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流泪》 楔子 夜凉如水,她伫立在阳台上,凭窗目送他驾车绝尘而去,悠悠的一声长叹,无限愁绪,这一别,不知何时他会再来;她永远也想不透,他是男未娶,而她是女未嫁;可是她为什么总有种错觉,自己像是个见不得光,被人豢养的情妇呢? 也许是初开始,他就表明了彼此的立场和态度:合则聚,不合则离,饮食男女,谁没有需要呢?这只是一场成年人的露水姻缘罢了,没有责任,没有负担,谁对谁都不必过于认真;免得将来成为彼此的牵绊,也造成伤害。 他说晃荡惯了,一个人的生活自由自在、了无牵挂,一张薄薄的婚姻纸岂能保障永恒的感情,他说不要压力、不要约束,所以他和她维持了三年只有性没有爱的关系,他是这般认为的;她则不然,她只是成功小心地掩藏真正的心意,不让爱意轻易地流泻。 她和他维持一个礼拜见一次面的约会,吃饭、看电影、聊天当然绝大部分都是她滔滔不绝,他静默聆听,然后上床进行一场汗水淋漓床运动。翻云覆雨后,他有时留下过夜,有时匆促离开,留下她孤单地品尝满屋子空洞寂寞,就像现在 曾经,她不满彼此之间似有若无的冷淡关系,试探地询问他可否稍微改变一下现况,成为真正交心谈感情的男女朋友?他的回答是:“除非你永远不想再看到我。” 她畏缩了,无奈地安于现状。 他从不曾在她面前提起自己的事,她对他的一切,是一无所知,她尝试着探问过,得到的是蹙眉和沉默的回答。 她辛苦地在他面前佯装自己是独立的新女性,经济自主,思想开放,不须要依靠男人过活的女强人,即使是感情也脑控制自如,是个不懂寂寞为何物的现代新女生。 她在他面前永远自信十足,笑脸迎人,活泼开朗又健谈,却也从不谈及自己,因为曾经她无意中谈起工作的瓶颈状况后,从此封口;因为她害怕他面无表情、漠不关心,他不在乎她的一切。严格地说,他不爱她,但他却不拒绝她的身体,他找她是排遣寂寞,只是单纯的发泄需求,而这种种无情仍然遏止不了她对他的错爱,她对他的迷情,而且是日甚一日。 他是第一位令她血液澎湃、脸河邡热、心慌意乱的男人,只要见到他,没来由地就感觉到满足、温暖、有安全感,常常恨不得时光就此停住,让她可紧紧地偎着他,伴着他,直到海角天涯,直到地老天荒 她努力地扮演同志须要的角色,戴着面具,小心翼翼地维持他们之间单薄的肉体关系;惟有如此,她才能见着他、摸着他,她并不愿自己陷得这么深,她爱得心惊肉跳,也爱得战战兢兢,随时害怕他们之间突然画上休止符,她爱得好辛酸,爱得好痛苦,如同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 她缓缓地走回房里,趴在他躺过的枕头上,深吸着他留下的味道,她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汩汩地滑落。她可悲地想到,这屋子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足以证明他曾经来过,她只有到梦中去寻找他的热情、他的体贴、他的爱在梦中,他永远为她张开有力的肩膀,迎接她,温柔地轻语告诉她,愿意和她共度白首,给她温暖的倚靠,守侯她一生在梦中泪水再度倾泻,浸湿枕中 漫长的夜是这么的冷冽,直透骨髓里 第一章 号称全亚洲最大的联亚购物商务巨厦,业已竣工,择日开张营运。投资者宋氏集团为此正招兵买马广征各路精英,扩张人事行政,为巩固经营阵容大大地注入新血。 宋氏集团,一个掌握台湾金融执牛耳的大财团之一,以报业起家,历经宋氏四代华路蓝缕,苦心经营,才缔造了今日闪耀辉煌的宋王国,其事业体系已扩展到出版、传播、食品、金融、运输、建筑等行业,宋氏在商界已达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重要地位了,甚至和政治界也接触频繁,建立了相当的人脉关系。 宋氏第四代领导人宋效文已于前年撒手辞世,如今宋氏集团由第六代子孙宋天易接掌统领管理庞大的事业体系,第五代宋哲夫则呈退休状态。 宋天易乃宋效之的长孙,自祖父手里挑起宋氏承先启后的重担已近三年多时间,整个王国在他胆识过人、行事果断、新观念、新领导风格下,为宋氏集团注入一股新的活力,呈现蓬勃发展的迹象,丝毫不受全球经济不景气的影响。诚如宋天易所表示的:愈在不景气的环境下,愈要开创新的契机,开源节流,共度难关,启动经济复苏的巨轮。 宋天易这位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当然他底下有二弟二妹,只是他运气较差,率先跑第一出生,因此就被赋予执掌继承家业的神圣使命;假若以为他是富家子弟出身,吃香的喝辣、穿金戴银,过着饭来张口、茶来伸手的日子长大的,那就大错特错了。 从小他就被长辈们谆谆教诲肩上有承继香火的使命,打从牙牙学语起,家里就延聘各国语文老师教授语言;正式接受学校教育后,除了学校正规功课外,还须接受商业知识训练;而他本身天赋异禀、思路反应敏锐、悟性高又有博学广记的能耐;老天又赋予他天生统御领导的才华。因此,宋氏大老,莫不对他寄予厚望,殷殷栽培灌溉,将来好接掌宋氏王国,所以他挺可怜的,他没有欢乐的童年时光,只有一连串的教诲和严格的训练。 及长负答海外求学,学成归国后未久,立即接手宋氏山河,俗谓:穷不过三代,富人亦然。创业容易,守成难啊!因之,让宋氏集团在他手中发扬光大,是他最大的心愿;所以,他夜以继日,夙兴夜寐地工作,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之意。 多年的训练,他已养成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总是流露不怒而威的气势,严肃的铁腕作风令属员们,无一下退避三分;惟独在家人和亲若兄弟的林凯面前,才能见到他的笑容,轻松地流露本性。 而老天爷也特别眷顾他,除了富有的家世,也给了他一张只要是女人就一定会爱上的俊脸,傲岸不群、顽长的标准身材、出众的外表颇受女人的青睐,令许多豪门世家的名媛闺秀莫不趋之若骛,竞相追逐视他为结婚对象;奈何他心高气傲毫不动心,于是就有小道消息,道听途说他要不是被女人抛弃过就是有断袖之癖,众说纷纭;不过,他懒得理会,任由传言甚嚣尘上。 其实他的感情世界,最简单不过了,他的生命顺位是事业、自由、家庭,这家庭指的是上有高堂、下有弟妹,却不包括女人;不过,别以为他是禁欲主义者或是柳下惠,他是正常的男人,当然有正常男人的需要。私底下他有一位维持三年的固定伴侣,在他心理,并不认为那个“她”是他的女朋友或恋人,他和她的生活没有交集点,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约束,只是各取所需罢了。这在现代都会里是随处可见的情形,不必大惊小敝。 一早,宋天易即坐镇在新落成的巨厦,他的专属办公室。始料未及,才一刊登宋氏招募新人的消息,便有上千封履历表如雪花般寄来,今天已经是面试的最后一天,楼下是乱烘烘的一片。原来有那么多人想进入宋氏机构工作,他思忖着,大概是经济衰退,失业人口倍增的缘故吧! 不过也有可能宋氏集团多年经营下来的优良企业形象,像用人唯才、升迁管道顺畅、海外又有分支机构、薪渥福利多、制度健全等种种优点,才会吸引那么多年轻人前仆后继踊跃应征,只可惜僧多粥少,总是会有人遭淘汰出局。 “哦!老天,面试的人真多,受不了。”爽朗的高分贝夹杂重重的关门声响起。 “阿凯,你又忘了敲门,好歹我也是你的上司,总要给我个面子吧?”宋天易对这位老是忘记礼貌的好友大摇其头故作不满状。 “噢!对不起,老忘记您现在是宋氏集团总裁的身份,还是我的顶头上司,衣食父母,要不我重来一遍?”林凯又搔头又挤眉弄眼的搞笑貌。 “你呀,我真拿你没‘皮条’。”他无奈地苦笑,望着这个从中学时便认识的好兄弟,宋天易打心底感受到一股暖流和煦地滑过。 由于他的生长环境较一般学生要来得富裕,上、下课都是私家轿车接送,使得他在同级中有着无形的距离;因此他成为校园里的独行侠,和同学们不相往来。惟独这位傻大个。 他记得那是一堂体育课,体育老师临时得去开校务会议,因此大家自由活动,当时,校园流行的运动是躲避球,于是全班男生便自然地打起躲避球了,或许因为彼此不了解,平常上课就谁也瞧谁不顺眼,许多同学皆有默契,只要球在手上,一定往宋天易身上丢;当然,他也不是打不还手的人,灵活地这边闪腰,那边避头,硬是安然过关。 可是这样一来,更惹恼那群存心找他碴的同学,纷纷联手围攻,违反活动规则;于是林凯义愤填慵地跳起来打抱不平,结果一堂自由活动的体育课变成混战大赛,体育老师气得七窍生烟,处罚全体男生跑操场二十圈以示惩戒。而从此他和林凯就成了刎颈之交的好朋友。 也只有林凯能让他解除戒备,也只有林凯会对他说出真心话,他欣赏林凯的正直敢言的个性;因此,他捕获知接掌家中事业的消息时,即征召林凯到公司来,助他一臂之力,他身边需要个谋士,一个得他信任又敢提谏言的人,林凯呀不负所望,执行能力强,公共关系搞得得心应手,而且还八面玲珑得扩展许多新的人脉关系。 “光一个早上我就面试近八十几个人,一堆屁话讲口干舌燥,累死人了!”林凯大剌剌地往真皮沙发倒下,一边还松开脖子上的领带抱怨道。 “那真是辛苦你了,将来我一定颁个‘功在宋氏’的匾额给你,表扬你的劳苦功高。”只有在好友面前,宋天易才会展露他幽默健谈的一面。 “对不起,敬谢不敏!不过我倒是不拒绝薪资数字往上跳一点,这才是实质慰劳嘛!”林凯涎着脸提议着。 “那有什么问题!以你的能力而言,应该的。”宋天易爽快地答应。 “大恩大德,小的铭感五内,来生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先生万一”林凯站起身夸张地打躬作揖。 “好了,应征了一个早上,有没有什么成果?”宋天易看着他的动作摇头笑说。 “差点忘记了,这些是特别助理的履历表,我帮你面试淘汰了不合格的只剩这十几个人,人是你要用的,自己参考斟酌吧!”林凯把一叠履历表放在宋天易的桌上。 宋天易打开有男有女的应征资料,快速地浏览一遍,其中一张履历表上的相片,令他眼睛一亮,仔细瞧着,艳若桃李的姿色,黑白分明的眼睛转着千娇百媚,这女孩姣好的容颜令他坪然心动。 “下午两点,最后一关的面试,由你来主考,自个儿决定。”林凯说道。 毕竟是相识多年的知己,林凯细心地注意到宋天易的举动,瞄了眼资料,不禁大皱其眉:不对呀,这位小姐明明是被他淘汰掉的,资料是放在不予录用的卷宗里,怎么无端地夹在审核通过的卷宗里?面试期间,除了上两趟洗手间之外,他都没有离座。难道是那个时候被动了手脚?那会是谁呢?他暗暗思忖。 他会淘汰掉这个应征者,是因为他在面谈时发现她缺乏专业知识,眼神闪烁不定,矫揉造作,明明是薛宝钗的形,偏装林黛玉的质,从她的肢体语言,不难看出她城府颇深,于是当下就把她刷了下来,只是她的资料再脸眼宋天易,难道兄弟他正值发情期?否则怎么会对她产生兴趣呢?难不成他真看上这位女孩子? 林凯瞧着上头资料,马上提醒宋天易,自动地报告: “白玫,二十四岁,国立商专毕业,曾任京达国际开发公司的公关,羽篷企业的秘书,下午面试她的时候,请擦亮眼睛,别戴上发情眼镜,小心雾里看花,就得高唱遗憾之歌。”他决定不要这件诡异的事,他会暗中调查的。 宋天易讶然地抬起头注视林凯,不由得笑了,林凯真像他肚子里的蛔虫,眼皮一转,心事马上被他看穿。 “你真是一棵解语草啊!谢谢你的忠告,我会注意的。” 如果林凯知道了他的提醒,反而加深宋天易对白玫的注意力,产生了盲目的观点,他准会捶胸顿足,痛恨自己败事有余。 “好了,没事的话,我要去吃午饭,要不要一起去?” “也好,走吧!”拿起外套宋天易跟在林凯后头。 林凯才打开办公室门,就看到外头一片混乱,人声鼎沸,林凯快步向前去探个究尽。 “发生什么事?”宋天易伸长颈子张望着问。 “看看吧!”林凯应着,随手逮个人,也是今天的主考官之一,营业部一处的林洋生处长。 “林处长,前头发生什么事。” “有个来应征的女孩子晕倒了,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才说毕,便见到宣传部室的职员周明辉抱着一位昏厥的女孩,神色仓皇地走了过来,一见在场的都是高阶干部,松了一口气,焦灼开口: “这位昏倒的小姐怎么办?” 宋天易眼尖,一眼瞧出这位昏厥的女孩,正是方才应征特别助理的白玫,马上接口道: “快!送到我办公室。” 大伙儿七手八角地往宋天易办公室走去。 “放在沙发上,阿凯,把冷气开大,顺便倒杯开水过来。”宋天易一边吩咐,一边动手松开白玫的领口,吹弹可破的肌肤,令他心猿,忙收摄心神,赶紧补充道“再拿条毛巾过来。” 林凯一一照办,心中暗嘀咕:惨了!这家伙行为失常,八成中了一见钟情的蛊,都这把年纪了还兴这一套啊? “林处长、周明辉,你们先去午休吧!则里有我和林总经理就够了。” “是,总裁,要不要找小妹订两个饭盒送上来?”林处长周到地询问。 “太好了,三个饭盒,我可饿昏了,愈快愈好。”林凯大声说道。他可是最没架子的总经理,宋氏集团总部里的办公人员都挺喜欢亲近他,反倒和宋天易这位总裁有明显的距离,高处不胜寒嘛。 “没问题,马上来。”林处长笑呵呵地答应着便和周明辉一同离开办公室。 宋天易拿着毛巾,异常温柔地擦拭白玫饱满的额头,痴迷地呆望不省人事的可人儿。 林凯脑子里,警铃大响地望着宋天易出乎寻常的动作,看来白玫是深深吸引着宋天易,今后他得暗中监督未来的发展情形,尤其得注意白玫的举措,他可是受过正规心理学训练,也有过临床经验的呢! 人家说眼睛是灵魂之窗,林凯面试时从她闪动的眼神、肢体语言等蛛丝马迹,观察出她大有文章。他看着晕倒的白玫,咦?不对,人昏厥是,脸上的肌肉应该是放松的,而她的肌肉却是紧绷的,还有她的双肩像是处于警戒状态僵硬地弓着,她颈项的静脉血管是微微颤动着,不细瞧还不易察觉呢!难道她是林凯决定把疑问放在心里,偶尔扮一下福尔摩斯倒满过瘾的。 “喂,保持形象,可别忘记你是谁了!”林凯故意以调侃的语气,规下不宜打草惊蛇,反正见机行事了。 宋天易经林凯一揶揄,警觉的自己的失态,拿着毛巾的手停在半空中,半晌,才尴尬地放下,讪笑地搔头: “又被你看穿了!” “没办法,谁教我是天才呢?也只有我才能察觉到你的心思,你表现得太明显了,这不像平常的你会有的举动。”所化的同时,不忘自吹自擂一番,接着语重心长:“兄弟,请牢记得我刚刚说的话!” “知道了,大嘴巴!”宋天易答道:“没事你就滚蛋吧!” “呦,见色忘友,嫌我碍眼破坏你的好事?小心人家醒来告你騒扰!”林凯怪腔怪调的。 宋天易大笑着赶人:“你滚吧,哪来这么多废话!” 林凯眼尖又注意到,昏倒状态的人嘴角微微牵动,似是一闪而过的笑意,心更加警惕的了。 宋天易因背向沙发没瞧到, “好,小的我是满知情趣的人,这厢告退了,但是老板请记得这里可是神圣的办公室可不是”话未完,就被宋天易哭笑不得地打断了。“还不快滚!”也只有林凯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林凯手脚利落地出去了,还留下余音饶梁的笑声。 宋天易转身,不由自主地蹲在沙发前凝神注视仍昏迷的白玫。没想到白玫比照片上更娇媚百倍,酣红的双颊、红艳的樱唇,令他有一亲芳泽的冲动,好在他大脑运作正常,硬生生压制住遐思,她怎么还不醒来呢?此刻的宋天易已被白玫的妖娇迷得晕头转向,平常的理智均已逃逸无踪,也不如林凯的敏锐警觉到细微末节。 “嗯嗯”虚弱的叹息逸自红艳樱唇,宋天易如梦乍醒地紧盯着眼皮缓缓掀开的白玫。 “我我怎么了?这是哪里?”吴侬软语的腔调,令宋天易感到一阵心荡神驰,连骨头都酥了。 宋天易强收超涣散的心神,出声为她解惑: “这是我的办公室,你在外头晕倒了,可能是贫血,你得小心身体。”温柔的嗓音、关心的语气,这可是罕有的现象! “哦!我晕倒了?”她茫然自语,忽然惊坐起身,张惶的:“完了!完了!我是来应征工作的,这下准被刷下来了啦!怎么办?”白玫惊惶得捉住宋天易的衣袖摇晃着。“怎么办?我急需要这份工作的,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这下全搞砸了啦!什么时候不晕倒,在这个重要关头晕倒,惨了啦!准被刷下来的。” 尽管是慌乱失措,她还不忘保持语调柔软及优雅的动作,宛若天真烂漫的女孩,努力展现大家闺秀风范。 “别慌,不会影响你面试的成绩,这是意外,相信主考官都能够谅解的,别担心。”宋天易安慰地轻拍她柔弱无骨的柔莠。 “真得吗?你不会骗我吧?”她秀眉微抬,一双杏目圆眸紧盯着宋天易,刻意散发电波。 宋天易笑了笑说:“君无戏言,我怎么会骗你呢?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协助总裁的特别助理位置是你的了,高兴吧?” 白玫吃惊得杏眼圆睁,张口结舌地开口: “你是说说我被我被录用了?” 宋天易忙不迭地点头,补充道: “而且是高分录取呢!” “是真的吗?”她无法置信的,突然两行清泪迸流而出,她猛地往前倾抱住宋天易,喜极而泣地直嚷嚷:“太好了,太好了!我不再失业了,哦!我真需要这份糊口的工作,太好了,谢谢,谢谢!以后我会认真工作的,谢谢。”她激动得把面颊埋在宋天易的衣领里。 宋天易动容地拍抚她的肩背安慰道: “我知道的,你一定会好好工作的。” 半晌,白玫突兀地用力推开宋天易,娇红欲滴、粉颈低垂,嗫嚅道: “对不起,先生,我太兴奋了,有点失态,我我得回去了。”说着,马上双脚着地,慌忙地起身整理微皱的衣衫,准备离开 宋天易怅然若失地伸出右手等着和白玫握手: “白小姐,人事部会发函通知你上班时间,届时希望能见到你准时到宋氏来上班。” “是的,谢谢你,啊,对不起,还没请教你”白玫赶紧上前握住宋天易的手,不好意思地问道。 这一接触宋天易只觉得有股欲望冲了上来,他竭力地控制着,挤出笑容,潇洒地说:“我就是你的总裁,宋天易,请多指教。”白玫吃了一惊,瞬间又涨红了脸,呐呐地道歉: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是冒犯了您。” “没关系,不必这么拘束,将来还要共事呢!太见外的话,做起事来就不方便。” “是!是!那总裁,我先告辞了,再见。” 白玫轻盈转身,摇曳生姿地走向门口,临出门时,特意回眸一笑,霎时宋天易竟有一顾倾城,再顾倾国的撼动。久久失神着,直到腰际的b。b。call响起,才如梦乍醒,连忙低头,看着液晶体上显示的号码,不禁眉宇紧蹙,现在哪来的心情回call?想了想,为图个耳根清静,再不耐烦也得回call。 才按完数字键,第一个响声未完,话筒即被拿起来;焦灼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入宋天易的耳里。 “喂,天易吗?” “是的,别老这样call个不停嘛,不是告诉过你,call三次,我没回,表示我有事在忙,你就不要再call了嘛。”宋天易毫不掩饰不耐烦的语气。 “对不起嘛,我只是”怯怯的口气,突然转为轻快爽朗:“好久没联络,找个时间聊聊好吗?” “最近公司很忙,走不开,有空我会给你电话,我还有点事要忙,就这样了,拜拜!” “天” 宋天易用力挂上话筒,截断对方急切的呼喊。他却不知道话筒那端的女人抱着电话失望垂泪。 “喀”!“喀”!“喀”!急促的脚步,由客厅逐渐跑进卧室,夹杂兴奋的叫嚷声,她眉开眼笑,喜悦欢欣得大呼小叫。 “阿山,阿山,你在哪里?阿山,你死到哪里去了?”她叉腰站在床头旁,四处张望地斥骂。 突然有个粗壮的臂膀,猛地从她身后抱住,上下其手,一阵猛烈狂吻不断地落在她的后颈、背部。她心荡神驰、娇躯乱颤咯咯地媚笑,反转身抱住斑壮的男性身体,凑上脸逢迎承欢,纠缠不休地倒在床上,他的手不规矩地钻到她的衣服底下,攀上她的乳峰抚弄,压在他底下的她被撩拨得欲火焚身,好不容易勉强保持一丝理智,困难地转头,喘息地说: “我被宋氏录用了。”这位热情如火的女人原来是白玫。 埋在她胸前的男人,倏地抬头,撑起身子,俯视着她,惊诅地问: “真的?被录取了?” “没错,从今尔后我就是宋氏总裁宋天易的特别助理了,怎么样?办事效率好吧?”白玫得意洋洋地宣布。 “哈!太棒了!”伍昆山俯身狠狠地吻了白玫艳红的唇瓣。 “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搞到这份差事的呢?说,要怎么谢我?”她邀功地说。 “你说呢?”伍昆山邪恶地笑着。 其实他也是长得人模人样,只可惜心术不正,好高骛远的满脑子发财梦,又贪安好逸,成天游手好闲,净图些旁门左道的路子以获取金钱,生性奢侈浪费,往往右手进左手出,一年到头缺钱用,偏又有一张骗死人不偿命的嘴巴,许多女孩子都被他哄得一楞一楞的,白玫就是其中之一。 “我原本是哪那个总经理林凯面试的他犀利地问我一些专业知识,我哪懂啊?险些招架不住,他一定会刷下我的,好在我灵机一动,偷偷塞了一个红包给一个职员,请他帮忙;结果,他趁林凯上洗手间的时候,把我的资料放在通过审核的卷宗里。可我还是没把握,也没见到宋天易本人,所以就假装晕倒,请那位被我买通的职员,故作慌乱地跑去通知宋天易。唉!老天怜我,用心良苦,让他正好出了办公室,哪那个职员一见机不可失就把我抱去问宋天易怎么办?所以就成功被录取了,而且鱼儿已经吃下饵了。” 叙述面试过程的白玫,两眼闪着贪婪算计的光芒,想到宋天易的英俊真个春心荡漾 “哇!宋天易真不是盖的,人不只多金,而且一表人才,英姿焕发,这种男人要我倒贴都甘愿。” “你放规矩点,别忘了,你可是我伍昆山的女人,我可不是要你去上他的。” “是呦,是你的女人,那教我牺牲色相,用美人计去勾引宋天易,接近他的人是谁?”白玫没好气的。 “小宝贝,那还是你有色相可诱人哪宋天易是只肥羊,只要你能钓上他,让他死心塌地地爱上你,将来他是任你予取予求,日后百儿几万的享用不尽。”伍昆山仰躺着,打着如意算盘。 白玫趴在他的胸口问道: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一辈子偷偷摸摸地幽会啊?” “小不忍则乱大谋,只有宋天易上钩,想办法把他骗进礼堂,一年后离婚,那个时候再狠狠地敲他一笔瞻养费,咱们再远走高飞,这辈子吃穿就不用愁了,值得的,懂吗?” “是呀,苦差事我来做,你呢?翘着二郎腿,舒服地等在家里享福,你不知道,我戏演得多辛苦啊?讲话要轻声细语,动作要优雅端庄。呼!真受不了。”白玫大吐苦水 “宝贝忍耐一下嘛,宋天易长得也不瘌,你也买吃亏,只要别假戏真作就行了” 白玫想想也对,便不再计较抱怨,接着问伍昆山: “这两天,宋氏会寄信件,通知我去上班,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小宝贝,这一课你要好好学记住,男人天生贱骨头,愈摘不到的花,愈想摘下,欲擒故纵,懂吗?”面授机宜的伍昆山边说着,手又不安分地挪移抚摩玉体横陈的白玫 白玫禁不住诱惑的拨弄,欲火渐燃渐旺,心神荡漾地喃喃重复:“欲擒故纵?” “还不懂吗?我来教你”伍昆山一个翻身,封住白玫娇吟不休的红唇,顷刻,两条袒褐裸程的身体,纠缠翻腾地急学狂欢之巅,原始兽欲的淫荡吟叫声,伴着这对算计密谋的男女共赴一场巫山云雨的盛会,真个销魂哪! 第二章 每个上班族都会有一个共同现象,就是逢周末,短短四小时的班,不是用来工作的,而是到处串门子、闲扯谈地打发掉,稍微认真的人就利用空挡整理客户资料,收拾五天来堆积在办公桌上的东西,但就是不工作,大家的心情都是轻松解放的,计划星期假日哪里狂欢或度假什么的。 已婚的上班族是星期天开着车载着全家大小到郊外踏青;未婚的单身贵族则是在周末午夜流连迪斯可、pub、ktv,玩个通宵达旦,天亮再回家补充睡眠这就是现代都会人士的休闲方式。 然而这些活动和江羽心扯不上关系,她就像热闹都会中的一座孤岛,即使和周围的保持高度的联系,她也像个绝缘体地生活在人群里。 自从中学起就离开花莲,只身北上,过着半工半读的苦日子,及至出了社会,工作迄今也十二个年头了。在这期间,她只知道赚钱养活自己,其它的就不在她思想范畴里,她辛勤地工作,省吃俭用地留下每一分钱;用功地读书,拼命地吸收学识,只为挣得立足之地。 今日的她已是一家中、小型企业的业务经理,拥有一幢下公寓,一辆newlegacy汽车代步,但却没有家庭、没有亲人,更别说有什么金兰之契的朋友了!她甚至没有休闲娱乐、消遣活动可言,更没有异性朋友的往来,或者也不能说没有,事实上她却有一段难以公开的地下情;可笑的是,她并不是介入别人家庭的第三者,更不是情妇之类的。 她只有自己,有的是孤独为伍、寂寞为伴的朋友。 江羽心站在化妆室,端详镜中的自己,脸上的憔悴被脂粉巧妙地遮掩住了,唯一泄露粗她秘密的是那双载满愁绪的圆眸眼瞳。 其实她也是个仙姿玉质,研皮不裹痴骨的女人,只是她的芙蓉之颜时常缺少笑容;她沉默离群,不与人打交道有些好事者,甚至在背后批评她是个不会笑的木偶娃娃。 唯一能让她启口,侃侃而谈、谈笑自若的,只有在跑业务、冲业绩,或主持会议的时候。还有一个例外,就是在某个男人的面前,她才有动人心弦的笑容,才听得到她清亮的笑声,那是另外一个江羽心。 她轻叹地走进其中一间厕所,暗忖道,已经一个月没和他见面了,不知他过得可好?距离上次call他,也已经两个多礼拜了,应该可以再call他了吧?或许逢周末,他不忙也说不定呢! “喀!喀!”高跟鞋声由外渐进,接着交谈声响起! “阿咪,晚上公司聚餐,你要不要参加?”问话的女人叫许春英,是个已婚的职业妇女。 “去呀,有吃又有喝的,有什么理由不去啊?”叫阿咪的女人,正在修补脸上朕落的粒。 “要不要找江经理一起去啊?她很少跟大伙玩在一起。” “拜托你,找她去就没有意思了,有她那张冷若冰霜的扑克脸在场,谁玩得起来?冻都冻死了,别扫兴好不好?”阿咪又翻白眼又扁嘴,一副“你杀了我”的表情! “阿咪,留点口德吧!江经理待我们不错,老帮大家争取埃利是的,能力又强,公司的客户有百分之四十是她拼来的。她只是个性严肃些,不爱说话罢了,你何必老是批评她,对她有偏见呢?”许春英皱眉地问。 “我哪是爱批评?我跟她又没有过节,干嘛有偏见?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没错,业绩她是一枝独秀,可是她老是爱摆谱,活像大伙都得罪她似的,不屑和我们往来,除了公事,做事一板一眼不留情面,我所她八成被男人抛弃过,所以心理不太平衡。”