气。 就算他是丑男又怎么样?她就是喜欢他,而且只要他一人!她不要他对其他女人那么好。 “诗诗,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不下去吗?”童女来到失魂落魄的诗意身旁。 “没想到他那张丑脸还这么多女人喜欢”她气闷的说:“就没办法痹篇这群女人吗?”越看越火,也越看越难过,他不能不理她们吗? “当然有办法啦!”童女的眼底闪过一抹慧黠的光彩。 诗意看着童女。“你有办法?” 童女点头,幸亏她机灵,早就请人将她的礼服送来会场。 休息室里。 “哇!诗诗,你的皮肤好白、好嫩,怎么会有人有这么漂亮完美的肌肤呀!”看得她这个女人都想流口水了。 “哇!诗诗,你的身材真是棒,真让我羡慕死了,如果我也有这种窈窕的身材就好了。” “童女,你真的是个好人,我明明那么丑却被你称赞得这么好。” “哇!诗诗,你的头发好”好柔好顺,老天真不公平,把所有好的全给了诗意。 呜~~她也好想要这么一头乌黑的秀发。 衣服、发型都整理好后,童女拿下诗意的眼镜,打算做最后的上妆,谁知,她在见到诗意卸下大黑镜框的脸时,吓得她手一松,将眼镜掉到地上。 “哎呀!我的天,诗诗你的脸”这根本不需要化妆嘛!“实在是丑到最高点,没看过比你还丑的人了!”最后几句几乎是用尖叫的方式。 这个化妆女媛媛和名牌女纱纱怎么都没跟她说过,诗意原来是个大美人哪! 拉回神,童女抓抓头。“现在比较麻烦的就是隐形眼镜忘了准备” “我没有近视。” 童女眨眨眼,弯下身拾起镜框。“这眼镜没有度数?”那她配来干嘛? 诗意微笑。“我用这个来遮住自己的脸,免得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我,瞧我这副眼镜多成功,带上它果然人人看我的感觉就不一样。” 童女错愕的表情挂在脸上,不得不佩服诗意隐藏功夫的厉害。 她替诗意抹上淡妆,十几分钟后,大功告成。 ------ 在一连串热烈的掌声之下,罗利发表完这一次展览的心得及成果。 接到金玉的暗示,他带领一干记者群走到回廊前,微笑的对着镜头道:“我很高兴这次的展览,能邀请到一位来自亚洲的画家,她的作品相当受到国际美评协会的重视,今天的闭幕晚会当然少不了她,我们欢迎画家梅,出场!” 时间算得刚刚好,罗利话一说完,立即两道白色光束打在他身后的台阶上,由童女搀扶的诗意,缓缓从楼上一阶一阶走下。 四周的声响就此消失,几十双眼睛全都黏在完美无瑕的人儿身上。 诗意就像上方的水晶灯一样,璀璨夺目,让人舍不得移开眼,她的美,已经成功夺走在场所有人的呼吸。 漾着僵硬的微笑,诗意接受闪光灯的洗礼,一步一脚都走得很仔细,就怕颤抖的身子会一不小心踩空。 别紧张、别紧张!不过是走个楼梯而已,没什么好紧张的! 诗意不断的对自己说,但让她紧张的并不是穿著高跟鞋下楼梯,而是每个人投来热切的注目。 这太像了!太像小时候了,那时她四周的人也像现在一样这么盯着她看,然后 抖着的脚,还是不小心踩歪了,但是她并没有出糗摔倒,因为在她走下来时,已经有人熬不住等待地趋步上前,适时地扶住了她。 “谢谢季扬!”循着皓臂上的手掌往上看去,诗意见到了瞿季扬。 童女见状,识趣地让他搀着诗意,自己则回到老公的身边。 瞿季扬的眼底充满炙热,一瞬也不瞬的注视着眼下的小女人,哑声道:“你好美!” 美到他想紧紧把她抱住,不让任何人看见该死!到底是谁让她换上这一身衣服的! “谢谢你的赞美,季扬,你还在生气吗?”诗意的脸烫得不象话,垂下头遮住自己的羞意。 “哼!我是那种会为了点小鼻子小眼睛的事,气到现在的人吗?” 诗意笑了笑,身旁有这个高壮的“人盾”保护着,她终于敢迎向大家的注视了,有他在身边保护着她,她可以学着不再畏惧人群。 瞿季扬占有性的圈住她,转身摆出防卫之姿,无言地宣布她已经名花有主。 他的英挺让许多男人畏怯,只敢远观;至于那群女人,见到他怀中貌美的诗意,全都自惭形秽,一个个缩回原位不敢再缠着瞿季扬。 诗意在心底得意到不行,童女用的这招果然有效! “小诗,以后不准再在外面穿成这样,听到了没有?” 