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夜遁逃》 序 寒窗苦写无人问,一寄成书天下知,这是我完成美人夜遁逃的心境。 老实说,我是个超级爱作梦的人,记得以前在求学阶段时,只要一有空档,马上就会呈现神游状态,脑海里尽是各种感人情节的罗曼史,当然,漫不经心的情形也曾经让我出糗过好几次! “既然这么爱幻想,怎么不去写小说啊?” 我不记得谁曾经对我说过这么一句话,不过在当时对我来说不啻是一记当头棒喝。是啊!怎么不去写小说咧?所以我从那天起立志成为小说家,改变了十六年想当漫画家的志愿。 同时,也展开了漫长的“抗战” 其实,说到我的创作过程,还真是历经千辛万苦,不过这完全是我龟毛的个性使然。我常常故事写到一半就会再加入新的东西,不管是描述人物个性的手法或是仿真景物时的优美词藻,往往写到后来又觉得前几章节描述得不够细腻、不够成熟,只好又再更改,结果这样折脱下来,后果可想而知。 然而,经过我不断的学习,记取失败的经验,终于在第n次寄稿中获得甜美的果实。 “恭喜你“你的稿件”录取啦!” 啊!那是天使的声音!原来上帝并没有遗弃我,他一直与我同在! 耶!终于可以“作梦”去耶! 楔子 “为什么背叛我!” 黑夜切觠忽然传出一阵痛彻心扉、碎人心魂的狂啸,声声夹杂着颓丧与愤怒,划破了原本寂寥冷清的夜,教人不禁猜想究竟是怎样一种令人无法承受的残忍事实,能教一个男人如此心碎神伤? 莫劭捷怎么也无法相信,曾经与他海誓山盟、休戚与共的妻子,到头来竟会狠心的抛夫弃子。 眸中泛着泪光,拖着疲乏的躯体,他心力交瘁地靠在案上,微颤的手不甘心的紧紧捏着妻子留下来的一封离别信。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双儿”他崩溃了,愤恨起身扫去眼前的一切,大力的破坏无法消去滔滔怒火,直到累了、心冷了才无力地滑坐墙阪觠脸上依旧是无法置信的表情。 “你怎能这样对待我?你怎么能够!” 当他被皇上御笔钦点为状元后,那一瞬间的狂喜让他迫不及待即披星戴月策马而还,因为,他是如此的想着、念若、盼望着能够立刻拥着挚爱入怀,分享他这份喜讯与荣耀。 一切的狂喜成了一场空,凝视着空荡荡的居处,换来的竟是一阵阵椎心之痛。 “你要振作些,劭捷。”眼见么弟如此失魂落魄,莫劭凡着实有些不忍“唉!这全怪我们做兄嫂的没用,没能替你留住弟妹。” “啐!这是什么话!”一句斥骂声立即由莫劭凡的背后扬起。 “嫣红?”惧妻的莫劭凡忽闻河东狮吼,识相的垂首禁声不语。 冯嫣红斜睨软弱怕事的丈夫一眼。不情愿的抱若一名初生婴儿,冷声斥责道:“这脚可是长在她身上,她执意要走又岂是咱们能强留的?”狠狠瞪了丈夫好半晌,她转望向莫劭捷,随即堆起满面的笑举步走向他。 今非昔比了!她暗自衡量着。她这小叔可不是昔日那个可以任她叫骂、指使、做尽苦役的穷酸小子。啧啧,如今可是个状元爷呢! “哎哟!我说小叔啊。”冯嫣红热络地喊了一声,旋即深深喟叹道:“唉!当初嫂嫂曾提醒过你,这大漠女子个个心高气傲,再说,粗鄙的蛮夷之女怎懂得咱们汉人妇德贞节的重要?瞧瞧,你才赴京没一个月,她就乘机逃跑了。走得太突然,就连我和你大哥都来不及拦下她,你可不能怪咱们做兄嫂的没尽责哟!” “嫣红,你就别再说了。”眼看胞弟阴沉着一张俊脸,莫劭凡赶忙开口提醒妻子,就算他再怎么纵容太座,手足之情也不能不顾。 不过,一向骄纵惯了的冯嫣红根本没把丈夫的示意放在眼底,反倒变本加厉吼了回去。 “本来就是这样,还怕人说啊!天底下有哪个做娘的会把亲骨肉丢下?雪夜里天寒地冻的,就不怕冻坏了孩子?”她冷哼一声,继续讽刺的说:“也不晓得她是看上了外头哪个野男人,这会儿,说不定正风流快活去了。” “够了!”一语不发的莫劭捷瞬间站起,长臂一伸,愠怒地夺回冯嫣红手里的女儿,他再也无法忍受嫂嫂对妻子的嘲讽,即使她的背叛是事实。 “唔”莫劭捷怀中熟睡的婴儿在一阵刺耳嘈杂声中缓缓转醒。 没有哭闹、没有挣扎,她睁着圆亮小眼直直啾着父亲,久久才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充斥整个屋里。 女娃儿拥有一对与母亲一样炫惑人心的灿金美眸、浓密而翘的黑亮长睫、小巧的红唇和一身雪嫩透红的肌肤。 看着,莫劭捷顿时心神一荡,逐渐扫去痛苦阴霾,改而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娃儿命名了吗?” “尚未,就等你这个做爹爹的回来给咱们侄女起名。”莫劭凡接口回道,还一手将妻子拉往身后,就怕她再开口。 “雪就唤雪吧。”好让他一生去牢记,他的心是在风雪肆虐中死去,而他的希望是在大雪落尽时诞生于这世上,小雪儿将是他最珍贵的至宝。 第一章 熙来攘往的人潮拥塞着,将原本不算狭窄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适。 “奶娘、奶娘!您在哪儿呀?”一个稚气柔弱的叫喊声和小贩吆喝混杂几乎听不见。那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女娃,约莫七、八岁,精致的小脸上镶着两颗宝石般的金灿瞳眸。 女娃与奶娘走失了,小脸上漾满惊恐慌张,她不停环顾着四周,试图回想起走过的街道,怎奈,所有的景物全是陌生的。 奶娘没带她来过这儿啊,怎么办?她把自己弄丢了。 “奶娘,您在哪儿?雪儿好怕!”惶惶不安的她实在是走累了,小嘴一扁、鼻头一皱,就蹲在原地,粉扑扑的小脸涨红,泪珠就从眼眶里偷偷跑出来了。 都怪她一时贪玩,挣脱了奶娘的手就去追逐小狈,怎知回神过来已是眼前这般景象了。 难过至极的当头,女娃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正有一匹马以极快的速度接近切觜 “天啊!你们看看那小娃儿,好危险啊!”几个妇人惊惧的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但没有人敢上前营救,马着实奔得太狂太急了。 “菩萨显灵,佛祖保佑啊!”胆小的妇人们全掩面不敢再看,深怕当场瞧见小娃儿被狂马踩过的血淋淋场面。 千钧一发之际,骏马的主人忽然发现女娃的小身影。 “吓!”少年用力拉着缰绳,要马停下来。 由于方才速度实在太快,马儿被猛力一扯,亦受到眼前小女娃的为吓,不满的高抬起前蹄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 猛然回首,小女娃看见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她睁大了眼、张大了嘴却叫不出声,整个人僵住后狠狠往后跌在地上,直到马儿的前蹄落在身旁,她才放声大哭了起来。 “哇” 少年迅速跳下坐骑,一个箭步冲向前“小妹妹,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儿?”他赶紧将小女孩扶起,替她拍去身上灰尘,仔细检视她是否受了伤。 小女娃毫发未损,只是当他转望向她的脸庞时,发觉她正用满是氤氲雾气的眼眸,很不客气的直瞅着他。 这丫头肯定是吓坏了!龙昊天不禁自责,不该一心急着赶往皇城,匆促之间,没注意路上会突然跑出个女娃来。 “对不起。”轻轻拂去小女娃脸上的污泥,他的表情满是歉意。 小女娃先是愣愣看了他好一会儿,之后又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呃小痹乖,不怕,别哭了。”这惊天动地的啼哭教龙昊天吓了好大一跳。 他苦着一张俊脸,手忙脚乱地想将小女娃哄住,结果她硬是不给面子,反而越哭越大声。 而一旁的路人就像准备看好戏,一下子全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询问状况。 一个路过的商人在一眼认出他之后即大声嚷了起来。 “阁下可是名震朝野,最年轻的三品御前带刀左卫将军,龙昊天龙将军?” 这下可好了!龙昊天在心中大叫。 此时,围过来的人更多了,全都是争着想亲眼目睹当今朝野最俊美的将军的丰釆。 “诸位请让让!” 龙昊天气恼得翻了翻白眼,无奈的抱起小女娃转身斥退围观人潮,身手俐落的跃上马背,并将她安置在身前。 “小妹妹,你住何处?让大哥送你回去吧。”他认定这娃儿肯定是和家人走散了,不然,不会一限茪h在市集里游走。 嗯,娃儿应该与小妹桢儿一般的年龄吧。龙昊天不经心的朝着她的眼眸看去,触目所及令他不禁深深倒抽了一口气。 她拥有一对他所见过最不可思议的瞳孔,它们竟然是金色的! 龙昊天蹙眉一瞧,发现小女娃也以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他,至于方才声嘶力竭的哭声已经不知在何时停止了。 她是西夏人还是契丹人?龙昊天凝神细细打量她的穿着。黑亮的媛丝扎着两个小髻,用两条鲜艳的红缎系着,若不是那对奇异的金眸,她的确像是个十足的汉族姑娘。 小女娃兀自低着头不理睬他,两只小手却牢牢紧抓着他的衣袖不放。 或许她不是汉人吧!她一句话也不说大概是听不懂汉语,这可糟了,他怎么与她沟通呢? “大哥哥是不是陌生人?”一个柔软的童稚声音忽地窜入耳里。 “呃?什么人?”他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意会不过来。 “是不是陌生人?”她以认真的眼神看着他“爹爹说了,不许和陌生人交谈。”她努力解释,并用力点了点小脑袋,表现出听话的模样。 龙昊天笑看她点头如捣蒜的可爱动作,差一点就跟她一起点头了。 小娃儿的汉语说得流利,应该是汉人没错。“小妹妹汉语说得极好,是爹爹教导的吗?” 龙昊天微扬嘴角的称赞道,但她紧抿菱唇,眼眸直啾着他,固执的模样仿佛在告诉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所以我不能和你说话。 静默一会儿,龙昊天了解小女娃的心思而叹了口气,那声叹息中有些是为小丫头的固执,但大部分都是感叹今日自己所遭遇到的种种不幸。 “我叫龙昊天,小妹妹呢?”他很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 “我的名字是莫雪儿。” 莫雪儿雪儿很美的名字,与她一身赛雪的肌肤极为相称。 “好了!小雪儿,既然我们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名字就不算是陌生人啰!”他应付似的宣布道。 “嗯。”小雪儿立刻漾出一抹甜美笑容,对眼前之人不再防备。“雪儿的爹爹是汉人,娘亲是契丹人,所以爹爹说雪儿有双金色的眼睛,和娘一样漂亮。” 她解开他心中的疑惑后,突地一问。 “龙哥哥害怕雪儿这对金色的眼睛吗?” 其实,这是一个很唐突的问题,可他并不介意,淡笑摇摇头。 “雪儿不喜欢自己的眼睛吗?”他倒是觉得很美、很特别。 “嗯,我不喜欢。”她诚实的道“因为卿姨娘常常说雪儿是个金眼小敝物。龙哥哥,什么是怪物啊?”她知道当姨娘骂她是怪物时,周遭伺候姨娘的丫鬟姊姊都会笑。 “那雪儿的亲娘呢?”龙昊天不答反问,对这卿姨娘有着深深的不悦。 “爹爹说娘在雪儿很小的时候就死去了。”她有些失落的说。 “原来是这样。”想不到这美丽的小东西小小稚龄已失恃,真该怪自己多言了。 可调皮的小雪儿究竟还小,注意力随即被转移,她好奇的扳开龙昊天的大掌将他掌心摊开搁在自己腿上,用小巧的食指在他手心上画了画。 他没有阻止她无礼的举动,反而低头望着,想知道她在他掌心写了些什么。 “农好天”小雪儿在他掌心写上三个大字,边念着“这么写的对吗?” “你还会写字?”虽然是错得离谱,也算是一项大发现。 “会一点点,是爹爹教的哟,雪儿写得好吗?”她抬起小脸对他漾出最甜美的笑容。 这样可爱的小人儿怎么会有人忍心说她是个怪物? 龙昊天反转手掌将她粉嫩的小手轻轻纳入掌心里,无言的浅笑点点头。 小雪儿见他笑了起来,虽然不知他为什么笑,可是她却发现他俊朗的笑容煞是好看,跟着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和着他爽朗明亮的笑颜。 “笑啥?傻丫头。”龙昊天忍不住轻点了下她小巧可爱的鼻翼。 小雪儿微笑的摇晃着小脑袋,忽地灵光一闪,惊讶道:“龙哥哥是好天,雪儿是雪天,那雪儿不就是坏天了呀!哎呀,那该怎么办咧?”她微偏着小脑袋,嘟嚷一语。 听闻她的童言童语,龙昊天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雪季是很美的季节,与小雪儿一样美。”他试着解释。 “真的吗?”她怀疑的看着他。 “真的。”龙昊天怜爱地抚着她细软的头发。 “那么龙哥哥喜欢雪季吗?” “喜欢。” “那也喜欢雪儿啰?” “嗯,也喜欢。”龙昊天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没有注意小雪儿此时的心思。 “那么,雪儿长大就当龙哥哥的新娘子好不好?” “什么?!”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龙昊天的心头被狠狠撞了一下,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女娃求婚。 他无奈苦笑着,未理会小雪儿的童言童语仍旧策马向皇宫奔驰,心想着皇太子赵子炀的邀约一事,而他已经延迟许久了。 直到怀中小佳人用小小的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之后,他才不得不低头望向她。 天哪!小雪儿居然还是一副“你不回答我,我就哭给你看”的表情,看来她果然是固执得紧,唉真要命! “小雪儿当真要做大哥的新娘?”他决定投降了。 “嗯。”她一脸坚决。 龙昊天浅笑不语,珍爱地将她拥入自己的怀里。 “你说什么!天哪!”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在尚书府门前响起。“这这怎么办才好呢!王婶,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都怪我!都怪我这不重用的老婆子!要是小姐有什么闪失,我也不活了!”说罢,不顾自己已年纪一大把的王婶竟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一贯伎俩巧云早就看腻,类似的事件多得不胜枚举。可怜的雪儿小姐虽贵为尚书府的长千金,但私底下所受待遇往往不比卿夫人所出的两位千金来得周全,尤其是卿夫人对这个非亲生女更是人前一个样、人后又是另一个样。 总而言之,她是将雪儿小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讨厌得很。 “王婶,不如我们再回市集找找。” “可是”王婶露出一副十分为难的表情,与方才的心急如焚差了十万八千里。 “怎么啦?” “呃,是这样的,你也知道夫人是在固定时间用膳,这会儿都日落了,万一晚膳的时间迟了,夫人会不高兴的。”王婶推托着。 “你这言下之意,是用膳时间远比找大小姐重要?那好!”巧云气得转身,冷冷撂下一句“反正人又不是我弄丢的,干我什么事?” 哼,用脚趾头想也明白一向怕事的王婶自知闯了大祸,想乘机把罪转嫁给她,好能脚底抹油闪人。 “哎哟!巧云,这你可误会我了。”王婶走向前急拽住她的衣袖“若真是这样,我又何必急着找你来帮忙呢?再说你也知道咱们只是下人,怎么说也不好惹恼主子。你说是不是?” 巧云受够了王婶,含怒斜睨了她一眼,扯回衣袖冷声道:“那就劳烦你回去伺候你的夫人吧!我会找到小姐的。”身形一闪,她立即走向前去。 话是这么撂下了,但京城这么大,若真要找人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找着的,更遑论只是个七、八岁的娃儿。 会不会让人口贩子掳了去?巧云猜想着。 雪儿小姐白白净净的可爱模样任谁见了都想拥入怀里好好呵护一番,这一会儿说不定已被人口贩子高价抛售了。 忐忑不安的情绪随着夜幕低垂而逐渐高张,巧云顾不得双脚磨出水泡的疼痛仍一路寻找,就怕遗漏一条街道。 “小姐,你究竟在哪里啊?”巧云筋疲力尽的跌坐在地,捶着酸麻抽痛的脚,不死心的在四周梭巡着。 雪儿小姐是老爷赴关外任职之际托付给她的责任,结果现在她却把小姐弄丢了,教她怎么对得起老爷?今早出府购买布匹时小姐就吵着要跟,她怕危险才将她暂托给王婶照料,没想到才不到一天就出事了,早知道说什么也要让小姐待在身边。 蓦地,一只小手搭上她眉头。 “巧云姊姊,你怎么坐在大街上呢?” 这声音是巧云倏然转头,一张熟悉的小脸正对着她笑。 “天呀!老天保佑,真的是小姐!太好了!”巧云见人已找着心中恐惧顿时松懈下来,忍不住鼻酸,搂着小雪儿失声痛哭。 “你就是巧云丫头?”龙昊天眉宇一挑,不以为然看了巧云一眼。 眼前这个披头散发,小脸上泪水、鼻水齐流,还光着脚丫子、拎着一双绣花鞋的姑娘,跟小雪儿口中所说,温婉端庄的巧云姊姊是同一个人? “呃,我就是。”等等,她干啥对他必恭必敬的? 就算他的确有着说不出来的威严感,可是眼前这男子哼!说不定他就是拐骗小姐的人口贩子呢!想着想着,巧云心中冒起火,挽起衣袖正想开骂时却对上小雪儿及龙昊天诧异的目光。 “巧云姊姊,你怎么了?”小雪儿担心地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呃”巧云的表情倏地一松,心想,若对方真是人口贩子怎么会把小姐送回来呢?看来真的是她误会了。 龙昊天见有人能照料小雪儿,一个翻身,俐落地跨上坐骑,对着小雪儿柔声宣示。 “我的小娘子记住了,我只给你十年的时间,你可要平平安安的长大,十年后我龙昊天必至莫家迎娶你。”他浅笑收回目光,拉紧缰绳,掉头策马离去,身影逐渐隐没漆黑夜切觜 pooh 十年后。 清晨一阵阵锣鼓声响起,人们奔走相告,还不到正午大街上涌入人群,不论男女老少个个情绪激昂,纷纷仲长了脖子望向前方,城门外有军队正浩浩荡荡往城里移动。 “瞧!进城了,进城了,咱们大宋的军队凯旋归国了!”有些民众大声欢呼了起来,整个街道瞬间沸腾不已。 “看哪!前头领军的坐骑不就是龙昊天龙大将军吗?” “大伙可知道龙将军年仅十六岁就被先皇册封御前三品武将了!” “是真的吗?那可不威风极了。” “记得十年前边疆告急,龙将军身受皇命出征边陲镇压外敌于沙场,没想到这一待就是十个年头哪“” “就是、就是!”另一个人也说了“这次载功而归,想必会再加官晋爵了。” 就在喧嚣欢呼声切觠军队缓缓进城了 “街上好热闹,发生什么事了?”一名纤弱女子伸手探出粉红床幔,只露出一条隙缝。 “小姐,你醒了,这碗药汁刚煎好,趁热喝了吧。”站在桌旁的美婢应了一声,端起碗轻移至床沿。“听说是关外的一支军队回京了。”她拉开纱幔,再将窗户打开,好让阳光照进屋里。 “军黍诩”女子侧耳倾听着。人们正尽情喧嚷着,这般热闹的情景倒是与她终年寂寥冷清的望月阁成了强烈对比。 “春绿丫头?春绿丫头!”这时一个身影急急往房里走来,喊人的是个二十岁的姑娘。 “我在这儿呢。”美婢转头应了声。 “可找着你了,明晚府里夜宴贵客,厨房刘嫂那儿正缺个帮手,还有还有,厅里的布置也少人,你赶着去帮忙张罗张罗,这儿有我接手得了。” “我这就去。啊!”春绿像是想到什么重要大事,回头望向床上的纤弱女子, “药汁还是得趁热喝了,凉了就苦了,那时会更难入喉的。”离去前,她还不忘慎重其事交代一番。 待春绿走远,巧云笑着说:“我说春绿那丫头,好像特别爱往小姐房里跑,跟你亲得很哪。”她拉开了床幔,让女子坐起身倚靠在床头边。 女子解下覆盖在脸颊上的面纱,露出从脸颊一直蔓延到颈子边的粉红疤痕,欣慰又无奈的回道:“这尚书府里除了你之外,就只有春绿她不怕” “那么为了你自己和那个善良的丫头赶紧把药喝了,这可是春绿千交代万嘱咐的。” 莫雪儿默默接过巧云手中药盅,药汤里出现自己颜面上一片片疤痕的倒影,她现在是一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丑模样。 “这阵子就连爹也不常来探望我,是不是也放弃了?”没有激动,没有惊讶,她的表情是茫然、无神的,冰冷的言语还夹着些许自嘲。 “别再胡思乱想了。”巧云凝望着兀自神伤的小姐心头百感交集, 自从四年前的那场敝病让京城所有的名医皆束手无策后,小姐就变得沉默寡言。往昔的璀璨笑颜难以复见,或许她早把自己当做半死之人,也放弃了希望吧。 莫雪儿看向窗外,刺眼的阳光让她微眯着双眼。 自己到底有多久没踏出这深府别院之外了?三年?四年?究竟有多久她也忘了。 依稀记得,十四岁那年发病之后就被安置在尚书府最南边的别院住下,从此,她竟没能再离开这里。 无妨,反正与外头的世界隔绝多年,绚丽的生活恐怕再也吸引不了她了吧。 “小姐在望月阁内养身多年,其实都不明白外面的事,你可知老爷这阵子看起来老了好多,他虽不常来探望你,心可是时时刻刻挂念着,要不,也不会三天两头传我去问话。” “是吗?”莫雪儿没有表情的回了一声。 其实,巧云心中很明白,莫雪儿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凝视着她苍白的容颜更是心疼。 “巧云自知人微言轻,但有些话不说不快,就算小姐不为自己,总得为龙将军着想,难道你当真忘了与他还有个十年之约?”巧云的最后一句话深深震撼了莫雪儿。 她的明眸如闪电亮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冀盼、一丝不安,但随即又沉没下来,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 “你疯了!”龙仲威气怒的一拳重击桌面,目光如炬的瞪着他的儿子龙昊天。 “爹,您先听孩儿解释。”壮硕俊朗的龙昊天面对父亲的指责不愠反笑,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 “好!”龙仲威压下满腔怒火厉声道:“你倒是解释解释,究竟是怎么同皇上解释的?要你赐请收回成命,怎么换来的是另一道圣旨,竟要你三日内完婚?” “我根本没请求皇上撤婚。”他直言不讳。 “你”闻言,龙仲威重重跌坐进椅切觠扭曲着一张老脸,一手捂住胸口。 “你分明想气死我!” 原本只想隔岸观火的龙夫人见状,急忙上前搀扶快气死的丈夫“老爷,你的身子要紧,有话同孩子慢慢说。” “慢慢说?我看不必说了!再说下去我这条老命早晚休矣。”瞪着仍一脸恬适的妻子,龙仲威又升起一把无明火“这就是你替我生的好儿子啊,竟敢违逆我的意思!” “好好你就别恼了,我这不就替你说说他去?” 其是的!龙大人叹口气,笑睨了丈夫一眼,奇怪他火爆脾气怎么还与年轻时一样。 “昊儿。”龙夫人敛起笑意,微拢眉头正色道:“娘都听说了,那位莫小姐几年前身患奇症,差点香消玉殒呢。” 喝口热茶润润喉,她斜觑了宝贝儿子一眼,发现他俊美的脸庞上不知何时罩上一层薄冰。 所谓知儿莫若母啊!她很明白她忠心的儿子对于皇上向来唯命是从,若真有什么不满,早在十年前圣旨下达时就反抗了,怎会拖延至今? 真正不服气的,恐怕只有爱子心切的龙仲威一人。 “饶是上苍垂怜,没让那姑娘死去,病情虽是稳定了,可那容貌也给赔上了。” 闻言,一股椎心刺痛袭上龙昊天的胸口。回忆着普出现于脑海切觠那个总是漾满甜甜笑意的娇颜,当时她她才八岁。 噢该死!他是怎么一回事?龙昊天暗暗低咒一声。他怎会有如此迥异寻常的反应?难道,他秤u把那个小女娃当成这几年来所依恋倾慕的对象? 不不不!他才没有眷恋女童的怪癖。 