阿咪大放厥辞道人长短。 阿咪,你不该”许春英说到一半,正看到小妹推门探头进来,便问:“妹妹,什么事?” “许姐,江经理有没有来这里?有她花莲的长途电话!” “没有看” “我在这,马上出来。”两个声音同时出现,一阵冲马桶声响起,接着江羽心应声而出,点了下头当招呼,洗完手匆匆越过两个张口结舌的女人,出去接电话,其中一人脸色已涨成猪肝色了。 “喂,院长吗?我是羽心。”她坐在办公位置上,微颤地握着话筒,深吸一口气,然后故作轻快地说。 “羽心,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了,我不放心,就打电话给你,有没有打搅到你工作?”杨院长慈祥和蔼地透过话筒,把关心传给江羽心。 “没有,我在台北一切顺利,倒是您痛风的老毛病没有再发作吧?”江羽心刚被闲话刺伤的心被杨院长的关爱给慰平了。 “还不是老样子,得看老天爷脸色。你在台北工作,凡事要靠自己,得好好地保重身子骨,有什么事就要告诉我,别老是闷在心里头,晓得吗?不要老是寄那么多钱回来,女孩子家身边总得留点积蓄,出门在外,样样都需要用钱,别太节省,该吃的、该穿的都要花,差不了那点,知道吗?” “知道了。”她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上下不得。“您不用担心我,您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院长。” “我很硬朗的。羽心,你年纪也不小了,有要好的男朋友就带回院里来,让我好生瞧瞧,心里有个底,早点找到好归宿,省得我牵肠挂肚!记得,有好机会就要把握。”杨院长的叮咛,有引得江羽心疼痛难当。要好的男朋友?他是吗? “哦,对了,雅昱暑假得上台北参加大学联考,到时她会去找你,暂时在你那儿住蚌几天,就麻烦你多费心,替我照顾她,考完后,再送她坐火车回来,好不好?” “院长,还跟我客气什么?您放心,我会照应雅昱的。” “我知道,你这孩子一向懂事又体贴,把雅昱交给你,我当然放心。好了,我挂电话了,有连续假期就回来住两天,大家都很想念你。” “嗯,我会的确,我也很想大家。” “好了,你的忙吧,再见。” “院长,再见”挂上电话,她的心波动如涛,接着又拿起电话冲动地按了不得几个键,连续四次,才放下。屏气凝神地盯着话筒,她迫切地想听到他的声音。 “铃” 她飞快地抓起话筒,喘息地说: “天”“易”字未出口,就被一连串恶劣、厌烦的咆哮声打断。 “拜托你,我正在开干部会议,别这样call个不停好吗?告诉过你,有空我会跟你联络的,不要像个幼稚的女人,好吗?”咔!音讯中断。 江羽心无力地放下电话,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她紧咬双唇,手用力掐着大腿,强抑内心的伤痛,她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哭,这是办公室,绝对不可以哭她应该好好计划如何打发这个轻松的周末假日她双肩微颤地提醒自己 宋氏集团总部几位经理级以上的高阶主管,齐围坐在会议室里的马蹄形桌子开会,主持会议的是宋氏总裁宋天易,讨论的重点是:联亚商务购物中心未来营运方针及走向。 最近人事招考业已完成,此次招考人员部门,包括行政总务、宣传公关部、营业部、工务维修、采购部、人力资源各部门,总共招考一百零五个新血加入。 眼看购物中心开幕在即,虽说宣传促销活动主题都已决定,但是还有许多千头万绪的工作,有待商议解决。因会议时间格外冗长,面对作风强硬的宋天易,在场的高阶人员均如履薄冰,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若有个闪失什么的,挨顿刮是免不了的。会议上常见的现象是,属员向宋天易做企划简报,每次都会被宋天易挑出企划漏洞,随即补上改善之道,属员颜面受损之余,个个也对宋天易敏捷的头脑反应心悦诚服 刚刚开会时,总裁腰际上的b。b。call响个不停,他一语不发地出去,一会儿进门马上继续中断的会议,众人已被他的面无表情弄得不安,被他身上散发的气势震得如坐针毡,恨不得早早结束会议,大伙儿好逃之夭夭。 坐在宋天易旁边的的白玫是竭力忍住打哈欠的冲动。进入宋氏担任宋天易特别助理一职,已经一个多月了,就是对这份工作兴趣缺缺,唯一的乐趣就是逗弄宋天易,迷的他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 这期间她可是尽得高人指点,卯足劲地和宋天易大玩特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若即若离,似有情若无意地大追逐。唉!伍昆山不亏是男人,当然了解男人这种雄性动物的特殊心态,白玫一一用在宋天易身上且得到实证。 譬如,她会细心妥贴地为宋天易打点身旁琐事,每个早上办公室一定会有束新鲜的玫瑰花,桌上是一杯有香又浓的咖啡,一份特制土司及报纸,等着宋天易。 堡作时随船随到,努力配合宋天易的步调,偶尔加点无伤大雅的迷糊调味料,惹得宋天易又怜惜又喜爱。 午休时,又是一个精心特制的营养饭盒及水果,随时勤于整理他凌乱无序的办公室 只要等宋天易感动得一塌糊涂,想有所行动时,她便扮演惊慌的小白兔逃逸无踪;等二天再以柔弱无措的面貌出现,继续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她总是在言谈中刻意流露出难言的苦衷,致使她不敢贸然接受他的情意;但是她也聪明地善用技巧,让宋天易察觉到她其实也是落花有意。 白玫又忍下一个哈欠,这真是个枯燥无聊的会议,这个工作也是该杀的无趣,可她一定得详细地把会议内容记录下来,她非得伪装成一个工作认真负责的好女人不可,去他的!白玫暗悴道。 懊死的瞌睡虫又来拜访了,身体不耐地动了一下。她脸上的黑眼圈是睡眠不足的证明,疲累的样子瞧在宋天易眼里是又疼又怜爱,以为她工作过度,责备自己不该给她大大的压力。 当然,这是她刻意误导的,一想到这,她的嘴角不觉地牵动一下,殊不知她是和亲密爱人伍昆山,夜夜缠绵春宵,纵欲过度所致的疲倦。她愈想愈发得意起自己灵活的手腕、慑人的魅力;她敢断言,宋天易已经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百链钢化为绕指柔地在她掌握中。 是的,没错,宋天易早被白玫似有若无的情丝,缠弄得情绪不稳,内心忘怎,烦躁异常得失了方寸。在他眼里白玫是千娇百媚,善体人意的女人,他认定白玫对自己也有浓烈的情意,可是她却有难以启口的苦衷,致使她不敢敞开心地接纳他的感情,他了白玫矛盾挣扎的心理,却无力为她解开心结 他揣测着她身上无形压力是来自两人不同的家庭环境,她的逃避来自她的自卑;宋天易告诉自己,终有一天,他会将她身上的重担接过来,卸下她的心防。没想到盲目的迷恋情节也会落在宋天易的身上,这真是本世纪末的大笑话。 会议桌上另外还有个人怀着鬼胎,神游四方,那就是林凯,他可是把宋天易和白玫之间爱的迷藏看得一清二楚,好友的痛苦焦灼、脾气暴躁根源何处,他可是心知肚明。 这个女人城府深沉,撩拨男人的手段更是巧不可阶,看她大扮静若处子的恶心样,肠胃就一阵翻搅,枉费宋天易有个冷静的脑袋,今日居然为美色所盅惑,整天被她胡弄得团团转,可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得想个法子解救好友免陷桃色陷阱。林凯还摸不清白玫的底细,也不明白她所为何来?因此他只能不动声色伺机观察,再采取行动,他可不能引起白玫的疑心,注意到他而有所防备,俗语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现在还不到黄雀现身的时候。 “好各位如果没有问题,就散会吧!”宋天易慈悲地宣布,众人莫不感激涕零、额手称庆,当然是偷偷的。 众人迫不及待地走出会议室,距离下班时间,已经过了三个半小时了,可是把握剩余的周末狂欢时光了。 白玫跟着宋天易回到办公室,马上体贴地倒杯热咖啡给宋天易,巧笑倩兮地递上毛巾后,迳自整理散置在办公桌上的文件。 宋天易坐在皮椅上,喝着咖啡热烈地注视白玫忙碌的身子,小手不停地拿东拿西,蠢动的欲念升起终于,宋天易重重地放下咖啡杯,一个箭步将白玫拥入怀中,一手支着她的后脑,一手揽住她的细腰,炙热地吻着她诱人的樱唇,辗转盘旋地吸取她口中甘泉蜜汁。 白玫象征性地挣扎,一会儿即情不自禁举起双臂紧抱宋天易颈项,毕竟这码子事她并不陌生,甚至可说是驾轻就熟、技巧高超呢!况且宋天易还是个美男子呢!姐儿爱俏,不为过吧? 吻着、搅着,两舌交缠,把宋天易的欲望给挑了起来,支着白玫后脑的手,顺着她的背部缓缓滑向臀部,他紧紧抱着她贴着他绷紧的欲望。 白玫意乱情迷地蠕动诱人的身体,突然“欲擒故纵”四个大字扯住她残余的理智,勉强抽身,用力推开宋天易,为了掩饰粉颊上的欲望,白玫把脸埋进宋天易的衣领里,悄然咬破嘴唇,藉痛楚逼出泪水,细肩轻微抖动,让宋天易晓得她的伤心 “对不起,白玫,我不是故意要冒犯你的,真的,请你要相信我,我只是情难自禁,别哭了,白玫。”白玫啜泣的委屈样,浇息宋天易蠢动的欲火,对自己的唐突行为自责懊悔不已,频频道歉,安抚白玫 白玫作状地猛摇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哽咽道: “我们不可以这样子的,你是老板,我是员工,不配的我配不上你,我们环境差太多了,我我高攀不上,你是天,我是地不配的。” “傻瓜,都什么时代了,谈恋爱还讲究门当户对吗?只要我们相爱,情投意合,就没什么配不配的问题了!”他轻斥着,一边用手拍抚她的背脊,无限怜爱的。 白玫还是埋在他的怀里,不敢抬头,否则就穿梆了。她继续哭个不停,天知道,没有眼泪算不算哭泣? “不可以不可以我我”她一时辞穷,微不出下一句台辞,干脆嚎啕大哭、哀声乱叫,听得人毛骨悚然,偏就宋天易心疼不已,莫道睁眼瞎子一个! “别哭了,麻雀变凤凰可不只是个电影,现实人生也有,只要我们有心,没有不能解决的事情,把问题放心地交给我。不哭了,待会儿哭成个大花脸多丑啊!“宋天易柔情万千地安慰白玫。 宋天易啊宋天易,你的款款深情是不是放错对象了?其实人生在世,多少都会走一些冤枉路,等到得到教训,才懂得辨别真伪,这是学习,也是人生的过程。 白玫听到宋天易的深情告白,暗自窃喜,哈!鱼儿上钩了;不过,可不能这么快就让他尝到甜头。于是她低头使劲推开宋天易,大声嘟囔道: “不要逼我,求求你,不要逼我!”说完,拔腿就跑,却在办公室门口和林凯撞个满怀,一个踉跄站稳后,赶紧低头跑出林凯的视线。 林凯揉着疼痛的胸口,踏进办公室,一眼瞧见那个聪明糊涂蛋抱头坐在沙发上,唔然若失喃喃自语: “该死,都怪我太急躁了,贸然地向她示爱,她当然会被我吓跑,我该有耐性一点才是。” 林凯受不了地猛翻白眼,这白痴居然分不清楚演戏或真情,要不是他有二。0的视力瞄到白玫嘴边略带狡猾的笑意,还真以为她是受尽委屈哭着跑出去的哭媳妇呢! “兄弟,你真的对白玫性騒扰?”林凯坐在沙发上调侃宋天易。 “别胡说。” “那么就是对她有意思了?”林凯不认为宋天易是爱上白玫,所以用“有意思”来替代。 宋天易苦涩地点头。 “到什么程度?”林凯又问道:“你到底是看上她哪一点?” “她的美、她的体贴,至于到什么程度?还不曾想过” 端详这位情深似潭水的好友,林凯决定暗示他,在未铸成大错前解救他,脱离桃色危机。 “你是用哪一只眼睛看她的?还是你戴着有色眼镜?” “你这是什么意思?”宋天易皱眉不解地问。 “没啥意思,只是提醒你,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你对某人有好感时,就容易出现盲点而不自知,表面的东西是作不得准的,虽说眼见为凭,但不见得是事实,有时眼睛是会骗人的。兄弟!色不迷人,人自迷,别被欲望冲昏了头,毁了你一世英名。切记!冷静!请擦亮眼睛好吗?林凯苦口婆心、诚恳的态度,让宋天易感动庆幸自己能有这样的良朋益友。 “谢了,我会放在心上,陪我去喝一杯吧!怎么样?” “那有什么问题?不过得挂你的帐。” “走吧,小犹太。”宋天易推了林凯一把,相偕买醉去。 周末一个热闹放松的浪漫夜晚,江羽心任由孤单啃噬伤痕累累的心,守着空洞寂寞的屋子,电视声浪和着cd音响交杂放肆在每个角落,她缩背弓肩地蜷在沙发上,两眼落寞地盯着某几上的电话,有在做自我交战的功课,犹豫不决该不该再call他,几度拿起话筒,有颓然地放下,她害怕听到他不耐烦的斥责声,她永远学不乖。 中午下班后她疾速狂飙地回到住处,狠狠痛哭一场,发誓不再自讨没趣地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她江羽心还没贱到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地步,她的生活里根本不须要男人的介入。她告诉自己,无所谓的,干脆就这么散了,了无牵挂,反正他的心理也没有江羽心这号人物的存在,是她自己不争气一相情愿地巴着他不放,他并不稀罕领她这分情,她何必痴心至此呢?这世界上优秀出众的男人不止他一个啊!放手吧,一旦放手,她就不再为情所苦,受爱折磨。 可是不由自主地,她还是守住电话旁,旁徨犹疑、举棋不定该不该再按那熟悉的号码键即使是听听声音也是好的,她又神游太虚了,思绪飞到几年前的记忆 她永远都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强烈的悸动撞击着她,那是在一个宴会上,他浑身散发着王者气势,傲岸不群地站在衣香鬓影的宴会厅里,傲睨万物般漠视各政商年个里名流、名媛淑女的簇拥逢迎,始终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从容的态度周旋在宾客政要之间,周到地和在场的每一位商贾士绅应酬,就真样他闯入她孤单封闭的心灵。 她的顶头上司陈天卯热心地在她耳边提供有关他的讯息,听说他刚回国接任家族事业,管理庞大的企业组织,至于大到什么程度,她可就没概念了。说来好笑,别看她力争多年,才坐上业务经理的位置,应该对商界有所认识,或者对财经方面有个程度的见解;其实不然,她对这些经济、金融等皆兴趣缺缺,她从不看政经报导,打开报纸杂志,她只懂得从广告中找客源,她只知道case、冲业务、赚钱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有关商界种种,她并不甚了解。 一整个晚上,她就把视线锁在他身上,老板陈天卯继续唠叨着什么,她也没注意到,恍惚中,好像是什么最有价值的单身汉,许多名门淑媛竞相追逐的结婚对象他对婚姻视如畏途崇尚自由主义等她不试曝制地跟着他的背影,到露天阳台,望着他倚栏而靠,仰视皎洁的月光的身影,满天辰星晶莹闪烁,夜轻拂过他的衣袂;刹那间,他的背影给她了一种遗世孤立,斯人独憔悴的感动。 她悄然地站在他身旁,晚风中有股淡淡的男性麝香,令她有微醺的错觉,她几度欲开口和他打招呼,却又畏缩不前。他依然淡漠冷然,轻晃手中的酒杯,他当然察觉身旁站了一位妙龄女郎,对于这种女人主动搭讪的情形,他已司空见惯了,也就懒得搭理,待会儿给她个软钉子碰,她必定自讨没趣地退开。 她的手心直冒汗,可不是被他的气势所迫,而这是她生平头一遭主动地向男人搭讪,紧张势所难免,困难地吞了口水,鼓气勇气开口: “嗨!”他不语。 “月光很美,对不对?美得会让人生病那!”天哪!这么蠢的开场白!她感到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猛跳。 “美得会让人生病?”他扬眉着说道。 “轰”地一声,她被那双深邃闪动的黑瞳,震得头晕脑胀,轰轰作响!她真的完全竖白旗投降了,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她知道从此自己是万劫不复地爱上他了。 “我顺口胡诌的。”接着她又笨拙地问: “先生请问贵姓大名?” 她桃颊微晕,尴尬的笑容,令宋天易兴味盎然地从头打量起,这么拙劣的搭讪法他倒是第一回见识到,瞧她握酒杯的右手轻颤,左手紧握栏杆不放,不难窥知她正处于紧张状态,着可新鲜了,他兴起逗弄她的念头,故作惊讶地反问她: “你不认识我吗?刚才施董不是向大家介绍过了吗?你应该在场的。” 她更感尴尬无措地摇头,她哪敢说,他一出现时,全场騒动哗然,压过宴会主人的声音;况且她一见到他时,脑子乍响,眼中心里只有他,哪听得到别人的声大户。 “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她忘形地伸伸舌头,一副调皮娇俏样,因为她正高兴着,他并没有拒绝自己主动搭讪,心情不觉地放轻松了。 “宋天易。”他简单地说。 “宋天易!”她重复着,然后指着自己:“江羽心。” “你真的不认识我?”他不相信得继续追问。 她莫名其妙地反问: “我该认识你吗?你很重要吗?” 她的问题让宋天易愣了一下: “不,不重要。”真不可思议,会来参加宴会的人,一定会认识他宋天易的;而眼前的人居然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难怪在刚才那群阿谀谄媚的人群中未见她的芳踪。 她轻啜口酒,指一指屋内: “这个很无聊哦!闷死人了。” 宋天易大表同感,忽然有个冲动。 “想不想开溜?” 她瞪大眼睛,微感兴奋地问: “可以吗?” “有何不可?走吧!”他拿下她手里的酒杯,连同他的搁在阳台上,拉着她悄然无声地离开豪宅华院。 那晚,他们相偕上阳明山,沉默不语地欣赏夜景;临分手时,他塞了一张纸条给她,上头写着他b。b。call号码,她以为他也会跟她要联络电话,哪知他并不开口,她就不好主动告知了。 拿着call机号码,她犹豫不决整整一个多月,才聚集了勇气call他,于是他们二度碰面,知道见到他时,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他。 他们在布置优雅的餐厅品尝美酒享受佳肴,在温馨浪漫的气氛下,她眼神照摺耀眼,神采飞扬,笑颜常开,侃侃而谈;那天晚上的她是另外一个江羽心,一个陷入爱情漩涡的江羽心。 然而宋天易却沉默无语,只是凝神地倾听,虽然他的话不多,但也透过简短的言语,让江羽心了解他不愿受感情束缚的心态,排斥婚姻的想法;尽管她的内心有细微的失望和抽痛,但是她选择去忽略它,她只想珍惜这美好的一刻,留住美丽的夜晚,其它的就不必理会了。 几个月之后,他依然淡漠,她的爱却愈发地狂热,但她不敢躁进,表面上开朗洒脱地和他维持友谊,深心里她开始感到惶恐、惊惧,不满的是这但淡淡的友谊,她期望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希望能成为他的女朋友,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于是她把珍贵的第一次给了他,期待藉由亲密的关系增进彼此的联系;无奈她失望了,他淡然如故,被动接受她的付出。然而她死心塌地认定他是她的一生一世了,从此她在他面前扮演另外一个江羽心,一个拿得起、放得下,思想前卫的现代女性。 弹指间,三年过去了,她依然不了解他的一切,不知道他的住所,更不晓得他的公司是从事何种行业,而她的爱也愈深不可拔,他却愈来愈遥远,从每星期固定约一次会,到两星期联络一次,如今她已连续一个多月没有他的消息,即使call了他,得到的回应也是一连串的不耐烦和火爆的语气,她害怕分手的时刻已经来临了,她担心两个人的缘分已到了尽头 她好累,被这段艰苦的爱折腾得精疲力竭,她也领悟了一件事性并不是挽回任何感情的武器,薄弱的肉体关系也不具意义,现今社会里,大概找不到像她这种傻瓜了;更可悲的是,她只能怨怪自己的执迷不悟想到此 江羽心泪水奔流不止,她想自己并不是个贪心的人为何老天要这样惩罚她、考验她?难道渴求一分真爱,一个感情的倚靠也是奢侈的啊?她好累好累,她只想停止东飘西荡的脚步罢了!为什么却盼不到呢? 她擦掉脸上的泪痕,拿起话筒时,突然尖锐的门铃响起,她跳了起来,这时候不应该有人来找她的,她的小套房也从来没有客人到访过,只除了江羽心一颗心吊在半空中,急奔过去打开房门 宋天易赫然站在门口,满眼红丝,酒气醺人,身子摇晃地靠在铁门上,口齿不清地喊: “嗨!晚安!” 江羽心惊喜万分地抱着他,泪泗滂沱得激动不已,昏乱的脑子里只有:他来看我了,终于他又出现了,毕竟他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不是吗?她热累盈眶地把脸埋进宋天易满是酒味的衣领里厮磨着 宋天易双臂合拢环抱着江羽心,软玉温香的胴体,散发着摄魂诱人的女性幽香,加上体内的酒精不断地刺激之下,一股强烈的原始欲望冲了上来,他跟赂地半推抱拥着江羽心进门,反身用力踢上大门,不由分说地低头,火热的狂吻落在她的颊上、耳后、粉颈、胸口他用嘴咬扯她的领口,炙热的欲望燃烧着的五脏六腑,他饥渴、狂乱地需索掠夺 江羽心沉浸在见到他的喜悦里,任由他狂猛地掠夺袭击。她仰着头,星眸微闭,嘴角含着满足的笑意,敞开双臂紧紧揽着他的颈项,心甘情愿地奉献自己 他欲流奔窜全身,双眼通红,呼吸急促,血液沸腾,两手贪婪急切地拉扯她的衣襟,疯狂地抚触细致柔滑的肌肤倏地他打横抱起了她,大踏步地进入黑暗的卧室 “碰!”强烈的关门声,一把将狂野肆放的激情关在房里 翻云覆雨后的宁静,宋天易发泄过原始欲望后即倒头大睡,江羽心则平躺在床上,无力地注视天花板,肝肠寸断、无语问苍天 泪水再度滑落,她脆弱的心被强烈的失落感冲刷着,她饱受摧残的心有如万针穿过般刺痛难当,她知道在那狂风暴雨过程中,自己成了泄欲的工具,她感受到他的内心有着无以复加的痛苦,仿佛有无数凄楚郁闷纠结,鞭达打着他;而她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供他抒发上泄痛。 她泪眼婆娑转头凝望他的睡颜,眉宇依然郁结深锁,她不明白究竟有什么烦恼困扰着他?侧身轻抚着他的鬓边,她噙着泪水恼恨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和对待,却激不起对他丝毫的恨意,为什么自己会这么不争气地任人糟蹋?为什么就是狠不下心肠离开他提起勇气,慧剑斩情丝地断了这孽缘?为什么放任他一次又一次地伤害自己呢?这没有感情交流的肉体关系又能维系多久呢? 江羽心神情万缕地痴望沉睡中的宋天易,不禁自问,这爱何年能了?这情何日能解?这痛何时能平? 晨光微曦,江羽心一夜无眠,痴傻地凝视熟睡的宋天易,她要好好地仔细地将他的模样深烙在心底深处,为将来贮藏记忆,只因她时刻都有随时分开的心理准备,只是每次都心痛如刀割,私心祈求再多一点时间蜷随厮磨,就余愿足矣! 她悄悄披衣起身,下床推开窗户深吸着清晨新鲜的空气,沁入心扉,通体舒畅,霎时浑身心旷神怡;满天朝霞乎缓了她的满腹愁绪,夜里的伤心难过似被活力朝气的早晨抚平,一股新生的力量注入她的身体里,令她雀跃不已。 这是一个美丽的星期日,她愉悦地忖道,他应该是放假的。嗯她决定做一顿丰盛的营养早餐,喂饱他的胃,她喜悦地笑了,心底直盘算早餐的菜单。这一刻,她几乎可以说是忘记他的自私无情,忘了枕畔泪痕犹存,她按心欢快他在身旁,实实在在地她看得到、摸得着,这些就足够了。她步履轻盈地走向光洁的厨房,为心爱的男人忙碌张罗早餐了。这真无法想象,在现今讲的是速食爱情的社会里,竟然会有她江羽心这号痴情傻女的存在,俨然是褚威格笔下一位陌生女子的来信的现代版嘛! 窗外阳光高挂,屋内人儿经过一阵忙乱,真的巧手做了五颜六色的早餐,期间也下楼买了东西;另外她还精心地布置了餐桌,左瞧右看,东挪西摆的,终于满意地进房去,准备叫醒高卧未起的人。 进到房里,江羽心小心翼翼地做在床沿,几次张口欲唤醒宋天易又打住,看到他眼眶四周泛着黑眼圈,呼吸深沉,又不忍叫醒他,于是她呆呆地在床头坐了整整一个半小时。 终于宋天易醒了,脑子却像千军万马辗过般轰轰作响,又像千把铁锤猛烈地敲打着,他眉宇蹙紧缓缓小心地坐起来,老半天,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你醒了,要不要泡杯浓茶给你醒酒?”江羽心轻声问道,一边抬手轻触他的额角。 宋天易迷糊地打量四周,顺着声音来源望了过去,仔细一瞧,吃了一惊,心脏猛跳。 懊死!他早下了决定,要结束和江羽心的关系,怎么喝醉酒后又跑到她这里来?他低头臆下,又暗自诅咒该死,赤身裸体的,不消说,昨夜里准又和江羽心发生关系了! 尽管是酒醉了,但还是有残存缠绵记忆在,真是的,这下又牵扯不清了他忿忿诅咒着。 而宋天易脸上懊恼后悔的神情尽入江羽心眼里,她的心不免一阵绞痛,原来自己已经变得惹人厌了,距离结束的日子大概不远了她悲哀地思忖。 接着她硬打起精神,视而不见地,强颜欢笑道: “我做了早餐,你要不要吃点?”她说着,欲伸手去碰触宋天易,被他脸上的淡漠止住了。 宋天易咬着牙根,忍着头痛,跳下床,四处搜寻他的衣服,他的衣裤已被江羽心细心地整理叠好放在化粒椅上,他快速地穿戴着,整装完毕便急急地拉开门往外走。 江羽心一跃而起地跟在后头,不死心地继续问道: “不知道你的口味是习惯吃中式的还是西式的早餐,所以我准备了牛奶、果汁、土司、豆浆、烧饼油条、还有清粥、酱菜你喜欢吃什么都有!” 宋天易倏地站定,头也不回冷冷地说: “我从不吃早点的,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再联络吧”他实在不敢直视江羽心满是神情的黑眸,她的温柔体贴令他害怕畏怯,只能没命地逃走,他的内心有着莫名的惊慌,有不知年个的撼动,他莫名其妙只想逃避宋天易无情地关上大门,走出江羽心的视线。 泪水再度奔流布满江羽心伤心欲绝的容颜,她颤抖地坐在餐桌旁,看着桌上一盘一叠的餐肴,她泪流得更凶更猛了!精心准备的早餐,他连看也不看一眼,只有冷冷一句“我从不吃早点的”敲得她心痛如绞,她默默地端起牛奶一口一口地啜着,咬了口烧饼,和着泪水一口一口地把伤痛往肚里咽好梦由来最易醒,不是吗?