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情郎》 楔子 我的宏愿 从小我便很喜欢看武侠小说,在国中的时候早就k完金庸、古龙、温瑞安以及其他各路门派武侠作家的小说,那时候就连黄玉郎的漫画也是爱看得不得了(现在不会了!大概是老了,脑筋结构不一样了了,觉得还是少女漫画比较好看),而看完一堆小说就会开始想写武侠小说,而且还是热血澎湃,于是每篇我自认为的“彩妮派武侠小说”都只有开头大概不到几千字,然后就写不下去了,最终丢在抽屉里。搞不清楚是多少篇,但数量也不少吧,但这些因为联考压力而没有完成的一个故事,就变成我最大的“宏愿” 是什么宏愿呢?就是总有一天我要写一本武侠小说(没想到我第一本小说是爱情,而出版了十余本爱情之后,还是没有完成一本武侠小说,哈哈)。 每次重阅金庸小说,就觉得这种愿望越来越难实现,因为武侠小说的武功招式最难写了,再加上地理和历史人文风俗更难了!我想大概要变成老婆婆的时候才写得出来。 但是,在第一本任天去安排出版之后,有读者把这本书归类为武侠小说,也因此又勾起我写武侠小说的愿望。因此,在冷面情郎这本书里,我总算是加入比较多像是武侠小说的内容,虽然这本书武打场面不多(这一点我也很努力在检讨中,但还是原谅我吧!因为光是想兵器我就要晕倒了),但总算是本有武侠味道的小说,也算是完成我的一点小小心愿啦! 希望大家会喜欢冷面情郎这本书! 在此谢谢筱蓝和小瑜写e-mail鼓励我,我会再努力的,谢谢! 如果有读者想写信给我,可寄至出版社,信封署名“采妮收”便可以,或是上网寄e-mail是“lcms6。hinet",期望您的支持和来信! ************** 楔子 “不要!我不答应!”沈婕沉着脸跟师玉声大吼道。 “阿婕,你再考虑看看好不好?就算是帮师叔叔一个大忙嘛!”边皱着眉头,师玉声好声好气地再跟她恳求,但心里头着实已经骂了好几千回的臭丫头了。 要不是实在事态紧急,他才不会来这里碰钉子呢!想他在六扇门中也算是号人物,但今天居然要来求这么个小姑娘!况且还是求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 这要是让他的部下看见,不知道会笑掉多少大牙呢! 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师玉声按捺住脾气,继续对沈婕陪着笑,希望她能改变心意。 “不要,我还是不要!”沈婕连考虑也不考虑,便毅然地对师玉声大吼,怎么也不肯答应师玉声的要求。 师玉声是沈婕父亲的同门师弟,向来和沈婕的父亲沈纬交情很好,他之所以会在这里求沈婕,是因为他才刚上任总捕头的位子,境内便发生了多起年轻女子的失踪案件,被抓的人数之多,已引起省级单位的注意,甚至限定他要速速被案。在这种压力之下,他决定拜托沈婕帮忙,要她到那常女子的地方当诱饵。 沈婕家开的是镖局,自小她便和镣师混在一起,武功虽不算好,但也比寻常女子多了几下子功夫,最重要的是她在江湖上是生面孔,那帮贼怎么也不会认出她是诱敌的饵,所以被师玉声认为是最佳的不二人选。 但沈婕哪会答应这种吃饱没事干的工作,虽然她心知父亲一定一口便答应了师玉声的要求,但好可不是呆子,怎么会轻易便答应干这种风险这么大的工作。 因此到目前为止,师玉声仍说不动她帮忙。 师玉声见好声好气的求她没效,决定使用激将法。 抖了抖两道眉,他故作神秘地道:“阿婕,你不是老说想一探江湖险恶,闯荡一下江湖,这下子机会可来了,但你又不答应” 沈婕外表虽长得柔美,看来也像个娇弱的女孩, 但骨子里可不是这么一回事,她发起狠劲来可是几个寻常男人也招架不住!师玉声正是看上她这点功夫,和比平常女孩大的胆子,所以现在才会在这求死求活的当孙子。 见他还是不死心,沈婕翻了个大白眼,懒洋洋地托着香腮道:“师叔叔,你别当我是呆子好吗?这种抓贼的事哪有什么好玩的?你记不记得我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我讲那句话的时候才八岁,你认为我这十年来脑袋都没长进吗?闯荡江湖的事就交给你们男人去做吧,我回房去补睡个午觉了。”说着,伸了个大懒腰,摇了摇头,准备开溜去不再理会他。 站在一旁听他们话很久的沈纬,因为之前已答应了师玉声,要将沈婕“借”给他,但见宝贝女儿迟迟不点头,深深觉得面子挂不住,忍不住探出头对沈婕使眼色道:“婕儿,你怎么可以对师叔叔无礼?快跟叔叔道歉!”他这一骂当然是借题发挥,最主要还是要沈婕快答应了师玉声的要求。 “爹”沈婕不高兴地睹着嘴。她哪会不知道她这软耳根的爹的心意,但这件事明明就有风险,她这意气的爹却硬是要让她没事找事干。 沈纬开的小镖局一向便是靠师玉声的帮忙,所以在这十几年几次发生失镖事件,最后都能有惊无险的将失物追回,当然也是靠师玉声在六扇门的关系,也因此当师玉声登门要沈婕帮忙,他马上便拍胸脯答应了!谁知不管师玉声怎么说,沈婕就是不答应,让沈纬真觉很是没面子。 其实沈婕不答应自然有她的理由,师玉声虽是个好人,武功也算还可以,甚至比父亲还好些,但平常办事却不太灵光,他这个总捕头的职位事实上也是天上掉下来的,只因为一次意外去个破庙小解,没想到居然见到一个身着华服的人被囚禁在庙内,便这样救了名不知道是什么王爷的命。 而王爷为了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才会力荐他接下刚悬缺的总捕头位子,但这下子可好了,他才刚上任没多久便遇上这等棘手的事,他可是不搏命不行了! 沈纬见师玉声愁眉不展,显然是十分烦恼,只得再劝沈婕道:“婕儿,你便帮你叔叔个忙吧!你看他这么为难” “可是万一我被那些人抓去杀了,谁能救我?”沈婕不甘地辩道。虽然平常泼辣顽皮,但她可不想胡里胡涂便这样送命。 见沈婕已松口,师玉声喜出望外。“侄女儿你放心,这次我带了好多帮手!这是省衙的大案子,可不像以前在县衙那样要什么没什么,你尽管放心好了!”他赶紧大拍胸脯保证。 “可是”扁着一张小嘴,沈婕还是不放心。这个师叔叔她从小看到现在,一向是迷迷糊糊的,她又怎么能安心? 沈纬才不管沈婕再说什么,他很干脆帮她答应了下来。“好了!婕儿答应了,玉声,你这就准备去吧!” “谢谢师兄!”听了沈纬这么说,师玉声简直要痛哭流涕,马上便向沈婕道:“那侄女儿,事不宜迟,我们现在便走吧!” 破案的日期时时刻刻在他胸中“砰砰”响的,一想到上头的恐怖脸色,师玉声这几天没一天睡得好。 知道父亲不会再改变主意,沈婕不得已收拾了衣物跟师玉声去了。 她不知道这一走可大大改变了她的命运 第一章 敲更的已经敲过二更了。 街上黑茫茫的,雾气弥漫,偌大的街连个人影都没有,整城的人都似乎沉睡了。 冷冽的北风呼呼地吹着。 正当家家户户都在屋内抱着火笼子取暖,安心的打着鼾时,城西的破庙中,有一群穿得破破烂烂的人,正围聚在火堆旁取暖。大多数的人都安静不说话,只忙着把别人挤到离火较远的地方去,让自己能较暖和些。 有一群较年轻的流浪汉围在一起,谈论着李家大屋最近所发生的事。 一个歪嘴的汉子比手画脚道:“就是这样两条白影,飘荡进李大娘和她孙女屋内,前面那个丫环模样的人还提个白灯笼,满脸鬼气的险森森笑着,李大娘吓得往后栽,顿时昏了过去,再醒过来时,她的孙女却怎么也找不着了!她呼天抢地要鬼王还她孙女儿。” 有人摇头表示不信,有人则附和的说些他们也有所听闻的话。 这时候,靠近他们这堆人附近,有个年纪较大的驼背汉子,忽然插进一句话道:“打更的老李吓得不做了,和他一起当班的小王前阵子也失踪了,那现在谁打更啊?” 他这一开口,人人都愣住了,因为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肯替代的人,可是,刚刚还传来清楚的打更声啊。 那是谁敲的更呢? 每个人的脸色都发青了。 偏偏这个时候,清楚的打更声又传来了。夹杂在冷冽风声当中的打更声,平常听来很普通,但是现在却如同催命符般恐怖。有些人已经忍不住频频念着佛号,胆小的人则缩着身子发抖。大家者铁青着脸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不安的想着可能即将发生的事。 突然,人群中的一名年轻姑娘勇敢的站起来,睥脱这些男人说:“我出去看看!”说着便往外冲了出去。 那个人是个外地来的卖艺姑娘,才来这个地方不过。几天,平素耍得一手好刀,便和一名老者搭档卖艺糊口,如今见大家一副大祸临头、畏首畏尾的模样,她先是嗤之以鼻,接着便忍不住出去探探风头。 她怎么也不相信这世界上真有鬼!而见到满屋子的男人那副缩头缩脑的样子,她更是不屑,打定了主意要去会一会他们口中所说的鬼! 她身旁的老者见她出去,脸色一沉也即刻跟了出去。全部的人都紧张的盯着他们看,那眼神似乎是在看两名死人一般。 而就在他们走出去后不久,打更的声音突然停了,两人也再没有回来。 一整夜,破庙中的人都不敢闭眼。瑟缩的挤在一块儿。直到天大明时,一些胆子大的人才外出四处寻找他们,除了在破屋附近找到那名已昏过去坑诔死的老者,却怎么也找不着那位姑娘了。 自此之后,就是连大白天也没有人敢经过这一带, 盲人说是恶鬼出没,有人说是狐仙降临,而真正的原因,则永远是一个迷。 ******* 话说那名在破庙中的大胆女子自然便是沈婕。在那附近等了好几天,她和师玉声派来的人终于等到了那些贼人,在出去之前,她跟那名搭档的捕头使了个眼色,便马上向外冲了出去。 但外面一片雪地白茫茫的,哪有什么人影,她正要回头跟捕头嘀咕一句,去听见身后已传来人倒地的声音。 转身便见到那名捕快已经倒了下来昏过去了。而他身后真站了两名浑身雪白、如形容中的身影飘飘似人又似鬼魅,他们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逐渐向她兜拢靠近。 沈婕不由自主的流了身冷汗。 “你们要干什么?”她—边抽出腰际的长刀抵抗,边着急的看看四周,是否有师玉声安排好的人埋伏在附近,但她可真大大失望了! 四周哪有什么人,在这空档,那两人已欺身靠近她,三两下便将她的刀打落,接着对她喷出一片迷烟! 她勉强憋了一大口气,拚命想跑开,但还是吸进了一口,没多久便昏了过去。 见沈捷倒地,那两人过来查看,确定她已昏了过去,一个人便对空吹了声响亮的口哨,不多时便有一辆骡车从暗处转来。两人将沈婕的手脚紧紧缚住。 其中一人忍不住掐了她的脸颊一把赞道:“这妞还真是标致!好久没见到这么好的货色了!”说着一副恋恋不舍地将她抬上骡车。 闭着眼的沈婕一脸的粉嫩肌肤,小脸颊红通通的,衬得她更引人注目,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睛下缘,直挺而小巧的鼻梁下有张红滟滟的小嘴,再配着一头乌丝也难怪这名强盗会为之而心动。 车上早有一名少女被缚住手脚和嘴,也是昏了过去,两名大汉将人放好之后,对着前面大喊了声“走了!” 骡车摇摇晃晃的离开。 在车上的沈婕哪有昏过去,她只是假装昏过去省得自己再挨打,两双耳朵全竖了起来,看他们要将自己和身旁的少女带到哪里去,但一方面又祈祷师玉声的探子真的有派人跟上自己,否则自己就惨了。 她只希望师玉声这么轻易让自己被这些人给带走是为了探查到他们的老巢穴,而将他们一网打尽,可不要真的让自己给人抓走了! 车上的人在车子走了一段路后,这才将脸上的面具和假发拿下。当然,他们自是人而不是鬼。 沈婕偷觑了两人一眼后,赶紧闭上眼睛,免得被发现。只听见一名声音粗哑的大汉道:“这是第几个了?这个月第九个了吧?” “老大还嫌我们抓人抓得不够快呢!他哪知道现在越来越难抓了,听说官府现在注意到我们了” “看来过几日得再换地方抓人了,不过今天抓到一个好货色你爷爷我真想自己享用算了!” “对啊!好娘们拿着刀的騒劲儿,一张粉脸涨得通红的不知道在床上的狠劲儿是不是也如此?” “刘老三,你也这么想吗?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就将她留下来吧!” “你敢!老大跟人说好要交几个人,这个人算是勉强凑成了数,他们都要送到妓院去” 沈婕听到他们对自己的秽言秽语,气得脑子都快炸了。照她平常的脾气,早就跳起来把他们打得鼻青脸肿了,但现在为了不破坏师玉声的计划,她只好乖乖地让自己被他们带到陌生的地方去。 但知道自己即将被送到妓院去,沈婕还是不免心中忐忑,但自己手脚被缚住,现在却也是无可奈何。 现在只能等师玉声来救她了! ****** 雪地一片白茫茫,除了落雪的沙沙声之外,几公里都是静悄悄的,似乎天地都沉睡了一般,但忽地裹里响起一阵马蹄声。 为着的一人身穿黑衣,骑着一匹雪白骏马,发狂似地在雪地上奔驰,他身后的一人则紧跟着他并骑着,共他众多十数人则在他们身后辛苦追赶着。 终于,到了两旁都是梅树的路径,为首的那人放慢下速度,缓步骑近偌大的宅院前。 宅院上的匾额写着“折梅山庄”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看那高墙和宏伟的金漆大门,便知这屋主的气派不凡。 还没等他下马,宅院中的人早巳开了大门迎接他们。 对着为首的第一人,宅院的管家韩波堆满巴结的笑容道:“少爷,你远来辛苦了!小的刚才接到通知,恐怕准备不周” 不听他的废话,折梅山庄的主人邵剑凌一脸冷峻地飞身下马,便迳自往里面走。 在他身后的居寒笙紧跟着他,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因为他知道邵剑凌要去的必定是兰轩。 他还是忘不了她。 六年了!他总以为随着时光的消逝,邵剑凌会忘掉那件事,恢复原来开朗自信的他。但他错了,这几年邵剑凌的脸是更险沉,藉酒浇愁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而折梅山庄从发生那件事之后,邵便凌本已六年没踏进来一步,但前儿天他忽然向他要求要在那里吊祭柳慧兰。 而从他一来便直闯兰轩的动作,他的感叹是更深更沉的了。 这证明邵剑凌一直忘不了柳慧兰! 柳慧兰生前便最喜欢折梅山庄的景致,兰轩更是她长住的地方,自从她死去后,兰轩还是保持着她生前的一景一物,只是六年来邵剑凌怕是触景伤情吧,从来没有进折梅山庄。但如今,在柳慧兰死后的第六年,他居然主动要求来这里吊祭她? 居寒笙只怕邵剑凌是越来越封闭进他自己的世界,那个只有他和柳慧兰过往美好回忆的世界。但如今他只能感叹,却无法对他说任何话,因为他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多余,他怎么也劝不动他的。 随着邵剑凌的脚步,居寒笙踏进了兰轩。 一进兰轩,居寒笙便见邵剑凌双手抱胸,两眼痴望着挂在墙上的一幅面,那神情仿佛柳慧兰便在他眼前一般。 那幅画正是柳慧兰生前所留下的一幅画像。画师的笔功不错,将她画得维妙维肖,也难怪邵剑凌见了这幅画便如痴如醉。 “兰儿”邵剑凌轻声唤着画中人。 居寒笙见了那景象,正想悄悄地退出兰轩,让邵剑凌一人沉湎往事。 但邵剑凌却头也不转地沉声道:“寒笙,你留下。” 虽不知邵剑凌的用意,但居寒笙不得已进了屋内。 环视屋内的一切,居寒笙心中的叹气便更深了一层。 柳慧兰一向清雅脱俗,因此屋内的物品也非俗物,一把琴、一本剑谱、更甚是一把钗子,这些大都是邵剑凌送她的东西,他俩自幼便是青梅竹马,这些物品便似两人过往生活的点滴回忆,邵剑凌看了又怎么不会激动? 也因此他六年都不敢到折梅山庄来,为的更是怕触景伤情。 果然,邵剑凌微微颤抖着手,一一抚过屋内的一切之后,沉思良久,喘了口后,这才蹙着眉心抬头沉声道:“寒笙,在她忌日那天,这些东西全帮我烧了” “烧了?”居寒笙惊讶地道。他没想到他会想这样做! “对!把它们全烧了给兰儿”邵剑凌的眼神似在看着空气中的柳慧兰那样喃喃呓语。 “你真的要这样做?你不后悔?就连这幅画出要”居寒笙是怀疑他是因为一时冲动才说出这些话,况且这幅画是他最珍藏的一幅啊!他怎么会舍得这样做? “否则你要我怎样做?兰儿已经死!她死了!”邵剑凌突然瞪大眼睛,对他暴怒大吼道。 从兰儿惨死的那天起,他没有一刻忘得了她死时那不甘且微睁的双眼!他只恨自己为什么还活着,既然没有办法保护她:他便是那该死的人!但只可惜他是邵家的主人,没有人会让他这么轻易便死去。 邵家在五代前由邵烈飞创了邵帮开始,便成了江湖中叱咤风云的帮派,到邵剑凌的父亲邵云腾更是将邵帮经营得如日中天,俨然成了武林中的第一大帮,依附着邵帮生活的人,由南到北不知有多少。两年前邵云腾病逝,将邵帮交给邵剑凌,邵剑凌虽无心经营,但在居寒笙和各分舵主的帮忙下,还能维持邵云腾生前的光景。居寒笙几次提醒邵剑凌要振作,不要为柳慧兰而葬送一生,但他知道他从来听不进去。 居寒笙真愿有人能告诉他,怎么样才能解除邵剑凌的痛苦?如果能让邵剑凌忘掉柳慧兰,重现往日那个开朗英爽的他,即使用他居寒笙的命来换他也愿意! 只可惜,直至现在仍未有奇迹出现,这六年来,邵剑凌只能日日借酒浇愁来令自己忘掉柳慧兰。不在梦中他不能忘掉柳慧兰惨死模糊的脸;不在梦中他不能忘掉那永远追查不出来的凶手;不在梦中更不能原谅自己为什么没陪着柳慧兰上市集,而让她和那一干十余人的随从身首异地! 即使他再有权有势,他也不能令她复生!因此他不能原谅自己的无能! 无惧于邵剑凌的怒容,居寒笙眼中满是忧郁地叹道:“我是想要你忘记她,但你怎么也忘不了既然忘不了,那便不要勉强吧。” “忘记她?”邵剑凌痛苦地咬牙道:“你要我忘记兰儿?不!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谁也没办法让我忘记她!”说着他神情恍惚地重击了身旁的柱子一掌,复又狂奔了出去。 望着他狂暴的身影,居寒笙的愁容是更深了。 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邵剑凌从恶梦中醒来,难道六年的折磨对他而言还不够吗? 居寒笙颓然地摇着头。 但躲在一旁偷窥的折梅山庄管家韩波,见邵剑凌那半疯半醒的模样,不禁稍稍放下忐忑不安半天的心。 只因为邵剑凌有六年没来折梅山庄,韩波早已将山庄当成他私人做卖买的好地方。 这掳人卖人的无本生意是从一年前才开始干的勾当,折梅山庄地处偏僻,又是邵家所有,一般江湖人士和官府自然不敢任意在附近逗留,也不会相信这里便是多名女子失踪的藏身之处,再加上跟韩波合作的人武功也不差,至今还没碰上什么棘手的案子,总是顺利将女子掳进山庄再转卖至各地妓院。谁知邵剑凌突然今天匆匆来到这里,虽然本部急忙用飞鸽传书让他知道,但他还来不及将新抓进来的姑娘转送到别处 “还是趁夜里将人快点运出去比较妥当”看着居寒笙的背影,韩波心里暗自盘算。 帮里的人都传说这个新上任的帮主为了未婚妻子 柳慧兰惨死的事而有些疯癫,成天不管帮务而只管喝酒,这两年要不是居寒笙帮他打理帮务,只怕邵帮早就没了! 尽管邵剑凌不管事,但跟在他身旁的居寒笙可是个精明人,韩波只怕自己干的肮脏卖买被他发现,那町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为求妥当,他决定今晚便行动,将新抓进来的五名女子连夜运出去,省得夜长梦多 **** 很不幸的,沈婕的预感居然成真了! 当她在牢城暗自祈祷师玉声不要跟不上自己和那帮歹人,让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被卖掉时,师玉声成天在省衙里大发脾气! “混蛋!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对着一大群无能的那属,师玉声气急败坏地大骂道。 派去和沈婕搭档的几名捕快被那群贼人敲昏,好像就是计划中想得到的事,但坏就坏在附近部署的十余名人,在听见三十里外的邻村有姑娘失踪,便将人挪去那边追踪,只留下两名人跟着沈婕他们,但是因为夜色昏暗,雪下得又大,骡车的痕迹很快便被新雪所掩盖了!那两名捕快便失去沈婕的踪影了。 等到一群人再从邻村赶回来,早就没有沈婕的身影子!一群人便在雪地东找西找,直到不得已才回来禀报师玉声。 接到消息的师玉声当然大骂特骂他们,但事到如今又有什么用? 见师玉声那么狂怒,一名手下唯唯诺诺地上前辩道:“总捕头,据我们打探,是有辆可疑的骡车进了山里,但我们在牛路便不见骡车的车痕。而那阳近什么也没有,就除了折梅山庄之外” 听到折梅山庄的字眼,师玉声不禁动容道:“你进了折梅山庄?” 那名小捕快两手一摊,扁扁嘴,摇头道:“这怎么可能?!折梅山庄岂是说进去就可以进去的地方?要说是去搜查东西,我便没命回来见头儿你啦!” 江湖上人人都知折梅山庄是邵家的产业,而邵帮财大势大,当然没人敢轻易就犯!要不是有十足的证据,根本没办法随便进去搜人。 碰上这超大的难题,师玉声完全无法可想了,他不得已道:“既然这样,还是派人守着那条路,看能不能查出个蛛丝马迹。我那侄女儿如果真被人卖!”我师玉声这辈子便不必做人了!恐怕自杀谢罪也不能抵得过罪行”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 如今他不知道怎么跟沈纬说自己跟丢沈婕的事,但又不能不说啊正头痛时,沈纬却匆匆地跑来找他。 “声弟,怎么样?有线索了吗?要不要我帮忙?”沈纬热心地道。 这儿天镖局生意清淡,家里又少了沈婕一人,似乎便死气沉沉多了,沈纬想师玉声或许人手不足,便过来帮忙。 舔了舔嘴角,师玉声堆出一脸笑意,热情地拉过沈纬,要他先坐下奉茶再说。 “沈婕啊沈婕,你可在哪里啊?”师玉声小声喃喃。 这下子可真惨了! 第二章 在牢里待了半天,沈婕逐渐觉得越来越不妙。 如果师玉声派来的人真的跟不上,再慢都应该找到这个地方将他们救出来了。可是,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来救她呢? 她很恨自己的直觉为什么每次都那么准,但如果这次又让她猜对的话再过几天她不是便要去妓院干活了? 想到那个地方,她便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 环顾跟她关在一起的另外四名女孩,每个人都哭得唏哩哗啦的,不仅手无缚鸡之力,见到这个铺满稻草的牢房,有人醒来便又晕了过去,要是指望她们帮忙自己逃脱,沈婕觉得那是下辈子的事! 还是自立自强比较好! 主意一打定,她便站起来在牢房里东敲敲、西敲敲,看有没有什么小狈洞可以钻出去。但这牢房还建得真结实,是实心砖堆砌的,居然连一条裂酚诩没有。 