瞿季扬一路用眼神封杀所有把视线一逞留在诗意身上的男人,挽着她到了摆放食物的位置,取来女性喜爱的蛋糕、甜点放在圆盘上,将圆盘送到诗意的面前。 “你很美,穿上这件礼服更美,你让我忍不住想把你直接剥光了扔上床!” 他又拿来一支蛋糕用的银叉搁在圆盘上,看她像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了一般,他忍不住低骂。“该死!你该知道这是男人的劣根性,不只是我,现场所有的男人都一样,所以我不准你再穿成这样,我不准其它男人像我一样看着你,或者像我一样有想找张床铺的想法,你懂了吗?” 她还是惊讶的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现在,快吃东西!懊死!你别这样看我好不好?我就是独占欲强,不行吗?你的美只准我欣赏,其它人全给我闪边去!” 越说他脖子显得越红,这么一个高大的男人,原来也会有害羞的时候。 她没有接过盘子,只是眼底带笑,柔柔唤了声:“季扬。” 成功引来名字主人的注意. 她踮起脚尖,不在乎是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又或者是用她毕生最丑的打扮面对他,她勾来他的脸,印了一个轻吻在他的脸颊上。 “不管你的容貌在我眼里看来是不是很丑”别瞪她啦! “我就是喜欢你,瞿季扬,虽然我对你那张俊脸真的念念不忘,好啦!我会开始学着习惯你这模样,反正我是赖定你了。”她又补充几句。“没错,我不否认一开始是因为你那张脸才喜欢上你,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在意你对我的感觉胜过了去注意你的容貌,我想,我喜欢你的程度已经大大超越了在意你容貌的程度了。” 瞿季扬瞪着她瞪着她 “季扬,生日快乐!” 没人提,并不代表她会忘记,诗意一双盈盈水眸直锁着他。“童女说你会喜欢我这身模样,喂!寿星老大,我为了你扮成我最讨厌的样子,对我而言,这可是需要很大的勇气,你好歹有点感动的表情吧?”别一直不说话,让她唱独脚戏。 随手把盘子一放,瞿季扬紧紧搂着她,不需要什么感动的表情,他只想用力给她吻下去。 她越来越有逼疯他的本事了,让他不能停止地越来越喜欢她 这一幕幸福的画面恰巧让记者捕捉了下来,立即传送到地球的每一端。 ------ 回到台湾的瞿季扬,第一件事就是找上了诗意的两位室友,他虽然一路上没问,但不代表他没有感觉,这一路行程,他感受得出来,她惧怕人群。 自知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这才特地要了她室友的联络方式。 瞿季扬打开木桌中电锯的开关,他一边挑选要裁切的长形木板,一边回想着诗意两位室友给他的答案。 诗意有一个漂亮妈咪,还有一个人人称羡的帅爹地,在非常完美的基因工程学下,诗意生来就是一个小美人胚子;但从小因为漂亮可爱,小男生们特别喜欢逗她、捉弄她,小女生们则是嫉妒她的模样,谁都不愿意跟她玩;上了小学,又因为这副天使般的容貌,让她特别受到教师们的宠爱,渐渐地,同学们开始排斥她,甚至恶劣的欺负她,让她开始畏惧人群,变得非常自闭也非常孤独。 每回她受欺负哭着回家时,她的妈咪和爹地没办法,就安慰她说,因为她长得丑,所以才会被欺负,只要把自己的丑遮起来,就不会有人再欺负她了。偏偏又发生一场车祸,让她在真正懂事前就失去了父母,自此之后她就一直深信,是自己长得丑所以别人才会想欺负她,因此她把自己的容貌遮起来,审美角度也变得异于常人。 这个笨小诗,什么也不说,害他之前常常取笑她的审美条件,现在知道实情,他对她有了小小的心疼。 “阿扬哥、阿扬哥!” “什么事,旺仔?”瞿季扬赶紧回神,忙着察看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锯断了木板吗?还是 糟了,他真的拿错木板了! “门口有个人,说有急事找你”旺仔的声音消失在一块木板分为两半的画 老天呀!