世界上究竟有多少痴情人儿如江羽心这般呢?难道得怨怪苍天作弄多情人吗?或者只能说情痴把人伤、自古多情空余恨吧! 第三章 夏日午后一场雷阵雨浇息了肆虐的酷暑,为灰色的都市丛林带来些许凉意。 宋氏集团总部的办公华厦里,是一片忙乱,宋天易坐镇在他的专属豪华办公室中调兵谴将、指挥若定;此刻他正坐在办公桌前,手持电话,隔空发号施令 廖经理密切注意华新企业股票的动态,以及美国柯能财团并购计划,随时给我最新消息。”说毕,宋天易果断地挂上话筒,举手松下领带,仰头靠在椅背上,透了口长气,心情沉重,烦躁莫名。 自从那天自江羽心住处落荒而逃后,他就陷入愁云惨雾中,脑子不时浮现江羽心那双如泣如诉哀怨的深眸,她情深万缕情丝缠得他透不过气。 说实在,人非草木,也都是感情的动物,三年的时光,一千多个日子,即使他再怎么划清彼此的界限,也都难掩那层亲密关系的牵系。要说江羽心没进入他封闭的情感世界,那是自欺欺人的说法,只是他从未平心静气地去厘清和江羽心之间的关系,也不曾细思过为何能够和她持续维系这层薄弱的露水姻缘,且长达三年。 不可否认地,每次和江羽心短暂的相聚,他有着前所未有的平静,和不可言喻的安详感;聆听她清脆的嗓音、妙语如珠,她开朗的笑容总令他有如沐春风的舒服感受,她温柔不做作的一颦一笑,都让他感到轻松没有负担,所有繁重的工作压力,精神疲惫皆一扫而空。他享受她温柔地陪伴共同度过空虚寂寞的夜晚。 可是他却有颗不安定的心和不安定的灵魂,不顾也不要被女人所绊。他需要呼吸自由的空气,无拘束的生活,不要恼人的情爱纠葛,极力摆脱婚姻的枷锁;所以他不曾去考虑过和江羽心间是否有未来可言,他不愿意去厘清和江羽心之间存在的感情问题。他要的只是单纯的男女关系,避免将来彼此伤害,他恣意地需索江羽心温情的臂弯,却于付出一丝一毫。 然而那个醉酒后醒来的早晨,察觉到江羽心的绵绵挚爱无怨倾泻柔情,令他良心发现,不能再如此卑劣地利用江羽心的感情;他也想起自己是如何自私地利用江羽心的肉体来发泄他苦闷的记忆,抒发他追求白玫遭挫的郁闷。他像个野兽般糟蹋江羽心,一想起当时的情景,宋天易就羞愧难抑,如今他也分不清对江羽心究竟是有着爱意?还是愧疚之情在作祟? 另一方面他又被艳若桃李、粉黛含媚的白玫搅弄得心旌荡漾,几至欲火焚心,她依然体贴地伺候照料他的日常生活,同时也是他能干的助手;然而她也依然保持忽冷忽热、若无似有的态度和他相处。他的一颗心就这样被她拐在手心摆弄,有如生活在水深火热的日子之中,上不上、下不下,焦躁难耐! 一声开门响声,惊醒冥想中的宋天易,抬眼望去,只见白玫腰枝款摆,风姿绰约地端着咖啡、点心走了进来,靠近桌旁,刻意造作得媚眼含春,嘴角盈盈,直勾魂地瞅着宋天易;这会儿江羽心的影子已从宋天易的脑海消失无踪。 白玫那股騒劲令宋天易体内热流乱窜、胸口猛跳,只听到娇喽十足的媚声道: “总裁,你中午没下去吃饭,这会儿得乖乖地把三明治吃掉,喏,还有一杯我亲自烹煮的曼特宁咖啡。”那喽劲让宋天易整个骨头都酥软了。哼,男人,在百忙之中怎么出众优越的男人还不是迷于女色! 宋天易瞄到白玫酥胸微露的乳沟,一股热气冲上脑门,倏地一把白玫扯进怀抱里。 “白玫,别再躲我、拒绝我,好啊?”他呼吸急促冲动地说道。 “别这样,总裁,放开我,这里是办公室啊!”白玫轻微地挣扎,技巧地蠕动诱人的身子,激得宋天易是血脉喷张,猛地低头攫取她的樱唇,炙热地吸吮翻搅她口内的甘甜;白玫在宋天易的攻势下,不由地娇喘呻吟。老天爷,他的接吻技巧要比那个死鬼伍昆山要好上千万倍!哦,她真的会晕死在他的男性魅力下! 禁不住体内火热的欲望,白玫细骨的纤纤玉手悄然地攀住宋天易的颈项,娇躯不住地往宋天易强壮的男性躯体蠕动。 一时之间,两人浑然忘我地纠缠不休,办公室弥漫着旖旎欢爱气息,间杂着呻吟喘息声好半天,宋天易竭力拉回理智,气喘吁吁移开双唇,倚在白玫的耳边轻声地请求。 “别再拒绝我!接受我,好吗?” “嗯!“白玫娇喘连连紧挨着宋天易,心神荡漾地点头,私心底忍不住地兴奋着,哈!肥鱼完全上钩了! 接着她假意地撒娇道: “你要保证永远对我好才行!” “我保证,永远对你好。“宋天易满心欢快地允诺,此时宋天易已经将江羽心抛至脑后,不复记忆了。 所谓色不迷人、人自迷,大概就是指宋天易吧!男人,聪明一世,碰到美色也就糊涂一时了。 夜幕低垂,街道霓虹闪烁,下班后的林凯是一派轻松地开着他的爱车法拉利穿梭在五颜六色的台北街头;不为别的,只是准备好要去享受迷人浪漫的台北之夜! 要申明的是他的台北之夜可不是醇酒美人、灯红酒绿,而是到一家有着浪漫恬逸的爵士乐pub,来杯调酒,坐在隐蔽的角落欣赏进进出出的吝色男人百态,再抽根烟,品尝孤单的滋味,松弛神经咀嚼夜晚的魔魅,这可是他最大的休闲乐趣,很健康吧 当然,这只是平日下班后休闲方式之一,重头戏是在星期假日,那可是上山下海,刺激万分,不是登山就是从事海上活动,反正他是个懂得生活的另类标准男人。这可是个新族群,崇尚自我、自信、自由,号称“三自牌”拒绝走入恋爱上午坟墓,极力摆脱婚姻的魔咒,他有正当高薪的工作“钱途”光明,又懂得如何生活、规划人生目标,所以他绝对有本钱挥霍青春,这便是时下新兴的另类新男人 当然,另类标准男人身旁也要有高举不结婚牌子的另类女人与之匹配,和他才能旗鼓相当地等对,可惜迄今林凯还未遇到高喊不婚的前卫女性;商场上倒是遇到不少着类女性,偏偏就是不对盘。他只好继续享受逍遥快活的单身贵族生活,做一个最有价值的单身男性,享受招风引蝶的乐趣;现代男人的虚荣心可不比女人低呢!林凯在东区街弄里绕了好几圈,千心万苦、眼明手快地抢到停车位,刚好一个车身容量,亏他有一身好本领硬是卡了进去;锁好车门,吹着口哨踏着夜色往目标地tvclubpub前进 虽然神态轻松异常,脑子倒是没有打佯,思绪,有飞到好兄弟宋天易身上,他啧啧不停地摇头晃脑,不晓得这小子哪根劲不对了,居然会被那个騒包白玫所盅惑!整天两眼盯着故作妖娇的白玫打转,两个人还冒出爱的火花,打得火热;工作时老时眉来眼去,令人毛骨悚然!整幢办公大厦到处流传耳语,所有的小道消息,皆是英明有为宋总裁的花边绯闻,林凯不禁担忧老友的英名可能毁在白玫手上,他实在搞不清楚宋天易这次怎么会如此盲目地投下感情呢?不过也有可能不是感情,只是好友的男性荷尔蒙在作怪吧! 眼看办公室是一片春意盎然,好友春风满面,他也不敢贸然地对宋天易提出警告,那只花蝴蝶白玫就是和他不投缘,林凯老怀疑她有所目的,毕竟面试那天的疑云,至今他还未解开呢! 那个白玫居心叵测,她咦?林凯突然停下脚步,瞪大眼睛直盯着前面巷子拐进来的一对男女,勾肩搭背,状极亲热,那名男子倒是陌生得紧,而那位女子背影却如此眼熟,腴下她惹火的身材,扭动的腰枝,她怎么这么酷似酷似白玫呢? 压不下心中的压异与好奇心的驱使,林凯快步跟进,亦步亦趋地看着那对男女走进一幢建筑物里。他伸长了脖子,好死不死那个女人侧头按下电梯键,仰头看着灯号,这可让林凯瞧得一清二楚了!接着她和该名男士消失在电梯门内,林凯抬眼一瞥“香榭宾馆”的招牌迎风而立,心中一团疑云涌上心头,心下也有个谱了。 看来他的直觉是对了,白玫果然大有文章,这下子他得采取行动,做些措施调查白玫的北景了。他实在纳闷她和那名男子葫芦里究竟卖啥膏葯? 第四章 日子悄然无息地从指缝间滑了过去,江羽心已将近三个月未联络上宋天易,她陷入极度的恐慌中,心下忐忑不安,同时她也强烈地思念宋天易;尽管那天早晨他无情地拂袖而去,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思,无论是如何地忙碌,工作如何地繁重,宋天易三个字如影随行地刻在她的脑海里。 只要得空,不论白天或夜晚,她一定拨那个熟得不能再熟的号码,奈何他杳无音讯,call机响声也不同以往,她不禁猜疑着,难道他变更了call机号码吗?她实在没有勇气打电话到电信局去查询问清楚状况,万一宋天易真的取消或变更了call机号码,她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个事实?她不敢承受宋天易用这种方式销声匿迹,断绝和她的往来;若这是事实,教她情和议堪? 恐慌、焦虑日夜啃噬着她千疮百洞的心,她不让自己往分手的方向去想,她宁愿怀着小小的奢望,只求见他一面,把话说清楚后,彼此各奔东西,,不愿这么不明不白地分手,只是她她真能如此潇洒地挥别这段椎心刺骨的感情吗?是的,对她而言,这是个刻骨铭心的爱。 是谁说“男人为性而爱,女人为爱而性”?这个说法若成立,那么宋天易应该会爱上她才是啊!为什么至今他仍是无动于衷,残酷地摧折、获取她的感情?不过那后半句倒是她的最佳写照,可惜宋天易并不领情啊! 办公室嘈杂的声音影响不了兀自沉思的江羽心,一想到宋天易的自私、了无音讯,眼眶不禁泛红。远处印表机嘀嘀唔唔的响声使得江羽心警觉到自己还在工作中,回过神来,埋首继续抄写业务报表。 突然,胃里一阵翻腾,她猛地冲进化妆室,将午餐给吐个精光嘴里酸涩,直感到恶心得厉害,用水泼了下脱落的妆看出凹陷的憔悴的脸端详镜子中的自己双眼四周围着黑眼圈,惨白的脸色。不知何故,这些日子她老是病恹恹的精神委靡、食欲不振,终日昏昏沉沉,每天固定吐个两、三次,尤其是早晨起床时呕吐得更凶。 大概是压力使然,健康亮了红灯,得找个空挡到医院检查一下,她思忖着。 一阵冲马桶声由边间传了过来,不一会同事许春英推门走了出来,如厕时她就听到江羽心呕吐的声音,心理不免犯嘀咕,出了厕所又瞧见江羽心一张惨白的脸,内心油然升起同事之谊的关怀,虽然和江羽心不熟,但还是热心地招呼道: “江经理,人不舒服吗?要不要请个假,去看个医生什么的。” “不用了,谢谢你。”江羽心淡漠地拒绝。 许春英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提醒江羽心。 “呃江经理呃恕我冒昧,你最好到超市买个验孕棒,要不要就到妇产科做个检查比较好。” 江羽心惊愣得呆望着许春英。 “我我生了两个孩子,所以所以比较敏感啦唉!反正去趟妇产科比较保险啦,说不定是肠胃问题呢!”语毕,许春英匆匆地离开化妆室。 是呀!她怎么这么粗心呢?哪天宋天易突然来访,她根本就没有做避孕措施,而且mc也慢了一个半月了,不是吗?江羽心下意识地抚触尚平坦的腹部,眼中散发出耀眼光芒,说不定真的怀她急切地跑出去。 傍晚时分,江羽心兴奋地踏出妇科诊所,神采飞扬地走在扰攘的街道上,周围的景物也变得可爱了,多日来纠缠着惊惧、担忧、挂念之情皆因在她肚子里孕育的新生命一扫而空。取代的是满心欢快雀跃之感,她感谢着所有她认识的诸佛菩萨慈悲怜悯她孤苦无依,给了她灰黯的人生一丝希望与寄托;也许她今生注定无缘和宋天易相守偕老,但有了这个新生命相依为伴,也算弥补了缺憾,她这个徘徊在爱情外的旅人,终有停靠的地方了。 她仰头望天有股拥抱世界的冲动,然后她随即看到一家餐厅招牌,那是往日她和宋天易共度晚餐的地方,江羽心决定进去大吃一顿,为自己庆祝一番;顺便补补身子,免得生出营养不良的小伙子。嗯!她决定要生个活蹦乱跳的小男生! 坐进往常的位置,点完餐,她游目顾盼。优雅的装潢,晕黄的烛光,桌上的鲜花,散发罗曼蒂克的浪漫气氛,一对对情话绵绵的情侣,看在江羽心眼里,无限伤感又涌上心头。情境依然,人儿不再,她触景伤情不禁又思念起那位爱恨交织的情人,他过得好吗?霎时她又满腹愁肠,她已经后悔自己来这家充满会议的餐厅用餐。凝眼望去,在角落也坐了一位美艳的女子独自用餐,难道她也是和自己一样孤单吗?江羽心暗忖着,希望她不是和自己一样也遭受感情挫折,坐在这里缅怀逝去的恋情! 服务生端来浓汤和沙拉,阻隔了她的视线,待服务生离开,江羽心有引颈搜索那位女子的动静。 突然,她怔住了,一位从男化妆室走出来的挺拔俊逸男士吸引住他的视线,令她屏气凝息。江羽心惊喜万分,朝思慕念的人儿平空出现在她面前,难道是老天爷怜她思念之苦,慈悲地赐予甘霖吗? 她正欲起身迎过去,却睐到他潇洒地落座在那位单身女子的对面,他脸上的笑容足以让阳光失色,他眼中闪耀着烧灼的火花,他柔情蜜意地执起那名女子纤细玉手,在她耳边轻声细语。江羽心震惊愕然地望着这椎心泣血的一幕,心中如打破五味瓶,酸、涩、苦各种滋味交织,她下意识地握住胸口,试图压制隐隐作痛的心,嫉妒、忿懑、埋怨、悲呜等情绪,一一掠过心头,那深情的眸光、温柔的相待,那绵蜜浓情,皆是她渴盼而不可求的啊她心地处的奢望、美梦全粉碎破裂了,她早知道这一天会来临的,原以为自己已做了万全的心理准备了,奈何当事实摆在眼前时,竟是如此的残酷,教人痛彻心扉!她的心鲜血直淌一点一滴地淌着 她泫然欲泣地瞅着,明眸里盈满晶莹的泪珠;她竭力想逃开这一切,却欲振乏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耳鬓厮磨的样子卜接着那对才子佳人卿卿我我相依偎地离开餐厅,江羽心不假思索地一跃而起,赶在他们身后,淹没在夜色中。 电梯门打开,宋天易吹着口哨,步履轻快,走路有风地迈出了电梯,手里钥匙叮当作响。他可是和白玫共度了一个快活浪漫的夜晚,一想起白玫,他就心痒难耐、暖烘烘的;他没想到,白玫一旦撤开洗防后,居然变得如此热情豪放!扁想到不久前,在黑暗的电影院,她大胆地挑逗让他差点失去理智,当场和她亲热,奈何他超人的意志力提醒了他,身在公共场合诸多不便,以致于他无法施展起英雄本色。 包令人沮丧的是,白玫家规甚严,使他无法得愿和她共度良宵,只是安分地送她回家。 天知道白玫有啥家规限制,这种鬼话也只有他这种美色攻心的白痴才相信。 宋天易刚把钥匙插进门里,就听到背后窘穿的声音,他警戒地转头问道: “是谁?” “是我,天易,好久不见,好吗?” 一脸疲倦、憔悴的江羽心摇摇欲坠地靠在墙上,柔弱地问候宋天易。这个傻女情难自禁地跟了宋天易、白玫一晚上,包括逛百货公司、看电影,开着车跟着宋天易送白玫回家,再跟到他的公寓,他和白玫在车里临别的缠绵镜头,可是让她泪流不止呢!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宋天易惊讶不已,劈头就问。 “不先请我进屋子坐一下吗?我可是跑了一晚上!”江羽心牵动嘴角,疲惫地说道。 明显地,宋天易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打开门说道: “进来吧!” 进了屋子,江羽心马上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又说道: “给我一杯水好吗?” 宋天易仍然处在讶异的状态,奇怪她是做了什么苦工这么累,难不成是特地上来歇脚休息的?他到厨房倒了杯冰开水出来。 “谢谢!”接过宋天易递过来的茶水,江羽心一仰而尽。 宋天易沉着地坐到江羽心的对面,无语地打量着她,等待她说明来意;同时他也发现她憔悴了,瘦弱的模样彷如风中的芦絮一吹就散,深心里有丝说不出来的不舍。 “我在餐厅用餐,刚好看到你在约会很抱歉,我跟踪了你。”她耸肩道,试图用淡然的语气掩饰内心的凄伤。 “为什么?”他沉声问道,黑邃的眼眸射出一道冷然的光芒,逼视着江羽心。她不安地低下头,咬着唇,满怀的委屈硬是开不了口 “我在等着你的说明。”他冷峻地说道。 她深吸一口气,昂起头问道: “我call了你好多次,为什么都不回我电话?” 他皱起双眉,淡漠地回答着: “这应该是很明显的事,你是聪明人,难道还不明白吗?” “我拒绝这种隐藏式的沟通,不清不楚就分手,这是不负责的行为。”她被他淡漠的语气刺得疼痛万分。 “不负责任?我以为我们彼此之间应该有默契的才是,好聚好散,无所谓的责不责任。”宋天易不带感情地说道,但是内心却有着异样的感觉,他刻意忽略着。 “但是好歹你总得有个交代啊!最起码让我明白为什么要分手,结束这个这个关系?”她挣扎着说道。 “我不认为该有什么交代,当初走在一起是两厢情愿,彼此都有共识,不以婚姻为基础来往的,现在你要我交代什么呢?”他冷然的。 “难道这些日子我们在一起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她不死心地追问。 宋天易起身踱带窗口,凝望夜色中的点点灯光,扪心自问,真的没有吗?如果对江羽心没有任何波动的话,他会和她维持三年不间断的来往吗?她在他心里应该有着特殊的地位才是,只是他害怕去追究罢了!包何况现下又出现了白玫的倩影迅速掠过瞬间,他做了取舍,正想开口时 江羽心抑制不住澎湃的爱,由宋天易背后抱住他的腰际,紧紧地靠在他英挺的背上,激动不已 “不要这么快就结束好吗?我受不了啊,我知道你不爱我,可是你还是有一点点喜欢我的对不对?我不会给你压力的,你知道的,我从不要求你什么啊!”江羽心抛开自尊乞求着宋天易。“别离开我,求求你,好吗?”她泪流双颊,紧紧抱着他。 “别这样把自己贬得这么低,这不是我认识的江羽心。”宋天易不耐地说道。 “我也不愿意啊,只是只是我爱你啊!”她哽咽地喊出埋藏已久的真心话。 宋天易微震,迅速平抑心湖,叹口气道: “你这是何苦呢?你不该破坏我们之间的默契,男欢女爱、各取所需,你不该再多所牵扯”的。 “男欢女爱、各取所需?”她嗫嚅的重复,她为爱所付出的一切居然换得这么丑陋的八个字。 “你应该明了的,我和你的关系是单纯地建立在肉体上,从未投入感情的。”他继续在她的伤口上撒上盐巴:“这也是你所认同的,不是吗?” 江羽心松开双臂,失望地后退着,行更冷了,她喃喃地问着: “你当真是一点情意也没有给我吗?” 宋天易仍然望着窗外,沉默不语。 “你爱她吗?”她艰涩地问道。 宋天易仍然与言,爱白玫吗?或者吧!他没想过! “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我万劫不复了,我爱的心慌、爱得心疼、爱得不顾一切,所以我伪装,戴上面具,扮演你要的角色,我以为真爱能感动冷硬的心,相信爱情可以化解心结,原来这都是我一相情愿的想法”她喃喃自语,眼里了无生气,连挣扎的意志也消失了 “缘尽情了缘尽情了缘尽情了”她怔忡地重复着,一只手无意识地抱着肚子,这句“缘尽情了”如无雷轰顶般的打得她无力招架、遍体鳞伤。满腔的挚爱顷刻凝聚成莫大的恨意,渐渐地她地眼神涣散狂乱了,她无法控制地尖声高笑:“哈哈哈哈”宋天易豁然转身瞪视着江羽心,她失常的举止令他微感慌乱 “我们之间有情吗?倒不如说是你排遣寂寞、抒发欲望的该子工具,你从来不曾正眼看过我,从来就不顾虑我的感受,只有自私掠夺的需索一句‘缘尽情了’,就一笔抹煞我付出的感情宋天易,你也太狠了吧!连个余地也不留给我,我真的错爱你了吗?”江羽心痛彻骨髓地呐喊:“我会如你所愿的,宋天易!我会彻底消失的,我不会再对你摇尾乞求你施舍我一点感情的,这点骨气我江羽心还有啊!哈哈缘尽情了,好一个缘尽情了”她力竭声嘶地呐喊,步履跟蹈颠簸地夺门而出。 她凄厉尖锐的叫声,让宋天易胆战心惊,呆若木鸡地倚靠在窗棂上;肝肠寸断的江羽心,让他明了自己像个混球伤害了痴心用情的女人。她竟然投下这么深重的感情,而自己却愚昧得毫无所觉,或者是他自私得刻意忽略吧! 江羽心的话犹在耳边 我会如你所愿,我会彻底消失他没来由地感到心慌,不详之感蜂拥而至她难道她会性不开她 “碰”!声巨响,从楼下传了上来,宋天易反身掉头远眺,这一瞧,他浑身冰冷,倒抽一口大气,愀然变色,转身迅雷般的冲下楼去。 医院的急诊室里医护人员正足履杂杳,动作迅速地为病患展开急救措施。 一小时前,宋天易抱着满身血污的江羽心,触目惊心地冲近来,惊慌叫嚷着: “医生呢?快,叫医生来,快!” 不一会儿工夫,医生、护士快速地将江羽心送往手术室进行急救,又逢炎热酷暑时期正闹血荒,o型血液的宋天易当场输了2000cc的血给需要动手术的江羽心。 此刻,他正脸色苍白虚弱地靠在候诊室焦灼地等待,手里是一根烟接着一根地抽个不停。 一阵沉重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奔近,是神色张惶的林凯,他正回到家里,才预备休息就接到电话,快马加鞭地赶到医院。眼瞧着宋天易,快奔而至,气喘如牛,紧张的迭声不断地询问、打量: “天易、天易,你还好吧?” “我没事。”瞄了眼林凯,宋天易继续猛抽着烟。 “那,那是谁出了车祸?” “江羽心。”宋天易简短地回答。 “江羽心?女的?她是谁?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林凯扬眉不解地问,身为宋天易肝胆相照的兄弟,他的社交圈有哪些朋友,他可是清楚得很。严格来说他除了林凯一位知交其余皆是商场上的朋友,而且都是利益攸关的点头之交,何时有这号女辈人物?他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 林凯这一问倒是问住了宋天易,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回答林凯的问题。交代江羽心和他的关系,这教他从何说起呢? 当他急如闪电地飞奔到出事现场,呈现眼前的景况令他魂飞魄散,半毁的车头横在安全岛倾倒的行道树上,可见冲力之威猛;而江羽心是满脸鲜血地卡在膨胀的安全气囊和座椅之间不省人事。他在路人见义勇为的帮助下,拉出昏厥的江羽心。满心惊惧与慌张,脑子里只闪着得找林凯的意念,所以他才拜托路人打电话代为通知林凯,而他先一步飞车送江羽心到医院急救。这会儿他却难以启口,给好友一个明确的答案。 宋天易狠狠地吐了口烟,故作淡漠地掩饰内心的脆弱与愧疚。 “她是一位朋友,认识两、三年了。” “什么?你她是你的女朋友?为什么从没听你提起过?干嘛?保密防谍啊?”林凯意外极了,不禁怪叫起来。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没什么好说的。”宋天易淡然地说道。只有迅速燃尽的香烟,泄露了他内心的忧虑,还有丝丝的心痛。 “咱们兄弟是当假的?你说吧,你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到底你在‘暗坎’些什么?”林凯激动得提高音量,追究着宋天易罔顾朋友道义,对他有所隐瞒,亏他掏心挖肺地为宋氏集团拼命,尽忠职守,这可是看在好兄弟宋天易分上,他林凯才两肋插刀;现在倒好,宋天易居然大演保密防谍的戏码,林凯愈想愈不平衡,抱胸地坐在椅子上,等待宋天易的自动招供,再决定是否原谅他! 望着好友责难的眼神,宋天易摇头苦笑,从西装内袋掏出笔和记事本,在空白页里写上几个字,撕下来递给林凯,诚恳地对好友提出要求。 “帮兄弟一个忙,好吗?这是她的公寓地址,麻烦你帮我跑一趟,她是自个儿住的,所以你可能得找管理员开门让你进去,找下她的资料,然后联络她的家人。” “你认识她三年,难道不知道她的家人住哪儿?”林凯讶然地问道,看到宋天易摇头,再问:“那她在哪家公司做事总知道吧?” 宋天易再次摇头。 “我只知道她叫江羽心,其它的我是一无所知。” 林凯眼珠子都快滚到地上去了,他被宋天易打败了。 “你你到底在搞啥名堂?自己女朋友的背景、环境居然一问三不知,你这恋爱是怎么谈的?”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们没有谈恋爱。”宋天易大声否认道。 林凯丈二金摸不着头脑,呆楞地说: “那她是谁的女朋友?” “她她只是我单纯的性伴侣,这样的答案你满意了吧!”宋天易不耐地低吁。 林凯惊愕骇然地瞪视着宋天易,不由自主地摇头: “兄弟我要说兄弟,相识多年,我应该是了解你的,可是现在我发现,我真的不了解你,完全不了解。” “哼!连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呢!从小到大,我只知道得为宋氏集团而活,其它的我一概不知。”宋天易颓然沮丧地喃喃自语。 林凯默然了。 这时,手术室的自动门开启,走出来一位中年医生,带着金边眼镜,稳重泰然地站定,用目光搜找候诊室的人。 “病人家属?”医生询问的眼光来回打量着焦灼的宋天易和一脸关心的林凯。 宋天易点头,无暇去更正医生的说辞,着急地探问病情。 “她她怎么样?没有危险吧?” “病人是车祸吧?”医生问。温吞吞的语气急煞宋天易,不耐地点头称是。“很幸运病人内脏器官各方面都没有受伤,不过手部骨折还有一些外部擦伤,相信过些日子就可以痊愈,只是” “只是什么?”宋天易催促道,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害他原本放松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根据病人眼睛受伤的程度推判,病人车子撞击时,由于冲力过猛,安全气囊迅速膨胀,报住了性命却伤到了眼睛,病人视网膜剥离,视觉细胞受损,又轻微出血,可能造成永久性伤害。”医生含蓄地述说江羽心的病况。 “永久性伤害?医生,你的意思是她会失明?永远?”宋天易追问着,江羽心这辈子若是真的失明,那他的罪过可大了,他逃不过良心的谴责和道义责任。 医生点头,继续说道: “是的,还有先生,很抱歉,孩子没有保住。“ “孩子?“宋天易失声惊呼,林凯则浓眉纠结。 “嗯,病人已有两个多月身孕,因为腹部遭受剧烈撞击而流产,大量失血,她的身子太虚弱了,所以得在加护病房观察几天。“ “孩子?流产。”宋天易不能置信地喃喃重复。 医生安慰地拍拍宋天易的肩膀,说道: “你不用担心,手术顺利,调养好身体,病人将来还是可以怀孕的,你们还年轻麻,来日方长;目前唯一挂虑的是,一旦病人恢复神智,可能一时无法接受失明的打击,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帮助病人接受事实,面对黑暗的世界。”语毕,转身大踏步地离开候诊室。 身孕流产失明黑暗的世界宋天易昏昏沉沉落座在候诊室的椅子上,痛苦地把脸埋进双掌中。天哪!他到底做了什么?不知为何,当医生宣布江羽心两个月身孕时,他知觉地知道那孩子是他的,他也明白了江羽心撕下自尊来到他面前是为了孩子请命而来的如今就在他的一念之间,他扼杀了自己的亲骨肉,也夺走一个女人的光明,他要如何弥补这伤害呢? 林凯叹口气重重按了下宋天易的肩膀,给他无言的支持与鼓励,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是一个不懂得处理自己感情的人呢?宋天易抬起头来,眼眶泛红,暗哑地说着:“麻烦你了,兄弟!”“那有什么问题!”