沈婕正想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脱困,牢门忽然被打开,两名男人拿着绳索进来将她们双臂反绑,口中塞了软布,拿着尖刀抵着她们后背,要她们自己走出牢房。 难道现在便要把她们送去妓院了?沈婕心里暗叫不妙。 这时候,她早就不指望师玉声来救她了。眼观八方,趁着这两人带她们走进一处花园,眼看便要进入条地下密道,看来那是往外面的通道吧!混在四个人当中,她在前后两人不注意之际,悄悄地溜进花苁中,拚命地朝另一方向跑。 但没多久,那些人便发现她了!听到身后的追赶声.沈婕好不容易将手臂的的绳子弄掉,再挖了口中的布,这一抬头却暗叫苦! 原来自己闯进了一条死巷中!眼看追兵要到,她顾不得狼狈地拚命爬上墙,再往下跳 站在墙头瞬间一瞥,后面似乎是一大片园,沈婕暗自得意自己或许能逃脱,却先跌个眼冒金星 ***** 却说这日天是柳慧兰的忌日,邵剑凌在兰轩外要人备了祭桌,准备了柳慧兰生前最爱吃的东西,点了三炷香,便遥对着一轮明月祭拜她。其他人早在此时识相地离开,让他独守回忆。 邵剑凌正望关亭下两人常坐的地方黯然回想过去的点滴,口中的酒也越喝越苦涩,一阵巨大的声响却将他从回忆中拉回现实!眼睛瞥到一个人似乎从墙上跳下来,他眉心一拧,不高兴有人居然敢破坏他的安宁,心念到动,他沉着脸到了墙边。 沈婕揉着有点痛的屁股,眼前摔得头昏眼花的星星还没有消散,一抬头,一双脚却已立在她面前。 不会吧?这么快又要被抓回去了?她心中暗叫不妙。 顺着脚往上看,一个浑身穿着黑衣服的高瘦男人正以冷冷的眼光瞪着她看,垂着几绺头发在脸庞上的他,虽然显得有些苍白而疲惫,但沈婕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个美男子!两道剑道下是双稍嫌冷酷的大眼,高耸的鼻梁、紧抿的薄唇虽然他的神色略显 失意,但还是不减他的英俊!只可惜这么俊的人居然是个坏人。 没时间再想这个问题,抚着肿了个大包的头,沈捷吃力地四处张望,心中盘算下一步往哪里逃。 她的轻功虽不算好,但真正运起劲来应该还能跑个几里路不碍事,如果师玉声派来的人真的在附近找地,她相信自己必能和他们会合。而她最大的秘密武器是把贴身短刀,这把见血封喉的利刃是多年前别人送给父亲的贵重礼物,在这次出门时她顺手便将它“带”出来,每天贴身带着当护身利器。她只希望等会儿眼前的俊俏男人武功如果能差一点,自己搞不好便能拿刀抵着他大摇大摆地脱困了。 沈婕怎么也想不到邵剑凌的武功在江湖上若是排名绝不会在前十名之外,如果跟她武功很差的爹比起来,一个绝对在天,一个便在是地! 但她怎么会知道?怀着一肚子的鬼主意,她一手探进怀中正要拿出短刀,再起身往南跑,冲进最近的树苁中,却发生了她相也想不到的事! 一见到沈婕,邵剑凌的脸便现出了一片惊喜。他简直不敢相信真会发生这种事,眼前的人不正是兰儿吗?六年来她从来没有一次人他的梦中,今日是她的忌日,莫非她终于听见爷的呼唤,从阴司出来跟他相见吗? “兰儿”语音有些哽咽和颤抖,邵剑凌激地动地上前扑过去将沈婕紧抱住,似乎生怕她会溜走般。 沈婕只见到面前的英俊男子突然面露微笑,口中不知嘟囔着什么,一下子便扑过来将自己紧搂住到要窒息的程度。闻着他身上浓浓的酒味,感觉他结实的胸膛和自己紧贴,一向人没和任何男子有过肌肤之亲的她心中惊恐不已,拚命挣扎想逃出他的怀中。 但邵剑凌怎会由得她轻易逃脱,越是想逃,他便越抱越紧。他口中不断地喃喃道:“兰儿,是你回来看我了吧?你原谅我了所以你愿意回来见我了?兰儿”说着、说着,他已流下两行清泪。兰儿那不甘死去的模样,多年来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也让他不断自责。 “放开我”被邵剑凌抱得喘不过气来的沈婕,费了好大劲儿才挤出这句话。 听了沈婕的话,邵剑凌不由自主地手一放松,沈婕一溜出他的怀抱,便迅速抽出藏在怀中的贴身短刀,反后架在邵剑凌脖子上,威协他道:“快告诉我出口在哪里?快点!否则我的这把刀可没有长眼睛” 这时候,韩波和居寒笙带来的一干人赶到了两人面前,当他们见到邵剑凌居然被一个姑娘拿了把利刃回在脖子上,当然大惊失色。他们纷纷掏出身上的兵器,围在两人的身旁。 见到一群人虎视眈眈地围着自己,人群中还包括刚才追捕自己的人,沈婕心中一沉,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好一紧张下将刀抵着邵剑凌更紧,口中急喝道:“不要过来!要他的命就不要过来!” 这一扫当然是情急之下所喊出来的,其实沈婕并不相信这个男人有多高的身价可以令面前的这些人不追捕她,但她总得赌上一赌。 谁知她这么一喊,面前的人居然都神情犹豫,末了走出一名年轻男子,沉着脸问身后的人道:“大家向后退一步,莫教她伤了帮主!” 一群人马上向后退了一大步。 听了“帮主”这两个字,沈婕的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看来自己真押对宝了!管他是啥帮主,总之帮主便是首领,看来自己真的找对人了。她正在高兴自己的运气怎么这么好,故意更神气的对自己手中的“人质”凶狠地道:“走!快带我出去”手中边轻推他往前走。 没想到这名人质居然轻轻一拔便将她的刀枪下,无视于锋利的刀刃,他这么一抓便血流个满手!沈婕正讶异他莫非是疯了,他居然一脸抑郁地对她道:“兰儿看来你还是不肯原谅我?”长叹一声,他又痴望着她,含情脉脉地对她道:“其实我早就想陪你去了,但是寒笙总不肯让我去陪你在那边一定很寂寞吧?没关系,你不会再等多久了”说着含笑望着她,将那把短刀倒转往脖子抹去!在来折梅山庄之前,邵剑凌本就有殉情陪葬的念头,在柳慧兰忌日这天,他又喝了不少酒,心中的抑郁更是达到最高点。当他见到酷似柳慧兰的沈婕时,他积聚了六年的痛楚终于完全爆发了,他一心想和柳慧兰在黄泉相见。 见邵剑凌居然想自杀,居寒笙心急地冲上前想抢下那把短刀,但因为距离太远还是慢了一步,眼看那利刃真要封喉,他见到那名女子竟然奋不顾身地伸手去挡住邵剑凌手中的刀! 刀锋一偏,邵剑凌的手臂被划了长长的一刀,但因为不是要害,只是流了些血并无大碍,趁着他惊愕的空档,居寒笙迅速抢下他手中的短刀,点了他的穴道止住血,为了怕他再自杀,他干脆将他击晕了过去。 沈捷在邵剑凌自杀前,见到他不管刀锋锋利而徒手抓着自己的短刀,弄得满手鲜血直流,便感觉眼着的这名男子似乎有些奇怪,到他说些话后,见他拿着那把刀真的往脖子上砍去,她脑中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扑遇去,奋力把他的手推开。 她虽然用刀抵住他,但原意普不要他死,见他突然要自杀,第一反应便是要救他,她可不要他真死了! 邵剑凌的武功比居寒笙高出不止一倍,但今日他因为饮酒过多且心神不宁,居寒笙才会这么容易便得手。 沈婕等那群人忽地向自己冲过来,这才明白自己因为心软而做了件对自己极不利的蠢事!拔脚跑了几步,听见一群人叫自己“站住”但她怎可能站住,当然拚命往前跑。 她有预感,这次再不跑真会没命了! 韩波怕被居寒笙看出端倪,跟手下使了个眼色,口中叫嚷着“有刺客!放箭!”几名手下趁混乱掏出弓箭,硬是朝沈婕的致命部位射去。 韩波存心要沈婕死,因此箭箭都是致命位置。沈婕东躲西闪,但冷不防还是被支箭射中小腿,往前栽倒! 觉更多的箭往自己的耳际咻咻射过,她不甘心地往前爬,试图再爬到前面那堆矮树苁中藏起来。 脑中闪过家人的一张张笑脸,一向好强的她终于咬着唇哭出来了。 “娘”她边哭边轻吟着。怎么也不想死在这种地方! 但一支箭却已悄悄地朝她背后逼近了,她不知道牛头马面已在她身旁冷笑。 却说居寒笙在确定邵剑凌无恙,转头见韩波正穷凶恶极的追逐着刚才的女刺客,他心念一动,便扬手大喊道:“住手!统统住手!” 从刚才那姑娘狠命扑过去救邵剑凌,他便觉得她必定不是韩波口中所喊的刺客,但韩波居然对那么个姑娘下杀手,他怎么也觉得不对劲。 他决定将人留个活口,好好盘问一下。 听了居寒笙的话,几名跟他来的随从马上便停了于,等待他的嘱咐。 但韩波怎可能放过这杀沈婕的好机会,他假意没听见,使眼色要手下们放最后一把箭,当他见到沈婕故其中一支箭穿胸而过,颓然扑倒在地吐了一大摊血,他终于放心了。 从沈婕涣散的眼神,韩波知道她没几个时辰好活了,除非有大罗神仙来救她。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他早就得意地大笑一场了。 等居寒笙赶过来,见雪地中怵目惊心的血迹,了想也不想便替浑哆嗦的沈婕点了穴道止住血,再将她一把抱起来。 “不是叫你们留活口吗?”他不高兴地对韩波道。 “谁教她不停下来?都叫她站住了反正是名刺客,竟敢来行刺少爷,她早晚都是要死”韩波连忙辩白道。见居寒笙似乎有心救治她,他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飞鸽传书叫华大夫尽速赶来!快去!”居寒笙猛瞪了韩波一眼,迅速将沈婕带进屋内。 从这姑娘苍白的脸色他知道他的情况并不妙,这么近看更觉得她与柳慧兰有七、八分肖似,难怪刚才在昏暗不清的外面,邵剑凌会将她误认为是柳慧兰。他可不希望她就这样死了。 她刚才救了邵剑凌,她怎么说了对邵剑凌有恩。他并不想邵剑凌醒来才后悔自己成了不义之人,居然没有留她一命。 也因此他怎么拚命也要救她。再加上她与死去的柳慧兰有几分肖似,他更是要救活她。 找开葯柜,他先倒出几味名贵的伤葯给她吞下去。 他一定要她活过来! ***** 揭开纱帐,邵剑凌一手缠着伤布,面色凝重地望着帐中的人。 在床上的女子面色苍白,呼吸既沉重又急促,看地那一张小脸通红的模样,便知她正发着高烧。 要不是居寒笙将名贵的伤葯先替她喂上,再以内力替她延命,没等到大夫来到,她的一条小命大概早就休了!但经过大夫诊治过后,此时她也是命在旦夕。 那胸口的箭伤实在太过歹毒,不仅伤了她的肺脉,只差一点便伤到了心脉,幸好她是年青力壮,也似乎有些武功底子,否则换成寻常女子,早就见阎王了。 不管她是不是来刺杀自己的刺客,他怎么也不想她死在自己面前。 看着肖似柳慧兰的脸,邵剑凌心呈现杀味难陈。自己醒过来后居寒笙早巳将她救了自己的事告诉他,他不知自己是该感谢她救了自己一命,还是恨她不让自己追随兰儿于九泉之下。 但她的模样实在太像兰儿了,他知道自己是恨不了她的。 就只是凝神看着她,邵剑凌也里也是欢快的。这六年来他多想见兰儿一面,哪怕只是梦中一瞥也罢,但她却从来不入他的梦。 如今见到这个不明身分的女子躺在自己面前,那酷似兰儿的模样,即使知道她不是兰儿,他也忍不住想伸手抚摩她的脸颊。 他实在太想兰儿了! 耳旁听见身后传来居寒笙的脚步声,才刚伸出的手便又缩了回来,他的脸色又回复成原先冷酷的神情。 双手抱胸,邵剑凌神色冷漠地走离开床边。 居寒笙看了床上的女子一眼,微皱眉道:“华大夫说今晚是生死交关的时刻,会活会死便全看她的命了” “查出她的身分了吗?”垂着眼睑不让居寒笙见到他心痛的眼神,邵剑凌痹篇他的话问道。 居寒笙摇头道:“没有。她似乎不是附近的人,没人见过她。倒是有件奇怪的事” “什么事?”邵剑凌扬了眉问道。 “这附近多了些六扇门的人在庄附近徘徊,他们似乎在搜寻些什么”居寒笙道。 师玉声派来的捕快在折梅山庄附近探头探脑的,简直是上天下地的寻找沈婕的下落,邵帮的人当然很容易便发现他们的踪迹。 “找人问过他们话了吗?” “他们不肯说,只是支吾地说在附近查案子”居寒笙再看了床上的女子一眼,又道:“会不会正是在找她?” “去探探他们的口气”邵剑凌不由自主地凝睇着床的方向道:“或许能从他们身上发现她的身分” 见他似乎很在意她,居寒笙心念一动,又道:“我怀疑这里其实有人知道她的身分” “谁!”邵剑凌动容道。 “韩总管。” “为什么怀疑他?” “如果他不是知道她的事,为什么故意要杀她灭口?那时候我明下令大家住手要抓活口了,但他的人却偏偏对她下毒手,似乎故意要置她于死地。”对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假使这床上的不知名女子便这样死去了,他觉得自己一定会遗憾一辈子。 邵剑凌沉思了一会儿才道:“暗中去查查他!我不希望他真的如你所说,毕竟他在折梅山庄也多年了”转身走近床边,微到运气,邵剑凌将手贴近女子的穴道,将内力送进她体内替她疗伤,这才冷冷地对居寒笙道:“至于她,我不会让她死的。我还要她活着告诉我们所有的答案,我会还欠她的一条命!”说完专心一意的将内力送进她体内,帮助她血气运行。 居寒笙悄悄地退出去,心里在有些微兴奋。 从六年前柳慧兰死去的那刻起,他便从未在邵剑凌脸上见到他这么认真的表情。这六年来邵剑凌虽然活着,但是如同行尸走肉;但今天,他首次在他脸上见到那久已不见的一丝生气。 或许这名少女真是上天派来的使者。 他真的希望! **** 从昏睡中张眼醒过来,沈婕苏醒过来,沈婕很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没死,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床上。但她才一动,便痛得闷哼了一声。 “嗯”她痛得都流出眼泪来。 她这一声闷哼没逃过彻夜守在床边的邵剑凌耳朵。 为了救她,他整整在床边替她疗伤了好几个时辰,直到她的呼吸渐趋正常,脸色也有一些许血色;让华大大看过她,确定她已过了生死关头,他这才放心地在一旁和衣睡去。 盯了她一整夜,邵剑凌终于不得不承认其实她和柳慧兰是有差别的,比起柳慧兰,她不仅身子骨架较大,脸上也多了几分英气和俏丽。若说柳慧兰是一朵开在深谷中的幽兰,她身上永远有股去不掉的幽雅,那眼前这名女子便是朵野菊。 她怎么也不可能跟柳慧兰比的!天下没有女人比得上死去的柳慧兰。邵剑凌这么认为。 对于自己昨天在暗处居然将她误认为是柳慧兰,邵剑凌心中着实有些懊悔,也觉得对不起柳慧兰。但他不知为什么,总觉得眼光根本离不开她。 也因此他一听见她醒过来的呻吟声,便忙不迭地站在床前看她。 在恍惚当中,沈婕记得自己在睡梦中一直有一双温暖的手握着自己的,那双温暖的手如今却不见了。她一抬眼,只见到一个男人用森冷的眼光望着她 他不就是那个疯子吗?她倒吸了一口气。 知道自己还在那帮匪徒手中,那个人称“帮主”的人甚至站在自己面前,沈婕的心忽地一沉。 这下子真的惨了!可逃不了了! 沈婕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他是谁,没想到对了抢先问她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到折梅山庄来?”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沈婕气极地对他吼道:“明明是你的手下抓我进来的你还装蒜哼!”她觉得自己横竖都是死,干脆豁出去了。 “你是被抓进来的?是谁抓你进来?”邵剑凌奇道。他才刚听出些端倪,当然继续追问她。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哎呀!真痛痛死我了!”抚着火烧般的胸口,沈婕因为刚才的生气大吼而牵动伤口,痛得一张小脸都皱在一起。 邵剑凌毫不犹豫地伸手运气,替她舒缓了逆行的血路。不到一会儿,沈婕便觉得有一股热流在自己胸口运转,刚才的痛感渐渐消失了。 “你”她讶异他居然出手替自己疗伤,即使她武功再差,她也知道眼前的这个怪男人是个武功高强的人。这种人,真会是那种拐人去卖的小贼吗? 沈婕自小家里开的是镖局,对于江湖事也略知一二,若不是武功不太好、下三滥的江湖客,万万是不会做出这种肮脏的卖买。而他这一出手,-她便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 莫非自己真的错怪他了? 缓了一口气,她忍不住抬头道:“你真的没叫人拐走良家妇女去卖?” 邵剑凌摇头道:“你说你是被抓进山庄的,是谁抓你进来的?” 见他真诚的神色,沈婕决定赌上一赌,逐将自己怎么受师玉声之托,乔装假扮寻常女子,最后被人运进山庄的事说出来。 听完沈婕的说词,邵剑凌早就心里有数了。这一定是韩波做的好事,但他还是冷着脸对她道:“你说的话我会仔细去查,如果不是真话,别说你是救我一命,就是救过我十次也别想逃过惩罚!”说完他负手而去。 “什么什么东西嘛!你以为你是什么人?这么大的口气?我明明说的是实话”沈婕气极地对着他的身影大叫。 亏她还忍着痛对他说了这么长的话,没想到他居然还这么说她!他凭什么这么神气?他到底是什么人? 要不是她根本动不了,她很想刚才便给那个怪男人一掌! 站在一旁听了他们半天对话的居寒笙,在邵剑凌出去后才悄然进来,对沈婕才刚醒来便这么有精神,他忍不住微笑道:“这是邵帮的折梅山庄小姑娘,邵帮你该听过吧?” “邵帮?是那个”沈婕的嘴马上张得老大。 必于这天下第一帮的事迹,从小案亲便在她耳边说得烂熟,而武林中家的年轻帮主更是传说中的传奇人物,没想到他便是那个疯子 她觉得又有些微晕眩了。 见她一脸恍然大悟,居寒笙微笑点头“对,便是那个邵帮。而他是帮主,你便应该知道他是谁了吧。” “嗯,我知道。”沈婕苦笑道。 “这下子你便安心休养吧!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说, 你放心,邵帮会负责一切!”说着居寒笙找了两名婢女进来服侍她。 沈婕直到现在才真正能安心再睡去。 终于没事了! 自己幸运地捡回一条命,能回去镖局平安的日子了。 沈婕是这么想的,但她不知道自己的命运现在才真正开始大逆转 第三章 兰轩内,炉上温着一壳热酒,邵剑凌边浅酌,一边对着柳慧兰的画像若有似无地望着。 窗外大雪纷飞,她的思绪不自觉又飘回昔日。 他和兰儿相识于十六岁那年 那一年,柳家父母因病去世,邵云腾和柳慧兰的父亲一向是生死之交,二话不说便将柳慧兰带回家。 初见柳慧兰的那天,也是下大雪的日子,在雪中见到十四岁的她,邵剑凌马上便爱上娇小柔弱的她。 只是末了还是逃谑红颜吧,他终究还是失去了她 正将喉中苦涩的一口酒吞下,耳边却听见居寒笙进屋的脚步声。 “查出什么了?”邵剑凌头也不抬地问道。 虽说他这两年并不太管事,但真正作大决定时他却毫不含糊。父亲死时唯一的心愿便是要他将邵帮维持住,他不会违背自己对父亲的誓言。 居寒笙叹了口气道:“没想到这件事真是韩总管干的。我在城里查到另外四名少女,她们都是同个村落的人看来这件事真是如沈姑娘所说的,韩部乖浦怕做这勾当已经很久了。” 韩波在邵帮已经有三十年的时间,也甚得邵云腾的信任,没想到他居然会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 自己帮内居然出了这等害群之马,邵剑凌眉心微又问道:“韩波他人呢?” 居寒笙摇头道:“怕是早就心里有数了吧,前天晚上便收拾细软逃出去了。听庄里的人说,前天夜里韩总管没交代什么便骑着快马离开山庄,庄里的人也不明所以。” 邵剑凌愤怒地厉声道:“就是上天下地也要把他追出来,绝不能让他逍遥法外!这件事对本帮的声誉影响甚大,万不能让他逃脱!” 他在邵帮当了两年帮主,从来不曾动过父亲时代安置的老部属,即使听了他们有过失,也总是尽量维护他们,但没想到韩波却以为他真的不管事,而暗地里做坏事。 居寒笙点头道:“我早已经发出迫缉令了,务必追到他的人!我想以我帮绵密的会众,他是插翅也难飞。另外,那六扇门的人真是在找沈姑娘,我已通知她的家人,等她伤好点便送她回家。” 见居寒笙提起沈婕,邵剑凌微皱眉道:“她今日还好吧!华大夫怎么说?” 自那天起他便没再去探视过沈婕,一方面是怕看见她的脸更容易让他想起兰儿,一方面却又自责自己居然对兰儿的模样已有些模糊了,反而脑中鲜明印着沈婕甜美的脸庞,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不敢再见她 他真怕自己会忘了兰儿! 微沉吟了一会儿,居寒笙大着胆子道:“你为什么不自己过去看她?” 照他看来,邵剑凌不但很在意沈婕,应该更对她有好感才对,以他好几夜不眠不休照顾她的细心模样,他绝对不相信那只是为了答谢她的救命之恩。 但邵剑凌怎会将的心事外露,他故意不高兴地道:“我没必要过去看她,就算我欠她一条命,前几天夜里我也偿还她的命了,为什么我还要去看她?” 只要逃避不见她,他便能继续爱着早已死去的兰儿,而他早就下定决心自己一辈子只爱她一人,绝不被其他女人吸引。 居寒笙忽然幽幽地道:“她不是和柳姑娘很像?” “那又怎么样?”邵剑凌沉着气反问他道。 “既然你这么想柳姑娘,便是看看她也好不是吗?”居寒笙小心翼翼地道。 “寒笙,你认为她能跟兰儿比?你错了!在我心目中,没人能跟兰儿比没有人!”说着兀自转头去看画像中的柳慧兰。 画像中的柳慧兰美目盼兮地含笑望着他,邵剑凌看着、不知为什么,脑中却鲜明浮现沈婕的模样。 莫非自己真的快要忘记兰儿的脸了?他觉得心如刀割。 摇了摇头,邵剑凌沉着脸对居寒笙道:“你出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说着便不再理他,独自到窗边沉思。 见他不愿再提沈婕的事,居寒笙悄悄地退了出去,不想再打搅他。 但在走廊上他还是想着这件事,他不会放弃邵剑凌从自己的封闭世界拉出来,哪怕只有一丝丝的可能,他也不会放弃! 他还是认为关键便在沈婕身上。 他绝对要利用她来打动邵剑凌!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要继续努力做,直到邵剑凌恢复原来的人为止。 他打定主意这么做了。 ****** “不行!太轻了还得再重点!”沈婕扁了扁嘴,挑剔地道。 “这样行吗?”虽然心中已连骂数声“你老子的”但一边搔着沈婕那被箭射穿、现在正裹着伤布的小腿的疮,师玉声还是不敢吭半点声,仍然一脸谄媚地道。 谁教他要有错在先? 尽管师玉声已经额头沁出冷汗来了,看起来真的很可怜,但沈婕依然不放过整他的机会。 要不是要她深入虎穴,如今她怎么会躺在这里?照她看来,师玉声应该天天到她房前跪拜,等她心头之恨消了再说。 就因为自己真的欠沈婕太多,师玉声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乖乖地替这刁蛮侄女做这低三下四的仆人工作了。 “再左边点” “是这边吗?” “嗯啊!叔叔!你怎么下手这么重?你想痛死我吗?”睁着一双美目,沈婕不高兴地对师玉声吼道。 “对不起我再试试”面对这个十八岁的小魔女,师玉声只盼衙里的人没人看见这一幕,否则自己刚建立起来的“神捕”威名就全无啦! 