他烦躁的咕一声,伸掌拂去垂挂脸侧的发丝,却怎么也甩不去身上一股被强烈火热侵蚀的燥热感,矛盾的情愫悄悄在心底点燃。 “这些事孩儿在关外都已知情,莫大人曾传书向我示意了。”平静过后,龙昊天依旧是沉稳内敛的样子,思绪不再受坏消息所扰。 “那你还这样执迷不悟?”一旁的龙仲威顿时怒不可遏“你究竟有什么打算?” “大丈夫一言九鼎。” “所以”龙仲威抱着一丝希冀看向儿子。 “我愿意娶她。”龙昊天坚决的说出他的决定。 她可以无情悔婚,他却不能无义毁诺,一切只为他承诺过,更何况这还是圣旨所赐的,他不会抗旨不从,好教她有临阵脱逃的机会。 “你!唉!也罢”龙仲威了解儿子一向言出必行的铁律,此刻就算是千军万马也移动不了他的决定。他脸色蓦然一沉,转身坐定,语气稍缓说:“那好,我可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个媳妇不是我们选定,勉为其难让你完婚只是遵从旨意,成婚满三月后你必须听爹娘的安排再添二房。” 三月后添二房?他有没有听错?这简直是荒唐得可笑!若被他那一班袍泽知晓岂不被笑掉大牙? “爹!孩儿认为此举万万不妥。”他极力劝道“我若新婚三月再纳小妾会教莫小姐难堪的,再者,恐怕让人非议她” “够了!现下她就已经够教人非议了,不差那么一点!你就不必费神替她担忧了吧。”龙仲威先声夺人,以免狡黠的儿子又编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想想韵儿吧,那丫头是多么蕙质兰心的好姑娘,若不是你这次授命北征,她早是咱们龙家的媳妇了,好歹她也是名门之后,我不许你再辜负她。” “昊儿”龙夫人看着爱子,关心的问:“你的意思呢?” “这”龙昊天沉吟了一会儿后嘴角泛起笑“无妨,孩儿依了你们便是。”反正娶妻纳妾本来就不曾是他在乎的问题,如今又有人争着要赐妻送妾给他,这等美事何乐而不为呢?再者,为了不愿母亲担忧他,也只得允诺了。 龙昊天低头啜饮一口仆人遮上的香茗后即侧身交代左右。 “备妥坐骑,我要出去一下。” “怎么?刚回来又要出门。”龙夫人追问道。 “今晚孩儿与莫大人有要事相约。”龙昊天对着母亲歉然一笑“就不回来用晚膳了。” “何时约定的,怎么也没告诉娘?”龙夫人柔声责问。 “几天前我曾差人向莫大人邀约,想进一步了解详情。”龙昊天微笑的表情下隐藏着火光。 堂堂一个大将军被黄毛丫头公然退婚,说他龙昊天不气不恼,那是骗人的! 他忍气吞声在关外征战这几年,从皇上那儿拦下莫雪儿的退婚书信就不下十封了,每一封都教他看得咬牙切齿、青筋暴露。 毕竟,他不该相信一个小丫头的忠贞可以持续十年。 可,偏偏不凑巧的,他龙昊天也不是个可以任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除非那丫头有一个完美且能说服他的理由,否则 她是嫁定他了。 第二章 龙昊天一行人刚踏进尚书府,触目所及一片金雕玉砌,园亭里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建构极为讲究,有些更嵌入金箔以显尊贵不凡,并罗致不少奇花异草与水石交相映照,看得出这一切耗费不少人力、财力。 原以为这是官僚气息使然,且看满朝文武百官谁不是极尽铺张、讲究排场?就怕官威不够震慑不了他人。龙昊天不禁浅笑摇头。是他经年在外征战,少见多怪了。 由仆人引进厅内后,龙昊天拢眉静观四周,发现厅内陈设以骨董字画最多,其次是一些奇花异草,这室内摆摆盆栽、挂挂字画本是怡情养性,可惜各流派的作品齐聚一堂杂乱无章,刻意营造的贵气倒显得俗气了。 曾听子炀说,莫劭捷为官一向公正清廉喜俭厌奢,怎么 不容多想,门外传来脚步声,龙昊天敛回思绪,将眸光调向来人。 “龙将军此番大驾,老夫有失远迎,莫怪。” 映入眼帘的是位老者,身形同样高大,举手投足问神情颇具威仪。 “晚辈来迟,远望大人海涵。”龙昊天抱拳作揖。 莫劭捷摆摆手“快别这么说,将军威名如雷贯耳,朝野皆传将军是个谦谦君子,今日一见的确名不虚传,将军肯赴寒舍一叙,已是老夫万幸,快请上座。” “多谢大人。” 客套话言毕,待两人坐定,莫劭捷面露赧色,望向龙昊天“呃,龙将军” “晚辈在。” “既然将军肯来一叙,我就把话说开了。” “愿闻其详。” 莫劭捷摇头重叹一声“实不相瞒,小女的确不幸身染重疾多年且尚未痊愈,此顽疾令她不再适合为人妻媳,还望龙将军能速速撤婚,尽早另觅良缘。” “不急。”龙昊天为此番婉拒说词有些不悦,扬扬手回道:“撤婚一事暂且按下不谈,晚辈今夜冒昧造访是想了解事情始末。” 不待语尽,莫劭捷又是一叹“不怕将军笑话,小女原本丽容天生,赐婚之后她更是勤勉书画琴棋,这女红家常无一不精啊!”“既是如此,何不顺从旨意将小姐嫁给晚辈?” 龙昊天凝睇莫劭捷,猜想他应与父亲岁数相差不远,但满头斑白发丝显得苍老瘦削,两眼凹陷透露出长年承受着庞大压力的折磨,从进府到现在他眉头始终深锁不曾稍见舒缓。 “我何尝不愿意如此,只是小女以死相逼,纵然我好话说尽依旧是相应不理,唉我也是莫可奈何了。” “哦?”以死相逼?她好傲的骨气!尚未过门就想寻死,他这辈子恐怕还不曾让人这么侮辱过!龙昊天的俊眸眯成一线,唇瓣紧抿,微愠之色溢于言表“恕晚辈冒昧,晚辈另有一不情之请。” “龙将军但说无妨。” “可否让晚辈与令嫒见上一面?” “这”龙昊天的请求令莫劭捷大感讶异,连忙推辞“自从小女大病初愈便不喜与人亲近,我担心”他面带忧色据实以告。 “若莫小姐真执意拒绝晚辈,晚辈亦无怨尤,还请大人通融。” “将军这又是何苦?”莫劭捷不解。 沉吟了一会儿,莫劭捷点点头,龙昊天浅笑以对,没有回答。 眼见这样一位叱吒风云、傲视群雄的大将军,竟然执意要娶他身带重疾的女儿,能将女儿终生幸福托付这样一位文武兼备的奇才,才是上上之策吧。 pooh 愁槛菊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东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阁知何处? “小姐,你在写些什么?好短的文章哟!”春绿端着汤药走到莫雪儿身边。 “这不是文章,是词,晏殊的词。”莫雪儿搁下手中墨笔,淡笑回答。 “什么?是淹猪的词?没听过猪会作词,那它肯定是只会说话的神猪,怪不得让人淹死了才叫做淹猪,好奇怪呀!呵呵”春绿说着忍不住捧腹大笑了起来。 听到春绿牛头不对马嘴的评论让站在一旁的巧云笑岔了气,莫雪儿也愣住了,不知该如何替这个毫无文学素养的笨丫头解释。 “你才奇怪咧!人家小姐说的是晏殊,是位文人,不是什么淹猪,你听傻啦?”巧云忍不住取笑她“往后待在小姐身边要学得机灵点”不知怎么地,她渐渐淡去唇边笑意,取而代之是盈满眸眶的湿气与啜泣声。 莫雪儿察觉有异,不明所以的问道:“你怎么哭了?” “没没事。”巧云连忙拉起衣袖拭去欲坠下的泪珠,唇畔弯起,任明眼人都察觉得出是强颜笑欢。 “没事才真有鬼吧!”春绿嚷嚷一声,凑上小脸道:“你说出来大家好商量啊!”“春绿说得极是,你总是怕人担心,尽把心事往肚里塞,这一回你再不说我可要生气了。”莫雪儿一祭出狠话立即有了响应。 “小姐别恼,巧云说了便是。”她再怎么为难也不想让小姐不高兴。 “巧云原是卿夫人娘家带来的丫鬟”她轻叹一口气“怕以后不能待在小姐身边伺候着了。” 得言,莫雪儿脸色蓦然一沉“是卿姨娘要把你讨回去了?” “不”巧云苦涩低应“是卿夫人已经作主将巧云许许给冷枫堡的慕容少爷了。” “慕容扬!”春绿低呼出声“是那个传闻中妻妾成群、恶名昭彰,外加风流成性的大少?”天知道,在慕容扬多得数不清的丑闻切觠这些还不算是最惨的,糟的是他还十分残暴,传闻中他曾经当众挥掌劈死一名侍妾,事后居然还能与友人继续谈笑风生,换句话说,这个男人根本是个冷血之徒。 “一切都是命,巧云早认了。”她的一生为人奴仆,还能妄想有个顺心如意的归宿吗? 几番思量,将嫁作人妇事小,小姐恐将无依是大。这府邸上下还有谁能像她这般无微不至的细心呵护小姐?怕是没人了。 “不行!”莫雪儿霍然站起,坚决的说:“这件事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不管,我我这就向卿姨娘要人去。” 莫雪儿才旋身就被巧云拦住。 “小姐别去,没有用的,我不是没求过夫人,而是慕容少爷不肯放人,我我是被指名的。” “什么!还是被盯上的?”春绿惊呼道:“巧云姊姊怎会惹上这种麻烦?” “我”巧云欲开口,却被一阵着急的敲门声打断。 “大小姐、巧云姑娘,春绿姑娘,你们都在吗?”一名仆人在外急问道。 “我们都在,有事吗?”最靠近门边的春绿出声应道。 “老爷吩咐,龙将军已到府里,他想见小姐一面。” “龙将军?这我们知道了。”春绿回话后,担忧的对上莫雪儿因错愕而瞬间泛白的容颜。 “雪儿见过爹爹、龙将军。”一阵柔声娇语由厅内右侧小门逸出。 龙昊天眉宇一挑,放下手中茶盎循着声音看去,尚未细看真切,一道白影已走至备好的芙蓉屏风后面。 “将军。” “大人。”龙昊天将思绪敛回,揖身回道。 “小女若有怠慢之处,远望将军见谅。” “大人言重,今日大人肯允令嫒一现,已是晚辈万幸,晚辈不敢造次。” “好说好说,将军多礼了。”莫劭捷浅笑点头,若有所思看了芙蓉屏风一眼才起身摒退左右,随仆人一同离去。 此时偌大内厅里仅有龙昊天与莫雪儿两人。 静候片刻,见对方始终不出声,莫雪儿忍不住抬起头透着屏风的缝隙偷觑。 他一袭白袍装束丰姿俊朗,随着他衣襟向上看去,那张脸似刀刻般轮廓鲜明,睫长眉浓、鼻挺唇润,配上高昂英挺的身形,活脱脱如她梦境中走出的模样。 阔别十年,再见恍如隔世 莫雪儿红烫着小脸,偷觑着心上人的俊颜,但她没想到会惨遭对方回以注目礼。 “啊!”龙昊天如鹰的利眸正盯着屏风,深怕被逮个正着的她吓得赶紧敛眸收魂。 “嗯将军不语,是否也被婚约一事所扰?”刚刚他手持瓷杯狎玩,眉宇却深锁着,她猜测或许他已采知“内情”此刻正盘算怎么拒绝她吧。 “正是。”龙昊天放下手中瓷杯,抬头看向屏风,直言不讳的笑道:“这婚事的确让我困扰不已。” 莫雪儿一听他如此坦白,明知是必然结果心头却溢满酸楚,有些怅然地淡道:“将军毋需挂怀,雪儿本无意出嫁,不如” “取消婚约?”他替她接续未尽的话。 “是。”莫雪儿心一拧,紧抿菱唇,强迫自已回得理所当然“但求将军允诺。” “你”听她如此干脆,反教他一时语塞,腹中一把怒火更旺。 若非亲耳所闻他还真不愿相信,这个小家伙居然可以将曾经许下的盟约回绝得如此轻松,犹如不干她的事。 龙昊天深蹙双眉,企图压下满腔怒火却藏不住渐露不满的语气“但天威终究难测,你该不会忘了你我婚约乃是皇上所赐的吧?” “雪儿不曾忘。” “既是如此,你仍甘冒欺君之罪退婚?”龙昊天疾言厉色。 “这”躲在屏风后的莫雪儿一点也没察觉到他的不悦,想到了个主意又说: “雪儿倒有个变通的权宜之计,既不抗旨亦不教将军为难。” “哦?”他倒要听听这个小妮子会出什么馊主意,不管如何,那个办法最好能够让他满意。“说下去。” “不如这么办吧!雪儿另有钤儿、妍儿两位妹妹,两人皆是倾城之貌,非但如此,更是饱读诗书、才貌兼备,若将军能择一婚配也是美事一桩。”她说完,十分佩服自己的急中生智。 龙昊天在听完后,脸色霎时变得阴沉得吓人。 万万没想到啊! 他这个大将军当得可真狼狈、窝囊!他行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真让人那么不屑一顾?龙昊天男性自尊大大受创,原本放置桌面的手掌瞬间捏得死紧。 妹妹?亏她还好意思说,她这个做姊姊的就比他小了十岁,这已经让他够扼腕了,居然还敢把妹妹推出来送死?他对奶娃儿没什么多大胃口! “你的意思是要李代桃僵,陷我于不忠不义?”她居然要把他拱手让人? “将军言重!”她这时才听出他盛怒的口气,慌忙解释道:“或或许雪儿可以写一封书信给皇上,将将此婚约做一交换可好?” “不好!”龙昊天气郁难抑地猛拍了一下桌面,遏阻了她的自以为是。 她千篇一律的婉拒书信写得够多了,那还不够让他颜面尽失吗?连赵子炀那个始作俑者,阅都不想再阅的原封不动交至他手里。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摈球,居然还敢说当时年纪尚轻不知轻重,所以许下的承诺根本不能算数,若能速速解除婚约才是明智之举。 难道嫁给他,真会委屈了她? “本将军就是不换,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她越是逃避,他就越是不想放过她。 “可”这明明是一句否决她的话,为何此时她心却像是被一道暖流注入般舒畅?“可我不是将军的困扰吗?” “你的确是,但”龙昊天冷觑着屏风,嘴角漾出一抹邪肆的笑“我偏爱你这个麻烦。” “啊?”怎么会这样?他的回答教她好迷惘啊! “给我个理由吧。”他不希望她嫁给他是委屈的“难道是我不够好?” “不不!是雪儿自知身孱体弱,恐无法伺候将军左右。” “这理由不成立。”龙昊天想也没想就当场否决,淡淡回了一句“我将军府邸奴仆众多,还不劳你一人伺候,况且我从不认为你真能伺候得了我!”首先她执拗的脾气就得改一改。 过了半晌,见屏后佳人始终不语,龙昊天的耐性渐失。 “如此默不作声是不再与我做口舌之争了?”他不太习惯这样的安静,烦躁的问。其实,她甜甜软软的温润嗓音满悦耳的,一如从前的稚嫩,现下美妙声韵中断许久,令他深觉不悦。 倏然,一阵啜泣声无预警的由屏风后逸出,低低切切地教人心疼。 她怎么哭了?他一惊,倏然起身时弄翻了酒杯,污了一身装束却浑然不觉,待心绪转回时愕然发觉,他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芙蓉屏风前了。 哈,这下可好她对他的影响力之大已经超乎想像,居然如此轻易就扰乱他的思绪,这可是头一遭啊唉,算了,反正她会是他的妻。 眸生水气的莫雪儿不知他已走近,委屈难受的情绪涌上心头“雪儿容貌已毁,将军何不高抬贵手让我心无挂碍,了此残生?” “作梦!我绝不会放弃!” 盛怒下,龙昊天掌风一挥,扫去两人之间的屏风,他欺近俯首瞪视娇小柔弱的身影,无法置信这样纤细的她竟敢反抗他。 若他没记错的话,当初,可是她硬巴上他的。 一阵巨响教莫雪儿倒抽一口冷气,惊惧不已的看着他。 她惊慌的想逃,但僵硬的身子俯偏不合作,尚未来得及行动就教他伸手攫住下巴,强迫她直视他。 “你就这么三番两次的拒绝我,为何不曾询问过我的意愿?嗯?”他的语气虽是轻柔平稳,但隐约中夹着一抹令人无法忽视的危险,深邃难测的黑眸正熊熊燃烧噬人火焰。 怎么办?他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喔,不!是非常生气呢! 莫雪儿杏目圆睁,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决定任他摆布,不敢反抗。 龙昊天眼眸微眯,看向她脸颊的黑影,紧捏下巴的手放松,拇指顺势抚过那片残疤,将薄纱揭去,灵巧得连她也未曾发觉。 “啧!”他冷斥一声,笑谑道:“因为这小伤疤就想打发我?你不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他顺着粉红疤痕轻抚而下,手指滑过她敏感的耳朵,这举动教莫雪儿不自主地嘤咛了声。 他他此举可是在轻薄她?可他眼神看起来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龙昊天不肯收手,他认为她有必要为自己的口不择言受到一些“惩罚” “我征战多年建功于战场,即便是目睹残尸身块也不曾有惧色,更不用说是你这小小缺憾了。”指腹轻缓滑下,他感觉她颈边脉搏跳动得十分急遽,轻喘浅促的气息混合著身子的幽香扑鼻而来,顷刻闲,他也有些恍惚了。 “唔”陷入意乱情迷的莫雪儿被他低哑的嗓音所惑,不自觉再次逸出璎咛, “老天,难难道这还不够糟?” 龙昊天嘴角啥着一抹兴味的笑,缓缓靠近她的脸,俯首柔声低语“你的晶灿星眸美得足以掩盖这一切。”他赞叹,抵着她的耳际细细低喃“就嫁给我吧,嗯?” “这病或许好不了,将军真不后悔?”被刻意撩拨的身子微颤,她怯怯的吐出话来。 “我绝不后悔。”他大手顺沿而下来到她粉嫩的白哲颈项,霎时,一抹刺眼的红吸引住他的目光,好奇的勾起粉颈上的嫣红丝线,才愕然发现丝线末端所系之物竟然是十年前在金銮宝殿上他亲手赠予她的订亲之物。 “该死!”龙昊天笑意尽失,冷睇向她。 “呃?”莫雪儿因他突来的低咒怔愣不已,怯怯觑向他冷硬神色,甚为不解的顺着他掌心看去。 不就是她的玉圈圈嘛!等等,什么时候她的衣襟敞开了?紧覆的面纱也不知何时飘落了。 “啊!”她迅速捂住小脸想逃,但他一把圈住她腰际,用严厉眼神扫了她惊慌的神情一眼。 “或许你可以解释一下,这该死的一切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她将信物如此贴身佩戴,想必对他不曾忘情,为何她就是抗拒不从? 难不成她也学了贪恋他俊逸皮相、垂涎他显赫家世的女子一般,故作矜持,使着欲拒还迎的姿态,为的是要引起他的注意? “将军要雪儿解释什么?”明明是他得了便宜,还好意思问她怎么一回事?她扯回九龙玉戒将衣襟捉拢,怒道:“是将军踰矩了!”她推开他,让他知道她的不满。 一抹怪异情绪从刚才就开始撞击着龙昊天的胸口,不过,当见到她索回玉戒时的小动作让他莫名的宽慰了不少。 一瞬即逝的悸动令他暗暗思量。若说对她是否有心思,他得承认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然而,物换星移,当年稚嫩的小娃当然已不复见,如今在他眼前的可是“货真价实”的成熟女人,拥有异族血统的她并不“娇小”姣好的身段美得诱惑人心。 倘若不是那块碍眼的疤痕,她精致立体的五官称得上是美艳绝色。 龙昊天就这么紧紧直瞅着她,发觉自己的身躯变得紧绷。 莫雪儿被他盯得口干舌燥,下意识轻舔了下唇薮觠让原本红润的唇更加娇艳欲滴,而这样一个小小动作让龙昊天的自制力全盘瓦解。 “丫头,就让我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踰矩吧!”龙昊天倏地前倾吻住她的唇。原本只想浅尝,可没想到她的滋味如此醉人。 霸道的吻中夹杂着些许他不曾注意的深情,恣意捧高她的小脸好让自己能加深这个吻,他贪婪地勾引她小嘴里的甜软香舌,希望她也能对他有所响应。 “唔”他为什么要吃她的嘴巴?他是不是饿了?为什么她觉得头晕晕的,全身力气像是被抽干了? 天啊!她是不是快死了? 她的小脑袋瓜里浮现一个个疑问,最后,她想到这令她窒息的动作很可能是谋杀!“唔不” 莫雪儿恐惧不已,害怕得开始挣扎,直到拳头像雨点在他眉头不断落下,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结束深吻。 龙昊天意犹未尽的用指腹轻刷过被他吻得红滟滟的香唇,期待下一次的品尝。 “你你居然因为我不肯出嫁,打算打算杀了我吗?”她用力的呼吸着,无法置信的瞪着他,豆大的泪珠由脸颊滑落“呜你怎么能这样嘛?”她小嘴一嘟,皱起小脸委屈不已的瞅着他。 “别哭。”龙昊天俯首吻去她脸颊上的泪珠,不知该如何对未经人事的她解释自己的情不自禁。“小痹乖不哭了,你误会我了,我没想杀你。”他疼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唉,算了,当他又败给她一次,反正这次他又不吃亏。 他苦笑不已的将吓坏的莫雪儿纳入怀里轻声哄骗,一如往昔。 “呜我才没有误会你好过分喔!”她怎么能不哭?她才刚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耶! “乖” “哇你也没先问问人家。”真没礼貌。 “好了,不哭了。” “就吃人家”她边吸气边说。 “住嘴!”耐性告尽,龙昊天语带威胁的恫吓“你胆敢再哭一声,我就让你再濒临死亡一次。” 一语奏效,怀里人儿的哭声倏然而止。 看来,恐吓对她很管用,他决定乘胜追击。 “如果你不再坚决退婚,我就保证不再这样对你。”他口是心非地宣称,当然,这个借口没有任何诚信。 莫雪儿没回答,其实她很想说不要,但惧于yin威,还是决定稍微考虑一下。 “说话!你的意思呢?” 莫雪儿怯生生的看着龙昊天,他的表情告诉她,他是不会想听到否定言词的,不得已她只好先约法三章“那将军得先发誓,往后绝不再碰雪儿。” “你”这家伙!“好!我发誓。”他在心中苦笑着。要他一辈子都不碰她才真有鬼,他爱极了她柔软的触感与滋味。 “将军为何如此固执?”莫雪儿本想挣脱他紧圈在她腰际的铁臂,怎奈她越抗拒他越不肯松手,她只好乖顺的偎向他,小嘴里不甘心的问着。 “彼此彼此。”他摩娑着她的纤美背脊,俯首贪恋地吸取她发间的馨香。 这小东西果真有趣,今晚,就当他俩成了一笔交易吧! 英挺俊朗的镇北将军娶的竟是尚书府的那个丑千金? 这个消息在月初便传遍了京城里外,让多少官家小姐、名门淑媛芳心全碎了。 镇北将军府邸内,龙昊天的婚礼由皇上主婚,该有的规程礼节一样也马虎不得,所以府内上上下下所有人忙得快累垮了。 龙昊天强打着精神,疲惫的送走前来祝贺的达官显贵,带着微醺走向新房,暗忖着这样的疲劳轰炸三个月后要再来一次,光是想像就让他深感吃不消。 他想到那末出世就与他订亲的韵儿在昨日夜里住进他所居住的浩瀚楼西隅,一向柔顺的韵儿也懂进退,明白他与雪儿的婚约乃是御赐之故,所以甘愿委身当偏房,着实难为她了。 正兀自沉思的龙昊天倏然感觉到耳边风劲渐强,一道杀气以惊人的速度袭击而来。 “谁?” 龙昊天霍然转身,一道黑影已闪近面前,抡起拳就往他身上招呼。他身子一侧巧妙躲过,眼明手快截住来人的手腕。 “将军果然好身手!”黑衣人扯去面布,双手一举“属下甘拜下风。” “柯定邦!”看清来人面目后龙昊天松开紧钢的手腕,斥道:“你该死的做什么蠢事!竟敢以下犯上!就不怕我用军法处置你?” “将军舍不得杀了我这个优秀的人才。”柯定邦嘻皮笑脸的道。 “你就这么自负?下一次再偷袭本将军试试!”他威胁他。 柯定邦耸耸肩,尾随龙昊天身后,边走边抱怨“怎么在边疆时也没听说将军有个未婚妻来着,不!应该说是两个。” “怎么这么晚才到?筵席早散了。”龙昊天一点也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嘿!彼左右而言他?高招。不过,他柯定邦也不是省油的灯,今晚不从号称全军队唯一的柳下惠身上榨出一些风流情史来,他柯定邦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我说将军这一回可真开窍了!坐拥两位佳人享尽齐人之福,怎么这等好事就不曾让我过着过?听说今晚迎进府的是御赐的那一个?”他的话表面上说得漂亮,实际上是极尽挖苦之能事,目的是逼他这大将军自行招供。 柯定邦看了龙昊天一眼,惊见一张带着深情的脸庞。 乖乖,是什么好事可以让这个大将军露出这种表情?难不成他还真以为自己是娶了一位“美娇娘”? 事实上他都听说了,说真的,他还真为昊天打抱不平,他老兄明明就战绩彪炳功在朝廷,怎么得到的赏赐却是这样的“寒酸”? 龙昊天烦躁的一把扯去系在胸前的红彩球,回头睨了仍是一脸狐疑,猛盯着他打量的好友一眼。 “怎么,有什么不对?” “将军觉得新夫人如何?”他指的当然是样貌抱歉的那一个。 “不劳你操心!”龙昊天没好气的回答。他早就猜出这家伙有满腹疑问,今晚若不与他说个明白,怕是回不了新房了。“我相信她会是个好妻子。” “这我也相信。”柯定邦不以为然的撇撇嘴阪觠嘲讽的道:“若无盐妇还能翻墙岂不笑掉人家大牙?” “柯定邦!”龙昊天怒斥一声,冷着脸警告道:“注意你的措词。” 自知出言不逊的柯定邦立刻抿紧了薄唇,长年跟随着龙昊天征战,他很清楚龙大将军的火爆脾气,再怎么放肆也得有所保留,否则就像在太岁头上动土、猛虎嘴边拔毛了。 