林凯沉声地应接好友的委托。此刻,白玫的影子远离了宋天易,取而代之的是躺在血泊中的江羽心。 第五章 林凯顶着火红的太阳,来到江羽心的小鲍寓,一件湿淋淋的衬衫罩在身上,说有多难过就有多难过;他抬手挥掉额上的汗水,心中直犯嘀咕,都是宋天易这个糊涂蛋,竟然把江羽心的手提包给搞掉了,害得他劳苦奔波!这就是义不容辞,为朋友赴汤蹈火的下场。 站在深锁的大门前,林凯死命地猛按电铃,呆站半天也没个人来应门,恼火得又虐待无辜的门铃,一下又一下拼命地按“哎呀!”“咱”林凯按铃的手换了方向,猛拍自个儿的后脑勺,该死,他怎么忘了宋天易说过的话,江羽心是自个儿独居的,哪来的人应门啊!若有才有鬼呢!他不知道上辈子欠了宋天易什么债,要他这样子还?惹个祸也要拖个垫背的,害得他跟着烦恼不断,连脑袋也不灵光了!林凯抱怨连连下楼找管理员,才走到一半,就听到声音若洪钟、乡音浓重的嗓音乍响。 “喂!小伙子,你要找谁?”是这幢公寓的管理员老李。 “呃,老伯,你是这里的管理员吧?” “是呀,叫我老李就可以了,你找谁呀,鬼鬼祟祟的,小心我报警找管区的,送你去吃免费牢饭。“这位老李不客气地嚷嚷,他可真负责啊! “老李啊!别紧张嘛,我是五十六号江羽心的朋友。是这样子的江小姐出了车祸,得联络她的家人,麻烦你行个方便,开个门让我进去找她的资料。”林凯耐着性子解释原由,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啊!江小姐出车祸?严不严重?走、走、走,上去,我马上开门让你进去。”老李是个耿直的大老粗,听完林凯的解说,不疑有他地合作,古道热肠地推着林凯往江羽心的住所走,一边嘴巴叨絮嘟哝:“我就说嘛,江小姐这阵子好像心情不好,气色很差哪。她这里平常是很少有人来走动,以前偶尔还看到她的男朋友,这阵子倒是少了;江小姐很好又漂亮又文静,谁取到她算他走运。” “老李,你见过江小姐的男朋友?”林凯好奇地问。 “见过好几次了,一表人才,英俊潇洒得很呢!前两天我还在问江小姐,什么时候喝她的喜酒呢?没想到她出了车祸,唉!红颜多薄命哦!”老李要着头打开大门:“喏!江小姐就住这里,待会儿你要回去的时候,通知我来锁门。” “好,你忙吧,谢谢你!” 待管理员走后,林凯迳自进到屋子,打量这二十多坪的房子,客厅的摆饰布置倒是优雅别致,挺温馨的,随意浏览各个房间,整齐光洁的厨房,小巧的餐厅,连浴室都绿意盎然呢!看得出这屋子的主人花了不少的巧思设计呢!来到唯一的卧室,温暖浪漫是他的感觉,他有股冲动,就是上床睡个舒服觉。 好在他还记得此行的目的,只好摸摸鼻子,信步踱到一张复古式的梳妆台,看得出来也是书桌,上头搁着打开的簿本,凑近一看,发现是江羽心的手札,直觉地林凯想合上本子,偏偏“宋天易”三个字胶住他的视线,唉!只要是事关宋天易,林凯就有莫大的好奇心和关怀之意。 他只好忽视这手札是记载别人的隐私,做个小人,拿起手札,细细地阅读起来。才看了几页,林凯用力地合上手札,揉揉酸涩的鼻子,他可被里头的点点滴滴感动得一塌糊涂,当下决定没收手札,拿给那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混帐兄弟宋天易瞧一瞧,他该好好地看这手札里的血泪心声,体会一下这个女人的情深痴傻,唤回被白玫妖娇巧艳迷惑了的神智。 林凯打开抽屉翻找半天,没瞧到什么电话联络本之类的,他不死心地继续寻找,拿起笔筒旁的名片盒,抽出一张名片端详,上头印着诠祥国际企业股份公司业务经理江羽心。到那儿去,江羽心在那儿工作,应该有人事资料吧!顺便和陈天卯鬼扯闲聊做做公关,一举两得,林凯得意地出门找管理员老李去了。 蚌把钟头光景,林凯置身在诠祥国际的开放办公室里,他可是大剌剌地走进来。 “哎呦,林总经理,稀客稀客,你怎么会大驾光临呢?”办公室里,眼尖的公关主任许瑞升谄媚地招呼道,活像个酒家的妈妈桑,令人作呕。 “有点私事,找你们陈董!”林凯神清气闲地说道。 “哦,这边走,这边走!”许瑞升热心地领着林凯往陈天卯的专属办公室走,到了门口必恭必敬地打开门,却听到林凯果断的语气,阻止了许瑞升欲跟进的脚步。 “许主任,你忙吧,我自个儿进去就好。” 许瑞生只得讪笑退开。 林凯才推开门进去,就听到一连串严肃的吩咐: “倪秘书,务必在下班前找到江经理,她不会无故旷职的,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找到她。” “是的,董事长。”倪秘书答应着,转身瞧见林凯,正欲出声,却被林凯的手势制止,于是便机灵沉默地出去了。 “陈董,近来可好?” “林凯?”陈天卯抬头惊呼:“你怎么有空跑到我这间小庙?别告诉我说你被宋氏炒鱿鱼。”他意外之余也不忘调侃林凯一番。 “托您的洪福,还过得去,今天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刚才在门口无意听到您在找江经理?”林凯不客气地往沙发上坐。 这时倪秘书送上两杯咖啡,随即利落地带上门出去了。 “怎么?你也认识我们公司的江经理?”陈天卯挺着啤酒肚过来,一屁股坐在林凯对面:“江羽心可是我诠祥的业务悍将,公司的百分之四十业绩是靠她打下来的;如果你是来挖角的,很抱歉,我绝不会让贤割爱,同时也劝你打消这个念头。” “陈董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不是来挖角的。我是来告诉你贵公司的江经理,昨天出了个车祸,正躺在加护病房奄奄一息;我是来找你,看能不能联络到她的家人。” “什么?咳!咳!”陈天卯一口咖啡喷了出来,也呛得咳个不停:“江经理出了车祸?阿凯,你可别吓我,我有高血压啊!”“我没事寻你开心,有啥好处?” “难怪她今天没来上班,我正在担心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她可是不随便请假的,这下好了林凯,你怎么会知道江经理出了意外?她有没有生命危险?”他担心地问。 “我刚巧碰到,情况是稳住了,她是一个人独居,所以得赶紧找到她的家人才行啊!”林凯简单一语带过。 “噢!对、对。”陈天卯急急地起身,走到办公桌按下电话内线。 “倪秘书,叫业务部的阿咪来我办公室一下。” 不一会儿阿咪进来了。 “大舅舅,找我有什么事?” “阿咪,江经理是你的上司,现在她出了点小车祸,你知不知道她老家的电话?” “那个独孤怪侠,平常就阴阳怪气的又不屑和我们这种小书院来往,我哪知道她什么狗屁!”阿咪口气甚差地批评,反正陈天卯是她的亲戚,所以篮懒得收敛对江羽心的反感。 “阿咪,注意你的措辞,什么独孤怪侠的!你怎么可以胡乱批评你的上司呢?”陈天卯皱眉不满外甥女的态度:“还有,在公司里要称呼我董事长,知道吗?” “是,董事长,江经理不过是业务跑得好罢了,其它方面可是很失败的,就说做人吧,她老是” 陈天卯生气地挥挥手,制止阿咪的牢騒,语气含威地说: “阿咪,江经理是我一手磨练带出来的,为人如何我比你清楚。你数落她的不是,等于在批评我用人不当,我把你安排在她底下工作,就是要你向她学习,不是教你替我做人事考核。好了,没你的事,出去吧!还有今天不许早退,明天不许迟到,听到没?” “知道了!”阿咪毫不在意地走了出去。 陈天卯苦笑地对林凯说道: “让你看笑话了。” 林凯微笑不语。 陈天卯思索了一下,再按着内线交代: “倪秘书,把江经理的人事资料调出来,我马上要。”话毕,坐回沙发,有感而叹道:“现在的年轻人,个个眼高手低,缺乏容人的雅量,也不懂得虚怀若谷。江经理生性沉静寡言,又不喜欢四处交际联谊,做事特别努力认真,人际方面也不够八面玲珑,难免招嫉、落人话柄;好在她的业务能力够强,才压得住那群年轻人。时代不同了,会做事的人总是吃亏,反而是懂得做人的吃香,唉!” “陈董,我真是佩服你,懂得惜才用人,不受私人关系影响公事。”林凯出自真心地赞赏道,心中对江羽心有了另一面的认识。 “唉!江羽心可是任劳任怨地帮了我不少忙,这个孩子没话讲!” 倪秘书送江羽心的资料进来。 “拿给林凯吧!倪秘书,江经理车祸住院,帮我找个时间去探望她,劳保医疗赔偿替她申请一下,不够的由公司支付,赶紧去办理吧!” “是,董事长。”倪秘书效率甚高地办事去了。 林凯看着资料上的记载,上头只有个人基本资料,其它如父母、兄弟姐妹等家庭状况皆是空白,通讯地址是她的公寓,户籍登记是花莲记下住址后,林凯知道得有一趟东部之行了。 “陈董,谢谢您,我不打搅了,这就告辞了”林凯站起来告别着。 “哪儿话!谢谢你这么热心帮忙,要不是你来通知我,还真不知道到哪里找江经理呢!”陈天卯也起身和林凯握手致意。 “您留步,改日我作东,咱们好好地喝两杯。” “哈哈!好说好说,我不送了,你慢走。” 林凯带上门,大步地穿过开放的办公室,走着走着,后头传来频频叫声。 “林先生,林先生,等等,林先生。” 林凯疑惑地注视叫唤他的陌生女人,她正一脸担忧貌。 “林先生,对不起,我叫许春英,是江经理的同事,刚才听阿咪说她车祸受伤了,不知道严不严重?可以去看她吗?” 林凯咧嘴颔首,看来这位江羽心人缘是呈两极化的评价。 “可以啊,她在新光医院,过些日子应该可以开放探病吧!” “是吗?那谢谢你,林先生!”许春英犹疑地问:“请问你是江经理的男朋友吗?” 林凯哑口地瞪大眼睛。 “如果你是的话,我要告诉你,江经理是个好女孩,请你不要辜负她,好好照顾孤单的她吧!”说罢,许春英匆匆走掉。 林凯呆怔半晌,甩了下头,自言自语道: “我会替你转达给那个正牌的王八蛋男朋友知道。” 世界上很难再找到第二个像林凯这样死忠够义气的人,对朋友间的道义执行得如此彻底。 他出了诠祥国际马上披星赶月地驾车,千里迢迢从台北出发,穿梭蜿蜒峭壁来到花东,拿着地图巡回各偏僻乡镇。其实他会急如星火地想达成任务,已经不再单纯是宋天易的托付,而是内心对江羽心的感动,激发了他深入挖掘故事的欲望,她真是个特殊的女人! 林凯终于在好心路人的指引下,来到一处乡村僻野,站在一幢颇有年代而且斑驳的日式房屋前,仔细地估量挂在门边的招示牌,上头刻着“慈光育幼院”几个大字,林凯再三比对手上的纸条,对照门牌地址,没错,就是这里!但是,怎么会是育幼院呢?他是意外得不能再意外了。考虑再三,最后投降地轻按门铃,总得进去求证才能得到答案啊!等了一会儿,没人应门,林凯焦躁地用力猛按门铃,里头终于有人应声了,却是 “来了啦,别再按了,又不是聋子,总得给我走路的时间吧!”清脆的斥骂倒不令人气恼。 门闻处探出一张年轻清新的秀颜,约莫十八、九岁,明眸皓齿,聪颖剔透,一副古灵精怪的俏模样,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林凯是小鹿乱撞,目不转睛地凝神注视眼前的清秀佳人。 “喂!青仔严,你要找谁?门铃这样按的?坏了你要赔偿的。”女孩凶巴巴地杏眼圆睁怒视林凯,还夹杂着闽南语。 被那女孩一凶,林凯倒不知如何启口说明来意,支吾半天,问了句蠢话: “请问江这里是不是一六七号?” “你没带眼睛啊?不会看门牌吗?”女孩没好气地说道。 “呃!呃!门牌没错,只是只是这里是育幼院那江羽心是这里的人吗?”林凯支吾着乱问一通。 女孩双手环胸,上下打量眼前这位勉强算得上是帅哥的大男人。 “你找心姐姐?你是做什么的?干嘛找心姐姐?” “噢!我是林凯!是这样的我”女孩珠连炮似的问题令林凯急得直冒汗,不知从何说起。 “大男人讲个话还吞吞吐吐的,活像个娘儿们!心姐姐以前是住在这里,现在她住台北,她是一家大公司的业务经理哦!”她一脸骄傲,天真地炫耀江羽心的成就。 “哦!我知道,我是”林凯的话未说完又被打断了。 “哈!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心姐姐的男朋友对不对?”她眼睛一亮,兴高彩烈地直嚷嚷:“你瞒着姐姐来看院长是不是?你要来提亲吗?”女孩也不要林凯的回答,发至心灵地自问自答。“哇!你好浪漫哦!”林凯真是啼笑皆非,这个女孩联想力之丰富令人倒绝。 “林哥哥你快进来吧!院长在里头休息,睡觉觉。”她热情地拉起林凯的手,一蹦一跳地进门。 这手一接触,林凯差点跳了起来,仿佛触电般贯通全身,直打哆嗦,这敢情是爱的火花迸射? 那女孩犹自开朗地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 “院长又犯痛风的老毛病,这几天都躺在床上不能走路。”她俨然把林凯当成自家人地话家常,单纯毫无心防地令人为她捏把冷汗!走在廊上,经过一个大客厅,她探头叫道:“喂,阿刚、皮蛋、阿达、小健,快来看,心姐姐的男朋友那!他要来提亲!”她一一唱名,昭告天下。 接着是一阵呼叫声和凌乱的脚步声纷至而来。 “哇!快来看心姐姐男朋友耶!” “他长得好好看呢!” “你真的要和心姐姐结婚?” “皮蛋,你走开啦,我看不到心姐姐的男朋友啦!” 一群萝卜头争先恐后地挤在林凯四周,个个活灵活现的眼珠子直盯着林凯打转,七嘴巴舌地评头论足。 林凯觉得自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般,供人观赏,低头打量这群天真活泼的孩子,年纪从十五岁到五岁不等,哦,还有一个小小孩流着口水爬在地上,猛扯他的裤脚,咿咿呀呀的,那女孩一把抱她起来,冲着林凯弯起秀气的嘴角说道: “她是妹妹,才八个月大,还不会走路,她可是我们大家的小鲍主呢!”说着,她还猛亲小女孩圆滚滚的脸颊,让林凯羡慕死了,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小鲍主。 还有个小毛头跑过来好奇地摸摸猎篇的衣袖,咧着掉了门牙的大嘴巴,傻笑着。女孩眼尖瞄到,遏止地喊道: “小健,你的手玩得那么脏,不要去碰林哥哥的衣服。”一边拉开那个叫小健的小毛头,娇俏小嘴继续动个不停,抱着小妹妹,一边走一边介绍起屋里头的状况:“刚才他们跑出来的房间是图书室,前头是个大客厅,这边是大伙睡觉的地方,男生、女生各一间通铺,厨房和餐厅在后头,我们后院里还有一片菜园子;因为我们的经费很少,又没有公家机关辅导,也找不到工商团体支持,为了节省开销,有很多房间都关闭,只留吃饭、睡觉、休闲的地方,不过真正原因是这个房子太老旧了。”她把林凯当成好朋友似的闲谈。 “这个育幼院成立多久了?有几个孩子住在这里?” “大概有五、六十年吧,你得问院长,她最清楚!现在院里的孩子大大小小有十六个人!” “都是孤儿吗?”林凯问得直接,这些孩子活泼、开朗得不像失去家庭温暖的孤儿。” “嗯!我们都是没有父母,失去家庭的苦命人!”女孩低声的,眼中闪过淡淡的哀戚,几至捕捉不到,亏得林凯敏锐注意到了,接着她又轻快朗声道:“自从心姐姐去台北打拼之后,这里就是我最大。” “对,你最大,所以就以欺压我们为乐!”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男孩不平地抗议。 “臭阿刚,你少在那儿胡说八道,破坏我淑女的形象。”女孩杏眼圆睁,泼辣叉腰地反驳。 “嗯!我快吐了,你才不是淑女,心姐姐才是,对不对?”阿刚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再征询民意。 “对!心姐姐才是淑女,你最粗鲁了,动不动就要骂人打人。”皮蛋义正辞严地指证。 “好!明天别想我帮你们准备便当。”她怒极地威胁。 “哈!太好了,我们才不稀罕你的便当,我们自己弄,再不然找阿婆帮忙。”阿刚高兴得直拍手。 “好呀!昱姐姐每次都把饭烧得稀巴烂,不是太咸就是没味道,难吃死了,害我们拉肚子!”十岁的阿达也加入舌战,一旁附和着埋怨女孩的厨艺。 “我哪有我都照电视上做的!”女孩大声抗议,面对小家伙的指责,气得直跺脚辩驳着。 “呃各位先生、小姐,可不可以暂时休战?我是来找院长的,可不是来做观众的。”林凯忍俊不住了,眼看这火爆童真的一幕没完没了,想起正事待办,只得出言打断众人的交相对骂,虽然暗地里他是看得津津有味。尤其是那个女孩,因为怒火盈胸,娥颜染满红晕,煞是动人哪!他的心可是坪然急跳呢! “噢,我差点忘了,对不起,林大哥,走、走、走,院长在里头,阿刚,小鲍主暂时交给你了。”女孩一把把小女孩塞给阿刚,拉起林凯疾步地朝屋里头走,一边扯开嗓门敲锣打鼓地来到院长房门口。 “院长、院长,心姐姐的男朋友来看您了。” “雅昱哪,女孩子家,老是这么粗鲁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这哪找得到婆家啊?都要考大学的人了,还没个样儿!”床上传来慈蔼、苍老的声音。 原来那个女孩叫雅昱,林凯默默地放在心坎上了。 “院长,人家一时兴奋嘛,心姐姐的男朋友好帅哦,他是来提亲的耶!”雅昱撒娇地挤进窄小的硬床铺。 院长眼光一闪,满是岁月的脸舒开笑颜,高兴得合不拢嘴。 “真的?羽心的男朋友来了?赶紧叫他进来,我得好好地瞧一瞧。” “林大哥,你进来呀!”雅昱催促着。 林凯礼貌地站在房门口出声招呼。“院长,我叫林凯。” “林先生,快进来呀!别站在那儿,我这把老骨头不管用了,经不起病痛折腾,没能起来招呼你,可别介意啊!”“院长,您客气了。”林凯走进阴暗潮湿的小房间,礼貌地站着。 “林大哥,请坐。”是阿达提了张椅子进来,小心地放在床边。 “林大哥,喝茶。”皮蛋也端了杯开水给林凯,然后和阿达两人蹲坐在地上,倾听大人的谈话。 “谢谢!”林凯在椅子上坐定,这群小家伙这会儿不若刚才的调皮,变得礼貌又乖巧。 “林先生,羽心在台北还好吧?”院长关心地询问。 “她很好。”瞧着老院长满脸风霜、华发霜白和清瘦如柴的身体;看得出来,生活的重担压得她心力交瘁,苍老愈加。 瞧着一屋子老小,林凯吞下实情,不愿再拿坏消息来增加他们的负担。 老院长一听,欣慰地哭了,幽幽地对林凯叨絮起心事。 “那就好,羽心可是这儿的老大姐,是在这里长大的。她会被送到这里来是听说她父亲酗酒错手杀死了她母亲,亲戚们又不愿意收留她,所以羽心六个月大就被送到我这里来。打小她就乖巧懂事,为了减轻我的重担,小学一毕业,就自个儿跑到台北去讨生活,半工半读,每个月还寄钱回来,从没间断过;这些年来,她单身一人在台北打拼,可吃足了苦头。好在,老天有眼,让她熬出了成绩,也算是苦尽笆来。”院长老泪纵横地望着林凯。 雅昱在一旁也眼里泛潮跟着难过。 “林先生,我看你相貌端正、态度诚恳,应该是个好人,所以我要拜托你,得好好地照顾羽心,好生地疼惜她,好吗?” 林凯打心眼里直冒热气,院长的话里含着浓浓的慈祥,令他为之鼻酸;但是那真心的恳求,倒是令他为难极了,因为这个承诺只有宋天易能给啊!院长乞求的目光等着他的答复,他一咬牙,决定先代宋天易承诺下来,再威胁利诱宋天易兑现。 “您放心,院长,我们会好好地照顾羽心,不让她再受风吹雨打,给她温暖的保护。”他刻意用“我们”两个字,把宋天易给计算进去,此时他也不必多费唇舌表明自己不是江羽心的男朋友的身份,多提无益,徒增困扰罢了! “好,好,林先生,那你回到台北之后,告诉羽心不用再寄钱回来了,办婚事得花钱的,好歹也要添个像样的嫁妆。”院长愁眉舒展,殷殷嘱咐道。 “院长,您就直接叫我阿凯,别老是林先生的叫,怪不习惯的。” “哦!好哇,瞧我一见你就投缘,拉里拉杂地说个没完。雅昱,衣柜里有个饼干盒去拿来给我。” “yes,院长。”雅昱敏捷地跳下床铺,取了铁盒递给院长。 老院长从床头柜上拿起一副老花眼镜戴上,小心地打开盖子,从里头拿了一个小本子和印章。 “阿凯,这本邮局存折,是每个月我从羽心寄来的钱,提出一半存进去的,麻烦你连同印章拿给她,还有这只玉镯子是我当年的陪嫁,一并给她,算是结婚添嫁妆用的。” 林凯接下东西,喉头哽咽,激动不已,院长无私的爱心,让他心中升起更深的敬意,这是怎样的人间至情啊!这趟花东之行,他是终生难忘而且刻骨铭心! 第六章 蛙叫虫鸣回荡在静谧的夏夜,晚风微拂过扶疏绿荫,沙沙作响;皎洁的明月温柔地披洒大地,点点繁星高挂夜空,夏日的午夜是清新柔媚,夜是如此温柔! 坐落在天母宋家的豪宅深院是一片寂静,宋天易心情抑郁地独作在他的私人天地,袅袅烟雾弥漫整个书房上下,他任由思绪飘飞不定,有时平缓,有时汹涌起伏地盘绕在两个女人身上,巧色冶艳的白玫令他目眩神驰,惹火的体态令他血脉偾张,欲望四射;芙蓉如水的江羽心,则教他心心念念,深情似海地让他悸动不已,那万缕柔情令他眷恋迷惘 这些日子,他除了正常上下班之外,所有的个人时间,都待在医院里,守在加护病房外陪伴着江羽心,祈祷她早日脱离陷境;瞅着她纤弱的身子,昏迷地躺在病床上,任由医疗人员拿着各种医疗器材折腾着,他就一阵心疼难舍,而这突然蜂拥而来的感情,几度令他狼狈万分且无处可逃,往日相聚时的点点滴滴,不断地涌回他的脑海,唤醒他沉睡的感觉,同时也是他不愿面对的事实,他被赤裸裸地挖了出来,爆晒在阳光下无处躲藏。 于是乎他明白了,在他的内心深处,江羽心是占着极重要的地位与分量,只是他愚昧不觉罢了。他也体会到每个人都为自己所爱的人选择一种表达爱情的方式,执迷不悔地全心付出,有如浴火凤凰,燃烧后的重生是那么的璀璨珍贵。 就像江羽心,她默默地守在他身后,悄然地付出她的爱、她的情,双手捧上她的心来到他的跟前,他却浑噩不知且弃如敝屐,直到手中的珍宝陷些消失,才恍然个中的可贵是无可计量的,这是凡人共同的弱点。 心灵的震荡撞击,促使宋天易头一回检视自己的感情生活,此时,他猛然领悟到,原来自己的感情生活是这么的贫乏空白,对感情的认知是既粗浅又幼稚,真是个不懂情为何物的低劣顽物。 他高挂嘴边的,所谓不喜约束,害怕束缚等理由,其实是他反抗家中威势的心态反应,他无力抗拒家业重担,却把反抗心态错用在感情上,于是他自私而盲目地撷取江羽心的感情却吝于付出;他严重地伤害了江羽心,也造成了不可弥补的伤痛他的自责悔恨,换不回江羽心的双眼和他们的孩子 同时他也冷静地分析自己对白玫的感情,究竟是男人好色的劣根性作祟而激发化学反应?还是真正和白玫触发爱情火苗?在公司里,白玫热情火辣,无时无刻不在展现她诱人的女性魅力,宋天易是个正常的血性男子,美色当前焉有不心动?心猿意马势所难免;奇怪的是每当他和白玫纠缠得难舍难分,热血沸腾失去理智之际,柔弱纤瘦的江羽心便闯进他激动的大脑,于是热度骤降至冰点,背叛之感紧紧地缠绕着他。 几次之后,他发现风情万种的白玫,不再使他心脏狂跳,再怎么摆腰扭臀也不再诱得他欲望奔窜不止,渐渐他自然地疏远了白玫,保持上司、下属的距离,维持公事上的接触;然而这种心态的转变,他也不再刻意回避或追究,目前他只有衷心地盼望江羽心能安然苏醒,度过这个危急的关卡,恢复健康。 他祈求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要用未来的余生来补偿对江羽心的亏欠。 楼下的高声谈话,敲醒冥思中的宋天易,这阵子他是常常发呆,时时神游,他倾耳听楼下动静。 “宋妈妈,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啊?对不起,吵到你了,希望不会打搅到你的美容时间?”原来是爽朗的林凯,高八度音地打破宁静的夜晚。 “知道天色很晚,还跑来做什么?你好久都没来看宋妈妈,在忙些什么?”宋母周秀兰慈祥地和林凯打趣着。 “唉!这可得问你那位宝贝儿子,我的好哥儿们,丢一大堆杂七杂八的活儿给我,不忙才有鬼呢!” “真的?赶明儿我倒要问问阿易,他怎么可以这样虐待我干儿子。” “谢谢宋妈妈,奇怪那,宋妈妈,你怎么愈来愈年轻,连个鱼尾纹都不见了,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阿易的姐姐呢!”林凯极尽狈腿谄媚之能事。 “去!没事还来取笑你干妈,那张嘴巴就会哄人,阿凯,你可别到处去唬弄别的女孩,卖弄甜言蜜语欺骗善良的女孩!”宋母嘴巴说是一回事,脸上可是眉开眼笑的。 “冤枉哇!宋妈妈,我有几个胆也不敢放肆啊!你可别冤枉我这个头号纯情男子。”林凯夸张地怪叫,一边还挤眉弄眼逗弄宋母开心。 “好了,别耍嘴皮子,深夜来访可不是来看我这个老婆子的,阿易在楼上书房里头,自个儿上去,,待会儿下来吃我精心特制的消夜点心。”宋母慈蔼地说道。 “喳!老佛爷!”林凯作状地行礼后便快步地冲上楼去。 他老大不客气地推开紧闭的房门,迎面扑来的浓烟,呛得他眼泪直流,咳个不停,一个箭步,打开落地窗,让污浊的空气得以流通 “兄弟,你把公卖局整个买了下来?这种抽法,早晚抽死人的。”林凯怪叫连连 “这么晚了,你还跑来串门子?大男人这么多话?还有,你又忘了敲门。”宋天易动也不动地坐在考桌前,闲闲地说道。 “敲门,多麻烦啊!”林凯不以为然的说:“还有,我可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地替人跑腿,你以为我吃饱没事做,真的跑来和你卿卿我我啊?”他大剌剌地瘫坐在沙发上,呼了口气,松下领带叹道:“呼!累死人了。” “你跑哪去?搞得这么累?不是请你帮忙通知羽心的家人吗?结果你一个星期不见人影,公司里也不交代一声,根本找不到你的人。”宋天易不甚高兴地走过来坐在林凯旁边沙发上,质问道:“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花莲!”林凯闷闷地吐出答案。 “花莲?没事你跑到花莲做什么?”宋天易扬起浓眉问着。 “找人啊!你不是要联络江羽心的家人吗?”林凯又停顿未完的话。 “阿凯,不要考验我的耐心,有屁快放!”宋天易不耐烦了。 林凯见状也知道宋天易已在爆发边缘了,他的耐性一向有限,由此也看得出他的心情是沉在谷底深崖,林凯只好没趣地摸摸鼻子,清了清喉咙,一五一十地把寻找江羽心家人的曲折过程,绘声绘色、加油添醋地叙述一番,而且是钜细靡遗地道出江羽心鲜为人知的心酸背景,及花莲之行的所见所闻,甚至把育幼院的成员一一介绍给宋天易了。 听完林凯生动的叙说,宋天易顿时咽喉梗塞激动莫名,他吃力地起身,微颤地踱到落地窗前,凝瞒窗外黑夜,惭愧歉疚悔恨自责爱怜感动等复杂情绪交织激荡不已,这一生,他要用什么去偿还江羽心呢? “还有”林凯的话被桌上的电话铃打断,这是宋天易的私人专线,他曾留给医护人员做为紧急联络用的,深夜响起 难道宋天易心悸地奔过去接听。几秒后,脸色丕变,挂上话筒,急促地说道: “快,阿凯,跟我到医院一趟。”语音未完,人已不见,林凯也不忘后心惊地疾步跑了出去。 宋天易、林凯顾不得医院轻步规定,在走廊上狂奔疾走、气喘吁吁,人未跑到加护病房前,就听到里头传来迭声的悲痛哀嚎,令人心酸异常。 