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伪小妹》 第一章 这里是震宇集团高科技型办公大楼二十三楼的一个很小的单位。 看过日剧“庶务二课”的人就会知道,一个再伟大的组织也必有成为腐化或累赘的地方,即使它刚开始小得微不足道它叫“总务处附属五课”简称“总附五” 这里是一个快乐天堂。 “喂!昨天系统课长在走道上趁机抓我屁股一把,好死相喔!真想往他肥脸上劈一巴掌,也不洒泡尿看看自己恶心的蠢样!”说话的正是号称课花的张采琪。她的工作是每天磨十只长不完的手指甲,嗲声嗲气地抱怨着,听不出是生气还是爽极了。 “哎呀,系统课长长得还不赖啦,肥油多一点也还算是一尾活龙,洒泡尿也还看得见‘长短’,你也没吃亏啦!” “你!” 损完人还笑得很无邪的女人叫林珍芹,是课花恨之入骨的痘花东施。大饼脸满是恶痘,还把自己当调色盘涂得厚不忍睹;身材可以去相扑,还捆得像粽子,还不是因为她老爸是大股东之一,她闲在家里无路用,又没能力去震宇别的单位,所以在这里跟她耗上了。 “唉!可惜和他撞上的不是你,不然我们就有现成的猪油可以用了还双份的喔!” “你”双方箭在弦上,怒眼对视,即将开打。这是每天都会上演的戏码。 “对对不起,因为人太多了,所以回来晚了。” “死阿妹!你还知道要回来!你要饿死我啊!从两点买到快四点。” 吃得痴肥不必怪人,偏偏林珍芹上下午茶皆不可免,又正好迁怒一发鸟气,把这个跑腿的小妹当菲佣使唤。 小妹戴着厚厚的眼镜,几乎遮去了她小脸的一半。半点脂粉也不施,留的是清汤挂面的及肩头发。穿着宽松的衣裤,一派稚嫩的学生呆样,恐怕在路上也没有人会想多瞧她一眼。加上皮肤黝黑,又干又瘦,在两朵花眼中看来,简直是邋遢得不得了。 “唉,这不足鼎泰丰的蟹黄汤包呀!” “这也不是卡莎米亚的起司蛋糕啦!” “我不要馒头,我要叉烧包!” “你是白痴还是智障呀!连买个东西都不会!” 总附五的女性同胞全起公愤,不,是雌愤,把新来的小女孩骂到臭头,这可是她们最重要的“大同”时光呀! “去给课里扫厕所!” “顺便换上卫生纸卷!” “喔” “厕所在那边,笨蛋!我们总附五怎么衰成这样,来了这种货色!长得很‘学校’就算了,连办个事也笨手笨脚,甚至还会迷路。” 张采琪也开骂了,不是为了爱吃,反正她也怕肥;她只是欺善,又顺便教训不会打扮、丢尽同胞面子的女人但真要比她美,她又受不了。 一群女人叽哩呱啦吃喝哈啦去了,反正老头课长生病住院,就算在场,也形同虚设。 这种时刻,真是难得的和谐时光。 *** 五时正,杯盘狼藉的总附五只剩倪云裳一个人在收拾,所谓办事不力的惩罚。 没错,这个小妹就叫倪云裳。当初自我介绍时,一群女人笑到眼泪鼻涕齐飞,差一点就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无非是觉得这个名字太雅,和这么一个看来spp的平凡女子搭不上线。 “你爸是国文老师呀?” “你会不会学杨贵妃跳舞?” “你们别闹了,她光是身材扁成这样就不像了。” “”总附五的一群女人除了吃喝很团结外,还有欺负弱小很专门。而这个阿妹竟然还在一边整理一边唱歌? “阿妹!” 正在引吭高歌的倪云裳被吓到噎着。 “你你是孟铃铃小姐你们晚上不是要和科技部门的工程师相亲,不,联谊吗?” 看来十分娇小的孟铃铃突然奔了过来。 “唉小心!这里有一桶脏水。” “我不管!” 结果两人都遭殃,孟铃铃的白裙变斑马裙,倪云裳也滑个四脚朝天。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哇”孟铃铃突然大哭特哭起来,弄得倪云裳一时傻住,搞不清楚状况。 “没关系啦,也没有跌得很痛。”阿妹还是一副善良可欺的模样。 结果孟铃铃哭得更厉害,阿妹这下全没主意了。 “阿妹,对不起啦!我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自己,我实在不想再欺负你了,不乖莆花豆花会怎么对付我,我也不怕了。”