但沈婕才不管这些呢,她绝对要好好虐待一下师玉声,好消一消心头之恨。她可是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才回来的呢,哪能这么轻易便放过他。 而或许是年轻身子骨硬朗、较有本钱,沈婕在华大夫的治疗下,居然很快便恢复了大半,十天后,在她一再的央求之下,居寒笙便派了人将她一路护送回家。 沈婕从折梅山庄返家,师玉声当然马上来请罪,除了跟她赔不是之外,还万分千分讨好她,当然,这抓痒的小事算得了什么,就算现在沈婕要他马上跪地学狗爬,恐怕他也不能拒绝。 还是那句老话,谁教他欠她一条命? 在房外的沈婕之母靖筱蓉看自己的刁钻女整师玉声半天,先是笑弯了腰好久,最后实在看不过去才走进房内道:“好啦!婕儿,你就原谅你师叔叔一次,不要再计软了。”接着转头对师玉声道:“声弟,你去前厅喝茶吧!你师哥等你好久了。”说着对他眨眨眼。 师玉声哪会放过这个开溜的好机会,再说了些客套话后,当然马上一溜烟地逃跑了。 他一溜出房间,沈婕气得脸都白了,她噘着小嘴道:“娘!你怎么这么轻易便放师叔叔走了?你没看见我气还没消吗?”她可可不想就这么容易便放过他! 靖筱蓉笑道:“我的好女儿,我哪会不知道你的心意?但你师叔叔也不是故意的。”说着她一脸神秘的又道:“再说,我也有好多话想问你,我不叫他早点出去,这些话可憋死我。” 沈婕一脸莫名其妙地问道:“什么事?是关于我的伤势吗?” 她记得华大夫和那个姓居的人送她回来时,明明将她的伤势对家人说得一清二楚,为什么娘还要再问她? 靖筱蓉摇头,搓着手道:“不是,我要问的事是是关于邵家那位年轻帮主的事。” 将女儿送进房内后,那位传说中邵剑凌的最得力助手居寒笙,他居然一五一十的问起女儿的事,还露骨的打听女儿是否许了婆家,她起先以为是温文儒雅的居寒笙中意自己家的女儿,而如果女儿可以嫁给像居寒笙这等的人物,她怎可能会不中意?她当然自拚命推销自己这有点嫌老、几次都定不到亲家的女儿。哪知再进一步交谈之后才知道,中意女儿的人居然是邵剑凌本人! 是邵剑凌! 这种天下掉下来的好运气,让他们夫妻俩几乎傻眼了!被邵剑凌选上的女人跟被皇帝选上的妃子有什么两样?邵家可是武林第一大帮啊!要是婕儿能嫁给邵剑凌当妻子,那可是大大的喜事! 也因此居寒笙一走,她便迫不及待地冲进来问女儿。 沈婕秀眉微皱地反问母亲道:“邵帮的帮主?娘为什么问他?” 一谈起邵剑凌,沈婕脑中便马上浮现邵剑凌当夜发狂的痴情神色,和他对自已严厉问话的样子。 当然,那统统都不是好印象。虽然他真是她这辈于看过最英俊的人,但是她不可能会对那个人有好的评价。 靖筱蓉不动声地道:“不是传说他又俊俏、武功又高强,华大夫不是也说过是他用内力替你续命,你才能逃过这一动的吗?婕儿,你一定见过他吧?他长得怎么样?你对你印象如何?”既然邵剑凌对婕儿有意思,她当然想听听婕儿对他的看法如何。 听清楚母亲的问话后,沈婕不高兴地抗议道:“娘,你别无聊好不好?你以为邵剑凌他本人天天站在我房间当差叼?我在那里十几天,总共也不过史见过他两次” 听见沈婕在然见过邵剑凌两次,靖筱蓉更是忙不迭地催促道:“真的?你见过他两次?既然见过他两次,那你一定看清楚他了?他长得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很英俊?” 对这样的母亲,沈婕真的觉得很无力。自己历劫归来,母亲居然不问自己身体好不好,反而话题绕着邵剑凌问个没完没了,到底自己算不算她的女儿呢?沈婕故意打了个大大的喝欠,无精打采地点头道:“嗯”“嗯?是什么意思?”靖筱蓉眯着眼,一脸疑惑道。 “就是他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对不起,我累了,我要睡觉了”说着她将被子蒙盖过头顶,不再理会母亲。 “婕儿”靖筱蓉不死心地再叫她。 但沈婕去理也不理她了。 知道沈婕的坏脾气,靖筱蓉不得不叹了口气离开房间。 但靖筱蓉这一说,却让沈婕平静的心湖泛起一阵涟漪。 要说好对邵剑凌毫无印象那是绝不可能的,虽然在那天之后,邵剑凌便没来探望过她,但她左想右想了半天,到底在梦中一直紧握着自己的那双温暖的手是谁?她推想那应该是他吧。 但他为什么在她醒来后却又那么凶? 这点即使她再冰雪聪明也猜不透。 反正他再也跟她没瓜葛,她便不想再支操这心了。没多久,沈婕便在睡梦中打了响亮的鼾声。 还悄悄地站在门外的靖筱蓉忧心地跟沈纬道:“你看那邵剑凌真会喜欢上我们家这野丫头吗?” 沈纬自信地含笑道:“梅竹兰菊,大家各有所好,谁知他喜欢上我们婕儿哪一点。但依我看来,我们婕儿长得又漂亮又聪慧,也难怪他会中意她了” 靖筱蓉的食指刮着脸颊笑道:“真是不知羞!老王卖瓜还自夸?从没见过人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只是,不知婕儿喜不喜欢他?” 沈纬点了点头道:“你说呢?你刚才不是问过她?” 靖筱蓉摇头道:怕是害羞不说吧,我看她不爱讲这事纬哥,万一邵家真来提亲,我们真要答应这门婚事吗?” “姻缘天注定!如果他们不是真的有缘,婕儿不会和剑凌认识况且邵剑凌的人品江湖上人人尽知。要不是发生柳慧兰惨死的事,这门亲事也不会落到我们婕儿手中。虽说这几年江湖传说他不管事、颓废成性,但我总觉得他不会如外传般不管事我是赞成这门亲事的。” 沈纬在八年前曾见过邵剑凌一面,那年他虽只有二十岁,却是英姿焕发、人中之龙的模样,他帮助父亲邵云腾处理帮事颇有大将之风且武功也已在众人之上,对他的印象极好。没想到他居然对自己的女儿有意! 对沈纬而言,邵剑凌的能力是经他的万贯家财还有吸引力,也难怪他会迫不及待的想沈婕嫁出去。 “但万一邵剑凌不如外传那么好呢?我们婕儿不就糟了”虽知沈纬对邵剑凌的印象很好,但靖筱蓉还是不放心。 “蓉儿,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便不要再担心了吧!”沈纬劝她。 在睡梦中的沈婕不知道自己的终身大事已在秘密被进行,要是她知道准会跳起来。 但这回可由不得她了! ****** 再对兰轩内的物品看了最后一眼,邵剑凌在心中长叹一口气,正打算离开时,居寒笙却来到。 “料想你会在这里,你果然是在这里。”居寒笙含笑道。 “我打算下午便走,也该是回去的时候了。”邵剑凌微皱眉道。 原打算在兰轩好好感怀兰儿,或许她会在这儿入自己的梦,但如今他却觉得这趟是来错了!兰儿不但没有入他的梦,自己也没死成去黄泉下陪她;更糟的是,她的面容在他脑中居然越来越模糊了。 但是另一张脸却更清晰的在他心中荡漾。 不用说,那自然是沈婕的脸。和沈婕说上话后,邵剑凌知道沈婕的气质和柳慧兰的确是迥异,他敢自认她不能和柳慧兰比,但令他气恼的是,如今他居然对她的印象比柳慧兰还要深刻,这让他恐惧自己总有一天会忘了柳慧兰。 他一辈子只要爱兰儿一人,他早就下定决心的,但为什么他如今却这么烦躁?他不懂自己的心在怕什么?他可是连死都不怕的人啊!照理说天下没什么能让他惧怕啊! 这趟来折梅山庄的行程简直是糟透了,再加上发现韩波的事,让他离去时的心情比起来之前还要更加难安,只让他想早早离开折梅山庄回擎剑山庄去。 居寒笙点头道:“我刚从沈家回来,事情也都处理 差不多了,下午要走也是可以”微沉吟了一下子犹豫再三才又道:“只是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什么事?” “是关于沈姑娘的事。”居寒笙微皱了下眉头道。 “你不是送她回家了吗?她身子怎么了吗?”乍听见她的消息,邵剑凌不知自己的心为何打了个突?脸色有些微微变色。 见他一副开心的模样,居寒笙心里暗笑,故意装出莫可奈何的表情道:“唉!说来也不是你的错,只是为了你,沈家的人居然要她去出家” 居寒笙早就打定主意要让邵剑凌点头娶了沈婕。既然沈家两老都不反对,如今便只要骗得邵剑凌点头便可以。他知道邵剑凌对沈婕其实已心动,只是他自己死不承认,而只想日日逃避在和柳慧兰的过去而已。 为了救他脱离这六年来的颓废生活,也因此他不择手段的要邵剑凌点头答应娶了沈婕。 果然,邵剑凌闻言愣了半响,奇道:“为了我出家?她为何要为我而出家?” 居寒笙叹口气,强忍笑意瞎扯道:“谁知沈家虽是开间小小不起眼的镖局,但家规却是甚严!沈姑娘的父母只听见她曾和你孤男寡女共处一夜,便面色惨白地强逼出家。” 邵剑凌眉心微地辩道:“但我那夜是为她疗伤,我们并没有做什么!” 要说他最过分的也只是忘情的抚过她的小脸一次,至于他握了她的手整晚,那却是沈婕怎么也不肯放手,他只好不得已依了她 那夜他痴望着她的小脸一夜,已死的感觉似乎又活现了些许 但这自是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他不会承认,也不愿说。 居寒笙摇着道:“沈家家规甚严,在外人看是不合理,但既是他家家规,旁人却又奈何得了什么?为了表示清白,他们轻是要沈姑娘出家,重是” “怎么样?”邵剑凌急问道。 “怕是要她以死示贞节吧!”居寒笙皱眉道。 “荒唐!真是荒唐!居然这样动私法!你为什么不劝劝他们?”邵剑凌忘情地咆哮道。 一想到沈婕居然人庵堂,他便觉可惜。自己费尽心思救她一命,她却有可能被逼去死,一向不轻易动怒的他便忍不住发火。 见自己的计策成功了一半,居寒笙耸耸肩道:“我们是外人,劝又有什么用?只好眼不见为净了。” “但这事说来还是我们邵帮惹来的就这么眼不见为净,这倒不像你的作风。”邵剑凌道。 居寒笙笑道:“你是邵帮帮主,你想做什么事只要动动口便可以。” “你这话怎么说?” “如果你想救她,那应该也不难。”居寒笙翻了个白眼道。 “救她?怎么救?”他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 “很简单!沈家要逼沈姑娘出家,甚至逼她去死。为的不就是图‘清白”两个字居寒笙瞄了邵剑凌眼,又道:“要说她如今会不清白,主因便是在你身上。” 听他兜圈子说了这么一大段,居然还是废话成遍,邵剑凌不耐烦地随口道:“我当然知道她是为了我才被家人误会的,难不成我便要娶她以示负责了?” 他这句话非但无心,更是无意,谁知却正中居寒笙下怀,他击掌点头道:“我正是此意。” 这下子反倒换邵剑凌吃惊了,他又道:“你真这样想?这未免太荒唐了!” 他和沈婕不过见过两次面,算算时间也没多久,而居寒笙居然认为他能就这样娶她!他不可能不知道他心中永远有个柳慧兰,沈婕又算得了什么?居然值得他娶她? 居寒笙淡淡地道:“我知道你心中始终有个柳慧兰,谁也没办法让你忘记她。既是如此,你今生和谁成亲不是都可以?你就当做件好事,将她救出沈家的火坑吧!否则,以她的性子,早晚会去寻死的。” 他这句话如果让沈纬听了肯定会口吐白沫,但如今为了先让邵剑凌点头,他决定先不择手段。这乱说话会被拔舌头的大罪,便再说了。 果然,他这番话似乎打动子邵剑凌的心,他脸上出现迟疑之色 但他还是摇头道:“我想想或许还有别的方法,要救她并不止有这个办法吧?”他总觉得居寒笙的说法有些不对劲,但一时之间却又说不了反驳的话来。 居寒笙见他还犹豫不决,决定再下贴猛葯。他转身欲离开前故意喃喃道:“不过说起来你也没有义务管这件事,毕竟娶妻乃是大事,无故多个你不喜欢的人在面前出现,也真是不舒服不过就可怜沈姑娘十八岁年纪轻轻便得去见阎王,只是她这辈子也是死不瞑目吧,只是因为她进了折梅山庄才会有这样下场,说来还真是运气不好,唉!”他这番话当然是故意说给邵剑凌听的,只盼他自责越深,便越是有答应的可能。 “你”见居寒笙居然这么说,邵剑凌怎能安心,他不甘心地道:你既然这么说,为什么你不去娶了她?” 居寒笙两手一摊,道:“跟她在房内过一夜的是准?应该不是我居寒笙吧?再说沈家的父母了认定你才是主事人而不是我人家未必要我居寒笙啊!你真是太抬举我了。” “但是”邵剑凌正待再辩,居寒笙却摇摇头,出去了。 他不信邵剑凌不答应。 等着瞧! 第四章 好不容易胸口和脚上的伤好了点,这日沈婕终于倚着父亲替她做的木仗走出房间溜达。平常短短的一点距离如今要花这么久,还弄得她汗流浃背的,让她不由得又低头咒了师玉声几句。 想到这伤还要十天半个月才会好,她就更是叹气叹个没完没了了。 远远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婕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她的泼猴弟弟沈平,他大叫她:“姐姐!姐姐!”说着急匆匆地朝她跑来。 “干嘛跑得这么急?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了?”她没精打彩地瞪着这小自己四岁的弟弟。 涨着一张通红的脸,沈平兴奋地道:“姐,有人上门跟你提亲来着,你说稀不稀奇?” 沈婕家里开的是个小镖局,平素在邻里的评价并不很高,再加上沈婕从小便舞刀弄枪的,女红家事只是粗通的程度,虽然脸蛋美亦美,家乡也有人上门提亲,但总是那些贪图她美色的财主家或商家,便理所当然的被沈纬回掉。照沈纬看来,能配得上她娇娇女的人非得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才行!最少武功也要不输他才算及格。因此到今年沈婕已经十八岁,算上是半个老姑娘了,媒婆便更难上门了。 但如今却有人上门提亲,这当然是稀奇的事。 听了弟弟的话,沈婕大笑三声,才叉着腰冷笑道:“又是谁不知死活,敢上门提亲?平弟,爹拒绝了没?是不是王媒婆说的亲?” 王媒婆是邻里中出了名的媒婆,几次到浓家说媒,却总是被沈纬拒绝,但她却是越走越勤快,似乎非要赚上这笔媒人钱不可!也因此沈婕头一个便猜是她。 沈平摇了摇头,皱眉道:“不是王媒婆,这次来的是个男人,他带了发多礼物上门,我看爹娘都眉开眼笑的。” 听了沈平的话,沈婕起疑道:“那男人你见过吗?” 沈平点头道:“就是上次送你回来的那人嘛!” “什么?!你有没有看错?是邵帮的人?”沈婕大吃一惊。 “就是那个人。他还跟爹娘说什么要尽快完婚的事爹还满口答应。”沈平狐疑地问沈婕道:“姐,爹和娘之前有跟你说过这件事吗?怎么他们这么快便答应人家了?可是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说你要嫁人的事?” 沈婕闻言如王雷轰顶!气急败坏地再追问“没有!娘从来没跟我说过什么怎么现在会冒出这门亲事?”她想起居寒笙那温文儒雅的笑容后面,居然是包藏这么大的居心!之前还觉得他比那个死人脸的邵剑凌要好得多,没想到他居然来家里跟自己爹娘提亲? “那就奇怪了,看爹和娘的样子,好像早就知道这件亲事了。”沈平搔着头道。 沈婕沉着脸道:“居寒笙自己替自己说亲吗?” “不是。”沈平拼命摇头。 “那是”沈婕疑惑不已。 沈平肯定地道:“他是替邵剑凌提的亲。姐,你真的要跟邵帮的帮主成亲吗?你不是说他是个挺怪的人?” 沈平后面的话沈婕完全没听清楚,她只觉得自己快昏倒了,而脑门则浮现邵剑凌那冷漠至极的面容。 天啊!爹居然要她嫁给那个人?有没有摘错?就是乱点鸳鸯谱也要有个道理吧!而她从邵剑凌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他有中意自己的半点意思啊! “这其中一定弄错什么!不!我要跟爹娘说清楚!教他们退了这门亲事!平弟,快扶我出去!”她恨不得现在便冲到大厅,亲自拒绝居寒笙的提亲。 “婕儿!”靖筱蓉刚在大厅见到沈平溜了进来,便知他去向沈婕通风报信。怕女儿真的冲出去坏了这门得之不易的亲事,她赶紧先进来阻止她。 “娘,你真的答应这门亲事?”沈婕气急败坏地扑问她道。 扶着沈婕,见她的小脸都发白了,靖筱蓉心疼地道:“跟邵剑凌成亲是多少姑娘的梦想?婕儿,你便不要再选了,听你爹的安排吧。” 他们自沈婕小时候便比一般寻常女子要宠溺她,凡事皆让她可自我主张,更因是豪爽的江湖人物,他们并不在她身上要求那些加诸在平常女子身上的三从四德,也因此沈婕比一般的同龄姑娘要大胆得多。她一向便是沈纬的掌上明珠,但今天居然发生这种事,沈婕觉得自己的世界都颠倒了过来。 “我绝不和那个姓邵的成亲!绝不,要嫁你自己去嫁好了!”沈婕气呼呼地道。 想到这些人居然在自己卧病在床的时候密谋商量自己的终身大事,而自己家的父母连一点都不透露这件事,她便有气! 看来爹和娘真的想把她给卖了!沈婕气得滴下豆大的眼泪。 靖筱蓉见一向顽强的女儿居然哭了,当然又心疼又不舍。但沈纬难得这么坚持这件亲事,她怎么劝都劝不动他,她只好哄着沈婕道:“婕儿,所谓女大当嫁,你也不能留在爹娘身边一辈子。俗话说得好,留来留去留成仇!那邵剑凌的人你爹见过,你爹对他是赞不绝口,你便相信你爹一回” “我我不想嫁他!娘,你快扶我到前厅,我要亲自去拒绝他们”沈婕还是坚持。 说着从靖筱蓉怀中挣扎着站起,一跳一跳的想到前厅去。 “婕儿,你小心跌倒”见她走得那么急,靖筱蓉急得叫道。 因为太急着往前厅走,一个不小心,沈婕被地上的凹洞绊倒,好死不死的,她的前额却敲在沈纬练功的石轮上,一下子便撞晕了过去! “姐!” “婕儿!” 沈平和靖筱蓉见沈婕闷晕在地,赶紧将她抬到房间去,虽然没多久她便醒来,但居寒笙那批人早就走了,沈婕只能对着前厅的大批礼物干瞪眼。 她知道自己真的完蛋了! 在前厅坐了半天想等沈纬回来,但沈纬不知到哪去了,想是故意避着。沈婕暗暗发了誓,自己就算要离家出走,也不要嫁给邵剑凌! 就这么决定! 在房内闷了几天,趁着一个有月亮又不下雪的日子,沈婕偷偷背着一个小包袱,悄悄地从后院挑战狗洞钻出去。 灰头土脸的从墙有钻出来后,沈婕呸了半天嘴上的泥巴,心情不好地念道:“要不是本姑娘的脚不好,早就翻墙了。” 蹑手蹑脚的正要悄悄地离出走,冷不防地,有人拍了她的背! “啊”她尖叫一声,正要回头给来人一个七星右拐肘,没想到人却轻巧地躲开了,边格开她的招式边低声道:“是我啦!我是平弟啦!别叫那么大声啦!” 沈婕回头一看,在月光下,果然沈平也拎着一个包袱,笑咪咪地站在那里。 沈婕奇道:“平弟,你在干什么?” 压低着少年的粗哑嗓音,沈平微笑指着她身上的包袱道:“你干什么我也干什么啊。就你一个姑娘离家出走也太过危险了,是起码我陪你,你也壮壮胆子。” 沈平差沈婕四岁,十四岁少年正是爱玩时候,这离家出走的事这么轰轰烈烈,他自然不会想错过。 “你怎么知道我要离家出走?”沈婕不解地问道。 “我看你这几天闷着头,又不哭、又不闹,真是反常,准是有什么花样要耍”沈平替她拿过背上的包袱,搀过她道:“况且我当你弟弟这么多年了,我们姐弟连心,你想什么我都不知道嘛!” 倚着沈平,沈婕觉得既窝心又高兴,两姐弟藉着月光赶路,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村外的破庙。 见沈平轻得满身汗,沈婕提议道:“平弟,先进庙里休息一下再走,反正我们又不赶路,能走多远便算多远了。” 沈平虽说闹阒要跟沈婕离家出走,但这样扶着沈睫走了这么久,莫说是新鲜也磨掉一半了,见可以休息喘口气,当然忙不迭地说好。 在破庙中,沈婕喝着皮囊的水,赞他道:“幸好有你跟着我,否则我这趟可没那么容易走了。”她的脚伤尚未好,一个人走来当然吃力。 沈平接过她的皮水囊喝了一大口水,拭掉嘴边的水渍,随口问道:“姐,那邵剑凌很讨人厌吗?否则你为什么不嫁给他?” 沈婕从折梅山庄回来后,绝口不提邵剑凌的事,对于婚事又激烈反对,怪不得沈平这么认为。 沈婕双手兜拢脚,头枕在膝上,偏着头叹了口气道:“子弟,老实说,我根本就不了解他我总共不过才见过他两次面” 那又痴又狂的邵剑凌令她害怕,而严厉问她话的居寒笙却又令她生大方,总之怎么说都不是好印象。 “那你却逃婚?”沈平不解地道。 “就是因为不认识他才想逃啊”沈婕叹了口气又道:“我总想嫁个我认识的人,况且,邵帮的擎剑山庄离我们家这么远,至少有五百里路程,一旦嫁过去,那不就不容易见到平弟你了?” 沈平点头道:“那倒也是。”偏着头想了一下他又道:“但是邵剑凌又怎么会喜欢上姐姐你呢?这点我就想不通了。” “不仅是你,就连我也想不通。我怎么也不觉得他会喜欢上我。这件事真的很怪” 柳慧兰死时的事件可说是江湖上最轰动的传说,沈纬夫妇自然对那件事也多少有所闻,但那时沈婕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女孩,沈纬当然不会将这件惨案告诉她。 “但是爹娘似乎很满意这门亲事,还直夸邵剑凌多好、多好”沈平不以为然地扁着嘴,又道:“最讨厌的是师叔叔那天还说,要是跟邵帮结上亲戚,以后我们威远镖局便真的声威震得远啦!包管生意会比以前好上千倍万倍,局里的镖师再也不会那么轻易便想走人,而托镖的人也自然会多好多。姐姐,你说他说话不真是气死我啦!” 沈平这番话虽说是说者无心,但听在沈婕心中却是一震。 镖局的生意一向便不好,这跟自己父亲武功不高以及人脉不多当然有关。前阵了镖局的镖师走了一半,原因也在自己的爹娘几乎一整个月都没生意,好不容易前阵子靠着师玉声帮忙揽了些生意,爹娘才不用每天为三餐发愁。沈婕从来没想到自己这门亲事可能会对家里造成多大的影响 但是,万一自己悔婚,父亲的声誉不就更是一落千丈?那家里的家境不就每况愈了 她忽然汗涔涔。 见沈婕脸色突然一变,低着头不说话,沈平以为她是旧伤又得发了,慌忙问她道:“姐,你哪里不舒服吗?”说着忙帮她揉揉腿肚。 沈婕望着沈平是又感动又难过,她悄声问他道:“平弟,你想过今后要做什么事吗?” 沈平听她忽然说起这个问题,奇怪地搔了搔头,腼腆地道:“不就是跟着爹开镖局了?难道叫我去读书?” 沈平一向喜欢舞刀弄抢,不爱读书,仗着几分力气,也越来越是家里的帮手,沈婕知道父亲心里也是想要他接手自己的镖局。 她悄悄地在心头叹了口气,一个想法在她心头浮现。 爱怜地拍了拍沈平的肩膀,沈婕有些无可奈何地道:“那以后就跟爹一起走镖吧,做你喜欢的事。我喜欢你的主意,平弟。”她朝他点了点头,勉强自己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她知道自己不能不回去了。 “嗯?”沈平完全不知道沈婕在这时候早巳转了千百个心思,而那始作俑者都是因为他无心的一句话。 “我们回去吧,平弟。”咬着牙,沈婕无奈地道。 “啊?为什么?”沈平吓了一跳,不知道她为何改变心意。 不得已,沈婕只好皱着眉,捂着胸道:“我的胸口疼起来了看来得看大夫好”她想以这话骗沈平扶她回去。 沈平听了沈婕这么说,当然是火速带她回了家。 虽然不甘愿,但沈婕还是决定嫁给邵剑凌了。 擎剑山庄 藏书阁中,邵剑凌正凝神翻和本书。 