江羽心眼睛蒙罩着白纱布,左手裹着石膏,悲泣地半坐在病床上,激动地狂挥着打着点滴的右手,泪水湿透纱布,濡满双颊,嘴里凄厉地狂嚷着,声音透着无比强烈的恐慌,无比的惊惧,眼前的黑暗吞噬着她,狂乱惊骇淹没了她的神智 “我看不见为什么看不见啊我看不见哪看不见啊我看不见” “江小姐,你别这样,江小姐你镇定点,你刚动完手术,不能乱动,小心伤口裂开啊!江小姐miss李,用力按着她,我要拔掉手上的针头,快”两位护士小姐满身大汗地拉住狂乱的江羽心,奈何激动中的江羽心力气惊人,拼命挣扎,疯狂扭动身子 “不要不要我看不见啊”“快,拉警铃,miss赵快”姓李的护士手忙脚乱地吩咐另一护士 宋天易和林凯呆楞在房门口,不知所措地瞪视眼前的景况,其中一位护士发现了,大叫道:“快过来帮忙,按着她,我要打镇静剂,快miss李,去找医生来,快点。” 李姓护士领命跑了出去。 宋天易快步向前抱住心神混乱已达崩溃边缘的江羽心,江羽心倏地捉住宋天易,惊恐地问: “医生,我的孩子呢?孩子没事吧?医生?”她误把宋天易当成医生。 宋天易哽咽得不敢启口。 “江小姐,你安静地躺下来休息”护士安抚着,拿着针筒准备注射。 江羽心一把挥走捉住她的手,摸着下腹,那儿裹着厚厚的纱布,半晌她歇斯底里地狂叫嘶喊: “不、不、不,不可以,我不能失去孩子不我什么都没有了啊只有孩子,天易已经离开我了,我只有孩子啊我可以看不见也不能没有孩子啊!”她痛哭哀嚎地紧捉着宋天易,像捉到浮木般,她迭声乞求:“医生,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求求你,我不能失去他医生” 江羽心的悲鸣,字字句句敲打着宋天易的良心,泪水滑下他刚毅的线条,她的泪、她的哀痛,鞭打着他他只能紧紧地抱住伤心欲绝的江羽心,紧紧地 护士miss赵趁机,快速地拉住江羽心的手臂注射镇静剂,不一会儿,激忿的江羽心陷入昏睡状态。 宋天易呆立床头,轻抚江羽心泪痕犹湿的容颜,暗自许诺,今生今世再也不负她的痴、她的情,虔心祈求老天爷,慈悲地再给他机会,弥补他所造成的伤害,治愈她受创的心。 林凯上前用力按着宋天易的肩膀,轻声道: “出去吧!让她休息吧!” 宋天易摇头,暗哑着声音: “不,我要留下来陪她,阿凯,麻烦你再帮我跑趟羽心的公寓,整理一下她的衣物,送到我家。” “天母吗?” “嗯!”林凯拍了拍好友,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江羽心病情稳定后转住普通病房,宋天易随侍在旁,为了江羽心得到最好的照顾,能安心静养身体,他不只让江羽心住进私人专属病房,同时雇了二十四小时的特别看护,而他本身更是衣不解带地陪在江羽心身旁,除非必要,否则他不轻易离开病房一步,连公事也丢在一旁,不闻不问。 医生为了防止清醒的江羽心无法再面对失明和流产的双重打击,只好酌量地使用镇静剂,让她昏睡。 而宋氏集团因宋天易未到公司坐镇,致使许多进行中的案子几至停顿,公司里几个高层主管急得团团转,b。b。call和行动电话响个不停,到处寻找他的人影,逼得宋天易不得不千叮咛万嘱咐特别看顾、好生照料江羽心,他才动身离开医院前往公司,尽他的责任。不过他也恼火几个主管的依赖性,凡事非得他亲自处理不可;或者他得改掉事必躬亲的态度,充分授权给底下的人。好在宋氏集团根基扎得深稳,许多结构运作并不会因他这个总裁突生状况而有所改变或影响,只是眼前手上的案子是他亲自规划推动,只有他本身了解亲自执行才知成果如何,难怪公司的人四处找他。 搭着他专属的电梯,踏入办公室,秘书室房门微开,里头传来几声暧昧的笑声,低低喂语促使他停下脚步,驻足倾听 “死鬼,你怎么可以随便编派我,给我乱按罪名?这个计划可是你提出来的,我负责执行而已,现在鱼儿上钩,那表示姑娘我魅力够、本事大,少在那儿吃酸喝醋的,小心我下班后,回去修理你。好了,不跟你鬼扯了。我得去工作,万一失职砸了特别助理的饭碗,那可大条了。好了啦,噢!对了,最近不知道发生是事,三天两头不见他来公司上班那,态度也冷淡多了,常常坐在办公室里发呆,脸上是阴晴不定,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挺难捉摸的。阿山,你要不要去查查看,摸摸底,免得坏事,就这样了,回去再谈,拜!” 白玫才挂上电话,脸上算计的神情未褪,就听见一声惊呼: “总裁,你怎么站在这里?”是秘书刘玉洁,她刚从茶水间出来。 白玫慌张仓皇快速换上舔腻娇艳的表情,飞快拉开房门,宋天易威严地颔首,气势十足地往他的办公室走。 白玫猜忖道,他站在门口多久了?没听到她和阿山的对话吧? 她压下心中疑虑,连忙到茶水间冲了杯热咖啡端进宋天易办公室,娇颜堆满关怀,瞅劲十足地问道: “总裁,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怎么一身邋遢?瞧你胡渣也没刮,衬衫皱巴巴的,满眼都是红丝,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说话同时把咖啡搁在桌上,小心翼翼地观察宋天易,悄然无息地将娇躯凑近了宋天易。 宋天易毕竟是宋天易,尽管内心存疑思绪翻腾,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谨慎戒备。此刻的他,恢复往日冷静的头脑,强人风采又回到他身上,宛如林中狮王的气势散发着;白玫被这股气势震慑得心惊肉跳,不若以往的狡,不由自主地敛起了媚态,嗫嚅地说道: “廖经理他们找了你好几天了!”他真的发现了吗? “是吗?” 宋天易眼也不眨地来回巡绕白玫,凌厉的眼神迫使白玫暗地里打了个哆嗦,不自在地扭了身子力图振作地大发娇呼: “哎呀!你怎么这样看人家嘛?” “待会儿通知一级以上的高阶人员,明天早上十点钟开会。”宋天易淡然地下着人事命令。 “嗯,知道了。”白玫答应着,看来他是有发现,然而她脸上露出松懈的神色,却被宋天易尽收眼底。 “白玫,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他考虑着适当的措辞。 “什么事?总裁。”她问道,她正等着他的求婚呢! “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最好不要复杂化,今后就维持单纯的上司、下属关系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玫花容失色地问道,他真的听到那通电话了? “我郑重地向你道歉,我不该昏了头,失去分寸招惹了你,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员工,我不应该破坏公司规矩和员工大谈恋爱,在未造成错误前踩住煞车,这样对你、我而言都有好处!” “我不明白,才多久时间,你的转变就这么大?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你要如此惩罚我?”白玫不能相信地追究因由。 她绝不能让到手的肥羊脱逃,宋天易是她通往财富、地位的筹码,她私下的盘算可不是像蠢蛋伍昆山打得那样,什么结婚后再离婚,索取斑额瞻养费之类的。 她一旦诱得宋天易的婚姻,稳坐了宋氏集团总裁夫人的宝座,就绝无放弃的道理,几千万的瞻养费,抵不上尊贵的上流社会地位,一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啊!几千万要入了伍昆山的口袋,早晚给他挥霍掉,届时她不就又两袖清风了?不行,好不容易才和宋天易有个开端就被三振出局,她可不甘心哪,连个房子、汽车、钻石也没捞到,她不会轻言罢休放掉宋天易的。 “白玫,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原谅我,好吗?” “什么苦衷?我要知道,否则我不会甘心的。”白玫试图力挽狂澜。 “这要我从何说起呢?反正我们不适合,就到此为止吧!”说出这句话后,奇迹似的教他感到无比轻松,也没有丝毫的愧疚感。 “不适合?你就用这么笼统的说词交代吗?你好狠的心,难道你不明白我的心吗?我爱你啊!”白玫啜泣地奔进宋天易的怀里。 “别这样,白玫,这是办公室啊!”宋天易试图推开白玫。 “上次你吻我的时候不也是在这里吗?为什么现在你会在意呢?告诉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我是真的爱你啊,天易。” 白玫的话令宋天易哑口,半晌 “我并不爱你,白玫,原谅我好吗!” “是不是有其他女人出现了,是不是?”白玫追问道,宋天易无语默认了。 “我就知道天易,我爱你,说什么我也不会放弃你的,要我放弃这段感情,除非我死。”她下定决心,誓言扫除阻挡她得到财富的障碍,不择手段她会找出那个女人的。 第七章 转入私人病房的江羽心,在宋天易悉心照顾下,日渐恢复健康。然而,宋天易悉心并未因此舒展眉心,相反地,他却忧心忡忡、一筹莫展,因为镇静剂不能长期使用;而江羽心也恢复神智了,只是她一直自我封闭着,不言不语,毫无反应,木然地任人摆弄,就像听话乖巧的孩子,吃饭、睡觉、吃葯、打针,一个口号一个动作,十分内服从合作。 宋天易着急地请来医院的心理医生诊疗也是毫无进展,个个医生都说她是清醒状态的,而大脑的断层扫描也找不到任何异状,逼得宋天易不得不放弃,或许是伤痕太深,一时难以愈合吧! “羽心,吃饭了,来,嘴张开!”宋天易坐在床头,手里端着鲍鱼粥,耐心地喂着江羽心。 江羽心眼睛还未拆线,所以还上着白纱布,她半靠着,脸上依然木然,但是她也听话地让宋天易一口一口喂她吃饭;宋天易是小心地吹着烫热的粥,温柔异常地喂一口粥,再拿毛巾轻拭她的嘴角。 这些日子以来,宋天易竭尽所能,无微不至地照料、服侍江羽心于病榻前,可为他赢得好丈夫的美誉呢!所有医生、护士、病患及家属莫不称羡有加他们这对恩爱佳偶,而面对这些赞赏,宋天易是汗颜在怀,愧不敢当! “宋先生,宋夫人的眼科主治医师在七楼办公室等你,麻烦你走一趟,有事相商!”一位护士走了进来说道。 “谢谢你,miss赵。羽心,你等会儿,我马上回来。”宋天易把碗递给特别看护,由她接手喂食江羽心,他随即出了病房。 “宋太太,你真是幸福,嫁给这么好的老公,你有所不知,前些日子你还在加护病房时,宋先生可是在候诊室里打地铺呢!真羡慕你。”miss赵边整理凌乱的床单,一边叨絮着,江羽心心动也不动,机械地张着嘴巴咀嚼食物吞咽着 “我说miss赵,宋太太她什么时候才会好?”特别看护是个四十上下的中年妇人,大伙儿管她叫郑太太,在这个医院出出入入,少说也有十几年光景,可算是资深看护人员。 “唉!不晓得,她大概是因为车祸受了惊吓,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吧!” “我只听过小孩子得自闭症,可不晓得大人也会得自闭症的。” “我自己是个医疗人员,有许多病症也没听闻过,况且对不起,小姐,你来探病吗?”miss赵的话被一位艳丽的小姐打断。 “噢,对不起,我走错病房了。”那位陌生女子仔细地观看病历牌后,马上离开病房,急切地走到电梯口旁的公用电话,执起话筒,迅速地按键。 “喂!阿山,是我,我看到了,那个女人叫江羽心,二十八岁,尽快找个门路,混进医院查下病历资料,早点,摸清底细,免得坏事,这个路障得尽早除去。好,知道了,我先回公司去,拜!”挂上电话,白玫沉吟了一下,眼底闪着浓浓的恨意,片刻,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医院。 可惜她大意得没有回头瞧个仔细,否则她灰发现近在咫尺的地方,高壮的林凯,目露凶光,怒火填庸地靠在电梯门边。他是到医院探视江羽心的未料一踏出电梯就看见白玫鬼鬼祟祟握着话筒,倚在角落窃窃低语,他轻蹑手脚凑近凝神倾听。刹那间,她所说的一字一句都清楚地传入他的耳朵里,那怨毒的目光、怀恨的语气,不得不让林凯心生警惕,这下他可逮到确切的把柄了;下一步他得催促征信社的动作了,他感到,莫名的兴奋,当福尔摩斯的滋味,还真的不是盖的! 沿着医院长廊,穿过各科门诊,越过病房,宋天易终于来到眼科部门,站在眼科主任萧奏廷的办公室门口,礼貌地轻敲两声,静待里头的传呼声。 “请进!”温和稳重的声音传了出来,这时宋天易才大步踏进办公室。 这是一间不是挺宽敞但颇舒适的办公室,也是医生的休息室,光线明亮,窗明几净,一张大办公桌,一组沙发,茶几上搁着小盆栽,贴墙的长柜上摆着医师执照,公会执照,照片及各式感谢状等,角落一张休息床,上头一条薄被,这简单的摆设均显出拥有这个办公室的医师简朴塌实的性格。 “萧主任,我是宋天易,有何指教?”宋天易又自然地流露出王者气势,口吻严峻而疏离,不过他的气势倒未慑住这位国内眼科权威萧奏廷。 萧奏廷露出沉稳的笑容,从容起身离开办公桌,不卑不亢地扬声招呼道: “宋先生,这边坐。”说话的同时倒了杯开水递给宋天易后,迳自坐在沙发上。 “谢谢。”宋天易拿着纸杯随即落座,惯性的沉默等待别人开口。 “宋先生,是这样子的,劳你走这一趟,是要和你谈谈宋夫人的病情,想跟你讨论” 宋天易乍听,便紧张地截断萧奏廷的话,挺直了身子焦躁地问: “我太太的病情?萧主任,难道她的手术有问题?还是有什么并发症?” “都不是,宋先生稍安勿躁,宋太太身体方面已无大碍,可以说正在康复中,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和你谈谈眼睛方面的问题。” 宋天易松了口气,释然地说道: “只要不是身体上的毛病,我就放心了。至于她的眼睛嘛其实我也一直想和你研究一下,我太太的眼睛难道毫无治愈的希望吗?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我真的不希望她一辈子就活在黑暗的世界里。” “这就是重点了,严格来说,宋太太算是很幸运了,车祸一发生就马上送近来,又碰巧我值班,所以马上动了眼睛手术。”萧奏廷顿了下话,啜了口水,继续说道:“一般来说,视网膜剥离的症状,用雷射或低温冷冻的方法来治疗,痊愈的机率是百分之八十到九十,她急救得快,没有影响到时效,结膜出血也不是问题,现在惟一导致她失明的是视觉细胞损害的情况挺严重的,恐怕不是台湾现有的医疗技术所能处理的,所以我建议” “建议什么?”宋天易又急切地打断他的话。 “不如到美国试试看吧!大那鲁大学的医学中心找我的知道教授布鲁士*恩斯博士,他可是世界级顶尖的眼科权威。” “你的意思是,我太太的眼睛,还是可以医好?”宋天易欣喜若狂地急问。 “我不敢打包票,至少是一个恢复光明的机会,即使到美国找眼睛银行做角膜移植也容易些;台湾器官捐赠的风气,一直推展不开,要等个眼角膜做移植手术,可得耗上一阵子。而宋太太的眼睛不须太久,万一视神经萎缩,就回天乏术了。” “是吗?我知道了,谢谢萧主任,感谢你的热心,如果我太太的眼睛真能恢复的话,我一定好好报答你。“宋天易激动地频频致谢。 “宋先生,你客气了,我只是尽我做医师的本分。”萧奏廷从白袍口袋掏出一张名片给宋天易:“喏!这是恩斯教授的住址、电话,你要动身时通知我一声,我得把宋太太的病历资料及介绍函交给你。” “萧主任,谢谢、谢谢!”道不尽的谢意,此刻他不禁想起一句话: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谁说天会绝人之路呢? 一个晴朗的早上,江羽心准备出院了。 宋天易小心地搀扶着她,缓缓地走在医院明亮的走道上;林凯则提着行李紧跟其后,沿路上都有病患家属亲切开朗的问候声,护理站的值班护士、医生也纷纷给予真挚的祝福。 这是宋天易头一回这么近距离感受到人们的关怀与祝福,那股暖流缓缓滑过孤寂的心灵,融化了冰封的情感。真诚的笑容,不是给年轻企业家的宋天易,而是给一位深爱妻子的好先生,一个平凡人。宋天易感到前所未有的骄傲,实实在在,发自内心的骄傲,这是他真心地付出所获得的认同与赞叹。 林凯睐着好友脸上容光焕发的神采,知道他此刻内心的冲击,心底欣慰地希望好友真的走出孤傲的囚笼,接受温情的洗礼,让冷冽刚硬从他脸上褪去无痕林凯眼光移至江羽心身上,木然依然、了无生气、脸色惨白,他不禁叹道,她何日才能走出封闭的世界? “大少爷。老爷和太太在医院门口等着,林先生,行李我拿就好。”司机老李迎面而来,接过林凯手上的行李。 “李伯,我爸妈来这里做什么?”宋天易讶异地问着这位在宋宅服务了近二十年的老司机。 “他们是来接江小姐回去的。” “他们怎么会知道”宋天易疑惑的目光投向若无其事的林凯:“阿凯,是你搞的鬼吧?” “我哪知道宋伯伯和宋妈妈会这么谨慎其事,亲临大驾迎接他们多灾多难的媳妇。”林凯耸肩摆手,一副事不管己的酷样。 “你全说了?”宋天易眯着眼睛质问道,又得到林凯不置可否的表情,恼羞成怒地指责:“你真是多嘴!” “没办法,谁教我交友不慎,和你这位损友拜把兼换帖呢?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林凯一副无辜又伟大的牺牲情操的模样。 是啊,不愧是做了几十年的难兄难弟,了解宋天易情怯不知如何向双亲交代江羽心一事;尤其他又是伤害江羽心的罪魁祸首,如此就更难启齿了。 “唉!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非阿凯兄莫属啦!我不得不说,谢谢你,好兄弟,又帮我解决了道难题。” “难题不止这一道,往后可多着呢!看你怎么回报我。” 言谈中,他们来到了医院大门。 宋哲夫偕同妻子周秀兰早站在车门边,引领而望,才见着人影,宋母周修兰即噙着泪水,激动得一把抱住江羽心,猛拍抚着瘦削的身子。 “好孩子,苦了你,阿凯都跟我说了,以后阿易再敢欺负你,你要告诉我,别把委屈往肚里吞,我给你撑腰,替你出气,知道吗?孩子。”说话的同时,狠狠地丢了一记卫生眼给一旁的宋天易。 她可是一肚子气无处发,她早巴望、晚盼望儿子早日成家,生个孙子让她抱。享受含饴弄孙的乐趣,结果呢?唉!希望落空,可着实让她难过得茶饭不思,夜不成眠呢! “对,还有我当靠山呢!老太婆,别只顾着数落儿子,这儿风大,先上车回家再跟这个不肖子算总帐。”宋哲夫横眉竖目的,虽然年届七十,但硬朗的身体可让人瞧不出实际年岁。他可是打下宋氏山河的一名悍将,只是有了岁数,对人生也有另番透彻的见识,就推掉宋氏总裁的位置,由儿子宋天易直接自祖父宋效文手里接手宋氏山河,与妻子周秀兰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重拾夫妻乐趣。 “噢!瞧我这记性。羽心,咱们回家好好地休息调养身子,来,小心头。”宋母小心地扶着江羽心进入车内,宋天易欲弯身跟进,被宋母一手挡着车门,用严厉的口吻: “你这不肖子,滚到阿凯那边,不许坐我们的车。老大爷,上车吧!”说完拉着宋父上车,吩咐着:“老李,开车吧!” 宋天易呆立半晌,背后传来嘲弄的取笑声,一开始是闷哼的,慢慢地忍俊不住演变成爆笑声,林凯狂笑得弯下身子,一手还猛擦溢出眼角的泪水。这可是他头一回看见宋天易如此吃瘪,而且还是来自他的父母。 宋天易回过神来,瞪着林凯,恨恨地骂道: “大嘴公,你是不是在我爸妈面前极尽能事地抹黑我、毁谤我?” “皇天在上,我绝无半点假话,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林凯伸着三根手指头,作出对天发誓貌。“说真格的,宋伯伯、宋妈妈能够敞开胸襟接纳羽心,不计较他的身家背景,不拿那套老掉牙的门户问题压你,你就该阿弥陀佛了,感谢菩萨保佑了。” 宋天易哪里不懂个中道理,看到父母二话不说地接受了江羽心,他再高兴不过了,他开怀咧嘴直笑,揽着林凯的厚肩,感激地说道: “我宋天易何其幸运,有显赫富裕的家世,有一对开明宠爱的父母,有全心爱我的羽心,还有你这位肝胆相照的好兄弟,此生夫复何求?谢谢你,兄弟!”林凯豪迈地仰天大笑,两人勾肩搭背地往停车场走去。 第八章 自从将江羽心接回宋宅后,宋天易即全力投身在荒废已久的工作上,早开检讨会议,晚巡视各个分公司概况。而联亚商务购物中心已经隆重开幕,正式营运之后,他马上转移重心,积极地搜集各行业情报,观察经贸走向,准备再投资以分担企业风险;他将全副精神放在工作上,下了班就从宋母那儿接手照顾江羽心,现下他的日子是既充实又忙碌。 开门声响,白玫又端着热咖啡进来,真希望她换个花招,老是冲咖啡已经不怎么新鲜了。 “总裁,下午茶时间,喝个咖啡,休息一下吧!”她柔媚的语气,哀怨的神态,企图引诱宋天易的怜香惜玉之情。 宋天易头也不抬、气儿也不吭,埋首于卷宗堆里,奇怪的现象产生了以前每每见到白玫婀娜多姿的媚态,男性欲望就不试曝制地奔窜全身;如今那股蠢蠢欲动的欲望居然消逝无踪?从前心动白玫艳若桃李的容颜,今朝怎么变成庸脂俗粉呢?他倒也泰然地不去追究个中差异何在,反正顺其自然跟着感觉走便是。 “总裁,先喝口咖啡吧!待会儿凉了,苦涩味就重了。”白玫还是不死心。 “搁着吧,我还有事得忙呢!”语气是疏远而客气,令白玫怏怏不快。 宋天易日渐冷漠的态度,更加深白玫对江羽心的嫉恨与怨气。伍昆山可把江羽心的底细摸清楚了,不过是个孤儿嘛,如今是个瞎子。哼!她凭什么各个她白玫竞争宋天易呢? “天易,为什么对我这么疏远呢?难道你一点也不顾念我们之间的情分吗?”她楚楚可怜地说道。 宋天易抬头,鹰眼般的锐利直射进白玫泛着泪光的眼瞳,那天在秘书室门口听到大内容又浮上心头。 “都过去了,白玫,别再为难我了好吗?”淡漠的口吻令人心寒。 所以说男人变心像翻书一样快,而且是冷酷无情,曾经发生在江羽心身上的情形,这次在白玫身上重演。这就是男人,对于感情,永远懂得何时敢也。 白玫实在无法接受这昙花一现的情焰,还未燃烧就熄灭无光,两行清泪滑落双颊,她改采泪水攻势! “不久前是谁跟我说,只要两情相悦、真心相爱,就脑扑服万难、厮守一生啊?甜言蜜语犹在耳边,如今却走了样、变了质,你教我情何以堪,你何苦招惹我啊?” “我很抱歉,我不该屈服在欲望之下我白玫,我很抱歉。”宋天易真诚地道歉。 “告诉我真话,你爱过我吗?”白玫倾身双掌撑在办公桌上,迫切地向宋天易要答案。 宋天易侧着头,蹙紧浓眉,思索片刻,厘清思绪后,谨慎地开口: “一时的迷惑,欲念的作祟,是爱吗?” 白玫倒抽了口冷气,内心隐隐作痛,或者在不知不觉中她对宋天易也动了真情吧?女人特有的嫉妒心驱使她清晰地问道: “你是因为江羽心,才决定放弃我的是不是?” “你也知道江羽心?”宋天易诧异地问着。 “天易,我不比她差啊!论外貌、身材、能力、学识、身家,我样样不在她之下,更何况她只是个孤儿。”白玫自信地挺胸,傲然地昂着头。 那句孤儿,让宋天易怒火上扬,如今在他的心理,江羽心的分量地位已今非夕比了,他不会容许别人以轻视的眼光、用污蔑的态度来对待江羽心。他握着拳头,使劲地深呼吸,极力控制住怒气,半晌,冷冽地开口: “你我之间的种种,已成过往云烟,今后桥归桥、路归路,不再有所牵扯,你依然是我的特别助理,就这样了,去忙你的事吧!” 白玫心悸着宋天易脸上的严峻,霎时领悟到,不该硬着来拿江羽心大做文章,赶紧改弦易辙,软下口气,不敢咄咄逼人地攻击江羽心了。 泪珠儿再度盈满圆眸,低泣地软言细语: “天易,究竟我是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无情对待我?我是那么努力地为你工作,为你打理杂务,难道你不明白我的心吗?我们怒能再回到过去,重拾往日的浓情蜜意吗/天易,你说啊!”她可是哭得梨花带雨,柔肠寸断呢! “唉!白玫,你要我怎么说才会明白呢?我们已经是不可能了,因为我的心是全部给了江羽心,这辈子再也无法容纳第二个女人了。白玫,我是个自私的男人,今天羽心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在鬼门关兜了个圈,才让我领受到何谓真情,也清楚了感情的归向;也许假如没有发生这场车祸的话,或者这一切会有所不同吧!然而唉,对你我只能说抱歉了。”此刻宋天易确切地明白,万般深情已被江羽心掳获了;只是他不知道,这席话,同时注定了江羽心多灾多难的命运了。 “江羽心江羽心江羽心”白玫低声呢喃着,怔忡着。 “你去忙吧!” 白玫机械地步出宋天易的办公室,走回她的位置,坐在椅子上,怨恨江羽心的心油然狂烧。她恨江羽心的出现,破坏了她的美梦,摧毁她通往财富地位的道路,夺走宋天易的心。她妒她恨她怨她痛她要报复她要宋天易回到她的身旁她要铲除挡在她面前的障碍她矢志夺回原属于她的一切! 夜幕低垂,宋天易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天母宋宅,走进客厅,却看到宋母周秀兰娥眉深锁,忧虑不已地端坐在沙发上。 “妈妈,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爸呢?”宋天易坐到母亲身旁,关心地问。 “在后院和老李下棋。”宋母回答着,眼光直瞄着楼上。 “亲爱的老妈,何事忧心,可否告知,让儿子为你分忧解劳?”宋天易难得和母亲轻松对话。 “阿易,这样下去不行啦!”送母没头没脑地冒出这句话,让宋天易顿感疑问。 “什么不行?” “羽心啊!还有谁?打从接回家来,住进二楼房里后,她就没出来过,不说话、没反应都不打紧;可是这样连着一个多月都待在房里,不行哪,偶尔得活动活动,晒晒太阳什么的。你知道吗?她的食量愈来愈小,福嫂今儿个是原封不动地把饭菜端了出来,阿易,想想办法,这怎么办?”宋母心烦意乱的。 “怎么办?我要知道了,还会这样一筹莫展吗?”宋天易苦恼得不知如何是好。“妈妈,我上去看与羽心了。” 宋母看着宋天易拖着沉重的脚步上楼,一颗心悬在半空中,不知该如何帮助这对年轻人。 炎热的午后,又是一阵倾盆雷雨肆虐,宋氏集团的总公司里,忙碌依然,丝毫不受外头滂沱豪雨影响。 “噬”!鲍司门口猛得停着一辆黄色计程车,车门开启,一位豆蔻年华的女孩,提着旅行袋,冒着豪雨冲进宋氏集团总公司门口,浑身湿透地站在接待柜台旁,只看到她狼狈地摇晃身子,伸手往后背猛拍,一阵孩子啼哭响遍一楼接待室,所有来往的人莫不投以奇异的目光。 “妹妹乖乖啦,别哭了,等下就好了,乖乖啦。”