窸窸窣窣 一阵异常声响由右侧围墙后响起,两人随即提高警觉。 “那听起来像是”柯定邦仔细倾听“是从你的浩瀚楼传出的。” “该死!”龙昊天低咒一声,旋即一展轻功,朝浩瀚楼飞窜而去。 怎么了?难不成有刺客?柯定邦一见龙昊天一脸铁青,心知定是大事不妙了,不多想,迅速一跃,追随而去。 唉!昊天这一回可真是倒霉到家了,为朝廷出生入死多年得到的赏赐是一个丑丫头还不打紧,就连新婚之夜也有宵小来访。 当龙昊天赶至瓦楼墙边时停下脚步,屏气凝神看向前方。 约莫十尺处,有两道娇小黑影,走在前头的身手很俐落,看得出来是个练家子,三两下就攀过墙去。后头那一个就差多了,双脚一蹬、两手高举,折腾了老半天还是捞不着同伴好心支持的手。 “这这是在上演什么戏码?” 柯定邦轻巧的落在龙昊天身旁,同时也瞧见了这一幕,忍不住笑道:“兄弟情深?”这年头果然什么怪事都有。 已经看不下去的龙昊天决定上前“讨教”弄清楚这两个行迹败露的笨贼究竟是向何人借胆,竟敢将他戒备森严的镇北将军府邸当成是可以自由来去的地方。 第三章 “小姐”春绿刻意压低嗓音不断催促着“再加把劲呀。” “我我没办法,墙头太高了,我抓不着你的手。”莫雪儿仲长手,喘着气道。只消翻过这面墙目的即算达成一半,偏偏,她却那么不中用! 她不像春绿有功夫底子,身子轻飘飘的,举凡翻墙、跃马,总是难不倒她,这时候她真的好羡慕她,自小即练就一身可以“高来高去”的好武艺。 唉真是需用武功方恨无呀! “需不需要在下帮忙,姑娘?”龙昊天无声无息欺近两人身后,双臂环胸,语气冰冷的问。 闻言,莫雪儿全身一僵“我”她不能回头也不敢回头,没想到她们这么快就被逮住了。 “小姐!”见莫雪儿陷入危险,春绿先是一惊,随即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竟没发现她们老早就被盯上,还让敌人如此接近,亏她还习得一身好武艺全白费了。 “你真是个女子!”他听见另一个丫头对眼前小贼的称呼。还来不及惊呼,莫雪儿的双肩被龙昊天从身后攫住,随即跌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 “放开她!”春绿原想一脚踢飞紧抱着莫雪儿的龙昊天,不料,他轻松闪过,她差一点就因重心不稳往墙下栽去。 “当心!”见状,柯定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跳上前伸手扯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下地。 乖乖,还是个女的?柯定邦惊讶的发现手里所捉住的一只细嫩小手,当下即稍施手劲,任她跌入怀切觠好让他抱个满怀馨香。 “放开我!”春绿往柯定邦腹部重重一击,顺势跳脱开来。 “哎哟!”柯定邦装腔作势的捂住痛处,即使她那样的花拳绣腿打在身上根本不觉痛痒,仍故作哀怨叫道:“你你居然恩将仇报?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 “呸!谁晓得你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眼?”想乘机占她便宜?门儿都没有!“喂!还有你,你这个死大个,还不赶紧放开我家小姐!”春绿回身,指着龙昊天大骂。 “够了,丫头。”柯定邦瞥了她一眼,希望她能聪明一点看清来人别再开口讨打了。 她挑眉一瞪“哼!看来你也是这yin贼的帮凶?”她早该料到的。 yin贼?帮凶?老天!还不晓得谁是贼头呢!亏她还敢这般大言不惭的。柯定邦回头,看到龙昊天一脸铁青。哦喔,不好了,他听到了。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乖乖的闭上嘴巴。”柯定邦对春绿提出良心的建议。 “我偏不。” “放肆!”龙昊天怒喝一声。 莫雪儿惊惧不安的转身,以娇躯抵挡他强悍的迈进,抬眸望向他“别恼她是无心的。”她纤手一拉,披挂身上的黑色斗篷倏然飘落。 龙昊天一看向身下表明身份的人儿时,眼珠差点掉出来。 他的小新娘就这么连一袭嫁衣都还不及换下就拎着一只小包袱要逃出府? “良辰未尽,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去哪?”龙昊天面色如土,原本扣着她肩头的双掌瞬间捏得死紧“说!” “我”他的怒火吓坏了她,她忍着痛不知如何开口。 “我可以听你解释。” “这我对不起。”她实在无法解释,她知道一旦说出理由他一定会气死的。 “就这样?”龙昊天眸光一冷,气郁难抑的叫道:“该死的你为什么?” 都到这步田地了她怎么还是一心想逃?难不成她的承诺全是假,蓄意逃脱才是真? “没想到你胆子已经大到可以无视我的存在了。”先是拒婚,然后是逃婚,如此反覆戏弄他于股掌间。“混帐!别把我当傻瓜!” 龙昊天忍无可忍咆哮出声,气极攻心的他更使劲,她眉头立即感觉如遭大石挤压的剧痛。 无视新婚妻子苍白的面容,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粗暴的一举将她拉高,暗黑眸子危险半眯,强迫她与自己近距离对看。 森冷的言语由他唇闲蹦出,清楚的向她宣示“你这是在挑战我的耐性吗?若真是如此,你已经很成功的惹恼我了。” 莫雪儿说不出话来,感觉肩胛上的麻痛转为刺痛,渐渐传遍全身,浑身的疼教她纵使想解释也使不上力,甚至感觉到肩胛骨就要被捏碎了。娇弱的她逐渐失去知觉,最后眼前一暗,竟痛得晕厥过去。 “小姐?天哪!不要”春绿冲向前想保护莫雪儿。 “拦住她!”龙昊天头也不抬的命令。 柯定邦立刻大掌一横,将春绿拦腰抱起,牢牢囚禁于臂弯之间。 轻松解决了麻烦,他这才注意到龙昊天手中的女子竟还面覆一层薄纱,尤其一身火红的嫁衣最引人注目,再加上龙昊天这个新郎倌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他研判今晚将军府上演的戏码肯定是“逃婚记” 人算不如天算,少夫人果真爬了墙,虽说此墙韭彼墙,但后果却是一样严重。 他决定带着手边的美人儿哪边凉快哪边去,以免被龙昊天的怒火波及,到那时候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 “美人儿,依我看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离开要紧。” 春绿惊觉他的举动,杏眼圆睁捉紧他的衣襟喝斥“混球!你见鬼的想带本姑娘上哪儿去?” “散步去。”柯定邦嘴角扬起,脚下一蹬,将两人带离是非之地。 嗯那是什么? 轻柔的手劲正徐缓地拍打着她背部,温热厚实的感觉轻揉按压疼痛之处,每一下都将闷刺的痛楚带离九霄云外,空气中还弥漫着些许男性麝香,阳光般的气息混着些微青草味,随着揉压动作一同飘入鼻间。 “嗯”莫雪儿轻吐出一声娇叹,在迷迷糊糊中缓缓转醒,发觉肩膀上的酸疼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喻的畅慰。 “还疼吗?” 咦,这是清晰的男声忽然贯入耳朵,她眨了眨明眸,睡意顿消,震慑不已的支起上半身,倏然一股冷意侵袭了她。 她困惑的低头一看,愕然发现她上半身只剩下一件肚兜,嫁衣已被褪至臀间,她如白玉的美背上,一只黝黑大掌正不安分的侵犯着她。 这下她完全的吓醒了。 预备扯喉大叫的她,在讶然对上大掌主人幽冷的黑眸后,声音卡在喉间“将将军。” “我说,这里还疼吗?”龙昊天含怒带怜的询问,厚实的大掌沾着一层略带香气的药膏,不停地在她淤伤处按压细揉。 事实上,龙昊天气归气、恼归恼,却在瞥见她痛昏的那一刹那,什么气、什么恼全都消了,剩下的是心疼与懊悔。 她嫁给他还不到一天哪!只要想到她今晚干的好事,他又是一肚子火! “不不疼了。”莫雪儿怯怯回过头,垂首背侧着他坐起。 随着她无意间动作,龙昊天恰巧瞥见她肚兜下若隐若现的浑圆,微妙的前后晃动,荡漾出一片无边春色。他身子突然一僵,感觉到腹下一股热流直窜。 身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他知道那代表什么,他要她,现在就要! 欲念控制了行动,他大掌一滑,钻入她的肚兜里 面对龙昊天强势的夺取,她主动迎合著,甘愿被他浓浓的气息包围并深深爱上被他紧拥的感觉,她依稀听见耳畔不住传来他的呢喃低语。 “小家伙,你再也逃不掉了。” 第四章 天方拂晓,一夜未眠的春绿赶忙提着一桶热水往莫雪儿房里走去,到了门口,腾出一只手敲着门板轻声问:“小姐?你醒了没有啊?春绿给你送热水来了。” “是春绿吗?进来吧。” 待房内传出细柔声音,春绿才放心的推开房门将热水提进去。 说起来真丢脸,在昨夜与掳走她的鲁男子打斗直至筋疲力尽才从对方口中得知,她大叫yin贼的大个儿就是她的将军姑爷,在她口无遮拦之下,姑爷没让人将她宰了算是她福大命大。 “姑爷他走了吗?”春绿在房里只见莫雪儿一人。 “他刚走。”莫雪儿漾出一抹幸福甜美的笑容。 “刚走?那真是太好了——噢!不,我意思是姑爷昨晚在这儿过夜啰?” “嗯。”莫雪儿小脸飞红,轻应了一声,小手轻拂着身旁床沿的位于,上头还留有些许余温。 春绿对莫雪儿的表情感到不解,她家小姐不是该感到气恼的吗?“小姐,你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是不是昨夜受风寒,发烧了?” “没没的事。”昨夜夫君帮她活络筋骨,按摩到快天亮才紧抱着她入睡,她根本不可能染上风寒,中暑倒是有可能。“先帮我更衣吧。”莫雪儿连忙转移话题。 “让喜儿为少夫人梳妆更衣吧。”一阵清脆好听的声音由房门外飘进。 主仆俩闻声回头,瞥见一个水灵、粉嫩的小丫鬟笑吟吟的捧着几件衣物伫立于门外。 “你是” “奴婢唤喜儿,原是龙老夫人房里的丫鬟,老夫人仙逝之后喜儿便没机会再服侍主子们,因为少爷大喜,管事房里才将喜儿派至少夫人房里伺候。”她顿了顿,怯生生又道:“喜儿喜儿什么都会,很机灵的” 莫雪儿看透小丫头的心思,笑道:“那你就留下来帮帮春绿吧。” “就是、就是,咱们主仆俩初来乍到,对这儿的环境感到陌生得很。”春绿热络的拉着喜儿踏进房里“我还正愁该怎么着呢,瞧!你这小救星就来了,真是天助我春绿也。” “往后就偏劳你了,喜儿。” 莫雪儿柔声软语释出善意,反教小丫实心慌得不知所措。 “喜儿不敢放肆。”她快快搁下衣物,惶恐地向莫雪儿一福“喜儿能留下全是少夫人不弃,我定当竭尽所能的伺候。” 莫雪儿笑看着眼前白净可爱、稚气未脱的小丫头心里很是欢喜,暗忖或许嫁入龙府并非坏事吧?然而一个时辰之后莫雪儿就发现她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韵儿,该你了。”龙仲威啜饮一口热茶,催促着眼前一同对弈的红衣女子。 女子生得娇媚动人,举手投足之间仪态万千,一双翦水秋眸淡淡看了门外的人一眼黛眉轻拢又转望向面前的龙仲威。 “世伯,您” 龙仲威咕一声,轻责道:“才刚教过你怎么又忘啦?” “呃,是爹。”夏韵婵羞赧地轻喊了声。 “好好好,这才是我的乖媳妇,咱们继续、继续。” “可是爹”夏韵婵偷觑了一眼跪在厅门外,高捧着一盅热茶,就快撑不住的身影,心头闪过了一丝快意。 那个叫莫雪儿的贱人,的确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丑丫头,凭什么可以取代她该有的地位?教她堂堂一个郡主顶着偏房身份与她共侍一个男人,更讽刺的是莫雪儿只不过是个小小尚书之女,根本不配与她论身份地位,而且那丫头半毁的容貌又怎能及得她一分一毫? 龙仲威与她父亲定远王爷是多年至交,当年父亲病危将她托给龙氏夫妇代为照顾,她因善于察言观色赢得他们全心的疼爱,她始终记得自己是拥着龙家准媳妇的光环地位成长着。 “老爷,雪儿好歹也是龙家长媳,你让她这么跪着已有半个时辰了,我怕她挨不住。”一旁的龙夫人劝着。再怎么说丑媳妇也都见公婆了。 “夫人说得极是,莫姑娘她”夏韵婵虚情附和。 “你就不必替她求情了。”龙仲威大掌一挥,微愠的嚷道:“堂堂一个龙少夫人居然在新妇奉茶第一天日上三竿才露脸!她分明没把老夫放在眼底,现在不教教她规矩往后就爬到我顶上来啦!” “可是”面对龙仲威的怒火,夏韵婵刻意露出同情。 “韵儿毋需多言,别教不相干的旁人影响你与爹下棋的兴致。” “老爷,你这是”唉!这个老顽固!龙夫人对丈夫丢了一记白眼。算了!她不管了,等会儿进宫覆命的儿子要是回来,让他见着这情形,看这食古不化的老东西怎么解释去。 倏地,一声怒咒传入厅堂内,吓得原本执起一只白子仔细凝思的夏韵婵手肘偏了一下,打翻了一盘棋。 “是哪个混帐东西!” 说人人到!龙大人摇了摇头。雷公儿子回来了吧!她可是有提醒过的,这下可好,又有好戏看了。 龙昊天刚踏至厅堂前,就瞧见正厅门边跪着一个娇弱的人儿,身子摇晃着,还拚命高举着茶盘。起初,他还当是哪个丫头闯祸被严惩,不料看清楚后才发现那丫头不是别人,居然是他新婚的小妻子。 “你该死的跪在这里做什么?”是谁让她跪在这儿的?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我”她的确是该死,成新妇的头一天便惹公婆不快。莫雪儿偷觑了暴跳如雷的丈夫一眼,鼻头一酸,心里头的委屈涌生。“你就别管我了。” “你让我怎么不管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龙昊天双手叉腰的质问。 莫雪儿吸了吸鼻子,吞吞吐吐的说:“都是雪儿不好,雪儿睡晚了。” 她坦承自己的错,但美丽的眸子泪水浮现,略带哽咽的声音骗不了他的眼耳,她肯定是受委屈了。 “来,别跪了。”龙昊天拿走她手里的茶盘,一把将她扶起。 “不行!”她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嚷道。 “不行?”他眼眸眯成一线,语带警告。 老天!他别又生气了。“公公还没让雪儿起来,雪儿不敢。”这才是她的顾忌。 “你只属于我的,从今尔后你只需要听命于我,懂吗?” 懂!她哪敢不懂,可是对方不是别人,是他的父亲大人、她的公公啊! 龙昊天不管众人诧异的目光,半抱半拖着受罚的妻子大剌剌的跨进厅里,笔直的逼近龙仲威的面前,一抹轻浅的笑意就挂在嘴阪觠却让人头皮发麻。 龙昊天将茶盎放在翻覆的棋盘上“这是“我的”媳妇孝敬您的。”龙昊天点明了他的专有物,他的妻子再怎么不是,就算是他父亲也无权处罚她。 “不必。”龙仲威摆摆手道:“这杯媳妇茶,我清晨就已经喝过了。” “噢,爹喝过了?”龙昊天刻意提高声量“若孩儿没记错的话,昨夜我只娶了一位新娘。”他笑睨了一眼怀里的小佳人。 这孩子摆明了要教韵儿难堪! “韵儿早晚是你的人。”龙仲威轻拍了下椅臂,疾言厉声道:“我已把她当成自个儿的媳妇看待了!” 早晚他的人?媳妇?这是怎么回事?莫雪儿睁大了眼。 龙昊天感觉到小妻子僵硬了一下,捏了捏她的手背,低头丢给她一个性感笑容。他不要她太过于专注这件事情,事实上经过昨夜的翻云覆雨,他对她已是爱不释手、念念不忘了。 “是吗?”龙昊天淡然的转看了夏韵婵一眼,唇畔笑意依旧,只是眼底并无眷恋。 龙昊天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态度,教夏韵婵更加心寒他对她的冷漠寡情。 曾经,他们是人人口中天造地设的一对,曾经,他也认为这一辈子她会是他唯一的妻,曾经、曾经所有的曾经却在十年前皇帝恶意主导下结束。一卷黄缎布粉碎了她所有美梦,而最令人深恶痛绝的罪魁祸首是那个丑陋的贱丫头! 都是她惹的祸!她不该出现,更不该来与她抢丈夫! 夏韵婵恶狠狠地瞪着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不行,她必须想办法除去这个不配与她平起平坐的贱人,而且动作要快,得在她的秘密尚未被发现以前。 “韵儿见过将军、雪姊姊。”夏韵婵走至龙昊天和莫雪儿面前,屈了屈膝,刻意的请安表明自己的身份立场。 “瞧瞧人家韵儿多懂事、多识大体,你还这么亏待人家。”龙仲威责怪道。 “爹,您就别再责骂将军了。”夏韵婵轻柔的执起莫雪儿的双手,温和的道:“韵儿看雪姊姊也累了,不如让韵儿送姊姊回房休息。”冷睇龙昊天紧圈着莫雪儿的腰一刻也不曾松缓,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妒意。 可恶!他就非得在她的面前表现出对这个贱丫头强烈的保护欲不可吗? “韵儿保证会稳稳当当送雪姊姊回浩瀚楼的。”她眼波流转,纤手轻轻覆上龙昊天略微粗糙的手背,娇嗔道:“我发誓不会让姊姊少一根寒毛的。” 龙昊天眼底有着了然的笑意,对夏韵婵的暗示并没有拒绝,反而攫住她的小手笑着说:“那就有劳韵儿妹妹了。” “哪里,服侍你与姊姊是韵儿分内的事。” “多年不见,韵儿妹妹的这张小嘴还是这么甜。”龙昊天疼爱地轻捏了下她娇俏的小脸,赞许道:“韵儿越大越标致了。” “还盼将军喜欢。”夏韵婵娇笑着觑了莫雪儿惨白的小脸一眼,大有较劲的意味。 “那是自然。”龙昊天露出一贯的迷人笑容。 莫雪儿看着他们一来一往的神情,瞥见两人眼底皆有着深深依恋,言语之间好比是久别重逢的恋人,再环顾四周,众人对于眼前这两人都不吝啬的露出浓浓的祝福和笑意。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他们极可能相爱过。 莫雪儿仿佛听见心正在碎裂的声音,眼眶浮上热气,她悄悄捂住嘴阻止自己显示出脆弱不堪的模样。 原来,那美艳的姑娘才是他的恋人、他的依归、他这些年的殷殷盼望,那她是什么? 喔!对了!不就是一个被硬塞给他的礼物,而且还是最最最糟糕的那一种 “韵儿姑娘还是留下来吧。”莫雪儿勉强笑着婉拒夏韵婵的好意搀扶,沮丧的垂头,小声的说:“若无吩咐请容妾身告退。” 既是个糟糕的礼物,她还是识趣一点别杵在这里妨碍别人,早点离开这个令她无地自容的地方吧。 “等等。”龙昊天强拽住她的皓腕。“我看,还是我送你。” “不麻烦将军。”她怎敢有劳他?“妾身记得路。”虽然将军府很大,但她并不是个路痴。 “我不太习惯人家拒绝我的好意。”龙昊天脸色一沉。 反抗的结果是龙昊天抱着她穿过了院落,越过小桥,一路上,她不停的对往来奴仆尴尬的微笑,不敢相信这个专制的男人,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她不放。 “将军,放放妾身下来吧。”虽然依偎在他的怀里很舒服,可是她不习惯被别人议论纷纷。“别人正看着呢。” “那就让旁人看去!还有”他轻啄了下她的额头“我不爱你把我唤得如此生疏,难道你忘了昨夜是怎么大声的喊着我的名字了?”龙昊天边暗示,边跨进两人的新房。 “不怕,往后有的是美人儿这么喊将军。”她赌气的说。 “小娘子可是在生我的气?”龙昊天笑着将她轻轻放置床上。 “不敢!”她小脸一甩,美眸水光泛漾,言不由衷的丢下一句“雪儿怎敢生将军的气?” “哦?”龙昊天转身卸下外袍与腰间佩剑,回头瞧见小妻子气呼呼的模样不禁莞尔。想当初她还不大愿意嫁给他,现在知道他有再纳妾的可能竟反弹这么大,这可不像她。 “我未必会娶韵儿,那只是我父母的安排,这一切都还是个未定数。”他笑觑了她涨红的小脸,还在气呢!“当然,前提是我得看看你怎么表现。” “什么?”这是啥意思?看她表现?表现什么?噢:他该不会是要她耍猴戏给他看吧?“雪儿不明白。”她眨巴着一双大眼,摇了摇头装糊涂。 要她耍宝?她才不干哩!虽然心底又有点不大高兴他再娶妾,可哎哟!她该怎么办啦?一想到这,她小嘴一别又想哭了。 “傻丫头,哭啥?你这个样子会让我以为你好像很在乎我。”龙昊天笑着为她抹去溢出的泪珠,欣赏着她完美的左脸,伸掌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要她面对着他说话。“告诉我,你爱我吗?”这是强而有力的一击。 “啊?”这么露骨的表达情感,教她一个女孩家怎么说得出口? “嗯?”龙昊天脸一侧,吻住她小巧圆润的耳珠“说呀。”低哑浑厚的嗓音在她耳际低喃,挑逗着她的感官。 “我唔”禁不起龙昊天的调情,莫雪儿开始有些把持不住。“你别这样,你一这样我就”她一双小手抵着他一再欺近的胸膛,结果被反制在身后。 “你就怎么样?”龙昊天隔着衣物覆上她一只浑圆,缓缓柔柔地揉弄**。 “就呃”感觉他炽热的唇在颈边游走,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浓浓的爱意梢流窜在彼此之间。 龙昊天灵巧的咬开她颈后肚兜所系的软丝带,一手扯去她薄如蝉翼的单衣,淡紫色的肚兜滑落,露出一对泛着些许潮红的雪嫩乳峰,他低叹一声,忘情的捧起其中一朵绽放的娇蕊,张口含住并细细的舔吮 天啊!这种放浪的话亏他还能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你你怎么还在这儿?”她烫红着小脸迅速转移话题。 “否则我应该在哪?”这不就是他房间吗?他睡在他的床上有什么不对? “不用上早朝吗?”她提醒他。 “今日无议事。” “那那你不批公文了吗?”怎么说他也是一国将相,怎能不多为国家杜稷着想? “你好像很希望我累得人仰马翻似的?”他忽然想起新婚之夜她企图逃跑的事,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竟忘了问她。“老实说,你是不是对我心存不满?” “没有没有!”怎么扯到这儿来了?“雪儿怎敢对将军不满。”又不是皮在痒了,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那么你新婚当夜逃跑是怎么一回事?” 天!他怎么还记得这八百年前的事,她一言以为他早忘了正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嗯那事呀!就是这样呃所以就变成那样了。”她打算唬弄过去。 “说清楚!不然我会整得你下不了床,要不要试试?”龙昊天故意掀开她紧紧拽住的锦被,在浏览完她曼妙的身躯后低头含住她的粉嫩,一副恶狼扑羊的模样。 “别我说了就是。”她环抱住他进攻的头颅,怕他再度无预警的偷袭“还记不记得我曾经与你提过的巧云姊姊?多年前你见过的。” 巧云?很熟悉的名字,不过这些年除了她,他倒是不曾刻意去记住任何一个女子。 “那又如何?”这女人与她逃婚一事该是八竿于都打不着的吧。 “她不见了。”在她出嫁当天失踪,简直把她急坏了。 “然后呢?”龙昊天抬起头来,睨了她一眼,等着下文。 “没了。” “没了?”他错愕地重复。 “对呀!”她皱眉点头。 “你”龙昊天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斥道:“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就为一个贴身婢女忽然失踪,便打算逃婚,一路寻找她吧?” “你都明白了?”莫雪儿愁苦的小脸倏地一亮。 好厉害,他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都不用她多费唇舌他就懂了。 “明白个头!”龙昊天抵着她布满无辜的小脸,气极攻心的捏了下她的腰“你竟然敢把那丫鬟看得比我还重要!这岂不是视我为无物?看我怎么修理你!” 既然心结已解,龙昊天决定既往不咎,现在最重要的工作是尽快的编一张紧实的情网,好将她牢牢的困在他身边,再也逃不开。 哎哟臭相公!莫雪儿揉了揉酸软的腰,忍不住在心中埋怨。 成婚这几日来,只要他性致一来就借口要帮她“按摩”把她困在床上就是一整夜,虽然他“按摩”的技巧是满好的啦!