居寒笙恭敬地上前道:“帮主,夫人已进山庄了,现已在新房中等你去。” 邵剑凌冷漠地抬起头来,似是嫌居寒笙扰了他的看书兴,微点了下点道:“辛苦你了,你下去休息吧。”然后又埋乎书中,一副根本不想见沈婕的模样。 见他无动于衷的样子,居寒笙忍不住道:“你不去看看夫人吗?你既然不去迎娶她,至少也要去看看吧。” 居寒笙原以为当初邵剑凌说不前去迎娶沈婕,也不铺张办婚礼,甚至敲锣、打鼓、迎亲、办酒席都免了,只是抬了普通轿子便将沈婕迎娶进门,为的是怕再引来杀手的觑觎,对沈婕有所伤害,因此他理所当然便代替他去迎娶沈婕回来。哪知道邵剑凌真是做得这么绝,沈婕的人都已经进了擎剑山庄,但他却一个人悄悄躲在藏书阁中读书,连看她一眼的意思都没有,这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听了居寒笙的话,邵剑凌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道:“我为什么要去见她?当初说要娶她不过是为了救她一命,现在她既然已经安全到了擎剑山庄,那不就好了?” 那日他被居寒笙说服,点头愿意娶沈婕,居寒笙当然忙不迭地第二天便上邵剑凌沈家说亲,但亲事一说成,他便后悔了。 为什么他要自找麻烦担了这件事?再怎么说,他也没有义务去做这件事啊!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落入居寒笙的陷阱里了,但这时候却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虽然在私底下他必须承认,他其实满期待见到沈婕,但他绝不愿在居寒笙面前显露出他的心意。也因此他只好装出了副冷漠至极的样子。 邵剑凌虽已表明不见沈婕的心,居寒笙还是不死心地道:“但是,夫人才第一天过府,你不去探望她一下,这不太好吧?” 没想到邵剑凌蹙了下眉心,淡淡地道:“你不用再说了,我今天不会见她。”便又埋首于书中,再也不理居寒笙。 见邵剑凌执意不见沈婕,居寒笙坎可奈何地退出藏书阁,心中的无奈升到最高点。 原以为将人弄进门,计策便成功了一半,但如今看邵剑凌的态度,居寒笙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打错如意算盘了。想到沈婕还穿着大红嫁衣、头上盖着红丝巾的,在房孤零零地等着邵剑凌,他便觉罪恶感爬满全身。 如果自己真估算错误,万一在以后的日子里,邵剑凌真对沈婕来个不闻不问,那自己岂不是白白糟蹋了沈婕的一生幸福? 他忽然有点汗涔涔 廊上迎面走来一中年妇女,见居寒笙脸色不佳、心神恍惚地低着头往前走,她忍不住开口叫他“寒笙,你怎么了?何事让你这么费神?是凌儿的事吗?” 见到是她,居寒笙有点尴尬地笑道:“莲姑,我正想找你去。” 莲姑是邵剑凌母亲从老家带来的侍女,在邵家颇得邵剑凌母亲倚重,近几年邵家两老相断去世,她隐隐便成了擎剑山庄的管事,就连邵剑凌也敬她几分,也因此山庄中的人视她如主母般。 “是吗?我也正想问你一些事”她微蹙着眉道。 今天虽是邵剑凌的大喜日,但擎剑山庄内却丝毫无半点喜气,原因便在邵剑凌嘱咐不要在庄内多做庆祝,便跟寻常日子一般,大家正常工作,也因此山庄内便无半点装饰和特别办的婚宴酒席。莲姑是在昨日才回到山庄,对这事她在外地知道时自然是大吃一惊,匆忙赶回来,正想找居寒笙来问问,他和邵剑凌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谁知居寒笙几天前便代替邵剑凌出去迎亲,直到现在才遇上他。 她可正是逮着他了! 居寒笙知道她八成要问沈婕的事,干脆不打自招道:“您是要问夫人的事吧?” 莲姑不高兴地点头道:“对,你心里有数便好,怎么我才回老家一趟,凌儿却娶了媳妇?而且是不办酒席、不宴客的媳妇?你们在搞什么鬼?” 邵帮是江湖上属一属二的帮派,邵剑凌又是显赫的人物,若说是结婚宴客,这流水席便是办个一个月也是应该。谁知道邵剑凌居然这么“偷”娶媳妇,这件事甚至连她都不知道。她一向视邵剑凌如自己亲生儿子般,也难怪她会生气。 居寒笙闻言,无奈地道:“不是我们不请客,是帮主说不要这么做,庄内一切如常,就连迎亲的轿子也不许用,当然更不必说是庄内请客了。帮主要我不要通知众分舵主,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娶了亲。” “凌儿真这么说?”莲姑还是不太相信。 “嗯。帮主或许是怕想起柳姑娘的事,才会不宴客吧。”为了维护邵剑凌,不让莲姑去责怪他,居寒笙不得不这样说。 “那这位沈姑娘又是哪家的姑娘?为什么之前从没听说?”莲娠满腹疑问道。 “这是”居寒笙不得不将邵剑凌在折梅山庄的事对莲姑一一吐实。 听见邵剑凌居然在折梅山庄自杀,莲姑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再听见沈婕和死去的柳慧兰很像,或许邵剑凌是这样才要娶了沈婕? 她足足瞪了居寒笙很久,才厉声道:“寒笙,你老实说,这件婚事不是凌儿主动提出的吧?是你居中促成的?” 居寒笙知道瞒不过她,只好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计划说出。 莲姑闻言摇头:“你也太乱来了。” 居寒笙神色尴尬地道:“刚才我便是想拜托莲姑先去看过夫人再说我想帮主今天是不会见她了。但总是要有人跟她说一声。说来这祸虽是我闯的,但帮主这样做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莲姑瞪了他一眼,这才叹道:“看在你是为他好的份上,我便不怪罪于你了。但是,他的心结一日不除,这姑娘在邵家便也是可怜” 说着她不禁回想起昔日的擎剑山庄,那时候山庄内的兰儿和凌儿笑声不断,而凌儿那开朗的样子,今日却怎么也见不到了。 如今却进来了肖似兰儿的女孩她决定先去见见她,或许她真会是凌儿的救星。 “我去见她。”她朝居寒笙点了点头。 她决定先去会会她,看她是否真有资格当凌儿的妻子,比起兰儿又是如何?或许更胜她一筹?如此或许凌儿真会动心也不一定。 但愿如此。 **** 一身的大红嫁衣,沈婕独自一人坐在新房中。 自从坐上花轿的那一刻起,她便心死了,拜别父母时她哭得不成人形,早已断了肠。在花轿中一路摇摇晃晃地进了门,被人牵进了房中,她便一直半昏半醒地坐在床上。 等会儿邵剑凌要是来了,她要怎么办? 这个最最恐怖的问题,她决定不去想,便走一步算一步了! 因此,当她听见门被打开,两个显然是女人的脚步声传来,她真是紧张到了极点莫非是等会儿邵剑凌便要来了? 挺着头,她极力盯着眼前可见极小的地方看,没想一双女人的脚站在她面前,轻轻地对她道:“沈姑娘,凌儿他今天不会进房来,你可以换下衣服了。”说着上前帮她掀去盖头。 听她这么说,沈婕悬了好半天的心才突然松懈。盖头一掀起,她便见到一位银发、笑容慈蔼的中年美妇站在自己面前,因她身后显然是一名女婢,微弯腰行了个礼,女婢便上前伺候她更衣。 沈婕感觉那美妇直盯着自己看,那眼神是既惊喜又感慨,且那美妇几次都似乎要跟自己说什么,但却强忍下来,她心中的疑问霎时升到最高点。 难道她认识她吗?她实在不解。 莲姑见眼前的姑娘简直便是柳慧兰再生,心中不由得感叹!难怪凌儿会答应与沈婕成亲,照她看来, 这其中并不止是居寒笙的撮合便能让凌儿点头答应;看来凌儿真是对她有点动心吧,否则他哪里会理会居寒笙的提议? 沈婕衣服一换好,莲姑便迫不及待地道:“沈姑娘,让你这样委屈进门,还真是对不住你”说着再指着她身旁的女婢道:“对了,春梅以后便是伺候你的丫环,有事便找她或我你也喊我莲姑便好了。” 沈婕见那美妇眉宇间的贵气,料想她在山庄中的地位必定不低,随口叫了她—声“莲姨!” 谁知莲姑却倏然滴下两行清泪。 沈婕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能呆望着她。 莲姑边拭去泪,边对她道:“请你不要见怪”说着拉过她的手,哽咽道:“我原以为你们只是长相肖似,谁知你的嗓音跟兰儿也有七、八分像” 她这么一说,让沈婕不由得一震。 在出阁的前几天,她才由父母的口中知道柳慧兰惨死的事情;原也不知为何邵剑凌会中意自己,但如今她终于明白了。 原来自己只是个替身! 不知为何,她的心忽然有些戚戚然的感觉。 莲姑显然是看出沈婕的不安,先是嘱咐春梅去端来晚膳,然后拉着她坐了下来。 “坐吧!婕儿,让莲姨跟你说一个故事吧” 在大雪纷飞的夜晚,莲姑开始对沈婕说起了昔日邵帮的故事 第五章 连着几天,邵剑凌强迫自己很忙、很忙,做很多事,这样便没有人能强迫他去探望刚进门的沈婕。 居寒笙的暗示眼神他懂,莲姑的催促也看在眼里,但他是越来越想逃避这一切。 只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见了沈婕便会泄漏自己的心意。握着她小手的感觉他至今没忘,但他却想忘记这一切,回到只有他和死去兰儿的世界。 他发过誓不能忘记兰儿,再怎么说,兰儿才是他—生的最爱啊! 但是那让心头纷乱的感觉又是什么? 在练功房内运了几回气,却因心思紊乱而几次几乎岔气而走火人魔他干脆只舒了舒手脚,便欲走出房门,谁知沈婕和春梅正往这儿走来。 措手不及之下,让他下意识便往门后闪! 但他还是看清楚沈婕了。 算算她进擎剑山庄也快十天了,或许心情还不错吧,邵剑凌见她面带笑容,和春梅从廊上有说笑走过,而病时苍白的小脸如今也丰润了一些,两颊还带着好看的微红;她的小嘴冷而冻得更加艳红,穿着淡粉色的棉袄,却将她的肤色衬得是更白皙了;而她笑起来的酒窝,在冬日的阳光下地显然更添风韵 在这一刻,邵剑凌忘了一切,他不自觉看呆了。 居寒笙本来要唤邵剑凌,见他看沈婕看得出神,他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不懂邵剑凌为何还要折磨自己,况且沈婕在名义上已是他的妻子,世上再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去爱她,他为何还要隐藏自己的心意呢? 微蹙着眉,居寒笙倚着,以打趣的眼光望着邵剑凌。 等沈婕离去远了,邵剑凌这才如春梦初醒,也发现居寒笙竟在自己身边。 见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他与板起脸孔,不高兴地道:“有事吗?” 这几天居寒笙已不再提要他见沈婕的事,但这日他居然主动来找自己,显是有事要说,却又是什么事呢? 居寒笙勉强压下笑意,恭敬地道:“云老爷希望帮主今年能到分舵走动、走动,不知帮主意下如何?” 在邵云腾过世之前,依照往例,邵帮的帮主每年都会到全国各分舰巡视,这也是邵帮帮主了解各分舵和他们交际的最好机会。往年邵剑凌总是和父亲一起到各分舵巡视,但自从柳慧兰死后,邵剑凌再也没有去过各分舵了。如今邵云腾已去世两年,换言这,这邵帮帮主也两年没巡视过分舵了。 居寒笙去年问邵剑凌要不要去分舵巡视,邵剑凌想也没想便摇头拒绝了。但从邵剑凌现在阴晴不定的脸色,居寒笙也看不出他的心意到底是如何。 或许还是不会去吧!他猜。 但这回他可猜错了,没想到邵剑凌居然明快地点头答应道:“好,我去,你去安排吧!” “你真要去?”居寒笙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去年他用尽镑各方法都没能让他出门,但今年他什么话都还没说,邵剑凌居然就这么轻易答应了?真是奇怪到极点了! “当然。”邵剑凌以不高兴的眼神看着他,道:“我什么时候说出口的话又反悔了?我说要去自然便会去”他皱了皱眉,又道:“你快去安排,明天便启程吧!”说着转身便要走。 这是他逃避沈婕的好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 但居寒笙也不是笨人,自然一下子也看出他的盘算,在他身影没有消失前,他在声对他唤道:“等一下!” “还有事吗?”邵剑凌火气很大的回答。他觉得今天居寒笙会故意找他的碴;他有预感,他等会儿一定会提沈婕的事。 果然,居寒笙马上道:“既然和主同意要去分舵巡视,这一趟出门少说要一个月,便在出门跟夫人吃顿饭、见见面吧,这既是洗尘也是夫人对你的送别。”他料定邵剑凌一定会反驳。 邵剑凌斩钉截铁地道:“不必!我觉得没有必要。我想见她时自然便会去见她,这顿饭你不必特别安排了,还是心巡视分舰为先。寒笙,你通知各分舵,我们明天便出发。”僵着一张脸,他恨不得离居寒笙越远越好,免得他又出难题找自己的麻烦。 邵剑凌正要转身离开时,不料莲姑却出现了。 她板着脸训他道:“凌儿,你真是太过分子!婕儿是那么好的姑娘,你既然将她娶进门,即又置她于不理,这也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你不必说了,这顿饭你一定得吃!在出门之前,定要先和婕儿见面再走。”这几天和婕儿相处,她更觉得她是个甜美善良的可人儿,虽没有死去的兰儿沉静幽雅,但她也另有一番活泼大方的好性情。婕儿才来到擎剑山庄几天,她便觉得一向过于严谨的山庄似乎多了份生气,若是凌儿能因为婕儿而忘记兰儿的事,不知有多好! 她盼望他们真能成为一对恩爱夫妻。 邵剑凌正欲再辩,居寒笙悄然到他耳边低声道:“别忘了你欠她一份情,若不是她,你现在早就不在这世上。你真忍心这么待她吗?!” “你”对居寒笙的话,邵剑凌无力反驳,而莲姑也气鼓鼓地瞪着他,不得已,他只好不甘愿地点头答应了。 莲姑和居寒笙会心地交换一个眼神。 就在明天早上,她绝对要让凌儿忘不了婕儿!莲姑在心中想道。 ****** 知道今早要和邵剑凌见面,怀着几分忐忑的心,沈婕在莲姑和春梅陪同下为到到了膳厅,见邵剑凌还未出现,她稍稍吁了一口气。 “婕儿,你先坐下来等一会儿,凌儿很快便来了。”抽了拍沈婕的肩头,莲姑和蔼地对她道。 “嗯。”边点着头,沈婕心中的不安更是加深,在位子上小心翼翼地坐下来。 为了今早和邵剑凌见面,莲姨和春梅一大早便费心地替她打扮了半天,从这几天莲姨对她的暗示,她知道莲姨对她期望实在很大,她也希望自己能让邵剑凌忘掉柳慧兰。 沈婕又在心中暗叹了口气。她可没那么有自信让邵剑凌对自己动心。从那夜莲姨的叙述中,她终于知道邵剑凌和柳慧兰的过往,也知道他曾是一个开朗热情的人,只是因为柳慧兰的死而封闭了爱人的心。但他果真如莲姨所说般,在孤傲的脸孔下有着一颗热情的心吗?她要如何才能开启他已封闭了六年的心呢? 她真的不知道。 如果邵剑凌果真是因为她的容貌而娶她进门,就足以证明他根本忘不了柳慧兰,不知他那如槁木死灰的心,如何能再活起来呢? 他真爱她吗?她连他为什么娶她都不知道,她能发现他的真心吗?她没有那么大的自信。 进擎剑山庄已几近半个月,她从没见过邵剑凌一面,他也从没主动要求见她。山庄中的每个人虽然都尊她如夫人,但她是越来越心虚。对于邵剑凌,经过,莲姨对她说过那一晚的话后,她对他的印象已改观不 少,也越来越同情他的痴情,也因此对他的好感也增添几分。她终于知道那晚他为何会半痴牛狂的想拿起她的短刀自尽。 她为他的痴情而起了爱怜之心。 对于邵剑凌,她已从一开始的对立而逐渐心生好感,只是,她不知道他和自己真有缘吗? 以手托着下巴,沈婕痴望着窗外发呆。 而此时的邵剑凌却也是心思乱纷纷。 昨日答应了居寒笙今日要和沈婕见面,他足足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怎么也睡不着,到今天天没亮便下床了。而到了厅外,远远便见到托着香腮、眨着睫发痴的沈婕。 今天的她肯定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粉菊衣裳衬着她的脸颊更是清新美丽,一头云鬓自然地梳了个髻,上面斜插了支钗子和几果小珠花,微微噘起的红唇,更是诱人般的美艳 拧着眉心,邵剑凌强忍住心中翻搅的激动,沉稳地走近她身边。 “啊?”沈婕感觉有人走近她身边,一转头发现真的是邵剑凌,瞄了他一眼后,她小脸微微涨红,赶紧端坐好。 当然,她也见到了俊美深沉的他。今日的邵剑凌和她往昔所见过的样子完全不同,或许是等会儿便要出门巡视各分舵的原因,着盛装的他让人心跳加速!他那黑白分明的眼眸、俊挺的鼻梁、紧抿着的薄唇,在在都让她心动。 不敢再看他稍嫌冷酷的眼神,沈婕心惶惶地低下头去。 这么俊秀的人,他真会喜欢自己吗?她已经完全没自信了。 而在她对面的邵剑凌则微吸了一口气后,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向站在身旁的管家点了下头,管家便忙不迭地冲出去要人上菜。 是居寒笙和莲姨一直瞪着他,他怎么跟沈婕打招呼呢?为了解除尴尬,迫不得已,他只得行向沈婕道:“你在这里还过得惯吗?” “嗯还好。”沈婕赶紧点头,红通通的两颊让她煞是好看。 她的媚态让邵剑凌呆望了她一眼。他皱了皱眉,回过神后又道:“有什么事便问莲姨。” “我知道。”除了点头,一向伶牙俐齿的沈婕觉得自己忽然丧失说话的能力般,只能呆望着他。 “那就好。”邵剑凌见沈婕不住地眨着大眼打量他,浑身不自在透了,恨不得现在便离厅回房去。 见他一脸的不耐,沈婕大着胆子,突然对他道:“听居大哥说,你要去巡视分舵?” 这几天沈婕早就和居寒笙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而居寒笙年纪和邵剑凌相仿,比沈婕大了足足十岁,她自然叫他哥哥。 “我能不能跟着你去?”沈婕一脸乞求道。 在山庄闷了大半个月,两人既然连拜堂都没有,当然连回去省亲也不必了,这种骇人听闻、不管任何习俗的作法,若不是他是邵剑凌,怕沈家的人早就闹翻在了。至今她自己也不知和他是何种关系,但今日她既算嫁了他,她便决定跟着他,看看他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去爱。 听见她大胆的提议,邵剑凌下了一大跳,马上摇头反对道:“不行!”他去巡视分舵为的就是逃避她,如果让她跟着,他的如意算盘岂不是拨错了! “为什么不行?”沈婕还是不死心。 “巡视分舵一向便是帮主的责任,从以前到现在,从没人带女眷同行”望了沈婕天真的脸一眼后,邵剑凌又硬着心肠道:“况且在出了擎剑山庄后,就没人能保护你的安全,我不能让你和我一起去。” 在见过柳慧兰惨极的死状后,邵剑凌绝不会让沈婕再冒同样的险。他一直认为柳慧兰之所以会惨死,便因为她是他的女人,如今沈婕既进了擎剑山庄的大门,他更是不能让她伤到一分一毫。 见他神色严厉,沈婕一脸失望地点了点头,道:“既是这样,那我便不去了”她本来以为或许经由自己的要求,邵剑凌会答应让自己同行,没想到还是不答应! 见她小脸浮现的失望样,让人又爱又怜,在一旁的莲姑和居寒笙两人,见邵剑凌不让沈婕同往,会心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的,居寒笙清了清嗓门,便道:“帮主,其实要带夫人同行也是可以,要是帮主担心夫人的安全,便让寒笙我寸步不离保护夫人的安全吧。”说着向沈婕悄悄眨了眨眼。 邵剑凌还来不及同声反对,莲姑紧跟着道:“既然寒笙都这么说了,就让婕儿跟着你出去走走吧!也好让大家知道你娶了亲。不宴客已经是我们的不是了,你又将婕儿藏起来,让大家老是向我追问婕儿的事,弄得我好生为难。你这次干带婕儿去分舵向几位长老拜见,不要让人家说邵家人不懂礼数。就这么决定了。” “这”邵剑凌这下子可真伤了眼,他还要再反对,但莲姑瞪大了眼摆明要他接受,一向视她如母的他,倒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无奈地点头。 见邵剑凌俊眉微皱的样子,沈婕心中暗自好笑,但随即为未来的日子有些不安。 她能开启他封闭了六年的心吗?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自己总要去试试看,否则自己一定会后悔。 毕竟她已经有点偷偷喜欢他 ***** 带着大队的人马,邵剑凌第一站便来到云霸天的天字号分舵。 云霸天是邵云腾的好兄弟,两人不止一次出生入死,多年的情谊使得他将邵剑凌当自己的儿子般疼爱,对于他因为柳慧兰而郁抑寡欢的事也颇为同情。在邵云腾死后,他更是在帮中多夫替邵剑凌多使些力,让一干帮众仍旧信服于邵剑凌,但他总不忘向居居寒笙悄悄地打听邵剑凌的消息。也因此一听见邵剑凌居然悄悄娶了妻子,自然他是最高兴的人。 他以为他终于从柳慧兰事件的阴影中走出来了!而和当初莲姑一样,他自然对沈婕也好奇不已。 邵剑凌一见到云霸天前来迎接,马上跃下马准备拱手向他行礼,谁知云霸天稍跟他挥了挥手,反倒将视线集中在他身后马上的沈婕。见他丝毫不理沈婕,云霸天语气微带责备地道:“这就是新娘子吗?剑凌,你怎么不先将新娘子扶下马?” 他中气十足、声音又大,一句话马—上传得老远,四周邵帮的帮众听见帮主居然娶了夫人,菲不好奇地瞪大眼睛看着沈婕。 在马上的沈婕原本出门前居寒笙力劝她坐马车跟在邵剑凌身后缓缓前行,但倔强的她却偏偏选了骑马要跟上邵剑凌只是长途跋涉的结果,却使得她这会儿不但灰头土脸,五脏六腑也城得七荤八素,偏偏云霸天一句话又让众人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平常从不害羞的她也忍不住脸红了起来。 坐在马上,她呆望着马下的邵剑凌。 因为云霸天的一句话,在众目睽睽之下,邵剑凌不得不转身伸出手将沈婕扶下马,而沈婕平素虽常骑马和镖局一干镖师出去撒野,但哪会骑这么远的路?灰头土脸地跨下马,她一个重心不稳,眼见便要摔下马来! 只见邵剑凌眉头皱也不皱,一个转身伸手,便将她稳当地拥在怀中。 这一路上,他正眼也不瞧她的专心骑着马,在这时乍然接到一个带着馨香的女子身躯,沈婕的温热身躯正紧贴着他的胸膛!而他才一低头,便见到她娇艳的脸庞,她急促的鼻息正喷在他的下巴,一双美目娇羞地望着他,让他忍不住浑身一阵燥热。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她红艳艳的小嘴让他好心动,让他真想吻她。 但这想法也只是一会儿,他马上清醒自持了过来,转为将她小心翼翼地放下来。 见帮主和夫人两人情深意浓的模样,四周的邵帮帮众都忍不住交头接耳地暗自偷笑。 介在邵剑凌怀中的沈婕却是又羞又急。那么多双眼睛同时看着她和邵剑凌,他却搂着她这么久才放自己下来,可真是让她羞死了! 