嘴里嘟囔不停地哄骗背在后背的小女孩,须臾,她睁着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眸,客气地询问目瞪口呆的接待小姐。 “对不起哦,小姐,请问林经理在吗?” “林经理?哪位林经理?公司里有好几位林经理!”接待小姐打量这着这位背着娃娃的女孩。 女孩连忙低头在牛仔裤的各个口袋翻找,终于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递给接待小姐。 “喏!你看,公关部的林凯林经理,我就找他。”她扯着喉咙大声地喊,因为背上的娃娃哭声震天。 “你跟林总经理约了时间吗?”林总经理,那是林凯另一个职称。接待小姐也扯着嗓门。 “没有那,有不是看病,还要挂号啊?”女孩直率地反应。 “那很抱歉,你没约时间,就不能” “拜托,小姐,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你们林经理。”她焦急地说道。 “可是通常要见林总经理都得安排时间才行,平常他不接受拜访的。”接待小姐为难的说。 “姐姐,拜托啦,我真的有要紧事找他,要不请你拨个电话上去问问他,他一定会答应见我的,拜托啦,姐姐。”女孩甜甜地改了称呼,哀求接待小姐的帮忙,因为她若找不到林凯的话,她和背上的娃娃就得露宿街头了。 接待小姐心软了,和颜地叹气道: “好吧!你等会儿,我拨电话问问看。”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女孩感激涕零的说。 “喂!林经理,有位小姐说她有要紧的事一定得见你,她叫妹妹你贵姓?”女孩着急地倾身对着话筒喊: “林大哥,我是雅昱啦,拜托,我有事找你帮忙。”背上的娃娃哭声更大,雅昱急着满脸汗珠,得赶紧为妹妹换上干衣服,万一感冒了,可不好玩了。 话筒那端的林凯大惊,自从花莲一别,这个女孩娇俏的影子可是如影随形跟着他,日思夜想,挥之不去。 “雅昱,快上来,廖小姐,麻烦你带她上来。” “哦!好!”接待小姐可是第一次见识到林经理焦灼慌乱地失挂,匆促带着雅昱搭着电梯直上十八楼,电梯门一开 雅昱提这着旅行袋,背着啼哭不休的小女孩,从容地走了出来,穿过开放室的办公室,所有办公人员都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停下手上的工作,直盯着这一身狼狈的女孩。 林凯匆匆地跑了过来,雀跃地问: “雅昱,你怎么会跑来这里?” “我林大哥林大哇”雅昱见到林凯仿佛找到亲人般的放下心里石块,大哭失声,加上后背的小孩啼哭,顷刻偌大的办公室响彻这一大一小的号啕哭声。 林凯疼惜地抚拍着哭泣不止的雅昱,嘴里笨拙地安抚道: “好了,好了,没事了,林大哥在这,没事了,不哭乖”以便喃喃安慰,一边簇拥地带着雅昱走进他的办公室。所有的办公人员面面相觑,那意思是这是他们八面玲珑、潇洒不羁的总经理林凯吗? 坐在林凯办公室的小沙发上,雅昱哭声渐小,轻轻抽噎着,渐渐委屈感不见了,她才说明来意。 “林大哥,我后天要参加夜大联招,院长要我提早上来台北找心姐姐,可是我在她的公寓,等了好几个钟头,她都没有回来,我好担心哦。” 林凯倒了杯温开水给她,她仰头一口喝光,很快地擦掉泪痕,迅速地解下背上的小小孩,低头在旅行袋翻找出干衣服,利落地帮小小孩换掉湿衣服,又拿出奶瓶请林凯倒温开水给她,好冲奶给小小孩填饱肚子。 林凯无言地注视雅昱纯熟的动作,心中感慨着,像她这年纪的女孩,哪个不是无忧无虑地挥霍青春,享受年轻生命?而她却背负着生活的压力,刚才初见面时,有如小孩般的委屈被独立取代,他悸动难抑,用心地细瞧着她。 “雅昱,要来考试,怎么也带着妹妹上来?” “院长痛风还没好,阿刚他们趁着暑假到花莲市区打工,赚下学期的学费;煮饭阿婆年纪大了,又要张罗三餐;工作人员曹小姐又离职了;其他小孩,年纪太小了。而且妹妹一直是我在带,找不到我,她会哭闹不休,只好带她来台北了反正有心姐姐在,她会帮我的。”雅昱非常信任江羽心,边说边喂妹妹吃奶,然后好奇地打量四周,羡慕地说: “哇噻,林大哥,这办公室就你一个人用?你的职位一定很高喽?” 林凯笑笑未答。妹妹喝完奶,又圆又黑的眼珠子似懂非懂地盯着林凯瞧,口水直流,咿咿呀呀的。 “林大哥,心姐姐呢?她去哪里了?我得找到她才行,不然,我和妹妹就得流落街头,风餐露宿了,这次我和妹妹是要留在台北,不回院里的。” “为什么?” “院里的经费愈来愈捉襟见肘,募款又困难重重,所以我想留在台北半工半读,帮院长分担些压力,少了我和妹妹就少了两张嘴巴吃饭,妹妹又是全院里年纪最小、开销最多的,我带在身边,院里就省了不少费用。反正有心姐姐,一切搞定!” “哦?”没想到院里的孩子那么死忠地信赖江羽心。 “嗯,心姐姐最能干了,只要大家有困难,找她包准过五关斩六将!所以,林大哥,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心姐姐。” 林凯瞅着这疾风中的劲草,那般娇小,生命力却旺盛无比,意志坚定地为生活而努力着,而她最后的问题,却让他不知如何回答。低头沉吟半晌,有了决定,抱起妹妹: “走,跟我上顶楼,我推荐一份你绝对能胜任的工作给你,又能找到心姐姐。” 当林凯一手抱着小小孩,一手拉着雅昱,踏出他的办公室时,全部的工作人员均瞪大眼睛,全场鸦雀无声,已达针落可闻的地步,眼光跟着一行三人,直至人影消失在电梯里。顿时,窃窃私语,揣测议论声此起彼落地响遍十八楼。 带着雅昱和妹妹,林凯无视白玫及其他秘书惊讶的目光,门也不敲地直闯宋天易的办公重地。 “阿凯,虽然你是一我的好兄弟,总也要给我这个总裁留点颜面,敲个门会少块肉吗?”宋天易老生常谈地数落。他看见一位年轻的小姑娘和林凯手上的小小孩,疑惑的目光直扫林凯:“这是” “她就是雅昱,这位小小孩就是小鲍主乳名妹妹。”林凯介绍着,也给了妹妹一记响吻,逗得她咯咯笑个不停。别看妹妹才几个月大,她记性可好咧,她还记得林凯,也就不认生,乖乖地让林凯抱着。 宋天易欣喜地绕过大办公桌,突如其来地给了雅昱一个大拥抱,可吓死她了,呆楞在原地。 “雅昱,我要在此更正一个事实,你心姐姐的男朋友,是他宋天易;可不是我林凯,别再误会了。” “什么?是他?不是你,这是怎么回事?”雅昱手指来回地在宋天易和林凯之间来回,眼珠子瞪得像铜铃般大。 “是呀,正确地说应该是心姐姐的未婚夫,以后你要叫姐夫,知道吗?”宋天易愉快地验明正身。“你不是在花莲吗?怎么跑来台北?” 宋天易边说着,边好奇地从林凯手上抱过妹妹,这可是他生平头一遭抱小孩,还有模有样的,妹妹圆眼睛骨碌碌地转,大概宋天易投她的缘,也不认生,口水直流到宋天易的西装领子。 林凯眼见雅昱还处在震惊状态,便代她回答。 “她后天要考夜大,来投奔羽心的,在公寓没等到人,好在上回我到花莲,临走前塞给她名片,她才找到这儿来;还有,她决定和妹妹留在台北找工作。我琢磨过,她可以白天帮忙照顾羽心,晚上再去上课,不影响什么,说不定对羽心还会有所帮助呢!” 宋天易欣然同意: “好极了,这个安排不错,还是兄弟细心,考虑周全。” “去,少灌迷汤了。” 雅昱听不懂面前这两个大男生在讨论些什么,迷惑的眼光在他们身上来回研究。突然,咕噜的响声从她肚子传了出来,宋天易和林凯愕然相觑,雅昱尴尬得涨红了小脸蛋,头低得不能再低了。 耙情这个小妮子正大唱空城计?林凯好笑地说道: “既然决定了,就全交给你吧!妹妹刚吃过奶,换过尿布,她的东西在旅行袋里。现在我要带这个快饿昏的女孩出去大吃一顿,晚上我再送她回天母,有事和你谈,拜拜,回头见。”林凯说罢,拉着雅昱出门,不管在身后鬼吼乱叫的宋天易。 “喂!喂!不行,我不会带小孩啊,还没下班呀!喂!” 坐在气氛典雅的餐厅角落,林凯再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怀疑,他引以为傲的男性风采居然比不上桌上的佳肴美食。 雅昱无视林凯散发的男性致命吸引力,认真地横扫盘中佳肴,大坑阡颐,囫囵吞咽,以饱口腹之欲,瞧她吃得津津有味,他感到莫名地舒坦与快乐;他甚至觉得宠爱这位天真不造作的女孩,是件再自然不过的美事了。 “林大哥,你怎么不吃啊。”雅昱扫完自己的又垂涎起林凯原封未动的美味佳肴。 他失笑地把自己的食物推到她面前: “你吃吧,我不饿。” “那我不客气了。”她用功地埋头苦吃,一边含着大口食物,口齿不清地说话:“从昨天晚上上了火车到现在,我什么东西也没吃那!” “怎么不在车站买个便当或面包呢?” “预算有限啊!”她天真地说道,又端起开水喝了一大口。 “慢慢吃,别噎着了,没人和你抢着吃。”他伸手温柔地拨开她掉在颊边的发丝,他明白自己是万劫不复地掉进这位纯真女孩的情网里,只是他得花心思,耐心地等待她的成长,细心地灌溉栽培这株情苗! “这里的东西好好吃,林大哥,下次阿刚、皮蛋他们来台北的话,也带他们来这里吃,好不好?”她要求着。 “好,把全部的人都带来,好不好?”雅昱的善良,让他打心眼里感到窝心和欣赏,对她的喜爱又加重几分了。 “谢谢林大哥。”她甜蜜地一笑,真心地道谢,这个林大哥人真好,她觉得自己愈来愈喜欢他。 此时的雅昱,完全不若当初在花莲初见面时的警戒防御,林凯私心暗自高兴自己也能获得她的信任,而她的信任比什么都重要。他不禁要感谢宋天易老弟了,没有他的混帐,林凯老兄也无缘找到心目中的女孩。 “对了,林大哥,我还有” “嘘!”林凯倏地捉住雅昱握刀叉的手,警戒地示意她噤声。 她虽感突兀,却也机灵地配合,观察林凯的动作后,心领神会地跟着他侧耳倾听,这种察言观色的本领,可是特殊环境造就的。 “江羽心现在就住在他家里,真要动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还得从长计议,做好万全的计划才行。”是女人的嗓音。 谈话声由林凯背后邻桌传过来,中间还隔着几株室内植物,亏得林凯敏锐,隐约听到有人提及江羽心,顿时警觉地制止雅昱说话,以便听清楚谈话内容,这个无心插柳的运气,让他逮到伍昆山和白玫密谋诡计;这对男女,大概也得意忘形,音量提高不少。 “是吗?这可不好办了,没想到周详地计划,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坏了大事。”眼带邪气,俊脸上挂着一抹好笑的伍昆山深靠着椅背,一手搁在餐桌上,有节奏地轻敲桌面,翘着二郎腿抖个不停,他又开始翻搅一肚子坏水,动歪脑筋算计宋天易。 “我不管,阿山,你得给我想个法子,无论如何,江羽心这个障碍必须除掉,宋天易现在已经被她的狐媚迷得七荤八素地失了魂。”白玫气忿难平的说。 “那个女的不是出了车祸,撞瞎了眼睛吗?还能有什么魅力可言,废物一个嘛!”伍昆山不以为然地讥讽起白玫:“我说白大美人呀!是你魅力不够劲、不够狠,所以栓不住宋天易吧?” “死阿山,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取笑我!闭上你的鸟嘴,用用你的猪脑,可别是中看不中用!我对自己的魅力是很有信心的。要不是该死的江羽心,跟我过不去,存心制造那场车祸的话,宋天易早和我双栖双飞了,说布丁订婚钻戒,我已经戴在手上,婚期指日可待了。”白玫气急败坏地,嫉恨交织地扭曲了那张原本娇艳欲滴的美颜。她频频催促着伍昆山,冷酷地说道:“你倒是想个办法出来,我一定要踢掉这个贱货,必要时候,就让她再走一趟鬼门关,不过啊是一去不回。” 伍昆山讶异地睁大那对桃花眼,说他心术不正、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成天就会动主意钻小道,可他也不敢心村歹念起杀机,白玫的惊人之语,令他不由自主地心惊肉跳。有道是“子诰妇人心”尤其是心中充满嫉恨、怨念的女人至狠无比。伍昆山恢复镇定,眯着眼,仔细地睨着对座的白玫: “我说白玫,敢情你是假戏真作,动了凡心,爱上宋天易了?” “你不要随便抹黑我,别按我子虚乌有的罪名,我可是跟了你几年了。我只是气忿难平,钓上的肥鱼平白地溜走,你甘愿吗?”她不自然地扭动坐姿,逃避伍昆山探索的视线。 “是吗?那也不至于要置江羽心于死地吧?” “哎呀!我只是打个比方,干嘛大惊小敝的。” “最好是如此,否则背叛我的下场如何?你自己想吧!”伍昆山虚张声势地搁下狠话。 “你别多心,好了,买单吧!早些回去,睡觉了。”说着白玫率先起身离开座位往外走。 待伍昆山和白玫相偕离开餐厅后,雅昱吭不住气地跳了起来: “他们说的江羽心是心姐姐吗?”瞧着林凯凝重的神色,她站起欲追离去的男女,才迈开脚步就被林凯一吧拉回座位,以严肃低沉的嗓音遏止蠢动的雅昱。 “坐下,不要冲动。” “他们他们在算计心姐姐啊,要陷害心姐姐,我先去海k他们一顿再说,免得他们伤害心姐姐。”雅昱怒气冲天,张牙舞爪地挥动小拳头,活像只暴怒的小母狮。 “坐好,你放心,他们的行踪都在掌握中,你不要意气用事,万一打草惊蛇,可救不了心姐姐,知道吗?少安毋躁。” 林凯胸有成竹,坚定的语气,让雅昱仿佛吃下定心丸一样,安静地正襟危坐,忽又抬头,脸色沉重地问: “刚才他们说心姐姐出了车祸,眼睛看不见,是真的事吗?” 林凯点头。 “那那她人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不通知我们呢?我们是一家人啊,没道理不联络我们的。林大哥,求求你,带我去找心姐姐。”雅昱急得眼泪直淌,紧握着林凯,一扫适才的泼辣相。 “别急,等你吃饱了,我们先到一个地方拿资料,路上我再告诉你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吗?” “我吃饱了,现在就走。”雅昱急切地催促林凯,相偕离去。 当宋天易粗手粗脚地抱着小女孩妹妹回到宋宅,可跌破一屋子人的眼镜,从园丁到帮佣,连在厨房忙碌的福婶也接到快报跑出来凑热闹,宋哲夫、周秀兰夫妻更是瞠目结舌,久久哑口无言。而妹妹可喜欢宋天易咧,她老师不客气地黏在他身上,当宋天易笨拙地想把她交给宋母时,小家伙硬是哭得呼天抢地,肥壮的小臂膀紧拎着宋天易的颈子,为了安抚制止她的哭声,宋天易无奈地抱着她,摇来晃去,那拙样可令正在场的人捣着嘴巴伦笑一番。这小妮子光哭还不够,那几加仑的口水,还毁了宋天易名牌西装衬衫,他疲于应付小家伙,一边还得向双亲解释原由,交代雅昱的到访和妹妹的身份,宋哲夫一听,开怀咧嘴大笑,频频点头表示同意,一边对着妻子周秀兰说道: “老太婆,这下子你可不会老埋怨无聊了,含饴弄孙的美梦成真,有个小孙女作伴,可以大玩特玩了。” 宋母周秀兰也乐不可支: “是啊,以后我有妹妹陪,你尽管和老李下棋下个痛快,我不会管你了,福婶赶紧叫阿英把三楼客房整理一下,给昱小姐住。” “爸、妈,谢谢您们。”宋天易从来没有这么感动过,此刻,他深深感受到父母的慈祥和宽容。 “呦,你还跟我们客气什么,傻儿子。”宋母笑呵呵的说道。 “孩子,爸爸对你才抱歉呢!为了宋氏,爸爸从小就剥夺了你的童年,牺牲了你的生活空间,没有给你自由选择人生的机会,这是我们唯一能补偿你的,这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好了,上去看看羽心吧!”宋哲夫怀着歉疚,感慨良多地说道。 “谢谢爸、妈,我上去看看羽心了。” 宋天易抱着妹妹上到二楼,信步进入江羽心的房里。她还是老样子,木头般的半靠坐在床铺上,脸上的纱布已经除去,虽然她的视觉细胞受伤;但表面上眼睛仍是完好如初,要不是呆滞无神的眼球一直停在某个定点,任谁也瞧不出她是个盲人。 宋天易小心地跪在床边,把妹妹放在江羽心的怀里,关怀备至地顺顺她的发梢,柔声问道: “羽心,今天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沉默依然,他也习惯了自顾自地说下去: “你知道谁来看你了吗?是雅昱带着妹妹来台北那,她是来考夜大的妹妹就交给我们照顾,你说好不好?”他握着她纤细苍白的柔莠,继续说着:“林凯带雅昱去吃大餐,等会儿就送她回来,雅昱说她这次来妹妹来台北投奔你的,她决定住下来了。” 小家伙坐在江羽心怀里,骨碌碌的眼睛直溜呀溜的,口水直淌,还嘤咛不休的,她好奇地扭动胖嘟嘟的身体,小手不安分地者拉着江羽心的发尾玩,嘴巴咯咯地笑。然后她攀扯着江羽心的领口,口水濡湿了胸口衣领,害得江羽心春光外泄,接着她高兴得凑上满是口水的小嘴,印在江羽心的脸颊上,嘴里嘟囔不清的: “妈妈!妈妈!”妹妹将近九个月了,正是学讲话的时候。 宋天易握着江羽心的手,明显地感觉到她抽动了一下,他惊喜地屏气凝神注意后续的动静;忽然,楼下传来迭声急切的嚷喊,接着是匆促的脚步声 “心姐姐,心姐姐,你在哪里?心姐姐?”是雅昱着急地赶了回来,冲进房里,疾步地跪在床边,一把推开宋天易抱住江羽心哀伤地哭叫:“心姐姐,我是雅昱,我和妹妹来看你了,心姐姐,林大哥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了求求你,你一定要醒过来,我们需要你啊,你是我们大伙儿的支柱啊!院长要是知道你这样折磨自己,她一定会非常难过的,心姐姐,你不可以倒下去啊,院里的孩子需要你的照顾,你倒下去了,我们怎么办?求求你,心姐姐你一定要醒过来啊!心姐姐,跟我说说话啊,不要这样子啊!心姐姐” 雅昱痛哭失声地猛摇晃江羽心瘦弱惨白的身子,哭诉哀求着江羽心的醒转。门口站着宋氏夫妇、林凯和福婶,他们也都被雅昱的一番话,感动得眼眶潮红,宋天易也悸动地呆立床边,小妹妹则淌着口水,天真地坐在床上。 “心姐姐,别再折磨自己了,你要赶紧醒过来,有坏人要害你,你一定要醒过来,我帮你教训那些欺负你的人,你不要不说话啊”她伤痛地嚷叫,泪流满面:“你再这样下去,我和妹妹怎么办?你要我们去投靠谁呀?心姐姐,你一直是我们的守护神,是我们的精神支柱,我们爱你啊,你不能丢下我们不管,你知道吗?有人要赶我们走,不让我们继续住在院里,那些人说土地是他们的,他们要收回育幼院。院长不许我们告诉你,她说,你很辛苦地赚钱养我们,不能再增加你的负担了;所以,你要醒来帮院长忙,不然院里的孩子就没有遮风挡雨的立足之地了,你听了没有啊?心姐姐你听到了吗?我求你求你啊”雅昱声声呐喊,字字句句敲进江羽心封闭的心扉,她泪湿衣襟,缓慢地、悄然地揽过坐在身边的妹妹,连同伤心低泣的雅昱拥在柔弱的臂膀里哽咽抽泣,三个人紧紧地靠在一起,有如风雨中海上孤舟,飘摇迷航 在场的每一个人被这感人的场面,感动莫名宋母埋进丈夫宋哲夫的怀里,低声饮泣;林凯转身头靠在墙壁上,拼命地揉搓鼻子的酸涩;连福婶也控制不住地放声哭泣;宋天易难抑内心悸动,喉中的硬块梗塞不下。 他艰困地上前,将三个相依为命的大、小女孩,揽入厚实坚强的胸膛,哽咽地许下承诺: “所有的风雨都过去了,所有的难题都交给我,我会保护你们的,放心吧!一切有我!” 深夜,一轮皎月皎洁地高挂在黑天绒的夜空中,宋天易坐在书房里的皮椅上,偌大的书桌上,摊着傍晚林凯交给他的资料,一边是征信社的调查报告及照片,一边是江羽心的手札及育幼院院长托林凯带上来给江羽心的玉镯和存折。 “在他平静的外表底下是波涛汹涌翻腾的心绪,他自嘲地思忖道:这真是世纪未的大笑话,而闹笑话的主角却是堂堂大财团的总裁宋天易!躺在桌上的照片中的人儿,似乎在嘲笑他这个不可一世的集团领导人,居然会被美色盅惑,会让欲念蒙蔽了心智,低能地栽进仙人跳的圈套里,枉他有冷静的头脑,超强的意志,一世的英名陷些毁在他的欲望里。 拿起江羽心的手札,抚摩页上的自述,字字心声,款款情深,他惭愧地想到,其实他才是个睁眼瞎子,人在福中不知福,妄想摘撷远处的果实解渴,忽略了身处甘泉之境,丰盈的雨露早已滋润他干涸的心灵他真是个不知惜福的大混球,这三年来他浑噩无知地伤害江羽心,践踏她的自尊,无耻地利用她的身体,恣意享受她的情感他是多么地卑劣自私啊下意识地,他翻开手札 x月x日 已经数不清多少个深夜,伫立在阳台上,目送他绝尘而去;车子才小时在巷口,思念有悄然来袭如果思念真的是一种痛,那也应该是绝症吧,而我却不幸地罹患了。 新月如钩,晚风轻拂,又是一个惆怅孤寂的冷夜 x月x日 无凭踪迹,无聊心绪,谁说与多情?梦也不分明,又何必、催教梦醒! 他为什么又不回我电话了?十天了,整整十天未见他踪影,他好吗?他知道我在思念着他吗?多么痛苦的等待! x月x日 哦!浪漫的夜晚,因为他啊的出现,哦!我想拥抱整个世界! x月x日 胶着的关系几时解开?我多想坦承自己的心,告诉他我爱他,爱的痴狂、爱得迷失、爱得痛苦我多想日日夜夜分分秒秒地守着他,恋着他哎!不行,不可以失去尊严地乞求他施舍一点感情给我,一个没有尊严的女人是多么可悲啊! x月x日 非常讨厌那首叫“伤痕”的流行歌,什么“该爱就爱,该恨就恨,要为自己保留几分”什么“你若勇敢爱了,就要勇敢分”我做不到啊!什么“有时爱实在无法永恒”那都是自欺的说辞,永恒是要付出椎心的代价啊!江羽心,你一定要痛下决心,离开他,走出他的阴影,你才能解脱这无止境的折磨! x月x日 他回我电话了,他终于回我电话了! x月x日 春浅,红怨。掩双环,微雨花间,画闲。无言暗将红泪弹,阑珊,香销轻梦还。斜倚画屏思往事,皆不是,空作相思字。 这相思之苦,何时能了? 宋天易轻轻合上手札,闭目仰靠在椅背上,傍晚那动人心弦的一幕又回到他的脑海里他喟然地了解到,今后除了照顾、守护江羽心之外,也得采取其它的行动来补偿罪过,回报这分深情浓意,明天得让林凯再走一趟花莲了。 “阿易,还没睡吗?”宋母周秀兰推门而入,慈祥地问道。 “嗯,你怎么还没休息呢?爸呢?羽心、雅昱和小家伙也都睡了吧?” “他们全都睡下了,我是翻来覆去地老睡不着,怕吵醒你爸爸,所以就起来走走,看你书房还亮着灯,就进来聊聊了。赶明儿个你找个时间拨个电话到美国给秋妞和秋生,都个把月了,也不拨个电话报下平安,我担心姐弟俩,在外头念书,不比在家里啊!”“嗯,我知道了,等我把工作安排好,可能会带羽心到美国一趟,到时候我会顺道到加州去看他们。” “你要带羽心去美国?做什么?”宋母意外的说。 “检查一下眼睛,或者有希望治好也说不定。” “真的?那太好了,想想咱们真是太富裕了,这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不幸的人,我们得惜福啊!”宋母感慨地走到书桌旁,桌上凌乱的资料引起她的好奇心,也不管宋天易同意否,径自拿起来细读。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母周秀兰缓缓放下资料、手札,严肃地说道: “阿易,你做任何事,我和你爸从不干涉,因为我们相信你的能力,唯独婚事这峨仪桩,儿子,羽心这个媳妇我可是要定了,等她把身体调养好一点,挑个黄道吉日,举行个盛大的婚礼,热热闹闹地娶进宋家大门,不得有误,反正你也要同她一起去美国,顺道就度蜜月吧!知道吗?” “妈妈,你真的不介意她的眼睛及出身吗?” “她的眼睛可是拜你所赐,她的出身也不是她能选择的,咱们宋家是有点社会地位,可也不是势利迂腐之门。你老妈是见多了,豪门时价子弟,常常是以门户相当、利益输送为前提缔结姻亲,可是幸福美满的有几个?姻缘天注定,科技文明再进步也推翻不了。羽心这孩子,我是打心眼里喜欢,是你辜负人家在先,好歹得像个男人负起你该负的责任,不要让人批评你是个狼心狗肺的负心汗,这可是宋家之辱,懂吗?” “我懂,我也爱她,只是知道得太晚了。” “现在还来得及补救,赶明儿尽快处理育幼院的事,免得那些孩子们流离失所,儿子,替羽心照顾好育幼院的孩子该是你最好的补偿方式。” “谢谢妈,我早计划好了,你放心,早点休息吧!” 宋母这才安下心地回房就寝。 宋天易送走母亲,心情豁然开朗地整理桌上的凌乱,准备回房休息当儿一声惊叫划破长夜,他惊慌地跑向声音来源,打开江羽心房门,只见她躺在床上被恶梦缠绕,双手在空中挥舞,宋天易心惊地奔到床边,按住她扭动的身子,触手发现她汗水淋漓,她迭声安抚: “羽心,没事了,别怕,只是恶梦,羽心,没事了!” “天易吗?为什么天还没亮?黎明不来了吗?”她昏乱地捉紧宋天易,颤抖地问道。 宋天易无言地紧抱住江羽心,这连串的问题得他痛彻心底,只能以沉默回答,轻怜蜜意地抚哄着她: “别怕,有我陪着你,好好地睡一觉,明天你得帮我照顾黏人的小家伙,睡吧。” “嗯!你要陪我!” “好!睡变吧!”宋天易上床拥着江羽心安然入眠。 晨光初透,江羽心悠然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当下震撼不已,她闻到熟悉的男性气息。沉重的呼吸声告诉她,他仍然好梦正酣,在他呵护的怀抱醒来的美梦终是实现了,然而她却是个失去光明的人了,泪水有湿润了双瞳。自从认识宋天易之后,她流的眼泪可以用加仑计算了,原以为她的世界已毁,没想到承蒙老天爷厚爱,把心爱的人送回她的身边,这可以说是因祸得福吧,只是可怜了未成形的孩子,而自己也变成盲眼人,她能自私地拖累宋天易吗?如今她的世界是一片黑暗,同时她也失去了出外谋生的能力,育幼院有陷入困境,她该怎么办呢? 倏地,一个温热的嘴唇,印在她紧皱的娥眉上,她吃一惊,低沉温柔的男性嗓音响起: “一大早醒来,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族以看见你又是微笑又是皱眉的,够久了吧?你脑子了八成乱想些无谓的烦恼。”他轻笑着。 她不语,努力地眨着眼睛,还是看不见他性格刚毅的脸庞,她凄然地想到,从今而后也只能藉听觉、以触摸的方式,才能证实他在自己跟前,内心隐约抽痛,自卑感油然而生,这不是她要的结局啊! “我说过,一切有我。”宋天易不察江羽心的心思犹自说道,接着又偷了一个香吻,她躲都没得躲。 “谢谢你。”她客气道,脸上明显挂着冷淡疏远的神情。 宋天易此时才察觉到江羽心的异样: “跟我客气什么呢?你唉”宋天易喟然长叹,他知道她又在内心筑了道围墙,隔开彼此的距离,适才的亲匿已然消失。 “你该去上班了,我会照顾自己的,谢谢你。”江羽心淡漠婉转地提醒他,该滚出去了。 纵使宋天易瓦般眷恋不舍她的甜美柔软,也不得不起身离开暖和的被窝,无奈地出去,通知雅昱进来照顾江羽心,然后再回到自己的房里梳洗,准备上班。 第九章 “阿山,你到底是跑到哪儿去?到处找不到你人,搞什么飞机嘛!”白玫怒气冲冲地质问刚进门的伍昆山。她可是憋了一肚子怨气,没处发泄。 