那是他昨天花了一个下午的工夫,裁切好的椭圆形木板,准备做大厅装潢用,阿扬哥居然硬生生地把它锯成了两半!不行,他会昏了。 同一时间,美女公寓里。 提起画笔,诗意拧着眉,在自家客厅的画布前发呆了好一阵子。 她画了一整个上午,想把他最帅的模样画出来,好拿来留恋,可是很奇怪,不管她怎么画,就是觉得不对,不是胡子过多,成了大胡子脸,就是头发过长,像个女人,再不就是眼眉鼻口,全都变了个像,反倒觉得他现在还好看点 最后,她还是画出了他现在的丑样,但却比任何一张都教她来得满意。 “叮咚!”“谁呀?”今天虽然是假日,不过房东先生夫妇不在,季扬也在工地里,会是谁来找她? 她站在客厅朝门外喊了一声,门外没有响应,电铃声却持续响着。 胖猪仔似乎嗅出了些许不对劲,不停地在门边徘徊,嘴角还露出尖锐的猪牙,在那边ㄍㄥˊㄍㄥˊ的低叫。 “猪仔,你在干嘛?”诗意花了点时间,才把肥重的猪仔移开,将脸贴上门板上的小孔。 咦?这个人怎么会来找她? 不疑有他,诗意立即开了门。 ------ “这些照片我是在诗小姐去意大利时,在她的桌上发现的。”任管家道。 瞿季扬接过照片,眉头打了数十个结。他猜这就是小诗在意大利曾提及的照片,上头是他环抱着学姐的影像,难怪小诗说她不安、说她嫉妒。 看着眼前穿著正式西装的老人,虽不懂他为什么要给自己看这些照片,但他现在更想知道一件事。“是谁给小诗这些照片的?” 任管家又递了一组相片过来,里面有一张照片,是一个鬼祟的男人手拿相机躲在他与倩蓉学姐身后,还有一张是这个鬼祟的男人与倩蓉学姐说话时的照片。 “是倩蓉学姐!”瞿季扬诧异地瞪着任管家,怀疑他为什么又有这些照片。 “我可以老实告诉瞿先生,我暗中派了一组人跟踪诗小姐,请您先别动怒,我只是想观察诗小姐的生活状况,没有伤害她的意思,那封通知你诗小姐生病的短文就是我写的,不过也因为我有派人注意诗小姐,让我发现了一些事。” 任管家将诗意连着三天来收到的恐吓包裹一样样数给瞿季扬听。 “可恶!小诗收到那种东西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想,诗小姐八成以为这些都是我送的。”他是管家嘛!又不是演员,表情或口气可能一时没拿捏好,想去关心却引起人家误会,下回多练练就好。 “这些也都是倩蓉学姐做的?” “八九不离十,应该是温小姐做的,虽然这部分我只能猜测,不过温小姐开车追撞诗小姐的事,我有照片为证。” 翟季扬骇然。小诗让人追撞?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他仔细翻阅手中的照片,的确有几张照着一辆白色小车正朝诗意冲过去,而有一张正巧照到驾驶人就是温倩蓉! 老天!瞿季扬看着照片上诗意穿的衣服。那个雨天他想起来了! 那个蠢女人居然骗他说是摔倒了,他要被她气死了! “为什么?学姐为什么要这么做?” 任管家盯着眼前的男人看。“我想,这跟温小姐在包裹内留下的字条有关,她写着离开他,想必就是要诗小姐离开您,这是一个警告。我来通知瞿先生,就是要请您注意一下这位小姐,根据我的调查发现,这位温小姐似乎常常去一家心理诊所做治疗” 任管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您好,是,我是”他接起电话。 币掉手机,任管家面色沉重的道:“瞿先生,诗小姐出事了!” 待瞿季扬赶到美女公寓时,五楼的铁门是打开的,室内有些凌乱,诗意不在里面,倒是那只黑胖的肥猪还在,像受了惊吓般直往瞿季扬脚边抖着。 “你嘴里什么东西你要给我是不是?” 胖猪仔从嘴里吐了个东西到瞿季扬的掌上,他瞇眼一看,是枚金戒指,上面好像还刻了字咦?建明? 这是学长的戒指,他在念书时曾见学长戴着,但是怎么会出现在猪仔嘴里? “瞿先生,我的手下已经追踪到了诗小姐的位置,现在快赶去吧!”身后抖着两腿,好不容易爬上五楼的任管家催促着。 ------ 诗意感到浑身无力。 她撑开沉重的眼皮,眨眨眼,这才想到自己是被温倩蓉用重物敲晕了。 