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千金》 第一章 艺术？搞屁啊！ 若不是当初那种对艺术义无反顾的坚持，她现在也用不着三更半夜还流落街头，远远地望着街角那块紫色的招牌，等待发廊打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今晚发廊的客人似乎特别多，早过了营业时间，铁门还迟迟不肯拉下，害她像只流浪狗似的，在街上绕了许久，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旁边那家面包店里各种口味的面包引得她猛吞口水，就是没有勇气走进去光顾。 尹宸芯不时把手伸进包包里，捏着那个仅存几枚硬币的钱包，心想她银行里剩余的存款已经连房租都付不起，现在她每天最多只能花一百块钱勉强度过三餐，哪敢再有其他花费？ 眼睁睁地看着街角那个乞丐婆婆，偶尔还会有路过的人投钱币给她，从一个小时前到现在，至少也有百来元的进账；而她这个身体健康，又长得人模人样的年轻女人，生活却过得不如一个乞丐？ 想来真是欲哭无泪啊！ 罢从艺术学院毕业时；她还对自己的未来充满无限期许，要嘛就成为一个伟大的艺术家，不然至少也要是一位顶尖的广告设计师。 可她第一份工作却是在一家专门做外销复制画的公司，工作内容就是每天重复地画同样的东西，完全不需要任何创意，而且薪水少得可怜，一个月才一万三，连个工厂的女工都不如！ 有没有搞错？她可是堂堂艺术学院出来的学生啊！拥有过人的才华与创造能力，怎可屈就于这样“低级”的工作呢？ 三个月后，她潇洒地和她生平第一个老板瞄saygood—bye，准备另谋高就。可翻了一个星期的报纸，几乎所有广告公司都要用有经验的设计师，像她这种只有几件拿不上台面的毕业作品，以及画三个月复制画经验的人，根本没人考虑要用她。 “你这些东西对我们而言只是小学生的作业，很抱歉！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有实战经验的资深设计师。”甲老板皱着眉，将她引以为傲的作品丢回她面前，毫不留情地拒绝她。 “你知道现在时机不好，我们做广告的日子也不好过，像你这样没有经验的社会新鲜人，说实在的，我们没有多余的经费慢慢培养你。”乙老板像一个仁慈的长者，但也只能莫可奈何地婉拒。 “没经验啊？”丙老板用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盯着她，然后露出诡谲的笑容，语气暖昧地对她说：“现在做美工赚不了几毛钱啦！”他停顿了一下，一双眼贼溜溜地往她身体上上下下打量过。“你的条件还不差，只要稍稍再打扮一下，身价肯定不凡”他故意压低音量说：“我们公关部门正好缺小姐，不知你对一个月几十万的薪水有没有兴趣？” 什么跟什么嘛？就算白痴也听得懂这个色迷迷的老板要她做什么工作。她当下二话不说地拿起自己的作品，头也不回地走出这家挂名“休闲俱乐部”的鬼地方，心情却一下子掉入谷底。 她不免要感叹一份广告设计的工作真的这么难找吗？这个社会难道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吗？ 最后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小型广告公司担任设计助理的工作，虽然月薪只有一万五，而且刚开始只是做些跑腿的工作，但这回她总算可以学到一些东西。 上班一个月之后，她才知道这家广告公司的会计小姐一个月的薪水是二万五，她突然好羡慕，只觉当会计真是一份“高薪”的工作啊！他们这些搞“艺术”的，真是一点“社会地位”都没有。 但有了第一份工作的经验，以及找工作时所遇到的窘境，她还是勉强地做下去，希望有一天也能成为资深设计师，不必再受人家当小妹般的颐指气使。 可这样的美梦也没让她做多久，就在她上班后的第四个月，这家原本财务就已经吃紧的小型广告公司，终于被一个连锁卖场的“大客户”拖垮，几张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竟成了公司一笔无法承担的债务，没几天就宣布关闭了。 对于公司积欠的两个月薪资，她也不知该找谁要去，就这样再度失业了。 此时，她之所以不敢回位于发廊二楼的宿舍，只因今天已经是这个月十五号了，原本应该在月初支付的房租，她却迟迟付不出来。若在发廊打烊之前回去.她就必须面对发廊的老板娘，也就是她的房东太太，以她目前的情况，她怎敢在房东太太面前出现？ 找不到工作，身上又没有钱，背后更没有一个有钱的家庭让她依靠。这样的日子只能过一天算一天，只要房东不赶她，她也只能这样耗下去，要不能怎么办？ 她暗自庆幸现在不是冬天，不然这样躲在街角，不敢回宿舍的她，还要忍受饥寒交迫之苦，恐怕就更悲惨了。 终于等到发廊的铁门拉下来，一会儿，那块漂亮的招牌灯也熄了。整条街似乎都在瞬间暗了下来。尹宸芯看了看手上的表，已经十一点多了，没想到她就这样在这里绕了足足两个小时之久，现在她只想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地睡一觉，所有烦恼的事明天再说吧！ 发廊旁有一个独立的楼梯，是供二、三楼房客使用的，房间全都是租给未婚的女性，她们进出虽不需经过发廊，但眼尖的房东太太还是会注意到进进出出的房客，并且亲切地向他们打招呼。没错！房东太太是个亲切和善的女人，她对每个房客都很关怀，见面时总是笑容满面地与她们嘘寒问暖，偶尔也会拿一些小点心上楼与她们分享。 这种房东好、房租又便宜的地方，只要搬进来的人都不想离开，当初尹宸芯能找到这里算是好运，房东太太一见到她，就对她赞不绝口。 “像你这样乖巧又单纯的女孩子是最受欢迎的，这里没什么特别的规定，就是不要带男人回来过夜。” 房东太太笑眯眯地带她到二楼看那间刚退租的空房。 “之前那位小姐在这里住了三年多，最近准备结婚，所以就退租了。”房东太太打开房门，一边跟她说明这间房子空下来的原因。 吧净、明亮、月租四千元，含水电，这么好的条件，她当然马上订下来。 算算她在这里已经住了半年多了，在这个月之前，她的房租都是按时给的，偶尔慢个一两天，她也会频频向房东太太道歉。 “没关系！才迟个一两天而已，别这么在意。”房东太太总是笑着说。 可这一次她已经迟了两个多星期了，除了当一只驼鸟，她实在没脸见房东太太啊！ 每天半夜回到宿舍时，她总是心惊胆战的，很怕突然在门板上看见房东太太的催款留言，或者：干脆叫她搬走之类的字条。 还好至今为止.房东太太都没做出这样让她尴尬的举动，她也就能过一天算一天了。 她万万没想到今天她才打开二楼的铁门，房东太太就迎面走了过来，吓得她尖叫了一声，当场魂飞魄散。 “对不起！吓到你了？”房东太太一脸歉意地说。 “没没关系！我一向比较胆小。”尹宸芯心惊胆战地说。 房东太太随即扬起一张笑脸。 “你这阵子好像都没回来睡？”房东太太问。 “我嗯”她实在不想对这位善良的房东太太撒谎，只好硬着头皮说：“最近比较忙，所以都晚回来了。” “原来如此。” 她还在猜想房东太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莫非她是专程上来看看她在不在？顺便要和她谈房租的事？” “宸芯，有件事，必须向你说声抱歉”房东太大敛起脸上的笑容，有点严肃地对她说。 见房东太太脸色一沉，她立即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即将面临被赶出去的命运，她怎么躲都躲不开了。 “我知道”她结结巴巴地说：“我不是故意要拖延的可不可以再给我几天的时间我真的很喜欢这里” “你在说什么？”房东太太皱着眉，不解地看着她。 “我是说这个月的房租可不可以过几天再给你？”她的头已经快垂到胸前了。 闻言，房东太太却笑了起来。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房东太太拍拍她的头。“我只是要告诉你热水器坏了，现在这么晚了恐怕没办法找人来修，今天可能要委屈你们洗冷水了。” 原来如此！尹宸芯如释重负地抬起头，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她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冒冷汗。 “房租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如果手头不方便，下个月再一起给就好了。”房东太太和善地说。 “谢谢你！”她感动得都快哭出来了。 早知道房东太太这么好商量，她就该早点向她坦白，也省得受这段时间以来有家归不得之苦。 唉！有这么好的房东，就算要她洗一个月的冷水她也心甘情愿啊！ 又是白忙一场！ 走出这栋位于闹区的商业大楼，尹宸芯沮丧地在报纸分类广告内最后一个红圈圈里打个叉，结束了这一天找工作的行程。 时机真的这么差吗？连要找一份勉强糊口的工作都没有，也许她真该考虑放弃自己的理想，随便找一份工作做算了。 此时，站在麦当劳的门口，她又饥又渴，看着玻璃窗内的人们大口大口地咬着汉堡、喝着冰凉的可乐，而她只能在一旁流口水，连进去吹个冷气都不敢。 落魄到这种地步，她觉得自己和街头的流浪犬几乎没什么两样了。 “宸芯！” 恍惚间，她似乎听见有人在呼唤她，她四处望了望，却是连一个熟悉的影子都没有。可能是自己的幻觉吧。 “尹宸芯！” 这次呼叫声更明显了，她确定真的有人在叫她，只是人在哪儿呢？ “我在这里。” 尹宸芯终于在马路旁一部摇下车窗的红色跑车内，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她艺术学院的同学艾蜜儿吗？ “蜜儿！”她兴奋地冲向马路。 “你怎么一个人站在麦当劳门口发呆啊？”艾蜜儿问她。 “说来话长”艾蜜儿虽然不是她最要好的同学，但她生性豪爽大方，值得信赖，尹宸芯对她也没什么好保留的。 “先上车再说吧。”艾蜜儿说。 尹宸芯绕到另一边上了车。车内凉爽的冷气，让她整个人都畅快了起来。 “蜜儿，你不是出国去了吗？”尹宸芯突然想起。 “刚回来，也许过一阵子会再去。”艾蜜儿慵懒地说。 艾蜜儿有张阳光般漂亮的脸蛋；玲珑有致的身材，天生就是个美人胚子，再加上一身价值不菲的名牌，她真是一个无懈可击的完美女人。 反观她自己，脸蛋、身材只能说差强人意，全身行头加起来恐怕还不到一千块，和艾蜜儿相较，简直就是孔雀与乌鸦。 幸而，艾蜜儿虽是富家千金，却没什么骄气，尹宸芯在她面前只有自叹不如，却没有自卑感。 “法国好玩吗？”她真羡慕艾蜜儿，一毕业就被父亲送到法国学画，她想要的梦想似乎都能轻易地实现。 “那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艾蜜儿陷入法国的回忆里。“尤其是法国的男人谈起恋爱很浪漫，不像我们中国人那样含蓄” “蜜儿，你交了法国男朋友？”艾蜜儿一直有许多男朋友，尹宸芯却从没看她对谁认真过。 “吵架了，所以我才跑回来。”她云淡风轻地说。 “你是认真的吗？”尹宸芯很难想象艾蜜儿会对一个男人执着到什么程度。 “也许吧。” 艾蜜儿也搞不懂自己怎会去惹上一个法国男人，完全与她父亲当初的约定相违背，可爱情这种东西，谁又可以预料呢？所以她只能逃回来好好想一想喽。 “别谈我了。”艾蜜儿突然转开话题。“你刚刚的话还没说完呢！” 尹宸芯叹了一口气，随即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艾蜜儿，艾蜜儿听了却哈哈大笑。 “真有趣！” 真有趣？她日子都已经快过不下去了，艾蜜儿竟然觉得她那些不幸的遭遇很有趣，真是不知民间疾苦的富家千金啊！ “我都快活不下去了，你还笑得出来。”她觉得好沮丧。 “宸芯，我不是在笑你，只是觉得你曾经经历过这样一段生活，对你的人生很有意义。”艾蜜儿认真地说。 “我现在只想快点摆脱贫穷的日子。”尹宸芯只觉痛苦不堪，她一点都不认为这样的日子对她的人生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对我们女人而言，要摆脱贫穷似乎比男人容易一点。”艾蜜儿接着说：“你可以自食其力，也可以找个有钱的男人依附。” “我现在哪谈得上能够自食其力，更何况要找个看得上眼又有钱的男人也需要一些本钱，这些我都没有。”艾蜜儿想得太容易了，她还以为每个女人都有她那么好的条件啊！ “你的条件不差啊！”艾蜜儿转过头瞄她一眼。“只要再稍稍打扮一下，你也会是一个迷人的女人。” “现在我连吃饭都有问题，哪有多余的能力打扮自己？” “看我的！我可以让你在一夕之间变成一个男人竟相追逐的美女，你只需要挑一个看得上眼的就行。”艾蜜儿自信满满地说。 “蜜儿，别开玩笑了，灰姑娘再美，还是有个时限，过了十二点，她就什么都不是了。”这种美梦还是少做为妙。 “可她终究留下了一双玻璃舞鞋，让她心爱的王子循线找到她，两人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那是童话故事！”所谓童话故事就是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宸芯，难道你没看过愚公移山的故事？” “这跟愚公又有什么关联？” “有志者事竟成啊！”艾蜜儿露出一个美美的笑容。“你想摆脱贫穷，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找到一张长期饭票，到时你想要做什么，还怕没机会吗？” “艾蜜儿灌输给她的观念，顷刻间就像植入她脑海中的晶片一般，让她的想法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对！她要找一个有钱的男人，彻底摆脱贫穷的生活，她再也不要为了一个月一万多的薪水，去做那些没有意义的工作。 总有一天，她也要像艾蜜儿一样，过着随心所欲的日子！ “好！就这样，明天下午四点，我会准时到贵公司。”钟圣凯挂上电话，这时，父亲刚好走进他的办公室。 “圣凯，你今天晚上没事吧？”钟志鸿问。 钟圣凯想了一下，摇摇头。 “爸，有什么事吗？” “你代我去参加‘三美企业’董事长的寿宴，今天晚上我另外有个非到不可的应酬。” 钟圣凯对这类的应酬一向都是兴致缺缺，非不得已，他是绝对不肯参加的。 “请人家送个礼过去不就行了？”他们和三美企业并不熟，钟圣凯认为没有亲自到场的必要。 “那不行，三美可是台湾榜上有名的百大企业之一，他们整个企业电脑化都是由我们公司承接的，今天艾董事长六十岁的寿宴，无论如何，我们都得亲自登门祝贺。”钟志鸿解释道。 “既然如此，我就替爸爸跑一趟吧。”钟圣凯刚回国没多久，对公司内部许多事仍不十分了解。 今天晚上会到场的都是一些企业界精英，你去跟他们认识认识也好。”钟志鸿又附带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如果遇到不错的女人，得替自己多制造一些机拿，懂吗？” 对于父亲的暗示，钟圣凯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一向相信缘分这种东西，该来时自然会来，不必刻意强求。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生下你了，你要加油啊！”钟志鸿笑着说。 “老爸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身边美女如云，随手一抓都是上上之色，这点我怎么比得上？”钟圣凯很狗腿地说。 “你也不差啊！”他就是想不通，凭儿子这样的外表，这样的条件，怎会至今连一点风吹草动的绯闻都不曾听说过。 他本以为儿子出国念书会顺便带着媳妇回来，怎知两年的留学生活下来，他还是独自一个人，身边连个影子都没有，真不知他是眼光太高，还是“不行”？ “火候还不及老爸的十分之一。”钟圣凯最擅长这一招，把老爸捧得高高的，他老人家心情一好，也就懒得再说他了。 “那就勤加练习吧，一回生、二回熟，三回你就上手了。”钟志鸿笑着走出办公室。 钟圣凯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苦笑着摇摇头。 身为钟家的长子，最怕的就是长辈逼婚，仿佛他不结婚就是罪大恶极，不仅父母、亲戚会念，就连遇见熟人，大家第一句话都会问：“圣凯，什么时候要结婚啊？” 奇怪，他结不结婚，关大家什么事啊？真是莫名其妙！ “来，你穿这件看看！”艾蜜儿拿一件深蓝色的无袖长洋装给尹宸芯。 尹宸芯已经换了十几套艾蜜儿的衣服，她的身材和艾蜜儿差不多，除了胸部小了一点之外，其他的部分都很合身。果然是人要衣装，换下她那一身寒酸的服饰之后，她整个人瞬间都变得不一样了。 “你只要再穿上魔术胸罩，效果全都出来了。”艾蜜儿说完，立即打了一通电话。十几分钟后，就有人专程送上一件属于尹宸芯尺寸的魔术胸罩过来。 尹震芯换上后，果然胸部多了一个size，穿起衣服也好看多了。 “今天晚上是我父亲的生日，会有许多企业界的小开们前来祝贺，你慢慢看、慢慢挑，有喜欢的就告诉我，我会帮你制造机会。” 瞧艾蜜儿说得好像在挑一件衣服似的，她真怀疑要挑个看得上眼的男人有那么容易吗？ “我不是真正的名门千金，我怕灰姑娘的故事最后会变成一个笑话。”尹宸芯还是不太放心。 “别担心，真正的好男人，他爱上你之后，是不会在乎你是不是名门千金。如果他很在乎，那种男人不要也罢。” 尹宸芯又换上一件酒红色的细肩带长洋装，在镜子前转了一周。 “这件很适合你。”艾蜜儿站到她身后，从镜子里看着她。“你的肤色白，穿深色的衣服很好看，就这一件，你觉得怎么样？” 尹宸芯点点头，她也觉得这件洋装很能衬托她白暂的肤色，让她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我帮你弄个发型，再化个美美的妆，你铁定是今天晚上最出色的女人。”艾蜜儿轻轻地拍拍她的脸颊。 再美也比不上艾蜜儿，这点尹宸芯十分清楚。 艾蜜儿化妆和弄造型的功力十分专业，不到三十分钟就让尹宸芯变了一个人，她站在镜子前看了许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也可以这么美。 她的长发看似随意地盘在头顶，几绺发丝垂在脸颊旁，配上浓淡适宜的彩妆，整个人散发出一股神秘的美感。 她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很陌生，镜中的那个女人不再是她看惯二十几年的自己，她不知道要如伺展现这个陌生的自己。 “没骗你吧？你一定不知道自己是潜力股。”艾蜜儿似乎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 尹宸芯笑了起来。 “我恐怕做不来那种大家闺秀优雅的举止。”她怕自己的气质和这样的装扮一点都不搭。 “谁要你做作了，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真的要靠美貌去勾引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吗？尹宸芯突然感到有些彷徨，但继而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她真的怕极了贫穷的日子，连四千元的房租都付不起，她还有什么生活的能力？ “会跳舞吧？”艾蜜儿问。 尹宸芯点点头。这一点还难不倒她，至少以前在学校还跟着同学学了一些基本舞步，不至于会频频踩到对方的脚。 “我教你一些挑男人的‘撇步’”艾蜜儿开始对她面授机宜：“如果那个正在跟你跳舞的男人，他的目光四处飘移，这种男人就不可靠，他总是在等待下一个机会的到来；还有一种男人，才跳没多久就开始毛手毛脚，这样的男人很明显是居心不良，你可以故意踩他的脚。然后就趁机溜掉。” “哪—种男人才可靠呢？”尹宸芯好奇地问。 “好男人一开始一定是中规中矩的，他会很认真地跟你跳舞，偶尔会找话题跟你聊，你再从他的谈吐当中判断他是不是有点内容，不难的。” “你好像经验丰富。”尹宸芯笑道。 “唉！在这种家庭长大，一年不知道要应付几场这样的场合，不想变聪明也难啊！”艾蜜儿有些无奈地说。 尹宸芯认为那样的生活一定很多彩多姿。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你陪我下去当招待。记得人家问你的身份，你就说是我的同学就好，一开始还是保持一点神秘感较好。” 尹宸芯就这样让艾蜜儿带进另一个世界，那是她未曾接触过的，却充满无限吸引力的缤纷世界。 第二章 这种豪门宴会果然是宾客云集，艾家请了外烩在自己家里办起了欧式自助餐，穿梭在其间的男男女女都穿着正式的宴会服饰。 艾父外表看起来很年轻、很帅，像四十几岁的男人；艾母更是美丽动人，她穿着一套象牙白的改良式旗袍，将她如少女般窈窕的身材完全衬托出来。 整个客厅里充满着贵族特有的气息，这是尹宸芯在电影里面才能见识到的场景，没想到自己也有身历其境的一天。 不过尹宸芯的适应能力很强，没多久她就能像艾蜜儿一样大大方方地招呼客人，还赢得许多赞赏的眼光。 那个男人一进来，尹宸芯就注意到他、在所有宾客里，他不是顶抢眼的一位，但他身上有种吸引她的特质；他没有一般富家公子的流气，但也不会太过冷酷，外表看起来很年轻，很自然，很平易近人。 之后，她一直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似乎和宾客们都不熟，所以频频和人家交换名片，他却不会刻意找机会和女人搭讪，只是偶尔和几个看起采和他年纪相仿的男人聊天。 “你认识他吗？”她问艾蜜儿。 艾蜜儿摇摇头说：“原来你喜欢那一型的，我去帮你打听一下。” 艾蜜儿很快地走到那男人眼前，没多久就拿到一张名片，她又和那男人寒喧了几句，随即将自己刚得到的基本情报透露给尹宸芯。 “他就是最近股票炒得很热的‘伸亚科技’少东钟圣凯，刚从美国拿硕士学位回来。” 尹宸芯突然感到心虚，难道她真要去勾引这种超优的科技新贵吗？以她的条件，恐怕三两下就被三振出局了吧？” “这种男人通常很正经八百，你要想办法引起他的注意，而且至少要和他跳上一支舞。如果他对你有兴趣，他会跟你要电话号码，而且会认真地追求你。如果他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那一切都免谈了。”艾蜜几经验老到地分析着。 “我要如何引起他的注意？”尹宸芯是这方面的白痴。 “当然不是要你搔首弄姿”艾蜜儿在她耳旁轻声地说几句话，然后朝着用餐区的方向示意：“快去吧！他正在倒饮料。” 尹宸芯虽然有点为难，她还是走了过去，一来因为她不想错失良机，二来她真的喜欢那个男人。 她拿起一个小碟子，夹了一块蛋糕，用眼角余光瞄了一下钟圣凯的所在位置，算好距离，然后走过去。 “碰！”擦撞了一下。 果然像个意外，只是力道没控制好，情况比她设想的还要糟，一杯鸡尾酒几乎洒了一半在他身上。 “对不起！”她说得相真心，因为她原本没有要让他这么惨的。 钟圣凯这才抬起头看了撞到他的女人一眼。她有一张素雅的脸蛋，不是艳冠群芳的那一种，却有一股清甜的味道；扣掉高跟鞋，大约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包裹在长洋装里的是一副纤细的身材。 他觉得这女人美得很自然。 “没关系！”他一点都没有对她“不小心”所造成的后果感到生气。 尹宸芯拿来一盒面纸，帮他擦拭西装外套上的鸡尾酒，因为深感抱歉，所以暂时忘了她撞他的真正目的。 “我自己来就好。”钟圣凯也抽了几张面纸，自己擦拭了起来。 “真对不起！这件西装外套我负责帮你拿去送洗。”她担忧地想：洗一件西装外套要多少钱啊？ “不用了！”他岂是那么小气的人？ “但是我觉得很抱歉！” “你如果真觉得抱歉，那就请我喝杯咖啡吧！”他半开玩笑地说。 “给你带来这样的麻烦，就算请你喝十杯咖啡也是应该的。”她大大方方地说。 天知道她现在可是穷得连鬼都不想理她呢！可为了要“把”上这个科技新贵，她也只能装了。 “看来我若不让你请，你心上一定会过意不去。”他没想到自己只是说说而已，她倒是挺认真的。 “那找个时间，让我向你赔罪吧！”她要的不就是这样的机会？没想到事情进行得比她想象的还要顺利。 “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不客气了。”他笑着说。 就是这样的笑脸，很阳光、很迷人，她喜欢这个男人，无关他的富贵与否。 “哎呀！我还得过去招呼客人呢！”她还懂得欲擒故纵的道理，随即借故走开，回到艾蜜儿身旁。 钟圣凯望着那一抹酒红色的身影隐没在人群当中再看看她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杰作，耸耸肩，愉快地笑了起来。 “怎么样？”艾蜜儿兴奋地问她。 “我刚刚还在担心他会不会发火呢，还好他很绅士，一点都不生气。”尹宸芯抚着还在狂跳不已的胸口。 “谁见了你那张天使一般的面孔还气得起来？”艾蜜儿笑着说。 “蜜儿，我这样做是不是太疯狂了？”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去勾引男人哩！ “一点也不！”