云霸天见眼前一对金童玉女,小两口一副甜甜蜜蜜的模样,终于满意地哈哈大笑道:“剑凌,本来想怪你连杯水酒都不请云叔叔我,这下子就原谅你了!见你们俩这么恩爱,我便饶了你这一次吧!”说着他居然要人将两大桶陈酒打开,当场邵帮帮众人手一杯的庆祝邵剑凌大婚之喜。 捧着酒杯的沈婕真是羞红了脸,勉强举着杯子和大家干了酒。 而邵剑凌更是尴尬到了极点。他和沈婕是假凤虚凰的事只有几个人知道,看来这下子在人前他们不得不摆出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了!这对人来说是多么别扭的事,但他却不得不做。 谁教自己要惹这么大的麻烦! 他现在心中正在破口大骂居寒笙。 在一旁的居寒笙和莲姑则会心一笑。尤其是居寒笙,他不相信邵剑凌的心是铁做的,这一趟同行,他一定要让邵剑凌表露出他的真心;他绝对要让邵剑凌亲口说出他爱沈婕的事实,并进而接受她。 居寒笙边贼笑边喝干杯中的酒。 “你从刚才便一直望着我笑,在笑什么?”偷了个空,邵剑凌恨恨地问居寒笙。 边周旋云霸天和一干人,还不能忘记殷殷地照顾身边的沈婕,真把他累个半死,见居寒笙居然在一旁没事贼笑,他简直是气炸了,他有种落人圈套的感觉。 居寒笙神秘地眯着一双眼,笑道:“天机不可泄漏,不过你总有天会知道我的苦心的。”说着便一溜烟地跑掉了。 望着他的身影,邵剑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居寒笙莫不是又在使什么诡计了?但没等他想出来,却又被云霸天拖回去喝酒了。 不过他倒是没太担心,就凭他邵剑凌,他不相信天下还有什么事会让他害怕的! ******* 当夜,邵剑凌的预感便成真了! 在云霸天府里,自然替邵剑凌和沈婕准备了客房一间,邵剑凌正准备到居寒笙房间去挤一晚,居寒笙却摇头道:“我和云老还有事要谈,今晚便不叫管家准备我的客房了或许你要她去和莲姨睡一晚?” 但邵剑凌怎么跟沈婕说得出口这件事,闷着一肚子气,他轻推开房门进去,却见沈婕早巳在房内百般无聊地趴在桌上睡去了。 话说沈婕和邵剑凌扮了恩爱夫妻一天,她哪能忘记在他臂膀中的甜蜜滋味?在人前他几次携着刀的手同行,她更确定在梦中的那只手的确是他的手。 那夜,他不是握着自己的手直到天亮吗?难道那真只是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才这么做? 任她再冰雪聪明,也想不出原因。 但在人前对她呵护至极的他,为什么私底下始终对她不理不睬呢?就连在今天的马上行程,他也一次都没回头看过她。 这不是证明他一点都不在乎她吗? 她有些惶惶不安。 虽然心中思绪纷纭,但一天的旅途劳顿毕竟真将沈婕累坏了,等不及邵剑凌进屋,她忍不住便睡着了。 但她却不知自己可是辜负了居寒笙的美意! 照居寒笙的如意算盘,沈婕应该和邵剑凌多多单独相处,让他知道自己是个多傻的人,居然放着她独守空闺。 见她可爱的睡颜,邵剑凌禁不住痴望了她好久,这才将她小心翼翼地抱到床上放下,轻盖上被子。放下纱帐,他叹了口气,还是走到房间角落的卧榻上开始打坐。 在没有解开自己的心结之前,他无法勉强自己对沈婕表达爱意。 虽然他知道自己矛盾的心已经让他日夜难安,但一想起自己曾对兰儿发过的誓言,他便只得硬下心肠不对沈婕微笑。 但漫漫长夜,他还是几次忍不住到床边痴望着她的甜蜜睡脸。 看着发也的脸以让他有片刻安心的感觉,让他忘记往昔不快的一切,但同时,他心中却又有更深的罪恶鞭笞着他。 “兰儿啊兰儿,你为什么不入我的梦?我都快忘掉你的模样了”望着东方发白的天空,邵剑凌不由得喃喃自语。 他好怕自己真的有一天会不可自拔地爱上沈婕!那到时候,他该怎么做抉择? 叹了一口长气,他推门而出,再次迎接第一道曙光 第六章 邵帮分舵凌霄堂。 轻叩了下房门,一名穿着黑色夜行衣的蒙面汉子,恭恭敬敬地进了房门,向坐在堂上的两人行礼。 “启禀堂主,小人刚从秦长老那儿回来” 被他称为堂主的人,正是邵帮最年轻的分舵华逸龙。 微一摆手示意蒙面汉子起身,穿着白衣、长得十分俊俏的华逸龙慵懒地对蒙面汉子道:“今天邵剑凌到江喜人那里去了吧?” 堂下的黑衣人点头道:“启禀堂主,昨夜他们一行人到了秦长老那里,今早卯时居寒笙便要随从侍卫之前行到江长老那儿打点一切。” 听了这些话,坐在华逸龙身旁的老者,正是邵帮分舵凌霄堂的堂主杜九宵,微皱着眉头打断他的话,沉着声音问道:“要你去打探的东西到手了吗?” 那名探子点了点头,道:“回堂主,已经到手了。”说着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幅画,恭敬地呈上去。 杜九霄急急接过幅画展开,一见到那画中的人,禁不住脱口而出,讶异地道:“怎么这么像?” 早先听其它人说邵剑凌新娶的妻子和柳慧兰肖似,他还不相信他们的话,但今日一见,才知道此言果不假! 在一旁的华逸龙见他这么震惊的模样,也凑近看了一眼。画中的女子带着浅笑,凝眸回视地望着远处,看起来是位不折不扣的美人! 华逸龙接过画像,眼睛难以离画地道:“这姑娘长得不错嘛!你说她和谁很像?” 杜九宵瞄了眼前的探子眼,示意他退下,这才对华逸龙道:“逸龙,还记得我曾跟你说过的柳慧兰吗?” 华逸龙闻言,点了点头道:“爹,她不是邵剑凌之前的未婚妻子?” 华逸龙虽年前才人邵帮,但在去年却经由帮内多名长老的推荐,接下死去的苏堂主的位置,当上正气堂堂主。他年纪不过二十五岁便如此得志,武功不算差,行事滑溜,做事颇有手段和定见固然是他脱颖而出的原因,但其实最大的原因是,他是杜九宵的私生子,若不是杜九宵力捧他,他岂能如此快便爬上分舵舵主的地位。 但这件事邵帮内的人并不知。杜九宵是邵云腾的师弟,一向颇得邵云腾的信任。在邵帮,他的影响力不小,也以公正出了名,所以并没有人会怀疑他居然在外面会有私生子。 一说起靖筱蓉,杜九宵脸色阴鸷地道:“本以为邵剑凌见到柳慧兰惨后会一蹶不振,这几年他也的确是如此哪知道如今他却又重新振作起来了,这个女人到底是从哪儿找到的?” 在邵帮帮助邵云腾那么多年,杜九宵始终表现得尽忠职守、克尽本分,让邵帮的人一提起他便竖起大拇指称赞他的无私。其实他并不是真的是个重信守义的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自己的儿子铺路。 为了华逸龙,杜九宵不惜在六年前策划谋杀死无辜的柳慧兰,为的就是要将那时英气勃发、在邵帮开始得人心的邵剑凌推入地狱,让他从此消失在邵帮人的心中! 事实证明他这步棋的确是走对了,自从柳慧兰惨死之后,邵剑凌便像是消失在邵帮中一般,从不在邵帮的聚会中出现。两年前邵云腾去世,邵剑凌勉勉强强接下帮主的职位,杜九宵看他意志消沉的模样,心中暗自得意自己的计划即将成功,谁知近来探子的回报却是越来越不妙,看来原因便是出在那个叫沈婕的女人身上吧! 见杜九宵脸色不佳,华逸龙道:“爹,看来邵剑凌这次出巡,可真收买了不少人心。本来对他不满的钱长老都对他赞不绝口,便绝口不提上次的事。看来我们的计划可要更改才行了。” 原本父子两人预计最近先煽动几个对邵剑凌不满的分舵闹事,再将事情扩大让邵剑凌忙得焦头烂额,趁他无法收拾这际由杜九宵出面圆满解决,使得邵帮的人对杜九宵更有好感,一旦他成为邵帮的帮主,相信也有更多的帮众迫从,没想到邵剑凌却反而坏了大事! “我不会就这样放过他!绝对不会!”杜九宵阴鸷地眯起一双眼,恨恨地一拳击在石柱上!石柱上顿时出现清晰的五指手印! 邵帮是他的,他绝不会放过邵剑凌,他不会让自己四十年的心血都白费!他发誓。 但看着画像的华逸龙却又是另一番心事。 初见到沈婕的画相,他便被画中的女子的美貌给吸引住了!他知道父亲想除掉邵剑凌,为的是邵家的产业;而以前他从来没有多大的欲望想杀邵剑凌,但如今看了沈婕,他却真的动心了。 这样的女子,理所当然应该匹配像自己这般的人,而不是那向来以颓废过活的邵剑凌! 在邵帮中,华逸龙一向以俊逸著称,也以风流倜傥的形象周旋在女人堆中,但如今那些女人在他眼中都变得一文不值,因为他发现新的猎物了! 唇边浮出一抹微笑,华逸龙恋恋不舍地将画收起来。 据这几天探子的回报,邵剑凌似乎并没有与沈婕同床共眠,两人进了房内也没再多加交谈。华逸龙对这件事相当的感兴趣。 或许沈婕和邵剑凌并不如外传般恩爱,而这位新夫人会不会跟他只是假凤虚凰?或许沈婕只是掩人耳目的帮主夫人。 对沈婕,他是越来越有兴趣了,也越来越期待跟她见面的日子! ******* 自出巡的第一天起,邵剑凌似乎和沈婕默默地达成了某种默契,白天在人前,他对她的呵护不仅是无微不至,而且更是恩爱甜蜜;但是到了晚上,两人单独相处的那一刻,他的脸却比冰还冷,行动却比陌生人还要冷漠。他刻意在两人之前所筑起的高墙,让沈婕对这次行程的希望彻底粉碎了。 行前,沈婕虽不认为邵剑凌会在一夕之间改变对自己的态度,但他那冷漠如箭般的眼神着实太伤人,也让她的自信濒临崩溃。 她越来越不明白他为何会娶自己进门,或许他根本不喜欢她,他要的只是一个在人前跟他一起扮演恩爱夫妻的女人,而那个女人是任谁都可以随意取代的。 为什么她要傻到相信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他忘掉柳慧兰而转头对自己说同温柔的话语? 手中捧着一杯酒,沈婕神然凄凉地兀自心伤,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华逸龙早就打量她好几回了。 “邵夫人,我能敬你一杯吗?”华逸龙见沈婕低头不语,两道柳眉紧锁的模样,简直教他心疼极了,更 恨不得现在便将她搂在怀中好好疼上一疼。假借敬酒之名,他决定先上前探探虚实。 沈婕转头见来人正是今日正气堂的主人华逸龙,那个看来油头粉面、自命风流的什么正气堂的堂主,她心里虽然不太高兴,但还是不得不点头笑道:“华堂主,客随主便,你不必这么客气。”说着率先举杯微微沾了口酒入口,向华逸龙敬酒。 想起这个娇俏美人居然是邵剑凌的妻子,他便越想越不服气,顺势坐到沈婕身旁,将之前早准备好的一对上好白玉脂手环拿出献宝道:“早知夫人貌比花娇,这对玉环正缺佳人佩戴,不知它们有无荣幸与夫人朝夕相处呢?”说完不管沈婕答不答应,他硬是拉过她的手,将玉环套进她的手腕上。 沈婕见华逸龙眼神暖昧,唇边的淫笑早让她厌恶不已,谁知他居然假惜送玉环的名义拉自己的手!但他是正气堂堂主,她也不能太不给他面子,只得轻将乒抽回,褪下手环勉强笑道:“华堂主,无功怎好无故受禄?况且我哪称得上美貌,不过是堂主的客气之言罢了。这对手环还是请您收回吧。”说完将玉环退还了回去。 华逸龙听她说话字字句句如黄莺出谷般好听,心早已麻酥了一半,哪肯就这么放了沈婕。见她推辞,他再借机将她的手拉过,硬将玉环套进她手腕上,道:“我既要送给夫人,便万万没有道理再收回,还是请夫人收下吧!”然后一脸淫秽地搓揉着沈婕的手。 “你”沈婕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邵剑凌适时出现了! 邵剑凌沉着脸,将沈婕的手由华逸龙的手中拉出,挡在她身前,低声对华逸龙道:“华堂主,我夫人天生不爱那些累赘的东西,还是请你收回吧!”说着将两只白玉环丢回给华逸龙,揽着沈婕转身便走。 华逸龙碰了一鼻子的灰,但邵剑凌怎么说都是一帮之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能反驳。他心中虽气得不得了,但还要装出一副没事的模样。 他暗自发誓,将来一定要在沈婕面前杀了邵剑凌,让她知道谁才是她该终身依托的男人!不杀了邵剑凌,他万万不能忍下今天邵剑凌对他的羞辱! 而在邵剑凌怀中的沈婕,除了感激他替自己解围, 包令她介意的是,邵剑凌居然注意到了她,若不是如此,他哪能及时替她解围。 这个发现比邵剑凌替她解围的行动还要令她高兴。正要为他的温柔行为道谢,没想到他居然冷冷地对她道:“别忘了你邵帮帮主夫人的身分。” 邵剑凌冷漠的眼神再次将沈婕的一腔爱火浇熄。 她不再对他抱任何希望了。现在她终于了解,自己的愿望不但是一厢情愿,而且还天真得令人觉得可笑。她最大的错误便是她真的爱上他,而且奢求他会爱上自己,但是,事实却是这么残酷!她不过是邵剑凌手上的一个傀儡罢了!只要是女人,都能担任这个角色,并非要她沈婕不可! 忍着即将流出的泪水,沈婕屈辱地咬着下唇向邵剑凌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话,继续在这个席间扮演称职的角色。但他已伤她太深,她告诉自己再也不要跟他一起继续这个行程。 如果能够的话,她现在便希望能离开他,躲到永远见不到他的地方。 她不愿自己的尊严再次被践踏! 她已经决心离开他了,不管他同不同意。 ********* “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为什么昨夜婕儿来我房里告诉我不愿再跟你在一起巡视分舵?我看她眼圈都红了,显然哭过一阵子了。凌儿,你怎么忍心伤害她呢?” 忍了一夜的疑问,一大早,莲姑便忍不住找到邵剑凌对他兴师问罪。 好不容易制造许多机会让邵剑凌和沈婕单独相处,却不料邵剑凌完全不理会沈婕,也难怪沈婕会神伤。莲姑正忐忑不安沈婕迟早会提出这个要求,谁知她却这么快便说了,莲姑直觉是邵剑凌对沈婕说了什么重话,否则她不会这么生气。 邵剑凌当然知道沈婕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再跟自己继续巡视分舵,但他怎会老实说。 昨日一进正气堂,便见华逸龙以色迷迷的眼光看着沈婕,他心中早就很不爽快,恨不得将沈婕马上带离那里,免得华逸龙的眼神老是在她身上穿梭个不停。后来见华逸龙居然胆敢拉着沈婕不放,他虽马上上前去解围,但又怕自己心意被沈婕看穿,他只得对沈婕说出那些违心之话!但见她脸色苍白地点头,他也心如刀割。 但他的心意怎可能让莲姨知道?他只能淡漠地对莲姨道:“她不去便罢了。这里离折梅山庄不远,便叫居寒笙送她去那儿住吧!只是要劳烦莲姨跟她去一趟了” 见邵剑凌那无所谓的样子,莲姑忍了好久的火气一下子便爆发了!没等邵剑凌说完,她气极地道:“你自己老实说吧,你是怎么折磨婕儿的?一路上我见她笑容越来越少,神情也日渐憔悴,若不是你待她不好,她怎么会这样?” 她满心期待凌儿能接纳婕儿,没想到他们两人同行了十余天,却还是貌合神离,怎不令人感叹? 听了莲姑的话,邵剑凌仍然神色不变地道:“我自认问心无愧。她既不喜欢再和我一起巡视分舵,便留在折梅山庄吧。”说完他跨上马背,便要往下一个分舵去。 不得已,居寒笙只好带着一半的人马护送沈婕和莲姑到折梅山庄。 ****** 再次回到折梅山庄,沈婕不免多所感慨。上次她进来时犹是阶下之囚,但这次进折梅山庄,她却已成了山庄的半个主人!但是,她却宁可自己是当初不识愁滋味的那个沈婕! 要是她不和邵剑凌相遇,她如今便不会有心痛的感觉,从前的沈婕什么都不知道,但却很幸福。她但愿自己是从前那个不曾爱上邵剑凌的沈婕。 进了明月轩,望着镜中消瘦的自己,沈婕忍不住又发痴了起来。 进折梅山庄之后,她不止见过一个人吃惊的眼神,她心知她们必是见过柳慧兰的人。而听说折梅山庄是柳慧兰生前最爱来的地方,兰轩便留有她大批的物品,也因此沈婕对她是越来越好奇了。 但那柳慧兰到底长得什么模样?真的跟她很肖似吗?邵剑凌真是因为这样才娶她进门的吗? 这个问题她想了千百遍,但总没有个解答。 罢进房的莲姑见她对镜发愣,忍不住问道:“婕儿,你在想什么?” 从昨夜见婕儿双眼红透,她便心疼不已。凌儿可说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也自认是凌儿的亲人,也因此她对婕儿的歉疚便更深。 沈婕转头望了她好久,犹豫了一会儿,才对她认真地道:“莲姨,我一直在想,柳姑娘长什么样子?我真的跟她很像吗?”她真的好希望知道这个答案! 见她认真的模样,莲姑不得不皱眉道:“你真的想知遭?” 沈婕幽幽地点头。 莲姑心知这是沈婕心中最在的心结,若不让她知道,她一定更揪心!她叹了口气,道:“如果你真想知道,那我们便去一趟兰轩吧。兰儿的东西都在那里,就连她的几张画像也在那里我想只有让你亲自去看过了,才会解除了你的心结。” “谢谢莲姨。” 沈婕决定去面对她生命中最大的情敌,即使那不是一个活人!但邵剑凌却是全心爱着的! 对柳慧兰,沈婕坦白说有些嫉妒,但如今她既已下定决心离开邵家,她唯一的遗憾便只有她!邵剑凌不爱她固然令发人心伤,但她生性便是豪爽之人,知道勉强不来的姻缘便是强留下来也是徒然!那就在走之前见见柳慧兰,了了一桩心愿吧! 终于,莲姑引着沈婕到了兰轩。 就在兰轩,沈婕终于见到柳慧兰的画像。 怎见柳慧兰,沈婕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和自己很像。 看来那个传说是真的,自己是因为长得和柳慧兰肖似而被选中 虽然早就有预感,但真正印证了,她还是免不了一阵惆怅。她心里有些凄苦地看着那幅画。 见到沈婕站在这儿,莲姑恍如隔世,觉得柳慧兰又似复生一般。她不由得感慨道:“也是兰儿福薄吧!终究没能和凌儿结成连理。但婕儿你不一样,你一定能和凌儿白头到老的。”这是她最大的希望。 听了莲姑的话,虽知接下来的这番话会令她心伤,但沈婕还是坦白道:“莲姨,你不要再说了,我想他心中终究没有我他只爱她这一生他只有她一人。 不过这样也很好,最少他是个专情的人,天上负心汉不知几许,也少有人像他如此痴情,我想柳姑娘地下有知也能含笑了。”说着她转头望着柳慧兰的画像苦笑。 “婕儿!”莲姑无限心疼地唤了声。 强忍着欲滴的眼泪,沈婕不想要莲姑的同情,她直接道:“莲姨,你不必安慰我,我想这都是缘分吧,就算是我和他无缘。这邵家我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听她这么说,莲姑吓得抓紧她的手,道:“婕儿,你不要这么说!我知道凌儿其实是喜欢你的我知道!你不可以就这么走了!” 沈婕勉强笑道:“莲姨,我知道你疼我,也希望我们俩在一起,但这种事怎么好强求?” “那是凌儿不知好歹!”莲姑气极地道。 “他是情深至极的人我不怪他,真的我若是柳慧兰,也想有这样爱我的人”沈婕感叹地道。 她爱上的邵剑凌若不是这么情深意重,她也不会对他心动。她只遗憾自己并没有打动他的心,使他爱上自己 “你为什么凌儿不懂欣赏你的好?”莲姑听沈婕的话的,更觉得邵剑凌真是天下最大的笨蛋! “莲姨,谢谢你让我来兰轩,也了却我的心愿,我有些倦了我们回去吧。”沈婕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哪会这般无怨,:只是见了柳慧兰,还是让她了却一段心事。 只要再跟邵剑凌说清楚,她便可以无憾地离开邵家。 沈婕是这么想的。 一旁的莲姑见她下定决心的脸色,心知她去意已坚,心里惶然不已,决定等会儿要多人看着她,免得她真在邵剑凌一行。人来前便自行离去。 看来这段姻缘是多所波折了! **** 对着天空的一轮明月,邵剑凌的愁更浓了。 他本以为不看见沈婕便会让自己忘记心痛的感觉,但是,奔波了这么些天,他才知道自己完全错了。 虽然沈婕不在自己身边,但恍惚中,他却觉得自己老是闻到她的脂粉香;而在人群中,他的眼睛也是希冀地搜寻像她的身影。 离开她的第一天,在人前人后穿梭,他总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起先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这和天才惊觉,他居然已经习惯搂着沈婕的感觉了! 难道自己真爱上她了吗? 他觉得胸口热烫得令他心慌。 举起手边的酒壶,邵剑凌仰头喝了一大口,居寒笙却在这时候悄悄走过来。 “好久没见你喝酒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心烦?”明知邵剑凌为什么而烦恼,但他还是故意这么问。 抹去唇边的酒渍,邵剑凌不理会他,仍旧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 见他这种近乎自虐的作法,居寒笙再也忍不住地道:“莲姨飞鸽传书过来,说夫人想离开了,她怕留不住人,要我们尽速赶回折梅山庄。” 听了居寒笙的话,邵剑凌一震,脸色讶异道:“她要走?她要去哪里?” 他从没想到沈婕会想离开自己,况且是这么快! 沈婕进门时他着实后悔了好久,但现在听她要走,他却怎么也舍不得! 在兰儿和沈婕间摇摆不定的心,经过这阵子的相处,中心位置已经逐渐滑向沈婕,他知道自己无法控制的被她吸引,这种强烈的感情早已将他对兰儿的爱推向记忆深处,成为真正的回忆。虽然他死也不承认,但他知道他绝对不想让她走! 居寒笙见他激动的神色,汉了口气道:“你到底要她如何?既不对她示好,只是不理不睬她,让她独守空闺,也难怪她会待不住要离开。说实话,我对夫人真有说不完的抱歉,当初若不是我将她骗进邵家,她也不会来这里受这些苦了。”这是他的真心话,早已隐忍了很久,直到现在才说出来。 “我”对居寒笙的话,邵剑凌无言以对。 他知道自己对沈婕太过残忍,从沈婕迷恋的娇羞神情,他可以确定她正等着他的爱。只是,难道他能轻易忘掉过往的承诺自己一人享乐吗? 目前的他怎么也没有办法做到。 但沈婕的事也该到解决的时候了,不管他要不要接受她,她都没有和他一起试凄的责任,他也没有权利要她等他。 他决定放她自由! 想清楚这点,邵剑凌的神以又恢复原先的冷漠,他抬头对居寒笙道:“明天一早便回折梅山庄,我会跟她说清楚。她既然要走我也没有理由留她。”说着便不再理居寒笙。 “你”居寒笙没想到邵剑凌居然会作出这种决定,但他知道再怎么劝也无用,只好猛摇头地离去了。 明月之下,邵剑凌又喝下另一大口酒 只是这酒为何这么苦涩? 他唇边浮起一丝苦笑。 他只希冀今晚能无梦到天明。 第七章 “唉!” 从知道邵剑凌要回折梅山庄,沈婕的气就叹得没完没了。她知道自己即使跟他分别,此生怕也难忘他了。 但怎能不忘呢? 在明月轩翻来覆去多次,她索必走出来在一旁的亭子里闲坐,望着一轮明月,她却又忍不住想起那夜她和邵剑凌初次见面的事 却说邵剑凌经过一天一夜快马急奔,不多时便提早回到折梅山庄,不想惊动沈婕的他嘱咐莲姑不要去打搅她。一番沐浴包衣之后,和居寒笙对饮了不少酒,因为心情不佳便醉得更快。正信步走回自己房间,他却在廊上心头,突然见到自己千思百念的柳慧兰! 在白色银光沐浴下的柳慧兰,其实身影看得并不太清楚,但邵剑凌怎会认不出她?在那一片朦胧当中,他确定那便是她! “兰儿!”