孟铃铃哭得壮士断腕,义愤填膺。 “你你有欺负我吗?”阿妹像听到天方夜谭,不可思议的表情。 “当然有!我好痛恨自己,我太懦弱了,只怕别人会用恶势力排挤我;自己还不是用恶势力排挤你?我的良心不能安呀!” 阿妹完全听不懂这女孩的告白。 “我决定了!从今后,我不再和她们一起损你我是你的盟友!” 阿妹似乎终于有点听懂了。 “我不觉得你们有欺负我呀?” 细看阿妹平凡长相,厚镜片下,竟有一双清澈明朗的眼睛,孟铃铃突觉自己好像太激动了,有点白哭的感觉。 “你们都是还不错的人,尤其是你。” 轮到孟铃铃觉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了。也许阿妹没有想像中的傻笨及智障。至少她不计仇,很爽朗、单纯。这种人比较快乐啊。 “以后叫我铃铃就好,我觉得我愈来愈喜欢你了。虽然她们说你很奇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被别人骂丑八怪、没脑袋还在笑和以前动不动就被气跑的小妹们都不一样,但是搞不好,你是大智若愚喔,只是你自己不明白罢了。” 孟铃铃福至心灵的直觉这么告诉她,她热情地握住倪云裳粗粗的手。 “对呀,认识我的人是会说我怪胎,爱玩得不得了。” “会吗?”这个看起来和乡下土包子没两样的女生? 阿妹露出莫测高深、却又呆呆傻傻地微笑,引得孟铃铃也不知不觉跟她傻笑。毕竟这是第一个主动和她交朋友的同事,倪云裳很高兴。孟铃铃似乎也被她的开心逗得很愉快。 两人真心成为好朋友。 一大早,总附五就充满了騒动。原来是有人送来一束大红玫瑰。 “真烦!紧迫盯人也不是这种盯法嘛!” 张采琪一边磨着指甲一边无所谓地说。随手可拈男人来的轻易神态,把林珍芹看得咬牙切齿。 “昨天还不知道是谁整个身体,都要塞进汪嘉骏的怀里!而人家对你的投怀送抱无动于衷,甚至还” 所有参加联谊的女人全作鸟兽散,只有倪云裳和孟铃铃,还呆呆站在那里听她们互轰。“你敢再说!”这是张采琪的生平奇耻大辱,她一定要消灭任何声音的走漏。 “有何不敢!”到今天还一肚子大便的林珍芹吼了回去。 倪云裳和孟铃铃两人的头,随着她们的炮火转来转去。 “你甚至是丢脸丢到家了!汪先生不但对你无动于衷,还叫你‘小姐,请自重自爱好吗?’哈哈哈,全场人都看到你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哩!他那个劲酷模样实在帅死人了,真不愧为震宇的天字第一号大帅哥,众女所崇拜的超级黄金单身汉。” 张采琪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再度重现,一副想要撕烂对方嘴脸的模样,真比“贞子”还可怕上十倍,只是指甲比较整齐一点。 “所以你才转移阵地去钓何进安那只瘦皮猴嘛!猴子,当然一搭就上。今天这把花,得赔了夫人又折兵才换来实在不值,我自己去买还比较快。” 张采琪的十只红爪已经快要穿透桌面。连她为了泄愤和重拾信心,与姓何的夜宿都给痘花看出来了,否则现在爪子穿透的可就是 她立即反击:“不知道是谁整晚在汪嘉骏的面前晃来晃去?人家完全视若无睹哩!可怜长得特大个儿,却没一个男人瞄到,更可惜全身上等五花肉,却没男人敢品尝!” 几句话就把林珍芹给气到痘花爆开。 “你人尽可夫!” “你呢?只配当见了恶心、没人想碰的怨妇!” 又来了!每日一撕破脸时间。 “阿妹,你还杵在这里吃屁呀?我桌上一堆公文不会赶紧去送吗?”林珍芹显然比较沉不住气,看到阿妹听到入迷更是迁怒,马上破口大骂。“还有刚刚叫你去影印的一堆资料,你是给我弄好没?!” 张采琪的修养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已经气到指甲折断。 