她一开门,温倩蓉就亮出一把刀子要她跟她走,后来,猪仔帮忙咬住温倩蓉,几番拉扯下,她的头受到重击,失去了意识。 扭扭脖子,前方一个熟悉的东西勾住了她的视线。 咦!这不是她刚刚完成的季扬的画吗?怎么被人搬到这间屋子来? “你可终于醒了。” 诗意从仰躺的地面上撑起身子,她的头发被人弄乱了,眼镜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尽管狼狈,但却无损她的美,这让原本跷脚坐在椅子上的温倩蓉烧红了一双眼。 “就是你!就是你这张该死的容貌,迷惑了阿扬,让他不要我了,就是你!可恶的你!”温倩蓉一个飞步冲到诗意面前,拉扯着她的头发。 “痛痛痛呀!”诗意痛得眼睛都瞇成一线。这女人是疯了吗?虽然她老是不满意这头头发,但也不想跟它们分开呀!别拉这么用力好不好? “我已经警告你要你离开他,你为什么不听话?还跟阿扬在电视上这么亲热!你可恶!你该死!” 温倩蓉扯着诗意的头发,让诗意不得不抬脸看她。 “他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你们谁都不许来抢,包括那个该死的丽莎!” 重重吼完,诗意被她用力摔向一方。 揉着发麻的头皮,诗意终于明白了,原来那些用来吓她的包裹是温倩蓉寄来的 但没有多少时间思考,温倩蓉又踅了回来,而且这一次,她手中多了把刀! “温倩蓉,你不能乱来!”若不是手脚被绑,她一定脚底抹油快闪。 温倩蓉噙着冷笑,弯下腰,刀口贴着诗意无瑕的脸蛋,来来回回磨了好几遍。 诗意瞪大眼,大气不敢喘一下。虽然她不太喜欢自己的面孔,但也不想被当成磨刀石。 “丽莎,你可终于落在我手上了!”温倩蓉的笑声转为尖锐,她恶狠狠地瞪着刀下漂亮的脸看。 温倩蓉在跟谁说话,跟她吗?诗意苦笑,若是温倩蓉根本就找错人了,那自己不是冤大了? “我早说你一定会有报应的,你瞧,丽莎,不就马上应验了!”冷冰冰的刀锋架到诗意洁白的膀子上。 她倒抽口气。“我不是丽莎” “闭嘴!”温倩蓉严阑烦道,马上又换上阴森森的冷笑。“我会成全你,丽莎,让你下去见建明。”说完,她哈哈大笑起来。 这下子,诗意十足十的认定 温倩蓉真的疯了! 第十章 在赶去温倩蓉住所的路上,瞿季扬着急的打电话给任何一位认识江建明学长的人,向他们打探江建明学长的下落,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现在在哪。 直到他找上了金玉。 “喂,学长,我是阿扬,还记得我在意大利跟你提到有关倩蓉学姐的事吗?不晓得学长你有没有建明学长的联络方式?我想找他。” “建明?不,我没有,年初举办了一场同学会,我早就想联络他却一直找不到他,就连他家人也都没有他的消息,我还在想”金玉犹豫了会,然后再开口“他是不是出事了?” “出事?”瞿季扬心一惊,这个想法他刚刚也有想到过。 “我怀疑他和倩蓉在英国并不是只有吵架、分手这么简单,我原本就打算警告你离倩蓉远一点,她我觉得很有问题。” “来不及了。”看着摆在掌中的戒指,瞿季扬倏地握紧拳头。 ------ 唉!想她诗意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会落得如此悲惨也不算太惨啦!只是有点无奈加无力的地步。 看着那个站在季扬的画像的前方,不时用手摸摸画中人的脸庞的女人,嘴里已经叨叨絮絮不下十几分钟了。 这说的人不烦,她这个听的人都快受不了了。 把她当成另一个人也就算了,这位温倩蓉小姐像在说故事般,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讲述丽莎这女人做了哪些对不起她的事,然后她有多讨厌、有多恨这个叫做丽莎的女人哦!对了,还有提到一位叫做建明的男人。 听到腻了,虽然温倩蓉说得断断续续,但诗意也大致听出来了他们的关系,就是温倩蓉和叫建明的男人原本是一对情人,两人在英国工作时遇到漂亮的丽莎,然后就是肥皂剧走法,男的变心,喜欢上了丽莎,而温倩蓉就被拋弃了。 