只不过常常按摩好像也不太好吧!弄得她的骨头都快散了。 好在今天开始,他又得忙军务去了,这阵子白天他几乎都待在宫里议事,常过了晚膳时间都还见不着人,看样子今晚大概又留宿京城,不会回府了吧! 也好,她可以偷闲在府里的花园四处逛逛,否则可真闷死她了呢。 “少夫人,这阵子你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在莫雪儿身旁伺候的喜儿喳呼道:“比喜儿第一次见到你时更加红润了。” 不会吧!她的精神就快被某人耗尽,眼下要神游太虚去了还说她气色好?莫雪儿勉为其难地扯动了一下嘴算是应了喜儿的好心恭维。 “我也觉得喜儿说得极是!小姐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春绿笑睨了羞红满面的莫雪儿一眼,为她斟了一杯热茶“看来是姑爷的功劳吧。” “春绿!”她娇赧的轻斥了声“别胡说。” “好好,不说不说,只要小姐往后幸福美满,我这小婢就心满意足了。” 就在莫雪儿主仆说笑之际,一旁喜儿的脸色却越显深沉,而在春绿转身问话之际她又恢复平常。 “对了,我说喜儿呀!我们三人就属你待在将军府最久,你倒是说说,这府邸哪里有好玩、好看的?等会儿咱们三人去溜跶溜跶。” 实际上,喜儿是夏韵婵特地安排在莫雪儿身边的一颗棋子,这阵子夏韵婵已经对她下最后通牒,夏韵婵不只要当上正牌的镇北将军夫人,更要莫雪儿在将军府邸待不下去。 喜儿是被逼的,她年迈的双亲与一对稚龄弟妹被夏韵婵派人监视着,若喜儿不乖乖听她差遣,一家子的性命危矣。 为了保全家人的性命,喜儿只得牺牲莫雪儿。 “好玩、好看的倒不是没有”喜儿迟疑的道:“只不过那里是禁地,没有将军允许是不得擅自进入的。” “禁地?”春绿嗤笑一声“笑话!自个儿家里还有哪儿是去不得的?再说小姐是镇北将军夫人耶!既然姑爷能去,小姐自然能去!” “实不相瞒,这禁地位于浩瀚楼的西隅,还有个雅致的名字唤香荷苑,顾名思义是植满了一池美丽荷花的地方,那儿景致幽美,一片浓郁苍翠。” “瞧你说得那样好,我们就去那香荷苑绕绕,小姐,你说好不好?我记得你最爱荷花的哩!”春绿兴匆匆的提议。 “这不太好吧,那儿不是禁地?”莫雪儿浅笑的提醒她。 喜儿见机不可失,急急建言道:“虽是禁地,不过少爷如此宠爱着少夫人,应当不会与少夫人一般计较才是。” “喜儿说得极是!”春绿一个击掌,兴奋的道:“走走走,咱们今晚就摘香荷去嘛!” “这”莫雪儿无奈笑觑着两个丫头,想想正闷得慌的自己,好像也没理由拒绝她们。 看着莫雪儿左右为难的表情,喜儿隐藏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第五章 静幽的夏夜里,月明星稀,随着喜儿的引领,莫雪儿款款步入浩瀚楼西隅,踏入苑内的第一眼,她即被一大片的荷花深深吸引。 苍翠的荷花池里有几株绽放的花朵,花香随着暖风轻轻送来,让她忍不住闭上双眸,享受。 看来,她是来对了。 “这儿就是香荷苑了,我们可以在苑外欣赏荷花池,只要不踏入苑内深处就不算犯了禁令。”喜儿仔细的解说,还特意挽起春绿的手臂催促道:“春绿姊姊,前头还有一处莲花池,不如咱们就去前面采些莲子。” “还有莲子可采呀!”讲到吃的,春绿的心都野了,赶忙问道:“那有没有莲藕啊?”她最爱吃莲藕了。 “有,多着呢!”喜儿笑道:“少夫人也一起来吗?” “不了,我在这儿随意看看就好了。”她轻轻倚着池边的栏杆,微微一笑,婉拒了喜儿的邀约。 “那我与喜儿快去快回,一会儿再回头来找小姐。”急性子的春绿避开了步伐。 “嗯,你们去吧,不用顾虑我了。”微笑目送她们离去后,莫雪儿才真正放松了心情,转身欣赏着身后美丽的荷花池。 看着她最喜爱的荷花,顿时,玩心大起。 她调皮的仲长了手臂,想捞折最靠近堤边的小花苞,等会儿可以带回房里好供着欣赏,突然一声声类似野兽低吼的声音响起,让她蹙起了眉。 “那是什么声音?”像是由苑内花湖中的亭子传来的,莫雪儿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之后,她忘却喜儿先前的警告,往苑内深处走去。 香荷苑内的荷花亭建造得十分特别,只要站在高处便能看到亭内的一切,亭台的六面几乎将被荷花海所掩盖,浓郁扑鼻的花香味常萦绕其中久久不散。 “有人!”她先是惊喘一声,后来认出了那人是龙昊天。“奇怪,相公不是说了要入朝议事,怎么” 她虽满腹疑问却不想被龙昊天逮个正着,要是被他发现她领着丫鬟擅闯禁地就遭殃了。正当她悄然起身欲转回,一阵断断续续的酥软吟哦声让她的身子倏然僵直,惊愕的她慢慢再走往亭子一点。 “嗯唔”那一幕教她永生难忘。 夏韵婵跪在龙昊天胯下,嫣红小嘴贪恋地舔吻着男根,有技巧的上下吞吐着,上半身一丝不挂,胸前雪白的丰乳一前一后晃荡出阵阵乳波,企图勾引对方的怜**弄。 “是不是该疼疼韵儿了?”夏韵婵优雅的站起,身子贴在龙昊天身上娇嗔不已。 龙昊天戏谑道:“急了?” “吻我。”她贪婪地主动凑上香唇与他两舌交缠 一声声惜**的声响与夏夜蝉鸣交织一起,殊不知这一场如火如荼的浓情欢爱,隐隐和着一颗真心碎碎的声音。 “春绿,你看我在边边上绣朵牡丹可好?”莫雪儿抬头看了看贴身丫鬟。 “小姐,你不必费心思做这些活儿的,小心累坏了身子呀!”春绿一把抢走她的绣物“真要绣,由我来做就得了。” “我只是想尽一点心意。”莫雪儿低声应道。 “哼!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今晚的晚宴根本就是鸿门宴,龙老爷与夫人从不理小姐,这次一反常态,是人都猜得出这分明有鬼!”春绿语气十分不屑。 面对春绿的好心忠告,莫雪儿仍不改一贯的柔顺“别瞎说,人家肯邀我已是万幸了,至少他们是承认我的。” 今晚龙仲威将要宣布一件大喜事,就连嫁入宫里逾半载,册封为妃的龙宛桢也被邀回府里作客,可见这件喜事对于龙家两老的意义重大,意外地,就连很少出席家宴的她也是晚宴的受邀对像之一。 自从一个多月前不小心撞见那场“意外”后,莫雪儿便开始闪躲着龙昊天。所幸,龙仲威也不爱她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于是她继续做个病夫人,镇日窝在绣房里,乖乖当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媳妇。 “小姐干嘛这么自贬身价?有什么承认不承认的,你明明就是货真价实的将军夫人,又不是路边的野花野草。”春绿嘟着小嘴替她打抱不平。“要不,我们再逃出府去,这一回我可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莽撞了,将军府里上下我已摸得一清二楚。” 听完春绿的主意,莫雪儿只是摇头浅笑不语。 这天底下岂有教唆主子离家出走的奴婢? “得了,别老想着天马行空的事,不如陪我到柳园走走。” 柳园是春绿勘查地形时,不小心迷路发现的,它位在将军府的后方,四周隐密、人迹罕至,偶尔,主仆俩会在那儿尽币琴弹唱,极少人知道她们的小秘密。 在镇北将军府,莫雪儿虽贵为将军夫人,实则毫无地位,聪明的下人不喜欢与她亲近,因为一点好处也捞不着又何必白费心思讨好,所以莫雪儿与府里奴仆们始终保持着一段疏离。 “这那好吧,我到房里取琴,小姐先行,我随后赶上。”春绿提议道。 “不用了,我只是想走走”她轻应了声,兀自往房门外移动。 春绿觑了莫雪儿离去的背影一眼,觉得她家小姐最近这阵子精神恍惚,脸上总是浮着一抹淡淡的愁,问她原因,她又推说没什么。 小姐,究竟是怎么啦? 一路上,莫雪儿轻哼着小曲边欣赏着满园转红的枫叶。 经过数十日的心灵沉淀,她说服自己不再受低落情绪所扰,包括那一晚的恶梦。她不断强迫自已忘掉那一段难堪的记忆,甚至没有对任何一个人透露她深深的悲伤,包括龙昊天。 她要自己安安分分地过将军夫人的日子,他不是守诺娶了她了?她又有什么资格去阻止他实践另一份承诺。 “秋至了”莫雪儿轻轻拈起一片落在脚边的叶片,望向转红的枫树,树梢问穿透的烈阳刺着她睁不开眼眸。好厉害的秋老虎,气候虽然些微转凉了,但炽热的阳光依旧不减。她随手放下落叶踏进柳园里。 不料,才刚一脚踏进园中就撞见一对男女正忘情交欢,她双脚僵在原地、呆愣当场。 怎么这一回她又好在她正巧站在暗处,眼前还有棵不算小的枫树遮掩着她娇小身形以至于没被发觉。 颜震!如果她记得没错,他是将军府的总侍卫,也是龙昊天最得力的下属之一,他负责将军府中门禁的人手调派及各院落主子们的人身安全。 今晚府里开席设宴,受邀的全是皇亲国戚和公侯将相,眼下是人手调动最频繁的时候,他怎么 “不怕,我把所有的侍卫调离了柳园。”颜震捧起跨坐在他身上的圆润雪臀,将他的硕大对准红衣女子湿润的**磨蹭,细细拨弄。“不会有人打扰我们的。” “那就别再逗弄我了,快快放进来吧。”女子不耐烦的催促道。 “你真美,我真舍不得把你让给他。” 看到这儿,莫雪儿双颊燥红得不愿再窥探下去,毕竟她没探人隐私的兴趣,打定主意,便反身循着来时路悄然离去。 这一边,激烈的欢爱仍持续着。 “哦太美了,还是你最好啊”女子被粗热的男根搅弄得畅快不已。 “那就别离开我!别嫁给他!”他突然压制住她,眼底有着莫名苦楚与不甘心, “你难道还不明白,他根本不在乎你,我才是真正爱你的男人。”颜震脱口而出,字字肺腑。他深爱着这个女人,至死方休,他不想在今晚过后,与她的关系成为永远无法逾越的主仆。 红衣女子迷蒙的双眸渐渐变得明亮,她无视于他眼底的深情冷冷的推开他“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也该回房梳洗准备了。” “韵儿!”颜震急急攫住她的腰不让她起身,言语间留着一丝冀望“难道这些年来你不曾爱过我?” “你说什么?”夏韵婵眸里带着轻蔑,讽刺的笑问:“你就别再自取其辱了,难道你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我没忘。”颜震苦涩的应道:“但我对你的爱是真的!” “哼!你的爱值多少?”她嫌恶地甩掉他的手“当初就已言明,你我男欢女爱各取所需,今日你何故出此谬语?” “韵儿,我只是”听着心上人冰冷至极的话语令他心寒不已,胸口如火烧般难受,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爱你。” “我不需要!”她冷然鄙睨着他“颜震,你若是聪明人就应该懂得进退,再说今晚是我与将军大喜之日,过后我便是龙二夫人,远望你日后别再为难我。” 为难?好伤人的字眼,而它出自昔日恋人口切觠这教他情何以堪? 颜震收回灼热的目光,口气霎时转冷“我不会教你为难。” “很好。”见对方有自知之明,她也放心了,娇颜霎时恢复原有柔媚,依偎着他壮硕的胸膛,纤指勾勒着他紧抿的薄唇,撒娇道:“好了,震,你也别再紧绷着一张脸,你我虽然不能再像往昔那般亲近,但你对韵儿的好,韵儿是明白的。” 她献上幽香软舌,沿着他结实胸部点吻而下 “噢韵儿!”颜震被她高超的**技巧迷惑,兴奋的根部绷得更加紧实,无论身心都疯狂迷恋着她,就算明白这些年她总是在利用他,把他当成玩物却依旧放任她对自己予取予求,这正是他爱她的方式,也是能继续和她保持关系的唯一方法。 “震,有件事你不能不帮帮我。”她重新跨坐他身上,用淌满蜜津的温润花唇,邪魅挑逗着他颤抖的尖端。 “你还要我做什么?”颜震咬牙忍耐承受着折磨,粗哑的低吼一声。往后她还真把他颜震当成夜里替她暖床的男人不成? 她笑睇了他一眼,美眸里隐藏着一抹算计“大婚之后,我要你除掉她!” “莫雪儿?” “这件事你要做得干净俐落,只许成功不得失手。”她微眯着眼,透露着冷冷杀机。 “哼!”颜震冷笑一声,豁然钳住她纤细的腰向下重压,被充分润滑的尖端顺利贯入女体。“要我办事没问题,先谈谈酬金的部分吧!” 结束恼人的话题,静谧无人的柳园切觠各怀心思的男女贪婪共享肉体的欢愉,再度上演未完的春宫戏码。 今日大喜,龙昊天却极度的不悦,不单是这场由龙仲威一手主导的婚礼他无力阻止,更甚的是,他的元配夫人居然一反常态,对此婚事一点异议也没有,反倒很乐观其成。 事实上,自从雪儿知道纳妾一事势在必行后,开始有意无意躲着他,他明白他们需要谈谈,因为他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大对劲,她常常对他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什么她很明理、要成全夏姑娘与他的感情、要把他还给夏姑娘、就算休了她也绝无怨言,她不会在乎 她不在乎!就是这一句话,每每让他的怒火狂燃,失去理智甩门离去,让两人的关系降至冰点。 明明拥有这样一个识大体、懂礼数的温顺妻子是每一个做丈夫的渴望,偏俯他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强烈失落感,他该死的怎么了? 前阵子探子回传,北方外族动作频频,有意重整旗鼓再次侵扰边陲一带的城池,充作掠夺中原疆土的据点。他出入皇宫商议战事是更加频繁了,若战乱扩大,明年春初他极有可能再度出兵北征,届时,与雪儿可相聚的日子屈指可数。 每回一想到这儿,他就头疼得厉害,让他近日不自觉的大动肝火,弄得属下们人心惶惶,就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他这头发狂的狮子。 这时也受邀的柯定邦正用嘲弄的眼神,斜觑着郁郁寡欢的好友。 “怎么了,瞧你一副活受罪的模样,这一回新娘子还不够漂亮吗?怎么一个人溜到这儿来了?”当他一手搭上龙昊天的眉头,这才发觉他脸色难看得紧,身上还飘着一股奇诡的香味。“告诉我,你这头疼有多久了?”他蹙着眉问。 “嗯”龙昊天轻揉着眉间的穴道,据实以告“大概有一个多月了。” “你是怎么染上这味的?”柯定邦撩起龙昊天的一缕发丝,嗅了一会儿才放下道:“是凝魂香。” “什么?”龙昊天诧异地回瞪着他。 “凝魂香是迷药的一种。它无色无味并能轻易地融于空气之间,下药时一般人很难察觉。”瞥见龙昊天脸色泛青,身僵如石,柯定邦点点头笑说:“就是春药。” “住口!别再说了!”该死的!这府中居然有人敢对他下药! 柯定邦收起玩笑的神色,语气沉凝的道:“这种迷药药性极强,初期并无异常,但多接触几次极可能丧命,好在你平日就有服少量毒药的习惯。你想会是谁下此毒香的?” “可恶!我也想知道!”龙昊天恶狠狠的低咒一声“待查明真相,我非教下药之人碎尸万段不可。” “将军。”这时,一个柔媚的女声传入两个大男人耳里。 柯定邦嘴角浮着笑意,向信步走来的美人行了个礼,美人对他一向颇具吸引力,尤其是这般娇媚如花的女子。当夏韵婵巧笑倩兮绕过他身边时,他发现她身上竟有一股与龙昊天身上的毒香一样的味道。 嗯,若判断无误,这女子也许就是下药之人,只是不知她与昊天有何关系?柯定邦大皱其眉,觑了好友一眼。 龙昊天注意到柯定邦的笑意忽地僵住时,可能代表着什么讯息,但他不相信,也不敢相信一向柔顺乖巧的韵儿居然会对他用毒,还是那种令人难以入口的迷魂药物。 “你别该死的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龙昊天大喝一声。 “韵儿不明白将军说些什么。”东窗事发了?夏韵婵表面强装镇定心头实则忐忑不安。 “昊儿!”随夏韵婵身后而来的龙夫人喝止了即将出口的咆哮,不悦的板起脸孔狠瞪了他一眼。“看看你这孩子!平时你不关心韵儿我也由着你了,这一会儿人家都怀了你的孩子,你还这么对人家大呼小叫,难怪你爹老是不满意你。” “我我的什么?”龙昊天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 “孩子啊!都三个月大的肚子啦!难不成还有假?若不是韵儿前些日子让我见着她害喜得厉害,我真被你们这对冤家蒙在鼓里。”龙夫人叹了一口气。她这个宝贝儿子真是越大越让她摸不着心思了,前阵子对这婚事他不也才反对得很,她实在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又转了念。“总而言之,听娘一句,大婚之后可别再亏待人家才好。”龙夫人叨念完毕让婢女搀扶她入席。 待母亲走远,龙昊天冷峻的眸光狼扫过夏韵婵心虚的表情。 “真是你?” 龙昊天此时心中可谓五味杂陈,一股怒火在胸口翻涌澎湃。他一直以为多次的欢爱梦境是他过度思念雪儿所致,不料竟是 “真是我又如何?”既成事实,再也毋需假装,夏韵婵卸下了伪善的面具含怨娇斥“难不成你一直把我当成是莫雪儿?” 龙昊天抿唇不语,根本懒得理她。 看着龙昊天默认的表情,她的胸口燃起一把怒火“将军好狠的心!韵儿盼了你这么多年,难道你不该给我一个交代,宁为负心之人?” “交代?负心?哈”龙昊天笑得狂傲,冷冷的回道:“我对你根本无心何来负心之说?你未免也太高估了自己。” 若非双亲中意她,他也不必被这般玩弄于股掌之间,纵使已怒不可遏还不得发作。 “无妨。”夏韵婵将手贴在小肮上,嘴角弯起一抹诡异的笑“将军可以不爱韵儿,但总不能不要我肚里的亲骨肉吧。再说,万一这孩子真有个什么闪失,就不晓得爹娘两老受不受得住?” “你居然”他怒视着夏韵婵“你这是在威胁我?”她摆明了就是要逼他就范。 “我不是已经成功了吗?”她就不相信他不会为了她肚里的骨血屈服于她。 “夏韵婵!”好一个狡猾的女人! “将军该改口了。”夏韵婵笑吟吟地将一张细细妆点后的粉脸贴上他的胸膛,柔媚万千的道:“是不是该替妾身引见引见了。韵儿等不及了。”反正木已成舟,她无惧龙昊天眼中的怒火,相信在双亲与众多亲友面前,他不敢对她发飙。 龙昊天全身僵硬,对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难道,他堂堂一个大将军就这么认栽了。 倏地,一抹熟悉的娇小身影晃过他面前。 鲜少参与宴会的莫雪儿怯怯的向公婆请安后,环顾了一下四周,选了席边最不显眼的位于坐落。 没人提醒她,依她的身份坐在那儿并不恰当。 “昊天?”夏韵婵见他开口,抬起头来,发现他正在看别的女人,而且她还在他怀抱中。 这一口气夏韵婵咽不下去,当她注意到他看的是那个她处心积虑想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怒火更炽。 “昊天!”她不依地嚷着,企图唤回他的注意力“你今晚都要娶我了。” “你省省吧。”龙昊天嫌恶的拉开她一直不停在他身上放肆的双手。亏她还是出自名门闺秀,行为举止竟是如此低俗yin秽,敢情她在爹娘面前所展示的娇柔乖顺全是装出来的?“你当真以为我会娶你为“妻”?”她把雪儿当什么了? “你!”她脸色忽地转白,随即又恢复了镇定“难道你不要孩子了?” 这一句威胁惹恼了龙昊天,他倏然伸手扼住她的咽喉,冷冷的道:“别以为就你的肚皮争气,难道我的将军夫人不会生孩子?今日是你不守礼教硬是爬上我的床,别以为怀了孩子便可以得寸进尺!”他甩开她,唇角微扬,讽刺的道:“今晚大不了我就顺你意收了你,让你做一个令我食之无味的暖床侍妾如何?” “你说什么!要我堂堂一个郡主做你侍妾?”夏韵婵几乎尖叫而声,她不敢相信耳里听到的。 “这是你自找的。”不容许夏韵婵有反驳机会,他立刻挽着她踏进人群里,并以俊朗笑容大声宣布她的新身份一名卑微的侍妾,仅供他龙家生养孩子的工具。 龙昊天话语一落,宾客们听得一头雾水,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席间的冷言冷语教夏韵婵颜面尽失,面色如土。 “韵儿宝贝。”龙昊天抬起她的下巴,轻笑道:“还满意你的新头衔吗?” “你怎能对我如此无情?”美艳脸庞罩上一层冰霜,夏韵婵咬牙低语。 “我无情?”他嗤笑道:“我对你根本没有感情,是你愚蠢得将我们两府唯一世交的友好关系都算计了,难道你不该为你的所作所为负责?” “都是那个女人。”若不是那贱人搅局,龙昊天不会对她如此冷漠。“若没有莫雪儿,你能保证你今天不会爱上我夏韵婵?” “你别再作梦了!”他放开手,冷声道:“就算这个世上没有雪儿,我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娶一个工于心计的女人为妻。至于你,我已经给了你你要的,往后你就好自为之吧。” 结束对话,龙昊天再也无心逗留,起身跨步往心之所系的人儿方向疾行。 “你的位子不在这里。”龙昊天一把将莫雪儿从座上拉起,她被他吓了一大跳。 “将将”许久未见龙昊天的她,紧张的将礼物硬塞入他手里“我只是来送贺礼,我我马上就走。” 像她这样的敏感人物,不要在这样的场合出现比较好吧。 “谁准许你离开了?”他已经快受不了她的冷淡。 “我累了。”莫雪儿深叹口气据实以告。难道她非得留下来亲眼目睹他们卿卿我我,直到筵席结束?饶了她吧。 “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听下人们说,她这阵子常在房里一待就是一整日。 “嗯。”她随口附和,心想除了这个答案她好像也没什么理由了。 “那我立刻送你回房歇息。” “不要。”她技巧地闪身想脱离他的钳制。 “你这是在拒绝我?”他反而将她拉得更紧。 “今晚是将军大喜,韵儿姑娘才是将军今晚的正主儿。”她淡然以对,心头却益发酸疼。 “你?”这家伙真不怕死,居然又来这招。“我娶谁都跟你没关系,你大可不必一再的提醒我。” “她说得没错!”隐忍这场闹剧许久的龙仲威霍然起身,喝令即将掉头离去的儿子“好男儿敢做敢当,你不会是要为父替你收拾残局吧?这不像是老夫有勇有谋的昊儿。” 龙仲威语气温和,教身旁的人察觉不出他的情绪波动,实际上他已经快气炸了。他没料到儿子居然会对这桩老早就安排好的婚事反悔,好在今晚宴邀的宾客皆是至亲好友,否则他这张老脸真要丢尽了。 “我说过我根本” “德妃娘娘到!” 龙昊天还来不及道出心中所想,府外即传来搅局的通报。 唉,这个早不到晚不到的鬼灵精,就连嫁人了也还不肯放过他这个亲大哥。 “哟,今天好热闹,大伙全都在呀!”一个娇美的声音由众人身后响起。 “德妃娘娘千岁千千岁。”一见来人,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 “唉,都起来吧。”龙宛桢赶紧上前扶起上座的龙夫人,小嘴一嘟,没好气的嚷道:“都说几遍了,我不爱你们这样。” 龙宛桢十六岁被册封为妃便不习惯娘家人对她称呼上的疏离与繁多礼仪,这教她吃不消,不过,这次她没多抗议,因为这一会儿有两座文风不动的“石像”引走她所有的注意力。 “哪,就是了,你们真该学习学习我爹与镇北将军的“自然”” 龙宛桢看了看父亲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以及她俊美兄长的怒容,然而,这两人远远不及被困在她哥哥铁臂里,却死命挣扎想向她行跪拜礼的小女子来得有趣。 “娘啊,我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第六章 莫雪儿被龙昊天蛮横地从喜宴上拖出来后直接丢上马背,带着她往府外十里之遥的岭丘驰骋而去。冷风飒飒由耳边呼啸而过,山边的气温自然不比平地暖和,加上匆促出府,她根本来不及为自己添加一件外衣。 又冷、又惊、又惧,她紧环住龙昊天的腰“将军想带雪儿去哪儿?” “冷吗?”他答韭所问。 莫雪儿没回答,但微颤的身子已经显示一切。 龙昊天用披风重重包裹她娇柔的躯体并将她整个人拥入怀切觠然后加快了奔驰的速度。 莫雪儿只能紧紧攀附龙昊天的颈项,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摔下马跌个粉身碎骨。 马儿先是带着他们穿越了一座林地,接着再窜进幽深的山谷,由于山间小路蜿蜒,龙昊天放慢了马儿的速度,顺着潺潺溪流而上停在一个平静无波的湖畔旁。 