艾蜜儿天生喜欢冒险，她觉得这样的追求过程很有趣。“如果他对你有意思，待会儿就会请你跳舞，你要好好把握机会。” “如果他问我的家世呢？”尹宸芯皱着眉头，不安地问。 “真正上道的男人不会一开始就对你做身家调查，你只要保持一种神秘感就好。” “可是我早晚还是要面对这个问题。”终究她只是只想要变凤凰的麻雀。 “等到他爱你爱得死去活采的时候，就算你是乞丐他也不介意。” “到时他会不会觉得我在欺骗他？”她还是不放心。 “谁要你欺骗他？这叫愿者上钩，你只要善用你美丽的外表和动人的气质，这才是你最大的本钱！” 艾蜜儿的口才真好，尹宸芯只能频频点头，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这时，大厅里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轻柔的舞曲在耳旁响起，艾父艾母先下场开舞，接下来一对对男女也陆续地摇摆了起来。 两位外表英挺的翩翩公子立即过来向她们邀舞，尹宸芯让其中一位带进舞池，随着大家一起舞动着。 她看着钟圣凯也正搂着一个女人跳舞，转了几圈之后，他们的眼神无意间交会了，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寻找他的身影，她立即羞赧地收回视线。 一会儿，她的舞伴突然将脸靠过来，附在她耳旁，说：“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你真漂亮，躲在家里太可惜了。” 尹宸芯只觉得恶心，她怎会第一支舞就遇上这种色迷迷的男人！ 可她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只希望这支舞快点结束。谁知这个男人愈来愈大胆，他竟然将手滑到她的臀部轻捏了一下，这下她就无法忍受了，她立即用艾蜜儿教的那一招，狠狠地朝他的脚重重地踩了一下，她的舞伴痛得轻吟了一声，尹宸芯甩头就走。 “死色狼！”她气忿地轻喃着。 若不是不想引起太大的騒动，她还真想给他一巴掌呢！ 这个小小的插曲在黑暗的舞池中并没有人发觉，只有钟圣凯亲眼目睹，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他的舞伴问他。 “一只凶巴巴的小猫，真可爱。” “原来你喜欢凶巴巴的小猫？”他的舞伴嗔道。 钟圣凯没回答，他只是在想，待会儿他要请那只小猫跳支舞，她看起来挺有意思的。 “可以请你跳支舞吗？”钟圣凯走到她身旁说。 尹宸芯抬起头看见他，眼中立即闪过一抹光彩，刚刚发生的不愉快，也在瞬间一扫而空。她点点头，将自己的手交给他。 钟圣凯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搂着她纤细的腰，随着音乐的节奏踩着轻快的舞步，将她带领到一个崭新的世界 “你应该不会踩我的脚吧？”他笑着问。 “你看见啦？”她的脸颊涌上一阵热流，好尴尬。 “那么精彩的画面我怎么舍得错过？” “你一定在笑我对不对？”瞧他这样调佩她，一定也是不安好心眼的。 “怎么会？我在心里为你喝彩，那种会趁机吃女人豆腐的男人是需要给点颜色瞧瞧的。”他赞赏地说。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泼辣？”她的形象一定毁了。 “我还在可惜你没当场甩他一巴掌，白白错失了一场精彩的好戏。”他一脸的惋惜。 “我本来想这么做，就怕他以后没有脸再活下去。”尹宸芯俏皮地说。 他发现她其实蛮幽默的，而且他们之间似乎有种默契，谈起话来很投机，很能进入情况。 像在童话中的美丽场景，尹宸芯与自己心仪的白马王子，在一个豪华的派对当中，穿着美丽的衣裳，在舞池中转着、转着 一支、二支、三支整个夜晚，他们都没再换过舞伴。 十二点的钟声没有响起，她身上美丽的舞衣和舞鞋都还在，但曲终人散却是无可避免的。 尹宸芯眼中闪动着愉快的泪水，这个夜晚终究结了她一个难忘的回忆，让她一圆灰姑娘的美梦。 “我要怎么跟你联络？”如她所愿，他最后还是跟她要了电话。 尹宸芯没有名片，她住的地方又只有一支公用电话，她怎能让他看穿她的寒酸，所以最后只能留给他一个手机号码。 钟圣凯走后，尹宸芯还陶醉在她的美梦当中，嘴角仍挂着幸福的微笑 “喂！小姐，该回神了！”艾蜜儿在她眼前挥了几下。 “蜜儿，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她开心地说。 “我就说嘛，你是很有本钱的。”艾蜜儿也替她感到高兴。“但是，你一定要记得，在还没真正了解这个人之前，千万别投入太多的感情，要不最后受伤的人恐怕会是你。” “我了解！”她第一次有了想谈一场恋爱的期待。 “还有，他第一次约你，你一定要拒绝，要不然他会觉得你很好迫，你的身价恐怕会大打折扣。” “嗯，谢谢你，我希望这会是个美丽的开始。”她是真心喜欢钟圣凯。 “宸芯，你如果需要帮忙，一定要来找我，别客气喔！” 尹宸芯觉得艾蜜儿是她生命中的贵人，在她几乎走投无路时，她竟然会遇到。她，并且有了这样美好的开始。 然而，这只是一个短暂的美梦，因为她的问题还没真正解决，她的工作仍然没有着落，房租仍在拖欠当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房东太太赶出去呢！ 唉！她总不能一开始就去跟人家同居吧？况且，她这条爱情路会如何发展仍是个未知数，说不定钟圣凯明天就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最后，她还是得自求多福。 因为怕错过钟圣凯的来电，所以她不太敢搭电梯、不敢到地下室，甚至连上厕所都带着手机，并且随时保持充沛的电量，只怕失去任何一次接到电活的机会。 可等了三天，她却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收到。 她不禁要怀疑，是不是她自作多情了，人家钟圣凯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而且就像艾蜜儿所说的，像他们那样的人，一年之内不知道要参加几场这样的派对，他的艳遇一定不会只有她一个，只有她这种井底之蛙才会这么认真！ 这样反复地想想之后，尹宸芯对自己曾做过的灰姑娘美梦已经醒了一半；这个现实的社会里已经没有那种童话故事了，她怎么还在做那种梦呢？真是傻瓜！ 一个星期后，她终于找到一份工作，一份和她理想差距甚远的工作百货公司的专柜小姐。 她站的是一个名牌的服饰专柜，惟一的好处就是她可以买到折扣较低的衣服，但这种天价的服饰对她而言却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无法预支薪水，所以她仍过着苦行僧似的生活.每天省吃俭用的，有时甚至一条白吐司她都能过一天。还好她们专柜小姐有制服可穿，否则她可能要为服装的问题而大伤脑筋呢！ 后来还是艾蜜儿打电话问她：“你和钟圣凯有没有进展啊？” “他连一通电话都没有给我呢！”她沮丧地回答。 “怎会这样？” “也许他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吧。” “我来帮你问看看！” “这样不好吧？人家还当我是花痴呢！” “你放心，我会用旁敲侧击的方式，不会让你难堪的。” 艾蜜儿还真有心，可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没想到半小时后，艾蜜儿马上有了回音。 “钟圣凯人在日本，可能过几天才会回来，所以你别失望得太早。”艾蜜儿给她一丝希望。 “蜜儿，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总觉得自己有点异想天开。就算钟圣凯打电话来又怎样？我还是无法变成一个能和他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她已经觉得豪华的宴会和美丽的舞曲离她很遥远。 “哎呀！你别死脑筋了，也许他一点都不在意，你想那么多干吗？” “我和你毕竟是不同世界的人。”她忍不住说了一句有点残忍的话。 “宸芯，你别把我的生活想得多特别，我们都是—样的，除了多那么几个臭钱之外，我们也不见得比较快乐啊。” “但是，你永远不会知道没钱多痛苦！” “你也不知道有钱多痛苦！”她回她一句。 怎么好像有点失控呢？ “蜜儿，对不起！我有点反应过度了。”她抱歉地说。 “我不该逼你的，如果钟圣凯给你电话，你自己想清楚再决定要不要跟他交往吧，” 艾蜜儿很快就挂上电话。 唉！尹宸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心想：像她这种三心两意的女人，艾蜜儿恐怕已经很后悔帮她的忙了！ “喂！请问是尹宸芯小姐吗？” 她认得出是钟圣凯的声音，可他打来得真不是时候，她现在正在帮客人挑选衣服，根本没时间和他讲电话。 “我是。”她很镇静地回答。 “我是钟圣凯，还记得我吗？” 她停了两秒才回答：“喔！是你，我们上次在艾家的宴会上见过面。” “我们一起跳了十支舞！”他顽皮地说。 “对，我们还跳过舞。”她瞬间红了脸。 “你还欠我一杯咖啡。” “是的，我不小心撞了你一下，差点毁了你的西装外套。”原来他什么都没忘，是她想太多了。 “你现在在哪里？”他问。 “嗯”她想了一下才说：“我在百货公司。” “逛街啊？我可以去找你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 “现在不方便，我和朋友在一起。”她说了第一个谎。 “是男朋友吗？”有点试探的语气。 “不，是女性朋友。” “那么，你什么时候有空请我喝杯咖啡？”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嗯你晚一点再给我电话。”她现在一天上班十二个小时，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出要如何应付这个约会。 “好，那我就不打搅你们逛街了。” 切断电话后，她还处在半恍惚的状态下，回不了神。 “小姐，跟男朋友请电话啊？”她的客人还在等她哩！ “喔！对不起！”她又红了脸。“你刚刚说要换灰色的试看看对不对？” “没错，我想自己应该比较适合灰色调的衣服。” “其实你穿紫色也很好看，有时候改变一下穿着的颜色，可能会为你带来不同的感觉喔！”尹宸芯脸上有着藏不住的喜悦。 “真的吗？你觉得我穿紫色很好看啊？” “对啊！紫色看起来高贵又大方，和你的气质很搭呢！” “你真会说话。”客人喜滋滋地说。 她不是会说话，只是心情好得不得了而已！ 这是一家豪华的西餐厅，钟圣凯就坐在她对面。 尹宸芯脸上涂抹着浅浅的妆，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气质高雅，这是她站了两个星期的专柜所练就的装扮功力，虽未达炉火纯青之境，却也上得了台面了。 再看看她身上的服装，她穿着一套浅紫色的短洋装，长度大约在膝上五公分，正好露出一双粉雕玉琢的美腿。这套衣服可是她从专柜里借出来的，只要她小心不弄脏，明天稍稍整理一下，就可以再挂回架子上了。 如此一来，她整个人看起来简直无懈可击，恐怕连正牌的千金小姐都不见得能和她相比。 “你真漂亮！”他第一眼看见她就忍不住要赞美。 钟圣凯一身白衬衫、黑长裤，标准的上班族打扮，可他给人的感觉就是那么舒服，一点都没有富家子弟的骄贵气息。如果她在街上遇到他，可能会觉得他只是一个外表很体面的白领阶级。 她想她是真的喜欢这个男人，而不是他身外的附加价值。 “我临时被派到日本参加一个研讨会，所以一直没机会跟你联络。”他向她解释迟至今日才来电相约的原因。 也许他对她也有几分真心吧？ “我知道！”她脱口而出，但马上又发现自己说错话，所以立即补充说：“你是个大忙人。” “我爸有意将公司交给我管理，所以，我现在正在接受密集的特训。”他的语气中没有一点炫耀的成分在，隐约中还透着一丝丝的无奈。 “那很好啊，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发挥你的实力。” “只是以后可能常常要出国研习。”他说出心中的顾虑。 尹宸芯听不出他真正的语意，她若无其事地回答“这是一定的嘛，要管理一家公司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你一点都不介意？”他认真地问。 介意？她为什么要介意？她不明白，只能傻傻地摇摇头。 “那么就算我们以后常常必须分离，你还是愿意跟我交往？”他露出欣喜的神色。 她有没有听错？他说交往？他已经决定了吗？ “你要想清楚！”她有点意外，脑筋也变得不怎么灵活了。 “你不愿意吗？”他觉得她的反应一直不是很热络，一时之间倒有种一厢情愿的感觉。 “我们才见过一次面，彼此还不是很了解，也许我没你想象中的好。”她看得出钟圣凯是个脚踏实地的好男人，自己一点都配不上他。 他是一家股票上市公司的富家公子，而她只是一个母亲在帮佣的单亲家庭。这样的落差，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他不给她退缩的机会。“我在艾家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是我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女孩，素雅、大方、和善你身上拥有的特质，在现代女孩身上已经很少见了。” 她承认自己身上也许拥有他说的那些特质，可他这些认知恐怕都还是建构在他所熟悉的上流社会当中，她却连一点边都沾不上。 “或者你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他脸上的光彩瞬间消失了不少。 “不是这样的。”她立即否认。 那些才消失的光彩又迅速在他脸上凝聚，他扬起一个好看的笑容。 “既然是郎有情妹有意，你还顾虑什么呢？”他又恢复有点顽皮的个性。 一股热流瞬间涌上她的脸颊，她想自己一定脸红了，真是尴尬哩！ “宸芯，你知道吗？那天你撞我那么一下，好像把我封闭二十几年的心都撞开了。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只会念书的傻子，对那些宴会、美女，一向没有特别的兴趣，每次都有点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那天我可是破天荒和一个女孩子一连跳了十支舞，后来想想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放开胸怀，对她侃侃而谈。 可他愈说她愈心虚，要是让他知道她是怀有目的去撞他那一下，他可能会因此而看不起她吧？ 不知不觉，他们竟然聊到十二点多，还好这家店营业时间到两点，否则他们可能早被赶出去了。 最后还是钟圣凯坚持要买单，尹宸芯因此松了好大一口气，她很清楚这两杯咖啡可能会耗尽她一个星期的饭钱呢！ “我送你回去。”他很自然地说。 尹宸芯心上挣扎了一下，她绝不能让他知道她住的地方，所以她只能让他送到发廊附近的巷口。 “到这里就好，巷子里不好回转。” “你一个人走进去安全吗？”他不放心地问。 “一小段路而已。”她没等他帮她开车门便匆忙地跳下车。 “当心点！”他喊着。 “拜拜！”她向他挥挥手。 直到他的车离开，她才松了一口气。她不禁要想：谈这种恋爱是不是太累了？可钟圣凯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她又舍不得就这样放弃。 尹宸芯心里好矛盾。 第三章 宸心： 好久没看见你了，想必你最近一定很忙，有空来发廊坐一下吧！ 房东太太留 尹宸芯一回到宿舍，就看见这张贴在门口的字条，她心上不免又是一阵忧虑。 今天已经是十三号了，她不仅上个月房租没有付，就连这个月的都一起拖欠，而且她才刚上班没多久，薪水至少下个月十号才能领到。就算房东太太人再好，恐怕都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付不起房租的房客吧？ 也许这次房东太太找她，真的是要请她搬家了。 但无论如何，明天一早她非去见房东太太一面不可，要不她会变成恶意拖欠，可能晚上回来她的东西全都会出现在马路旁，她不想冒这样的风险。 然而，在这个时候她要找谁借钱去呢？钟圣凯绝对不行，她这样做只会把他马上吓跑。也许可以找艾蜜儿试看看。可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她也不好意思打电话给她。 要怎么办呢？ 看来她只能厚着脸皮请房东太太再延个几天，她一定会想办法去借到钱把房租缴清，要不她就只有流落街头的命运了。 下定决心后，她将身上那套必须再上架的衣服小心翼翼地脱下来，用衣架吊起来，到浴室洗个热水澡。但是躺在床上时却还是翻来覆去的，一直难以入眠。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真的过得很不好，尹宸芯穿一件夜市里买的劣质t恤、一条膝盖已经磨破的牛仔裤，在发廊开门时走下楼去。 想到马上就要面对房东太太，她的心情十分忐忑不安。这阵子以来，她从没有这么晚出门过，她通常都是趁发廊开门之前出门，打烊后才回来。 尹宸芯推开发廊那面擦得发亮的玻璃门，房东太太正好迎面走来，她脸上的表情从眉开眼笑转为轻皱眉头，尹宸芯感觉到自己紧绷的情绪，让自己回应的笑容变得很勉强。 “房东太太，早！”尹宸芯语气僵硬地向她打招呼。“宸芯，你怎么瘦这么多啊？”房东太太上前拉她的手，顺势带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尹宸芯心上一直想着房租的事，她还在斟酌要怎么开口比较好。 “你还好吧？这么久没看见你，我一直很担心你。”房东太太看她脸色苍白，好像身体很不好的样子。 “我刚找到工作，在百货公司站专柜，所以工作时间比较晚。”因为心虚，所以她说得结结巴巴的。 “你一个人出门在外，自己的身体要照顾好。”房东太太仍握住她的手。 房东太太看她的眼神是那么真诚，害她有些不知所措。 “房东太太关于我欠你的房租，可不可以”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宸芯，房租的事不重要，我每天看的人那么多，很少看走眼的，我当然相信你不会是有意的其实我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如果需要帮忙，你尽痹篇口，我就怕你不好意思说” 房东太太的话让她感动得热泪盈眶，原来在这个社会上还是有这样的好人，她很庆幸自己的工作虽然不顾利，但至少她最近遇到的人都还不错。 “老实说，我已经失业一段时间了”尹宸芯终于敞开胸怀，将她这段时间以来的遭遇源源本本地告诉房东太太。 “但是，现在我的工作应该算稳定了，以后再也不会拖欠房租了。”她最后说。 “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方便时再给我就行了。”房东太太拍拍她的手。“对了，看你的脸色这么差，一定是有贫血现象，前阵子有个朋友送我一堆补气血的中葯，我想自己用不着，不如就给你吃吧！” “不用了”尹宸芯婉拒。 但房东太太依然自愿自地进屋里去拿了好几盒中葯补品出来，全塞到她的手上。 “别跟我客气了。” 尹宸芯抱着那堆“补品”心中五味杂陈，她想：房东太太对她这么好，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拖欠房租了，要不她的罪恶感会一天比一天还要深。 中午，钟圣凯来了一通电话。 “宸芯，你在忙吗？” 尹宸芯向她正在招呼的客人示意一下，就转到一旁讲电话。 “有点忙，什么事吗？”她轻声说。 “我本来想约你一起吃中餐。”他的声音温温的，听起来很舒服。 “我不太方便，下次吧。” “你在工作吗？” 尹宸芯怔了两秒钟，然后用很轻松的语调说：“当然，我可不想当一只米虫。” “是哪方面的工作？” 也许他只是随便问问，但她心上仍是一阵惊慌，怕自己伪装的富家千金形象很快就要被拆穿。 “服装。”她很明白，谎话说得愈少对自己愈有利，毕竟她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女人。 “那是很时髦的一种行业。” “嗯，这种行业本来就是跟着时代的脚步在走嘛。”言多必失，她尽量不说些多余的话。 “那你什么时候才有空？”他又回到正题。 她想了一下说：“后天吧。”后天她正好轮休，”那找明天晚上再给你电话。”他也是一个干脆的人。 切断电话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种有些战战兢兢的对话方式，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撑多久。 和富家公子交往果真不同凡响，钟圣凯这次仍选择一家尹宸芯可能要花掉十分之一的薪水才享受得起的餐厅吃饭。 尹宸芯身上这套米白色的套装一样是从专柜里借来的，她很庆幸自己所从事的行业，否则她可能会为了约会要穿什么样的衣服而伤透脑筋。 “你的生活好像过得很忙碌。”他笑着说。 “还好啦，做自己想做的事，再忙碌也是心甘情愿的。”她对他说了第二个谎话。 她现在可是为了生活下去才勉强接受这样的工作，目前她的生活目标是先缴清房租，并且有一笔较可观的存款，其余的以后再说吧！ “以后想跟你约会，是不是得一个星期前先预约好，要不可能很少会遇到你的空档。”因为她的忙碌，他与她的第一次约会还是在晚上十点之后哩！ 尹宸芯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么请问尹大忙人，你下次什么时候才有空啊？我得先把你的时间定下来。”他有些顽皮地问。 她一个月有七天休假，全都是用轮休的方式，连她自己都很难掌握自己的假期呢。 “我还不确定。”她坦白说。 “看来，我还是得碰运气了。”他觉得尹宸芯很神秘，有种让人无法捉摸的感觉，但也由于这样的感觉，让他对她更感兴趣。 尹宸芯仍是笑。当她不知如何回答时，笑是最好的应付方式。 在他们使用最后一道甜点时，侍者同时附上一份建议卡。 “小姐第一次来，可不可以留个基本资料，并且给我们一些需要改进的建议，我们将准备一份小礼物送给您。”侍者随即解说。 斑级餐厅真的是不一样，尹宸芯接过卡片和侍者递过来的笔，看了身旁的钟圣凯一眼，随即在空格填上自己的基本资料。 一旁的钟圣凯不经意地瞄到她的生日，就在两个星期之后，他马上记在心上，希望到时能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 吃过饭，钟圣凯又带她到附近公园散步。公园里人不多，淡淡的月光洒落在这个繁华的都市里，他们寻觅到一个难得宁静的角落。 从进入公园之后，钟圣凯就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虽然在艾家宴会里，他们曾经很贴近地跳过十支舞，但这一刻的感觉却是不同的，就像他们第一次真正接触般，她心中澎湃着幸福的喜悦。 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美好，她希望时光就此停驻，他与她只是一对单纯的恋人，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问题。 这座公园里人虽不多，但成对的情侣倒是不少，他们才走了不久，就已经遇上好几对，还有人干脆就在公园椅或草皮上热吻了起来。 这样的场面对于他们这种刚开始进入恋情的男女来说是有些尴尬的，尹宸芯别开脸不敢看，钟圣凯倒是大方，他压低音量对她说：“我以前总是弄不懂，男生和女生接吻到底有什么意思，不过是两个人互相咬来咬去，吃吃对方的口水而已，有什么乐趣可言呢？” 尹宸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后来谈了几次不怎么样的恋爱，才明白人类也不过是一种情欲的动物，在互相追逐的过程中，展现动物性的本能，就像他们现在这样。” 他竟毫无避讳地对她坦白自己的过去，尹宸芯突然对他有了一种新的看法；这个男人做人处世必定是坦荡荡的，他不会在心上放太多的秘密。 “你是想告诉我，你的经验丰富？”尹宸芯嘲弄地问。 他却朗朗地笑了， “我只是很羡慕他们，可以这样旁若无人地热吻，要我可能还会有些顾忌吧。” “你不是留美回来的，原来思想还这么保守啊？”她笑他。 “我很传统，所以在洋人的世界很吃不开，也许那些女人都觉得我很无趣。”他笑着说。 她一点都不会觉得他无趣啊！ “我可能要改走反传统路线。” “嗯？”她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他停下脚步，看着她那双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的跟。 “譬如说在这里吻你！” 尹宸芯吓得马上低下头。说了半天，原来这个男人也是不安好心眼的。 “你不会告诉我，你的思想比我还要保守？”