在诗意想打第五个呵欠时,温倩蓉突然又叫又跳起来,抓起刀,再次冲到诗意面前拽着她的领口。 “你!懊死的你!你为什么跑去勾引阿扬?” 诗意嘴巴张到一半。这会儿,她是不是又恢复神志了? “他是我的!是我的!你们都是一个样,这么喜欢勾引男人是不是?我就划破你这张脸,再让你下地府去见建明,看他还认不认得你,哈哈!” 诗意见她说到做到,挥起刀就朝她脸上划去,闭眼害怕的同时,她听到门被人撞开的声音。 一定是季扬!他来救她了! 诗意喜出望外的往门边一看,那头有个细长的影子 笑容突然僵住。 耶?怎么会是任管家?! 不用失望太久,因为马上就有人推开任管家,那个令她熟悉的高大身影终于出现了。 “倩蓉学姐!” “阿扬?”温倩蓉恍若失了神,茫然地看着站在前方的男人。 “倩蓉学姐,你在做什么?”他命令自己压抑住激动的情绪,金学长教他,如果对方精神异常,要用温和的口气,别激怒了对方。 “我在做什么?”喃喃自语,她看了看被自己抓住的诗意,又看了看站在屋内的瞿季扬,然后傻傻一笑。“我在帮你消灭狐狸精呀!” 诗意苦着张脸,她现在又成了狐狸精了啦! “倩蓉学姐,我不需要你帮我消灭什么狐狸精,你先过来好吗?我有话要跟你说。”屏着呼吸,瞿季扬这话说得几乎满头大汗,深怕她一刀刺下去。 温倩蓉花了大概六秒钟的时间考虑,但天知道,这六秒对瞿季扬来说,有如一个世纪之久。 推开诗意,温倩蓉持刀站直了身,走到瞿季扬面前。“阿扬,你要跟我说什么?” “这个,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瞿季扬伸出手,让她看见自己掌中的戒指。 “建明”温倩蓉怔然,忽然一个飞步冲到瞿季扬的胸前,紧紧抱着他的粗腰。“建明,我就知道你来了,你舍不得我的,对不对?” 瞿季扬弓着一只粗臂到背后,对后头的人挥挥手,暗示他们快进来把诗意带出去。 “是的,我来了,我来找你了。”这话虽然是对着学姐说的,眼神却是温柔地看着被人搀扶起身的诗意。 诗意被人解开了捆绑的绳子,却死命摇头怎么也不肯跟其它人走。 她不要留季扬一个人在这里,这个女人明显已经疯了,还把季扬当作建明,万一温倩蓉出手伤害季扬怎么办? 瞿季扬使眼色坚持要她走。 办不到!除非你也一起走!诗意瞪着他。 “建明,我知道都星丽莎的错,是她死命缠着你,你才会不要我的,没关系,反正她再也找不到你了,你永远都是我的了。”温倩蓉窝在他胸前,满足地笑着。 瞿季扬像是听出了端倪,他扶起神志不清的温倩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问着“倩蓉学姐,你这话什么意思?建明学长呢?你把建明学长怎么了?” 温倩蓉痴笑。“怎么了?就这样呀!” 瞿季扬还没会意,胸口就传来强烈剌痛,原来温倩蓉把刀子用力刺入他的左胸口。 “我的天!你这个疯女人!”诗意尖叫地冲上前,狠狠扯开大笑的温倩蓉,却阻止不了刀子已经刺入的事实,她一口气梗在喉咙,几乎无法呼吸。 “救护车!你们谁快叫救护车呀!”诗意尖叫,捂着涌出来的鲜血。 顿时冲进来几名警员,把狂笑不已的温倩蓉压倒在地,现场一片人声嘈杂,诗意扶着瞿季扬到墙边坐下,她跪在他身旁,小手紧紧握着他。 “小诗,我真的很想把你痛骂一顿收了恐吓包裹、让车追撞都不告诉我,你当自己没人担心吗?” “那也要你有体力之后再说吧!”都这时候了,还不忘训人! 他先是扯出一抹笑,随即痛苦的皱了眉,大口喘气。“这伤看起来挺严重,就可惜我这身衣服报销了,小诗我这副狼狈的模样是不是比较帅呀?” “你别再开玩笑了好不好?”她的声音染了重重的鼻音,眼眶更是红得不象话。 舍不得看她难过,他吃力的举起未沾血的右手,轻轻捧着她泫泪的小脸。 “唉!看来我注定让你赖得死死的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 诗意拚命摇着头,她不要听那种好像要诀别似的话,电视常在演,这一说完,人就 “我可是个非常幸运的人” 啊? 