边叫着柳慧兰,邵剑凌边追上去,试图要将她抓在自己掌心。 他已经等也太多年了,但她既不入他的梦、也不现身,如今居然在他几乎将她忘掉时出现?那表示什么意思? 邵剑凌怎么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但那朦胧的身影却在他接近时一路飘飘然地离他一尺远,任凭邵剑凌的轻功多好,却怎么也沾不到她的一点衣袂。他心知自己的轻功已是世上少有,怎会连来人的衣袂都抓不到?心里更认为那是柳慧兰的魂魄!但追到最后,那子却飘进一片花丛中。 邵剑凌咬着牙跟了过去,不知柳慧兰为何要痹篇自己,但这回,他终于在月光下见到背着自己静默会在亭中的她! “兰儿!”哽咽地唤着她,他毫不犹豫地一把扑上前将她抱住。 拥着柔软的身躯和带着甜香气息的柳慧兰,邵剑凌浑身发抖。 六年了,他已经等她六年了,她才对他回应,他生怕她再离去而紧搂着。 沈婕在亭中痴望着圆月,正烦恼明天要怎么跟邵剑凌说,但冷不防地,有人从后面扑上来将她一把抱住!她正想出声尖叫,唇却被另一张唇给封住了。 那种火辣的吻法让沈婕几乎窒息,但等她看清楚居然是邵剑凌时,她的心开始不听使唤的狂跳! 为什么?他怎么会对她这样? 还来不及想下一个问题,他的舌头已经探入她的唇内,热切地探索她的一切。她闭起眼睛,不敢置信他突然的改变,但她的舌头却不自禁地与他交缠吸吮,而了的手所抚摩过的肌肤,却一寸寸燃起敢前所未有的欲火,当他将唇游移到她的颈项,他粗重的鼻息让她更是胸口发涨! 因这一刻,沈婕早忘了自己所说要离开邵剑凌的决定,完全陶醉在其中 当邵剑凌那一声如呓语般的“兰儿”却将沈婕打入十八层地狱,令她一瞬间完全从梦幻的爱欲情境中回到现实。这句呼唤将她最后一点的幻想完全粉碎! 她绝对、绝对不要当别人的替身!如果邵剑凌爱的人仍是柳慧兰,这一切的错误便不能继续发生! 狠下心,沈婕用力将邵剑凌推开的身上。 被推开的邵剑凌初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等他看清楚沈婕那含嗔带怨的脸色,他便恍然大悟了1 狼狈地往后退一步,他不禁失望地咆哮:“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没有!”红着眼眶,沈婕大声驳斥他的话。 他还是不信,又道:“但我明明看见兰儿往这边走来,但是到那片花丛便不见了接着便见到你坐在这里所以我才会将你认为是兰儿!”心急自己居然会犯这么大的错误,他不禁质疑道:“那人影真不是你假扮的?” “我没有!没有就是没有!”向来好强的沈婕,被他这番说词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太过分了!她生平最讨厌便是诬赖,更何况是这种事! 他居然认为她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下贱女人? 简直是太污蔑她了! 见沈婕哭得地十分伤心,邵剑凌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知自己该不该相信她。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阵风刮过,两人都清楚听见深沉的叹息声从身后的花丛传来! “兰儿!” 邵剑凌又惊又疑地转头去看,这次和刚才一样,又在月光下见到那淡淡的影子!毫不犹豫,他急急地又扑了过去! 沈婕也看见那影子了!她讶异地瞪大了眼,只见那影子在邵剑凌即将触到之际又飘了开,然后轻轻地对他摇了摇头、做揖一拜,便渐渐淡去在一片花丛中。 见到柳慧兰居然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见,邵剑凌简直要发疯子!他再也无法克制地喊道:“兰儿!你出来!你出来见我!”然后发狂地找遍了附近所有的花丛。 他当然没有找到任何人。 受到这么大的刺激,邵剑凌再也无法忍受,颓然地跪倒在地上,茫然无语地望着柳慧兰消失的花丛。 他知道兰儿真的走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之前也进折梅山庄总是能感觉她的气息,但是现在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她 罢才的那一揖是她特地来跟他道别的吗? 直到现在他才直觉兰儿已死了! 在亭中的沈婕直到影子离去后好久才回过神来。 亲眼见到这奇异的现象,她才知道邵剑凌并没有对她说假话,刚才对他的怨忿之心也全部消失了。 见他颓然跪倒在地上伤心的模样,她忍不住心生同情。走上前,她蹲在邵剑凌面前,伸手拉起他的手,安慰道:“你不要再伤心了” 觉沈婕温暖的手,邵剑凌慢慢抬起头来,发现自己第一次能心平气和直视她的脸,不再有愧疚心痛的感觉。 是因为兰儿走了,他不再对他歉疚的缘故吗? “她走了。”他轻轻对她道。握紧她的手,他俊帅的眸子里不再满载痛苦,而是一片多年不见的清明。 沈婕点头。“我知道,我也见到她了她真的回来了。”她心里的叹气越来越大声,对他更是同情。 “你也见到她了?”他有些诧异。他以为只有他一人可见到兰儿,没想到连沈婕也见到了。 沈婕苦笑道:“虽然看不真切,但那应是柳姑娘吧,否则声叹息不会那么深沉” 到现在她才明白自己根本赢不了柳慧兰,柳慧兰和邵剑凌的共同回忆太多,他终究是她的 意识到这一点,沈婕的胸口不禁闷得发慌。 “但是她走了,这次她是真的走了不会于回来了。”邵剑凌半是喟叹,半是松了口气地道。 自从见到兰儿惨死的样子,他的魂魄仿佛便和她同埋在墓穴当中,如同行尸走肉般过活。但今天再见到兰儿,他却灵魂从诅咒中被释放出来一样,慢慢恢复感觉了。 最重要的是,他不再有自责的感觉。 在银光沐浴下的柳慧兰虽看得不很真切,但他感觉出她要他好好过日子的意思。如果不是这样,她根本不会现身跟他相见 沈婕想了想,幽幽地抬头看着天空,真诚地道:“她是到天上去了,或许还是个仙女呢,哪是凡人的你我能及的。” “嗯。”见沈婕那认真的模样,邵剑凌觉得很感动。 这是两人相处第一次没有出现尴尬的感觉,在夜空下,两人的心从来没有这么自然贴近过。 少了自责,他终于能以平常心来看待沈婕。 他终于可以诚实面对她了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为时太晚了些? 望着身旁的沈婕,邵剑凌的心有些忐忑不安。 一阵夜风袭来,沈婕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邵剑凌生怕她受凉,拉着她的手站了起来,道:“夜凉如水,你小心不要受了风寒我送你回房去。” 他这番话说得既温柔又体贴,握着沈婕的手心的一只手甚至还自然地移到她的腰际,将她紧复揽向自己,生怕她多吹了风。 沈婕朝思墓想他对自己的温柔,居然在这时候出现,她有些恍惚做梦的感觉。 对于他的体贴,她是越想越不安,怕自己若是再接受他的温柔,恐怕真会一辈子忘不了他了。 她决定趁这机会跟他说清楚,免得他为难。 经过今日的奇体验,沈婕更确定任何人都不该强逼邵剑凌忘记柳慧兰才对,她知道自己必是他长久以来心头的尴尬,为了不让他再烦心,她决定告诉他她会尽速离开的事。 虽然她真的不愿离开他 尤其是现在倚着他走着,感觉他的体温和气味,以及他手心传来的温度,在在都让她的心战栗不已。 她多想永远享受这一切,但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拥有。 她虽心痛,但她还是强迫自己说出这番想了好久的话。 “我”清了清嗓子,她有些哽咽地道:“我知道我在这里一起困扰着你,也让你很为难。你对柳姑娘的憎爱分明,想必是你一辈子不想忘也不愿忘的回忆我想我能体会你的感觉所以我想我想” 想到要离开他,沈婕便觉得鼻酸得说不下去,她好想哭出来,她想这辈子她是真的忘不了他了! “所以你想怎么样?”邵剑凌眼中闪现奇异的光芒,紧盯着沈婕。 沈婕抬头望着他,正好与他清澄的眸子想遇,心中为之一窒。“我想我还是离开好了。”说完,她禁不住低头流下泪来。 虽然不甘心,但是她没有其它办法。 邵剑凌没有马上回答沈婕的话,他只是默默地搂 着她进了小楼,携着她的手坐了下来,这才地认真地对她道:“关于刚才的事,如果我的回答是不准呢?” “你”沈婕讶异的看着他。他居然会不准她离开邵家?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事。 看着她讶异的脸,邵剑凌又道:“我从没想过要让你离开邵家” “你不准?”沈婕忽然想起邵剑凌刚才跪在地上的伤心模样。他是会一辈子爱着柳慧兰的,她绝对很难确定,但他为什么不准她离开?莫非他是要她再继续跟他做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一想到这里,她禁不住有些激动地道:“你既然爱着她又何必要我在你身旁?” 邵剑凌忽然贴近沈婕,深憎爱分明地望着她,猝不及防地给了她一个吻!像是要延续刚才在亭中的吻一般,这个吻比那时候更霸道、更火辣,让沈婕讶异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当他的手滑过她的背脊,她浑身已在他的抚触下燃起爱欲之火。 邵剑凌一直吻到沈婕几乎要窒息一般,才轻轻放开,在她的耳际吹气般地道:“这样的理由够不够? 如果我说我已经爱上你了你相不相信?”说着轻抚着她的头发,吻着她的脸颊。 “这”沈婕被他的吻和抚触弄得浑身软麻,早已满脸通红,但她还是忍不住道:“但你不是爱她吗?我看你那么伤心我以为你从不喜欢我你不可能会喜欢我的嗯”后面那句话却已成了呢喃 邵剑凌轻轻一托,便将沈婕抱起来,他在她耳际道:“过了今晚,我会告诉你一切,但现在,你只要知道我爱你便可以了。” 柳慧兰的告别让邵剑凌从恶梦中脱离,更醒悟自己往日浪费太多时间。他本就喜欢沈婕。如今他已经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情感了! 如果他明天便死,沈婕是怎么也不会知道他对她的感情,与其如此,他决定现在便好好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在邵剑凌怀中的沈婕,觉得自己似乎在云端一般。光从他口中听见他的告白,她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是做梦,便暂时不让她醒来吧! 他的吻早已征服了她对自己的誓言 沈婕酡红的两颊和羞涩的眼神让邵剑凌压抑多日的欲念再度上扬,更让他胯下的那团火开始燃起! 将她放在床上,他轻轻将她衣襟拉开,毫不犹豫?地吻上了她白玉般的脖颈,吻着她带着香气的身躯和红艳艳的朱唇,他心中暗自赞叹她的美丽1 当他轻柔的将她的衣掌扯开时,沈婕下意识地将手护住自己的胸口,此时的她早已娇喘连连。 沈婕只觉得自己胸腹间的火热得几乎要将她融掉!她像是进了九重天一般欢快同时她也为即将发生的事而感到不安。 “婕儿”邵剑凌似梦呓般唤着她的名字。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亲昵地叫她,沈婕不自觉逸出泪珠来。虽有些心惶惶,但她知道自己人生最重要的体验之一即将来到。 两具身躯不断地交缠,释放彼此的爱欲 云雨过后,沈婕倚着邵剑凌雄浑的胸膛,枕着他两手臂疲惫地睡去。 见到沈婕美丽的睡颜和玉缎般精致肌肤,邵剑凌不禁再吻着她的头发,感谢老天对他的厚爱。 拥着沈婕,邵剑凌第一次如六年前般安心熟睡。 ***** 推开窗口,闻着空气中的清新味道,照说这是难得出太阳的日子,心身都会感觉通体舒畅,但居寒笙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从昨天和邵剑凌回来折梅山庄之后,他便一直心神不宁。这几天邵剑凌又开始喝酒,看他狂乱的眼神,便知道他又陷入六年来的痛苦日子了。不知今日他真会跟沈婕提出分离的要求吗? 想起沈婕黯然的容颜,他早巳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挽留她。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邵剑凌老是这么想不开呢? 望着天空发了一阵呆,但见几只飞鸽争先恐后飞进院里,居寒笙知道自己的预感灵验了! 绑着红色竹筒的鸽子是邵帮分舵有危急时的求救信号,但同时飞来这么多只鸽子,莫非个分舵都遭了毒手? 他汗涔涔地跑出去截信! ***** 邵剑凌清晨即起,见沈婕仍睡得甜熟,他在她的额上轻吻了一下,才悄悄下床来到兰轩。但今早到了兰轩,他霍然发现心境完全不同了。 以前兰轩对他而言,里面的东西是活的,全掺有兰儿和他的回忆,总让他暗自神伤不已。但如今或许是昨日和兰儿一别,两人真的说别离了,他觉得兰轩内的东西竟然不再令他伤感了。 兰轩内的东西对他而言已没有多大意义,他不会再陷溺于往事而自伤了。 邵剑凌正看着墙上柳慧兰的画像兀自沉思,居寒笙却急匆匆地进屋里来。 从一接到飞鸽传书,居寒笙便迫不及待想找邵剑凌商议,但在他屋里却找不到他,随口问随侍仆人,才知道他昨夜并没有回房就寝!猜想他人或许是在兰轩而果然就被他猜中。 见邵剑凌一如往昔般在柳慧兰画像前沉思,居寒笙脸色铁青地上前急道:“青龙、紫云两个分舵被外人所攻,刚才已来了飞鸽传书求救,我已传书请几名长老之前行去查看,大家都在等你的命令。” “怎么会这样?为何之前从没听见任何传闻?”听了居寒笙的话,邵剑凌讶异地道。 居寒笙摇头道:“之前并没有任何消息回报,但这几天只顾着赶回来折梅山庄处理事情,只怕漏了消息没注意。” 邵剑凌接过信看了一下,蹙眉道:“但为何这么巧?青龙和紫云是一南一北距离最远的分舵,而且还是我帮最偏僻的地区,照说那边无太多资产可夺,为何那些人会选这两个分舵下手?” “这”听了邵剑凌的话,居寒笙为之一震。 这几天被邵剑凌和沈婕的事弄得他心神不宁,整个心思都放在这上面,根本无暇去管帮内事,也因此今日遇上这种事,却因为头脑混沌而不能马上看出这其中古怪的地方,反倒是被邵剑凌看出端倪。 他脸色怪异的看着邵剑凌,今日见他神以清朗,脸上完全没有近几年来的黯然,反倒是一双利眼更是英气逼人,莫非昨晚发生什么不寻常之事? 邵剑凌微沉吟了一下,马上率先走出兰轩,临走前嘱咐居寒笙“带着人马,我们一起先去云老那里会集,但这两个分舵待先派探子去探,不要贸然行动。寒笙,我这便去更衣,你先叫静枫备马。”说完一阵风也似地离开了。 “啊?”他这行动敏捷的样子着实吓了居寒笙一跳。 但没时间想这件事,他得快点去调度人马,等着和邵剑凌一起出发去救人。 虽说如此,居寒笙还是在廊上笑开了脸。 等了这么长久的日子,他认为老天爷终于听见他的祈祷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让邵剑凌恢复原来的样子,他都认为是奇迹。 他希望这奇迹能永远持续下去。 **** 睡梦中,沈婕恍惚感觉有人吻了自己额头一下,似又在耳边说了些什么话。但她却因为太困,始终无法睁开眼睛。 一直到快晌午,她才从睡梦中醒来。 睁眼见到床帐的帐顶,她才想起自己如今在明月轩中,忽然忆起昨晚的一切。 昨夜的一切是梦吗?若是事实,又为何如此不真切? 而邵剑凌人呢? 她不必转头看也知道自己身边并无任何人。 转头见到身旁似有睡过的痕迹,空气中也还残留着邵剑凌的气味,沈婕摇了摇头,更不能确定昨夜自己真的跟邵剑凌过了一夜。或许那都是自己的幻觉。正苦笑着推开被子要下床时,脚才一探,一阵疼艰立即袭来。 “啊!”她才轻呼了一声,随身丫环春梅怯怯地揭开纱帐,探头朝里面急道:“夫人,你先不要下床,莲太夫人说等她过来再说。” 沈婕还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事,莲姑已带着几名丫环赶到了。 她先嘱咐仆人将沐浴的木梭抬进来注入大梭热水,于要一干丫环将香油、花瓣撒人桶中,这才到床对沈婕笑吟吟地道:“凌儿今天一大早便和寒笙出门了,他临行前嘱托我照顾你看来你们真能百年好合了,总算我了了一桩心愿。”说着要春梅扶起沈婕沐浴包衣。 听莲姑这么说,沈婕不禁满脸通红。她知道邵剑凌必定是把昨夜的事告诉莲姨了,否则她哪会对她说这些话。 强忍着疼痛下床沐浴,见到雪白的肌肤都是红色的吻痕,她羞得几乎要把头全闷进水中,好痹篇一干丫环暖昧的眼神。 看来昨夜的事并不是她的幻觉 但邵剑凌昨夜对她说的话是真的吗?若是真的,这转变也未免太大了。 她从没有地那么渴望见到邵剑凌 “婕儿,是水太热了吗?怎么你的脸这么红?”莲姑见她脸色潮红,生怕她热晕过去,赶紧问她。 沈婕不好意思地摇头,忙说已沐浴完毕,准备更衣。 就在一干丫环伺候她更衣完,走出她房间,她不经意听见一名丫环在外面悄声道:“帮主一起床便去了兰轩,他真的忘得了柳姑娘吗?”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将沈婕瞬间由美梦中惊醒。 昨夜邵剑凌虽口口声声对她许下爱的诺言,但她心中仍然忐忑不安,最大的问题便在于她并不相信邵剑凌真的会爱上她。邵剑凌若今早一起床便去兰轩,或许他真的是忘不了柳慧兰。 那昨夜自己不就只是柳慧兰的代替品?或许邵剑凌是因为见了柳慧兰的消失而狂性大发,这才对她说出爱的誓言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便凉了半截。 莲姑见沈婕面色如灰,心中暗气丫环乱嚼舌根,她心疼地搂着沈婕道:“你别听她们乱说!凌儿今早本想等你起床对你说完话再走,不料婕儿你睡得太沉,怎么也叫不起来,但我看他真是对你情深意得,最后只好恋恋不舍离开。凌儿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他的性子我知道,他一旦下定决心便不会再变,我想这件事情他一定是想通了。婕儿,你便好好在这儿安心等他回来。” “嗯。”不想让莲姑烦心,沈婕勉强点头答应。其实她心乱如麻,不知自己是否该留在这里等邵剑凌回来,万一在他回来后悔发现他并不爱她,相信他也不会这么轻易让她离开邵家。 此时她的耳际又恍惚响起邵剑凌的话一过了今晚我会告诉你一切,但今晚你只要知道我爱你就可以了。 他那深情的眼神令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她甘愿成为他爱的俘虏。 第八章 夜幕低垂,一群施展着上每次轻功的夜行人,正悄悄地接近折梅山庄。 此时,一名已先行探路的蒙面黑衣人接近他们, 向为首的一个人恭敬道:“禀告堂主,邵剑凌已离开折梅山庄在云分舵的路上!现在折梅山庄内人马并不多,约莫只剩三十余名的守卫,而且武功都算不上乘,正是入庄的好时机。 “看来是天助我也。”眼中闪烁着得意的阴鸷光芒,华逸龙将面罩拉上,点头要带路的韩波先行。 从沈婕离开正气堂之后,华逸龙便为她的一颦一知而神魂颠倒,他几次劝父亲反叛邵剑凌自立为主,但杜九霄都以时机未到而拒绝他。但华逸龙又怎能忍耐?自小他想要的东西从没有弄不到手的,更何况只是一名女人! 为了得到沈婕,他决定冒险进折梅山庄一试! 他不相信自己的聪明才智会比邵剑凌差,也因此他更想得到沈婕来证明他比邵剑凌的能力强! 放出求救信,将邵剑凌一干人调开只是第一步棋,第二步便是杀到折梅山庄,救出他朝思幕想的沈婕。 一群黑衣人正是华逸龙特别挑选带来的忠心随从,个个武功高强且心狠手辣。而此时带路的人,正是被杜氏父子收留我日的韩波。 华逸龙早打好如意算盘,由韩波带着他们一行人由密道进入折梅山庄。韩波在逃离折梅山庄不久后,便被杜九霄的手下抓到,杜九霄并没有将他上报邵剑凌。反而将他收留为自己手下,为的当然是将来的反 叛大计。若不是杜九霄的收留,怎可能邵帮的探子会发现不了韩波?如今华逸龙便想借着韩波熟识折梅山庄的地形,要他带自己进去将沈婕悄悄带走。 备齐人马,华逸龙一行人悄悄由韩波带领着,由密道进入折梅山庄。 却说沈婕和丫环春梅正就寝不久,忽然听见外面一阵騒动,沈婕正要春梅出去看看,但见几名穿着黑衣的蒙面大汉突然直闯进房内。 见他们拿着亮晃晃的大刀冲进来,沈婕还来不及挣扎便被带头的汉子点了晕穴昏了过去!春梅见夫人被抓,拼死命上前想挡住他们,但是华逸龙嘿声一笑,随手对她胸口吹了一刀,春梅便只能睁着眼、不甘心地倒了下。 “美人儿啊美人儿,你终究落在我手上了。”看着沈婕的俏脸,华逸龙不禁淫笑道。 要不是碍于面前人太多,他简直等不及要和她耳鬓厮磨一番了。 将沈婕驮在背上,闻着她身上的脂粉香,华逸龙简直是销魂不已! 由韩波之前偷挖的密道进入折梅山庄,根本没有人料到在那个地点会有外人出现,华逸龙以喂毒的暗器将守卫一招毙命,接着整批人便悄然无声地来到明月轩,将明月轩包围起来,再将明月轩外不到六名的守卫放倒,华逸龙便轻轻松松地将沈婕抓到手了。 “等我们去远了再到兰轩放火,一定要把里面的东西烧个精光!我就不信邵剑凌不会发狂!”一想到邵剑凌发现这一切之后的反应,华逸龙忍不住想仰天大笑一番。 在离去之前,华逸龙还特地要人到兰轩放把火,将柳慧兰的事物全都烧掉。他相信自己这么做邵剑凌一定会发狂!那个成天对个死人念念不忘的家伙哪配当邵帮的帮主,自己怎么说都比他有资格多了! 他不信邵剑凌有多厉害! 虽说杜九霄几次在他面前提及不可小觑邵剑凌,但华逸龙怎么也不服气!他—定要逼他爹早点行动将邵剑凌赶下台,好让自己早日占了邵家的产业。 搂着沈婕,华逸龙得意地扬长而去。 **** 当邵剑凌和居寒笙得到讯息再赶回折梅山庄。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山庄附近的脚印早被大雪全部掩盖,哪有毕点足迹可循。折梅山庄的新管事怎么也想不到那里居然有条密道,但等他再找到出口仔细搜寻,却已是半天之后的事了,凶手自然早巳扬长而去。 “我真该死!居然没有发现那里有条密道为什么庄内没有人知道有密道的事?”庄内管事一脸懊恼地道。 折梅山庄占地颇大,而新管事却来不到三个月,韩波素来行事心机颇深,也难怪无人知道有这条密道存在的事。 “在附近找到夫人了吗?”紧握着拳,邵剑凌再也无法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在明月轩见到春梅惨死的模样,他早已经急得脑中一片空白了,再一一看过明月轩附近的尸体,他却怎么找也找不到婕儿! 