看她害羞的样子，他觉得她和以前他所认识的女孩果然是不同的。 “对！就是这样，我认为至少要牵手半年后才可以接吻，”她用很严肃的语气说。 “天啊！那不是一大酷刑吗？”他装出惊恐的表情， “所以，你要考虑清楚，我真的很保守，如果你只是想找个女人玩玩，就请你换对象吧！”她认真地说。 “好吧！”他败给她了。“我们就来试看看谁比较 他送她回家，她依然只让他送到巷口。 “我陪你走进去。”他不把车子开进去自粕以了吧？ “不行！我的家人比我还保守，你这么晚送我回来，会让我很难做人。”她找理由推拒。 “你已经二十几岁了，就算交个男朋友也很正常吧？”他很怀疑在现代社会当中，还有这么守旧的家庭吗？ “我还没准备好要让我们的事曝光。” 钟圣凯无奈地叹一口气，看来她真的很保守。 “那我就等你准备好。”他不想勉强她。 看着钟圣凯的车离开，她靠在电线杆上，抚着狂跳不已的心脏。 其实刚刚在公园里，有那么一刻，她是期待他的吻的，但她知道，如果让他吻她，也许从此之后她再也无法回到过去的生活；如果钟圣凯有一天发现了她真实的身份，她一定承受不起他的离弃。 整个故事情节已经朝她当初没仔细考虑过的方向发展，钟圣凯愈来愈认真，她就愈来愈彷徨，她该怎么办？ 当初和艾蜜儿在执行这个“灰姑娘计划”时，她根本没想这么多啊！ 隔天艾蜜儿打电话给尹宸芯。 “你和钟圣凯到底有没有进展？”艾蜜儿劈头就问。 尹宸芯毫无保留地把他们这两次约会的情况告诉她。 “我想他是真的爱上你了，宸芯，你要加油哇！”艾蜜儿替她感到兴奋。 “他并没有看见真实的我，我怕他爱上的只是他所认知的那个我，并不是这个一无所有的我。”她说出自己的担忧。 “你有欺骗他吗？你告诉他自己是什么豪门千金吗？” “没有。” “这就对了，既然你都没欺骗他，你想那么多干吗？钟圣凯那个人，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现实的男人，他如果爱你，就不会在乎你的家世，你放心好了，我看人很准的。”艾蜜儿自信满满地说。 “要是让他知道我接近他的目的”当初她接近他的动机可一点都不单纯啊！ “你不也喜欢他吗？” “喜欢啊！”“那还有什么问题，你就是因为喜欢他才接近他，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吗？”艾蜜儿真会安慰人。 “没错！但是我觉得好累”尹宸芯告诉艾蜜儿她每次和钟圣凯约会都必须借用专柜里的衣服，她真怕有一天被主管发现，到时她恐怕会吃不完兜着走。 “这只是个小问题，你为什么不早说！”艾蜜儿轻斥。 尹宸芯没想到不久后，艾蜜儿就带了一大箱的衣服来给她。 “这里面都是我穿过一两次的衣服，如果你不介意，就收下吧。” “蜜儿，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尹宸芯当场靶动得热泪盈眶。 “你别客气，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艾蜜儿拍拍她的肩，潇洒地说。 艾蜜儿帮了她好大一个忙，从此之后，尹宸芯再也不需要为了没漂亮的衣服可以赴约而伤脑筋了。 尹宸芯的运气真是背到了极点。 她万万没想到，在她即将领到第一个月的薪水前，她竟然会遗失了一套价值三万多元的套装。 只是隐约记得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那位小姐一进来就在架子上挑了好几套衣服，然后说她每套都要试穿看看。 “我这包包里面有一些重要的东西，可不可以带进去？”她涸仆气地指着自己身上的大包包问她。 “当然可以。”尹宸芯不疑有他。 然后那位小姐先拿了两套衣服进去试穿，第一套她说太老气，不喜欢；第二套她说线条不够顺。接下来她又拿了另外两套进去换。 就在这时，来了另外一位小姐。 “小姐，你帮我推荐几套适合的衣服，好不好？” 尹宸芯很热心地依照她的身材，给她挑选了三套衣服，那位小姐看了一下似乎很满意，就到另一间试穿室换上。 第一位小姐已经试穿过几套衣服，但她还是不甚满意，在架子上挑了半天，又拿一件进去试穿。 尹宸芯又忙着招呼第二位小姐，三套衣服她都觉得不错，试穿了两三次后，才决定买下其中的一套。 直到第二位小姐结完账，她才有时间再去招呼第一位小姐，可第一位小姐却摇摇头说：“没有喜欢的款式，下次有新货再来看看吧！” 说完她就踩着高跟鞋走了。 尹宸芯开始整理她们刚刚所穿过的那堆衣服，直到几分钟之后，她才发现少了一套衣服。可这时客人早已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她请隔壁柜的小姐帮她看一下，四处去绕了好久，最后还是沮丧地走回来。 最后，查过衣服的价格，她就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了！ 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遗失衣服是她的责任，当然要她负责赔偿。最后公司以成本价给她，结算下来这个月她只能领到八千多元的薪水，而这些钱只够支付她前两个月所积欠的房租，这个月的房租和吃饭钱依然没有着落。 她的心情一下子又跌到谷底。 第四章 “宸芯，明天晚上有没有空，我请你吃饭好不好？”钟圣凯的电话无异是从天而降的甘霖，一下子把她的坏心情驱走了不少。 她几乎都要忘了明天是自己的生日，她几天前就已经排好要休假，并且打算拿第一个月的薪水好好地犒赏自己一下，怎知会发生那件让她意料之外的事情，害她所有的计划都泡汤了。 也许钟圣凯和她心有灵犀吧？他已经感应到她现在很需要他，就算他只是凑巧约了明天晚上一起吃饭.她还是觉得很开心。 “我明天晚上正好没事，吃饭当然没问题。”她一口气答应了。 第二天，钟圣凯准时到巷口接她，直接带她到餐厅吃饭。 到了餐厅后，侍者带领他们到钟圣凯事先订好的座位，桌面上已事先摆上一组漂亮的烛台和一盆美丽的紫色玫瑰花，中间一个心型的装饰，写着：祝亲爱的宸芯小姐生日快乐！ 尹宸芯惊讶地看着他，她心中忧喜掺半，喜的是这突如其来的祝福，忧的是他怎会知道她的生日？莫非他已经调查过她？ “别这样看我。”他笑着说：“我那天在餐厅看你填基本资料时记下来的。” 原来如此！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她这才知道，他为了她的生日，已经做好事先的准备。她感动得眼眶都热了起来。 “我本来还想送你一个吻，不过，既然那是半年后才可以做的事，就先保留吧！”他半调侃地说。 “那真令人遗憾。”她故意装得很失望。 “如果你要提前解严，我还是可以送你一个没过期的吻。” “不行，这是原则问题。” 和她交往之后，他重新找回追求女人的乐趣，她身上那种若即若离的神秘感，以及像公主般不容亵渎的气质，正是他所想要的那种女人。 他愿意在她身上投资时间和他的真情。 吃过一顿丰盛的生日大餐，钟圣凯说他还想送她一个生日礼物，不过得她自己亲自去挑选。 他带她到附近的：—家百货公司，尹宸芯在心中暗自庆幸，还好他不是带她去她上班的那家百货公司，要不可能就会穿帮了。 钟圣凯领着她走进一个专门卖昂贵饰品的专柜，那是她碰都不敢碰的东西，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走进来的一天。 “我从没看过你戴项链，所以想要买一条送给你，又不知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所以只好带你亲自来挑喽。”他宠溺地揽过她的肩，站在那些闪闪发亮的饰品前。 尹宸芯被眼前这些璀璨的首饰弄得头昏眼、花。她根本不想戴这些东西，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叫钟圣凯折现给她，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没有什么比一笔现金对她更有实质上的意义了。 “你看这条怎么样！”钟圣凯指着玻璃柜里那堆亮晶晶的首饰。 “你不要为我破费了。”她为难地说。 “别拒绝我的一番好意。”他笑着说：“难不成你还怕我借此机会把你套牢吗？” 钟圣凯总是让她无法拒绝，接着他让专柜小姐把柜子里几款较适合她的项链拿出来让她试戴。 尹宸芯觉得每一条项链都很漂亮，只是价格昂贵得让她胆怯，她实在要不起这么贵重的生日礼物。 “怎么样？你喜欢哪一条？”钟圣凯从镜子里看她。 尹宸芯很犹豫，她的心里有两个自己在拔河，一个说：你不可以接受这样的礼物。另一个自己却说：收下来吧！你不是缺钱吗？也许你可以先把它拿去当了，换些现金回来应急，要不你积欠的那些房租和生活费，你要到哪儿借那些钱？ “我觉得这条不错，你认为呢？”钟圣凯拿起其中一条项链在她脖子上比了一下。 尹宸芯接过手，不经意间，她竟然看见这条链子有一个不容易看见的小瑕疵，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她毅然地下定决心说：“就这条吧！” 钟圣凯送她回家，在巷子口，他深情款款地对她说：“真的不给我一个吻？” 在收了他贵重的生日礼物后才给他一个吻，这个吻不是太过现实了吗？她不想要这样。 尹宸芯想了一个办法，她把掌心放到自己唇边吻了一下，再将手掌贴到他的唇上，这也算是间接接吻了。 钟圣凯抓住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 “你的原则还真是难以攻破，看来我的魅力有待加强。” “太容易得手的东西，你还会珍惜吗？”她坦然地说。 “所以，你打算继续折磨我？” “这不是折磨，而是考验你对我的真心。” “好吧！”他认了。“反正我也让你折磨得挺快乐的，我也很想知道自己可以撑多久。” “谢谢你带给我这么美好的一天。”她抽回自己的手。 “生日快乐！” 他下车帮她开车门。她的手掌停留在他的手心，暖暖的，却让她升起了一股浓浓的罪恶感。 “宸芯，我下个月要到美国研习，最快要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回来。”他突然对她说。 “真的啊？”她很惊讶。 “你会舍不得我走吗？” “又不是不回来了，一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她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心里好难过。 “可见我比较在意你，因为我会舍不得你。”他心上有点酸酸的。 她眼眶一阵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硬是装出一张笑脸。 “你少在那里肉麻兮兮的，也许一到美国，你就忘了我，另结新欢去了。” “你把我们之间的感情看得太脆弱了吧？我岂是那种说变就变的男人？”明知她只是在撒娇，他还是得声明自己对这分感情的真诚。 “你真的不会变？无论发生什么事？”她感觉到他们的未来出现一道曙光。 “你对我的信心不够？”他反问。 “我只是看过太多悲欢离合，对永恒的东西总是没有把握罢了。”她还是没有勇气向他坦白。 她无法想象如果让他知道她只是一个佣人的女儿时，他对她会有什么想法？ “别太多愁善感，这世界不是永远都是黑暗的。”他没想到她会这么悲观。 相较于他的坦然，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卑鄙，就连她即将要去做的事，一点都不正大光明，她根本不配得到他的感情。 可她没有回头的路，因为她仍然必须生活下去，她的世界暂时也不会因为他的出现而有太大的改变。 “我要退货。”尹宸芯拿着那条有着一点小瑕疵的项链回到百货公司的专柜。 “小姐，我可以换一条完全没有瑕疵的给你。”专柜小姐说。 “不！我坚持要退货。”尹宸芯仍理直气壮地说。 “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不满意的商品，消费者在七天之内都有退货的权利。”她仍坚持。 “可是，这只是一个小瑕疵，我换一条给你就没问题了啊！”专柜小姐不明白她为何坚持要退货。 “我就是要退货！”她早就已经盘算好，把项链退了，她就可以拿到一笔现金，将积欠的房租缴清，等以后存到足够的钱，她再将项链买回去就行了。 专柜小姐见她这么坚持，只好打电活给她的主管，说明一下情形。 一会儿之后，专柜小姐挂上电话说：“公司原则上同意让你退货，可是能不能麻烦您留个基本资料？” “为什么要留资料？”她不解。 “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现在仿冒的商品很多，公司有他考量的地方。”专柜小姐很委婉地说。 尹宸芯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公司那边是担心人家买走真货，却拿一条假货来退。 “这个没问题，我不会做那种缺德事的。”她不过是想变现而已。 她早想过，这条项链若拿到当铺去一定会被折掉很多钱，不如直接拿来退，她还可以拿到足额的钱，日后只要有钱，她随时都可以买回去，不必担心因没钱赎回，而被流当。 尹宸芯拿到钱以后，她第一件事就是先将房租缴清。 “你自己还有钱可以用吧？”房东太太不放心地问她。 “你放心，在百货公司上班的薪水还不错，我以后可以按时缴房租了。” 她除了基本的底薪之外，还有一点业绩奖金，加总起来几乎是以前上班薪水的一倍，若不是因为遗失衣服，她也用不着这么伤脑筋。 想想艾蜜儿说的一点都没错，交一个有钱的男朋友，她用不着再过那种苦哈哈的日子了。 只是钟圣凯对她这么好，她觉得很对不起他！ “圣凯，妈妈好久没跟你一起吃饭了。今天晚上我和你爸爸在凯悦用餐，你一起来好不好？” 钟圣凯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后，他就匆匆地赶往母亲所说的那家饭店。 到了饭店后，他才发现自己好像被骗了，现场除了他父母亲之外，还有中冠企业的董事长和夫人，以及他们的小女儿陈雨蝉。 由于钟陈两家是世交，钟圣凯和小他四岁的陈雨蝉从小就经常玩在一起，在大人们的眼中，他们曾经是一对两小无猜的金童玉女。 陈雨蝉从小就活泼开朗，当她第一次漾着甜蜜的笑容说：“我长大要当钟哥哥的新娘子。”那时她才刚满三岁。 “好好，等你长大，钟哥哥一定娶你当新娘子。”钟圣凯的母亲笑着将小雨蝉抱在怀里，亲吻着她白里透红的小脸蛋说：“钟妈妈也喜欢你当我们家的媳妇呢！” “这门亲事，不如就这样订下来了。”钟志鸿笑着说。 虽然只是一句开玩笑的话，但许多年之后，他们还是非常看好这对金童玉女，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及那件有趣的事。 在他们念中学时，陈雨蝉看见钟圣凯还会不自觉地脸红，钟圣凯也会有几分羞赧，那是属于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间一种懵懵懂懂的情愫，似有若无的 “圣凯，你好久没见过陈伯伯和陈妈妈了，还有雨蝉，记得吗？”钟圣凯的母亲吴佩桦将他领到众人面前。 “我当然记得。”钟圣凯一一向长辈问好。 最后他被母亲带到陈雨蝉身旁的空位坐下。 钟圣凯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她，好像是陈雨蝉念高中时，那时的她头发还是清汤挂面的，没想到现在她已经长得亭亭玉立，是一个成熟妩媚的大小姐了。 “雨蝉一直在国外念大学，今年刚毕业，她老爸有意栽培她，让她回来自己的公司上班。”陈妈妈对着钟圣凯说。 “这样很好啊！”钟圣凯附和着。 “当初要她回来她还不太愿意呢！”陈伯伯接着说。 “还是自己的国家好，在国外就好像次等人一样，何必呢？”吴佩桦说。 陈雨蝉大大方方地看着英俊挺拔的钟圣凯。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他完全变了一个样子。以前的他有些害羞、缅腆、放不开；现在的他大方、开朗，又英俊挺拔，完全不输给她过去所交往的男朋友。 在国外念书那段时间，她曾经交了不少男朋友，可都没有一种踏实的感觉。钟圣凯在她记忆中虽有些淡远，但她脑海中始终还保留着他那张斯斯文文的脸孔，偶尔想起，心中都是暖暖的感觉。 此时，他又出现在她面前，这个她从小就梦想要当他新娘子的男孩，已经变成一个成熟迷人的大男人，她感觉自己再次被他深深吸引，止不住心中的欢快。她再次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当圣凯的新娘！ “雨蝉，你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说过的话吗？”陈妈妈将女儿的神情看在眼里，故意在一旁笑着问。 陈雨蝉脸颊上一阵燥热，像做坏事当场被逮到一样，急忙地收回自己停留在钟圣凯身上的视线。 “什么话？”陈雨蝉红着脸问。 “就是长大要当钟哥哥的新娘啊！”陈妈妈当着众人的面糗她。 “妈，这种丢脸的事，您还提。”陈雨蝉娇媚地说。 两家家长都当场笑了出来，只有钟圣凯和陈两蝉两人笑不出来，钟圣凯是因为感到十分尴尬，陈雨蝉则是羞赧。 “圣凯，有空带雨蝉四处走走，让她看看这几年的台湾是不是有些不同了。”吴佩桦在一旁暗示着。 钟圣凯这下终于明白今晚这场宴会的目的了；爸妈有意要他和阵雨蝉交往！就算他对陈雨蝉没有任何意思，但对方是父亲多年的好友，他也不能当场让人家难堪，看来今晚他很难脱身了。 “我也刚回来不久，对这片土地，也许雨蝉比我还熟悉呢。”钟圣凯只好客气地说， “钟大哥，其实我真想去环岛旅游，一次把台湾的美丽风光看个够。”陈雨蝉大方地说。 “环岛？”那需要很长的时间，他哪有那些美国时间陪她耗，这小女生有没有搞错啊？ “可以啦！你一回国就忙着到公司见习，难得趁这个机会讲几天假出去走走也好，志鸿你说是不是？”吴佩桦向她的老公眨眼。 “当然没问题！”钟志鸿笑着说。 要是钟陈两家能结为亲家，有什么不可的？ “这要再计划计划！”钟圣凯实在很为难，可又骑虎难下，只好勉为其难敷衍一下。 “对对对！好好地计划二下，才不会太匆促。”陈伯伯笑着说。 两家人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晚餐，只有钟圣凯特别沉默，陈雨蝉在他耳旁叽叽喳喳地说着一些话，他全都没听进去。 现在除了尹宸芯之外，他谁都看不上眼，更何况是这种勉强被安排的相亲，他只觉得烦闷。 整个晚上，钟圣凯一直在心中盘算要怎么做才会漂亮一些，在不伤两家和气的情况下，将这件事完美的结束。 “你觉得雨蝉怎么样？”事后，吴佩桦询问他。 “什么怎么样？”钟圣凯皱着眉，没好气地说。 “哎哟！你怎么这么呆，难怪一直交不到女朋友。”吴佩桦简直被他打败了。“人家陈伯伯很中意你，希望把女儿嫁给你，你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这种事也要两厢情愿才好，更何况我现在才刚开始进入情况，公司里的事都忙不完，哪有时间应付小女生。”他一直觉得陈雨蝉是个小妹妹。 “你也老大不小了，别老以为自己还是二十出头，再过两三年就迈人三十大关了，你不急，我们都替你着急。”见儿子的反应有些意兴阑珊，吴佩桦心里头急了起来。 “妈，您别操心了，我也没打算光棍一辈子啊！该交女朋友时，我就会交。”时机还未成熟，他还不打算将自己与尹宸芯交往的事透露给家人知道。 “雨蝉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你要是娶了她，不仅是得到一个好老婆，对你以后的事业也有很大的帮助。”吴佩桦想用现实的利益说服他。 听起来还真像是一桩企业联姻，他知道陈家财大气粗，可他们钟家也不需要借助他人的力量才可以存活啊！ “如果是为了事业，我宁可靠自己的实力，也不要借用这样的关系来壮大自己。”钟圣凯有点生气。 “圣凯，你别这么拗，当初你爸爸在创业时陈家也帮了不少忙，人家陈伯伯是赏识你这个人，才愿意将女儿托付给你，你别辜负人家的一片心意。”吴佩桦好言相劝。 “恩情归恩情，爱情归爱情，这是两码子事，不能混为一谈。”他耐着性子，希望母亲能够打消这样的念头。 “交往看看嘛！你和雨蝉从小靶情就很好，我们两家人又是世交，更何况雨蝉的条件配你绰绰有余，你还考虑什么？”吴佩桦了解儿子的性情，她也不想采取太过强硬的态度。 闻言，钟圣凯立即翻了一个白限。什么叫做“雨蝉的条件配你绰绰有余”？难道他的行情就这么差吗？ “交往之后发现彼此不适合再甩掉她吗？”钟圣凯没好气地问。 “不会啦！爸妈都很喜欢她，你的眼光应该不会差太远才是。” “感情的事，我相信第一眼的感觉”他又想起第一次见到尹宸芯，当时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是不曾有过的。 “什么第一眼的感觉？你到现在都还交不到女朋友，还谈什么第一眼！难道雨蝉还不够美丽？不够动人？”吴佩桦没想到儿子竟是这种不切实际的男人。 “妈，这不是外表的问题，而是算了！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他不想再与母亲争论下去。 “你陈伯伯那边要我怎么跟人家说？”见儿子这么难沟通，吴佩桦为之气结。 “您就说让年轻人自己去发展就好。” “你倒是想得很周到！”她当初还一直向人家保证雨蝉这么美丽大方，他们家圣凯一定会喜欢，这下看她怎么跟人家说。 “这种事本来就是这样嘛，难不成还要两家家长在一旁凑热闹！” “你好歹也约人家出去几次嘛！”吴佩桦还不死心。 “再说吧。”他实在不想勉强自己去做那种没任何意义的事。 “孩子长大了，都不把父母亲放在眼里了”吴佩桦还在碎碎念。 又是一个无聊的休假日。 尹宸芯穿着她的破牛仔裤在街头闲晃。现在她虽不用再过那种苦哈哈的日子，但也不敢太过浪费，她还得存些钱把钟圣凯送她的那条项链买回来呢！ 所以，她晃归晃，两手却一直是空空的。 走过几条街，看过无数的美丽商品，她也只能欣赏而已。 “叭叭”马路上有一部车在那儿鸣着喇叭，她好奇地回过头，却看见钟圣凯开的那部黑色bmw，吓得她立即想要掉头溜走。 不对！他一定是认出她了，要不他怎会猛按喇叭？ 她若是一走了之，不就更加可疑，他一定会觉得她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但她若大大方方地走过去，让他看见她这一身邋遢的装扮，他会怎么想？她辛辛苦苦维持的假象会不会就这样毁于一旦？ 唉！管他的，早死早超生，让他看清真相也好，省得她一天到晚要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贫穷。 打定主意后，她就义无反顾地朝他的车走过去。钟圣凯摇下车窗，戴着墨镜的他，让人难以看出他镜片下的眼神。 “嗨！这么巧，你怎会在这里？”她向他招手。 “我去拜访一个客户，正好路过。”他说。 “你一定很忙吧？”最好他赶紧离开，要不相处的时间愈长，她的破绽就会愈多。 “不会啊！”他看一下手上的表。”我还有时间陪你喝杯咖啡。” 喝咖啡？不会吧？她这一身装扮恐怕会被人家赶出来！ “上车吧！”他说。 尹宸芯虽然很犹豫，她还是勉强上了他的车。 “从没看过你穿得这么休闲，原来你也在跟人家赶流行！”他扬着笑脸，看着她膝盖上的破洞。 她分辨不出他是真的眼拙，还是故意不让她难堪？ “待会儿我还有点事，恐怕没办法陪你聊太久。”她感觉自己坐立不安，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她的不安看在他的眼里却是有些不耐烦，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有几分淡漠，似乎不是很乐意见到他。 钟圣凯一直觉得她令人难以捉摸，甚至到现在他都还搞不懂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对他总是若有意似无情的，可愈是这样，他就愈在乎她，他非让这个女人完全属于他不可。 “宸芯，我觉得真实的你和我第一眼看见的你有点不一样。”他突然有些感慨地对她说。 第一眼看见她，他以为她很大方开朗、很容易了解，后来他才发觉她神秘，很难懂。 可尹宸芯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觉得他好像对她失去了当初的热情，也许他正一点一滴地看穿她的真面目。 “喔？你是说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好？”她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怎么会？”他拿下墨镜，认真地看着她。“总之，是不一样的。” 你是不是后悔跟我交往了？她在心中问他。 他开着车在街上绕了好一会儿，问她要不要喝咖啡，她摇摇头。见她有点心不在焉的，他心想她待会儿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办，如果是这样，他也不多占用她的时间了。 “你去忙你的吧，我再给你电话。”虽然有点舍不得，他还是放她下车。 “圣凯，对不起！”她为自己的欺骗向他道歉。 “没关系，我知道你很忙。”