没有太多时间让诗意去想这句话的含义,因为他突然闭眼不再出声,就算她不停地叫唤着他的名字,也没有丝毫动静 ------ 医院的病房很安静,唯一可以听见的是仪器运作的声响和护士在走廊经过的脚步声,现在是病人休息的时间,家属理当安静地离去或是跟着去休息,但在这一人独占的特别病房里,却有一个应该算家属的女人没有离开,两簇火焰在镜框后闪耀着,正狂瞪着病床上大口吃苹果的男人。 “你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要我把那幅画送给温倩蓉?” 他这条命算是捡回来的,诚如他所说,他真的非常幸运,幸运到那剠伤他胸口的刀子只差.二公分才会碰到心脏,虽然在送医途中,曾因失血过多而几乎把命给玩完了,最后却也有惊无险的度过危险期,连医生都赞叹这是奇迹,他是备受好运眷宠的人。 在他宣布度过危险期,从加护病房让人推出来的三十六小时内,又是黑道、警察、医生、护士、企业家,还有些她说不出来的甲乙丙丁,马不停蹄的一个接着一个来探病,这些人都是他辗转因为某件事而相识的。 就连院长都亲自驾到,还为瞿季扬开了一间特别病房,只因为他曾经拯救过院长小孩的生命。 什么打杂工?哼哼!她真是大错特错,那根本只是这男人无聊时选择的工作。 他做过的职业可多了,上至经理阶级,下至工地或送报员,有头有脸的人他也认识得不少,原本她的目标是要找个最不引入注意的男人,结果就跟他的脸一样,她又被骗了! 但没办法,爱都爱上了,她只能认了,况且,他也不准她退货。 “你别吃吃吃,吃个不停,你快回答我!” 英国警察在温倩蓉住所里的大型冰箱内,发现江建明已死亡至少一个月以上的尸首,证实为温倩蓉所杀害,现在她已收押,经医师诊疗,判定精神异常,在法院尚未宣判她的罪行前,瞿季扬居然叫人把她那天画的丑男画送去给温倩蓉。 “学姐已经疯了,她把我和建明学长的影像重叠,你就做点好事,我瞧她挺喜欢那画里的我,不然也不会一块带走,你就让画陪着她过完接下来的日子吧!”他招手,要她过来。 “问题是问题是”捡了一片他未吃完的苹果,她放入嘴里,咬着东西,她的声音模模糊糊。“这张画我很喜欢哪!” 这可是她在用心想他时画出来的,一笔一画都藏着她的爱和思念,说送人就送人,她哪舍得! 他含笑注视着她气鼓着腮帮子的模样,很高兴她可爱的模样只能被他拥有。 忽然想到什么,他神色一凝。“对了,小诗,我听说在我昏迷的这段期间,那个日本男有来过,他是不是又来纠缠你了?” “没,他放弃了!”讲到这点,她心情就更郁卒。 “放弃了?” “是呀!他少爷见到我这么痴情地守护在你身边,终于宣布弃权了。”瞧她,为了他可以不眠不休地守护在身边,其深情还可以打动其它人;但他呢?报答她的方式是偷偷摸摸地把她的画送人! 发觉她还在气画的事,瞿季扬失笑。“要不这样,等我出院,我直接在你面前当模特儿,供你画个够!”要画他还不容易。 一双明眸倏地张大,闪闪发亮。“好,那我们说定了,我要画你以前帅帅的样子,我要你恢复之前那个让我怦然心动、一见钟情的容貌,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剃胡子修头发不过这好像太慢了点,你干脆黏个胡子、带顶假发会不会比较快一些?” 瞿季扬摇头笑着,眼底净是宠溺。“喂!小姐,你好像对我现在很不满哟!你老公我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兜了一圈回来,你居然还嫌我的长相丑?” 一口苹果下去,差点噎到,不知道是咳红的还是羞红的,诗意整张脸涨得跟苹果皮一样颜色。 圆眼一瞪。“你你少乱讲,谁是我老公来着?” “你不嫁我的话,以后就没有机会看到我帅帅的模样啰!” 哼!诗意嗤鼻一声。 他就吃定了她喜欢他那张脸是不是?他他他 好吧!她承认自己真的还是对那张脸情有独钟。 “要嫁你也不是这样说嫁就嫁吧!”他连基本的求婚都没有,甚至连一句比“喜欢你”更进一步的话都没有说。 瞿季扬在心底偷笑。“你靠过来一点,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病人最大,诗意探头过去。