自从她被宋天易撵出宋氏集团之后,挺没骨气的,她发现自己深刻地思念起宋天易,亏得她功夫了得,掩饰巧妙,否则被占有欲强的伍昆山察觉,就吃不完兜着走了!也不知哪里不对劲,伍昆山那张油腔滑舌的嘴脸,愈看愈倒足胃口,日渐面目可憎,当初怎么会看上他呢?那家伙徒有其表,窝囊得要死,比不上宋天易的一根寒毛,要不是江羽心那个騒货横加阻挠,她也不必屈就自己委身于伍昆山,早和宋天易比翼双飞、共享荣华富贵了!白玫一想到这,心情就愈加恶劣烦躁。 “伍昆山,都过了多久?你到底想到法子对付江羽心了没?别老是敷衍我!我可是青春有限,禁不起你这样折腾!”她火辣地怒视伍昆山。 “好了啦,我这不是带回来好消息吗?”伍昆山仍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什么好消息?快说!”白玫秀眉紧皱,不耐烦地催促。 “狗仔通知我,今天一早宋宅大唱空城计,宋天易出门上班,司机载宋哲夫出去了,宋母和那个哈巴女孩抱着小表出门了,老佣人提着菜篮子上菜市场了,你说”伍昆山故意拖长尾音,斜睨白玫,别有用意地好笑。 “你的意思是整个宋宅只剩下江羽心一人你该不会是”白玫恍然大悟地接腔。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个月来,我叫狗仔和阿贵轮流守侯宋宅,摸清里头人口的生活作息,守株待兔,你说我有没有给你办事?还大呼小叫的。”伍昆山一把揽过白玫,垂涎地把脸埋进她丰满的酥胸。 白玫任由伍昆山在她身上恣意纵放,若有所思地问: “接下来你计划怎么做?” “还不简单,挟持江羽心当肉票,勒索个千儿百万的,以他宝贝江羽心的样子,还怕他不乖乖就范?”伍昆山利欲熏心地说出计划。 “就这样?”她的语气有丝遗憾的味道。 “那你还想怎样?宋天易都逮到我们的把柄了,不别用那个瞎子a笔钱,更待何时?难道你还在妄想宋天易不成?再想那几个月你不也陪他情意绵绵一番,怎么能细皮嫩肉地让他白喀油?” “去!什么鬼话?”白玫没好气地骂了声,浓浓的妒恨熊熊地燃烧着,是的,心有不甘又能如何?明摆着宋天易已视她如蛇蝎地避而不及,不可能回心转意了,不过她也不打算让江羽心好过,白玫一把推走压在她身上的伍昆山,俐落地起身: “还不坑诏身办正事,还在蘑菇什么?” 对江羽心而言,现在的生活有如置身天堂,她可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宋天易对她呵护备至,宋氏夫妇待她有如亲生女儿般疼爱,雅昱则像个小母鸡跟前随后地照料她的起居,林凯的友谊,妹妹的陪伴,宋宅全家将她捧在手心上关爱倍加,然而她始终有股不真实的感觉,遽然而降的幸福,令她惶恐,惴惴不安,深怕这只是南柯一梦,醒来幻灭影散! 车祸前那夜记忆犹在眼前,宋天易冷酷的背影、无情的言辞,深深烙印在她心坎;今日宋天易深情意浓判若两人的举止,令她深感世事无常,难以捉摸。一场以外夺走她的光明和孩子,却换回深情的宋天易,这个交易一她不知道值不值得?她也害怕知道目前她所拥有的幸福,只是宋天易良心谴责的一种补偿,同志只是为负起道义责任而照顾她,给她一个栖身之地;至今她不曾听到宋天易爱的表白,明知空乏的语言不能代表永恒的誓约,然而她就是执着地渴望言语的承诺与表白。许多心意、想法,若不由语言的沟通传递,如何了解对方的思想,化解隔阂与误会呢? 如今她拥有打小就盼望的家庭温暖、亲爱的家人、挚爱的人,为何她总是无原由的心悸恐慌呢?曾经她也曾试图再度封闭对宋天易的情感,可是只要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她就竖起白旗,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她衷心的盼望,这幸福永不褪色。 她寤寐地躺在床上仔细聆听房外的声音,自从她失了眼睛之后,她的听觉和嗅觉灵敏多了,她认得屋子里每一个人的脚步声,甚至从呼吸声她也能判断谁是谁了,感受能力也增强了许多,这大概是人类身体的机能发挥作用吧! 从声音里,她知道天易已经出门上班了,宋伯伯让老李载去打高尔夫球,宋妈妈带着妹妹和雅昱到失市区采购首饰礼品,她和宋天易的婚期已定,现正紧锣密鼓地筹备中,福婶上菜市场焙买全家大食物。偌大的屋子,一下子空无一人,大伙儿都误以为她仍在熟睡,不敢惊扰她的睡眠,当然她也听到是宋天易交代下来的。 唉!饼多的关怀,有时倒成了负担,她得尽快到盲人重建中心去接受盲眼人的生活技能训练,她不希望自己成了一无是处的废物,她只是失明,可不是断手断脚的。反正失明已成了事实,自怨自艾也换不回一双眼睛,倒不如振作精神,自立自强地活下去,不要成为别人的负担,才是要紧的课题。 她起床摸索着走进浴室梳洗一番之后,一手触摸墙壁,缓缓地走下楼,期间她也被家具绊倒多几次,她挺懊恼自己的糨糊记性,老是记不住家具的摆设位置,当地顺利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时,已是汗水涔涔,微喘不已。难得整幢宅子独留她一人,她恬适地享受这片刻的宁静,沉淀纷扰的心情,平常习惯了雅昱和妹妹聒噪的陪伴,她们一不在,倒有些不自在了。 “唔!”院子里传来细微的响声,她警觉地侧头倾听“唔”!这次响声大了点,直觉地冲口而出。 “谁?” 没有回音,她娥眉微蹙,一丝不安涌了上来,她转头面向音源大声地问: “谁?是谁在那里?” 依然静默,她仔细聆听,清楚而陌生的脚步声由远逼近,不对,这个粗重混浊的呼吸声,不是她所熟悉的。她惊疑地握紧拳头,壮着胆子再问道: “到底是谁在那里?为什么不出声?”她下意识地挪动身体,她紧张地又喊道:“到底是谁?再不出声,我要叫人了!站住,别再靠近了!” 她感觉到有人朝她逼近,来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并非善良的气息,夹杂着陌生的男性古龙水,她惶惑地起身,摸索地后退,却撞到小沙发,跌在地毯上,她顾不得身上的痛,慌乱地挥舞双手,想捉住东西,支撑着身体站起来。 “走开,不要靠近我,你是谁?怎么近来的?”她挣扎着靠在椅背后,双手紧握着沙发背。 “我是谁?你说我是谁呢?”一个不怀好意,嘲弄的男性声音响起:“嘿!待会儿你就会知道我是谁了。”来人露出色眯眯的眼神盯着仓皇的江羽心,他没想到江羽心还是个标致的大美人呢! “出去,再不出去,我要报警了。”她故作镇定地说道。 “哈!我倒要看看瞎子怎么报警,来,我拿电话给你,来呀!报警呀!来呀!”他渐说渐欺近江羽心。 “不要再过来了,我要叫人了,出去,马上滚出去!”一股热热的体温迎面扑来,江羽心更加慌乱地后退,她嘶声地喊道:“出去!出去!” 惊慌中她又绊倒茶几,连同桌上的花瓶翻倒在地,花瓶的水打了她一身湿,她狼狈地趴在地毯上,慌乱地摸索试图再站直身子,踉跄地站了起来,淋湿的衣衫黏贴在她身上,若隐若现地泄露她圆润的肌肤,又引起来人的觊觎之心,陌生男子心猿意马地走近江羽心,以手撩拨她光滑的下巴。 “啊”!江羽心惊骇地挥开不安的手,凄厉地嘶喊: “走开,不要碰我!”她手忙脚乱、仓皇失措地挥动双手,摸索方向急欲逃命。可惜,眼前的黑暗,阻碍了她的逃亡,滞缓了她的动作,一脚有踢到椅子脚,狠狠地摔在地上,陌生男子见机不可失地扑在江羽心身上 “放开我,放开我!救命!放开”她大呼救命,手脚并用挣扎着推却压在她身上的重量“嘶”!她的衣服被撕裂,露出浑圆洁白的肩膀,一个恶心湿答答的嘴唇,用力地在她脸上,颈子、胸口移动着,伸出禄山之爪上下其手,她惊惧恐慌,汗水、泪水交织迸流,她拼命扭打乱动: “不要,救命!不救命!放开我”她力竭声嘶地呐喊,一只手失劲胡乱狂挥摸索,终于被她捉到一样东西,不由分说,她用力地敲打侵犯她的男子。 “哎呦!”一声惨叫,她趁隙迅速脱离钳制,踉跄颠簸地起身,才跑了两步又撞到东西,连滚带翻地跌了一跤,她已经惊吓害怕得不知道痛,只想逃命保住贞操。她扯开嗓子,狂乱地呼救!只盼有人听到能施加援手,天哪!天易呢?雅昱呢?林凯他们为什么不赶紧回来呢? “臭婊子,我伍昆山今天要上不了你这个瞎子,名字倒过来写!” 恶狠狠的口气,令人毛骨悚然,他一把抓住在地上爬行的江羽心,拎起她颤抖的身子,江羽心脸上的惊骇恐惧,让他升起莫名的快感,他一掌甩上江羽心的脸颊,江羽心禁不起用力一掌,整个人撞上壁柜“匡嘟”!瘪子上的瓷器装饰品应声而倒,砸在江羽心在地上。天易!你在哪里呀 “喂!伍昆山,你在搞什么飞机?”在外面负责把风的白玫,久候不到伍昆山挟持江羽心出来,一边紧张宋家人随时出现,一边又听到里头呼救碰撞声。才耐地进来一探究竟。 这一瞧,她可是怒火冲天,客厅凌乱翻倒的家具,衣衫不整的江羽心哆嗦地缩在壁柜底下,她了然于胸了,伍昆山起了淫欲之心,想霸王硬撒谎能够弓遭到抗拒,可不是吗,他那张邪恶的俊脸额头还淌着血丝呢! “伍昆山,我拜托你行行好,拴紧你的裤头,先把人带走,要怎么上随你高兴,可以吗?” “你别插手,我跟这个瞎子卯上了,出去守着,别在这碍事。” “喂,伍昆山,请你搞清楚状况好吗?再不快点,等会儿宋家的人出现,那就没戏唱了。”她不耐地大叫。这头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会这么没出息不是没有道理! “干,滚到一边去,今天这婊子不到手我是不会罢休的。”伍昆山用力擦掉额上的血迹。 “你先绑人带走再说!”白玫也跳脚了。 伍昆山不甩白玫,朝着江羽心走去,一把捉住江羽心,一头凑上胸口猛吻狂亲,一手拉扯江羽心的衣服。 “放开我,不要啊!放开我!救命哪!”江羽心哭喊着。 白玫横眉竖目地上前捉住伍昆山的手臂,暴怒地叫: “先把人带走,行不行啊!”“滚,你别管老子的事情,出去给我把风。”伍昆山使劲地推开白玫大喊着。 白玫也泼辣得硬拉住伍昆山不放手: “伍昆山,你给我放手,把人先带走行吗?别闹了!” “哎!你真烦那!”伍昆山极力要挥开被白玫扯住的手,一手紧捉扭动挣扎的江羽心。 “啊!放开我!”江羽心惊恐地大叫,伍昆山硬着身体把江羽心按在墙壁上动弹不得,一边又得应付缠住不放的白玫,一时之间,三个人扭成一团,纠缠不休。白玫嚷道:“伍昆山,别闹了!我不是不让你进来强暴她的,先把人带走啊!”她使尽吃奶的力气捉住伍昆山的头发;伍昆山一痛,手松开了江羽心,转身应付白玫。 江羽心趁隙脱开伍昆山的掌握,狂乱地逃走,偏偏眼睛看不见,不辩方向地疾跑“匡当”!一声巨响,江羽心撞上落地窗,整个人穿破玻璃弹到院子里,玻璃碎片四分五裂地砸在她身上划破不少伤口,这猛烈的撞击,让纠缠中伍昆山、白玫瞠目结舌地停下动作呆立园原地。 同时大门被撞开,冲进来慌张失措的宋天易和林凯,江羽心破窗弹出的一幕,惊心动魄地映入宋天易眼里,顿时魂飞魄散,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狂奔而来地接住江羽心飞落的身体;江羽心浑身鲜血,不省人事地瘫软在宋天易怀里。 宋天易心惊胆战地抱起江羽心,拨足狂奔将江羽心放进车子,疾驰送医急救,临行冷静地不忘交代林凯: “一个也不要放过!” 林凯扳了扳手指,会意地走进屋子里,准备收拾那对狗男女。 再一次江羽心躺在手术台上急救着,宋天易同样地坐在候诊室,焦灼忧虑地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他一早到公司之后,即进入会议室主持会议早报,坐在主席位上听取简报时,突如其来地他心跳紊乱、坐立难安、胸口郁闷,直觉地联想到会不会是家里出了状况?难道是羽心她想到这,他按奈不住啊躁的情绪,马上停止汇报,与会员工莫不惊诧张口地遵命照办,鱼贯地退出会议室。 林凯见他面色有异上前询问,得到回答是大笑宋天易神经过敏,不以为然地调侃他像只老母鸡罗嗦,最后拗不过宋天易的坚持,便和他动身相偕离开公司,回天母宋宅查看一番,免得挂念。 车子才拐进巷口,就隐约遥见宋宅大门虚掩半敞,两人相觑心觉有异,才泊好车,便听到里头一声巨响,不约而同拔足狂奔跑进院子,才一进门,触目惊心的一幕便迎接着他们。 宋天易懊恼自己松懈大意,未把白玫的警告放在心上,又使得江羽心遭受莫大的伤害;他悔恨万般地耙了下乱发,他自责着自己老是伤害江羽心。 宋哲夫瞧见儿子苦恼自责的模样,上前拍了拍儿子肩膀,算是无声的安慰吧!他是接到通知才赶到医院的。 “心姐姐心姐姐姐夫,心姐姐她人呢?她怎么会受伤呢?”雅昱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候诊室,急促地追问。 “雅昱啊你慢点!等等我雅昱”宋母抱着妹妹,气喘如牛地在后面追着嚷嚷。 宋哲夫连忙迎上去,接过宋母手上的孩子,出声安抚。 “冷静点,雅昱,先坐下来。” “老太爷,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和雅昱回到家一看,到处都是警察,屋子里的家具摆设东倒西歪的,还有客厅的玻璃窗全碎,林凯只叫我们到医院来,说是羽心受伤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警察干嘛来我们家?羽心怎么会受伤呢?”宋母疑虑着迭声发问,等待宋哲夫的说明。 “老太婆,有事待会儿再说。” 宋哲夫小心地瞄了眼儿子,不敢多言,反正详情他也不是很清楚,瞧儿子那一脸猪肝色,还是少开口为苗,免得遭受无妄之灾,才暗忖着,果不其然就应验了。 “妈妈,不是告诉过你吗?不可以让羽心落单吗?整个屋子里的人跑到哪儿去?”宋天易沉声含威地问着宋母。 “我我是看羽心还在睡觉嘛,就想趁空档上街买首饰什么的,采办婚礼用品,又怕妹妹吵到羽心,才带她一起,雅昱乖巧,怕我带不来,就陪我上街,哪会知道才一会儿工夫,就就出事了。”宋母嗫嚅说道,她也想不透,江羽心在家会有什么危险?“阿易,我我”面对儿子责难,她不知如何是好,支吾半天 此时林凯适时出现在走廊上解救了宋母。 宋天易趋前问道: “处理得怎么样?” “算他命大,才断了两根肋骨就被警察赶到,给送来医院,现在正躺在急诊室里头哀嚎呢!”林凯扬眉轻笑,脸上还有一些瘀青呢! “待会儿我再过去看看。”宋天易冷然的眼光射出一道寒意,淡漠的语气掩饰着莫大的怒气。 “儿子,不要冲动,既然报了警,就交给警方处理。”知子莫若父,宋哲夫当然知道儿子的个性,赶紧出声提醒。 “知道了,爸!”伤害江羽心的人他岂会轻易放过? “到底是谁做的好事?他为什么要伤害心姐姐?”雅昱心浮气躁地逼问到林凯脸上。 “安静,这里是医院,我会找时间告诉你的。”林凯按住冲动的雅昱。 手术室的自动门开启,医生走了出来,摘下绿色口罩,微笑温和地注视面前的一群人,未待宋天易开口,就径自说道: “病人运气好,碎玻璃没割到动脉什么的,全都是皮外之伤,漂亮的脸蛋也完美无暇,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几天后挂门诊换葯就可以了。”医生简单地报告病后,准备走人。临走前风趣地留下一句话:“宋先生,希望下次是见到你送太太进产房,别再往外科手术室送了,我的心脏不是很好。” 众人顿时放松神经,同时也因医生的幽默,皆发出会心的微笑。 宋天易却无动于衷地掉头朝急诊室的方向而去。 这厢也有人发难了: “是谁?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好事?敢伤害心姐姐,我要找他算帐,阿凯,说,到底是谁?我要他生不如死。”雅昱泼辣地诅咒,又叫又嚷地直跳脚。 “我的小泵奶奶,你别管是谁了,有人比你更火大,快快随我去阻止一场浩劫,不然会出人命的。”林凯不由分说地拉起雅昱,急忙跑向急诊室。 第十章 “阿易,机票订好了,一举行完婚礼,你们就可以动身了。” “碰”!开门声夹着喋喋不休的嚷嚷,是出自林凯的大嗓门。而这个没敲门就冲进宋天易办公室的恶习,始终不改,也只有他林凯胆敢在老虎嘴上拔毛! “唉!阿凯,你什么时候才能”宋天易无奈的语气,话未完就被拦截了。 “我知道,我知道,要先敲门才能进来以免有损宋总裁的颜面,只是我这个人忘性比记性强,所以大人您就高抬贵手,不计小人过地放我一马吧!”林凯嬉皮笑脸的又藉机调侃宋天易。 而面对好兄弟林凯的“皮条”宋天易只能望天哀叹了。 林凯把机票丢在宋天易的办公桌上,一屁股靠坐在桌角,倾身地说道:“我说阿易,要度蜜月也不用这么急,干嘛在婚礼当天就直飞美国?” “度蜜月是个幌子,带羽心去治疗眼睛才是真的。” “什么?你老婆的眼睛有救了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林凯诧异地嚷叫。 “能不能治好还是个未知数,不过好歹是个机会,这个外国医生,还是萧主任推荐的,听说是世界级的眼科权威,无论如何总得试一试。不过,我要提醒你这个大嘴公,不许泄露半点消息出去;尤其是不可以让你那个小情人雅昱知道,她一知道,羽心也就知道了。我不想让羽心怀抱着治愈眼睛的希望,万一不行,手术不成功,那打击对她会有多重,你应该可以想象。” “啧!啧!还真瞧不出你挺细心体贴的嘛,终于懂得怜香惜玉了?太阳真要打西边出来了。”林凯只要逮着机会,就不会放掉调侃讥讽宋天易,谁教他不信任兄弟林凯的人格!大嘴公?哼! “阿凯,年在你是我的好兄弟分上,不跟你计较,只要守住你的嘴巴就行了,一旦消息走漏,后果自负!”宋天易威胁地搁下狠话。 “好啦!好啦!说得我像广播电台似的,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林凯又是埋怨又是委屈的。 “在你没有雅昱那个小情人之前,我很放心,如今你为了讨好女朋友欢心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也都会写详细报告,林凯啊!你的男性雄风在就被雅昱吹得四分五裂了。”宋天易婚期将近,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也就放送心情调侃起林凯了,谁教他糗事一箩筐!汗颜哪! “喂1大家兄弟一场,你怎么可以” “碰”!林凯的话被巨大的开门声打断,倏地冲进来一位神情憔悴的女人。秘书气喘吁吁地跟了进来,频频向宋天易致歉说道:“对不起,总裁!白小姐她说有要紧时和你谈!我我栏不住她对不起”秘书挺担心宋天易怪罪她办事不力。 “没关系,你去忙吧!”林凯带宋天易出声。 秘书一带上门出去,林凯便忿忿地炮轰那个直挺挺地站在办公室中央的女人,以嘲讽的语气挑衅着:“你可真是带种啊!白玫,你的老相好,都被我送进去蹲苦牢了,你还有脸来宋氏?难不成又有什么新花招?” “林凯,我不是来找你耍嘴皮子,识相的话就请滚出去!”白玫怒火攻心地举手指向办公室门口。 “啧!啧!‘乞丐赶庙公’?算了,好男不跟女斗,反正也有人正等着和你算帐”林凯说着,眼光刻意地往宋天易方向溜一眼,接着说道:“只是我有一件事,到现在挖空脑袋,还没找到答案,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给我解答。” “说吧!”白玫冷然应道。 “我想你应该清楚一件事,当初你来宋氏应征特助职位时,面试成绩并不好,你应该是被我刷下来的,为什么你的履历资料会跑到我审核通过的人员卷宗里?你究竟是怎么调包的?” 林凯找征信社跑腿,是把白玫和伍昆山的底细掀里出来,然而那天应征人员时所发生的疑点,他则是想破了头也找不出个破绽,他怀疑是自家员工搞鬼,但总得找到证据证明,这可是攸关宋氏集团员工的纪律问题,他可不能马虎作罢! “调包?这种勾当,还须我亲自动手吗?不见得宋氏员工个个都有清廉的操守,‘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永远管用,了解吗?”白玫嗤之以鼻,极端不屑之状。 “我要名字!”林凯敛尽讥讽神色,沉声简洁地说道。 “好吧!就给你一个人情,宣传部周明辉。” 白玫倒也干脆,三两下就出卖了可怜的小职员,看来那个叫周明辉的,得卷铺盖走路了。 “阿易,我有事得出去,你冷静处理。”林凯说道,临出门之际,语重心长地丢下一句话给宋天易:“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 宋天易深沉地微微颔首,表示领会了林凯话下之意,他当然也知道林凯是出去办什么事,宋氏集团是不容许因贪婪背叛公司、出卖利益的员工继续存在,以免破坏公司的纪律风气;宋氏之能屹立不摇于商界,不是没有原因的。 其实人与人之间,不也背叛来背叛去的吗。今天不是你背叛了别人,明天就是别人背叛你,只是背叛的动机千百种,背叛后的结局也大不相同,当然也就牵扯出纠结不休的世间痴缠!这也是瞬息幻化的人世间吧! 宋天易依然不动声色,静观其变,沉默等待白玫的举措,莫测高深的眼光来回搜索打量,她既然主动找上门来,一定有其因由,他又何必急噪浮动呢? 起先他一瞧见白玫身影时,脑海随即浮现倒于血泊中的江羽心,顿时,怒火横生,幸亏林凯在场,语出几句提醒之下,宋天易冷静地控制住内心的怒气,保持理智地坐在位置上,认真地思考。其实错不在白玫身上,真正害江羽心的罪魁祸首,应该是自己才是,无关他人。是他给了别人可趁之机去伤害羽心;是他迷昧心智,禁不起肉体的诱惑,招惹了白玫。他无权去论断,责怪别人是否有错失,或者,他也伤害了白玫的感情。 泵且不论她接近自己的企图为何?怀着何种野心?假如自己能把握住意志,浇灭泛滥燃烧的欲火,那白玫就是使出浑身媚劲,耍遍招术手段,又如何能兴风作浪、制造事端呢?宋天易不禁忆起好兄弟林凯曾经劝戒警告他一句话“色不迷人,人自迷”他是活该受罪,又怎能迁怒怪罪别人呢?只是倒霉了羽心,代他受过,再度为他流血 唉枉费他叱吒商场多年,傲视群抡,居然禁不住女色的诱惑,差点毁在蠢动的欲望中!亏他贵为宋氏集团的领导人,这要传了出去,怕不是笑掉业界人士的大牙吗? 白玫站在办公桌前,小心翼翼地观察宋天易几度迭换的神色,心底下惶惑不安!最终见他松缓了脸上坚硬冷峻的线条,才略为安心,鼓气勇气,再往前踏进一步,谨慎戒惧地嗫嚅开口:“天易,我可以跟你谈谈吗?”她实在害怕暴怒中的宋天易,光那森冷寒冻的目光,就足以吓得她噤若寒蝉,脑子空白一片呢! 宋天易严肃峻厉地颔首。 白玫深呼口气,凝聚勇气,预备倾吐激昂的心声,今天之踏进宋氏大门,她可是历经几番挣扎交战,才断然付诸行动。无论如何,她要表明心迹,让宋天易知道,她并不是蛇蝎心肠的女人,不是贪婪的冷血动物,更不是没有感情,刮用天生的本钱做为敛财工具的女人,她不是啊! 自从那一天,趁乱逃出宋宅之后,这些日子以来,她是彻夜辗转不眠,寝食难安,即使入睡也在恶梦中惊醒,她脑中不时回旋盘绕着浑身鲜血的江羽心,她柔弱地躺在宋天易的怀里,同时耳际交织响着宋天易心碎撕裂的喊叫声,她更是惊惧心痛她惊惧地了解到,宋天易是那么地爱着江羽心,今生今世宋天易再也不可能心系于她白玫了她心痛自己得不偿失,因为鬼迷心窍而失去了宋天易,她不禁自问道:这就是我白玫的真面目吗?迷恋于浮华的生活,五光十色的都市令她迷失了善良的本性吗?她悚然而惊内心无端地害怕彷徨了起来。 而更令她愈感刺痛的是爱上了宋天易的事实,横在眼前,让她无处可逃,无路可走,难道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以致到全盘皆输的局面吗? “她江小姐,还好吧?”白玫犹豫地问了江羽心的状况。 “托福,她现在安然无恙,谢谢你的关心!”冷漠的口吻,几乎让白玫退缩不前,不敢再吐露任何真心话,即使说了,他会相信吗?偏偏她又不能就此死心,总怀着一丝希望。 “那就好。”白玫鼓足勇气,定定地直视宋天易,诚挚地说道:“我不是故意要伤害江小姐,只是我受不住内心的妒恨和怨气;毕竟,我也阻止了阿山侵犯江小姐,挽救了她的清白。” “我知道,非常感谢你动了恻隐之心,谢谢。”宋天易也诚恳地致谢。 望着宋天易无动于衷的神情,白玫心抽痛着,一咬牙继续坦承地说道:“我承认,当初应考宋氏集团是伍昆山授意的,我也怀着目的,有野心地接近你,采用若即若离的态度,欲擒故纵地引诱你。这一切无非是希望你能爱上我,继而娶我进宋家大门,图的是宋氏庞大的家产,这些手段伎俩也都是伍昆山指使,我依着执行,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会栽进自己设计的圈套,假戏真作地爱上你天易,你一定要相信我的真心啊!”说到最后,白玫已激动得泣不成声。 宋天易平心静气地聆听白玫的告白,半晌,才开口:“白玫,这问题我们似乎讨论过了,有必要再做无谓的解说吗?” “我只想知道,一开始,你对我究竟动了心没有?有过真情吗?”她苦苦追问着答案。 “我曾经给过你答案,有必要再讨论吗?”宋天易双眉微蹙地说。 “无可讳言,我也有本钱诱你入瓮吧?我只想知道你弃我而去,是因为江羽心吗?我对你的爱并不比江羽心少啊!”“是不少,所以你就伙同伍昆山伤害江羽心吗?”宋天易一拳打在办公桌上,猛地站起来:“不要以为你伸出援手救了江羽心,就想摆脱你的罪恶和你的贪婪欲望。” “对!我的罪恶何止于此,我不能忍受江羽心横刀夺爱,盗走你全部的爱,早先你是爱我的。没错,我贪图宋家财产,觊觎宋氏总裁夫人的宝座;可是,我也用真心对你,你却不屑一顾,倾注你的热情在江羽心那个瞎子身上。我不甘心,我真恨,真后悔当时制止了伍昆山,只有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你才会回到我身边的。”白玫歇斯底里地嘶喊道。 “你错了,白玫,这三年来,江羽心一直是我的枕边人,要说横刀夺爱的人,那也该是你才对!”面对白玫的激动情绪,宋天易反而愈加冷静,心情愈加平和。他娓娓道来:“白玫,你爱我,是要我付出物质的代价,你的爱索求财富的回报;而江羽心爱我,是不要我任何报偿,她为我无悔地付出血的代价,她不图我宋天易身上的附加价值。你是聪明人,该知道我心目中的天秤孰重孰轻了,白玫,其实我和你,都是不懂爱的真义的可怜虫!”宋天易黯然长叹,唔然若失地踱到窗户边,仰望蓝空,白云绵延,直至远际,仿佛是江羽心无至尽的情意;此时,他更加肯定了自己感情的归属与寄托了,从此他不再孤傲寂寞了。他诚心地说道:“很抱歉,白玫,你的爱,我承受不起。” 白玫心碎片片,柔肠寸断,踉跄地后退,泪流双颊,喃喃自语着:“我不该来的,错了错了也太晚了,是不是?” “若说错,我也有错,如果可以,我愿意补偿你,或者你愿意,再回到宋氏工作?”