他释怀地说。 她心上却有种深深的失落感，感觉自己可能随时都会失去他。 第五章 钟圣凯一走进餐厅，就知道自己又被骗了。 难道他老妈不怕自己当太多次“放羊的孩子”总有一天他会不再相信她所说的话？ “钟大哥！”陈雨蝉热情地向他挥挥手。 “对不起，我晚到了五分钟。”他看了一眼手上的表。 “没关系，我知道钟大哥很忙。”陈雨蝉落落大方地说。 这时，侍者过来点餐。 “你想吃什么？”他礼貌性地问。 “一份海鲜局饭。”她说。 “那就来两份诲鲜局饭吧。”他心上实在不怎么舒服，他老妈这样做，分明是让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钟大哥，听说你马上就要到美国去研习，真的吗？”她觉得有点可惜，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心中的理想情人，却马上要分隔两地了。 “这个行业就是这样，你一定要走在潮流的尖端，否则很快就会被淘汰。”他也很不想离开这里啊。 “也许我可以陪你一起去，这样你也不会太无聊。”她很大方地说。 陈雨蝉好像已经认定他们开始交往似的，钟圣凯心中大叫不妙，他老妈到底是怎么跟人家说的，不会是把他给出卖了吧？他得好好的问问才行。 “雨蝉，你觉得我们很合适吗？”因为必须和她说清楚，所以他不想转弯抹角。 “钟大哥，老实说，对于我爸爸安排我们见面的事，一开始我也是有点犹豫的，毕竟我们已经那么多年没见过面，很多感觉可能都不一样了”她很坦诚地说：“但是见到你之后，我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了。你变得成熟、稳重，又体面，我想很难再找到条件比你好的男人了。” “那只是表面上的我，也许真实的我脾气不好、没耐性、对女人不温柔，甚至用情不专，女朋友换过一个又一个”他尽其所能地抹黑自己。 “你是吗？”她一点都没被他吓到，反而笑着问他。 他们从小就认识，对于他的本性，她会不清楚？ 钟圣凯顿时像颗泄了气的皮球，他发现自己怎么说都不可能吓跑她，除非他老实把他对尹宸芯的感情告诉她。 “雨蝉，我必须坦白告诉你，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他转而严肃地说。 陈雨蝉愣了一会儿，脸上突然有种受伤的表情。 “你在骗我吧？钟妈妈说你从来没交过女朋友，她还说还说你很喜欢我，难道是她在骗我？” 他就知道，他老妈非得让他下地狱不可，看他现在怎么跟人家解释！ “我是说真的，我有一个交往没多久的女朋友，因为时机未到，所以没让我妈知道。我妈也没骗你，我是很喜欢你，就像喜欢自己的妹妹一样。”他很难过地说出实话。 这下陈雨蝉真的受伤了，她没想到自己期待了二整天的晚餐约会会是这样的下场，钟圣凯怎么可以这样耍她！ “既然你已经有女朋友了，那天就不该答应我爸妈的安排和我见面；就算你当初是碍于情面无法拒绝，那么你今天也不该再约我出来，让我误以为你对我有意思。你这是存心消遣我吗？”她忿怒地说。 “这全是我妈安排的，我一点都不知情。”完了！他把事情搞砸了，这下恐怕会牵扯到两家多年来的情谊。他老妈怎会这样自作主张，害他把事情搞到无法收拾，他要怎么向陈伯伯交代？ “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很难堪，枉费我还那么欣赏你！”陈雨蝉红了眼，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一厢情愿，人家一点都没把她放在心上。 “雨蝉，对不起！这件事全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是我没处理好，才会伤害到你，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他姿态摆得这么低，只希望这件事不要造成两家人的伤害。 “我要你跟她分手！”陈雨蝉负气地说。 “我做不到！”他怎么可能跟尹宸芯分手？ “那么，我就回去跟爸爸说你们全家人都欺负我！”她也不肯让步。 “雨蝉，别这样，我知道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他当然不希望事情真的闹得那么严重。 “不管！你不跟她分手，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她觉得这是面子问题，她不能白白让钟家的人耍了。 “你这是在为难我！”这么绝的女人，她真的是当年他认识的那个雨蝉吗？ “你让我这么难堪，这是你必须付出的代价！” “好！”他心一横，决定豁出去了。“随便你怎么做，我不会和她分手。” “你真的这么爱她？”她不认为自己的条件会比别的女人差，为什么钟圣凯宁可冒着和陈家决裂的危险，也不愿意放弃那个女人？ “我爱她，即使我必须付出代价。”他坚决地说。 陈雨蝉对钟圣凯并未完全死心，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父亲那边她什么都没说，倒是打了一通电话向钟妈妈诉苦，把钟圣凯交女朋友的事全都说了。 “那孩子真是的，一定是在外面交了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不敢带回家来！我再好好地问问他，你放心，这件事钟妈妈会做主。”吴佩桦向她保证。 吴佩桦挂上电话后，立即又打了一通电话钟家父子俩都找回来，这件事立即在钟家引起轩然大波。 “你交女朋友的事为什么不早说，现在我怎么向你陈伯伯交代？”钟志鸿虽然不是很赞成这样刻意安排的婚姻，但基于人情，他还是不得不勉强凑合，更何况对方真的是个不错的女孩子，未来对钟家的事业也有很大的助益。 “我认为时机还没到，更何况相亲的事你们也没先跟我商量过，这件事不能完全怪我。”钟圣凯也觉得自己很无辜。 “我们若先说了你还会依吗？这又不是第一次。”吴佩桦已经帮他安排了许多次相亲的机会，对方的条件也都不错，可他偏偏都不愿意出席，最后只能出此下策。 “婚姻是我自己的事，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替我瞎操心？怕我娶不到老婆吗？”不想自己的婚事被父母所操控，钟圣凯决心抗拒到底。 “你是钟家的长子，既然你对自己的婚姻没有任何打算，我们做父母的不能坐视不管。”钟志鸿平心静气地说。 “我知道你们急着要抱孙子，但也不能这样强迫我，我有自己的感觉和想法。当初爸爸要我回来接钟家的事业，我身为钟家的长子没话说，现在就连婚姻都要替我安排，难道我没有一点自由吗？”钟圣凯愈说愈激动。 “瞧他说这什么话？好像我们帮他安排相亲是在害他一样，也不想想我们都是为他好，省得他在外面瞎找瞎碰，还不见得能找到一个像样的。”吴佩桦对着丈夫说，显然对儿子刚刚的指责非常不满。 “好，你想要自由，就把那女孩带回来，只要家世和人品过得去，我们不会再勉强你。要是你给我找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到时就别怪我们自作主张，你就等着娶雨蝉进门吧！”钟志鸿不想为难儿子，他知道圣凯不喜欢被强迫做任何事，目前只有以退为进才是最好的方式。 “可陈家那边我要怎么跟他们说”吴佩桦对丈夫的决定有些错愕，她以为丈夫是和她站在同一条线上的。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孩子的婚事不是我们做父母可以勉强的。”钟志鸿挥挥手，表示这件事到此为止。 对于尹宸芯的人品，钟圣凯有信心，她的外表端庄大方，谈吐不俗，家世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他不相信到时候爸爸妈妈还会再找理由反对。 “只要你们不再为难我，我会找机会带她回来见你们的。”他相信爸爸妈妈会喜欢尹宸芯。 之后，钟圣凯马上打一通电话给尹宸芯。 “宸芯，今天晚上我们见一面好不好？” 他知道她的时间很难掌握，但他必须在他出国之前将这件事做个圆满的交代。 “我今天晚上恐怕不行耶！” 她的答案果然在他的预料之中。 “要不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我有重要的事必须当面跟你谈。”无论如何，今晚他必须见她一面。 “我这里不方便”她停了一下才说：“不然十点半你来接我好不好？” “我到哪里接你？”他连她上班的地点都不知道。 “我在巷子口等你。” “好，我十点半准时在那里等你。” 尹宸芯不知道钟圣凯急着见她的原因，但她心中隐约感到不安，她总觉得两人之间的交往不是长久的事，他们随时都可能会结束。 可她又舍不得离开他，她对他的感情愈放愈深，她就愈不敢对他说实话，怕出自己无法承受失去他的痛楚。 十点下班时间一到，她就匆匆忙忙地赶回去，因为没有多余时间盥洗，她把身上的制服换掉后，顺便在身上喷了一点香水。 等到她走到巷口时，已经迟了几分钟，钟圣凯早已等在那儿了。 “对不起！我晚了一点。”她坐上他的车。 “既然不方便到你家，那么到我家怎么样？”他问。 尹宸芯愣了一下。她还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怎可贸然地到他家？ “不方便吧？”她很为难地说。 “你不必担心，我没和家人一起住，那里只有我一个人。”他看出她的为难。 “那不是更可怕吗？”她松了一口气。 “说的也是。”钟圣凯笑了，他觉得尹宸芯有时幽默得很可爱。“我就是打算在今晚夺走你的初吻。” “你确定是我的初吻？”她没被他吓到，反而笑着问他。 “我们的初吻好不好？”他自动纠正。 “你不怕我被你吓得马上跳车？” “你有被我吓到吗？”她还能谈笑自若，一点被惊吓的迹象都没有。 从她家到他住的地方通常需要三十几分钟，但这个时间街上已经没多少车，他只开了十几分钟就到了。 钟圣凯带她到位于八楼的住处。 他的客厅除了一些固定摆设、家具之外，没有太多的杂物，也没有富贵人家的奢华气息，给人一种很清爽、很开阔的感觉。 “这间是健身房。”他先带她参观他的房间。 健身房里有几台基本的运动器材，可见他是一个重视身体保养的人。 “这间是书房。” 他的书房里有一套很完整的电脑设备，一面墙上全都是书柜，书柜里放着满满的书，看来很像学问渊博的样子，另外还有一张多功能的布面沙发，躺在上头看书一定很舒服。 “这是我的房间。”他带她走进主卧室。 他的房间很简单，除了双人床上一套水蓝色的床组，四周也没有多余的摆设和杂物，反而显得几分冷清。 可再怎么冷清，这毕竟也是一个房间，有一张尺寸不小的弹簧床，不是他们这种孤男寡女可以久待的地方，虽然钟圣凯看起来没有立即的危险性，尹宸芯还是急急地退了出来。 参观过他的每一个房间，最后他们又回到客厅。 “你急着找我出来，就是要带我来参观你的房子？”她看不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得马上见到她不可？ “当然不是！”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要求她去见自己的家人稍嫌太早，可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那是什么重要的事，非得今天见面不可？”那股不安的感觉又渐渐地回来了。 “我爸妈想见你！”他直截了当地告诉她。 这消息仿佛晴天霹雳般，轰得她瞬间头昏脑胀。尹宸芯惊愕地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知道太快了一点。”他抱歉地说：“但是，我爸妈最近急着帮我安排相亲，而且对方与我们家又是世交”他大略说了一下他母亲擅自帮他安排的约会。“只因为陈家过去对我们有恩，我就必须接受这样的安排，我觉得十分可笑，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得不让我们交往的事提前曝光。还好我父亲十分明理，他说只要家世和人品不错，他可以接受我交其他的女朋友” 她的家世与他父母期许的距离相差太过遥远，此时，尹宸芯脑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你就答应到我们家走一趟好不好？我相信以你的条件，爸妈不会有任何意见的。”钟圣凯故意逗她：“你忍心看着我承受被逼婚的痛苦吗？” “不！”她愈听脸色愈苍白，突然失控地喊了出来。“我不能去你家，我不能去见你爸妈！” 钟圣凯被她激动的反应吓了好大一跳，她是怎么了？去他家一趟有这么可怕吗？他以为她会淡淡地说：“不太好吧”或者“我还没准备好”之类的推托之词，没想到她会这么排斥。 “宸芯，有我在，你不用担心。”他试着安抚她的情绪。 她知道这一去，他的父母一定会问她的家世，她不能说谎，所以她的家世一定会曝光，到时就算钟圣凯能接受她，他的父母一定也无法接受。她要拿什么和那些富家千金比！ “是我不好，我不想让你丢脸。”她已经不想再对他隐瞒。 “你怎会让我丢脸？”钟圣凯不以为然。“你是我千挑万选才找到的女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又有什么好顾虑的？” 尹宸芯没勇气再面对他，她站了起来，躲避到窗边，她此刻复杂的情绪，宛如台北的交通系统。 “宸芯，你到底在烦恼什么？”钟圣凯走到她身旁，从身后抱着她。 “你一点都不了解我。”她不知道他对她的信心源自于哪里。 “我会试着慢慢了解你。”他们交往的时间太短暂，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又少得可怜，他承认自己还没真正了解她。 “对不起！我没办法再继续和你交往下去。”是她太过天真，她不能让这场闹剧再发展下去。 “为什么？”钟圣凯感到不解。“就因为我要你去见我的父母？难道你根本没打算要和我发展进一步的关系？” 直到这一刻，他才有种觉悟，他原以为自己已经找到可以共度一生的女人，没想到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除了我的表相之外，你对我根本一无所知。其实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千金小姐，更没有配得上你的家世，我什么都不是！你要我怎么去见你的父母？”不忍心看见他绝望的表情，她颤抖地说出自己隐藏许久的秘密。 钟圣凯有点错愕，他从来都没问过她家世的问题，其实他也不是很在乎这些，可她现在这么说，他倒是有几分的担忧，究竟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有着什么样的家世背景，让她瞬间变得如此自卑？ “你很好，其实我不一定要什么名门千金，也不需要显赫的家世背景，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你。”他紧紧地抱着她，温柔地安抚她。 “可是你的父母在乎，你的家世背景、人品学历，只有高贵的富家小姐配得上你，而我从小就没有爸爸，妈妈靠着帮佣养大我和弟弟两个人这样你明白了吗？我只是个佣人的女儿，我的身份、地位一点都配不上你。” 虽然真实的她和他的想象确实有一大段的差距，但这并不能动摇他想要她的决心，他更不喜欢她这样妄自菲薄，这不是他所认识的尹宸芯。 “要娶你的人是我，不是我的父母，你不必在乎他们的想法。”他想起父亲所开出“门当户对”的条件，可那又怎样呢？只要他不愿意，谁都没办法强迫他。 尹宸芯终于转过头面对他。他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好上几十倍，只是她不配，她和他在一起的动机不良，她还把他送她的项链拿去换现金花掉了，她有什么资格接受他全心全意的爱？ “圣凯，我必须坦白告诉你，当初我接近你的动机一点都不单纯。”她眼中泛着泪光，慢慢地道出自己隐藏的真相，包括她找不到工作、缴不起房租的事。 “那天我是故意去撞你的，我希望能交个富家公子来摆脱我的贫困生活，没想到你真的‘上钩’了之后我找到一份百货公司专柜小姐的工作，我曾经因为没有漂亮的衣服和你出去约会，而借用了专柜里的衣服”说到这里，她苦笑了一声。“我一直掩饰自己贫穷的那一面，在你面前伪装成一个千金小姐，只希望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此时钟圣凯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上当？受骗？好像都没那么强烈，倒是同情多了一些，他没想到她过的是那么贫穷的生活。 “最后我连你送我的项链都硬拿回去退，换来一笔现金，让我能够过好一点的生活对我而言，没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了！”说完之后，她突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至少她对他不再有秘密，不再有欺骗。 然而，她的结论，终究还是深深地刺伤他的心，原来在她心目中“没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了”他对她付出的感情，远远比不上他送她的那条项链！ 钟圣凯在阳台上猛吸着烟。他愈想愈生气，愈想愈不值。 他对她付出的是真心，而她眼中、心中所看所想的却都是他的钱！她虽然穷得很值得同情，却也残忍得让人憎恨。 为什么他千挑万选的竟是这样的女人？她现在惟一可取的恐怕就只是“诚实”而已。可她的诚实却也深深地伤害了他，枉费他如此看重她、珍惜她，因为不愿轻易亵渎她，连一个吻他都可以慢慢等，她所回报他的就只是这样残酷的事实？ 她是为了他的钱才去接近他！ 他将烟蒂丢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下，忿怒地拉开落地窗，走到尹宸芯身旁，毫不怜惜地抓住她的手臂。 “你很缺钱是不是？”他冷酷地说：“请问你一个晚上多少钱？五十万？一百万？够不够？” 尹宸芯愕然地看着他，她没想到钟圣凯会变这样，就算她的坦白伤害了他，他也不该把她看得那么卑贱，她岂是那种会为了钱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 “你不可以这样污辱我！”她忿忿地说。 “是你藐视我对你的感情，我是那么尊重你；珍惜你，你却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凯子，你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白痴！”他失控地大吼。不是这样的，我是真的爱你，不是因为你的钱！ 可她什么都不能说，他们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她不要他勉强和她在一起，她不要他在家人面前难以抉择，她更没有勇气去面对他的家人。 “我会把链子的钱还给你，我们就此结束吧！”她心碎地说。 还是钱！她以为他们之间可以用金钱来结束，她甚至没有一点罪恶感？没有一点留恋？ 她就这样欺骗了他的感情？ “你够了吗？你到底还要伤害我到什么程度？”他加重手腕的力道，恨不得把她捏碎。 “不然你要我怎样？”她使劲地甩开他的手，因太过疼痛而流下一串泪水。 “需要钱你就直接说嘛！你怎么可以装得那么清纯，那么高雅，让我傻傻地放下感情！”他简直就是瞎了眼，才会被她的演技所欺骗。 他已经将她的一切都否认掉了。 “对不起！我必须回去了。”这个地方她无法再继续待下去。 “你有门禁是不是？太晚回去会让你保守的家人担心是不是？”他疯了似的狂笑了起来。 尹宸芯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仓皇地拿起包包，奔向大门。然而大门的锁却困住了她，她从没见过这种复杂的锁，转了几下，那道门仍坚持不开。 钟圣凯走到她身后，扳过她的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上她的唇。她在他的怀中挣扎，他用他的身体将她困在门板上，疯狂地吻她，他的舌在她的唇中卷起狂风暴雨，几乎将她淹没。 最后，只剩下他与她的喘息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着 第六章 “你这个拜金的女人！” 她一手提着高跟鞋，一手抓住包包，在黑暗寂静的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钟圣凯残酷的话语一直在耳旁回绕着。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或者哪儿她都不想去，她只是心碎 她需要被麻醉，最好忘掉刚刚所发生的事，可她是如此的清醒，怎么可能忘得掉 她的初吻、他们的初吻，竟然是在这种荒谬的情况下 他把她当成是那种女人，他将她吻得头晕目眩，却丢下一句：“你这个拜金的女人！”将她从五里迷雾中惊醒，她的泪水随即从眼眶中狂泄而出，带着他给她的屈辱，狼狈地奔出那栋大楼 等到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她已经走过大半个台北街头，只是不明白，过去那些美好的回忆仍历历在目，一夕之间，他们怎会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是她的自卑毁了这一切，或者是她一开始就错了？ 也许她当初就不该有那么天真的想法，以为找到一个富家公子她就可以摆脱贫穷的生活，许多现实的问题她都没有考量清楚，她连钟家的大门都不敢踏进去，还谈什么未来呢？ 她不恨他，毕竟他一点都不在意她是什么样的家世背景，可她的感情却无法凌驾她的自卑、她的罪恶感，最后，她重重地伤了自己也伤了他。 她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好的演员，无法好好地演完这场戏，她的懦弱让她中途狼狈地退出，也失去可能是惟一一次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尹宸芯走后，钟圣凯躺在床上无法入眠。他愈想愈不对劲，整个情绪沉淀下来之后，他发现她似乎没有那么罪不可赦。在他们交往的过程当中，她从没向他要过一毛钱，当初要买那条项链给她的时候，她也曾拒绝过，就算她最后把它换成现金花掉，那也是因为她的生活有困难。 对于她这种连房租都付不起的人而言，难道金钱不是最重要的吗？ 他都已经说不在乎她的家世背景，如果她真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好处，就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为什么还把自己当初接近他的动机老老实实说出来？ 她这么明白地告诉他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他竟然因为一时的气愤对她说了那些难听的话，亏他还自认很爱她，最后伤她最重的人反而是他，他怎会这么冲动呢？ 最不能原谅的是已经这么晚了，他还让她一个人回去，一点都没顾虑到她的安危，他还算是个男人吗？ 想通之后，他立即跳下床，拨了她的手机，可她的手机一直响却没有人接，他重复拨了好多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他愈想愈担心，抓起车子的钥匙直接冲到停车场，开着车子绕遍附近所有的街道都没看见她的影子。 最后他将车子开到他每次接送她的那个巷口，在那儿绕了好几圈，他根本就不知道她住在哪里，要上哪儿找她呢？ 他颓然地将车子开回住处，一夜无眠。 隔天，钟圣凯一大早就跑到艾家找艾蜜儿，他认为艾蜜儿也许可以帮他找到尹宸芯。 “你怎会来找我？”艾蜜儿刚从床上被挖起来，披头散发的，却也呈现另一种慵懒的风情。 “我找不到宸芯，你可以告诉我她住在哪里吗？”他急切地问。 艾蜜儿惊讶地看着他。他和宸芯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他怎会这样失魂落魄地跑来找她问宸芯的住处？ “你先坐下来慢慢说好不好？”艾蜜儿觉得他好像一整夜都没睡的样子。 钟圣凯坐下后，艾蜜儿倒了一杯牛奶给他。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她问他。 “不用了，找不到宸芯我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他会因内疚而死。 “发生了什么事？”艾蜜儿隐约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钟圣凯毫无保留地将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告诉她。 “我真的很傻，她对我这么坦白，我竟然还说那些话伤害她。”他懊恼得真想去撞墙壁。 “天下就有她这种白痴，枉费我这个狗头军师不时给她出主意，她竟然一点都不开窍，我真的败给她了！”艾蜜儿没想到尹宸芯会这么笨，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却全都说了。 不过，话说回来，钟圣凯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男人，要是一般的富家公子听见尹宸芯这样的“告白”恐怕早就逃跑了，他竟然还会想要挽回，想必是放下真感情了。 “嘿！钟大哥，你真的不在乎宸芯的家世，就算你父母亲坚决反对，你也不会妥协吗？”艾蜜儿想知：道他究竟可以为尹宸芯牺牲到什么程度。 “我什么事都可以妥协，就只有婚姻的事，我要自己决定。”他坚决地说。 “那就没问题了，我带你去找宸芯吧！”有他这样的保证，艾蜜儿不必担心尹宸芯会受委屈了。“不过，我只帮你这一次喔！如果你再伤她的心，我就不管了。” “我疼她都来不及，怎会伤她的心？”他昨天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才会让忿怒淹没了理智。 或许就是因为大爱她了吧？ “钟大哥，我必须告诉你，宸芯是真的爱你，不是因为你有钱”尹宸芯说不出口的话，就由她来说吧！ “就是这里了。” 艾蜜儿带钟圣凯来到尹宸芯租赁的那间发廊门口。 “你好好地跟她道歉，宸芯心很软，她一定会原谅你！” “谢谢你！”钟圣凯觉得尹宸芯有艾蜜儿这么一个好朋友，真是一件幸运的事。 “都怪我啦！没事帮她出这种馊主意，才会让她受委屈。”艾蜜儿嘟着小嘴，言下之意，还是有几分责怪的意味。 “你也知道那是个馊主意？”钟圣凯忍不住要责备她的天真。 “喂！你还得感谢我哩！如果没有我的馊主意，你怎会遇上你心目中的白雪公主喔！不！她现在还是一个灰姑娘，就等你这个白马王子来接她了！” “蜜儿，找一天我请你吃个饭，算是向你这个媒人道谢。”他觉得艾蜜儿很坦率、很可爱。 “到时候红包包大一点才是真的！”艾蜜儿向他眨眨眼。 “那是一定的。” “我先走了，你自己去收拾烂摊子吧！”艾蜜儿向他挥挥手。 “我送你回去呀？”他怎么好意思让她一个人走。 “我坐计程车回去就好，你们好好谈。” “你小心一点。”这种关键时刻，他还是以爱情为重。 “拜拜！” 艾蜜儿走后，钟圣凯望向那扇通往楼上的铁门，楼梯口那块“男宾止步”的红色告示牌清晰可见，也让他心中百味杂陈。 尹宸芯一直不让他知道她住的地方，那座他以为门禁森严的殿堂，原来就只是发廊楼上的一间小套房。 她总是若即若离的谜样色彩，其中竟包含着这样一个坎坷的命运与身世，他的人生从未与贫穷打过交道，那是一个他所陌生的世界，所以，他才无法体会一个人为了钱可以放弃某些珍贵的东西，就如同他送她的那条项链。 “先生，你要找人吗？” 发廊的大门不知何时开启，一个装扮美丽的少妇向他走过来，眼中有几分的警戒，莫非他现在看起来像居心不良的歹徒？ “是的，我找尹宸芯。”为了不被当成歹徒，他赶紧说明来意。 “喔！真不巧，她今天一早退租了。” “什么？”钟圣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脑中轰轰作响。宸芯怎会退租？难道她要完完全全抛开这里的一切？不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才一夕之间而已，她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了？ “能不能告诉我，她搬到哪里去？”这是最后一丝希望了。 “她走得那么匆忙，只说要回家去，我也不知道她家住哪里。”美丽的少妇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 “我知道了，谢谢你！”他绝望地拿出一张名片给她。“如果有她的任何消息，麻烦你通知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见她一面。” “好的。”少妇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迟疑。 钟圣凯颓然地走回车内，双眼木然地看着发廊的招牌，狠狠地吸一根烟，才将车子驶离这个伤心地。 “房东太太，谢谢你！” 钟圣凯离开后，尹宸芯从屋子里走出来，手中提着几袋行李，眼眶明显的红肿，还有新的泪水在堆积。 “何必呢！他看起来也不怎么好过，情侣之间偶尔吵吵架，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更何况条件这么好的男人也不是随处可见，你要想清楚。”房东太太只是被授意行事，她一点都不知道这对男女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他有缘无分，勉强在一起也没什么意思。”尹宸芯抹着眼角的泪水，她已经铁了心，不要再陷下去了。 她何必为了自己的一点儿女私情，弄得钟家一家人失去和乐。 “你打算要去哪里？”房东太太实在不怎么认同她这样冲动的决定。 “先回家乡去吧。”她根本就没有一个真正属于她的家，妈妈目前寄住在帮佣的人家里，弟弟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儿？ 房东太太摇摇头，中不免心要感叹：多少儿女情长，到头来总是一场空。 “有空回来看看我们吧。”房东太太无奈地说。 “会的，我回台北一定来看你。房东太太，你对我真的很好。”尹宸芯放下行李，上前给她一个拥抱。 她真心感谢房东太太，没有在她落难时弃她于不顾，这份恩情，她永远会铭记在心。 艾蜜儿终于在一个月之后接到尹宸芯打来的电话。 “我的尹大小姐，你究竟躲到哪儿去了，可把我急死了。” “我在台中。” “你还好吧？”她一个人躲到台中疗伤止痛，让她在台北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我很好，目前在一家才艺班教小朋友画画，生活过得很惬意。”她的口气云淡风轻的，有种大病初愈的感觉。 “你很好，我可一点都不好。”艾蜜儿在这一头抱怨着。“你知道我都快被你那口子烦死了，三天两头就打电话来询问你的下落，只差没登报寻找而已。” “他不是到美国去了吗？”有点怀疑的口气。 “你当这是什么时代？他现在人在美国，一样可以用电话遥控我啊！”“你千万不要告诉他有关我的任何消息，要不，我就不再跟你联络了。”尹宸芯威胁着。 “这么绝情啊？”艾蜜儿啐道：“人家隔天早上就来找我忏悔，也跟我保证过婚姻的事他要自己决定，不受家人的安排。谁知你逃得那么快，连声再见都不说，枉费我那么尽心尽力在帮你。” “蜜儿，你不会懂，我和你们毕竟是不同世界的人，婚姻也不是两个人情投意合这么简单的事，家庭背景差距太过悬殊，真正的问题都会发生在结婚之后，不是我们当初想得那么简单，我觉得圣凯的父母亲要他娶个门当户对的小姐也是合理的。”经过这件事，尹宸芯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 “你想太多了啦！钟圣凯又不跟他家人一起住，以后你顶多必要时回去做做样子，更何况家事也不用你去做，你尽管将少奶奶的架子摆出来就行了。”艾蜜儿的想法仍是天真的。 “蜜儿，我觉得那样子太累了，我宁可过着平凡一点的生活。”尹宸芯不想再去介入钟圣凯的生活。 “你不爱他了吗？”对她讲理讲不通，谈情自粕以吧？ “我爱他，所以不想害他！” “你这样叫不想害他？”艾蜜儿为之气结。“他为你茶不思、饭不想的，一下子瘦了十几公斤，这样还不算害他吗？” “你又知道了？”这也太夸张了吧？钟圣凯本来就不胖，哪还有十几公斤的肉可以瘦？ “一定是这样的嘛！要不他干吗三不五时打电话给我问你的消息？你要知道台湾和美国的时差，他为了打一通电话给我，一定是趁着半夜起来打的，这样的睡眠品质不瘦行吗？”艾蜜儿的掰功可不是盖的。 “蜜儿，别再说了，我好不容易才忘了他！”尹宸芯恳求着。 “骗鬼啊，你忘得掉？如果爱情这么简单，我就不会逃回台湾避难了”艾蜜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和那个法国男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艾蜜儿很少提自己的事，所以，尹宸芯对她那段恋情并不了解。 “想知道吗？”艾赞儿故意吊她胃口。 “当然想！” “那就把你现在的电话、地址留给我，我去台中找你，到时我们再好好地聊。”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会放过。 尹宸芯犹豫了片刻，才说：“我不能给你，因为你会出卖我！” “你真的很小气耶！防得那么紧。”艾蜜儿翻了一个白眼。“如果能卖到一个好价钱，我跟你五五拆账，怎么样？” “你保证不告诉他！”她还是不放心。 “我的尹大小姐，钟圣凯若想找你，翻遍台湾的每一寸土地，他也会找到你。”艾蜜儿恨不得现在就能敲她一下，让她快点醒一醒。“宸芯，我真的很想见你。”艾蜜儿最后采取温柔攻势。 “那你就来吧！”尹宸芯终于妥协。 “我跟他说：‘我父亲绝不会让我嫁给外国人的，所以，你还是收回对我的爱吧！’你知道那驴蛋怎么说？” 艾蜜儿和尹宸芯坐在一家咖啡馆里，两人正聊得起劲。 “怎么说？”尹宸芯好奇地瞪大眼睛。 “他说：‘我相信真爱是可以克服万难的，我要让你父亲明白，我比任何人都还要爱你！’”艾蜜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可那驴蛋一点都不明白，我们中国人的父亲有着多大的权威，又有多么固执，你想改变他的想法，不如先改变自己吧！” 尹宸芯可以感觉得出艾蜜儿多喜欢那个驴蛋。 “因为承受不起他炽烈无悔的爱，所以，你就逃回来了？”尹宸芯问。 “我必须回来冷静想一想，如果我坚持要和他在一起，必须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艾蜜儿脸上漾着一抹苦涩的笑。 就像尹宸芯也曾冷静的想过，要是钟圣凯坚决要和她在一起，必须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一样，她了解艾蜜儿此时的心情。 “你认为是什么样的代价？”尹宸芯问她。 “我爸可能会跟我脱离父女关系吧？”艾蜜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这样我以后就只能一直待在法国，和父母亲老死不相往来。” “有这么严重吗？” “你不知道我老爸的个性，他说一就是一，你绝不能违抗，否则你就会死得很惨。” “看不出来，我觉得艾伯伯看起来很民主，他还让你到法国去学画画，完成你的梦想。”尹宸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只要是他认同的事，他就会全力支持，我爸可能觉得家里出一个画家女儿，也是一件很光彩的事吧。”她可一点都不觉得父亲是一个民主的人。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亲情与爱情，似乎是难以抉择的事。 “不怎么办。”艾蜜儿耸耸肩。“也许时间一久，我就把他给忘了也说不定啊！”“你说过，爱情不是这么简单的事”要真能说忘就忘，该多好啊！ 艾蜜儿又是一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因为，我们都在自欺欺人啊！”艾蜜儿潇洒地啜了一口咖啡。 尹宸芯心一紧，她当然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可在台中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回想起与钟圣凯在一起那段短暂的时光，总觉得像做了一场梦一样不真实，惟一烙印在她心上的是最后那场激情的热吻，那种感觉到现在想起来仍是那么真实，那么惊心动魄 钟圣凯的唇像火焰般，将她整个人、整颗心都燎烧了起采。 “宸芯，不要再逃避，比起我和吉米，你和钟圣凯的爱没有那么多困难，你这样退缩，只会让他更难过而已。”艾蜜儿想起钟圣凯来找她的那个早上，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她都觉得于心不忍呢！ “蜜儿，我好不容易才让生活步入正常的轨道，对于那段有点荒谬的过去，我想就让它结束吧！”她还是没有勇气面对那样的挑战。 “你真是很懦弱耶，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帮你出那种馊主意，平白地伤及无辜。”艾蜜儿快快地说。 “对不起嘛！我真的是很没用的女人。”不只没用，而且还是一只遇到事情只会选择逃避的缩头乌龟。 “看来我再逼你，你可能要逃到高雄去了！”她不知道尹宸芯的战斗力这么弱，人家炮火都还没开始攻打过来，她就弃械投降了。 “你在这里教小朋友画画好玩吗？”艾蜜儿转开话题。 谈到教学，尹宸芯的兴致就立即高昂了起来。 “我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路，那些小萝卜头，画起画来虽技巧不足，但创意绝对是在我们之上的，他们的想象力丰富，完全没被一些既定的框架限制住”尹宸芯说得口沫横飞、兴高彩烈。 艾蜜儿兴味地看着她，仿佛她真的从新的生活中找到无穷的乐趣。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可那个痴心汉那边又该如何解决呢？ 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对由她制造出来的爱侣，就这样结束了吧？ 结束了为期将近两个月的研习活动，钟圣凯终于又回到台湾。 他回国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向董事长报告这段时间的学习心得，他们父子俩在会议室已经讨论了一整个下午，关于一些美国资讯业市场上最新的情报，钟圣凯全都整理成一份简报，很有系统地让父亲了解最新的发展动态，以及未来公司可能发展的新目标。 “做得很好，我相信公司以后交给你，必定能创造出更出色的成绩。”钟志鸿对儿子的信心满满。 “这只是专业的部分，我觉得在管理方面，我是远远比不上您的。”钟圣凯很谦虚地说。 “这是经验的累积，我想只要假以时日，你会将公司管理得非常好。”钟志鸿虽然有两个儿子，但小儿子一心一意在搞他的乐器，对于钟家的事业一点兴趣都没有，他自然要将所有的重心摆在栽培大儿子身上。 “这还得靠爸爸多多指导。”钟圣凯在某些方面是顺从的，并且可以说是圆融的，他只希望能将父亲一手打造的山河继续传承下去。 “对了！陈伯伯一直很关心你，有空打个电话过去招呼一声。”钟志鸿像是不经意的一提，其实暗示的意味十分浓厚。 “我知道！”想到这个棘手的问题尚未解决，尹宸芯又不知去向，他有种进退两难的困窘。 “圣凯，婚姻只是男人的一部分，事业才是全部。”钟志鸿感叹地说：“当初我娶你母亲也是因为喜欢她，可女人结婚后都是一样的，久而久之，都会像一杯白开水。” 钟圣凯耸耸肩，不予置评。就算最后变白开水也无所谓，娶一个他爱的女人，至少他还曾经尝过美酒的滋味；娶一个不爱的女人，他恐怕要喝一辈子的馊水。 想起陈雨蝉说翻脸就翻脸的模样，他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钟圣凯和艾蜜儿约在一家餐厅见面。 “我已经和宸芯见过面了！”艾蜜儿坦白告诉他。 “她还好吗？”他的双眸一亮。 “不错，她现在在台中一个才艺班教小朋友画画，好像做得很有成就感的样子。” “她还恨我吗？”每次想到自己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他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宸芯从没有恨过你啊！她只是一只标准的驼鸟，遇到事情就把头埋起来，以为这样就没事了。你如果爱她，可能得多花点心思了。”艾蜜儿认为他们的未来就决定在钟圣凯有多少的耐心与决心。 “你愿意把她的住址给我？”钟圣凯欣喜地问。 “为什么不？”她一点都不在意尹宸芯会责怪她，这件事如果她不从中间穿针引线，可能就不乐观了。“但是我给你的只是一把开启的钥匙，以后会怎样，就得看你自己了。” 他明白她的意思。 “蜜儿，你这样帮我，我真不知” “别提要报答我的大恩大德，你只要好好的对待宸芯就好。”艾蜜儿不耐烦地打断他接下去要说的话。 “宸芯有你这样的朋友，我真替她高兴。”钟圣凯十分感动。 “也许她还会觉得我是一个损友呢！”艾蜜儿笑嘻嘻地说。 钟圣凯回以一个浅浅的笑容。 “你知道我那天在街上遇到她，她看起来简直就像一条流浪狗，望着麦当劳里的汉堡猛流口水” 她回想起当时遇到尹宸芯时的那个画面。 “后来宸芯把她的遭遇告诉我，我突然觉得好想哭像我们这种过惯好日子的人，哪有办法想象一个人过着三餐不继、而且连四千块房租都付不出来的困窘生活。所以喽，我就决定要帮她的忙，没想到却帮了个倒忙”她老老实实地把尹宸芯的糗事抖出来。 虽然艾蜜儿说得好像一则笑话，可钟圣凯却听得心酸酸的，恨不得立即将尹宸芯纳入他坚强的羽翼之下，永远不要再让她试凄。 “蜜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她。”他保证。 “你父母亲那边”这是她最担心的问题，因为她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我说过婚姻的事我要自己决定，大不了我们去公证结婚，等生米煮成熟饭后，他们想反对也来不及了。”他不认为这是个无法解决的问题。 “听起来很刺激呢！”她就是缺乏这样的勇气。 “宸芯值得我闹一场家庭革命！” “那么，我就拭目以待了！”她也很想知道革命的结果会如何，如果是一个不错的示范，她也可以考虑向父亲不可撼动的权威下战帖。 第七章 尹宸芯远远看见那抹倚在门边的身影，她就知道她被出卖了。 其实她早该想到的，艾蜜儿的行事作风一向很随性，只要她认为对的事，她就会不顾一切去做，不过她和吉米的事除外，更何况她也没向她保证过不把她的行踪告诉他。 既然他来了，她也不想再逃避，现在的她完全可以用真实的面目面对他，没有任何包袱，她反而觉得很轻松。 “对不起！”这是他开口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你不必跟我道歉，我们之间已经扯平了。”她欺骗他的感情，他用言语污辱她，谁都不欠谁。 “扯平就重头开始吧。”他没让她的冷漠给伤到， “我们已经结束了。”她掏出钥匙，打开公寓的铁门。 “没有结束，这不是一场你单方面喊停就停的游戏。”他抓住她欲推开铁门的手。 “如果说这是一场赌局，我已经没有任何筹码，就算你赢了，你又能够得到什么？”她平心静气地说。 他皱了皱眉，这是什么烂比喻？ “除了你之外，没有任何东西是吸引我的。”难道她还不明白，对他而言，还有什么比她更有价值的筹码？ 他明知她一无所有还是坚持要她，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但一想他父母所期待的媳妇人选，可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她拿什么条件跟人家比？ 童话里的灰姑娘只是被后母所欺压，至少她还有一点家世背景，而她，什么都没有！ “都已经很明白的告诉你，我跟你在一起的目的只是为了钱，你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为了让他断了这个念头，她不惜将自己抹黑。 钟圣凯只是觉得心酸，她这个理由已经骗不了他，也许，她还不了解艾蜜儿出卖她到什么程度。 “如果你觉得钱是我身上最吸引你的东西，我可以用钱买你的心。”没关系，他不急着拆穿她的谎言，更不介意当傻瓜。 “神经病！”他已经无可救葯，她不想再跟他继续耗下去。 伸手推开铁门，尹宸芯自顾自地走进去，谁知钟圣凯随后也跟了进去，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我这里不方便请你进去坐。”她目前和才艺班的一个陶艺老师合租一层公寓。 “你住几楼？”他若无其事地问。 她瞪他一眼，转身走上阶梯，他跟在她身后。走到三楼，她拿钥匙打开门，里面立即传来一阵狗叫声。 “你不会放狗咬我吧？”他笑着问。 他没有让她有机会将他关在门外，动作迅速地闪进那道即将合上的铁门，那只正在叫嚣的小白狗立即跳到她身上，兴奋地舔着她的脸。 他嫉妒得真想把它丢出去，难道那只畜生不知道那张脸只有他才可以碰？ 尹宸芯随后拿了一罐狗食，将瓶盖打开，把食物倒进狗狗专用的器皿内，小白狗马上吃得津津有味，一边摇着尾巴，一副满足的模样。 “慢慢吃，小心噎着了。”她温柔地拍着小白狗。 尹宸芯完全把他当做隐形人一般，他的存在甚至不如一条狗。 “咳咳”他不得不出声提醒她：“可以给我一杯开水吗？” “饮水机在那边。”意思分明就是告诉他：自己不会去倒！ 钟圣凯只好自己倒杯水来喝。他边喝开水边观看她的住所，这间公寓有三个房间，其中有一间是空房，另外两间物品都很齐全，显然目前有两个人住在这里，而且都是女孩子。 “你的房间一定是这一间。” 他走进其中一间墙上挂满图画的房间。 她的画很特别，用针笔细细勾勒出的线条，再配上柔和的色彩，表现手法比较像报纸上看见的插画。 尹宸芯发觉不对劲，她马上冲进房间，可已经来不及了，他手上拿着那张她刚完成的铅笔素描，认真地欣赏着。 “你把我画得很帅嘛！”他很厚颜地说。 尹宸芯一把抢下他手中的画，忿忿地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干吗丢掉？我觉得画得很好啊！”他一脸兴味地说。 他没有忽略她脸颊瞬间涌起的潮红，以及略带一丝羞赧的忿怒表情。 “你回去吧，我室友马上要回来了。”因恼羞成怒，她马上下逐客令。 他却走近她身前，完全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 “我是你的男朋友，来这里看你是天经地义的事，你的室友能有什么意见吗？”他理直气壮地说。 “我们已经过去了，你不要让我难堪。”她发现他比她想象的还要难缠。 “你说这样的话，这里难道不会痛吗？”他指着她的胸口。 他已经赤裸裸地看穿她的伪装！尹宸芯眼眶一热，她觉得自己快要摸不下去了。天啊！他为什么不放过她？他为什么还来撩拨她？ 她那么努力让自己恢复正常的生活，难道就这样前功尽弃了？ “宸芯，你醒醒好不好？跟我在一起，就算天塌下来我都可以为你挡，你在害怕什么？又在担心什么？”他的臂膀还不够硬吗？ 她摇摇头，泪水无法抑止地淌流。 “不要再逃避了，你已经把我的心偷走，现在却要弃我于不顾，这样不是太不负责了吗？”他伸手一揽，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不呜”他用嘴唇堵住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狠狠地吻了一下，才放开她说：“别说了，你这个女人，再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 他又覆上她的唇，给她一个更炽烈的吻。 “你只要说爱我，说你爱我”他的手掌贴在她的胸口，感受她狂乱的心跳，他在她唇边轻喃着：“你的心比你还要诚实” “跟我回去台北吧！”热吻过后，钟圣凯开始向她游说：“你喜欢教小朋友画画，我帮你弄个才艺班，学费全部自己赚，别再让你的老板剥削了。” “我”这事太突然了，她无法下决定。 “别再考虑了。”他已经替她想好了：“回台北后，你就住我那边，不必再花钱去外面租房子。” 意思是她连房租都可以省下？ “才艺班我负责帮你招生，你只要专心上课就可以。当然，所有的学费收入都归你，我只当义工。” 这么好的条件，上哪儿找呢？ “我不能答应你！”如此一来，她岂还有退路？ “为什么不？”他为她设想的还不够周到吗？ “我搬去跟你住，不就等于跟你同居？”她有她的顾忌。 “如果你怕我占你便宜，我可以睡书房。”要从书房再搬回房间，只要再多下点功夫就行。 “就算我们没怎么样，别人会怎么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谁会相信他们之间是清白的？ “哪来的别人？就我跟你两个人。现在的人各忙各的，就连邻居住着什么样的人都不晓得，谁有空理你家里多一只猫还是多一条狗。” “你把我当成猫还是狗？”她有些不悦地问。 “这只是一个比喻，你想太多了啦！” “你让我想想看。”她有点心动了。 “还要想？”他打算直接把她打包带回去， “就算要走，也得把这里的工作告一个段落。”她怎能说走就走。 “要多久？一个星期够不够？我一个星期后来接你。” “你这个人很霸道耶！”他一来就莫名其妙地把她已经做好的决定给搅乱了，现在又逼迫她回到他身边，她却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一个星期让你准备，还不够仁慈吗？”