一什么事?” “我发现我不但喜欢你,还爱着你。” 诗意撇撇嘴。哦!好,原来是他爱她等等,他说他爱她! 一张小嘴张大成o字型。 “在倩蓉学姐家里见到你平安无事时,我就好想对你说这句话。”他用指尖轻刮她滑嫩的脸蛋。 “你为什么不说?” 他把手一摊。“之前没办法说,后来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不想在那种半死不活的情况下说,要说也要等我健健康康,能抱着你亲的时候,不然就太没情调了。” 诗意又气又好笑。“你又知道你一定会没事?你不知道我快被你吓死了” 温热的大掌覆上微颤的小手,他拉低她的身子。“我说过我是个幸运的人,这句话可不是造假的。”他对自己有信心,坚决相信能撑得过去。 “别太自大,小心幸运之神哪天就把你丢下。” 他一脸无所谓地笑了,运气这种东西,不见得给了你就一定有用,还是要靠后天的努力的。 “现在,换你说了吧!” “说什么?” “公平点,小姐,我都先开口说了那三个字,总该换你响应我吧!” “哦,好啦!我也爱”羽睫轻轻一遮,不让他见到自己眼眸中的狡猾。“我最爱你以前的那张俊脸了!” 看到他那张脸由原本的期望转到错愕,就让她有种报复后的快感。 谁教他偷偷派人把画送走,她当然要小小报复一下。 瞿季扬很想把这女人抓起来好好打顿屁股,但她眼底的调皮让他舍不得念她,因为他知道,就算这小女人不说,她的心也同他一样。 他把她的后脑往自己脸前一按,病床上不适合做剧烈运动,但索个吻不为过吧? 一秒后,笑声消失在两张贴合的嘴里。 ------ 婚礼前。 朱媛媛再一次委靡不振,从新娘休息室走了出来,裙上的粉色小珠花差点被她扯坏。 “怎么样?还是不行?她还是不肯?” 秦纱纱一袭高贵的紫色洋装,被透天玻璃洒入的阳光照得闪耀发光,但她的心情可一点都不阳光。 朱嫒媛摇摇头。“如果她肯的话,我就不会走出来了。拜托,只剩四十分钟,婚礼就要开始了,她还是那副样子。” 丑陋的大眼镜、一成不变的古板发型,不管自己说破了嘴她就是不肯上妆,更不肯换上特别订制的婚纱,哪一个新娘不想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拜托!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当女主角耶! 那个诗诗竟然打算穿著土色连身长裙去参加自己的婚礼,哦!天呀! “媛媛,纱纱,新娘准备好了吗?” 童女一身黄色系列的纺纱裙,将她衬托得很甜美可爱,她提早了一会儿到,就是想先来看看诗诗装扮得如何。 “她拒绝上丑妆,也不肯换丑衣,坚持不露出自己的丑样!” “可是新郎都已经准备好了呢!”童女偏头想了想,忽然眼一瞇,调皮的笑了下。“有了,让我进去和她说说。” 一分钟后,里面似乎传来诗意的叫骂声,然后,童女面带微笑地从新娘休息室里走了出来。 “搞定了?”两人怀疑。 “媛媛,你快进去吧!她需要你的巧手。” 朱媛媛马上冲了进去,打算用最快的时间,打扮出一位惊世绝美的新娘。 “童女,你到底对诗诗说了什么?”秦纱纱很好奇。 童女笑容不减。“我跟诗诗说,新郎的身边围绕着许多未结婚的丑女,丑人喜欢丑人,倘若她动作不快一点,没办法丑过那些女人,守住自己的新郎,就得小心自己的新郎被丑女抢去。” 就这样,诗意最终还是成了现场让人惊艳无比的新娘。 序乐奏起,一对男俊女美的璧人缓缓走进教堂,这是庄严而隆重的婚礼,牧师站在教堂前最神圣的位置,准备为两位新人献上婚礼的祝福。 “我们众亲戚、朋友聚集在上帝面前,是为了见证新郎瞿季扬、新娘诗意的神圣婚约”牧师的眉头频频打结,他的眼珠不时分心偷瞄了下台前的新娘一眼,脸色越来越红。 “正如同圣经所说:若不是耶和华建造房屋建造的人”然后,他的声音开始出现断断续续。 “圣经也说到”不行,他受不了了。牧师突然重咳一下,大伙因为牧师的突然中断全都困惑地看着他,就连新郎也不明所以,为何牧师不继续念下去。 “新郎,可以麻烦你”牧师顿了下,像是思考着该如何启齿“叫你的新娘别一直看着我好吗?这样我不能专心。” 