找不到婕儿的尸体让他松了一口气,但婕儿为何会失踪?他百思莫解。他还是不放心的要人再次搜索整个山庄的附近。 避事见邵剑凌气得脸色发青,担心吊胆地道:“没有,并没有夫人的下落,我们已加派人手去找了。” “继续搜查!一定要将她找出来就是死了也要见到尸身!”邵剑凌从没有这样失去理性地对人大吼。“是。”管事唯唯诺诺地点头急奔出去。 为什么任何女人只要跟他在一起都会遭遇不幸呢?在明月轩中望着沈婕的衣物,邵剑凌痛心地想着。 居寒笙见他气得发抖的模样,以为他是因为听见兰轩被烧光而心痛,忍不住安慰他道:“或许别的地方还有柳姑娘的事物,你别这么难过。” 对他的话,邵剑凌摇头激动地道:“我不管兰轩被烧成怎么样,我一定要找到婕儿!我不应该将她留在这里,我为何看不出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为什么不将她一起带走”说到最后一句话,他已是。几乎要哽咽。 那日要不是唤不醒她,他早就对她说完他心中藏了好久的话。他好不容易从兰儿死去的阴影下脱离,也才跟婕儿立下爱的誓言,此刻的他爱婕儿爱得发狂,恨不 得能代她遭受这场劫难,他怎么也不愿和她分离! “你”邵剑凌这番话令居寒笙讶异不已。他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在乎沈婕,他不是才说要和她分开,怎么如今又对她这么在乎? 在一旁的莲姑边拭着泪,边悄悄将居寒笙拉过去,告诉他邵剑凌出门前所发生的事,居寒笙这才恍然大悟。 自己的祈祷终于让老天爷听见了!只是,若是沈婕真的再发生不测,好不容易振作起来的邵剑凌必定会再次意志消沉。 他真不忍心再见到邵剑凌悲伤的样子。 “但老天爷也真好事多磨,凌儿好不容易和婕儿合好,为什么要让他们再受一次离别苦呢?”莲姨感叹道。 稍后,在查遍整个山庄方圆十里,都没见到沈婕的尸体,邵剑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镇定下情绪之后,他再次察看了几次折梅山庄内外,这次他终于看出一些端倪。 反复看了几遍那条新密道之后,邵剑凌沉吟了半天才道:“这应是内贼所为,否则怎么会知道这条密道?” 居寒笙眼睛发亮地道:“你说的是” 邵剑凌叹了口气,道:“应该是韩波错不了!帮里肯定有人收留他,否则不会这么久也找不到他的人。这折梅山庄数十年都是他掌管,料说要挖条这样的密道根本不难。” 韩波是父亲的旧部属,他一向敬重父执辈的老帮众,怎么也不想刁难这些比自己年纪大上几倍的叔字辈人物。但他接任邵帮到现在,心知帮中有一股自己看不见的势力正在逐渐成长。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不来杀自己,反而对身边的人下手? 或许这些人是在等待时机将他铲除以代,就等他自己放弃邵帮不理。 看来婕儿和兰儿都是同样的牺牲晶!目的都是要他丢了邵帮的产业! 惊觉到这点,邵剑凌暗自流了一身冷汗。 “但为什么他们不杀了婕儿?只是将她劫走”他喃喃自语。 “或许他们想以夫人当人质威胁帮主。”居寒笙反应很快的回答,但见邵剑凌脸色发青的模样,他又忍痛地安慰道:“但若是他们真的拿夫人当人质,那夫人目前的安危便暂时不必担心了。” 知道居寒笙的话不无道理,邵剑凌总算是勉强安心了一些。但他还是沉着脸,摇头道:“不管上天下地,我一定要找到婕儿!不管要付出多少代价我都肯!” 见他那焦急的神色,居寒笙暗自希望沈婕真如自己所猜的一样能平安无事。 沈婕啊沈婕,你到底在哪里? ******* 沈婕被华逸龙以快马带离折梅山庄,几个时辰后便到了杜九霄所购置的秘密庄园。华逸龙将沈婕送进早要人准备好的碧涛小筑,之后便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 沉睡中的沈婕或许是刚才受到些惊吓,眉头有些蹙在一起,但粉嫩的脸颊和艳红的嘴唇、小巧而挺直的鼻梁在在都让华逸龙看得痴迷不已!他为了她煞费苦心,想到她醒来后发现自己为了她这么费心费力,她知道会有多么感动?华逸龙简直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而惊叹不已! 他怎么能忘记沈婕那天和邵剑凌到正气堂的那副愁苦面容?她分明就是被逼才成了邵剑凌的妻子!而他将她救出苦海,相信等会儿她一定会感激不已地投入他怀中。 华逸龙简直等不及品尝沈婕红唇的芳香。 轻弹了下沈婕的人中,她便吁了口气,慢慢醒来了 华逸龙准备了一脸迷人的笑容来面对她。 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沈婕一眼便见到华逸龙对着自己堆着满脸的淫笑!“啊”地大叫一声,她马上脸色发青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缩到床角去。 “沈姑娘,你醒来了吗?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见沈婕的小脸瞬间吓得苍白了起来,华逸龙其实早就想扑过去一亲芳泽,但他还是暂时忍了下来。不想让她受到太多惊吓,免得她对印象不好,他决定先表现自己君子翩翩风度的一面。 “你我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那群黑衣人呢?”沈婕不太清醒地问道。 她只记得一群人冲进她房里,其中一人似乎将她击晕过去,再来她便什么记忆也没有了!但现在见到华逸龙满脸诡异的笑容,她依稀记起一些事来 是他将她劫到这里来的? 见华逸龙热灼灼近乎饥渴的眼神不断在自己身上来回梭巡,沈婕的心沉了一大半,身体更往床内缩。 沈婕这种害怕的行动看在华逸龙眼里却越是娇羞可爱!为了表示他为了她煞费苦心,华逸龙居然老实承认道:“是我将你从折梅山庄带来的。” 沈婕见他居然无耻得一口承认,气得大怒道:“你太大胆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见她气得满脸红晕,更是娇艳动人的模样,华逸龙怎么也无法再忍受假捞柳下惠!无视于她的怒火,他情不自禁、大胆地伸手拉住她的柔荑在手中揉搓,以耍赖的语气道:“沈姑娘,你知道我为你甘冒多少风险,这才能和你相见吗?从第—一次和你相见之后,这一个月以来,我朝思暮想便是和你再见的这一刻到今天终于成功了”说着一脸淫笑,越来越坐近她身边。 “你你无耻下流!”感觉他的手摸索着自己,一双贼眼在自己身上来回不断的梭巡,沈婕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眼泪不觉逸出眼眶。她拼命抽回自己的手,但她怎可能收得回? 华逸龙的色心既起,眼下又无人可阻止他,沈婕的挣扎只让他益加欲火焚身!在这一刻,他更想得到她了! 沈婕心中暗自叫苦,正想等会儿一受侮辱便咬舌自尽,不料华逸龙似乎是看穿她的心事,一伸手便点了她的穴道,她马上动也动不了,只能不甘地睁着大眼看着他。 华逸龙将她搂在怀中,闻了闻她身上的馨香,一脸垂涎欲滴地道:“沈姑娘,你既然到了这里,何苦再违背自己的心意替那不爱惜你的人守节?你虽然名义上是邵剑凌的妻子,但我知道你跟他根本从无肌肤之亲!”不管她忿忿不平的眼神,他继续自我陶醉道:“倒不如从今天开始跟我在一起,让我好好疼你!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我华某人说话算话,只要一杀了邵剑凌,我便马上娶你为妻。”说着一双手已游移到她胸前。 沈婕感觉华逸龙一双手居然往自己胸前不断摸索,她内心泛起阵阵恶心,心里愁苦得似要爆炸一般!眼睛早让泪水糊得见不到眼前的事物了!她心里后悔刚才怎么不先咬舌自尽,而给了这个淫徒有机可乘。 她气得几乎晕厥过去,在这紧要关头,忽然听见有个女人大喊“龙儿!你住手!住手!” 接下来似乎有人将华逸龙推开自己身上。 “娘!你干什么?”华逸龙不高兴地道。 沈婕看到一位头发花白、面貌高贵慈蔼的中年妇女站在面前护着她。 而华逸龙则一脸尴尬地望着中年美妇。 “把这位姑娘的穴道解开放她走!”中年美妇沉着脸对华逸龙训斥道。 “娘!你不知道我和她的事我会再跟你解释,你先出去好不好?”见好事被破坏,华逸龙不高兴地对中年美妇道。 见华逸龙迟迟不听自己的话,中年美妇气得浑身发抖道:“龙儿,你想骗我吗?我刚才明明在外面听见你说这位姑娘是有夫之妇,你却将她强抢回家,想逼人家和你在一起!龙儿,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太伤娘的心了!” 被母亲一指责,华逸龙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心知今天绝对得不到沈婕了。 华逸龙的母亲华沁兰原是某县官的夫人,早因美貌而闻名。某日,华沁兰因为进庙上香而与杜九霄有一面之缘,谁知杜九霄在惊鸿一瞥后即爱上她,不惜甘冒风险将她掳来强占为妻。华沁兰被杜九霄强奸后怀了华逸龙,几次寻死都被杜九霄发现救活,只得行尸走肉地苟活下来。在生下华逸龙之后,华沁兰自知难逃杜九霄的监禁,回去也无脸见人,便每日在佛堂吃斋念佛、了度余生。 华沁兰自知被强掳来的痛苦,这二十余年来每日念经无不是替儿子消灾祈福,谁知儿子居然做出和他父亲同样的事!华沁兰这二十余年来深受自责之苦如今又见到一名姑娘要和当年的自己一般试凄,自我怎能不激动?她便是拼死也要保护沈婕,不让她再受自己当年之苦,最重要是她绝不让儿子再儿子同样的过错。 华逸龙见母亲拼死护着沈婕,深知她一定是想起自己的过往遭遇。他虽认为沈婕和母亲的遭遇不同,但他知道任凭自己再怎么解释,母亲一定不会相信,他只好无奈的将沈婕的穴道解开,让她暂时得到自由。 沈婕惊魂未定地望着他,不太相信自己真的逃过一劫。 华逸龙平日行事虽放荡不羁,但素来是侍母至孝,对华沁兰的要求更是无法拒绝。但现在沈婕既然已成了的笼中鸟,早晚会成了他的人,华逸龙便不介意再等上一会儿,以后再与她享受巫山云雨之欢。 这时候,一名仆人悄悄在门外探了探后,怯生生地走进来道:“少爷,老爷回来了,他要你快去书房见他。” 看来父亲必是知道他闯的祸,如今回来兴师问罪。华逸龙早准备好要见父亲的说词,便趁此时开溜了。 华沁兰心知儿子绝不会这么容易死心,心中泛起阵阵愁苦。转头看床上神色恍惚的女子,她不觉叹口气,道:“这位姑娘,你是何方人氏?为什么会被龙儿劫到此地?” 沈婕心知面前的老妇是自己在这里唯一的救命恩人,或许真能保自己不受华逸龙污辱,镇定了下心神,她马上向她一五一十说出事实。 她只愿邵剑凌脑旗点来救她 ********** 华逸龙一进书房,杜九霄马上对他吼道:“畜生!你做出什么好事?”说着对他挥了一掌。 被一掌打到墙角的华逸龙,抚着左颊,一脸的桀惊不驯,反而向气得七窍生烟的杜九霄道:“爹,我这么做何错之有?” “你还不知错?你居然还执迷不悟?”杜九霄咬牙切齿道:“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甘冒大险潜入折梅山庄去,还假冒分舵主传假信报劫,你这回祸可真是闯大了。” 在邵帮潜仗了这么多年,杜九霄从没被人发现他的不苟行为,一来是他行事总是步步小心为营,绝不下没把握的棋;二来是他忍耐的功夫十足。他愿意一等这么多年,为的就是等待最适当的时机才要一举歼灭邵帮的帮主,让邵家人无法反抗,才不会陷自己于万劫不复的地步。 如今这一切都被华逸龙给弄乱了。华逸龙为了沈婕,居然暴露自己的行踪,在杜九霄看来,这根本就是愚不可及的行为。 对父亲的指责,华逸龙丝毫不退让,反而冷笑道:“爹,你真认为我是为了一个女人才这么做吗?你未免太小觑我了!你当年既可以杀柳慧兰,为什么我现在不能将沈婕带走!” “这是两回事!最起码我没被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不顾一切就贸然下手!再说我当年杀柳慧兰是为了打击邵剑凌,但你又是为了什么?”杜九霄对他咆哮道。 “爹,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这一个月以来邵剑凌收买了多少人心?过去两年来他人不在邵帮露面,那时候大家私底下都说希望爹出来当邵帮帮主!而论资历也是爹最有资格!但如今呢?倒反而说起邵剑凌的好话了,对那件事只字词组也不提。爹,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多年来的努力成空?” 知道杜九霄最想得到的便是邵帮帮主的宝座,华逸龙鼓起三寸不烂之舌,拼命蛊惑杜九霄杀了邵剑凌。 “这”果然他这番话说话得杜九霄哑口无言,原因便在华逸龙真的说中他一半的心事。 这几个月以来,他可以感觉到邵帮帮众大力推崇邵剑凌,而邵剑凌这次再出现,居然宛如脱胎换骨般,就像他六年前一样,反而隐隐有王者之势!和邵剑凌几天相处下来,他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妙,因为他感觉得出来邵剑凌不再沉溺于柳慧兰的死,而是心无旁骛的邵帮帮主了!‘ 见父亲神色已出现动摇,华逸龙决定乘胜追击。“我左思右想,就想不出来为什么剑凌还是守在自己的擎剑山庄不会踏出大门一步。今天我冒险将她劫出,想必他早已翻了天在找她,足见她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 杜九霄点头道:“不错,邵剑凌的确找她找得很急。” 杜九霄早就从邵剑凌身边的人打听到消息,也知道邵帮中有几个人开始追查华逸龙所留下来的线索。但材九霄怎可能让华逸龙暴露出身份,他早故布疑阵让他们失去凶手的踪迹,等一切都打点妥当,这才放心的回来指责华逸龙。 这次他能感觉邵剑凌跟以往不同,他比以前更加严厉也更心急要找到沈婕。 邵剑凌甚至比当年柳慧兰失踪时更加焦急和不安 难道沈婕真的打动邵剑凌了? 杜九霄真的很意外。 从之前探子所打探的消息看来,邵剑凌应该对沈婕毫无感情可言才对,但怎知情况却刚好相反,完全和探子所打听到的消息不符。偏偏儿子也喜欢上这名女子,若要责备儿子抢了沈婕,他可说是最没资格教训儿子的人。 他原想劝儿子将沈婕杀死以绝后患,但如今见他迷恋沈婕的眼神,他知道自己是万万不可能让他这么做了。 况且儿子所说的话又不无道理。 虽然脸色还是不佳,但杜九霄的神色总算缓和了下来。 华逸龙知道父亲已完全被自己打动了,不禁喜出望外地道:“爹,你若不趁现在将那些对邵剑凌尚有二心的人召集起来,就在近日杀了邵剑凌,等到之后有越来越多人服了他,要杀他便不是件容易事到那时候爹一生的心血拱手让人,想必爹怎么也不会服气。”顿了顿,他又道:“我之所以将沈婕抓来,一方面我的确有私心,再来是要逼爹行动,如果不冒险试一试,怎知会不会成功?但今日如果不做,以后便再也没机会了。” 他一心想将邵剑凌杀了再娶沈婕,但若是劝不动父亲帮忙,自己是万万没有机会杀邰剑凌。 华逸龙这番话讲得杜九霄一震,继而露出一脸微笑。他一向做事讲求的是稳扎稳打,最忌冒险贪功,却不免容易错失良机。这几日他夜里翻来复去总是难以人眠,为的其实便是害怕邵剑凌日益坐大的这件事,但如今儿子却点出他的心事,他还真是完全动了心。 “爹,只要我们父子同心,还有什么事办不到?你也不想看我一辈子只做个正气堂堂主吧!”像是看出他心中的犹豫,华逸龙故意这么道。 杜九霄虽心中早已决定要做,但脸上仍不动声色地道:“你以为邵剑凌是这么轻易便能杀死的吗?别太轻敌!” “但爹的武功也不差’,我不信他的武功真如传说中那么强!这几年又有谁见过他出手了?况且我们在暗处,他在明处,一旦交手,还不知道是鹿死谁手。”华逸龙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见儿子一副老谋深算、颇有当年自己风范的样子,杜九霄这下子不由得得意地大笑了起来。 他多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现在他更确定自己一定要拿下邵家的产业,否则儿子岂不是要埋没一生? 为了儿子,他杜九霄甘冒风险放手一搏! 第九章 擎剑山庄 蹙着两道浓眉,俊脸上写满悉容,邵剑凌茫然望着窗外发呆。手中的笔早已干涸,但他悬着一只手,怎么也无心做该做的事。 想起最后一次见沈婕时,她那张安详而甜蜜的睡脸也便心如刀割。 “婕儿啊婕儿,你到底在哪里?”他喃喃自语。 自从沈婕从折梅山庄被绑架后,至今是音讯全无,即使邵剑凌派了再多的人投入搜寻,她依然像是消失在世间一般。 但沈婕的失踪却让邵剑凌明白了很多事。这几日帮中异常的騒动和帮众集结,几处分舵大老称病版假没在分舵出现,探子早查出他们集结似在商议某件重大的事,而他早就心中有数那是件什么大事。 不就是将他推下邵帮帮主宝座的事吗? 对于敌人的挑衅,他其实不在意,因为他也不在乎邵家的产业和这个帮主位子,况且他现在也根本无心管这件事,他只想知道婕儿的下落。 但他知道这些人不会放过他,因为权力斗争最后总是以流血收场才能平息一切。 邵剑凌自小苞在父亲身旁早就看清楚这一点,江湖上的纷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而今即使他先阻止事情的发生也不可能,最重要的是沈婕还在那些人的手中,不等他们先现身出招,他根本无法知道敌人是谁。换言之,邵剑凌没有主动先攻的优势,他现在只能等着敌人上门引诱他出击。 正望着窗外发呆,不断听见居寒笙的脚步声老远传来,他忽然推开门冲进书房,扬着手中一张纸,一脸激动地道:“有夫人消息了!” “什么?!”邵剑凌闻言大吃一惊。他本以为那些人不到跟他对峙的最后一刻不会将沈婕放出,或许他真的估算错了。 邵剑凌急急将信从居寒笙手中抢过,但看了儿遍后,脸色却由喜转为阴沈,皱眉间道:“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怎么打听到的?” 见他反应并不热烈,居寒笙有些愕然,奇怪地道:“说是昨晚有人见到夫人被押上车换了地方囚禁,这才走漏了风声。有什么不对吗?” 沈婕刚失踪的那几日,邵剑凌找她找得几乎要发狂,但如今有了线索,他反而不在乎。居寒笙不懂为何邵剑凌的反应会是这样。 邵剑凌没即刻回答他的话,反而沉默了半晌,这才抬头道:“是哪一堂堂主截到的消息?他现在可是人在厅上等我?” 居寒笙惊道:“你怎么知道?是凌霄堂堂主。” 当杜九霄带着消息到擎剑山庄,拿了杜九霄从信鸽上截到的信,居寒笙便急急冲进来告知邵剑凌。他可从未刘邵剑凌说出事情始末,没想到邵剑凌居然会未卜先知? 不理会居寒笙惊异的眼神,邵剑凌又皱眉道:“如果我猜得没错,杜九霄该告诉你他带了一些人要来帮忙找人,而那些人现在便在擎剑出庄外听候差遣。” “是这样没错!但是你是怎么猜到的?”对邵剑凌的料事如神,居寒笙十分不解。 邵剑凌不回答他的话,反而叹了口气,望着他道:“寒笙,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发现帮内有人集结,但这几天又没有动静吗?看来是他们已商议好决定要如何做,现在便等我跳人陷阱。” “你是说杜九霄便是主谋?”经邵剑凌这一提醒,居寒笙猛然觉醒,脸色霎时大变。 邵剑凌摇头道:“主谋是不是他我倒不脑葡定,但是这几天连那批歹徒的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他却这么容易便截到这封信,这也未免太巧合了。” 据之前探子多次呈报,邵剑凌早就发现杜九霄可疑之处,凌霄堂更有不寻常的聚会。而在巡视分舵时,邵剑凌也感觉凌霄堂中帮众对他含有隐隐的敌意。虽然杜九霄从来对他都是恭敬有加,在帮中更是以忠心耿耿出名,但邵剑凌怎么样便是不能相信他。 居寒笙点头道:“杜堂主的确是在我们怀疑的名单上,但现在他到擎剑山庄来报讯,又热心地说早已调集高手要与我们一同前往贼窟去救夫人,莫非是布好了陷阱等我们去跳?” 想到材九霄的武功和心机,居寒笙也没自信能赢过,若是他真的早就准备好计策要杀邵剑凌,邵剑凌也未必躲得过他的伏击。一想到这里,居寒笙便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见居寒笙脸色发青,邵剑凌苦笑道:“不管是不是陷阱都要走一趟了。如果让杜九霄发现我们知道他的计策,并已经有了提防之心,他万万不会留下婕儿的命。” 邵剑凌本可和杜九霄单打独斗,似他的武功更不可能会输,肯定还占上风,但顾忌沈婕落在他们手中,他便无法先发制人了。 “但他若是有心要设陷阱害你,难道你也要白白去送死?”居寒笙皱眉激动道:“你若和他带去的人一起去救夫人,那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是可想而知!你不能这样自投罗网,这趟路绝对是走不得!”既然知道杜九霄来者不善,邵剑凌当然不应该去! 邵剑凌摇头道:“寒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为了救婕儿,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非去不可。” “你真的要去?”居寒笙惊讶地道。他不相信邵剑凌真的就这么去送死! 见他那么着急,邵剑凌拍了拍他的肩膀,悄声道:“跟我出去见杜九霄,我们便去请君人瓮吧!” “你”看邵剑凌自信的眼神,居寒笙这才知道他必定早已想好计策对付,否则不会露出这么有自信的笑容。 “不过一切便要靠你了。” 敖在居寒笙耳边,邵剑凌面色凝重地对他交代计策。 为了沈婕,他非赢不可! **** 沈婕自从被华逸龙抓到碧涛小筑,不觉已过了大半个月。虽说华沁兰早要华逸龙放了沈婕,但他怎可能这么做,不仅派人每天将她严加看管,还不准她踏出碧涛小筑半步。 罢来的前几天,沈婕每日花费心思想逃出去,最后却还是不得不放弃,因为这庄内的每个人就连寻常婢女也会武功,更不要说是守着她房间的侍卫武功是如何高强了。 她没自信能打得过他们,只能慢慢等了。 在华沁兰的安抚之下,她是心安了些,也不再每日提心吊胆过日子。况且自从那天之后,华逸龙便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她虽仍心中不安,也日夜盼望邵剑凌来救她,但最后总是让她失望。 想起那夜她和他最私密的温柔话语和爱的誓言,她便再鼓起勇气过日子。 