漾着幽深淡紫光泽的湖面平整光滑,似一面古铜镜静静平躺在那儿,淡淡的月光洒向湖面,如此美景深深撼动了莫雪儿的心。 “这里是?”莫雪儿轻声问着,怕破坏了这份宁静。 “紫云湖。”龙昊天对她勾唇一笑“这是我十年前出征前夕最后驻足之地,你喜欢吗?” “喜欢。”她没办法不爱上这一片天地。“这里好美啊!”“还记得吗?”龙昊天用着感性的口吻低语道:“十年前初次见你,你说你是个金眼小敝物,而当时我却爱煞你那对晶灿的水眸,它们让我想到这面湖,奇怪的是当那天起,只要是我心烦意乱时,我就会来到这湖畔,它能让我浮躁的心情都得到沉淀。” “嗯。”她低应一声。他在新婚之际拉着她来到这儿,难道只因她的眸像这面湖? “难道你还不明白?”他低柔的在她耳边坦承道:“我早就爱上你了。” “早就?”她讶异的张大了眼。 “或许更早。”他拥她入怀。“我要你明白除了你,我已经不可能再去爱谁。” “可可是”他的深情告白虽感动了她,她的理智却没让她迷失“你让韵儿姑娘有了小娃娃。” 一记突来的回马枪狠狠刺进他的心窝,教他一时语塞。 “那那只是个意外。”他懊恼得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 “天天都意外?”常为她打抱不平的喜儿总爱在她耳边报告龙昊天的行踪,就算她不想听,还是有第一手的消息传入她的耳,当时,她选择沉默以对。 天天?说得他好像是个纵欲过度的男人。龙昊天神情一敛,面色微愠的责怪道:“是谁在你耳边乱嚼舌根的?”有这么频繁吗?看来他中毒不浅,否则他怎么一次也记不住。 夏韵婵这该死的女人,让他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一次是雪儿看见了。”那一次教她的心都碎了。 “这就是你不再让我碰你的原因?”他不敢问她看见了什么,他只想知道一件事实。“你爱我吗?或者你还爱着我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躲过他渴望得知的灼热目光,她不知所措了起来。 “我会让你明白的。”扯去她覆盖脸上的薄纱,他俯首吻住她微做的红唇,将她的惊呼全数含进了唇舌里,爱怜万分的与她的小舌交缠。 “别唔”她越想抗拒他越不肯罢手,环着她身子的铁臂越缩紧,直到他的舌尖尝到了一抹碱涩的味道才诧异地放开了她。 “雪儿?” “你这样会教韵儿姑娘伤心的。”伤痛的苦涩滋味她尝过,她知道那并不好受。 “难道你就不怕我伤心?”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容得下她一人。 “别这样。” “那你要我怎样?”他恼了。“真让我娶韵儿弃你于不顾?”他没把握做到这一点。 “可她还怀着你的孩子呢。”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她强迫自已回以决绝的表情“别教她失望。” “你”他在她眼底寻不到一丝的爱意,而他竟然末普发觉过。“你这是在要求我?” “如果你愿意去做的话。”她怯怯的看向他“那么它是。” “可恶!我不愿意!”他忍无可忍的低咒一声“你凭什么替我决定去爱谁?” 失去理智的龙昊天粗蛮地推倒莫雪儿,让她俯卧在马颈上并用上身压制她,在她耳际冷冷低语“好!既然我能让她怀了我的孩子,一样也能让你生下我的子嗣。” “什么?” 龙昊天不让她有时间思考,将她的裙摆拉高至腰际,大手一扯,亵裤变成片片碎布,掉落在地上。 “不不要!”**感觉到的沁凉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恐惧感骤然袭击脑海。 “我要!”龙昊天一手蛮横压制她颤抖的背,一手迅速松开了腰带。 “你要做什么?你不能这样!”他打算在马背上要了她?“别这样对我”莫雪儿紧紧捉住马颈,无助的低泣求饶。 “为什么不可以?我可是你丈夫!”他强悍的掰开她的双腿,教粉嫩颤抖的花唇在面前绽放,受到刺激从香穴淌出的蜜津在月光下更显晶莹剔透,撩拨着龙昊天的视觉。 “这是你逼我的,你不该惹恼我!你牢牢记住,这是给你出言不逊的惩罚!”狂吼一声,他猛然进入了她,双掌牢牢攫住她的双眉,不让她有反抗余地,恣意地进出她体内。 “太过分了!这已经是第十天了!”春绿放下手中的热水,回眸望着莫雪儿“姑爷到底有没有把小姐放在心里啊?”十天前,姑爷忽然将小姐安置在紫霞园后便不闻不问,如同对待弃妇,并且让韵夫人大大方方的迁入浩瀚楼正居,听喜儿说,现在姑爷与新夫人夜夜春宵,日子过得快活得很。 莫雪儿心微拧了下“边疆侵扰事件不断,好歹他也是个大将军,肩负着保卫国土及人民的重责大任,他不能总是惦记着儿女私情——” “得了,若真是如此,姑爷何必再讨二房?”春绿打断她的话。 “春绿”莫雪儿制止她。 “我就是不爱姑爷冷落小姐。”当真是新人换旧人,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了? 看着为自己抱屈的春绿,莫雪儿心头一酸。 自从紫云湖那夜,昊天在盛怒之下强要了她之后,回府便将她丢置在紫霞园,临离去前撂下一句——她要他做的他都会为她做到,并命令她从此未经他的吩咐不许她任意进入浩瀚楼,因为那儿已经成了他与新婚娇妻的居所,有她在只会扰了他与新婚妻子的兴致。 至于她,他说他已经失去了胃口,只要她安分的待在紫霞园,她还是可以享有正室的头衔和一切权利,或许哪天兴起,他还会对她尽尽夫妇之间的义务。 如今她成了春绿口中名副其实的弃妇,是自己将丈夫往外推,他会这样变相对待也是被她逼出来的,这会儿她该笑自己蠢?还是该骂自己傻呢?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门外焦躁的叫喊,打断主仆俩的对话。 “怎么了?瞧你急的!”春绿上前扶了喜儿一把。 “出大事了呀!”喜儿气喘吁吁的道:“出出人命了!” 听了喜儿的说明后,莫雪儿带着父亲赠与她的嫁妆之一雪绛凝香丸,来到浩瀚楼。 这是父亲从西域带回的灵药,天下只有一颗,是一位得道高人所赠,她想应该对不幸小产的韵儿有些帮助。谁知,来到厅前数道憎恶的目光吓住了她,教她不敢再往前。 气愤的龙仲威一见她便斥道:“你这个歹毒的女人,竟还有脸来这儿?” 面对公公的怒目相向,莫雪儿惊愕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转头求助平时对她还算和善的龙夫人“婆婆?” “别喊我!我这个老太婆高攀不起你这样的好媳妇。”龙夫人也是一脸怒气。“当初见你对纳妾一事不曾反对,还以为你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不料竟看走了眼,你居然做出这样泯灭人性的事来,害韵儿失去了孩子。” “雪儿不懂婆婆的意思。”她脚下一退,正好踢中了门槛,身子一斜便往门外跌去。 “你不会不懂!” 她的身子被稳住,身后传来的却是冰冷的质问。 “你送了什么贺礼?” “将军?”她回头看见许久未见的丈夫,心一紧,轻喊了声。 龙昊天厉声道:“说!你到底送了什么不该送的鬼东西?我警告你,千万别对我说谎。” “我”他这是在指控她吗?“我不需要说谎。”他居然怀疑她?“我送的是亲手缝制的鸳鸯枕。” “该死!”龙昊天忍不住狂吼出声“说实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不堪屡次被误解的莫雪儿也火大了。他究竟要她如何? “少大人!都是喜儿不好,是喜儿对不起你”喜儿没预警地在众人面前跪下,俯首痛哭失声道:“喜儿全全招了!” “你招了?招啥?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春绿被喜儿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傻了。 “都是喜儿不好,没能及时劝阻少夫人错误的行为,非但如此还成了帮凶,让少夫人犯下了这等滔天大罪,喜儿愿以死谢罪,但求大少爷饶了少夫人,她只不过是被一时嫉妒冲昏了头,要不,也不会拿珍贵的丹药来谢罪了。” 喜儿一番颠倒是非的言词,教春绿恍然大悟,顿时气炸了。“好你个喜儿!你这番说词岂不摆明了我家小姐是陷害韵夫人的凶手?”春绿拉起她的衣襟,怒道:“小姐一向待你不薄啊!你为什么要陷害她?你说呀!” “丫头,你未免太蛮横了吧!” 蓦地,她的手被人由身后扣住,猛一回头发现是柯定邦。 “又是你?还不放手!”这家伙老爱半路杀出,专门与她作对。 “就是不放。”柯定邦勾起一抹笑意,看着久违且令他有一丝想念的小野猫。 “你这个死登徒子!” “春绿,不得无礼。”莫雪儿出声制止了春绿的鲁莽,回眸再度对上龙昊天冷酷的双眼“我想这一切,龙将军应当会给我们一个心服的理由。” 龙昊天漠然的凝视她,大掌一扬,厅堂外立刻走进一名奴仆,手里端着一只红纸包,他将之摊开平放在桌面,是一堆看似药草的东西。 “这是方才自少夫人房里搜出来的可疑物品,同一个地点还发现了一个捣碎药材的瓷碗。”奴仆将瓷碗一齐放上。 在龙昊天的示意下,柯定邦向前用指尖点了瓷碗上残留的粉末浅尝,不久,一股腥味直窜鼻间,他看了看龙昊天,暗暗感叹他的妻子并不如他预期中来的善良。 “这些药材若混合在一起有化血去淤的功效,对跌打损伤的患者是良药,但是对于一个怀有身孕之人来说,是一味奇毒。”柯定邦冷冷松开春绿的手腕,猜想这丫头也有可能是共犯,眼底的怜意尽消,向后退了一步。 “这根本是有人恶意栽赃!”春绿着急的澄清“小姐房里原来没有那些东西的。”不过没有人肯相信她的话,显然她们早就被定罪了。 “你无话可说了?”龙昊天看向莫雪儿目光越显阴寒。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将军不是已经将雪儿定罪了?”既然他已打定主意不相信她,任她再怎么解释也是徒劳。 “我偏要你说!”龙昊天站在她面前,浑身紧绷,怕她真说出他最不想听见的话来。 “好,我说!”莫雪儿挺起身子,咬紧牙回道“没错!人是我支使的,药也是我配制的。”她唇一抿,倨傲的又说:“我认栽了,都随将军处置吧!” “你放肆!”被愤怒遮蔽了心智的龙昊天猛然对她重挥一掌,飞弹出去的身子在撞击到墙后滑下,身子本就孱弱的莫雪儿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啊!小姐不要”见状,春绿当场吓昏,倒在柯定邦怀里。 柯定邦微蹙着眉,心疼地看着昏厥在他臂弯里的佳人,再淡淡扫视着眼前这失去控制的一切。事情或许有蹊跷? “少夫人?”喜儿微颤着身躯,无法置信地瞪着眼前倒地的女子。她的眼底竟有着哀莫大于心死的决绝?怎么会!不该是这样的 在龙昊天的命令下,莫雪儿和春绿在将军府的大牢中待了一夜。虚弱的莫雪儿受不住地牢内的阴寒病倒了。 “不不是“我”不是”不停发出呓语的莫雪儿双手环胸,瑟缩枕卧在春绿膝上。 “小姐,醒醒,你千万别睡,我帮你搓搓手心就不冷了喔。”春绿连忙为她呵气暖手,拥被取暖的同时,心里大骂着龙昊天泯灭人性,是杀人不眨眼的冷血之徒。 “将军他”她缓缓转醒,恍惚凝视着眼前一片幽暗。 “他是不会来了啦!”春绿没好气的冷哼一声:“现在他与韵夫人正高卧软枕,哪里在乎咱们是不是冷死在这个鬼地方。” 闻言,莫雪儿忍不住心酸,眼窝一热,泪水直流下。 “小姐别哭。”春绿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伤心的她,连忙改口道:“哎呀,春绿刚才是胡诌的,或许姑爷也正懊恼着呢。” 喀达一声,厚重的铁门被拉开,轻缓的脚步声来到地牢前。 “是谁?”莫雪儿勉强抬头看向声音来源。 “外头的人已经被我撂倒了。”一名脸戴黑巾的黑衣男子开了铁门,示意她们离开。“你们快些跟我走吧。” “你是谁?”春绿见来人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她双眸一瞬也不瞬的猛盯着他上下打量。“等出了府你们自然明白。”黑衣人压低声音催促着。“我们不走。”春绿斩钉截铁应道:“我们一走岂不是证明是畏罪?” “这是龙将军的意思。”黑衣人冷冷丢下一句“信不信由你。” 离开地牢后后,三人仿佛走入无人之境。 这实在是太寂静、太诡异了。 将军府一向戒备森严,每一出入口都有侍卫驻守,偶尔还有侍卫巡视,今晚怎么不见半个人影?真是太奇怪,难道小姐没想到这一点? 春绿斜觑了身边虚弱的莫雪儿一眼,暗自叹气。小姐一听是姑爷要见她,所有的理智都不见了。 黑衣人领着她俩从府邸侧门离开,步行没多久即走进一条僻静小路。 “就是这儿?”见黑衣人停下脚步一动也不动,春绿好奇的问:“你该不是蒙骗咱们的吧!”姑爷让人将小姐引到这里有何目的? “将军人呢?”莫雪儿轻喘调息,凝视四周。 “龙将军不会来了。”黑衣人阴沉一笑,对站在眼前的莫雪儿说道。 “什么意思?”莫雪儿怔愣了一下。 “在下奉将军之命,把你俩引出府杀之。”黑衣人低沉的道。 “听你在放屁!”春绿怒斥一声“若将军真要你杀我们,何不在牢房中动手,反而大费周章引我们到这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 “哈哈”黑衣人冷笑几声,讥诮回道:“老实说,将军早就厌烦自己有个无盐妻的恶名了,偏偏又是御赐的休不得,若不乘机除去心头祸患更待何期?” “不可能”莫雪儿无法置信的向后跄踉了一步。无盐妻?天哪!他一直这样认为?“他真要我死?”他可知她是依附着他的眷宠而活着的啊! 如今,他竟然要杀她,那她还有什么、还剩什么?什么都没有了,都没有了 “不!我绝不相信!”她捂住耳朵,心碎的大喊:“这不是真的!昊天他不会不要我的!这是个误会!天大的误会!我可以解释!我真的可以解释。” “可惜任夫人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了,将军要我今晚三更以前就得完成任务。”黑衣人亮出背上暗藏的利刃,冷冷的说:“在下只是奉命行事,要怪就怪夫人自己选错了夫家。夫人得罪了!”他大喝一声,刀锋对准莫雪儿纤细的颈项毫不留情的挥砍。 “混蛋!住手!”春绿纵身上前想阻止。 “不”神智受重创的莫雪儿不躲不闪,虚软着身子像是已准备要承接这无情的一刀。 不过,刀锋没有如预期的触到莫雪儿,感觉有某种硬物滚落至脚边,春绿低头一看,赫然发现是一只被砍下的断臂,手腕里还紧紧握着要斩杀她小姐的那把银亮大刀。 一个自责的声音响起。 “都是巧云不好,让小姐受到莫大的羞辱,还”巧云实在万万没想到她们主仆竟是在这样危机的时刻再度聚首的。 还好她家相公心思细腻,为解她相思之愁,主动打听小姐在嫁入镇北将军府后的一切生活,此举原本只想让她安心,却意外发现小姐过得并不如她想像中的幸福,再加上这次莫老爷病重,在慕容扬的首肯与相伴之下再度返回尚书府探望,一连三日,始终未见小姐现身便猜想小姐尚不知老爷病重的消息。 在一番思量与老爷请托之下便决定来将军府拜访,不料,竟撞见这令人摧肝裂胆的一幕。 “巧云姊姊,怎么会是你?”春绿泪流满腮,又惊又喜的觑着眼前打扮娇贵的巧云。“那位搭救咱们的壮士是?” “他是慕容扬,我的相公。”巧云面浮红霞,轻应了声。 “不会吧,那一晚你真被他掳走了,还嫁给了他?”春绿惊讶不已的看着身后不远处,正弯身准备收拾“善后”的高大男子。 “这事往后我再慢慢告诉你,我想知道你与小姐怎么会”巧云一见莫雪儿那肿得不像话的右半脸,惊喘一声。“老天!这是怎么一回事?”她立刻上前检规莫雪儿的伤势。 “还会有谁有这个胆!”春绿一肚子的怒火,忿忿不平的斥道。 “别说了。”莫雪儿勉强支起摇摇欲坠的身子,在极度伤心之后她有种虚脱的感觉。 “我是为小姐不值嘛!”春绿嘴一厢,又要热泪盈眶了。 莫雪儿苦笑道:“别哭了,我们不是顺利的“逃”出来了?” “什么?”泪眼婆娑的春绿抬头看着强颜欢笑的莫雪儿,心头一酸。 “小姐。”巧云赶紧上前搀扶住随时会倒下的莫雪儿。 “走吧,我们回家,我想我爹,我想回我的望月阁。”那里才是她该待的地方。 第七章 一行人匆匆的踏进尚书府邸,惊愕的发现府里内外笼罩着一片哀恸的气氛,恐惧感袭上巧云的心头,同时也重重震撼了莫雪儿。 “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真是菩萨保佑!”王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从厅里走出来“老爷嘴里还一直叨念着你呢!” “王婶,这是怎么回事?老爷人呢?”巧云急急的喊。 “老爷还躺在房里,怕是不行了,卿夫人和三位小姐全守着他。” 原本呆愣一旁的莫雪儿一听完奶娘的话只觉得耳边雷声隆隆,几乎昏厥过去。 春绿见状,立刻上前扶住她。“小姐,你要振作啊!”“爹怎么会”莫雪儿伤心欲绝的痛喊。 她抛下春绿一群人,跌跌撞撞跑进莫劭捷的房间,惊见房内站满了人。 “雪儿?是不是雪儿回来了?”莫劭捷气若游丝,衰弱的举起一只手问道。 “爹!是女儿回来探望您了!”她赶紧扑了过去,跪在床沿边紧紧握住案亲消瘦的手掌。 “真是你回来了”莫劭捷微笑着,眼角泛着泪光。 “是雪儿回来了。”莫雪儿泣不成声的轻喊“是女儿不孝!不曾回来看您。”顿了顿,她含泪转望一旁的卿夫人,哽咽问道:“卿姨娘,爹他怎么会这样的?” 卿夫人嫌恶的睨了莫雪儿一眼,冷言冷语的应道:“人老啦!身子骨当然不中用了,才受了点风寒就病了,也给他吃了不少名贵药材,偏偏一点起色都没有,看来是拖不久了。” “夫人!你怎么这么说话?”春绿在一旁看不过去,对卿夫人顶了一句。 “死丫头!谁让你跟我这么说话的?”卿大人恶狠狠赏春绿一耳光,打完了还尖酸讽刺的说:“别以为你家小姐嫁去将军府就有靠山啦,哼!谁不知道她一点也不得宠,人家龙将军纳妾一事早就传开了,改明儿起你家小姐就得独守空闺一辈子,还由得你这小丫头在这儿耀武扬威?” “住口!”莫劭捷气极攻心,痛苦的指着卿夫人,骂道:“你你这歹毒的女人!是不是巴望我早点死啊?” “老爷!你怎么这么说我?妾身说的都是实话呀!” “滚!”莫劭捷拿起床边的一只花瓶就往卿夫人的脚边砸去。 “老爷!”卿夫人惊骇的闪开。 “滚!听见了没有!全部都给我滚出去!”莫劭捷气急败坏的跌回床上“房里有雪儿陪着我就够了。” “爹,您先别动气,别动气啊!”莫雪儿急急安抚父亲又转向春绿道:“你们都下去吧!” “哼!”卿夫人冷嗤一声,一甩头,故意大声对着女儿们说:“都听见了没有?人家只要留下嫡亲的女儿,你们还杵在这儿做什么?只会让人嫌碍眼,还不快走!谁教你们全是偏房生的!”卿夫人说完后便领着女儿们走出房门,而年仅四岁的小女儿莫恭儿掉头走了回来,小手里握着一支木簪子。 “雪儿姊姊。”小抱儿轻拍了下莫雪儿的背。 “恭儿,什么事?”莫雪儿望着妹妹红扑扑的小脸。 “给你。”小抱儿将手中的木簪交给久未见面的大姊。“这个是刚才从爹爹的枕边落下的。”她用食指点了点莫雪儿手中的木簪,甜甜的说:“会放在枕边的是很重要的东西喔!像我舍不得吃的糖葫芦也会放在枕边,但老是被奶娘骂。” 小抱儿说完蹦蹦跳跳的跟上了母亲与姊姊们。 “爹,这木簪?”那是一支姑娘用的发簪,手工相当精致。 莫劭捷凝望着女儿手中的发簪,眼眶盈满了泪水“那是你亲娘最喜爱的发簪,也是我送给你娘的定情之物,自从双儿离开我之后,我一直都留在身边,见着它就当见着了你娘。” 闻言,莫雪儿眼中泛着泪光“娘若地下有知,爹思念她至深,也感到安慰了。” 莫劭捷虚弱的摇着头,深深凝视着她说:“不!你娘并没有死,是爹骗了你。” “您说娘她还在人间?”莫雪儿不敢相信的睁大了双眸。 “或许还活着吧。”莫劭捷蹙着眉有些不确定“双儿生下你之后便被她的族人带走,这几年我不是没找寻过她,只是咳咳”莫劭捷痛苦的咳出一摊血来,莫雪儿见了肝胆俱裂。 “爹,您别再说话!我去叫大夫来,我这就去!”她说完就要往外跑。 “雪儿!”莫劭捷紧紧握住女儿的手不让她走。“来不及了,爹的身子爹很清楚,我知道自己就快撑不住了,只愿在死之前能够让爹再好好看看你,可以吗?” 他万般怜惜的轻抚女儿的脸庞。 “雪儿跟你娘长得好像呀!一样的金眸和一身赛雪的肌肤,只可惜我没将你看顾好,让你染上恶疾,毁了你一生的幸福。” “没的事。”她擒着满满的泪水,摇头道:“女儿很幸福,外头的传言全是谬误,龙将军他他其实待女儿极好。” “是吗?那么爹就放心了。”莫劭捷两眼无神凝望着上方喃喃说着“如果有一天,你能找到你娘,替爹告诉她我一直深爱着她,到到死都”他的话末说完,掌心已由莫雪儿的脸上滑落,眼角溢出最后一滴泪水,含恨的与世长辞。 “不!”莫雪儿痛彻心扉的哭声回荡在尚书府,久久不散 今晨龙昊天与一群参军们在议事厅里商议军要,结果一向行事严谨、自我要求甚高的龙昊天完全没把思绪放在议事上,对于属下的建言有一搭没一搭的随意应着,无法做出任何判断。 唉!龙昊天拧眉轻叹一声。他从来不曾如此心神不宁过,是为了她吗? 昨日傍晚去了一趟牢房,见她蜷曲着身子哭着喊冷,他感觉犹如万箭穿心,已命人为她多加一床铺被了,不知她现在暖和些了没有? “将军,属下认为若由右翼军队以泅水进攻方可救援,你意下如何?” 对于参军的提议龙昊天充耳不闻,众参军以为他有更好的战笠觠现下正绞尽脑汁思索切觠随即有默契的安静等待。 半晌,龙昊天终于发现周遭实在安静得过分,随口一问“你们都无异议了?” “就等着你说呢。”柯定邦斜觑了上司一眼,调侃的道。 “啊?”龙昊天不解的抬头看了柯定邦一眼,在他的眼神中发觉自己闪神了,俊脸一热,装咳了几声道:“呃,各位同僚今日建言本将需要再三琢磨,烦请各位静候再传吧。” “是,属下告退。” 在送走众人之后,一名神色惶恐的奴仆急往议事厅奔来,柯定邦见状又折了回来。 说实在的,他简直是好奇死了,他从未看过一向律己甚严的龙昊天有心神紊乱的时候,才刚想到这儿,厅内遽然传出一声怒吼,他心一凛,大步迈进议事厅。 刚踏进门,柯定邦就后悔了,他惊讶的看着“陈尸”在门边已经被劈成两半的红桧木桌。他淡瞥了龙昊天一眼,见他全身微颤,那张俊脸说有多僵硬就有多僵硬,手里还紧捏着一张纸。 柯定邦并不打算直接询问龙昊天,他动手把桌子移开,拉出躲在里头,全身颤抖得如风中枯叶的小厮。 “来,别怕,告诉我,你们家少爷怎么啦?” 柯定邦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让小厮胆放大了点,怯怯的开口。 “今今早我去牢房替少夫人送早膳,结果少夫人与春绿姑娘都不见踪影,牢门外的侍卫全昏倒在地,我心下一慌,想去给管门禁的颜护卫通报一声,没没想到颜护卫被人卸下一臂,浑身是血倒卧在府侧门不远处,身边留了一封信,指名是给少爷的,接着呃后来” “好了,说到这儿就可以了,你先下去吧!” 柯定邦这一旬迟来的话,听在小厮的耳里如获特赦,他二话不说立即夺门而出。 “瞧瞧!好好的一个孩子让你吓成这副德行。”柯定邦摇摇头,难道这头狂狮就不能学学他?看他多温柔、多和气呀! “这叫慕容扬的男人,你知道他是哪一门路的?”龙昊天将手中的信函丢给他。 “慕容扬?”他与慕容扬虽非旧识倒也有所闻,慕容扬不只在京城有着响叮当商业钜子的名号,就连远在北方也四处可见有关于他冷枫堡所出的买卖。“好像是个商人吧,和朝廷之间有点关系,他怎么啦?” “他该死的掳走我的妻子!” 万籁俱寂的午夜,莫雪儿独上冷枫堡城楼,静坐一隅,俯瞰宽广的天地,感慨无涯天地竟无她容身之处,信手的解下面纱,阖眼深吸了口气,冰凉的寒气让她心情稍稍沉静下来。 “小姐这般失魂的模样有多久了?她怎么瘦成这样?春绿丫头,你是怎么照顾小姐的?”大腹便便的巧云忍不住数落身后低着头的春绿,满腹的牢骚、疑问、心疼,在见着许久未见的小姐后一举爆发。 “这还不是得怪那个冷血将军。”春绿扁嘴回话,在她尊如亲姊的巧云面前,她是大气都不敢稍喘。 “冷血?”巧云讶异的觑了她一眼“姑爷?”她们讲的是同一个人吗? “得了!”春绿忍不住冷嗤道:“就甭叫得这样好听了,他哪里是咱们姑爷,不如先问问他有没有把咱们小姐当妻子再说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这么说话?” “那还怎么说?”一想到要替莫雪儿抱不平,她的嗓门也就大起来“你那个“姑爷”都要杀小姐了,怎么可能还会担心她?” “你是说那个杀手是龙将军教唆的?”巧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以为呢?”想到那时的危险,春绿仍是心有余悸。“那个屠夫自个儿都承认了。” “我不信。”她不是没见过龙昊天,他那样一个处事光明磊落的男人不会是个暗地杀妻之人。“如果是将军被人诬陷了呢?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 “那好。”春绿一手遥指着静坐一隅的莫雪儿道:“若龙将军真是被人诬陷的,那小姐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告诉你,是他打的,是我亲眼目睹的还会有假?” “可”十年前,龙昊天的确是信誓旦旦愿娶小姐为妻的啊!诚挚誓约到如今还言犹在耳,她相信那样真挚的人是不会说谎的。 巧云暗暗下了个决定。 清晨时分,春录起了一个大旱,虽然昨夜在回房歇下前,巧云曾告诉她,堡里有许多灵巧的婢女可供莫雪儿差遣,要她这几天多休息些,可她这个人平常劳动惯了,教她吃饱闲闲没事做,她会浑身都不对劲。 她决定呼吸清晨的新鲜空气,活动活动一下筋骨,免得生锈了。 想着想着,她来到莫雪儿暂时居住的香园,香园是冷枫堡左侧最外围的院落,登高远眺时可见碉堡的护城河与入口,左侧则是一大片山峰高耸林立,山上有几座亭子点缀其切觠让整个画面更显得宁静。 冷枫堡虽称冷枫却一点也不冷,每一座院落皆种满各季花卉,像香园就种了许多梅树,让人流连其中得以忘却尘俗一切。 春绿欣赏着周围赏心悦目的景致。“这真是个世外桃源呀,巧云姊姊真有福气,嫁给这么一个有钱有势、又英挺又疼爱她的丈夫,不像小姐好可怜。” 唉!昨夜小姐已经表明,再过几日她就要动身前往北方寻她亲生母亲的下落,这一去怕是没机会再回来这里了。 春绿兀自凝思,一阵达达马蹄声由远渐近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有些不悦的拧眉寻找破坏她赏景兴致的嘈杂声。 啊!当她的眸光落在最前头,那名铁青着脸,怒气腾腾的男子时,深深的倒抽了口气,那是一张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面孔 莫雪儿看着春绿飞也似的跑进房里,被吓了好大一跳。 春绿的脸一阵青白,双手不停颤抖,她的异常让她担心的问道“你怎么啦?” “是巧云姊姊她想尽办法留住我们是为告密,天啊一定是!她竟然背叛了我们!”春绿强烈的指控。 “我不太明白你说些什么。”她听得一头雾水。 “姑爷他不!那个残忍无情、嗜血的将军他他来了呀!肯定是巧云姊姊引来的,是她背弃了我们!”难道巧云姊姊不明白,小姐与将军之间毫无瓜葛了吗? “我相信巧云她不会这么做!”背叛?多么残酷的字眼。 不容许她再思考下去,气急败坏的春绿拉起她的手腕往楼下冲,头也不回的说:“不管她有没有告密,她现在人不在堡内是事实,慕容扬领着龙将军前来也是事实,我们已经被出卖了更是事实中的事实啊!”春绿的话震得莫雪儿脑中一片空白,怎么也不愿相信那个与她一同成长、亲如姊妹的巧云,真的背叛了自己。 春绿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骏马,在莫雪儿还来不及反应前身手俐落的上了马背,将手伸出急声催促着。“小姐,来!把手给我。” “春绿,我”她们就要这么离开了吗?她就要永远离开他了吗? “快别你呀、我的了,我知道这儿最近的出口只能往东门,我们得赶在他们一群人由北门进堡之前离开,否则一定会被捉个正着的。”春绿再一次向她扬了场手。 手迟疑的遮了出去,心灰意冷的她看来只有选择一直陪伴在身畔的春绿了。 过了一会儿马儿快速的奔驰,莫雪儿紧紧抱着春绿的腰,紧闭着双眼听着风的呼呼声从耳边快速窜过。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当她发现马停下来,睁开眼时自己置身在一片山林之间。 “哎呀!真该死,没路可走了。”春绿丧气的凝望着前方的悬崖,她没料到东门外竟是一片危机四伏的丛林。 当龙昊天得知消息后,立刻调来被押在牢中的丫鬟喜儿。 起初,她还不肯说明白,死咬住一切计谋都是莫雪儿指使,最后还是在柯定邦的逼威利诱之下屈服,将夏韵婵如何派人挟持她家乡的年迈双亲,要她亲近莫雪儿取得信任后再与她里应外合,一步步迫莫雪儿踏入她们所设下的陷阱且永不得翻身。 当然,夏韵婵腹中胎儿也是为了取信龙仲威所设的局,她与颜震在龙昊天北征时就已有私情,她腹中的胎儿是与颜震所有。 弄清楚来龙去脉,让龙昊天气怒的将还在作着扶正美梦的夏韵婵一把轰出府,若不是柯定邦及时阻止气疯了的他,夏韵婵这个心肠狠毒的女人就会当场被捏死在龙昊天的手里了。 解决所有的事后,龙昊天随即马不停蹄的前往尚书府,他猜测莫雪儿若能幸运逃出去,那里是她唯一能去的地方。 岂知,一到尚书府门,却被一片白绫布帷包裹的灵堂慑住心魂,惶惶再三追问之下,才憾然知晓莫劭捷三天前已仙逝,至于莫雪儿的下落无人知晓,就在他坐困愁城之际,一个自称慕容扬的男子出现他面前。 莫雪儿呆立在峭壁旁,怔怔的望着随着崖壁冲下,水声隆隆的瀑布。 “小姐,你别再靠过去了,看起来很危险。”春绿瞥了一眼汹涌澎湃的滔滔滚水心里头惴惴不安。 “就这样吧,我不想再逃了。”莫雪儿兀自低喃,似乎没感觉到身后春绿的焦急。 “什么?”她不解的看着她。 “我这一辈子都在逃避、都在闪躲,我真的是累了。”她浅笑着说,伸手扯开覆在脸上的面纱丢向室切觠任它随风飘去。“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对大家都好?” “小姐,你你不要这样说。”眼看着莫雪儿如此失常,春绿被吓得六神无主,只能死盯着莫雪儿的一举一动。 莫雪儿倏然转身,深深凝视着春绿,一双瞳眸空洞暗淡,她微放双唇强笑着“你听,爹爹他又在喊我了,他在天上一定也很孤单吧,跟雪儿一样跟雪儿一样”她边说边往身后断崖走去。 惊见莫雪儿走向崖边,春绿胆战心惊。“小姐!春绿很胆小的,你快别吓我了好吗?别别再往后退了,来现在就把你的手交给我好不好?”她小心翼翼的向前。 生又何欢?她仰望苍天,滚烫的泪珠落下。 早在发病的那一年,她的命就该休矣,究竟是什么让她宁愿强忍着顽疾之苦苟延残喘的活到了今日?只是为了期待有朝一日能成为他的妻啊! 如今疼爱她的爹死了,她深爱的丈夫为丰功伟业企图将她这累赘杀掉,就连亲如姊妹的巧云也背弃了她。 “看来这天地间已经容不下我了,也好”她微笑的点点头,任身子一松,整个人向后仰。 “小姐!不!不要啊!”春绿没命的向前奔去,挥舞着双手想捉住莫雪儿的裙摆,但还是晚了。 当她扑至断崖旁时,只能看着莫雪儿像一尊被抛掷到空中的白瓷娃娃,笔直落入滚滚翻腾的激流里,瞬间便被溪流淹没。 “老天!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一定在作梦!一定是!我绝不相信!” 春绿颤抖着双手捂住了嘴,无法置信的猛摇头。 “不!”凄怆痛楚的泣喊声响遍了山谷,回荡在溪流之间。 闻声赶至的龙昊天等人只见春绿一人跪在崖边,巧云见状,随即快步上前,扶住春绿颤抖的肩膀急急问道。 “怎么会只有你一个人在这儿?小姐呢?” “别碰我!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春绿倏然转身站起,狠狠将巧云一把推开,愤怒的瞪着她。 “春春绿?”巧云一脸错愕“你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先问问你的良心吧!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啊?小姐她待你如姊妹,而你却带了这些人来,是准备让他们捉回小姐的吗?你可真对得起小姐啊!”她越说越气,扬起手就要往巧云的脸颊上挥去,却让站在一旁的慕容扬一把攫住了手腕。 “不准你动我的妻子!” “放开她!”柯定邦喝道,同时也伸手阻止慕容扬加重力道,虽然有些事还弄不清楚,但他就是见不得春绿受到一丁点伤害。 “扬,别这样。”巧云想尽快理解这失控的一切。 “哼!”慕容扬一松手,春绿随即跌入柯定邦的臂弯里。 “你这个”气郁难抑的她再度向前,想为莫雪儿出最后一口气。 “丫头,冷静点,你快别这样,有话好说啊!”柯定邦伸手揽住她的腰,低声好言相劝。 春录用力拉开他的手臂,毫不留情的对着巧云讥骂。“对这种会背叛主子的奴婢没什么话好说的!” “好好,不管如何,莫姑娘究竟身在何处?你倒是快说呀!”柯定邦追问。 “她死了!”她泪眼迷蒙的指着龙昊天“是被这个无情之人逼得跳崖死了!” “你说什么?”龙昊天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恶耗。 “我说她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春绿哭嚷着。 雪儿死了!龙昊天脑海里一阵嗡嗡作响,面色沉冷如霜,手掌倏地握成拳,越捏越紧,仿佛要把自己的骨头捏碎了。 他绷紧下颚,微颤的唇角挤出一字一句“你说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骗我!”他再也承受不住心痛如绞的感觉,痛苦的对她咆哮出声“快把她交出来!” 面对龙昊天的暴怒春绿无所畏惧,抬起头来傲然的站在他的坐骑之前,含怒带怨的瞪视着他。 “怎么?将军终于想见小姐了吗?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她转头凝望着崖下湍急的汉水,脑海涌现莫雪儿含笑坠下的那一幕,泣不成声道:“小姐是笑着结束自己的生命。” 闻言,柯定邦心头一紧,暗忖他们终究还是来晚了。 看见春绿的举动,龙昊天知道他的恐惧成真。 老天!她怎么能?她怎么敢?她竟用最残忍的方式来惩罚他、折磨他!且毫不心软为什么要让他心疼?为什么要让他恨她一辈子?到底是为什么? “雪儿!”心力交瘁的龙昊天瞬间崩溃,庞大身驱晃了晃,整个人昏厥过去。 “龙将军!”慕容扬一惊,连忙托住了他。 春绿用鄙视的眼神冷冷地环视众人一眼,转身往崖边奔跑“小姐,你等着春绿,我就来陪你了!”她摊开双臂向前纵身一跃,就要舍身追随主人。 “春绿,不要!” 千钧一发之际,柯定邦敏捷的飞跃上前一把拉住她,让她整个人悬在半空之间。 “你千万别动!我现在就慢慢的把你拉上来。”柯定邦大口喘息不断的调整呼吸,脸色苍白的凝视着她,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让他像现在这么担心受怕过。 “别管我,放手吧,让我随小姐而去。”悲愤至极的她一点求生的意志都没有。 “我不会放手的!”柯定邦大吼一声,旋即以几近肯求的语气道:“丫头,我求求你,你别死,我不要你死,你听到了没有?” 春绿冷冷的凝望着柯定邦,不做任何挣扎,任身子一点一点的往下沉“松手吧,你这又是何苦?春绿与公子只是萍水相逢。” “无所谓!我不在乎!我只知道我喜欢你。我承认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不自觉爱上你,绿儿,我求求你,别让我心碎。”他是说真的,他没有能力去当第二个龙昊天。 一块块崖壁间凸出的尖石磨破了他的手臂,温热的血液顺势流下,让两人紧握的手腕滑动,受伤的手臂无法承受她的重量,开始剧烈的颤抖着。 “拉着我!我就快撑不住了!” “那就松手吧。”她仰头深深看进他的眸子,缓缓举起另一只手要挣脱他的手掌。 “不!不要这么做!”他大叫着阻止她愚蠢的举动。 然而,她还是脱离了他的大掌,微笑的看了他最后一眼,身子向下飞快坠落,在她还尚有知觉时,不断听见上方传来他心碎的呐喊。 第八章 “姑娘,你怎么了?醒醒快醒醒啊!”“恪齐,你这样天天喊她也没有用。”一名体格壮硕的男子蹲在火堆旁添加柴火,表情冷漠的说。 “可是骆大娘说了,若她再这样昏迷不醒会有生命危险。”名唤恪齐的青年担忧的说。 “啐!那又如何?”他冷嗤了声,神情嫌恶的睨了一眼那个身子不断发颤的女子。“她不过是一名汉女!”他不懂为何他们得为这个奄奄一息的汉家女延误归国的行程。 “别这么说,琊蒙,你母亲不也是汉人?” 琊蒙一听胸口一紧,瞳眸闪过一丝哀伤,语气尽是愤恨“是啊!所以才会如此无情无义、抛夫弃子。”他那个汉人母亲在他三岁时,不顾念夫妻之情和嗷嗷待哺的幼儿,嫌贫爱富而改嫁他人。 从此他不承认有个汉人母亲,和自己体内也流着一半汉人的血液。 “哼!你也别忘了当初骆大娘的丈夫是如何弃她于不顾,而攀龙附凤的另娶千金女。”他冷睨了他一眼“汉人全是一个样!嫌贫爱富、趋炎附势。” “也不必以偏概全吧。”恪齐怜惜的看着被下的俏佳人,他相信眼前的女子绝非琊蒙口中那种趋炎附势的汉人。“她会是个例外的。”数日来夜以继日的亲自照料让他对这不曾谈话过的陌生女子暗萌情愫。 琊蒙看出恪齐眼底的爱恋,用嘲谑的口吻道:“看看你这股傻劲,可千万别告诉我你已经爱上她了。”他回头凝望着眼前熊熊的火焰,用佩刀削着药材,语重心长的说:“恪齐,看在是兄弟的份上我得劝上你一句,千万别对汉人动了真情,瞧你这模样当心引火自焚。” 与他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弟,他太了解恪齐的性情了,温柔多情的他根本承受不了情感上的摧残与背叛,他终究会被烈焰所伤。 “琊蒙!”恪齐脸红的说:“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他心口不一的咕了一句。 “不要紧,咱们心照不宣,只是”琊蒙冷笑了下又说:“希望你记得我所说的话。” “都说了不知道你在胡扯些什么,我全听不懂。”恪齐口是心非的打马虎眼。 “对了,骆大娘呢?有一整日没见她人影了。”他连忙转移话题。 “她一直在白衣姑娘帐里检视她的伤势。”琊蒙头也不抬的持续他手边的工作,依照骆大娘的嘱咐将预先配置好的十味药材倒入小石白里细细捣成碎末,之后又加入骆大娘精心配制的天灵水。 恪齐好奇的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给白衣姑娘敷伤的草药。” 这倒新鲜了!对汉人一向厌恶的琊蒙怎会心甘情愿为一个汉族姑娘研制草药? 琊蒙看了恪齐一眼,注意到他狐疑的表情,立刻猜到他心中的疑惑,嗤笑了下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不是汉女。” “噢?”恪齐提高了音量。 “骆大娘说那姑娘身上应该流有一半契丹人的血统。”他的脸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唔不要、不要啊!”躺在帐篷内的姑娘,传来断断续续的呓语。 “看来你的例外就快清醒了吧。”琊蒙口气冷漠,斜睨了他一眼。 恪齐神情紧张的又趋上前,俯首检视着十天前他从山涧里救回来的佳人。她柳眉紧锁,冰冷的双唇不断逸出呓语,痛苦的表情像是经历了什么令她惊恐害怕的事。 “小姐!你在哪里?”她赫然睁开一双美眸坐起,紧接而来的是遍布全身的疼痛,尤其是双腿,一移动令她大喊出声。“天呀!好痛!” 她紧拧眉心,闭着双眸承受着剧烈痛楚,额头沁出了冷汗,过了好一会儿,痛楚渐消后才缓缓睁开眼眸环顾四周,看着看着,对上了身旁一直用着关切的眼神猛盯着她瞧的男人。 “啊!”恪齐的脸庞距离她太近,当她注意到他时吓坏了,立刻抓起被子又躲回被窝里,暗忖她一定是死了:从这么高的悬崖跳下怎会不摔得粉身碎骨?方才看到的那一对恐怖大眼一定是牛头马面的,是他们来勾她的魂了? “姑娘,你还好吗?”恪齐担忧的轻拍着她的肩。 哎哟!他居然还碰触她的肩膀,是催她尽快束手就擒吗? “好好好!别再催我了,我跟你走就是了。”她闭着眼霍然坐起,双手一摊,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来吧!不管你是马大哥还是牛大爷,赶快捉我回去交差吧!本姑娘敢做敢当,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姑娘,你在说什么?”恪齐困惑的微偏着脑袋凝视着她。这汉语果然深奥,打从她说的一句话开始他就弄不懂她在说什么,看来他得请骆大娘多教他一些汉语了。 咦?奇怪了,怎么牛头马面的声音竟这般好听?一点也不会令人胆战心惊嘛。她放大胆的微睁开眼,偷窥了一下。 哇!怎么没听说过牛头是个英俊的少年郎来着?至于距离她稍远的那个马面嘛,虽说是块头壮硕了些,但却也称得上性格。 恪齐见她默然不语判断她可能是因坠崖而惊吓过度。 “无论如何姑娘总算醒过来了,这样代表脱离了危险,我也就放心多了。”他微笑,轻握着她的手臂放下“姑娘身负重伤,还是躺下休息别再乱动的好。” 他手心是温热的!这么说她还没死啰? “唔”一阵疼痛感再度袭来,她很清楚的确定自己仍然活着。“原来是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她掀开被子就要行礼。 “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恪齐见状立刻厉声喝止她的动作。 这一喊又把她吓了好一大跳,全身变得僵直。“春绿只是想谢过公子。” “屈屈小事何足挂齿。”恪齐让她平躺之后,又替她盖上被子才松口气说:“姑娘能专心养伤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不知春绿姑娘怎会从悬崖上落下?” 他凝视着她姣美的脸蛋心萌怜爱,暗自猜测她究竟是一时失足抑或是有心寻死?如果真是自尽,是为情吗? 经他这么一问,春绿才想起她为何会跳崖的原因,连忙想开口又扯痛了伤口,疼得她冷汗直流。 “唔”“春绿姑娘,你有话慢慢说别急着动,才愈合的伤口如果裂开可就麻烦了。”恪齐劝着,对她苦笑着直摇头。 “我究竟昏迷了多久?”她感觉身子十分沉重,虚弱得使不上力。 “整整十日了。” “十日!”有这么久吗?依稀记得身子坠落的那一刹闲,耳畔有着声嘶力竭的怒喊,是那位公子吗?她忆起柯定邦爽朗俊逸的笑颜。 天可怜见,她坠崖殉主却幸运的存活下来,只是不知苍天是否依然有眼,让至今下落不明的小姐也与她一样幸运? 陷入沉思的春绿被一旁不停跳动的火光吸引住,将眼神调向一直守在火堆旁的琊蒙。他霍然起身,并朝他们的方向缓步走来,他的壮硕高大简直让她看傻了眼,全身皮肤黑黝黝的不说,双腮蓄满了胡渣,根本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 那男子手里端着一碗药,以她听不懂的语言和她身旁的年轻男人交谈,末了,邪笑的睨了她一眼才大步走出帐外。 “春绿姑娘,你别怕。”恪齐转头惊见她变白的小脸,以汉语向她解释“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琊蒙。恪齐是我的名字,我们兄弟俩是来中土经商的。”他礼貌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样高大吓人了。春绿了解的点点头旋即又问:“请问恪齐公子,我现在在何处?” “我们现在在河内镇一带的郊外,很抱歉,未经姑娘应允擅自将你带离中土,实在是放心不下姑娘伤重,又因与家母相约归国之期在即,不得不” “那倒不要紧。”她摇了摇手打断他的话“河内镇是不是在京城附近?” “不差远了。”恪齐摇摇头“过了河内镇就是关外了。” “这样啊”她蹙着眉心说。 见她表情落寞,恪齐话锋一转“春绿姑娘在家乡有挂念之人?” “是啊。”她点点头道:“我就是为了这个人而跳崖。” 原来她心里有爱恋之人了,凝望着她满脸哀愁,恪齐眼底一片黯然,心中对那个幸运得能得到春绿芳心却又令她伤心欲绝而跳崖的负心汉,有着些许恨意。 “原来姑娘是为情自尽,这又是何苦?” “为琴?不是为琴啦!”她都说是为人了!春绿蹙眉斜睨了他一眼以为他听不懂又说:“是为了一个女子。” “啊!”他居然是为一名女子殉情?他怔怔看着她久久不能言语。 “她是我家小姐。”她神情哀伤的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恪齐听她说完后大大松了一口气,原来她不但没有特殊癖好还是个忠心侍主的小丫鬟呢。“听姑娘这么说,同一时间另有一名姑娘为我们所救。” “哦?那么那位姑娘人在何处?可否请公子带春绿前去一探,或许正是我家小姐呢!”春绿惊喜激动的拉住恪齐的手臂直嚷。 “那可能要教春绿姑娘失望了,方才,我才得知那姑娘并非汉人,她似乎有一半契丹人的血统,这样你还想去证实吗?” 原以为春绿会伤心失望的,她听完却笑开了脸。 “实不相瞒,我家小姐恰巧身上有一半异族血统,我敢肯定另一名获救的姑娘就是我家小姐没错。”说着她完全忘了身上的疼痛,直拉着恪齐的衣袖拚命央求他“还望公子带路!” “但你的脚踝还有伤,不宜走动啊。” 闻言,春绿心生一计,故意垮着小脸说:“可我实在想见那姑娘一面,否则我会寝食难安,抑郁而死。”她扁着小嘴眉头紧拢,双眸溢满晶莹泪水就要溃堤流下。 “这”恪齐面露难色,但不肯让步。 春绿斜睨了他一眼。还不中计?好,本姑娘就跟你耗上了。 “哇我苦命的小姐,都是春绿不好!没能找着小姐,也不知你是生是死。”春绿用袖掩脸,努力装哭。 恪齐果然慌张起来,急忙柔声哄道:“好好,春绿姑娘,你快别伤心了,我带你去便是。” “真的?” “大丈夫言出必行,失礼了。”他边说边将她拦腰抱起。 “恪齐公子,你这是”她讶异的叫道。 “那姑娘就在帐外不远的马车上,春绿姑娘行动不便又坚持要见她,我实在放心不下你的伤势,只有亲自抱你去了。” 春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让男人这样抱着,虽担心有失礼教,但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那么有劳公子了。”春绿僵着身子,面带羞怯的任他抱在怀中,缓缓步出帐外。 走出帐外才知黑夜降临,天上繁星点点,微寒的风袭来,她惊讶的发现自己身处在广阔的草原切觠这是她在京城未曾见过的景象。 “关外的景色是否像这样?”她讷讷一问。 “嗯。”他微皱着眉向着怀里佳人柔声轻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冷?”他发现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不。”她摇摇头,喃喃低语“我大概知道京城离这儿会有多远了。” “看,就是那儿了。”他为她指了个方向,一辆马车就停在右侧不远处,车里灯火通明,走近时还可以听见谈笑声。 “骆大娘!”他向靠近车外一名身穿异族服饰的妇人喊了一声,她身后即站着先前她所见过的彪形大汉。 妇人微笑的向春绿点头便示意恪齐将她轻放在车上的毛毯。 “姑娘,你可醒过来了,怎么不多休息呢?” 妇人语气温和,春绿仔细看着妇人的面容,注意到她也有一双与莫雪儿一样的金眸。 