阿妹推推厚眼镜、拖着大衣大裤,准备开始动身好可怜,那堆东西大概有两个推车的分量吧。 “我来帮你!” 课花及痘花两朵花的凄厉目光可以杀死人,但孟铃铃吃了秤砣不管她们。简直是仗势欺人嘛,反正我有阿妹一个朋友也够了,虽然会比较寂寞。 正当两人抱着大包小包要走向门口时 “有花,请签收” 是一个快递小弟气喘吁吁送来了一大把九十九朵的香水百合,之前的那束玫瑰在相较下,简直少得可怜。 “天哪!是谁这么大手笔呀?!”所有女人都发出惊呼。张采琪妖娆地走向前,不知她昨天无意间又迷倒哪个凯子?真烦哩! “倪云裳小姐,请签收!” 大家都愣住了,尤其眼睛已经突出来的两朵花,还包括张着嘴,看来傻眼的当事人,倪云裳小姐。 没想到阿妹是如此善厨的女人。孟铃铃再次肯定自己“大义护友”的正确抉择。 她摸摸肚子,心满意足,已有阿妹的粗枝大叶之风。而阿妹早就摊在地板上呈大字型了。“粉蒸排骨、葱爆牛肉、蚝油芥蓝、虾仁烘蛋和鲑鱼豆腐羹噢!阿妹,我好爱你喔,就算肥死我也甘愿。这个月我已经胖了三公斤了。” “这不算什么啦。” 阿妹的话还是不多,表情还是笨笨的,但孟铃铃相处下来点滴在心,真是愈来愈欣赏她。她不说人长短是非,做事虽经常出错,做人虽依然迟钝,但不可否认的好人缘已经深得人心了。两朵花虽然还是把她当下人骂着玩,但其实并不讨厌她。 而且她的优点还真不少:像是会做菜、有爱心这可不是损人的话。原来阿妹会常常捡野猫野狗来养哟!帮它们洗澡、喂它们吃饭,只差一点抱到办公室,或是自己家公寓五楼来养。猫狗甚至被她训练得会爬楼梯了,还懂得井然有序,不喧哗、不吵闹,上楼来吃饭,真是吓死人的特异功能了。 还有还有,她有一次吓到孟铃铃了。吓人的原因竟然也是优点。 就是那次孟铃铃急着小解,临时从会议中跑出来,竟然在洗手间看到倪云裳摘下眼镜洗脸的模样,还真是惊为天人的清纯!那次的惊艳教孟铃铃难忘,可惜阿妹再也不愿意除镜了,因为她说这样一片白茫茫花雾雾,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但是孟铃铃不放弃,好说歹说: “阿妹,你试试看戴隐型眼镜嘛。” “不要,我妈说戴那个‘目瞅’会‘凄迷’。”这是什么lkk的话? 眼看一群阿猫阿狗已经吃饱,还自动下楼去外面空地呼呼大睡,阿妹的爱心及训练有素再次验证。她在外头空地养了那五六只流浪猫狗,只要一到吃饭时间自动上楼报到,吃完也不恋栈又规矩下楼,实在是太厉害了。 “阿妹,我还是觉得奇怪,上次那一大束香水百合,到底是谁送你的?” 虽然事隔已久,但孟铃铃还是念兹在兹。 “不是说过送错的吗?” “可是卡片上千真万确是写你的名字呀!” “那就是有人吃饱没事做和钱过不去,乱送罢了。” 阿妹有点烦,大概是被人问几千万次了,尤其是痘花课花,每日n问。 孟铃铃虽然和她们一样,仍是好奇纳闷,但也看得出阿妹不想再谈。好朋友就是要体贴好朋友,她也不好再追问。 “走吧,我们上街走走,消耗热量。”孟铃铃说。 “好呀!” 看阿妹那副高兴的德性,真的好容易满足。孟铃铃俨然觉得自己像主人,阿妹像她的宠物。 阿妹一进书店就像着了魔一样,看得是浑然忘我。 而且没想到她看的书极杂,举凡历史、文学的大部头书,电影、旅游等休闲小品外,她甚至还看得下财务报表、企业管理、国际金融这么硬梆梆烦死人的书。孟铃铃当然十分讶异好奇地问她原因。而她还是呆头呆脑的样子,推推厚眼镜说: “只是好玩嘛,有时候假装给人看起来很有学问的样子,很好玩喔。”只见她又低头猛看。这样会“好玩”?孟铃铃也不由得要赞同两朵花说的:这女人是怪胎!外表土就算了,脑袋构造还和别人不同。而她现在,已经学会见怪不怪了。 “阿妹,你为什么只愿意屈就现在的工作呢?我觉得,你可以做更多有趣有学习性的工作呀,又不必看人脸色给人使唤,像开猫狗美容店就很好”“我懂你的意思啦,可我没那个本钱开什么店呀,而且猫狗能喂饱就行了。再说我也不觉得屈就呀,每种工作都有它可以学到的部分有时光‘看人’就很好玩了。” 又好玩?