他头也不回地说。 “回到宋氏工作?你真要感谢你的菩萨心肠啊!”白玫尖锐讽笑着。 宋天易转身,再走回办公桌,从抽屉拿出本子,摊开迅速写上几个字,撕下来递给白玫:“这是一百万即期票,拿着吧,不论过去如何,日子还是要过,伍昆山在牢里得蹲个好几年,你总得填饱肚皮吧!” “这是你的施舍?还是你良心愧疚的补偿?”白玫悲愤难抑地说道。 宋天易摇头,走近白玫,把支票塞进她的手里,诚恳万分地说着:“都不是,谁是谁非也都过去了,也许我们还是可以尝试做个好朋友,这是我的友谊。” “你你难道你不恨我,不怨恨我,曾经伤害了江羽心,我我也算计你我”白玫震撼莫名,直瞪视着宋天易,这怎么可能他他居然要化怨为友? “都过去了,我怎脑屏责一个爱上我的女人?虽然我无法接受,还是谢谢你,我希望能把这分男女之情升华为友谊,你该庆幸羽心彻底改变了我;否则,你今日也不可能安然地站在这里,你不嫌弃的话,也可以和羽心认识一下,说不定也能和她成为好朋友呢!只是别再骂她是个瞎子,她是眼瞎心不盲,而我们则是心盲眼也盲。” “你你对不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白玫内心五味杂陈,激动得语无伦次,眼眶噙着泪珠。 这是宋天易宋氏总裁的作风吗?传了出去,有谁会相信,笃信以眼还眼,毫不留情的宋天易,会轻易地化干戈为玉帛吗? “我家大门随时欢迎你的来访。”宋天易再次说道,白玫更是羞愧难当,激昂莫名地抱住宋天易痛哭失声。 这世界已有太多的纷争,爱别离、怨恨痴,皆是无名的执着,唯有彻底放下被执着奴役的心念,才能停止不安与烦扰,断绝互相的伤害,才能消灭热病世间的仇恨,人生才会圆融美满。 白玫坐在台北县土城看守所的会客室,透过厚厚的玻璃窗,握着话筒和伍昆山交谈着,周围嘈杂沸腾的谈话声,几乎淹没了她的声音。 “阿山,你在里头好不好?有没有被修理?” 听说牢里头的犯人对强暴犯都深恶痛极,常会联手修理强暴犯。 “还好,你怎么有空来?你会来探监,还真出乎我的意料。”伍昆山顶着光头,眉宇间不见往日的邪里流气,神情稍稍憔悴,不过倒也是神清气爽。 “怎么?你不喜欢我来看你吗?” “不是,只是我以为你不是移情别恋爱上了宋天易吗?我来坐牢,你不就可以和宋天易双宿双飞了,怎么还会理睬我呢?”在监狱里,他突然有了太多的时间,平心静气地回视过往放荡的荒唐岁月。而监狱里隔周六,都会举办佛学讲座,邀请比的师父到狱里开示佛法,透过佛法,他有了检讨自省的能力,前尘往事,冷暖心头,于是他顿然醒悟,悔恨从前的不长进,痛下决心要改头换面,也该是重新做人的时候了。毕竟,人生有几个寒暑可供挥霍浪费?他苦涩地望着隔窗的白玫,强自掩饰害怕白玫离他而去的情绪,原来他的心里也一直爱恋着白玫。 白玫平静地摇头,往昔浮华不安也从她脸上消失,如今在她艳丽的容颜上增添了几许清新的气息。 “阿山,我们都走错一步,现在回头,你想还来得及吗?” “应该来得及吧!你”伍昆山呐呐地回答。 白玫轻点下头,继续说道:“阿山,我只是来告诉你,你安心地服刑,我会等你的。” “你你怎么”伍昆山讶然地愣视白玫,怔忡无语,这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有没有搞错?白玫愿意等他? “嗯!宋天易让我回到宋氏工作了,生活不成问题。在里头,你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我会寄来给你的。”是的,她拒绝了那一百万的支票,冷静思索,抛开无谓的自尊,接受宋天易的提议,再度回到宋氏集团工作,这才识长期之计,显示的压力比什么都残酷! “宋天易让你到宋氏上班?这怎么可能?他不是恨死我们了吗?”伍昆山更是惊诧咋舌不已。 “铃”!铃声长响,通知探望家属面会时间已到,须离开会客室,换下一批次的会面家属。 “好了啦!会面时间到了,下个星期天,我再来看你。” “白玫,你真的愿意等我?”伍昆山紧握话筒,急迫地追问,想再确定白玫的心意。 “等啊!时间‘咻’地就过去了,你在里头表现要好一点,说不定还可以获得提前假释呢!知道吗?拜拜。”白玫笑脸盈然,凝视伍昆山依依不舍地进入另一道门里。 白玫踏出会客室,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快乐,踩着轻盈的脚步,顶着炎热的骄阳,走在看守所的人行道上,蓦然,窜出一个人影,挡住白玫,她惊呼道:“啊!你周明辉?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意外地问着。 “臭婊子,我可是跟踪了你好几天,你居然出卖我,害我被林凯赶出宋氏集团,你却恬不知耻地待在宋氏,这口气我周明辉咽不下去。”周明辉恨意浓郁地挥舞手上亮晶晶的水果刀。 “周明辉,你冷静点,有话好说。”白玫花容失色,慌乱骇怕地劝阻。 “呸!我跟你没话好说,我好心帮忙,你倒反咬我一口,断我生路,毁了我在宋氏的前程,这笔帐我一定要和你算清楚!”说毕,周明辉飞快地冲向白玫,持着刀的手一挥。 “啊!”白玫惨叫后退,绊到土壤,跌在地上,倒幸运地躲过一刀。 “你逃啊!你逃啊!我今天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你的。”恶狠狠的口气,暴虐的双眼,凶恶地再举刀一挥白玫敏捷地跳进草丛里,一边惊慌失措地嚷喊:“啊!救命!救命!” 周明辉高举着刀子,追杀着白玫。 白玫慢天呼救,引来了看守所的警员,循声而至,看到逞凶的周明辉,猛然吹响哨子;一时,人声鼎沸,脚步杂沓,一下子涌出大批警员,包围着周明辉,毫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逮住。 谁教他缺个大脑,要报复人也不会找个人烟稀少的荒郊野地,更不长眼睛地瞧瞧这是什么地方,是监狱看守所那!少说也有整队警员在里头驻守,笨猪一只,心浮气躁地硬逞匹夫之勇,免不了有场牢狱之灾,得进去和伍昆山毗邻而居了,真个驴蛋满地跑! 白玫在大批警员的保护下,脸色惨白,惊魂未定地坐在警员办公室,等待录口供仿笔录。休息片刻之后,她平静情绪,思前想后,她羞愧地想起因自己的贪心,又牵累了一个无辜的年轻人,害他断了前途,如今又波及牢狱之劫,她真是罪孽深重啊! 刀口余生,她将心比心地暗自思忖,她终于也亲自体验到江羽心也曾经面临生命威胁的恐怖心情,该是她去探望江羽心的时候了,她是欠江羽心一个道歉,同时也是代替伍昆山去的! 纪念堂旁边的爱国东路上,婚纱摄影礼服中心相继林立,竞争之激烈,橱窗内的模特儿裹着一款款梦幻般新颖的婚纱礼服,不时散发美丽的憧憬,吸引准备步入礼堂的新人,目眩神往地停驻浏览的脚步,眼光留恋徘徊窗内的白纱礼服,目不转睛久久不舍离去,而进入该店内寻找结婚礼服。 新娘子试穿起白纱,在镜子前比对移动,心中勾勒着幸福美满家庭的蓝图,向往着和心爱的伴侣长相斯守,对神仙爱侣的生活充满遐想,此刻她相信童话故事中的,从此王子和公主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请注意,这只是童话故事。 那一套又一套的纯白婚纱,象征着美梦成真,爱情开花结果诉说亘古不变的真情誓言。各式色彩缤纷的晚礼服,依稀是新嫁娘雀跃飞扬的心,也彷若是未来充满诡谲多变的婚姻生活,有人说婚姻生活是扼杀爱情的凶手,由这句话来推敲其中含义,不难揣出平淡无奇的婚姻生活其实是个深奥难懂的课程。 不食人间烟火轰轰烈烈的恋爱,毕竟是和实际的人生有着莫大的距离,岂能一知半解,等闲视之盲目地投入婚姻生活,对爱情和婚姻上的分解,若没有深刻的认知及正确的态度观念,破裂的婚姻,随处可见。 这是一家国内颇富知名度的连锁婚纱摄影造型中心,门市内来了个大客户,于是整个店里总动员地忙碌,殷勤接待,婚纱老板亲自坐镇指挥,动用了五、六位门市接待小姐,小心地招呼伺候,以免大客户心生不满,抱怨照顾不周因而跑掉生意,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亏大了! 通常上婚姻中心的新人,挑选婚纱礼服是最爽快、最好说话的,只要试穿满意,在穿衣镜转个两圈,只要漂亮有型就决定了款式,偏偏就是同行的亲戚朋友最难搞定,人多嘴杂,意见特多,批评刻薄,东挑西捡,极尽怂恿之能事。门市小姐只要一碰到这种难搞的新人亲戚好友,莫不头痛万分,暗地咬牙切齿。他们会要求门市小姐,一件一件地把礼服拿下来,要新娘脱脱换换地展示身上的婚纱,然后评头论足一番,搞得大家人仰马翻,体力透支,兴匆匆的挑选礼服的情绪不翼而飞,最后草草结束,反而挑些不合新娘的礼服款式,最可怜的是,好不容易送走客人,门市小姐还得收拾残局,整理一堆堆的婚纱头饰,苦不堪言!单子要接成,还有业绩可拿;要没接成,就白忙一场喽! 于是在这家婚纱的门市部里,正发生这样的惨况,只见试穿室躺着一地试穿不满意的婚纱礼服,零散的头纱、头饰,几件白色蓬裙横七八竖地搁在角落。那对试穿婚纱的新人宋天易和江羽心,早疲累得瘫在休息室沙发上动弹不得,林凯则满头大汗他在宽敞的展示枯上追逐,趴在地毯上玩得不亦了乎的妹妹。 而那个搞得大家疲累不堪的元凶雅昱,依然斗志高昂地摇头晃脑,使唤门市小姐拿这件换那件的,几位门市小姐疲于奔命地又是撑竹竿拿白纱,又是剥下模特儿的礼服,偏偏雅昱只是娥眉紧皱,一下这件款式不好,那件太暴露了,要不这件蕾丝花纹排得不好,那件手工不够精细,搞得那些门市小姐私底下轮番上阵,接受折磨,心里叫苦连天,还得强颜欢笑。 “心姐姐,你快来穿这件白纱,她们说这件是刚完工的新款那!来嘛!”雅昱抱着象牙白的婚纱,兴奋十足地怂恿着江羽心。 “不行了,雅昱,我没力气试穿了。”江羽心忙不迭地摇头,两手乱挥,她可真是佩服雅昱的旺盛的精力。 “不可以啦,你要打起精神,当新娘子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迷死所有来参加婚礼的人,来嘛,试穿一下就好嘛!”雅昱硬拉着江羽心,欲往试穿室走。 “雅昱,我又看不见婚纱的款式,刚才也试穿了那么多件礼服,你就帮姐姐决定,乖乖听话!”江羽心硬是赖在沙发不肯动,还当雅昱是小孩子般的安抚。 雅昱见拖不动江羽心,无奈地转移目标,催促起宋天易:“那姐夫,我又帮你挑了几套西装,你去试穿。” “天哪!你饶了我吧!姐夫年纪大了,一把老骨头,禁不起折腾,我也乖乖照你的意思,试穿了十几套西装,这会儿我真的没力气了,不玩了,求求你,高抬贵手饶了我们这对可怜的新人吧!”宋天易可怜兮兮地哀嚎,身上的威严气势不见痕迹,他愁眉苦脸地揽着江羽心,夸张的语气只为博取佳人欢心,这一招颇具见效,只见江羽心泛起莞尔的笑容,舒展了眼底轻愁,令宋天易感到一阵欣喜。 “拜托你,故奶奶,又不是你当新娘子,你搅和个什么嘛?”林凯抱着咯笑个不停的妹妹,一屁股落座在宋天易身旁,嘴里嘀咕抱怨,他被捉来当临时保姆,好歹他也是个伴郎身份,却连一件西装也没试穿到,心里已感委屈不已,偏偏雅昱精力过人,一手掌控大局,折腾大家。 “喂!阿凯,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雅昱哇哇抗议,自从她和林凯谈了恋爱,就改口直呼他名字,不再林大哥长,林大哥短的,跟大哥热恋相爱多奇怪! “我可是奉了宋妈妈指令,她要心姐姐婚礼那天成为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子,你们要合作啊!难道你们都不听宋妈妈的话?”雅昱杏眼圆睁,义正言辞地叉着蛮腰,怒视众人,亮出王牌逼使大家的合作。 “噢!天哪!饶了我吧!”宋天易一听,又是哀嚎连连,故意把脸埋进江羽心的肩窝,趁机吃豆腐! 江羽心不由自主地轻笑出声,以前她何曾见过宋天易风趣的一面?近日来,宋天易连连在她面前展现独特的风貌,令她欣悦若狂,她也知道宋天易已撤关心防,不再掩饰自己,要是她能看见改变后的宋天易,那该多好,想到此,她不觉地轻叹。 “怎么了?真的太累了,咱们就不要试穿了,干脆找设计师设计,好吗?”宋天易敏锐地注意到江羽心的叹息,马上体贴地说。 “不用了,不要浪费,就穿这么一次,用租的就可以了。”江羽心委婉地拒绝着。 “我们又不缺这点钱,好歹也可以做个纪念嘛,要不是你坚持,我早从巴黎那边订好礼服送过来。”宋天易握着江羽心纤细小手,放在嘴边轻吻。 “干嘛浪费呢?台湾的婚纱设计师并不比国外设计师差,要捧自家人的场,给自家人鼓励!” “你唉!我说不过你,只要你高兴,你想怎么做我都会答应的。”宋天易真是心折江羽心的蕙质兰心。他不禁加紧力道,握着江羽心,不停地温柔轻吻着她的腕背。 “喂喂!兄弟,非礼勿视,这里可是有未成年人的小家伙在!要亲热,请回家,等待月下无人再亲热也不迟!” 林凯眼红地哇哇大叫,还作状地瞄一眼雅昱脸色红润的样子,刻意地眨了眨那双勾魂眼,轻昵地暗示着,他们之间也有这般火热的镜头,逗弄得雅昱耳根发烧,粉脸晕红,羞赧得低下头去,一下子忘记原来的任务催促新郎倌和新娘试穿礼服。 瞧着雅昱娇羞欲滴的模样,林凯乐不可支地抱起妹妹,在她红通通的圆脸上亲个不停,小家伙咯咯笑着,口水濡湿了林凯满脸,他也毫不在意地大笑。 “总裁,总经理,不好意思,打搅你们。”清甜的嗓音杂着些许犹豫。 “白玫?你怎么又阴魂不散地出现?”林凯口直心快地跳了起来,挡在白玫跟前。 “对不起,总经理,我到天母,想探望江小姐,宋伯母告诉我,你们来这里试穿礼服,所以我就赶过来。”白玫轻轻地解释。 “哦!”林凯闻言,转头看着宋天易的反应,待宋天易微点头,他这才抱着妹妹退开和雅昱并肩站着。 雅昱并不认识白玫,只能呆站着注视这位美艳的陌生女人,假如给她知道,白枚曾经试图伤害江羽心,她一定又暴跳如雷。 “羽心,她是白玫,专程来看你的,愿意和她谈谈吗?”宋天易柔和地征询江羽心的同意。 其实江羽心乍听到白玫的嗓音,就有股熟悉感,继而微微震惊地认出,那名女子也是侵入宋宅其中一人,那天陷遭强暴的惊惧,她至今新有余悸,可是她却有一颗柔软的心肠,不忍心拒人千里之外,连忙收摄纷飞心绪,勉强点头同意。 宋天易便稍稍往旁边移下位置。 白玫微微颔首致意,感激地上前,蹲在江羽心跟前,怀着悔意,恳切真挚地开口:“江小姐,我叫白玫,我是特地来跟你致歉的,我们并不是有心要伤害你,一时糊涂,对你起了妒恨心,所以才会江小姐,我真的很抱歉,同时也转达伍昆山的心意,你能原谅我们吗?” 声音中的悔恨之心,清楚了传进江羽心易感的心,她微笑着抬手,欲摸索白玫,白玫赶紧伸手握住。 “道什么歉呢!多亏你的阻拦才救了我,我才要向你道谢呢!那位伍先生也得到法律的制裁了,有机会请你告诉他,别再犯错了,不要把宝贵的光阴浪费在监狱里。” “谢谢你!”白玫动容地说。 “白小姐,我我可以摸下你的脸吗?”江羽心要求道。 “可以的。”白玫热切地答应。 江羽心举手放在白玫娇艳的容颜上,轻轻移动摸索,她想确定一件事,看看这位白玫是不是那天和宋天易亲热异常在餐厅和共游的女人?那个夜晚是她不醒的梦魇,顷刻间,她的世界一片黑暗,椎心刺骨永烙心底摸索片刻,她轻喟地叹息:“没错,就是你,难怪你会有妒恨我的心念,这都是他造成的。白小姐,你还爱着天易吗?”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讶异,宋天易更是措手不及,惊诧万分,狼狈至极地辩称:“羽心,你误会了,我和白玫之间,没有什么暧昧!”语毕,他灵光一闪地想到,羽心出车祸的那个晚上,不是在餐厅里撞见他和白玫的吗?她还一路跟踪到他的单身公寓,是呀!那个多事的夜晚“江小姐,你你误会了,我没有,总裁他他”白玫急切地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语无伦次地支吾半天。 “出车祸前的两、三个小时,我可是瞧得一清二楚,告诉我,你还爱着天易吗?” 宋天易一旁焦心地哑口无语,那个晚上他和白玫可是如胶似漆啊! 白玫仔细瞧着江羽心认真的神情,握着她的手,白玫清晰地感受到江羽心善良娴静的本性,她心中一片释然与坦诚,她缓缓地开口:“是的,我曾经爱过他,但是更爱他背后的身家财势,如今这一切都已经成了过去,现在我的心里只有坐牢的伍昆山,只想平静地等待他出狱,我和他可是纠缠了整整七年呢!所以你不用担心的,总裁现在可是全心地爱着你。” 江羽心依然平静地微笑道:“我才不担心!我可以叫你白玫吗?来台北这么多年,我没有一个知心朋友,你愿意和我做个朋友吗?” “江小姐你”白玫泪水夺眶而出轻喊着。 “我知道,你和天易是有段感情,既然都是过往云烟,就不要再拘泥禁锢胸怀,我是诚心想交你这位朋友的。” “是的,是的,江小姐,我何其荣幸能够认识你。”白玫抽泣地说道。 “那就直接叫我羽心喽,你得来参加我的婚礼,我们需要你的祝福。” “会的,会的,我一定会去参加的,献上我最深的祝福。”白玫泪水汩汩流个不停,最后难抑激昂的情绪,抱住江羽心的宽赦而获得解放,愧疚感下士无踪,此刻她只觉得肩上一片轻松。 “我也要谢谢你,把那个自私的烂家伙,丢还给我!”江羽心环抱着哭泣的白玫,语出惊人地讽刺宋天易。 宋天易原本满心感动地注视着江羽心和白玫之间真情流露地敞开心胸,伸出友谊的手,结为莫逆之交,他也深自庆幸白玫替他美言几句,划清了界限;没想到江羽心冒出惊人之语,言下之意是低贬他一顿,着实令他尴尬不已,没个台阶可下。 自私的烂家伙这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用这么重的字眼责备他,他只能默默承受,不敢反驳,这叫自作孽不可活,怪谁? 就在这种感人肺腑的气氛里,居然又被林凯不丫的爆笑声破坏了,他笑得难以自制地弯下腰,把妹妹放在地毯上,嘴里还故意大声地重复:“自私的烂家伙!兄弟,你的评价可真不是盖的!而且你还是人家你丢我捡的烂家伙!炳!炳!笑死人了。”他太爽了,从来就没有人敢当着宋天易的面批评他,况且是痛加贬斥他的不是,江羽心可开了先例! “林凯,你你小心笑掉你的下巴!”宋天易铁青着脸,拿林凯的奚落无可奈何! 雅昱被林凯的开怀大笑传染,大胆地加入取笑宋天易的行列中,笑啊笑的,就连江羽心也忍俊不住地笑了起来,最后白玫泪水未干也被笑声影响地咧嘴直笑。 一时之间,欢乐的笑声响遍整个婚纱摄影中心,原来快乐是这么容易传染开来的,放下一切的感觉,真好。 终曲 晴空万里,阴霾远离,所有的磨难灾难皆已烟消云散,展现在眼前的,应该是条平坦宽广的阳光大道。当然,路上或许仍有飞沙走石的袭击侵扰,路面上也许仍有坑洞水洼,路的两旁或者荆棘密布;然而,这些障碍重围依然无碍往前的脚步。没有起伏四起的道路,哪算得上多姿多彩的人生呢?这世界上有各式各样的爱,不论是父母之爱、手足之情、友谊之爱、男女之情,皆是挑战人生的原动力。 江羽心终于身披白色婚纱,美丽动人地在伴娘雅昱的引导下,缓缓地步向礼堂,在那儿早已站着英姿焕发的新郎倌宋天易及担任伴郎的林凯。是的,在这短短的路程,她饱偿情里坎坷、艰辛之苦,也历经生死大关;如今,她心里错综复杂,百回千转,苦味杂陈翻动着,而且真实地站在梦想之地,这是她日夜期盼渴望实现的梦境。尘烟往事,一幕幕飞掠而过激荡悸动的心怀,她杏眼盈含幸福的泪水,她终于尝到喜悦的泪水是这般甘甜沁凉,滋润孤寂的心灵,但愿这幸福不会如昙花一现,徒留芳香 宋天易在婚礼举行前,送给她一份珍贵而意义的结婚礼物,他双手捧着育幼院的土地所有权状,虔诚恳切地放在她纤纤柔莠上,他温柔低语,情深意重地告诉她育幼院里的孩子,永远保有这片屋檐、立足之地,从今尔后再也不受迫迁之胁。同时,他也拨下大笔款额,大兴土木地扩建楼舍,增购育幼院的各项硬体设备,也雇请人手支援院长照顾孩子们的生活起居。他也为孩子们成立了教育基金,他除了要让院里的每一个孩子得到充分的照料,也要他们接受最好的教育,他一手接过她肩上的重担,因为这是他的心意。 当江羽心听完宋天易对育幼院的计划后,涔涔泪下,涕零如雨地摸索抱住宋天易,她硬咽啜泣,无语地接下这份贵重的结婚礼物,心底衷心感激老天爷,慈悲地赐予她无限的幸福及幸运;毕竟穷她一生之力,也无法像宋天易这样提供庞大的经费来照顾支援育幼院!今日的一切,若是失去光明和孩子才换来的,她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堂堂宋氏集团宋天易总裁的结婚典礼,想当然耳,是盛大隆重的场面,业界商贾名流、政经人士均接到邀请函,到场臂礼。只是没想到,一到达礼堂,赫然发现这对新人的花童数量高达十几位,有男有女,个个有礼乖巧,令这些大老们频频摇头,却又咧嘴欣赏,什么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原来这是宋天易细心安排的,他知道院长及孩子们在江羽心心中占着极重的地位,为了讨老婆欢快,他请了部游览车专诚从花莲把院长和孩子们全部接到台北,还大费手笔地为每一个孩子购置行头,于是江羽心就打破了金氏纪录,成了世界上拥有最多位花童的新娘。 当宋天易将戒指套进江羽心颤抖的小手时,泪珠儿成串地滚落沾湿衣襟,这喜极而泣的泪水,涤尽她所受的磨折,洗净她深沉的创伤,悲痛哀伤的泪水不再属于她了,一抹摄人心弦的笑颜,浮上含泪的丽颜,璀璨的光芒照亮了每一颗孤单的心灵。 笔事到此,该是曲终人散的时刻了。 中正国际机场,一架架起起落落的飞机,正站着一群离情依依的人,送行的人已经哭得唏哩哗啦的,引起来往旅客好奇的目光。 “好了啦,雅昱,你心姐姐只是到美国度蜜月,又不是一去不回,干嘛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林凯不耐烦地说道,女人真是极端爱哭的雌性动物,泪水之多足淹死人。 “臭阿凯,少在那边胡说八道的,心姐姐从来就没离开我们这么远过,美国那!你知道吗?” 雅昱哭叫着,眼睛肿得像核桃,还不放过林凯地狠狠瞪他一眼,接着用力地捶了下林凯胸口,林凯吃疼地噤声不语,没办法,这个客星永远把他制得死死的,不过他倒也十分乐意被她克制。 宋天易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紧拥着江羽心,接受大家的送行。 “阿易,到了美国,一安顿下来就通知我们,顺便无探望那像脱了缰绳野马的姐弟俩,替我看着点。”宋母周秀兰殷殷嘱咐,交代宋天易探视弟妹,接着她又拉着江羽心,慈祥地叮咛:“还有,要好好照顾羽心,也叫秋妍和秋生帮忙知道吗?” “知道了。”宋天易答着。 “那边都联络好了?”宋哲夫也知悉儿子的安排,以度蜜月的名义,带江羽心前往美国治疗眼睛,全部的人都知道,就只瞒着雅昱和江羽心。 “嗯!都安排妥了,没有问题。”宋天易点头。 雅昱满头雾水,来回注视他们,狐疑揣测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他们背地里在进行什么阴谋?于是她偷偷拉着江羽心咬起耳朵说道:“心姐姐,出门在外,一定要处处谨慎,姐夫他们不知道在搞什么鬼,你务必小心应付,一有状况,打电话回来,我会去救你的。”雅昱天真地说道。 江羽心失笑的,反正宋天易早晚会让她知道的,她十分相信宋天易,江羽心握着雅昱的手,笑着说:“嗯,收到了,小避家婆,有空常花莲看看院长和阿刚他们,别老是找白玫抬杠。还有,不要老是欺负林凯,淑女一点,多帮帮宋妈妈,照顾妹妹,知道吗?” “嗯哼!知道啦!”雅昱不情愿地嘟嘴答应,不知为啥她好像和白玫犯冲,每次白玫一到宋宅探望羽心,她就会和白玫斗嘴抬杠,她又不是故意的,只是老控制不住自己。 林凯当然也听到江羽心的话,一张大嘴咧得奇开,又不敢正大光明地笑,只好忍住,转移话题,拍胸脯朗声提出保证:“兄弟,你尽管度蜜月,放一百二十个心,公司一切有我啊!”“就是有你,我才不放心。”宋天易揶揄着林凯。 “喂,给点面子,好不好?算了,反正科技发达,电脑连线,传真资料方便得很,你还是可以遥控自如。”林凯没趣地说道。 扩音机正预告着飞往美国的起飞班机。 “好了,爸、妈,我们上飞机了,你们回去吧!别送了。” “好好保重,随时保持联络!” “知道了。” 众人终于把才子佳人给送上飞机了。雅昱这时才歪着头,若有所思地打量林凯,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她朗声质问道:“说,你有什么事隐瞒着我?” 宋氏夫妇一瞧见苗头不对,默契十足地相偕,迅速离开暴雨圈,保命去也! 林凯一瞧见宋氏夫妇开溜,心中不禁暗暗叫苦连天。 “说,姐夫联络安排了什么?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今儿个要不给我答案,别想走出机场大门。”雅昱泼辣凶狠地威胁林凯。 “呃嗯是这样子的!”林凯吞吞吐吐半天,困难猛咽口水。 “什么样子?快说清楚。” “阿易其实不是带你的心姐姐去度蜜月的!” “什么?”雅昱沉不住气地大叫,怒视林凯,手握拳头。 “听我把话说完,好吗?你姐夫他是带心姐姐去检查眼睛,可以的话就在美国动手术,说不定可以恢复光明什么的。”好不容易把话说完了,静待雅昱的反应。果不其然。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更大,怒问林凯。 林凯悄然摆好落跑的架势,随时准备逃命,反正他也好久没运动了,趁机舒展下筋骨也不错。 “是天易,你姐夫交代我不许泄露给你知道,他怕你多嘴密告给心姐姐知道,他是想给心姐姐一个意外的惊喜罢了,所以大家就没告诉你。”“我多嘴?”她大叫后,然后又问:“你知道多久了?” “呃呃这个好像呃”林凯呃半天,雅昱眯着眼睛,危险的口气,令他脚底直发冷,他又是搔头又是弹弹衣服上的灰尘。 “说!你知道了多久?”她再问道。 “很久了,大概两个月了吧!”他一鼓作气吐出答案。 雅昱怒火冲天地吼叫:“很久了?很久了?林凯,你居然瞒我这么久?两个月年那!你不要命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话未完,一记拳头飞过来,林凯拔足狂奔。 “你别跑,臭林凯,你给我站住!” 不跑的才是笨蛋,林凯得意地疾跑如驰!炳!炳!笑声淹没在嘈杂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