他主办过这么多场婚礼,新娘不都该盖答答的微低着头吗?从没有一场婚礼的新娘会这么大剌剌,从头到尾露出崇拜的眼神看着他,让他这个牧师怪不好意思的。 闻言,瞿季扬头一转,果然发现自己的新娘正对着牧师发呆,一脸痴迷沉醉。 他好笑的扯扯新娘的手臂,勾回了她的注意。“我的新娘,你该注意的男人是我,不是牧师。” “没办法嘛!这牧师实在太帅了,我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俊美的牧师,跟纱纱上回结婚的那个差好多哟!你看他短小的眉多可爱,我没看过一个鼻子塌得像他这么完美的人,一大一小的眼睛多迷人,还有还有,他左耳高右耳低” 他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对着错愕不已的牧师投以一个抱歉的微笑。 “对不起,牧师,我的新娘喜欢开玩笑,请你继续好吗?” 尾声 幼儿园蓝班的教室里,一个美丽的小女孩冲向了一名高大男子的怀中。 “爹地!” 男人亲了亲女孩的脸。“小雅,在幼儿园里有没有听老师的话?” “有,小雅很乖,很听话的。”女孩让男人抱起,挂坐在男人的手臂上。 “您就是小雅的爸爸吗?”身后有道不确定的声音。 男人回身,注意到对方诧异的眼神,他点点头。 “我是。”他记得明明在镜子前整理了好几遍才出门,是哪里不对吗?不然这老师的反应怎么像自己吓到了她一般。 “您好!我是小雅的老师。”女老师马上回神,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抱歉,瞿先生,您的长相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所以我有点失态。” 瞿季扬挑眉,不明白她的话。 “请来看看小雅的图画。”女老师笑着从一堆图画纸中抽出一张来。 说起女儿的绘画天分,就让他这个父亲倍觉骄傲了,除了美貌,她也遗传到她妈咪的功力,虽然笔力不纯熟,但小小年纪的她画出来的图可是相当逼真。 “来,这是小雅的画,标题叫我的帅爹地和漂亮妈咪。” 他接过来一看,就只差眼珠没掉出来。 “小雅,爹地长得是这样子吗?”他瞪着自己手臂上的女儿看。 图上的女人的确是他的老婆没错,那副千年不变的黑眼镜和包包头确实相当逼真,但问题是,那一只长得像猩猩的男人是谁? 小雅并没有察觉到爹地的坏心情。“帅爹地呀!妈咪说帅爹地是长这样的。” 女老师保持微笑,但看得出来她憋笑憋得相当难过。“小雅的母亲我见过好几次面,因为跟画里的人几乎一样,所以我还以为瞿先生呃也是跟画中一样帅气。” 帅气?瞿季扬简直快气疯了,那个女人自己审美观有问题也就算了,竟然还误导小孩,那个满脸长毛的东西哪点帅气了?那个女人她的皮又痒了! 在家乖乖相父教子的诗意,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奇怪!鼻子怎么这样痒” 她抱超在地上趴趴走的小婴孩,将他带到了自己最近画好的全家福前。 “爸爸!爸爸!”牙牙学语的小男婴,嘴里嘟囔着。 “小宝宝乖,这是帅爸爸,来,跟妈咪说一遍,帅爸爸,帅爸爸。” 小男婴拍拍掌,乌溜溜的眼珠盯着画中,满脸胡子卷曲兼头发乱七八糟的男人看。“帅爸爸!” 诗意大大亲了宝宝一下。“好乖哟!来,我们再学一个!”诗意拿出他们的婚礼照。“来,宝贝,这个人是丑爸爸,来,丑爸爸,丑爸爸!” 小男婴乐得格格笑。“丑爸爸丑爸爸” 诗意比他还开心,昨天她老公又偷偷把她努力培养的帅脸给变回了丑脸,不过没关系,等到小孩子们一个个跟她一起抵制丑男后,看他还不乖乖把胡子、头发“还原” “丑爸爸丑爸爸” 诗意笑得开心,小男婴也叫得开心。 全书完 编注:1.关于非化妆不可的朱媛媛的爱情故事,请看天使鱼af084“怪美眉”之化妆美少女。 2.关于名牌不离身的秦纱纱的爱情故事,请看天使鱼af089“怪美眉”之名牌美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