但这日,华逸龙却又闯进了碧涛小筑,一脸自信与骄傲的他,对青着脸的沈婕道:“你放心,我今天不会碰你!我上次不是说过,我会正大光明娶你,而我说话算话,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便延到那日再举行吧。”说着他一脸邪气地望着她。 见他说话不正经,沈婕气得对他骂道:“我早已经嫁人了,你就别作梦!别忘了我已是邵夫人!” 对这个自命风流的男人,她简直是厌恶到了极点,要不是自己武功不及人,面对华逸龙几次的轻薄,她早就杀了他! 见她气得两颊酡红、煞是好看的模样,华逸龙简直是騒动难安!勉强抑制将沈婕压倒在床上的欲念,他故意露出恶作剧般的微笑道:“沈姑娘,你住在这里十余天,想必外面的事情你丝毫不清楚。告诉你,邵剑凌就快不是邵帮帮主了,这样你还要跟他在一起吗?”他知道她如今最盼望的便是邵剑凌来救她,最关心的也是他的事?,所以他故意提起邵剑凌的事。 果然,沈婕听了他的话后,马上瞪大眼睛急问道:“你胡说什么?凌哥他为何不是邵帮帮主?” 和邵剑凌在一起这么久,沈婕从没怀疑邵剑凌会自身难保,但如今被华逸龙这么一拨弄,她当然开始着急了。 “你想知道吗?”华逸龙对她一脸的淫笑,缓缓接近她。 “你别过来!你想说便说,不说我也不爱听!”从他脸上她读出其它企图,沈婕慌忙退后一步。 但华逸龙既想调戏她,怎么会错过这机会。他故意?走近,轻轻地一个宇一个字地吹气般贴近她的脸庞道:“他快要被我爹杀了!沈姑娘,你替不替他求情啊?或许你求我我会让他保个全尸,能有痛快一点的死法,而不要像柳慧兰般死得那么难看”然后趁她还没回过神,对准她的唇吻了一下。 骤然听见华逸龙承认柳慧兰是他所杀,沈婕着实愣了一下!也因此被他乘机偷亲了一下。但一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马上退了一步,大骂一声“无耻!”然后拚命抹着自己的唇。 边抹她却又不甘心地道:“是你杀了柳慧兰?” “不是我杀的,但跟我杀的有什么不一样?”华逸龙边舔着嘴唇,一面想象品尝她浑身肌肤的滋味,那微笑更是暖味。“况且邵剑凌快要被我爹杀了,到那时候我便会娶你过门,你也不必再关心邵剑凌的事,还是多想想我对你的温柔和体贴吧!”说着一双眼灼灼地望着她,宛如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沈婕心中既怕他真的扑过来,另一方面又担心邵剑凌的事,所以想从华逸龙口中多套些话。“我不相信!你骗我!凌哥才不会这么轻易便中了你们的计,我不相信!” “你不信?”华逸龙知道她是想多知道些邵剑凌的事,但他当然不会再多说,耳边听见母亲接近的脚步声,知道她一定是不放心自己跟沈婕单独在一起。不想再发生如同上次的尴尬场面,他故意道:“那就等事成后让你亲自见到他尸身再说吧!”说着他转身狂笑离去。 华逸龙的话让沈婕越来越不安。 杜九霄真的会杀了凌哥吗? 她不相信凌哥会这么容易被杀了,但她还是祈祷上天不能这么没有天理。 硬将眼泪吞下肚,她只能在心中狂喊 凌哥!救我! ***** 杜九霄到擎剑山庄报讯之后,果然邵剑凌见了他后一口便答应快快去找沈婕,也为他这么快便带着人马来帮忙而动容不已,甚至还再三向他道谢。 一路上看着邵剑凌英气风发骑在马上的模样,杜九霄心中暗笑不已,决定等会儿不刁难他,一刀将他毙命算了! 领着邵剑凌和大队人马,杜九霄很快带着邵剑凌到他早已布置好的陷阱处。 从狭小的山路进去,杜九霄故意要手下上前探路,写为先到前面发讯号,等着邵剑凌和擎剑山庄的人马靠近。 行至山路最狭窄的地方,两旁山路上突放下不少箭矢,一时人慌马乱,整个队伍马上散乱了起来。 杜九霄的人马趁这时候将擎剑山庄的人包抄起来,往前方山崖移动。 “有埋伏!” “小心有人放箭!” 箭阵当中,有数匹马被射中,一时狂啼乱奔,马上的人既要控制住马又要闪躲箭,造成队形大乱,但在崖前却又有大队蒙面人从两旁窜出袭击! 邵剑凌率先跳下马杀了几个人,但一人怎敌众手,更何况他还要时时分心救身旁的人,没多久身上便血迹斑斑。 杜九霄见邵剑凌迟迟未遭毒手,故意闪到他身旁替他挡了几支箭,对他道:“属下该死!居然置帮主于险境!” “别多说,赶紧突围要紧。”没时间看他,邵剑凌伸手挡掉多次攻击,皱眉急道。 假意跟面前的蒙面人格了几刀,杜九霄乘机贴近邵剑凌身边,趁他不注意之时,一刀朝他用力砍去! “你”不信地睁着眼睛,邵剑凌胸口马上狂喷出血来,一张口也咳出一大口血。 见自己一击成功,杜九霄出招越见阴狠,身边的蒙面人也集中包围住邵剑凌,十数个人攻击他一人。 眼见邵剑凌已被逼近了绝命断崖。 此时跟随邵剑凌前来的人虽想靠近救他,无奈却是自身难保。 混在蒙面人当中的华逸龙,则趁着邵剑凌脚步不稳时近身将他一掌打落山崖! 在狂风怒吼声中,邵剑凌带着一脸的惊愕掉落山渊! “帮主!” 崖上的人见邵剑凌惨遭横祸,无不拚命想救他,睁着发狂的双眼,几名擎剑山庄的侍卫也跟着到山崖边张望!但这千丈山崖所刮起的风便很是惊人,几名侍卫虽奋力运功抵抗,却几乎要被卷进山渊中。 而黑茫茫的一片山崖,哪里有邵剑凌的身影,要说他在坠崖时及时攀住崖边,大概也早被谷底所刮起来的山网落谷了,更何况他还身负重伤,可说是连一丝生还的机会也没有。 此时,数倍于擎剑山庄人马的蒙面黑衣人,早将擎剑山庄的人全围了起来,当东方出现一道烟火,现场的黑衣人无不高声欢呼,纷纷将头上的面罩拉下,因为他们知道另一方的人马早已攻进擎剑山庄。而擎剑山庄既已被攻破,邵剑凌如今又死了,邵帮主的人在今日便要易手了! 既然他们已经得到胜利,便没必要再隐藏身分了。 见大患已除,华逸龙意气风发地站在高处狂笑道:“现场擎剑山庄的人听着,邵剑凌如今已死,你们既是他的手下,原本便不该饶你们一命,但杜帮主心地善良,只要有人愿归顺他,杜帮主便饶你们不死,职位也一如从前!你们自己想看看怎么做才好,如果愿追随邵剑凌,誓死效忠他,我们也绝对不勉强,便让你们留个全尸吧!” 他此话一出,现场擎剑山庄的人个个脸色发青,不知如何是好。商议了没一会儿,一名似是带头的人便站起来道:“我们愿归顺新帮主!”说着所有人都将手中的兵器丢弃,以显示另投新主之意。 华逸龙见擎剑山庄中居然无人愿为邵剑凌一死,禁不住再次狂笑了起来,他对父亲道:“没想到邵剑凌那人居然一点都不得人心!早知道山庄中的人都对他有二心,爹便应该早些行动才是,也不用隐忍那么多年。” 杜九霄虽觉儿子说得有理,但一切事情进行得太过顺利,让他觉得有些忐忑不安。 “爹,你在想什么?”华逸龙看父亲得胜了却不见笑容,因而疑惑问道。 杜九霄摇摇头:“龙儿,我总觉得不太对劲。邵剑凌死得太容易,而擎剑山庄又破得太简单,这其中会不会有古怪?” 在邵帮多年,邵剑凌是他自小看大的,在邵剑凌接任帮主两年以来,他之所以没有反叛他,原因便在于他觉得邵剑凌是个让他看不透的人,他无法知道他的心思,所以从不敢贸易行动。 “爹,你也未免太多虑了。”华逸龙浑然不觉得这场胜利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事实上他的心早就飞到碧涛小筑的沈婕身上,他打算等会儿马上回到那里,当面告诉她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好早日娶她为妻。 “居寒笙人呢?”杜九霄还不放心地问道。 “据说他奉了邵剑凌的命令带了几个人出门办事,到现在仍不见他回擎剑山庄。”一名手下上前禀告道。 “派多点人去找,一定要追查到他,不杀了他我总是不安心!”杜九霄望着邵剑凌掉下去的山崖道。 见父亲太过谨慎小心,华逸龙不以为然地道:“爹,只是居寒笙和几个人能成什么气候?如今邵帮都为我们所有,即使他以前再怎么风光,现在也成了手下败将,还是先想想怎么重整邵帮才好!照我看来就连这邵帮的帮名都得改了,否则总是难听了些。” 其它人听华逸龙这么说,纷纷起了附和,一时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 杜九霄阻止了他们的话,肃然道:“先别高兴太早,现今邵帮只有一半的人承认我们,像云霸天便是始终效忠邵家的人!几个特别顽固的分舵还未安抚,大家不可大意。”环顾众人一眼,他这才又道:“现今我们还是要进驻擎剑山庄,好让云霸天等人死心。” 对杜九霄的话,众人纷纷点头且欢声雷动,人人都认为邵帮已破,自己能重新在帮中分到较好的职位和利益,因而眉开眼笑。一行人士气如虹、浩浩荡荡地进了擎剑山庄。 华逸龙一进擎剑山庄便先到沈婕的房间,抚着房中沈婕的衣物,他越想越得意,巴不得现在便派快马将沈婕接到这里来,好与沈婕肌肤相亲一番。 见华逸龙迷恋沈婕的模样,在他身旁的随从投其所好道:“堂主,干脆便在帮主宣布改帮名那天来个双喜临门,将沈姑娘迎娶进门,你觉得如何?” “好!”对这样的提议,华逸龙岂有不点头的。要不是父亲要他留下明日办正事,他早就快马奔回沈婕身边,哪还会留在这里。 “沈婕啊沈婕,看来你注定是我的妻子!”想起邵剑凌被他推下山崖的身影,华逸龙便不由得得意大笑。 他不信得不到沈婕! ******* 碧涛小筑 望着华逸龙派人送来的凤冠霞帔,沈婕真的呆掉了。 她从不相信邵剑凌真的会死,每天也都在想邵剑凌会来救她脱险,但如今居然听见邵剑凌被杀身亡的消息。 她的心真的碎了! 紧捏着邵剑凌临走前放在她手心的一方定情玉佩,沈婕第一个念头便是死!邵剑凌既然死了,她也不想苟活。但想起华逸龙那张得意的嘴脸,她便决定不让他那么快活!她就是要死也要和他同归于尽,她一定要替邵剑凌报仇! 也因此当一干婢女到房间来替她打扮时,她的嘴角噙着冷笑,一言不语地让她们帮好穿戴妥当,准备在“洞房花烛夜”伺机杀了华逸龙! 她要报仇! 第十章 “血止住了吗?”居寒笙皱眉问道。 “昨天便不太流了,今早运气运得很顺,早就没大碍了。这伤葯还真是有效。”斜躺在窗边床上,邵剑凌表情慵懒地看着窗外的大雪。 看他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居寒笙忍不住摇头抱怨道:“没看过像你这样子的人,明知人家要偷袭,居然还白白挨上一刀!你知道那时候我见你掉到崖下有多心急吗?我恨不得立即跳下去找你!可是那里人那么多,大家都傻了眼不知如何是好但你也真厉害,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可以攀在崖边那么久。”说着以佩服的眼光望着他。 “但现在还不是没事?”邵剑凌收回落在飘雪上的眼光,微微一笑道:“戏若演得不逼真一点,杜九霄那老狐狸是万万不会上当的,只是真的没想到华逸龙是他的儿子!难怪那天在正气堂他敢大胆调戏婕儿,这次闯进折梅山庄将婕儿带走的人必定是他!” 虽然自称胸口的刀伤已经好了一大牛,但一旦坐直了身子牵动伤口,邵剑凌还是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居寒笙点头道:“也多亏了你的苦肉计,才会让那些人都一一现身。现在邵帮乱成一团,也只有几个人才知道你还活着的秘密。过几日他们要开立帮大会,云老那帮人我早已说好,到时候里应外合再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杜九霄也别再作什么春秋大梦了。” 当日降伏的擎剑山庄人马现在便留在庄内当内应,而其它效忠邵剑凌的分舵也早派人要他们先答应了杜九霄的提议。杜九霄再精明也没料到年纪比他少一半的邵剑凌能玩计谋玩得比他阴沈。 现在他们只等待立帮大典那天逮住一窝反叛者了。 对邵帮的大业邵剑凌可说是几乎不操心,他现在唯一挂心的只有一个人。 “婕儿现在在哪儿?”邵剑凌忽然问道。 “据说已在去擎剑山庄的路上。”居寒笙皱眉道:“华逸龙似乎很中意夫人,一心在立帮大会那天迎娶地。据探子所言,夫人看来一切都好,只是镇日神情悲伤、食不下咽,但到我们拿下这些人之前应不成问题。” 听他这么说,邵剑凌眉头一蹙,沉吟了一会儿便道:“不行!寒笙,我得先见她一面,你今夜便去安排。” 居寒笙惊讶道:“今夜要见她一面?你身子还没全恢复过来,现在功力不比从前不行!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但婕儿没见到我,我怕她真以为我死了而会想不开。她性子那么刚烈,我不想她做出胡涂事。今夜你定要和我去一趟。”半是命令半是请求,邵剑凌语气”坚毅地对居寒笙道。 “这”居寒笙虽傻了眼,但又能说什么,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谁教当初撮合他们的是自己。 这可是他自作自受了! **** 乘着轿子颠簸了一日夜,沈婕总算回到她熟悉的擎敛山庄,但这回她却毫无欣喜之意,因为山庄的景物虽相同,却已人事全非。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怎么也睡不着。 后天便是华逸龙强要逼她成亲的日子,她的愁是更浓了,她简直等不到那天便想杀了华逸龙再自尽!但华逸龙这几天却偏偏不见人影,只留下她在房内触景生情,镇日流泪。 “凌哥,如果你真的死了,为什么不入我的梦?你说要告诉我的那番话你便在梦中告诉我吧!”她喃埚自语。 忽然想起那日在明月轩柳慧兰出现的那刻,沈婕现在真的很想见邵剑凌,即使是他的魂魄也好。她好想好想见他 正昏昏沉沉哭得累了,耳边却听见房内有却不声接近床帐,沈婕猛然翻身坐起,手中紧握着短刀,心想若是华逸龙来了便一刀向他砍去!但她的手还来不及伸出去,一张嘴却突然堵住了她的唇! 见到是熟悉的邵剑凌,她哭干了的泪水又重新决堤崩溃了! 是邵剑凌!真的是他! 紧抓着邵剑凌,沈婕从没有一刻那么渴望抚触着他!觉他的体温和触感,她终于放心下来,知道自己不是和他的魂魄相见。 经过长长的一吻,邵剑凌终于将沈婕松开了一点,但他还是抚着她的脸颊,心疼地道:“婕儿,你瘦了好多!” 沈婕揉着红肿的双眼,嘟着嘴抱怨“不就是你害的!居然到现在才来找我,你诈死也不找人先跟我说,害我眼泪都哭干了你不怕我真的改嫁给他吗?” 邵剑凌忍不住将她拥在怀中,吻着她的耳朵感叹道:“婕儿,不是我不来救你,而是之前真的找不到你。若不是后来使了苦肉计,只怕他们父子俩还狡猾得不将你藏身地泄漏出来”说着他将前几日假装跌落山崖的事对沈婕说一遍。 听见邵剑凌居然为了她挨了一刀,而且还冒险跌落深崖,沈婕心疼地抚着他的胸口,道:“我不该怪你!”说完在他的胸口万分珍重地吻了好几下。 闻着她的发香,感觉她柔软的肌肤,邵剑凌早已春心大动,偏偏沈婕的唇浇在自己胸口上,那夜的回忆又一点一滴浮现在他脑海!他情不自禁地低头吻着她的红唇和白玉般的脖劲 沈婕何尝不是渴望他的爱怜,感觉他舔吻着自己的脖颈,她早已浑身麻酥地娇喘了起来。 两夫妻分离多时,早已是情难自禁,不多时床帐内便春色旖旎 这一刻,沈婕早忘了刚才念念不忘要问邵剑凌那夜要对自己说什么,在他的吻和臂弯中,她忘了这段日子的痛 屋内的两人温存得几乎忘了身在何处,但在屋外的居寒笙可就难熬得很!明知邵剑凌在屋内和沈婕情话绵绵不断,但在屋外的他却提心吊胆,一刻也不能放松,生怕华逸龙突然出现。 或许是华逸龙对后天的洞房花烛夜太过放心,这夜居然无人发现邵剑凌和居寒笙溜了进来又离开。 看来连老天爷都眷顾他们了。 ******* 换下了邵帮的旗帜,一面面绣着大大的“杜”字的旗子插遍擎剑山庄。在号角声响下,邵帮各分舵的分舵主齐聚擎剑山庄,正是为了立帮大典而聚会。 穿着一身簇新衣掌、满脸威严的杜九霄,在号角声中由众人簇拥出场,环顾殿上各分舵主一圈,见到所有熟悉面孔都出席了,显是大家都支持他的行动,他简直是满意到了极点! 当他攻下擎剑山庄之后,还怕一些平日较支持邵剑凌的分舵主会起而反对他,料想自己还要与他们恶斗一番,才能将邵帮产业完全接收。没料到他所派的使者才一登门,那些分舵主便轻易答应归顺,事情进行得实在太顺利了,让他后悔自己没有早几年推翻邵家人。 想起砍在邵剑凌身上的那一刀,和追杀柳慧兰时那致命的一刀,邵剑凌那不置信的眼神和当年的柳慧兰简直是一模一样!杜九霄觉得邵剑凌真该感谢自己将他送到柳慧兰身边,他们两夫妻总算可以团圆了。 立帮大典顺利的进行,在歃血为盟的仪式中,眼见一个个分舵主轮流跟他说的祝贺话语,令他真是开怀不已!而华逸龙更是意气飞扬,两人根本没注意到大殿已悄悄被人包围了起来,邵剑凌和居寒笙早就混进了大殿当中。 只听见司仪唱名唱到云霸天,要他上前滴血为盟,但云霸天却动也不动,反而扬声道:“要我歃血为盟可以,但我云霸天向来只和邵家的人立誓为盟,就不知这殿上的人是否姓邵?” “你”见云霸天存心闹场,杜九霄马上神情一变,向华逸龙使了个眼色。 知道父亲碍于身分不便出口骂云霸天,华逸龙不客气地上前道:“云霸天,你既知邵剑凌人都已死了,你若不入帮便不必来参加今日的立帮大典,但后果怎么样,你倒是应该很清楚才是。不过,我们也不免强你入帮,你就请回吧!”说着要身边人带走云霸天。 云霸天听了他的话却不见动怒,反而对身后大喊道:“我云霸天这辈子只认一个人当帮主邵帮主!你请出来吧!”” 他这句话一出,人人都往殿后张望,果然,邵剑凌和居寒笙真的出现了! 穿着一袭白衣飘飘、腰悬宝剑,邵剑凌英姿焕发地往殿前走,满听的邵帮帮众一见到他,纷纷下跪拜倒大声呼道:“恭迎帮主!” 一时大殿跪了满地的人。 杜九霄见邵剑凌居然没死,而殿中原本要与他歃血为盟的帮众这时候却反而倒戈了一大半,殿中站着的人只剩凌霄堂和正气掌一些旧部属,局势很明显对他不利!但现在既已是骑虎难下之势,若再这样下去,绝讨不到什么便宜。 心念一转,他居然想出一个死里逃生的主意。 唇边浮现一抹微笑,杜九霄正眼看都不看邵剑凌,反而对居寒笙道:“居寒笙,你好大的胆子!不知你是去哪里找来一个假冒邵帮帮主的人?你居然还敢带他来这里招摇撞骗?之前若不是被我识破将你们赶出擎剑山庄,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继续被你所骗!要不是我杜九霄在帮中多年,这邵帮主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会看不出真伪,继续再春这假冒之人为帮主!居寒笙,你好大的胆子!” 果然,他话才出口,厅上的人便议论纷纷。 这几年邵剑凌深居简出,帮上的人几乎没多少人 见过他,要不是上次巡视分舵,邵帮的人几乎没人看过这位新帮主。杜九霄这么一说,倒是引起不少人的怀疑,尤其是年轻一点的帮众,无不以疑惑的眼神望着那人,等着看他的解释。 终曲正式的房花烛夜 居寒笙见杜九霄居然这么狡诈,气得大骂道:“杜九霄,你以下犯上原本便犯了大罪,如今居然还颠倒是非、妖言惑众,如果他真的不是帮主,你又何苦大费周章调集人马布下陷阱来杀害他?那崖上的一刀砍得若不是真的帮主,我想你也不会亲自动手吧?再加上贵公子歹毒的那一掌将帮主推下断崖”居寒笙故意转头对华逸龙道:“华堂主和杜堂主原本便情同父子,感情好得很,原来是真的父子才会配合得天衣无缝!两父子一起杀害帮主还真是绝妙好计啊!”说着还故意鼓起掌来讽刺。 听见杜九霄和华逸龙居然是父子,而且两人还胆敢杀害邵剑凌,众人纷纷大骂杜九霄。 见情势又逆转,杜九霄毕竟姜是老的辣,他不怒反笑道:“照你所言,是我和华堂主杀了邵帮只奋?既然我们杀了邵剑凌,那大家眼前的这人岂不是鬼?你倒叫他证明他是邵剑凌啊?否则难以服众哦!”然后一脸挑衅地望着居寒笙。 当天他一刀刺过邵剑凌胸口,邵剑凌受了重伤这件事他绝对可以肯定。但事隔不到半个月,邵剑凌虽然状若无事地站在他面前,想必也是元气大伤。今日若是要邵剑凌命名出平日的武功,应该是万万无法做到,也因此他故意这么说。 见杜九霄居然这么卑鄙无耻,居寒笙气得脸色涨红,正要再出言与他相辩,邵剑凌却摇头阻止他,朗声对杜九霄道:“杜堂主老眼昏花认不出在下,那我便上前和你说话吧!看你能不能容易点认出我。” 他话语虽轻,但因以上乘内力传送,在场的人一字一句无不听得清清楚楚。 只见他凌空一跃,在空中像轻踩楼梯一般,一下子便身形美妙地到了杜九霄身旁。 见他使了上乘的轻功和内力,厅中的帮众无不高声喝采,现场欢声雷动,再也没人怀疑他不是邵剑凌。 居然毫不吃力就使出这一手?!杜九霄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手中也早藏好喂了毒的暗器,猝不及防之下向邵剑凌射去。 哪知邵剑凌一拔剑便轻易将暗器打了一地,再拱手对他肃然道:“杜堂主,我敬你是先父之友,也曾在邵帮立下汗马功劳,那崖上的一刀便当是你和邵帮恩断义绝之时。现在,我不会再相让了!”说着挥剑向他袭去。 当邵剑凌使出起手式之后,杜九霄知道自己已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在一片凌厉的剑光之下,没多时胜败已分晓。 ******* “哎哟!” 在喜烛烛光照映之下,邵剑凌的眉头皱得几乎要打结了。 拿着一方白巾,沈婕毫不留情地用力将他胸口的刀伤包扎起来,边包扎嘴巴还边叨念道:“谁教你在伤这么重之下还大显神威,那个杜九霄和华逸龙交给别人处理就好,你这么多事干嘛!”说着嘟着嘴将打了结的裹伤布剪断,还顺势再拍了下他的伤口,让邵剑凌更疼。 邵剑凌哇哇鬼叫的模样,哪还有半点刚才在前殿的威风模样。 沈婕想起刚才居寒笙将邵剑凌送进房来时,她将他胸口掀开、那种血流如注的样子,自己吓得哭了半天,她就不得不多叨念他几句。 她宁愿他不是邵帮帮主,只希望他和自己平平安安多过几天好日子便好了。 只可惜这个愿望现在暂时很难实现。 其实邵剑凌在飞身到杜九霄面前时,他胸前的伤口就已裂开了,但他不如此做又怎能服众,干脆做得漂亮干净些!去会场时穿的白衣早巳渗出了血,但他干脆披了喜服要居寒笙将沈婕带出来当众再拜次堂,将今日当成大喜之日,一方面堵了云霸天向他讨的喜酒,另一方面也可免了原本清除叛帮分子后要跟各分舵主再席开三天三夜酒宴的窘境。邵剑凌只怕自己支持不到那时候早就昏倒了! 但这洞房花烛夜可就要对不起沈婕了。 沈婕正弯身将伤葯放进箱内,冷不防地被邵剑凌从身后抱个满怀!心急他伤口又要裂开,她转身急道:“你别乱动!嗯”后面那字却已模糊,因为他的唇已封住了她的嘴了。 “婕儿,我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了。”当邵剑凌的俊眼直望着沈婕,沈婕哪还说得出话来,早沉醉在他的温柔当中了。 这次可算是他们两人正式的洞房花烛夜,没人能将他们再分开。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