原本就没打算要空手回去，他认为自己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了。 “你不怕我利用这个机会逃走？”他就这么笃定她会跟他回去？ “你要逃到哪儿去？还有什么比我的怀抱更温暖的地方？”他再次将她拥入怀里，深深地烙上他的吻。 他要用他最诚挚的爱和温柔来感动她。 钟圣凯说的一点都没错，她独自飘泊了这么久，还有什么比他的怀抱更温暖的地方？ 没有了！再也不会有了！ “圣凯，你什么时候才要带女朋友回来见我们？”吴佩桦已经打了第三次电话催他了。 “妈，你也知道我最近很忙，过一阵子再说吧。”钟圣凯总是以忙碌来推托。 事实上他也真的很忙，除了公司的事之外，他还忙着要帮尹宸芯筹备开才艺班的事，目前他已经找到地点，正在联络工人过来装潢。 “你不要故意找借口混过去。”吴佩桦已经等得失去耐性了。 “我真的很忙嘛！光这星期我就已经到高雄出差三天了，你想我哪来的闲工夫安排儿女私情的事？”他说的也是实情，高雄分公司上个月的绩效太差，他总得过去关心关心。 “你爸也真是的，一下子丢那么多事给你做，其他人都在于吗？”吴佩桦为他打抱不平。 “妈，您别怪爸爸，要管理好一家公司真的不容易，我摸索了这么久，都还没能真正上轨道，我自己比爸爸还要急。”人家说富不过三代，他不希望自己真的变成一个守成的第二代。 “工作归工作，别把身体累坏了。”听儿子这么说，吴佩桦立即放软态度。 “我知道。” “有空回来家里看看妈。” “我会的。” “女朋友尽早带回来给爸妈看。”她还是不忘提醒他。 “我知道。” 币上电话后，他双手按着太阳穴，眉心紧拧。 他一直在想要怎么向爸妈提尹宸芯的家世，才会让他们接受他爱的只是一个“佣人”的女儿，而不是他们所期许的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他到底要怎么做才不会伤害到尹宸芯？ “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钟圣凯将尹宸芯的行李放进他惟一的一间卧房内。 尹宸芯一屁股坐上他的弹簧床，看了看四周对她仍是很陌生的环境，突然叹口气说：“我好舍不得小白喔！” 小白？他大老远地把她带回来，她竟念念不忘那条狗。 “喜欢狗狗，我买一只给你养就是了。”他对那种毛绒绒、又会随地大小便的东西最感到头疼了，不过，为了她，他什么都可以迁就。 “真的吗？”她的眼眸一亮，开心地在他的脸颊印上一个吻。 “不过，有一个条件”他在她身旁坐下。 “什么条件？”她偏过头问他。 “不准让它睡我的床。” 尹宸芯娇俏地白了他一眼。不过是说说而已，她也不见得有时间照顾小狈啊！但他对她的宠溺却也因此表露无遗，让她更加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圣凯，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既然已经决定跟他回来，她就已经做好要面对他家人的准备。不管多困难，她都会坚持下去，绝不再当一个爱情逃兵。 “嗯？”他不是很明白她想表达的是什么。 “我答应去见你爸爸妈妈，我会向他们坦白我的家世，不管他们能不能接受，我都不会离开你，除非”她停了一下。 “除非什么？” “除非你不再爱我。” “傻瓜！”他敲敲她的头。“这个问题你永远都不必担心。” 尹宸芯笑着偎到他怀里。有钟圣凯这样爱她，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工作室我已经帮你找好了，改天有空再带你过去看看。” “你别光忙我的事，这样我会过意不去。”她希望他以钟家的事业为重。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不要分这么清楚好不好？” “人家担心你不务正业，到时伯父要是责怪下来，我不就成了大罪人了。”对于他的家人，她是十分畏惧的。 “你这小脑袋瓜真会胡思乱想。”他将她抱得紧紧的。 她不再是过去那个让他难以捉摸的女人，此刻在他怀里的是一个真真实实的尹宸芯，一个会撒娇、有点顽皮，却又温柔体贴的女人。 他们再也不分开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他再也不会让她离开了！ “晚安。”钟圣凯在尹宸芯的额上印上一个吻。 “晚安。”尹宸芯在他脸颊上回一个吻。 然后，钟圣凯就恋恋不舍地抱着一床棉被，直接往隔壁的书房走。 尹宸芯躺在床上，抱着软绵绵的棉被，终于有了归属感。她从小就没有一个真正属于日己的家，妈妈一直把她和小她两岁的弟弟寄放在外婆家，自己一个人到外面帮佣，一年四季都住在雇主家。 案亲对于她则始终是一个谜，只听长辈们说过，她爸爸在弟弟出生后没多久就去世了，关于父亲的总总他们却从来不提，仿佛是一个不能碰触的禁忌般，包括父亲的外貌、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完全不知道。 平时母亲除了拿钱回来之外，很少有机会回来看他们，所以，幼小的她，对于父母亲的感情还没有阿嬷来得深。 自从她念高中时阿嬷过世之后，她就和弟弟两人相依为命，靠着母亲走时拿回来的钱继续生活下去。 还好他们都没有因为这样无人管束的生活而变坏，她和弟弟一边念书一边打工，竟然也都念到大学，这是她母亲一生中感到最骄傲的一件事。 她从没怪过妈妈，因为她知道妈妈是为了养活他们才离开家的。可偶尔她会怨爸爸为什么死得这么早，她甚至都来不及认识他，她就没有父亲了。 这个夜晚，让她想起许许多多的往事，想到心酸，想到流泪 继而想到钟圣凯为了把房间让给她，一个人睡到隔壁书房的沙发，像他这样一个从小饼惯富贵生活的人，怎睡得惯？ 她忍不住下了床，悄悄地走到隔壁书房，钟圣凯局促地蜷曲在沙发上，墙上亮着一盏晕黄的灯光，她看见他睡梦中的脸，那是一张温文儒雅的面孔，没有太过刚硬的线条，紧抿的唇倒有几分的倔强。 “圣凯。”她蹲到他面前，轻声唤他。 钟圣凯张开眼，有些担心地看着她那张素净的脸。 “你睡不着吗？” “嗯。”她点点头，然后咬了咬下唇，有点难为情地说：“你可不可以跟我一起睡？” 钟圣凯露出一个暖昧的笑容，坏坏地说：“跟你睡，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因为一时冲动，一口把你吞了。” “那就麻烦你自备口罩吧！要不然用胶带贴起来也可以。”她顽皮地说。 其实，她一点都不担心钟圣凯会对她做出她不愿意的事，如果她连这点把握都没有，就不敢搬过来和他“同居”了。 “你想虐待我？”他拍拍她的头，有些无奈地说。 难道她不明白，对一个正常的男人而言，和一个女人同枕共眠，却又不能随心所欲，是一大折磨。 “考验你的自制力！”她说。 “不必了，我承认我的自制力不够，无法接受这种严苛的考验。”他一点都不想逞强。 他的反应让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坦白得可爱！ “那你就继续睡沙发吧！”到时可别怪她狠心，没给他睡弹簧床的机会喔！ 尹宸芯飞快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然后站起身，准备回去好好睡一觉了。 “等等！”钟圣凯抱着棉被跳起来，有些不怀好意地说：“我还是回去睡床铺比较习惯！” 你再逞强啊！尹宸芯抿嘴一笑。 有钟圣凯睡在身旁，她就安心许多，连打了几个呵欠之后，便沉沉地睡去。 睡梦中的她翻了个身，将他当做玩具熊紧紧地抱着，让他动弹不得。本来在沙发上睡得好好的钟圣凯，反而因此一夜无眠。 他不禁要感叹：这真是一个折磨人的夜晚！ 第二天，钟圣凯一大早就去上班了。 尹宸芯一直在床上赖到十点多才起床，梳洗过后，她在冰箱里找到一瓶牛奶，便拿来充当早餐。 因为实在太无聊，她打了一通电话给艾蜜儿。自从做了这样的决定后，她都还没通知艾蜜儿，想必她会十分惊讶吧。 “宸芯，我正想打电话给你说。”艾蜜儿兴奋地说。 “真的啊！我们还真有默契。” “我知道你想告诉我什么。”艾蜜儿神秘兮兮地说。 “你是神算啊？”尹宸芯吓了一跳。 “人家一大早就打电话跟我道谢啦，你想我能不知道吗？”艾蜜儿大大方方地揭开谜底。 “你这样出卖我，还好意思说得洋洋得意的。”尹宸芯喔道。 “没有我这样出卖你，你不知道还要撑到什么时候呢！”艾蜜儿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我觉得你真的很好运耶！随便伸手一抓就让你挑到一个最好的，连我这个旁观者都快被他的痴情感动了。” 唉！她何其幸运，能交到艾蜜儿这样好的朋友。 “蜜儿，你对我真好！”尹宸芯由衷地说。 “别在那儿婆婆妈妈，只要你们两人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的一片好意就不算白费了。” “我真的希望会有那么一天。”对于她和钟圣凯的未来，她依然没有十足的把握。 “会啦，我教你一个最好的方法”艾蜜儿的鬼点子最多。“就是让钟圣凯快点把你的肚子弄大，到时抱着孙子回去见他父母，老人家看在孙子的分上，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蜜儿，你这是什么馊主意！”尹宸芯有些难为情。 “这一定是个好主意，钟圣凯是长子，他父母亲一定急着想抱孙子，如果能够一举得男更好，从此之后你在钟家的地位就稳固啦！”艾蜜儿还在那儿自得其乐地说着。 “你哪来这么多鬼点子？”尹宸芯有点受不了她。 “看电视啊，八点挡不都是这么演的。” “我们现在不是在演戏好不好！”她怎么可以把电视上的剧情拿来套用在现实的生活中呢？ 说不定钟圣凯的父母会因为她未婚怀孕而更看轻地呢！这个艾蜜儿有时还真是个狗头军师呢！ “你没听过‘人生如戏’这句话吗？你就当做自己在演一场戏，你就是戏中的主角，旁边的人都是陪衬，你只要好好地扮演自己的角色就好。” 艾蜜儿这席话就有点深度了，尹宸芯认同地点点头。 “蜜儿，谢谢你总是在背后给我打气，要是没你这个朋友，我现在可能还在街头流浪呢！”没错，她的命运就是与艾蜜儿重逢之后才开始改变的。 “少来了，我没那么伟大啦！” 两人在电话阻大笑了起来。 “宸芯，我想告诉你一件事”笑过之后，艾蜜儿转而认真地说。 “什么事？”尹宸芯被她正经八百的语气吓到了。 “吉米来了！” 尹宸芯愣住，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昨天他打电话告诉我，说他人已经到台湾了。” “那你们见面了吗？”尹宸芯好惊讶。 “我跟他约今天下午。”艾蜜儿停了一下才又说：“怎么办？我好紧张耶！” 尹宸芯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紧张什么？”她很怀疑艾蜜儿也会有紧张的时候？ “当然是怕他会不顾一切杀到我家，向我爸爸表明他想跟我结婚的决心啊！”“那你打算怎么办？”尹宸芯的鬼点子可没艾蜜儿那么多，她无法提供很好的建议。 “我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啊！”“先见面再说嘛，也讷：他已经想好一套很棒的对策也说不定。”尹宸芯只能这样安慰她。 “我改天带他去见你，好不好？” “好啊，让你如此着迷，一定是帅呆了。”她也很期待能见到吉米。 “帅不帅是见仁见智啦，不过，我觉得他很迷人。”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甜蜜。 “一个很迷人的驴蛋？”尹宸芯取笑她。 “对！”艾蜜儿也笑了。 第八章 这是一间三十几坪大的一楼办公室，由于墙壁都已经重新油漆过，所以整体看起来很新、很亮。 “喜欢吗？”钟圣凯问。 “嗯！”尹宸芯非常满意地点点头。“租金不便宜吧？” “还好，一个月三万块，如果做得不错，我打算把它买下来，”这个地方正好位于学区，光附近的中小学就有三四所，地点算很好。 “这样要收多少学生才能打平？”尹宸芯有点担心。 “你放心，我已经算过，大约十几个学生就可以打平开销。既然叫做才艺班，除了绘画之外，我们还可以开一些其他课程，像陶艺、纸黏土、钢琴、书法、作文等等，只要请到专业的老师来上课就好。” 钟圣凯不愧是一流的企业人才，他老早就替她规划好了。 “看来，我真的是什么事都不必担心，只要等着学生上门就可以。”尹宸芯突然觉得钟圣凯可以帮她撑起一片天，她只需要当个无忧无虑的小女人。 “这叫人尽其才，像我们这种没才艺的人就负责规划，你们这种专业人才就负责传授，如此分工合作，效率才会高。”钟圣凯谦虚地说。 “你还真会说话。”他就有本事把她捧得高高的。 “没有一点口才，怎么追我的宸芯小姐。”他不否认自己的用心。 “你以前追女朋友也是这样花言巧语的？”她想起他曾说自己谈过几次“不怎么样”的恋爱，但对于他所谓的“不怎么样”就不知是到什么程度了。 “我哪来的花言巧语？”真是天地良心，他一向都不屑用那一套的。 “你难道忘了自己说过许多花言巧语？”她娇俏地白了他一眼。 “我只记得自己说过多少甜言蜜语。”他笑着说， “那有什么不同？”她在他胸前轻轻地捶了一下。 “花言巧语是骗人的，甜言蜜浯是哄人的，”他自有一套说词。 “那又有什么不同？”分明是在强词夺理。 “心态不同嘛！”他不知道这个女人这么爱追根究底。 “那你以前追那些女人都是什么心态？”她还不放过他， “当然是正常男人的心态，只要是男人都会想要追求看得上眼的女人，我当然也不例外。”他老实说。 “可最后还是分手了。是你的问题，还是别人的问题？”感情的事容不下一点点的猜疑，地不希望他是那种见一个爱—个的花花公子。 “都有吧，若不是我不够爱人家，就是人家不够爱我。总之，没有一段是让我想要地久天长的。” 我呢？你想跟我地久天长吗？她很想脱口而出，随即又吞了回去。这种问题问也是白问，有哪个男人会实话实说？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他看出她欲言又止的表情。 “想你这个男人这么花心，我还是好自为之。”她硬要扭曲事实。 “事实胜过雄辩，我不会指着天对你说那种‘石烂海枯，此情永不渝’之类的蠢话。”他深情地看着她。“你只要用心感受我对你做的每件事、对你说的每句话是不是出自于真心。” 尹宸芯终于折服在他那双坦荡荡的眸子里，此时，她是选择相信他的，不管两人是否能够地久天长，至少他曾经用心爱过她，这就够了，她也没有必要再迫问那些已经成为过往云烟的事。 他们大略看过她未来的办公室之后，钟圣凯就带着她离开。 “你想吃什么？”上车后，他问她。 “我们以后是不是该自己开伙？每天吃外面好浪费呢。”钟圣凯每次都带她到高级餐厅用餐，一餐下来至少都要上千块，她觉得太过奢侈。 “你会做菜吗？”他笑着问。 “当然会，以前妈妈不在，都是我掌厨比较多。”她从念国小就开始学习煮饭给阿嬷和弟弟吃。 “那我倒很想吃吃看你做的菜。”他很好奇。 “要不要我们明天就开伙？”今天已经太晚，就算买得到菜，弄到好，两人恐怕都已经饿晕了。 “好啊！那么我今天更要好好请你吃一顿。” 他想：有个女人在家等着他回去吃饭，那种感觉一定很温馨。 钟圣凯带尹宸芯去吃一份要八百多块的欧式自助餐，尹宸芯之说不划算，她食量不大，更何况那些海鲜她又不敢吃，带她到这种地方吃饭简直就是一种浪费。 她早己抛开所有的包袱，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真真实实的自己，过去那个穷得一天只能花一百块钱的她，怎能吃得起这样昂贵的晚餐？ “我们来这里是吃气氛的，你不必算得这么清楚。”他从来都没遇见过吃一顿饭还会这样精算的女人。 “我是舍不得你花这么多钱，而且我也吃不下这么多东西。”她顶多吃一盘食物、喝碗汤，再来杯饮料就饱了。 “拜托你以后跟我在一起不要再考虑钱的问题，我最不缺的就是钱，只要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就是我最满足的事了。”他对自己发过誓，只要她回来他身边，他就不要再让她过苦日子。 “圣凯，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好像从天上掉下来的幸福，她从没想过会遇到这么好的男人。 “因为”他用嘴形对她说：我爱你。 尹宸芯的脸颊瞬间涌上一股燥热。自从他们合好如初之后，钟圣凯完全一改过去温文儒雅的形象，对她的爱表现得又浓又烈。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我以前曾经欺骗你？”本来是不想提的，可现在她却很想知道为什么他会对她这么执着。 “有吗？我不认为你曾经欺骗过我。”他不曾问过她的家世，又哪来的欺骗？ “但是我刻意隐瞒自己的家世，又居心不良，这和欺骗并没有什么两样。”在她看来，那是她人格上一个很大的污点。 “你想太多了，我如果真的在意那些，干吗还处心积虑的想要挽回？那一天是你说那句‘没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深深刺伤了我，让我觉得自己在你心目中只是那么一点点价值，所以，我很不能谅解”他不想再说下去，只用眼神示意：这样你了解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想要我？”她是如此不堪又现实的女人，不是吗？ “我想了好久，觉得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你也没有存心欺骗我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他低下头，苦笑着说：“我已经陷下去了！” 我已经陷下去了！这句话深深地撞击着她的心，让她内心澎湃不已，只想要用更多更多的爱来回馈他的深情。 “对不起”如果可以，她真想收回那句残忍的话。 “所以，为了弥补我曾经受过的伤害，你必须赔上整个人，想想我也没什么损失嘛！”他语气虽不怎么正经，却有一种承诺的意味。 他对她这么好，如果要她拿一生的幸福来做赔偿，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他们的晚餐在温馨甜蜜的对话中持续到将近十点才结束，走出餐厅，街道上仍充满着熙来攘往的人潮，仿佛这个夜才要开始， 钟圣凯挽着尹宸芯的手，慢慢地穿越人群，走向停车场， 他们完全没发现一个跟在后方的身影，随着他们走进停车场，紧接着在他们之后开出的是一部红色的跑车，直到他们回到钟圣凯居住的那栋大楼，后方的跑车才掉头离去 那抹代表危险讯号的火红，正等着向他们的幸福伸出魔爪，只可惜，正沉醉在爱河当中的两人，一点都没有警觉到。 “兴国学长吗？我是雨蝉。”陈雨蝉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眼神落寞地看着窗外霓虹灯闪烁的街景。 “好久不见了！怎会想要打电话给我？”电话那头的男子显然相当愉快能接到她的电话。 “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不喜欢转弯抹角。 “喔？是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动用到我这个大人物？”他说完，立即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 “当然是和你的职业有关。” “你想要我调查什么人？”对方很直接地问她。 “伸亚科技董事长的大儿子。” “你是说钟圣凯？”他仿佛对钟家很熟的样子。 “对，就是他，我要你帮我查他身边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头。”她想要知道钟圣凯爱上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那女人没有比她出色的脸蛋，也没独特的穿着品味，平凡一如街上的女子，为什么她可以让钟圣凯对她一往情深，甚至说出“我爱她，即使我必须付出代价”这样坚决的话。 “怎么？这算是一桩第三者的案子吗？”男人试探性地问。 “你别问那么多，我只想知道有关那个女人的一切。” “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我如果知道就不需要你去查了。”她没好气地说。 “你确定他身边的女人只有一个吗？”他不怀好意地问。 “有几个就查几个吧！”“碰”的一声她气愤地摔上电话。 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逐渐暗淡下来的繁华，想起许多童年往事，想起钟圣凯那一张温柔的笑脸，她曾经以为那是专给她一个人的。 而今，看见他身旁有了另一个女人，她竟感到莫名的酸楚，像童年时代失落了一件心爱的玩具般，她想把他找回来。 从小到大还没有她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不是吗？ 钟圣凯一早到公司上班后，尹宸芯就开始计划这一天要做些什么。想了好一会儿，她发现有一件事一定要先去做，那就是到菜市场买菜。 她已经说好今天要做晚餐给他吃，若不趁早去买菜，晚了就不新鲜了。 打定主意之后，她立即换上一身轻便的t恤、牛仔裤，随手将散落在肩上的长发扎成马尾，快快乐乐地出门去了。 从他们住的那栋大楼走路到菜市场要花上二十几分钟，去的时候还可以边走边散步，不会觉得路途太过遥远；回程可就没那么轻松了，她两手提着大包小包的，走没几分钟她就觉得手好酸，可她又舍不得花钱坐计程车，只好走走停停的，硬撑着走回家。 回到家，放下手上沉重的负担之后，她的双手不仅红肿，而且还一直抖着不停。她在心中盘算着，改天一定要去买一部可以用手推的购物篮，要不她连机车都没有，光提着菜要走这段路，想来就觉得可怕， 将所有的食物放进冰箱后，她开始整理家务。虽然每个星期固定两天会有欧巴桑过来打扫，可她还是想要自己来。等再过一阵子才艺班开课之后，她恐怕也没时间做这些事，何不趁这段休息时间能做多少算多少，要不每天待在家里没事做也挺痛苦的。 一直到近中午她才将每个房间都整理过一遍，她刚准备要好好坐下来休息一下，艾蜜儿却来电话了。 “宸芯，中午有没有空？我想约你一起吃个饭。”艾蜜儿的声音听起来很甜蜜。 “我正闲得发慌呢！”艾蜜儿这通电话来得真是时候。 “我会带吉米一起去唷！” “你们还好吧？”尹宸芯不知他们见而之后是否一切都很顺利。 “见面再说了。”艾蜜儿先卖个关子。 “那么可能要麻烦你过来接我，” “那有什么问题，把你的地址告诉我吧！” 尹宸芯把钟圣凯住处的地址报给她。 “你先打扮一下，我三十分钟后到。” 币上电话后，尹宸芯匆匆忙忙地到浴室里冲个澡，换上一套湖水绿的洋装，在脸上涂上一层淡淡的妆彩，满意地向镜中的自己眨眨眼。 她发现跟钟圣凯在一起之后，自己果然变得美丽又自信，完全不同于过去那个寒酸又自卑的自己。 吉米真的很帅，俊逸的五甘和影星体葛兰有些神似，都是属于那种贵族绅士型的，尹宸芯和他面对面而坐，目光不自觉地被他深深吸引。 “台湾的女孩都是这么漂亮的吗？”吉米用英文问艾蜜儿。 “你开始要转移目标了是不是？”艾蜜儿睨他一眼，可她的眼底一点吃味的意思都没有。 “我已经找到最好的了。”他改用法文说。 尹宸芯修过法文，她当然听得懂吉米所说的话，她向艾蜜儿眨了眨眼，两人会心一笑。 为了吉米，艾蜜儿还特别挑了这家法国餐厅，言谈之间，两人眼神交会时所释放出的浓情蜜意，更不在话下。 尹宸芯心想：如果只是因为肤色与国籍的差异，硬要将这两个彼此相爱的人拆散，不是一件很残酷的事吗？ “因为爱她，所以不惜一切从法国追到台湾，如果还不能说服她嫁给我，我要直接把她绑架回去。”吉米笑着对尹宸芯说。 他的笑容十分迷人，充满自信，和不容置疑的坚定。 “请你千万要记得，如果有一天我被人家绑架，绑匪就是你眼前这个男人，这会是一桩震惊国际的绑票案。” 艾蜜儿眼底闪耀的幸福光彩，是尹宸芯未曾见过的。 “他知道你的情况吗？”尹宸芯用中文问她。 “当然，我在法国就跟他说过了，可他就是不死心，我有什么办法！”艾蜜儿耸耸肩，有些无奈地说。 “你现在打算要怎么做？”人都来了，总得有个对策吧？ “因为爱得太深，我们都怕失去：田为怕失去，所以不敢面对现实。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觉得爱就应该要面对现实，否则这样的爱一点意义都没有。我决定要向父亲的权威挑战，我要他认同我们相爱的事实，进而成全我们。”她要像钟圣凯一样，毫不畏惧地选择自己所爱的人。 艾蜜儿的话听起来慷慨激昂，像要上战场似的，尹宸芯感到好笑又悲伤，一场本该甜甜蜜蜜的恋爱竟然谈得这么辛苦，是不是太过沉重了些？ “蜜儿，我支持你。”尹宸芯伸出手和艾蜜儿紧紧地握了一下。 “你们在说什么？”吉米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们两个。 “我的朋友说你要把我带走，她会舍不得。”艾蜜儿向他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 “我可以邀请你来法国玩。”吉米认真地对尹宸芯说。 “我非常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尹宸芯也十分认真地回应。 然后他们三个人都开心地笑了。 在闲聊当中，尹宸芯得知吉米在法国是一个刚起步的剧作家，他写过几部电影剧本，也有了一些知名度。尹宸芯说他外形这么好，很适合当男主角，吉米却谦虚地说他演技不好，只适合幕后的工作。 之后他们又谈了一些对好莱坞当红电影的看法。吉米说他很想写一些类似美丽人生这样的剧本，可惜还找不到一个肯赏识的导演。 这一餐他们吃到两点多才结束，尹宸芯衷心地祝福吉米能为自己的人生改写一个剧本，让他对艾蜜儿的爱可以有个完美的结局。 牛脯、马铃薯、胡萝卜、洋葱，番茄切块，以姜片爆香炒过后，加水用爆火炖煮这是她最爱吃的罗宋汤。 好久没有下厨了，曾经以为这双手不会再为打理三餐而忙碌，她还有更神圣的工作要做，没想到再次下厨却是为自己心爱的男人，而她更是心甘情愿为他洗手做羹汤。 山葯香菇鸡、麻婆豆腐、葱爆牛肉、快炒高丽菜、再加上罗宋汤，这就是她第一次为他做的晚餐。虽然菜色丰富，每道莱的量都不多，刚好够他们两人食用。 钟圣凯为了吃尹宸芯亲手做的晚餐，还特地提早下班。回到家看见一桌精致的菜肴，心中那股和尹宸芯组个小家庭的欲望就更加强烈了。 “老婆，我真是爱死你了！”他张开手臂绐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他是个很平实的男人，刘物质生活要求不多，只要有个温柔贤淑的妻子，在他下班回来后能给他种幸福的感觉，这样就够了！ “谁是你老婆！”尹宸芯在他怀抱中甜蜜地笑着。 “你现在就像我的妻子，我们住在一起，共同分享生活中的喜怒哀乐而且在我下班后还有一桌美味佳肴等待着我，这种感觉，我觉得很幸福。” “人家说爱就是把菜吃光光，你光用嘴巴说是没用的，不如用行动直接证明吧！”尹宸芯轻轻地推开他，将他带到餐桌前。 “我每天这样吃，身材会不会走样？”钟圣凯笑着坐下来。 “走样最好啊！这样就没人会来跟我抢了。”尹宸芯在他对面坐下。 “你会担心这个啊？”他在她鼻尖轻捏了一下说： “有谁抢得过你？开启我的心的那把钥匙已经放在你手上，这世上只有那么惟一的一把，无法复制，所以，再也没人打得开了。” “快吃吧！”尹宸芯有些羞赧地将一块鸡肉夹到他的碗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真是太好吃了！”他一边咀嚼，一边赞美。 “那就多吃一点吧！”尹宸芯不停地帮他夹菜。”你真的打算把我养成一只肥猪，”这么甜蜜的感觉，他乐意当一只肥猪。 一顿晚餐就在这样幸福甜蜜的气氛中度过，他们都非常喜爱这样的感觉，不像在餐厅里吃饭，除丁旁边有许多陌生人之外，还有服务生随时会过来送食物，收餐具，感觉十分拘谨。 吃过饭，钟圣凯完全抛弃大男人的形象，尹宸芯洗碗盘，他卷起袖子帮她冲水，很快就将碗盘清洗手净。 “你先去客厅坐，我煮杯咖啡给你喝。” “我陪你。”他喜欢陪在她身旁的感觉。 尹宸芯将咖啡粉放进煮咖啡机里，再将水倒进去，陵下开关，一会儿香浓的咖啡味道就充满整个室内， 钟圣凯倚在流理台前，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婀娜多姿的身影，惹得他一阵春心荡漾的，尤其是她那一双修长的美腿，以及包裹在短裤下挺俏的臀部，十分引人遐思。 他一直想转移注意力，可又忍不住要看她，真怕自己会因为欲求不满而流鼻血。在她举起手臂，打算拿出架子上的咖啡杯时，他再也克制不住，上前从身后紧紧地抱住她。 尹宸芯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他对她明明白白的渴望，她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 然后，他将她的身体扳过来，她抬起头看他，他的眼神迷蒙地注视她，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狂乱如擂鼓，在他低下头的那一刹那，她闭上了眼。 接下来就是一阵让她头晕目眩的深吻，他们的身体紧密地贴在一起，他的唇、他的舌疯狂地与她纠缠，仿佛怎么吻都无法满足他内心强烈的渴望 她的臀部抵着身后的流理台，她的手不自觉紧紧地圈住他的脖子；他的右手沿着她的腰部曲线往上游移 “圣凯，我们的咖啡”她惊慌地说。 “咖啡可以保温。”他继续亲吻她圆润光滑的肩膀。 她知道他已经停不下来，原本她内心隐隐约约的惶恐也被更多的渴望所取代。 “圣凯，这里是厨房”她的最后一丝理智告诉她，必须停止了。 他似乎没听懂她的意思，以很快的速度将她拦腰抱起，奔向他们的卧室。 “不舒服吗？”钟圣凯翻过身，轻抚着瘫软在床上的尹宸芯。 她侧过脸，几绺发丝因汗水而贴在脸颊上，散发出几分慵懒的风情。 “有哪个女人第一次是很舒服的？”她睨他一眼， “对不起！我闻到咖啡香就会兽性大发。”他半开玩笑地说。 “原来都是咖啡惹的祸，看来我必须把所有的咖啡都收起来，再也不让你碰了。”她没想到他们的关系会发展得这么快，可她一点都不后悔。 “你应该说，以后要多买一些咖啡回来，然后天天煮给我喝，这样你就可以每天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他坏坏地说。 “是你幸福快乐吧！”这男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没听过电视广告上说：男人的健康，就是女人的幸福！这种深奥的道理，你要慢慢体会才会懂。”他暧昧地说。 “不正经！”她轻轻地打他一下。 “走，我们一起去洗鸳鸯浴，”他拉她起来。 “你先去洗。”虽然刚刚已经让他看光摸光，可她还是不好意思和他一起洗澡。 “我就是想跟你一起洗。”他不放过她。 “不要啦！”她坚持不动。 “你再不依，我用‘强抱’的喔！”他威胁她。 “你好可怕！” “知道怕了就自己来吧。”他笑眯眯地看着她红通通的俏脸。 最后，她还是不得不妥协，跟他一起洗了鸳鸯浴。 从没想过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最亲密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甜蜜，原本平淡的生活也因为爱情而丰富了起来，她这一生从没这么富足过。 “我有一样礼物想送给你。”他一边帮她吹头发，一面说。 “什么东西？”她亮着一双晶灿灿的眼，好奇地看着他。 “你猜。”他故意卖关子。 “我猜不到，你先提示一下。” “很实用的。” “衣服？”她随便猜。 他摇摇头。”化妆品？” 他又摇摇头，脸上却挂着一抹神秘的色彩，仿佛早料到她猜不到似的。接着她又猜了好几种东西，得到的答案仍是摇头。 “你就直接告诉我吧。”她央求着。 “这么容易就放弃啦？”他笑她。 “你明知道我猜不到嘛！” 最后，他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串钥匙给她，她端在掌心看了一会儿，突然兴奋地跳了起来。 “你送我一部机车是不是？你知道我很需要它对不对？”她很久以前就好想要一部代步工具了。 钟圣凯无奈地摇摇头，抓起那把钥匙一一地向她介绍：“你看清楚，这是遥控器，这支是车子的钥匙，这支是防盗锁的钥匙” 尹宸芯不置信地瞪着一双大眼傻愣愣地看着他。 “你是说你送我的是一部车子？”她讷讷地问， “对，四个轮子的那一种。” 尹宸芯突然皱起眉头，一副很懊恼的撑样。 “怎么？你不喜欢车子？”他有些担心地问- “不是的。”她摇摇头，很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驾照！” 闻言，钟圣凯忍不住捧着肚子狂笑了起来。 “没有驾照这么好笑吗？”笑成那样，这也太过分了吧？ “我只是觉得你好可爱。”单纯得可爱。 “你把车子退了吧，反正我也不会开，又让你花那么多钱。”喜欢归喜欢，她收不起这么贵重的礼物。 “你明天就去驾训班上课，一个月后你就可以拿到驾照了。”他将钥匙放回她的掌心。“我的工作很忙，你要出门时我不见得有时间载你，所以，你有一部车可以开，我会比较放心。” 尹宸芯感动得红了眼眶，她上前一把抱住他，脸颊贴在他的胸前。 “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所以，你要用一生来回报我。”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要回报你。” “这样我不就永远翻不了身了，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 弥漫着旖旎风情的房间里，原本充满着甜蜜的絮语渐渐被浓重的喘息声取代了 第九章 尹宸芯，一九七九年生于新竹县。三岁时，父亲因过失杀人入狱，第二年因病死于狱中，从此母亲靠帮佣将她与弟弟一手抚养长大 于x艺术学院毕业后，不到一年换过四个工作，目前无业当中，并与仲亚科技少东钟圣凯同居 简单、明了，这就是钟圣凯身边那个女人的资料。 陈雨蝉嘴角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她想：钟圣凯一定不知道吧，他身边的女人竟然是个杀人犯的女儿，他们钟家要得起这样的媳妇吗？ 如果将这份资料送到钟伯伯而前，他会不会当场气得脸色发白？她愈想愈觉得开心，这结果比她预期的还要有趣几十倍，她真想看看钟圣凯知道那女人真实的家世之后，他是不是会后悔当初义无反顾的爱上她？ 一定会的，以钟家的社会地位，他怎么可能娶这样的女人进门？撇开她母亲卑微的身份不说，光有—个杀人犯的父亲就能教她从此抬不起头了，不是吗？ 圣凯真是傻啊！什么样的女人不爱，偏偏要去爱她？ 尹宸芯.多么好听，多么容易让人误以为高尚的名字，竟然有着如此不堪的家世。不能怪她残忍地揭穿她的真面目，她只是不愿意钟圣凯被她清纯的外表所蒙骗，傻傻地爱着她而已。 她相信这件事过去之后，钟圣凯还是会回到她身边，他们两人依然是那对青梅竹马的金童玉女，那女人终将成为钟圣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云烟。 带着胜利的笑容，她将这份资料影印一份，以匿名者的身份寄给钟妈妈，她相信钟妈妈会妥善地处理这件事。 她知道自己很坏，可为了钟圣凯，她不得不这么做，她绝对不要将自己看上眼的男人拱手让人， 吴佩桦拿着手上这封匿名者寄来的信，气得双手发抖。虽然不知道那个匿名者的用意为何，但无风不起浪，她本打算直接找钟圣凯问个明白，后来又打消念头。她了解儿子的个性，认为自己应该先去弄清楚事情的真伪，再去质问儿子，这样她的立场才会站得稳。 下定决心之后，她将信件放人包包内，直接跑到钟圣凯居住的地方，若真有此事，她应该可以问出个所以然来。 “钟夫人今天怎有空过来？”管理员一看见吴佩桦便笑眯眯地上前打招呼。“我今天刚好经过，顺便过来看看，圣凯一个人住外面，总是有些不放心。”她若无其事地说。 “他现在好得很呢！”管理员暧昧地一笑， “我上去看看，这孩子不知道把房子弄成什么样了。”吴佩桦很聪明，她已经从管理员的眼神中接收到某种信息， 吴佩桦很快地搭电梯到达八楼，她本想按电铃，后来又觉得多余，掏出身上备用的钥匙，自行开门进入。 她才走进客厅，一个穿着家居服的女孩立即从厨房探出头来。女孩看见她，下意识地尖叫一声，随即又用手掌掩住嘴巴，一双圆亮的眼透着过度的惊慌。 “你就是尹宸芯？”吴佩桦走向她，一双眼凌厉地看着她。 尹宸芯缓缓地放下手，戒备地看着眼前这位美丽高贵的妇人，心中有点明白，又有些疑惑，她点点头说：“是的，我就是尹宸芯。” “你过来客厅坐，我们聊一聊。”由于眼前的女孩清丽得超乎她的预期，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吴佩桦尽量让自己的口气显得温和。 尹宸芯隐隐觉得不安，还是乖乖地跟随她到客厅坐下。 “我是圣凯的母亲。”吴佩桦先表明身份， “钟妈妈好。”尹宸芯有些拘谨地向她打招呼。“我今天是专程来找你的。”吴佩桦开门见山地说。 尹宸芯的眼中写满问号，她认为钟妈妈出现得很不寻常，照理说若是事先安排好的，钟圣凯一定会先告诉她，而且他绝对不会留下她一个人应付他母亲。 “我已经跟圣凯提了好几次，请他带你回去吃个饭，可那孩子一直推说很忙，没有空，所以我就直接过来了。”吴佩桦一直看着她的眼睛，她明显地感觉到她的不安。 “对不起！应该是我要先过去拜访钟妈妈的。”尹宸芯歉疚地说。 “这个并不重要，”吴佩桦摆摆手，表情凝重地说：“既然你和圣凯已经住在一起，有些话我就不得不说了。””钟妈妈您直说无妨。”钟妈妈要说什么，尹宸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我想对于圣凯你应该十分了解吧？” “圣凯对我没有隐瞒，我想大致上是算了解的。” “那么，你呢？”吴佩桦的眼神又恢复之前的凌厉“你对他是不是完全坦诚？像你了解他一样？” 吴佩桦的眼神和语气虽让她感到压迫，可她心中坦荡荡的，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她不怕钟妈妈拿她的家世来压她。 “我对圣凯是绝对坦诚的，他知道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家世。”她答应过钟圣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他。 “你认为我们钟家可以接受你这样的女人进门吗？”既然她都毫无隐瞒，吴佩桦也很明白地表示自己的不以为然。 “难道贫穷也是一种错误吗？”尹宸芯没想到钟妈妈会如此直接地否定她，她心情也随之激动了起来。“我从小就没有父亲，妈妈做了二十年的佣人，一心一意地把我们抚养长大；我和弟弟从小没有父母亲的疼爱，一样守着本分过日子，甚至半工半读完成学业。这条人生路我们走得比别人来得辛苦，但我不认为自己的身份比别人卑微，我也不认为我配不上圣凯。” 她还想说：你们不过是比我有钱而已。可为了自己和钟圣凯的未来，她不想把话说得那么绝。 “我承认你是个不错的女孩。”至少她努力向上，对自己也很有自信心，然而，她却有个杀人犯的父亲，若她嫁过来，将会是钟家一个很大的污点。“但是，我没办法接受你成为钟家的媳妇。”最后她直接表明立场。 “钟妈妈，为什么你就不愿意成全我们？”尹宸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把门第观念看得那么重。“我只是单纯的爱圣凯一个人，和他的家世背景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他现在只是一文不名的男人，我还是一样会爱他。” 她更想说的是：我宁可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 吴佩桦心上涌起一丝不忍，她甚至可怜起她的身世，可她不能因为同情而接受她，毕竟钟里凯是钟家的长子，这样的女人不可能成为钟家的长媳。 “如果你爱他，就请你离开他。圣凯将来要接下钟家的事业，你的身份对他只会带来困扰而已。”吴佩桦狠下心说。 “不！我不要离开他。”她和钟圣凯真心相爱，她刁；要仟何人拆散他们。“你不能因为我的家境贫穷就否、定我，我的人格是清清白白的，为什么会对圣凯造成困扰？” “你是清清白白的，可你的父亲不是，他的污点会永远跟随着你”吴佩桦挑明地说。 如果地还不明白，这下也泼明白了吧？ “我的父亲？”尹宸芯愣住。”他有什么污点？” 那个她连长相都不知道就已经过世的父亲，他会有什么污点跟随着她？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吴佩桦从包包里头拿出那封匿名信，放在桌上。“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尹宸芯拿起那封信，颤抖地抽出里面的纸张，摊开来，冷静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默默地放了回去。”我不相信我爸爸是这种的人，是谁要这样伤害我？”她不相信父亲会是个杀人凶手，更不相信父亲是死在监狱里面。 “你回去问你的母亲，也许她会给你一个答案。”吴佩桦很同情她，却无法改变自己坚决的心意。 尹宸芯的心完全乱了，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她要回去问妈妈，她要妈妈亲口告诉她事实不是这样的，一定是有人要中伤她，才会用这种残忍的手段打击她，爸爸一定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经理，董事长夫人在会客室等您。”钟圣凯的秘书小姐用内线通知他。 妈来做什么？钟里凯皱了一下眉头。 “好，我马上过去。” 币上电话后，钟圣凯直接走向隔壁他专属的会客室。 “妈，您怎么来了？”他坐到母亲身边。 吴佩桦绷着一张脸，她知道她现在要做的这件事会弄得大家很不愉快，可她不得不这么做。 “你不是答应我，要带女朋友回家吗？为什么迟迟都没动作？”吴佩桦先试探一下儿子的反应。 “您就是专程为这件事来找我？”钟圣凯感到有些荒谬。 “没错，我今天就是为了这件事来找你。” “妈，这种事您不能等我下班后再谈吗？”这外事有急到非得占用他的上班时间不可吗？ “不能，我现在一定要跟你说清楚。”吴佩桦语气坚决。 钟圣凯眉头紧拧，他母亲的急迫让他感到莫名其妙，甚至有点不安。 “我这两天就带她回去好不好？您不要再逼我了。”他有种被逼到墙角的感觉。 “不必了，我刚刚已经见过她了。”吴佩桦有些烦躁地挥挥手。 钟圣凯惊讶地看着母亲，她已经和宸芯见过而了？不会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妈怎会见过她？”钟圣凯问得很怀疑、很不安， “我刚从你住的地方过来，已经和她谈过了。” “你为什么？”他现在是一头雾水， “圣凯，妈今天过来找你，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你和尹宸芯分手，妈无法接受你跟那女人在一起。”吴佩桦直接表明自己的立场。 “为什么？”钟圣凯激动地吼了出来。“宸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您要反对我们在—起？难道只是因为她的家世够不上妈的标准，您就要硬生生地拆散我们？” “这件事我还没跟你爸说，今天就算妈能接受她，你爸未必也能接受。” “贫穷是可耻的吗？为什么你们一定要用这样的角度去看一个人，门当户对真的那么重要吗？我们钟家除了有钱之外，难道就真的比人家来得高贵？”钟圣凯站起身，烦闷地走到窗边，他无法理解母亲的想法。 “圣凯，贫穷并不可耻，但是家世清白是很重要的。”吴佩桦再次从包包里将那封匿名信拿出来。“你自己看吧！” 钟圣凯莫名其妙地走过来，抽出信封里的纸张，很快地看过一遍，他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震惊转变成莫测高深。 然后，他冷着一张脸，将信还给母亲。 “你派人调查我！”他感到无比的心寒，他的母亲竟然会做这样的事。 “圣凯，妈怎么可能会派人调查你！”吴佩桦不希望儿子误解她。“也许是某个有心人寄来的，但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总之，我们钟家不能娶个杀人犯的女儿当媳妇。” 钟圣凯依然是冷硬的表情。 “那又怎样？”就算是杀人犯的女儿，他对尹宸芯的爱依然不变。 “你要怎么玩女人那是你的事，但是，我不许你娶她进门。”吴佩桦的态度十分坚决。 “妈，我对宸芯是百分之百真心的。”钟圣凯也一点都不肯妥协。“任何女人我都没兴趣，我就是坚持要娶她。” “你还坚持要娶她？”吴佩桦情绪也激动起来。 “对！这辈子我非她不娶。”他充分地表达自己最执着的那一面。 “非她不娶？”吴佩桦气得发抖。 “没错！” “那么钟家所有事业的继承权，就全部留给你弟弟吧！”吴佩桦使出最绝的一招。 闻言，钟圣凯突然大笑了起来，那模样就像受了太大的刺激，突然疯了一样。吴佩桦看得胆战心惊，她走上前去，想安抚一下他的情绪，却被钟圣凯一手挥开了。 “全部都给弟弟吧！我什么都不要！”钟圣凯的笑声突然停止，潇洒地挥挥手说。 “圣凯”那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是吓唬他的，没想到他为了那个女人，竟然连钟家的事业都可以不要。 “妈，您别再说了，如果您觉得我和宸芯在一起丢钟家的脸，您就当做没生过我这个儿子吧！”母亲的现实，让他变得绝情。 “圣凯” 吴佩桦想要挽留，但钟圣凯一点机会都不给她，他仰起头，潇洒地走出会客室，留下一脸错愕的母亲。 钟圣凯火速地开车回到住处，没想到他还是晚了一步。 尹宸芯走了！她不顾当初自己对他许下的承诺，最后还是走了！ 他知道一定是母亲对她说了什么残忍的话，她才会不告而别，连一点机会都不留给他。 钟圣凯心痛地捶了一下墙壁，他突然好恨妈妈，为了那么一点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就残酷地拆散他们。 为什么妈妈会那么自私？为什么她不问问他的感觉？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也会心痛。也会心碎？ 他更气自己连这一点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一封莫名其妙的信就可以毁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他感到十分悲哀。 宸芯一个人要去哪里？她身上没有钱，也没有家、可以回，她能去哪里？ 也许她还在街上流浪吧？这个念头突然在他脑海中闪过，抓起钥匙，他马上冲了出去， 他开着车沿着街道一条一条地找，几乎要将整个台北市的街道都绕遍了，就是不见尹宸芯的影子。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街灯一盏一盏亮起，霓虹灯也随之闪烁着绚烂的光彩，这么广大的一个地方，难道也容不下尹宸芯的影子？钟圣凯突然觉得这个繁华的城市变得冷酷无情了起来。 “宸芯，回来吧！为了你我已经什么都不要了，你一定要走得这么匆促，就不可以等我一下，让我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吗？”钟圣凯的心紧紧地纠结在一起。 难道他付出再深的感情，终究还是无法挽留尹宸芯破碎的心？ 绝望之际，他想到艾蜜儿，虽然机会不大，他还是打了通电话给她。 “蜜儿，我是圣凯。请问宸芯有去你那儿吗？” “没有耶！”艾蜜儿给了他一个预料中的答案。 尹宸芯连手机都不肯开，他知道她如果下定决心要离开他，绝对不会那么容易让他找到。 “如果你有她的消息，可不可以通知我？”他想也许尹宸芯会像上次一样再跟艾蜜儿联络。 “你们又怎么了？”艾蜜儿似乎也嗅到不寻常的气息。 “有机会再告诉你吧。”这种事他不能告诉艾蜜儿。 “钟大哥，你答应过我，要好好对待宸芯的。”艾蜜儿不放心地说。 “我知道，我会爱她一生一世，只要她不再离开我。”他说得很无奈。 “哎哟！我快急死了，到底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艾蜜儿是个没多少耐性的人。 “这件事牵扯到宸芯个人的隐私，我不方便告诉你。也许宸芯会愿意跟你说，如果她有跟你联络，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尽量想办法联络她就是。” “那就麻烦你了。”他颓然地挂上电话。 他突然感到十分可悲，这世上除了艾蜜儿之外，他竟然不知该到何处寻找尹宸芯的踪迹。 尹宸芯已经很久没来到母亲的雇主家，那座高高的围墙内，曾经是她所向往的另一个世界。 她母亲的雇主是一个有钱人家，事业不仅在台湾做得不错，听说在大陆也已经有好几家工厂。她从小就明白，那座高墙象征的是财富与地位，高墙里面就算一条狗恐怕都比她来得尊贵。” 所以，对这个地方她总是既憧憬又畏惧，她不敢轻易地来这里找她的母亲，因为母亲的身份会让她显得更加卑微。 没想到她再次来到这个地方，却是为了要揭开她母亲隐藏多年的秘密。想来真是可悲，她母亲对这件事守口如瓶这么多年，最后却是因为她的女儿攀上了富家公子而被揭发，多不值得啊！ “妈，您坦白告诉我，爸爸究竟是怎么死的？”就算会让妈妈伤心，她也一定耍弄明白。 尹母惊愕地看着似乎是有备而来的女儿，一股莫名的恐惧笼罩在她的心头。 “你突然跑来就是要问我这个？”尹母的眼底有着深深的悲哀。 “我想知道真实的原因，不是当年您所说的那样吧？”她的语气咄咄逼人，想知道真相的心是那么急切。 “都已经二十年了，你为什么还要追究？这个答案对你这么重要吗？”尹母怀疑女儿是否已经知道什么了。 “我要知道真相。”她只想明白这究竟是事实，还是有人故意要中伤她。 