突然,春绿的目光被妇人身后的一道身影所吸引。 “她是来找白衣姑娘的。”恪齐开口说明。 “找我?”妇人身后的女子轻缓步出。 “小姐!”果然是小姐没错!见莫雪儿安然无恙的站在面前,春绿紧绷的情绪顿时松懈下来,鼻子一酸,哭了起来。“小姐,春绿念得你好苦啊,呜”她既开心又委屈的扑倒在莫雪儿的裙下,双臂紧紧抱住她尽情宣泄。 不料,哭了好半晌,春绿发觉莫雪儿一直没有动静,只是愣愣的由她抱着。 “小姐?”春绿止住哭泣,疑惑的抬头仰望着莫雪儿,发现她也正用着十分疑惑的表情弯下腰凝视着她。 两人对望了好一会儿,莫雪儿才冲着她甜甜一笑,微启双唇开口问。 “请问你是谁?” “我我是春绿呀!小姐,你怎么忽然间就认不得我了?”这一吓非同小可,春绿脸色变得惨白。 “春绿姑娘,你先别惊慌,不是她不认你,而是她坠下山崖时摔伤了头部。”骆大娘委婉的向她解释“你家小姐可能失忆了。” 失忆?这怎么可能!她转头看着莫雪儿,她回看她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春绿急忙往衣襟里掏出一支木簪,在莫雪儿的面前挥舞着。 “小姐还记得这支簪子吗?它是老爷过世时留给你的遗物,你记起来了没有?”她将簪子放至莫雪儿手中,忍不住再次痛哭失声“你千万不能就这样忘了一切啊!”“木簪子?遗物?”一旁的骆大娘脸色倏地变得青白,怔怔的盯着莫雪儿手中的簪子,颤着声音问:“我能否借此木簪一看?” “当然。”莫雪儿二话不说便把重要的簪子递到骆大娘面前。 “多谢姑娘。”骆大娘抖着双手接过,直盯着木簪子出神。 乍见骆大娘的失常,恪齐和琊蒙面面相觑,他们没见过冷静沉稳的骆大娘会如此惊慌失措。 “怎么了?”恪齐关心的问道:“大娘认得此木簪?” 她泛着泪光,哑着声说:“我当然认得,我永远也忘不了这绝无仅有的簪子,因为这是我丈夫当年亲手为我刻制的啊!”她的话语震慑了所有的人。 “这怎么可能?那是我家老爷留给小姐的遗物呀!”春绿颤着声道。 “你家老爷可姓莫?”骆大娘吸了口气问道。 “正是。” “那么这位姑娘是不是”她转身紧握住莫雪儿的手臂“是不是丁巳年,冬天出世的婴孩?” “是啊,小姐的确是丁巳年生的!”春绿瞠目结舌的应道,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若真是如此,那就错不了了。”她轻轻松开莫雪儿的手臂,双手合十仰天含泪微笑道:“上天总算听到我这老妇的心愿了,让我在有生之年还能与唯一的女儿团圆啊!”闻言,春绿颤着声说:“您该不会就是大夫人骆雁双吧?” 骆大娘点点头“我的木名是骆兰,雁双,是当初为躲避我父亲萨契汗的追捕所取的汉名。”她将从未与人说起的过往缓缓道来,思绪回到二十年前她与莫劭捷初相识时。 “在劭捷上京赴考的那段期间,父亲来到中原找到了刚产下女儿的我,由于我刚生产完根本无力违逆父亲,最后只能跟随族人回家乡,等待有机会再逃回中原。回去之后由于思念丈夫与女儿,我趁夜里父亲与家人不察时,不顾危险赶回中原,谁知,历经千辛万苦换来的是良人已另娶妻室的消息。 “悲恨交织之下,我抛下了在中原的一切回到族里。”她轻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无奈的说:“纵然如此不堪,我仍牵挂着那与我无缘的女儿,在来往中土经商期间也曾打听她的下落,怎知在数年前就音讯全无了。” 看着骆大娘声泪俱下的叙述伤心的过往,春绿眼眶又红了。 “四年前小姐忽患恶疾,让老爷送往府中的一处宅院养病,此后小姐未曾再踏出府外。”她顿了顿又说:“这么说来,您确实就是让老爷寻了大半辈子的雁双夫人。” “他寻我?”骆大娘怔愣了下,随即又换上满是愠怒的神情“他寻我做什么?当他弃我不顾另娶富家千金时,可曾想到过我!” “夫人” “也罢,这些对我而言已是过往云烟,别再说了。”待情绪平稳之后,她走向一直呆在原地的莫雪儿。 “他给她取了什么名字?”骆大娘含泪带笑,欣慰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 “小姐名叫雪儿。” 难道是他纪念女儿在雪夜所生,才唤雪字?“那么雪儿,你还认我这个娘吗?” “我”莫雪儿凝望眼前陌生的妇人,不知如何回答。 “不急,有朝一日你恢复记忆后再回答我这个问题吧。”她既怜爱又心疼的搂抱着女儿“毕竟我从未尽饼一日为娘的该有的责任。” “不!我我认您。”不知道为了什么,被这个妇人拥抱在怀里时,她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受,而她泱定随着这感觉走。“虽然此时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但是我相信那个还未失忆时的我,心中所牵系的也该是像您这样温柔的娘亲吧。” “孩子,谢谢你。”喜极而泣的骆大娘将女儿拥紧,久久不能自己。 第九章 春绿伴着失去记忆的莫雪儿跟随骆大娘与恪齐兄弟一同前往边疆暂居,时光飞逝,主仆俩在异邦也半年了。 这一天,春绿嘴里哼唱着小曲,手拿着一只竹篮,打算到边界附近的山边采些给莫雪儿敷脸伤的草药,她忘记一早恪齐提醒过她,这几日千万别往边界去。 原来,前些日子琊蒙从外地经商回来的族人口里得知,大宋为了防止辽军屡次侵扰中原边境一带,特遣了一支最勇猛的军队镇守在边界,而军队扎营的位置相当靠近他们的村落。 “哎呀,是谁这么缺德把我的草药踩烂了?”她惊见特地栽植的药树被马车碾过,全部破坏殆尽。“是哪个不长眼的混帐东西?” 她生气的随着车轮的痕迹走去,看见山丘下的不远处搭起一座座的帐篷,每座篷顶都插了旗帜,旗面上有个“宋”字。 “好哇!弄烂我的药树不打紧,居然还好意思在这儿大剌剌的搭篷扎营。”她越想越恼火,挽起袖子就往营区的方向大步走去,打算抓个帐里的人来理论一番。 那些药草是她看在这儿僻静,不会有人来破坏才特地培植的,好不容易左等右盼到可收成了,却全让人糟蹋了。 这口气教她怎么咽得下? “喂!帐里的人哇!”春绿才向营帐里喊了一声,身子忽然间向下一沉,跌进了一个大窟窿里。这一摔,疼得她两眼直冒金星,分不清东南西北。 她的惨叫声引来了附近士兵的注意,身穿铠甲的战士们立刻将她重重包围住,其中有一个穿着红色披肩像是将领的男人一把将她从窟窿中拎起,恶狠狠的质问她。 “你是什么人?是不是鞑子派来打算溜进咱们宋营里刺探军情的?快说!” “你说些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你们弄烂了我的草药不说,居然还缺德的在地上挖大洞,想跌死本姑娘不成?”“你少跟我耍嘴皮子了,你要是再嘴硬,等会儿我把你送到强弩将军帐里可有你受的了。”男子粗声恐吓道。 “你要我说什么呀?去你的什么强强什么将军!”春绿气呼呼的踢着悬在半室中的双腿,不服气的喊:“就算是强盗将军我也不怕,谁弄坏了本姑娘的东西就得赔给我!” “好你个臭丫头!死到临头还穷嘴硬,我就把你送到强弩将军那里,看看他怎么整死你这个间谍。”那名将领二话不说,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将春绿扛在肩膀上,迳自往军营里走去。 他走到了其中一座帐篷前停下,腾出一只大手将帐帘掀开,接着像是在卸下一袋干粮似的直接将她摔下,让她疼得差点尖叫出声。 “将军,属下方才在营区外逮了一名疑似敌军派来的女间谍。” “哦?”背向营帐门的男子应了一声,放下手边的公文转过身来。 春绿捂着嘴,刚才一路上就被人扛在肩上摇来晃去,甩得她头晕眼花,不舒服得宜想作呕,又被这样粗暴的一摔,那种想吐的感觉来到喉间,就在她决定吐不吐的瞬间,忽地听见另一个脚步声走近她面前。 “你就是那名间谍?” “恶”一阵天旋地转,她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将军!”同一时间扛她进来的男人失声大喊。 “噢!我的天啊!”那个将军则是惊愕得向后退了好几步,随即就听见一阵碰撞声响起,春绿低着头吐了吐舌头。 活该啦!这全都要怪刚才那个粗鄙的莽汉,谁要他扛着她像扛包米粮甩来甩去弄得她胃里难受,算是给他们的略施薄惩好了。 “你这丫头分明是想找死!今日老子非把你大卸八块不可!”原想邀功却弄巧成拙的将领抽出腰际的配剑,恼羞成怒的就要举剑向她挥去。 “且慢!”他的手被身后大掌一把握住。“不要伤及无辜。” “可是将军,她” “大翔,你先吩咐下去,入夜之后营区内要更加严守,绝不能再让可疑分子潜入,在元帅抵达前我不希望出任何差错,你明白了吗?”将军松开下属的手腕,交付一切事宜后又转望了身前吓得低头掩脸的春绿一眼。“至于这丫头我自会裁处,若她真是敌军派来刺探军情的贼子,就算是女人本将一样不会留情。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过了一会儿,春绿半低着头见那将军背对着她气定神闲的整了整皱了的衣衫,随意取了把长剑走到她面前,用着温和却带着坚定的语气道:“我的原则一向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现在,我希望姑娘能给我一个理由,说明为何要擅自闯入军营。”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的草药”春绿吓得花容失色,眼眸闪着盈盈泪光抬起螺首看向眼前的男人。 结果,她的话尚未说完,锋利的长剑却自她身旁应声而落,发出金属撞击地面的刺耳声响。 “绿儿!” “唉我该怎么办呢?”春绿长叹口气,仰望着湛蓝的午后天空。 昨晚被那个奇怪的家伙偷了一记又一记的香吻后,害她脑筋昏沉沉的直到现在,被他吻得昏眩不已的同时隐隐约约听见他说了: 记住,三日之后,龙昊天将领精兵北上,若此次战役再获全胜,三日之后,龙昊天即会来此阵地与我会师,届时他们即刻班师回朝,换句话说,三日之后便是莫姑娘与龙昊天唯一再见之日,两人的未来全掌控在你之手,慎思! 他的话言犹在耳,却让她烦心不已,他的意思不就是希望她领着小姐前往军帐与龙昊天会面嘛! “可是这么做要当吗?”春绿掏出腰际紧系的一块令牌反覆看着。这是他送她出营时交给她的,说是可以方便她日后带着小姐进入营区所使用的通关令牌。 “我到底是依他不依呢?”她喃喃自语又抬起头看向湛蓝的天空。 “依他什么呢?”一张绝色丽容取代了碧蓝的天,正对着她甜甜一笑。 “小姐!”春绿被吓了一跳。“你怎么出来了?外头风大你会受凉的。” “我哪里这么娇弱。”莫雪儿笑着在她身旁坐落“我和娘学会了不少医术,你瞧,我身子已经健壮多了。” 不知怎么地,自从小姐失忆后就像脱胎换骨,个性开朗不说,脸上更是常挂着一弯甜美笑容,唯一不变的,还是有着些许固执和往昔贴心的温柔。 春绿侧身静静看着莫雪儿的娇颜。倾听她银铃般的清脆笑声可算是人生一大乐事呀!若她生为男子能得此娇妻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可偏偏就是有人不懂得珍抡觜 “我说小姐啊!”春绿试探性的问:“你还记不记得我曾跟你说过一个姓龙的人。” “龙昊天吗?他是什么人呀?”她偏着臻首努力回想着。 “他是你丈夫,也是一名将军。”春绿战战兢兢的回道。 “哦。”她了解的点点头,随即又问:“春绿见过他吗?” 春绿微笑点头,但笑脸后内心挣扎着。她何只见过龙昊天,她还曾经无礼的对他指责咆哮。 “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莫雪儿俏皮的吐吐舌“你瞧我真糟糕,把他的长相都忘了。” “他嘛”春绿想了想才说:“他是个粗暴、无情、狠心、残忍还有” “啊?还有?”莫雪儿一双美眸瞪大,嘟着小嘴委屈的说:“我怎么会嫁给这样一个人?” “我跟你闹着玩的。”她决定不以自己个人的偏见来左右莫雪儿对龙昊天的观感,当她瞥见她愁眉不展的模样,只有赶紧举手对天发誓。“我刚说的全是胡诌一通,否则老天就让春绿肠穿肚烂而死。” 莫雪儿着急的将春绿的手拉下,黛眉微蹙的轻责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信你就是了。” “小姐啊!”她悄悄挨近了莫雪儿的身边低声说:“如果呃,我只是说如果哦!”她再次强调。 “春绿。”莫雪儿对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摇了摇头,没好气的说:“你若有什么想问的大可坦率的说,别这样吞吞吐吐的。” “这可是你说的哦!”“是,是我说的。那你现在到底要不要把你的如果告诉我呀?”她笑睨了她一眼“再不说我可要回去了,今天琊蒙和娘说好了要传授我一些医治外伤的疗法呢!”说罢,她就要起身。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自莫雪儿大病初愈后开始对学医产生浓厚兴趣,镇日就爱与草药堆为伍,加上她记忆好学习快,半年的时间她的医术已有骆大娘七、八成的功力了。 “好啦好啦!我说我说。”春绿拉着她坐了下来,急急说道:“如果明晚我带你去见姑爷你觉得如何?” “明晚?见我丈夫?”莫雪儿听得一头雾水。“你不是说他在遥远的京城?” “别忘了他可是个武将啊,搞不好他凑巧领军来边陲镇压外患。” “春绿,千万别再胡思乱想。”她担忧的拉起春绿的双手,关切的说:“今早我才听恪齐说,昨晚你从外头回来后整个人就变了样,痴痴傻傻的只会哀声叹气。他这话听得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这才特地赶来看你。怎么啦?是不是生病了,看你这样我好焦急呀。” 恪齐居然敢说她痴痴傻傻的?她有吗?春绿有些气恼的翻了翻白眼。 “小姐若是不相信春绿所说的话,明晚大可陪我去宋军营里一趟,就当作是游览好了。对了,你瞧这是什么?”她亮出腰间的令牌现宝似的说:“我连通关令都有了。” 莫雪儿蹙着眉对她猛摇头。“你你居然还预先刻好了假令牌?是打算来讹我吗?” “小姐,你当我是吃饱了没事干哪!”小姐硬是当她疯了的模样教她直想叹气。是个将军给我的,好让我带你进军营时不会被士兵阻拦。” “然后带着我去见龙昊天?”莫雪儿顺着她的话说。 “是啊,小姐。”她直点头“你都明白啦?” 莫雪儿没有附和她说的话,反而露出更担忧的表情“春绿,前阵子娘告诉我有一种草药对镇定精神很有功效,我回去就替你煎煮,你先喝几天看看好吗?我想或许对你会有帮助。” 没想到说了半天还是白说了,春绿挫败的在心中大大叹了口气。 “你说好不好?”莫雪儿再三劝道。 春绿爬了爬头发,随口道:“好呀,但是等过了明晚再喝也不迟。” 入夜,熟悉的情节再度上演,两个形迹可疑的细长黑影一前一后悄悄步入了军营里,不同的是,走在前头的人儿肆无忌惮,大摇大摆,后头的人儿则是不停的左顾右盼,神色恐慌的跟随着。 “春绿,别再进去了,这儿到底是军营,咱们这样擅自闯入若让人以为是有什么目的而来就不好了。”莫雪儿边说边要拉着春绿往回走。 “别怕呀,小姐,不都跟你说了我们有这块“免死金牌”呢!”她亮出了令牌在莫雪儿面前扬了扬,笑咪咪的说:“再说,咱们的确就是有目的才来这儿的呀!” 当春绿注意到没听见莫雪儿的声音,狐疑的将目光调向她脸上,这一望,她看见莫雪儿的脸色泛白,像是见着牛鬼蛇神颤巍巍的举起手向她后方指去。 春绿心知不妙,忐忑不安的转过身,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是个虎背熊腰的壮汉。 他对着她们大声斥喝“来着何人?胆敢私闯军机要地!” “你别误会,我们可不是私闯。”春绿赶紧举起手中令牌直喊:“瞧,我们有这个!” 士兵瞄了一眼她手中的令牌先是一惊,口气随即变得缓和有礼“原来是强弩将军的令牌呀!姑娘可是春绿小姐?”前几日将军才交代,三日后若见两名手持他令牌的女子出现营区时绝不可阻挠,否则严刑处分。他陪笑脸说:“不知春绿小姐有何差遣?让在下护送你们至将军帐里较为妥当。” 春绿挥挥小手,不耐烦的说:“免了,我晓得怎么走,你自个儿忙去吧,别杵在这儿,若吓坏了我家小姐谅你有十颗脑袋也不够赔。”她仗著有令牌护身,口气大了起来,洋洋得意得很。 驱走了麻烦,两人往营区里前进一段路后,莫雪儿才松了一口气,拿过春绿手中的令牌笑道:“昨天我还当你刻这东西是来讹我的,原来这令牌真的管用。” “当然了,春绿怎敢骗小姐。”春绿得意的一边和莫雪儿说话,一边倒着走,突然一个不注意,她感觉整个人向下沉。 莫雪儿没注意到春绿发生了意外,仍兀自微笑的看着令牌点头称赞道:“的确是我误解你了,真不该怀疑你的咦?”她停住脚步,赫然发现一直走在前头的春绿已不见人影。 “春绿!你跑哪去了?还不快出来!不要老吓唬我呀!” “小姐”掉到洞里的春绿惨叫道:“我没想吓你,我就在你身边。” “那你还不快出来?” “我没法子出来,我“又”掉到大窟窿里去了。”她好像跟大窟窿有缘,又来“拜访”它一次。 “真糟糕!那你摔疼了没有?来。”莫雪儿俯卧洞边向春绿伸出双手喊道:“快把手递给我,我拉你出来。” 春绿勉强站起身,脚踝立即传来一阵刺痛让她哀声连连。 “怎么了?”莫雪儿朝着洞里急喊“你是不是伤到哪儿啦?” “我好像扭伤脚踝了。”她的五官皱在一起,额上开始沁出冷汗。 “这还得了,快!让我把你拉出窟窿诊视看看。”她再次将手臂伸入洞内。 望着莫雪儿细瘦的玉臂,春绿摇摇头道:“小姐,你是拉不起我的,这窟窿这么深,春绿就算忍痛踮脚,站挺了身子也构不着你的手。” “那该怎么办才好?”早知道这样,就不该答应春绿前来这军营,她悔不当初。 “小姐,你别急,先听我说。”春绿咬牙忍住阵阵袭来的痛楚“你带著令牌去找一位柯将军,他应该认得出你,会帮你的。” “那好。”莫雪儿了解的点点头,站起身来。“你先忍着,我这就把他找来救你。” 得知龙昊天带领的大军已抵达,柯定邦立刻搁下手边的公文,整装前往元帅军帐里迎接,谁知,才踏进帐篷随即闻到一股浓厚刺鼻的血腥味。 围绕的将官见他前来,自动让出一条小道,他才惊见龙昊天浑身是血的靠在椅背上,闭目重重的喘息着。 “元帅?老天!怎会伤得这么重?” “我不要紧。”龙昊天咬紧牙关,用力拔出还插在肩上的箭,填刻间伤口渗出更多鲜血。他整个人痛得向后重重一靠,将箭交给柯定邦,用着满载懊恨失望的声音道:“多讽刺,我竟会被自己的弓箭手所伤” “这该死的是怎么一回事?”柯定邦声色俱厉的对身旁的军官咆哮“你们还不快给我解释清楚!” 其中一名军官神色慌张的上前抱拳禀告“元帅带领我军夜攻敌营,起初敌军节节败退,我军乘胜追逐。不料”他咽了下口水又道:“前锋领军忽传积射将军通敌叛国,命他所管部属由后方暗杀元帅,所幸元帅勇猛杀出重围,负伤赶来警示军队不可再前进。” 听完,柯定邦怒不可遏的猛拍了下桌面大喝“简直是岂有此理!积射竟敢通敌谋反!我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龙昊天强忍住痛楚说道:“殿中将军稍早受我之令已领精兵五千前往捉拿叛军,至于积射我与他交手时已将他刺伤,他应该逃不远。”他攫住柯定邦的臂膀,虚弱的说:“若我有不幸你们须承续圣命,为我大宋子民讨伐外患,绝绝不容迟缓。” 龙昊天犹如交代遗言让柯定邦脸上仿佛冻了一层冰霜。 他没有允诺龙昊天,反而回头对着身后将士们大吼“你们全愣在这做什么,还不快传李军医?”他虽对毒药相当熟悉,但却对医术一窍不通。 “李军医在这次战役间,被逆党逼迫喝下毒酒,已毒发身亡了。” “其它大夫呢?”他无法置信一问。 “无一幸免。” “可恨!原来这班乱臣贼子早有预谋,真是罪无可挨訿”柯定邦怒火中烧握紧了拳头“待我禀报皇上,非让这群犯上作乱、寡廉鲜耻的逆贼个个都抄家灭族不可!” 眼见龙昊天越来越虚弱,他不禁慌张起来。 “这该如何是好?”柯定邦狂吼出声。 “或许我可以帮得上你们的忙。”就在众军官面如死灰,个个垂首丧志时,忽有一个甜美轻柔的女声答腔。 声音是由帐门传来的,众人动作一致的看向后方惊见一身着雪白衣裳,肌肤细如凝脂,有着一对金色美眸的佳人,而她眨动着一双翦水秋瞳朝他们微微一笑。 “这是哪儿来的丫头?”一个军官警觉的责问。 “姑娘,军事重地不可擅闯!你该不会也是住在附近村落里吧?”上次逮到春绿的壮汉边说边向前摊手一挡,粗声粗气的说:“今日姑且饶你一命,还不快速速离去!” “我若离去就无人可救他啦。”莫雪儿不惊不惧的绕过阻挡她的人,快步走向龙昊天,她俯身熟练的检规着龙昊天的伤势。 见状,站在龙昊天身旁的柯定邦忍不住询问:“姑娘懂医术?” “不算太差就是了。”她头也不抬的开始动手卸除龙昊天的战袍。 “你究竟是何人?”顾虑到龙昊天的安全,他出手握住她手腕。 “你可是柯将军?”她不答反问。 柯定邦心头一怔,随后生硬的点头回答:“我是。”他松开了她的手,想知道接下来她要说些什么。 “太好了!我可找着你了。”她绽开笑靥,从袖口里取出一块令牌递至他面前“是春绿交代要我拿这令牌来找你的。” “姑娘是与春绿一道前来的?”今夜一见龙昊天伤重,慌乱的他根本忘了与春绿相约三日后再见的事。他震慑的看看手中的令牌,又看看眼前容貌姣美的姑娘。 若她所言属实,那她岂不就是 “姑娘可是——”几次见她,她都戴着面纱,所以他不确定她是谁。 “你别一直对我发问问题。”她柳眉微蹙举手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你到底救不救他?”她指指已陷入昏迷的龙昊天。 “当然!”柯定邦猛点头“就劳烦姑娘了。”语毕,即下令其余军官们先退至帐外,留下两名属下在帐内供她差遣。 “好!”她兴奋的击掌,心中暗暗欢呼。和娘学了大半年的医术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只不过委屈了眼前这个身负重伤的男人,他必须当她出师前的第一个试验对象。 “那么我要一盆热水、纱布、药箱和一把刀。”她甜甜对着其中一名士兵要求道。 痛全身灼热的龙昊天痛得睁不开眼,直到感觉一双冰凉的小手,轻柔的拂上他的胸膛后才稍感舒畅的轻吐了口气。 清甜花香沁入口鼻,这种似曾相识的感受使得龙昊天逐渐恢复意识,微锁眉宇,勉强睁开眼凝视着眼前来回穿梭的身影。 幽暗的营帐内只点了一盏油灯,微弱的光线使他看不清楚对方的模样,他烦躁的低吼了声,只能隐隐约约从身影的外观来判断应是一名女子。 女子!龙昊天心头一怔。这军队里何来女子?还能如此的接近他! 他倏地一把拉住停留在他胸口的小手。 “你是谁?”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莫雪儿吓傻了,这么严重的伤势、流了这么多的血,他应该昏迷不醒才是,而他现在居然还有力气钳制住她的手不放? 这个人简直是怪物! “你你快放开我,你再这样乱动,伤口又要裂开了。”她惊惶的想抽回手。 站在一旁的柯定邦见状,立刻趋向前,俯身在龙昊天的耳际解释“元帅毋需在意,她是属下请来给你诊视的”他顿了一下才说:“女大夫。” 龙昊天有些怀疑的松开了手,细细端详她的容貌。她有一张绝色丽容,尤其是那一对清澈的眸子像极了雪儿,那个弃他而去的妻子。 她捧着一碗药汁送到他唇边,柔声哄道:“把这碗药喝了吧,虽然会有点苦,不过等会儿缝合伤口时它可以缓和剧烈的痛楚。” 龙昊天忽地钳制住她的手臂,将她粗暴的拉向自己。 她尖叫一声,手里药汤差点洒出,定睛一瞧,他的目光阴冷令人不寒而栗,直直对着她的眼眸,似乎想看透她。 过了一会儿,他在她耳边冷冷说道:“如果你敢骗我,我发誓我一定会杀了你。”接着他轻捏一下她的手腕,示意要她喂他那碗药汁,但是他慑人的视线始终不曾移开过她的脸庞。 天底下居然有这种蛮横不讲理的人?太过分了,她是在救他耶!莫雪儿忍不住在心底犯嘀咕,但仍忍着气照他的话做。 