尹母终于被她坚决的语气击倒，她绝望地跌坐在沙发上，神情痛苦地回忆起过去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母亲说父亲是一个好人，家境虽然不是很好，却乐善好施，喜欢帮助别人，更好打抱不平。 弟弟刚出生的那一年，眷村里来了几个混混，成天游手好闲，骑着机车四处为非作歹，甚至连警灿诩奈何不了他们。 有一天，他们又结伙抢劫一个妇人，被她父亲当场逮到，一群人就打了起来。她父亲的拳脚功夫还算不错，几个人联合起来都不见得是他的对手，可当时场面十分混乱，他父亲一时失手，将其中一人推落路旁的水沟，那人头部直接撞击到水沟里的石头，送医不久后就不治身亡。 案亲也因此犯下过失杀人的重罪，法官念其动机、出自于善意，没判他很重的罪，可她父亲最后还是因为急性肝炎并发脑膜炎死于狱中。 那阵子母亲几乎崩溃，若不是为了两个孩子，她根本无法再活下去 这样悲惨的事，母亲并不愿让他们姐弟两人知道，所以苦苦的隐瞒这么多年，没想到最后她还是必须说出来。 “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您回想起那段痛苦的往事” 尹宸芯将她所遭遇的痛苦全都告诉母亲。 “我想是我自己太过天真，以为只要两人相爱就好，没想到现实生活的可怕，还跑来这里质问您，我真对不起妈妈。”她最后惭愧地说。 “傻孩子，那种富贵人家的生活不是我们所能应付的，还是找个平凡的人家嫁了，妈妈也比较安心。”尹母心疼地说。 除了钟圣凯，她还会再爱上任何人吗？尹宸芯心痛地想。 “妈，我可不可以在这里住几天？”尹宸芯疲惫地靠在母亲肩上，她已经无处可去了。 “当然可以，反正这栋别墅里空屋很多，我跟太太说一声，你就安心住下来吧！”这二十年来，尹母和儿女总是聚少离多，能有机会一起住，也算是难得的幸福吧。 第十章 尹宸芯在母亲的雇主家才住了五天，感觉却像过了一世纪那么久。对钟圣凯的思念一天比一天还要深，可她知道没用的，钟家不能接受她的家世，她和钟圣凯已经没有未来可谈，就算两人勉强在一起，他们也不会真正快乐的。 不如就让那一段成为过往云烟吧！至少他们曾经深爱过，她会将他放在内心深处，一生一世。 她望着已经关了五天的手机发呆。为了不让任何人找到她，她也不打算再使用这支手机，就像上一次离开时一样。 可她好想再听听他的声音，好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她这样不告而别，他是不是很伤心？或者连他都已经看不起她了？ 他找不到她，会不会在她的手机里留言？为了这一点的希望，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开了手机。 她的手机里没有留言，只有四通简讯，她逐一地开启 第一通简讯是钟圣凯留的。 亲爱的宸芯： 我知道你离开的原因，只是我不能谅解你的做法，为什么你不愿意听听我的想法？难道你已经忘了曾经对我说过的承诺？难道我们的感情还禁不起这样的考验吗？ 心碎的圣凯留 钟圣凯这通简讯，一字一句都是责备，尹宸芯看得热泪楹眶，她可以想象她的离开，对他的伤害有多深。 可她没有办法承受他母亲鄙视的眼光，以及父亲曾经因杀人而坐牢的事实，她已经无法再回头了。 接下来第二通简讯仍是他留的。 亲爱的宸芯： 已经两天没有你的消息，想念着你亲手做的美味佳肴，我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如果你念在我曾经待你不薄，不想让我饿死，就回来吧！ 已经三餐不继的圣凯留 尹宸芯边擦眼泪边笑，若说他的严厉谴责起不了任何作用，改用哀兵政策倒是让她有些动摇了。 第三通简讯依然是他留的。 亲爱的宸芯： 才艺班那边已经弄得差不多“圣芯才艺班”的招牌早上刚挂上去，下午就已经有人过来询问。宸芯，回来吧！才艺班需要你，我更需要你！ 永远都爱你无悔的圣凯留 经过他的提醒，她才终于想起他们想要共同努力经营的才艺班。钟圣凯为她付出这么多，难道她真的要从此弃他于不顾了吗？他一点都不在意她的家世，她却像一只缩头乌龟般躲了起来，她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了？ 此时，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彷徨，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去？ 她若不回去，钟圣凯也许会永远活在思念与悲伤之中；她若回去，会不会造成钟圣凯和他家人的决裂？ 她真的不知道自已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最后一通简讯是艾蜜儿留的。行踪不明的宸芯： 我找你找到快要疯掉了，你究竟跑到哪儿去了？我已经决定和吉米私奔，你若想见我最后一面，快跟我联络吧！ 即将永远离开的艾蜜儿留 尹宸芯十分惊讶，艾蜜儿真的决定要和吉米私奔了？她真的可以不顾父亲的反对，毅然地离开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 爱情的力量真有如此伟大吗？ 在强大的好奇心与不舍的驱使下，她拨了艾蜜儿的手机。 “我的宸芯小姐，你终于出现啦！”艾蜜儿的语气十分兴奋。 “蜜儿，你真的决定要走了吗？”她的心中满是不舍。 “当然是真的，我要让我老爸知道，他虽然生育了我，却不能主宰我的生命，我要选择自己的人生，选择自己所爱的人。”艾蜜儿坚决地说。 “我好羡慕你可以这样不顾一切地做你想做的事。” “唉！我也是想了很久才决定的，我相信有一天爸妈会谅解我。” “我真舍不得你走。”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她却马上要失去她了。 “舍不得我，就来看我啊！”尹宸芯只犹豫了片刻，心想艾蜜儿对她这么好，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在她离开前见她一面。 “我们约个地方见面吧！” “地点你决定好了，” 尹宸芯想了一下，她最后决定回台北见艾蜜儿一面，地点就约在离艾蜜儿家不远的一家咖啡馆。 说好不见不散，尹宸芯挂上电话，准备即刻搭车北上和艾蜜儿会合。 提早五分钟到达咖啡馆，尹宸芯选择一个明显的位置坐下，好让艾蜜儿一来就可以看见她。 她一边喝着开水，一边看着杂志，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艾蜜儿却一直没出现，倒是 “我可以坐下吗？”钟圣凯扬着一张笑脸，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 尹宸芯错愕地看着他在她面前大剌刺地坐下，脑海中一阵短暂的空白，然后她终于明白.这次她又被艾蜜儿出卖了。 她不禁要想：有这样一个朋友，是幸？是不幸？ “蜜儿临时有事，她请我代她过来赴约。”他若无其事地说。 “圣凯”她突然哽咽得无法言语，眼眶阵湿热。她转向窗外，不敢正眼看他。“结束了，关于我们之间，都结束了，” 这次她真的已经下定决心要放下这段情，不再与他牵连不清。 “没有结束，我们之间的路还很长。”他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你忘了，你曾经说过不管我的父母接不接受你，你都不会离开我；你还说过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回报我。你是我最大的债务人，我怎么可以就这样放你走？” 尹宸芯摇摇头。不可能了，他们两人的差距如此悬殊，她不再妄想能成为他的妻子，成为钟家的媳妇。 “你就忘了我说过的那些梦话吧！我认为你妈妈说得没错，你将来是要接下钟家事业的人，我的身份对你只会带来困扰而已。”她不能这么自私。 他的脸色倏地沉了下去，没想到妈妈说话这么不留余地，这无异是在尹宸芯脆弱的心灵上再狠狠地捅上一刀。 “你不要管我妈说的那些话，要娶你的人是我，不是她。更何况我对钟家的事业一点都不眷恋，如果要我选择，我宁可选择你。”他明明白白地向她表明自己的决心。 知道钟圣凯非但没有看轻她，还依然对她这么执着，她的心飘过一阵暖意，可她不要他为她牺牲这么多，光有这个情分就够她对他怀念一辈子了。 “圣凯，别说气话。”她很理智地对他说：“想想你的父母是如何栽培你的，他们花了那么多心血，要的不就是希望你能挑起钟家的大梁，你现在为了我而违逆他们的一片苦心，他们不是会感到痛心吗？我不是也成了罪人吗？” 尹宸芯说的这些他都知道，可他就是无法接受妈妈偏执的观念，自以为是上流阶层的人，自私又自利，不懂得体贴一个在困苦环境中力争上游的女孩。 就算她老爸杀人放火、十恶不赦又怎么样？那又不是她的错！用这样的理由来否定一个人，他觉得妈妈真的太不明理了。 “不管怎么说，你妈妈都是为了你好。”她反抓住他的手。“圣凯，答应我，不要为了我和家里的人决裂好不好？”这种罪她承受不起！ “你为什么要这么善良？我妈妈说了那么多伤害你的话，你一点都不恨她吗？”他感到好心疼。 “我知道妈妈都是为自己的子女好，我不怪任何人。”她以自己母亲的立场来将心比心，她相信钟圣凯的妈妈说那些话的出发点也是为自己的儿子好。 “现在说这些都太晚，我已经离开公司了。”他不要她再以顾全大局的理由来拒绝他。“现在的我和你一样，身无分文，一切都得从头开始.你忍心在这个时候抛下我吗？” “你怎可以做这种冲动的决定呢？你这样不是太伤你爸妈的心了吗？”他的哀兵政策果然是奏效的，刚刚说了那么多话都无法动摇她离开他的决心，但这一刻，她开始犹豫了。 “那天我跟妈妈大吵了一架，然后就被轰了出来，我已经没得选择了。”为了不增加她的心理负担，他不敢说是他自己放弃的。 尹宸芯不置信地看着钟圣凯，她不知道事情已经闹得这么严重了，但从钟圣凯泰然自若的言谈之中，一点都看不出他经历过不如意的事。 原以为她已经很了解他，可这一刻她却觉得他深不可测，她看不到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我现在惟一的希望就是我们的圣芯才艺班，你若不回来帮我，我这个没有任何才艺的男人要如何撑起这个事业？”他很懂得抓住她的弱点，若能用点心机留住她，他十分乐意耍些小手段的。 “你是做大事业的人才，我这个小小的才艺班怎能满足你的野心呢？”对于他把这个小小才艺班说成是“事业”她感到好笑。 “你怎么可以小看这个才艺班，许多大企业都是这样做起来的。也许，再过几年，我们就可以成立一种大型的才艺培训机构，连一般的家庭主妇都可以来上一些才艺课程。”他说得好像轻而易举可以做到的事一样。 不管他说的是真的，或者是哄她的，她都觉得好窝心。 “圣凯，你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的心早已动摇，这样一个男人，她怎舍得再离开他？ “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钟圣凯从口袋中拿出事先预备好的戒指，毫无预警地拉起她纤细的手，将戒指套了进去。 尹宸芯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利落的动作，连拒绝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戒指已经套在她的右手中指上了。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任何人都不能把我们分开。”他霸道地宜示着。 就这样吗？尹宸芯总觉得少了什么程序似的 自从他将戒指套进她的手指，她就一直呈现半恍惚的状态，直到十几分钟之后，她才突然想起 “圣凯，你好像没跟我求婚耶！”她怎会莫名其妙地让他套牢了？ “现在说这些都已经太晚，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已经是我的了。”都已经是煮熟的鸭子，他怎可能再让它飞了。 钟圣凯挽着尹宸芯的手，刚走出咖啡馆，不意间竟然撞见刚要走进来的陈雨蝉。 “你怎会在这里？”他很惊讶会在这里遇到她。 陈雨蝉看了看钟圣凯，又看了看他身旁的尹宸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住，二双美眸转为阴沉。 “我约一个朋友在这里见面。”她冷着一张脸说。 “真巧。”他不知道该不该向尹宸芯介绍她， “你为什么还跟她在一起？”陈雨蝉忿恨地问。 钟圣凯一愣，他不以为陈雨蝉见过尹宸芯，为什么她会突然这样问？ “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他想起陈雨蝉之前所说的气话，难道她还一直认为他必须放弃尹宸芯而选择她？ “难道你还不知道她爸爸是个”说到这里，她倏地住口，自知失言，她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精明的钟圣凯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他那双温和的眼露出一抹凌厉的光芒，狠狠地扫向她，冰冷的话自他唇间溢出：“那封信是你寄的对不对？” “什么信？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的眼底泄漏了她的仓皇。 “你的心为什么这么坏？”他的眼神咄咄逼人，直逼到她的心里头。“这样伤害一个女人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有什么好？为什么你会选择她，却不要我？”她伤心地问。 “我跟你说过，我爱她。”他为她的行为感到彻底的心寒。“而你，连在我心中那一点美好的回忆，都已经完完全全地毁灭了。” “你一定会后悔！”陈雨蝉再次撂下狠话。 “我没什么好后悔的。”钟圣凯潇洒地一笑。“因为你的杰作，我已经被赶出伸亚，现在的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在乎的。” “你为了她连公司都不要了？”她不相信，为什么他可以爱这个女人那样深？ “没错！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男人，你就别再把心放在我这种男人身上了。” “你这个男人真是莫名其妙！”陈雨蝉狠狠地瞪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进咖啡馆。 从头到尾尹宸芯一直错愕地站在一旁，似懂非懂地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她只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不管在任何情况之下，钟圣凯都会百分之百地保护着她，不让任何人污辱她。 “还发呆啊？我们直接到才艺班去看看吧！”钟圣凯若无其事地对她说。 尹宸芯突然感到很奇怪，他怎么可以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得这么好，一下就把刚刚的不愉快抛开了？ “她就是我爸妈要介绍给我的那个女人，也是我青晦竹马的玩伴。”随后他解开她心中的疑虑。“我爸妈的眼光很不错吧？找这么一个好媳妇，要是娶了她，我下半辈子肯定是很精彩的。” 她当然听得出他言语中的讥讽，也为他感到悲哀。难怪他急欲逃脱家人套在他身上的枷锁，宁愿一无所有。 才艺班开幕那天，艾蜜儿和吉米一起过来参加他们的开幕酒会。 “哇！宸芯当老板娘了耶！”艾蜜儿一进来就大声嚷着，开开心心地送上一份薄礼。“弄得真棒，光看这样的场面，就知道一定会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蜜儿，谢谢你！’’尹宸芯上前给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我也要。”吉米说。 尹宸芯也大方地给他一个拥抱。 “你又出卖我一次了。”尹宸芯睨她一眼。 “这次卖的价钱真差啊！”艾蜜儿看了正忙着招呼客人的钟圣凯一眼，然后嫌恶地挥挥手说：“那小子已经穷得连四位数的价码都拿不出来了。” 艾蜜儿已经知道钟圣凯为尹宸芯离开伸亚的事。 “可他真是痴情得让人感动，我不知道你怎舍得离开他。”艾蜜儿叹口气说。 “都已经过去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这么傻了。”经过这两次分离，同时也见证了钟圣凯对她的真心，再也没有什么事可以摇撼他们之间的感情了， “这样就好，不要让我这个媒人老是在为你们的事操心。”关于他们这次分别的真正原因，艾蜜儿不想再追问。 “你和吉米还好吧？那天看见你传来的简讯，我真的吓好大一跳，”尹宸芯这儿天忙得没时间去追问那件事。 “我是很想跟他私奔啊！可吉米坚持要等我父亲点头，我们只好继续耗下去了。”艾蜜儿无奈地耸耸肩。 “你爸爸见过他了吗？” “见过了，但他还不是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吉米说要慢慢来，他会想办法说服我爸爸把我嫁给他。” “我相信他这么有心，艾伯伯会成全你们的。” “难喔！我爸那个老顽固！”艾蜜儿可没那么乐观。 “你还记得愚公移山的故事吗？”这会儿尹宸芯拿之蜜儿鼓励她的话来安慰她。 艾蜜儿会心一笑。说安慰的话总是比较轻松，要真的遇上，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一阵騒动中，开幕酒会里竟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惊讶之余，钟圣凯带着尹宸芯连忙迎了过去。 “爸爸，您怎么有空过来？”钟圣凯问得战战兢兢， 这阵子父亲拨了几次电话找他，可他都没有回电，没想到最后父亲还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你就是尹宸芯？”钟志鸿不理会钟圣凯，视线的焦点反而落在他身旁那位清丽的女子身上。 果然是一个标致的女孩子，难怪圣凯对她死心塌地的。 “是的，钟伯伯。”钟圣凯的父亲比她想象中亲切多了，尹宸芯原本防卫的心因此松了许多。 钟志鸿伸出手和尹宸芯握了一下，却没有马上放开手。 “不错！不错！有办法把我儿子拐跑的女人，你是头一个。”说完，他笑呵呵地放开她的手。 尹宸芯有些招架不住，心中一阵波涛汹涌，她听不出钟伯伯说这话是善意还是恶意，也许是笑里藏刀。总之，他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得很好，他若是来搞破坏的，手段肯定比钟妈妈高明许多。 “谈个条件怎么样？”钟志鸿把他儿子叫到一旁，悄声说。 “什么条件？”钟圣凯忧心地问。 “我帮你们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你回去接我的事业。你也知道老爸没有你是不行的，你弟弟哪是这块材料，公司若交给他，可能不到半年就垮了。你忍心看老爸努力一辈子的事业就这样毁了吗？”儿子的个性这么刚烈，他不妥协是不行的。 “难道您不怕我娶了宸芯会丢钟家的脸吗？”钟圣凯不得不先将丑话说在前头。 “你妈那个老糊涂，她说过的话你听听就算，别放在心上。”人家怎么说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的事业要有人可以传承下去。 “妈不会再反对吗？”钟圣凯仍不放心，他不希望尹宸芯再受任何伤害。’”你妈那边我已经跟她晓以大义，她不会再那么老古板了。”为了钟家的事业，那老太婆当然也没话说了。 钟圣凯下了这剂猛葯果然是有效的，他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这正是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就不信他爸妈会真的放他走。 “就这样说定了，明天你马上回公司上班，我去帮你们挑个好日子，你和宸芯的婚事尽早办一办。”这样儿子的心才会早点定下来。 “我答应您。”这么好的条件，他为什么不答应？ “那我先走了，祝你们的事业兴隆。”钟志鸿不忘包一个大红包给儿子。 钟圣凯也大方地收下，他老爸这包不小，够尹宸芯去买好几套衣服了。 他笑着走回尹宸芯身旁，她紧张兮兮地看着他，就怕他老爸这趟又是来破坏他们的好事。 “钟伯伯跟你说些什么？” 他将那包红包交到她手上。 “爸爸问我们什么时候要结婚，若日子决定了，他得尽早安排一下。你知道那些大老板的时间很不好拿捏，喜帖至少得在一个月前就发出去。”钟圣凯说得理所当然，仿佛是大家早说好了就是这样。 “你在哄我吧？”尹宸芯一点都不相信钟家的人会这么快接受她。 “百分之百是真的，你就等着当新娘子吧！”他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气定神闲地说。 尹宸芯还是满脸的疑惑，可看钟圣凯自信满满的模样又不像在骗她，她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这个世界真的已经太平了吗？ 尾声 一年后 一阵惊逃诏地的婴儿哭声从产房里传了出来，产台上的女人已经耗尽所有的力气，整个身体因过度用力而颤抖着，嘴角却溢出一抹释然的微笑。 终于生出来了！折腾了二十几个小时，她终于把这个三千六百多公克的小子生出来了。 当医生将那个皱巴巴的小婴儿抱到尹宸芯眼前时，她只有一种感觉：这小子怎么这么丑？一点都没遗传到他们夫妻俩姣好的面貌。若不是医师当场抱给她看，她真要怀疑是否抱错了。 片刻之后，护士小姐将尹宸芯推出产房时，焦虑地等在外头的老公和欣喜不已的公婆立即冲了过来。 “宸芯，你还好吧？”钟圣凯握着她颤抖的手，不舍地问。 尹宸芯点点头，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哇！这个胖娃娃真可爱。”吴佩桦从护士手中接过用毛巾包裹住的婴儿，兴奋地说：“老头子，你看这小子跟圣凯小时候是不是一模一样？” 钟圣凯看了那个折腾他老婆二十几个钟头的儿子一眼，满脸不屑地说：“我小时候有这么丑吗？” “这孩子哪会丑！你看那张脸俊得跟潘安似的，还有那对耳朵多漂亮啊！一看就是一张富贵相。”钟志鸿满意地看着他的金孙。瞧这媳妇多厉害，一举替他们钟家生了个壮丁。 尹宸芯和钟圣凯不以为然地互看一眼，他们都觉得那两个老人家想抱孙子想疯了，那个皱巴巴的小子怎么看都是丑啊！ “快把妈妈送到休息室去吧，小宝宝我要抱去洗澡了。”护士小姐笑着说。 吴佩桦这才恋恋不舍地将小宝宝交给护士小姐。 回到休息室.他们开始讨论这小孩以后泫由谁来带的问题。 “宸芯只有下午有课，孩子就由她自己带，下午再请人家帮忙看一下就可以。”钟圣凯认为这是最好的方式。 “那不是太麻烦了，不如就交给你妈带，宸芯安心地工作就好。”钟志鸿才不舍得把孙子交给外人带。 “是啊！是啊！孩子我来带，反正我现在每天也是闲闲没事做。”吴佩桦想带孙子想疯了。 丙真是母因子贵，尽管吴佩桦之前对尹宸芯一直有成见，现在也因为这个宝宝的出生而烟消云散了。 “宸芯出院后就先回家住一阵子，妈妈帮你做月子。”吴佩桦温柔地说。 吴佩桦之前并没有说过要帮她坐月子的话，尹宸芯原本打算到坐月子中心，但现在婆婆都这样况了，她当然也不好再推辞。 “谢谢妈妈。”尹宸芯感到十分欣喜。 “都是自己人，还说这种客气活！”吴佩桦摆摆手。 “爸、妈，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种圣凯看得出尹宸芯现在很需要休息、需要安静。 “我也正想回去弄点清淡的东西带过来给宸芯吃。”吴佩桦欢快地拉着老公离开。 两盏大电灯泡走后，钟圣凯马上握着老婆的手亲了又亲。 “老婆，辛苦你了！” 尹宸芯摇摇头，欣慰地说：“只要能让你爸妈高兴，我不介意再生一个。” 和钟圣凯结婚这一年以来，她总是过得战战兢兢的，很怕会做错什么事惹他的父母不高兴。 还好他们并没有住在一起，平常虽谈不上感情融洽，倒也相安无事。 “看你生得这么辛苦，我可不想让你再受第二次罪。” 想起她在阵痛时痛苦不堪的模样，他就十分自责，早知道生小孩这么恐怖，他打死都不会让她怀孕。 “看到孩子平安出生，我觉得很值得啊！”“可那小子怎会这么丑？”对于这点，钟圣凯十分介意。“他那样子到底是像谁？” “会不会是像他那个无缘的外公？”尹宸芯半开玩笑地将责任推给那个未曾见过面的老爸。 “很有可能！”钟圣凯认同地点点头。 然后两人相视而笑。他们都认为若真是如此，也是值得安慰的事，毕竟尹宸芯也很想知道父亲究竟是什么模样。 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那个皱巴巴的小子一个月后竟然养得白白胖胖，而且和钟圣凯愈来愈像，简直就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钟圣凯终于不得不承认，他刚出生的时候应该也是那么丑的。 他老爸、老妈果真是慧眼识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