不久,药效发作,龙昊天全身无力向后一靠,仰靠在柯定邦的眉头,在他还有一丝意识之前腾出一只大掌,指背轻轻抚过莫雪儿细嫩的秀丽脸庞。 “你像极了我的亡妻,可惜她没有你这般幸运。”龙昊天的声音逐渐变得细小直到完全听不见。 他的手臂由她脸颊上滑落,刹那间,她像是被电到般整个人弹跳起来,摔破了手里的碗仍没发觉,她紧紧捂住微颤双唇,不知何故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自她眼眶里涌出。 她想起她爹临死前也曾对她做过同样的动作,说着同样温柔的话语。 “不!不要死!”她扑倒在龙昊天怀里,抱着他宽厚的胸膛颤声叫喊:“你千万别死!我不要你死啊!”虽然她还弄不清楚他是谁,但她就是不愿见他死去。 “夫人,你先别慌,元帅并没有死。”见她突来的失控,柯定邦惊愕的说:“刚刚你才喂他喝了麻醉药,还记得吗?”他摇摇头提醒她这个糊涂大夫。 “对哦。”莫雪儿没注意到他对她的称谓,随手擦拭了下眼泪,稍稍平抚了情绪才破涕为笑“那我们继续吧。” 当治疗告一段落后,她若有所思的凝望着柯定邦,微俯着头似乎在苦恼些什么很重要的事。 “怎么?还有什么不对吗?”柯定邦聪明的先开口询问,以免她再有惊人之举。 “也没什么啦,呵呵”她先是尴尬的微微一笑,随后又摆起正经面孔,用著有些不确定的语气问他“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春绿她又掉进你们军营挖的大窟窿里去了?” 跋 “唔”龙昊天靠在椅背上抚着还有些晕眩的头,半晌,将手缓缓的移到唇边,像是想起了什么“我昨夜好像见着雪儿了?不!应该说是像雪儿的姑娘。” “你一大早传我来就只为了问这个?”柯定邦故意佯装不知情,他已将所有的前因后果都向“某人”解释清楚了,而那人也应该端着药汤前往这儿的途中,现在,他只须轻松的坐着,好整以暇的喝着热茶,期待着一出好戏上演。 “不!当然不是!”龙昊天涨红了俊脸,连忙反驳“我只是想弄清楚罢了。” 他背过身去,随意拿起桌上一份公文开始批阅,不想让柯定邦瞧见他的窘态,否则那家伙肯定会拿此事说他一辈子。 “哦?”柯定邦拉长了尾音,明显表达了他的怀疑。 龙昊天微蹙眉,面有愠色的转头瞪了他一眼,随后看自己的伤。 她将伤口处理得很好,至少,比他所遇过的大夫都来得好,至于缠布巾的技巧嘛他苦笑的轻抚过胸膛上扎得很丑的布巾。“我或许该当面谢谢她?” 龙昊天刚抬起头来就瞥见莫雪儿立于帐门,站在阳光下的她,一双金灿星眸更耀眼了。 龙昊天错愕不已的见她面带羞怯,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盅汤药,优雅的向他面前走来。 “夫君,你醒了。”她绕过桌前站在他身侧,怯怯的轻喊了他一声“你的伤口都不疼了吧?” “什么?”闻言,龙昊天震撼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莫雪儿没注意到他目瞪口呆的表情,仍滔滔不绝的说:“这是妾身为你熬煮的野雁鱼翅盅,夫君正逢大病初愈,这味药膳可帮你补养脾胃,蓄培元气,养血生肌还有——” “等等!”龙昊天回神过来“你刚刚喊我什么?” “夫君呀,难道我以前不是这么喊的?”她掀开碗盖帮他用匙舀散盅里的热气。“这是妾身特地为你准备的,希望夫君多少能喝点。”她沉醉在为人妻的幸福里。 听她左一句夫君,右一句妾身,龙昊天铁青着俊脸,看向一旁轻啜热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柯定邦。 “或许,你可以替我解释。”他语气僵硬的向好友求助。 “这可是家务事,恐怕我也无能为力。”柯定邦强忍住爆笑出声的冲动,端起他的茶杯决定躲得远远的,以免惨遭波及。 “柯定邦,你!”那家伙竟然枉顾兄弟之情、朋友之义,起身坐到角落,这岂不摆明他打算要置身事外,真是看走了眼,当初他是怎么跟这种人结交成好友的?要不是他不好现在发作,要不然他很想把那家伙抓起来狠狠踹到天边去。 龙昊天无奈的回头独自一人面对麻烦。“姑娘昨夜费神为在下疗伤,我十分感激,但我已有妻室且不打算再” 不理会他说的话,她迳自舀了一匙热汤抵到他的唇边。 “我刚才已经替你吹凉了,来,张口。” “姑娘,你大可不必唔”他真想大声喝止她这样愚蠢的行为,然后抓着她的肩膀告诉她认错丈夫了,即使她与他的雪儿十分神似。 他一开口,她乘机将汤灌入他嘴里。“夫君,妾身做的热汤好喝吗?” “听着,丫头。”他认为有必要先跟她解释清楚汉人对陌生男子与丈夫的称谓。“对于你不认识或没有关系的男人不可以称他为夫君,你只能对自己的丈夫这么称呼。” “嗯,我知道。”她微点臻首,巧笑倩兮的将自己娇柔的身躯靠在他怀里,双腮微红的允诺“除了你之外,妾身是不会喊任何一个男人为夫君的。” “该死的,我不是你的丈夫!”他直接大吼,懒得再解释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强硬无情的话像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记忆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她愣愣地望着他。 “韵儿她的孩子真的不是我杀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说着,她的眼中迅速盈满泪水。 她全都想起来了! “你说什么?”闻言,他心头一颤。 “你说得没错,你已经不是我的丈夫了,你甚至想杀了我呀!”无视于龙昊天的错愕,她继续说:“是我莫雪儿蠢得可以,以为你还会在乎我!”她痛楚的控诉,泪如雨下。龙昊天怔愣一下“雪儿?”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名字,为何他不停在她脸上寻找与莫雪儿相似的地方,蓦然,一股电流快速贯穿他脑门,他无法置信的死盯着她绝丽的面容,最后缓缓倾身向她。 “你再说一次,你是谁?”他的声音变得沙哑,惶恐地问:“你是不是是不是”他的妻子,一个教他心碎也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子。 “不是!我不再是了!”莫雪儿难过的说:“是你的决定让我不是,我宁愿我也不是。”紧咬着下唇,她硬是忍住泪水,她不要再为这个男人流一滴眼泪。 龙昊天握紧拳头,震愕的瞪视着她暗闲着自己。为什么她现在所说的字字句句都教他犹如窒息般痛苦难受? “你这个笨蛋!我讨厌你!”她头也不回的冲出帐外。 “等等!噢该死!”龙昊天踉跄站起,扯到了肩胛的伤口,一记闷痛让他虚弱的又靠回椅背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他却无法追回,这种感觉像是当初他失去莫雪儿时一样,惶恐、不安、心碎与懊悔。 “不别走”他明白自己再也无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叫“回来!你给我回来,听见了没有!” 龙昊天摧肝裂胆的狂吼让角落的柯定邦差点吓破胆,结果失手将热茶往自己脸上泼去。 “哎哟!可怜我这张俊脸,差点就烫熟了。” “说!快说!”他再也顾不得扯痛自己,站起身对着正在抚脸哀叫的柯定邦大吼。“说?你要我说什么啊?”柯定邦边说边用手拚命煽着被烫得热呼呼的脸。 “她!她是不是会不会就是”龙昊天的语气变得迟疑。 “就是什么?”柯定邦故意把手靠在耳朵上,装作听不懂。 “我怀疑她呃会不会就是呃”哟,什么时候咱们一向沉着的大元帅会出现这种窘态?柯定邦讪笑的斜睨着龙昊天失魂落魄的模样。 算了,他就当做善事,告诉他实情好啰! 他一副施恩的口吻“是,她的的确确是莫雪儿,就是你娘子。” “她真是我的雪儿?但为什么又”她变得好美,脸颊上原有的疤痕都消失了。 柯定邦用力点点头,对他解释“她们主仆坠崖之后的确险些香消玉殒,所幸命大被一群来中土经商的外族所救,莫姑娘巧合的与颇懂医术的亲娘相遇相认,尔后定居在边境附近的外族村落养病调身,这也是我一直到四天前才从春绿丫头那儿得知的。” 闻言,龙昊天的情绪亢奋,惊喜与惶恐全写在脸上。“这全都是真的?”他好害怕这会是个梦境,转眼间消失无踪。 依照柯定邦所引指的方向,龙昊天来到了距离军营不远处的小村落,这村落十分特别,四周围绕着大小不一的岭丘,而它正好位于山谷中心,地理环境成了村落的保护屏障,为了要进入这世外桃源,他必须强忍着身体种种不适,越过几座说大不小的山头。 龙昊天慢慢的走在村落中的小路上,他很清楚这村里的村民可能不介意杀了他这个外来的入侵者。 但他的出现却造成村民的恐慌,他们全停下手边的工作站在原地,不约而同将目光调向他身上。 龙昊天勇猛壮硕的体格,身着铁甲战袍腰身配剑,鲜红刺眼的披肩随风飘扬,浑身散发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险气息,就算村民们想要上前询问,只要对上龙昊天那冷厉骇人的目光,就只能站在原地干瞪眼,说什么也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最后,龙昊天的视线落在一间矮屋门前,一个正用力捣药的小小身影上。 当莫雪儿伤心欲绝的从军营跑回村子后,二话不说便拿起门廊边成堆的干燥药材丢进石白里猛杵,把那些无辜的药草当成她冷漠无情的丈夫。 “哼!”什么龙昊天!他简直是混蛋、笨蛋、坏蛋!“还说什么爱我,全是骗我的!”她想起了昨夜柯定邦对她陈述,当时龙昊天在失去她之后是如何痛苦伤心,过着充满懊悔与自责的日子,可她想不透,为什么现在他又不要她了呢? 终于,她又气又累的停止了猛烈的敲击动作,抽出丝帕拭去额际的汗水,才想休息一下,抬起头,却对上了一双幽邃的眸子。 而她,仿佛在与他斗气,只要他往前一步,她就向后退一步,像是在玩对峙的游戏。 “别这样,过来,我累了。”几个时辰折腾下来,龙昊天体力早就透支了,清晨起身到现在,他一直觉得头昏,要不是强烈意志力支持着,他极可能已经晕厥在寻她的半路上了。 “我不要!”她鼓着腮帮子,小脸甩向一边不看他。她还没气消呢! “听话,别任性。”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话,龙昊天直觉诧异。任性对了,这是他常用在宛桢身上的词,以往他根本不会把柔顺的雪儿与任性画上等号,难道这与她失忆有关?或许是失忆让她改变了性情,今早定邦曾经提过。 龙昊天回过神来,想再做进一步求证时,赫然发现小妮子居然走到篱笆旁,与蹲在篱笆外的老妇们亲匿攀谈了起来。 “刘婆婆,您的腰疼好多了吗?”她用手撑着下巴,甜甜的笑问。 “唔,好多了,上回吃了一帖你娘配制的药就不怎么疼了。人老了,总是这样的。”老妇一边轻轻捶打着驼背,一边兴致勃勃的问:“雪儿啊,那位小扮就是你在中原御配的丈夫吗?长得可真俊哟!” “嗯。”莫雪儿脸上晕开了两片红霞,坦率的承认了。 这一点她的确无法否认,尤其当她知道他就是自已失忆前深爱的丈夫后,更是无法抗拒的被龙昊天一张俊逸的脸庞深深吸引,难怪失忆前的她爱得他好苦呀! “哎哟!你丈夫怎么身上缠着布巾,一定伤得很重吧?” “他活该!”她赌气的轻斥,有些是为今早小吵,但大部分是为以前痴愚的自己抱屈。 “可是”老妇神情紧张的推她一把“他好像越来越痛苦的样子。” “就让他痛死好了!”她下定决心让他多吃点苦头,才不要现在就理他,谁教他伤了她好多次心。 “你确定?他的血好像越流越多了!”老妇再次开口劝她“我想你还是回头看看他吧,不管你们在吵些什么,好歹他也是你丈夫,瞧他那模样,好吓人哟。” 她狐疑的回眸望去,正好看见龙昊天因筋疲力尽,庞大身躯猛然向前扑倒的一幕。 “昊天!” 骆大娘仔细诊视着龙昊天的伤势,发现布巾下的伤口发炎了,依他现在灼热烫人的体温和急促的呼吸看来,他正发着高烧。 割开已被扯散的布巾,她欣慰的笑了。不愧是她聪敏的女儿,学习医术才短短几个月就能够把伤口处理得相当漂亮,可她在学习缠布巾时肯定是偷懒了,缠得乱七八糟,只要用力一动很容易就会被扯松,所以长时倾露在空气中的伤口很快就被细菌感染而发炎,最后导致严重的发烧。 她微蹙眉头看了可怜的牺牲品一眼,着实委屈他了。 骆大娘轻叹口气,转头又瞧了身旁的女儿一眼,她一张小脸皱成一团,端着药盘哭丧着脸,像个犯错的小孩等着责罚。 “结果你就让他追着你跑了一整日?”她顺势从盘里取出一盒绿色药粉,轻洒在龙昊天的伤处。 “我当时很生气嘛。”莫雪儿嘟嘴解释道。 “丫头,你哟!”骆大娘又是一阵摇头轻叹。 她才刚踏进前院,就被屋外一直延续至屋内的大量血迹吓坏了,急得冲进屋里大喊着女儿的名字,雪儿满身是血的奔出,哭哭啼啼拽着她的手就要往房间冲去,弄了大半天她才从惊慌失措的她嘴里问出了整个前因后果。 “女儿呀,你这般折腾他可是会要了他的命的。”她重新为龙昊天包裹好伤口。 “我我知错了。”她现在一颗心全系在龙昊天身上“娘,他不会有事吧?” “那得看你照顾的如何啰!”骆大娘缓步走近水盆洗净双手“雪儿,告诉娘,你爱他吗?” “娘!”莫雪儿粉颊一片酡红,羞得直嚷道。 “别羞,只管回答你心里所想的。”骆大娘拉着她一同在竹椅上坐下来。 “嗯。”她颔首应道:“虽然我的记忆不完整,但我觉得我好像爱他很久很久了。” “那么,他若是想要你回去呢?娘的意思是他是个为国抵御外侮的大元帅,一但平夷战祸他便得领军班师回朝,到那时候你又该如何?随他回中原去吗?” “我不回去。” 莫雪儿连想都没想就决定自己的末来,她没发觉到身边昏睡的龙昊天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不过,这样细微的小动作引起骆大娘的注意。 “为什么呢?”她不动声色继续间:“你不也认为自己是深爱着他吗?” “可雪儿好不容易才与娘相认,教我如何割舍得下?再说,我已爱上这里的一草一木,可爱的人们和无拘无束的生活。” “傻丫头!”她慈爱的轻拍着女儿粉嫩的小手笑说:“嫁夫从夫,别忘记你已是人妇了,从今尔后你丈夫在哪儿,你就该在哪儿!娘不希望再见你重蹈覆辙。既然深爱彼此就不该再各分东西,相知相守一起比日夜的思念好得太多,别落得像娘这样一辈子只能在懊悔与思念中度过。”言语至此,她又忆起过往云烟,那一份也曾经拥有过的幸福。 “娘”她明白娘又想起了爹爹。“雪儿一直没告诉您,其实爹临死前还交代女儿一定要替他找到您,要我带话给娘,他是真心爱您,即使到死都不曾间断过思念。” “是吗?”骆大娘的眼角溢出泪,微笑道:“那么我也不枉此生了。” “娘?” “好了,不说这些了。”她振奋了一下精神,甩开忧伤后说道:“我的好雪儿,你要答应娘千万不要轻易放弃了自己的幸福,嗯?” 见莫雪儿点头允诺之后她才又吩咐。 “刚才我已让春绿煎煮了一碗药汁,这会儿该好了,你就先去端来让他服下吧。” “我知道了。” 骆大娘见女儿走远之后才转过身对着龙昊天道:“你全听见了吧。” “谢谢。”龙昊天俯身坐起,虚弱的道谢。 “先别急着谢我,我可不是在送女儿。”她举步移至床边在他面前坐下。 龙昊天凝视眼前的妇人。她与雪儿很像,一样有着金色瞳眸与一身雪白肌肤,她很幸运,岁月没有在她脸上刻下太多痕迹,真要说有什么不同是雪儿从小深受汉族的礼教熏陶,举手投足闲皆不失大家闺秀的优雅、恬静。而她则出生于草原,爽朗的她不被缚手绑脚的礼教所困,神情眉宇之间自然流露出大漠儿女皆有的自信与豪气。 “孩子。” 她的叫唤让龙昊天收回思绪,他蹙眉看向她,很显然不太喜欢她对他的称谓。 “我要你保证,你会疼爱她一辈子,不再让她受委屈。”她要求道。 “当然。”龙昊天觉得自己有些被羞辱的感觉。“这是我的责任。”他不想对她大发雷霆,毕竟她是雪儿的母亲,也是他的丈母娘。 “我是个商人,当然,我还是会经常往返中土经商做买卖。”她继续说,不理会龙昊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如果有一天让我知道雪儿她过得不快乐,我会将她带回身边的。” “不会有那一天的!”这一下子他真的恼了,她居然还打算把雪儿从他身边带走!苍天为证,这一次他要回了雪儿,从此都不可能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了。“放心吧!你永远不会有那种机会。”他的语气霸道强悍。 “很好!”她极满意他的回答,知道女儿未来会幸福,她收拾完桌面的瓶瓶罐罐,转身踏出房门前又对他丢下一句话。“孩子,千万记住你今日对我的约定。” 莫雪儿端着一碗药汁,刚踏进房门就发现龙昊天已经下了床,正盘胸皱眉,微倾着身躯倚靠在窗边,看向窗外景色,但是直觉告诉她,他绝对不是在欣赏风景,他脑海里肯定在想些什么恼人的事。 “你醒了。”她悄悄把汤药搁置在桌上后转身走向他身边“你怎么站在窗口吹风,会发烧的。”她挽住他的手臂想拉他到旁边坐下喝药,谁知他反而伸手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享受软玉温香在怀中的感觉。 她在他怀里不安的挣扎,仰起小脸睨着他说:“趁热把汤药喝了吧,否则你的伤口不会好。” “我的伤只要吃了你就能痊愈。”他抬起她的下巴,细细端详她绝美丽颜,这才是她原本该拥有的容貌,和十年前他所遇见的小女娃一模一样。柔软、细致的脸庞点缀一对闪着淡淡柔光的晶亮星眸,他的雪儿呵! “吃了我?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我又没做错什么事,我才不让你吃。”她一点也没发觉他黑亮的瞳眸里正酝酿着随时引爆的抡觠仍旧在他怀里不安分的扭动挣扎,让他就快克制不住自己的欲火。 不久,她像是有了新发现,停止扭动改换一脸惊奇的表情。 天哪为什么她从来不曾发现他好魁梧,而且长得很俊美,可抡觠他好像不太爱笑,在仅有的印象中她根本就没看他笑过几回,或者是她以前根本保守得不敢正眼看她的丈夫?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为了再一次认识他,她身体更贴近他,小手好奇的爬上他的脸庞,用指尖轻轻滑过他刚毅的线条,幻想它若变成温和的曲线时将会是何等迷人。 “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你笑呢?”她将下巴抵在他的胸口上磨蹭,对着他甜甜一笑。 该死!这个小家伙既然敢这样挑衅他的耐性,那么她就必须为她所撩起的欲火降温。 “有!像这样。”他忍不住的捧起她的小脸以吻堵住她的唇,接着巧妙的用舌尖探入她因羞怯而紧合的贝齿,他的掠夺不容许她有一点点迟疑、退缩,舌尖深入她蜜口切觠强悍霸道的在她唇舌里逐一索回半年来他所失去的补偿。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她被他的举动震惊得不知该做何反应,他的唇舌炽热有力,像是自有意识不断在她唇舌之间翻搅交缠。他越是吻得深切,她越是觉得虚软,无法思考。直到榨干她所有的力气,瘫软在他身上,他才满意的停止湿热的吻。 “这是什么?”她娇喘不休的仰起头,用着满是困惑却灼热烫红的小脸对着他发问。 “一个吻。”他简短的回答她的问题,很满意的用指腹替她揉压轻抚被他吻得湿润肿胀的红唇。 老天爷!这害她头晕目眩还差点窒息的行为,竟然只是一个吻!她相信只要他再吻得久一点她可能会因为心脏停止跳动而死亡,奇怪的是,她并不讨厌他对她做这样的举动,相反的心里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的来临。 天啊!瞧她变成什么了,一个荡妇!那可是犯了七出呀!她忍不住流下泪,害怕这种心境上的转变。 “可恶!你让我变得好奇怪” “嘘!雪儿别哭。”他用指头拭去她的泪珠。虽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哭了,但他清楚知道自己非常不喜欢看见她哭,以前他总是让她伤心落泪。 他脸上有着对她深深的悔意与不舍,当得知她跳崖求死的那一瞬间他终于醒悟,他的心早在多年前那场相过时就已经被她掳掠,他再也不能没有她。 曾经,他疯狂找寻过她,哪怕最后只是得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也要寻到她,但随之而来的消息却把他推入痛苦深渊。她不见了,像泡沫平空消失。 那一天起他的心就碎了,再也拼不完整,他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最后又投身沙场,在一次次杀戮中一点一滴封闭自己的情感。 “雪儿,答应我,别再离开我好吗?”这一刻,他的语气近乎恳求。 强而有力的双臂紧紧搂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深怕一松手,她将会成为幻影。 龙昊天低首靠在她温热的颈项边,贪恋的吸取她细柔发丝飘来的甜甜花香,这是他第一次这样低声下气的对人请求。在她面前,即使他有再多的傲气也全化成绕指柔。 “雪儿,我爱你,甚至已经没有勇气再过失去你的日子,原谅我曾犯下的错误,回到我身边,这一次我绝不放手。” 莫雪儿小脸微红,在他柔情低语中止住了泪水,柔声在他耳际呢喃“那我我这一辈子都会赖定你,让你逃都逃不掉,甩都甩不开了喔!”她想这是她有始以来使用过最露骨的言语来表达自己的爱意了。 “欢迎之至。”他满意极了她的保证,决定再给她一点奖赏,他俯身将她揽腰抱起,遵开大步向床铺走去。 “这又是做什么?”她攀着他的颈项问道。 “我要用你的身体做药引来为我疗伤。”他们来到床边,他将她轻放下并且开始动手褪下她的衣裙。 “用身子当药引?我从来没听过这种治疗方法。”她偏着小脑袋,很努力的回想她所学习过的数种医疗方法。 “没关系,为夫现在就可以马上教你。”他翻身将她压制在身下,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的重量以免压坏了她。 “好了。”待她调整好舒适的姿势后仰起小脸间他“你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 “等等!”她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又有什么问题?”龙昊天捺着性于瞪着他的小妻子。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拿纸笔抄录下来。”说着她就要起身往床沿移去。 “我介意。”龙昊天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一把又将她拎回,紧紧困在他怀里。“这种疗程只要你亲身体验过一次就可以牢牢记住的。” 她杏眼圆睁,不敢相信的低呼“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他忍住笑意,看着被他捉弄得傻愣愣的小东西“绝对会让你一辈子忘都忘不掉。”他保证。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随着小肮日渐隆起莫雪儿发觉她被他诓了,那根本不是她所想像什么见鬼的神奇疗术,而是让她生小宝宝的最快方法。 全书完 特别感谢工作人员猪宝宝扫描、whm校对 'lovepooh。24cc/' >lovepooh。24cc/(简易网址) 'clik。to/lovepooh' >clik。to/lovepooh(简易网址) 包包整理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