孟铃铃觉得阿妹的字典大概只有这两个字,定义还和别人不一样。 “不过”孟铃铃仍有满腹疑问。她对阿妹还是有太多好奇。 “度数又要增加了,不看了,我们走吧。” 说完阿妹忽然丢下书,孟铃铃跟着她跑。 “云裳!” 孟铃铃呆了呆这个名字很陌生,但又在哪听过?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如神般挡在她们面前。 天哪!太神奇了,怎么会有男人长得这么好看!英俊斯文的外型,看来出身及社经地位都很好,尤其高挺突出的鼻梁上、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更显出他气势的不凡及气质的高贵 孟铃铃当下看傻眼,像被迷魂了般。 而那位斯文英挺的男人竟一把抱住倪云裳,好紧好紧!就在大庭广众下。 孟铃铃更是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好像是自己不能呼吸了。 “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要我的花?” 孟铃铃的嘴张得更大了。 原来是这位大帅哥送花给阿妹的? 只见阿妹挣脱了那男人的怀抱冲出店外,而男人马上追了出去。 第二章 “你还要这样下去多久?”男人炯炯的眼神盯住她,语气中净是耐性与关心。 “不干你的事吧,管浩仰。” “怎么不干我的事?你与我青梅竹马,更是我未婚妻!”男人终于大声了起来。 “我爸妈才是你未婚妻,那是两方父母在结婚,不是我。” 倪云裳踢着石头,再坐回公园的荡秋千上。表情不再有“阿妹”的一丝一毫。 “云裳你!真的对我没有一点感觉?”男人手紧抓秋千,俯视着、紧盯着她,眼中有着深深的伤痛。 “管号,我喜欢你,但不到爱你。” “对!喜欢到可以逃婚,喜欢到可以践踏我的真心,喜欢到可以让我措手不及!” “你言重了,管号。我不要这婚约早就说过,而且你也知道,我一直把你看成哥哥;更何况你当时处理得很好,依然镇定自若,这种事难不倒你。” 倪云裳厚镜片下亮亮的双眼,仰望闪烁的星空。 “云裳你难道还不了解我?我只是外冷但内热,我只是” “闷騒!” 避浩仰一下被倪云裳弄得哭笑不得,从小,她就有这种本事,他早该知道她吃软不吃硬的个性。 “管号,我跟你说过好几次我认为你的喜欢我,也只是习惯我罢了。” 倪云裳此时的冷静、理智及优雅,哪像“阿妹”角色时的蠢头蠢脑? “所以这就是我的悲哀,我爱的女人原来不懂我!” 避浩仰突然大吼出声,俊脸净是受伤的神情,而倪云裳被他出其不意地从荡秋千上拉了起来。她一时怔住了,她从小到大没见他这么激动过。 “你不懂我的地方还很多,你根本不知道我爱上你有多久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不能爱我,也只是自以为是的习惯罢了;还有,请问有哥哥可以拥吻妹妹的吗?” 不等倪云裳反映,管浩仰便往她的樱唇深深地吻了下去。辗转吸吮的激情前所未有,她真的被他突如其来的激动吓到了。对她,他一向是彬彬有礼不逾矩的呀,以往他们真是“轻吻”! 避家和她家是世交,他就像她大哥一样。她知道他喜欢她,甚至爱她,但实在是对他太熟了,她无法产生同样的情感。 而这真的也是习惯吗? 倪云裳伪装用的眼镜被挤掉了,她清澈的大眼只能惊讶地看着他。 “我要你感受到我,我不要你再自以为是!你这次一定要明白,我等你长大已经等好久了!” 避浩仰炽热的眼神几乎烧灼她,她终于知道他的决心了。他好激动、好狂野不,不要这样!不要长大,不要懂事,一切像以前一样,不好吗?那时,无忧无虑,快乐得没烦恼,不是很好吗?为何现在要我给这么多我给不起的?而这种给不起,只能叫我内疚抱歉,又无能为力。 她慌得推开了他,跑了起来。管浩仰在她背后倾诉呼喊。 她知道自己全听进去了。只是她不敢再回头,她必须好好想一想了。 “这个阿妹又跑到哪去了?该送的留在这,该留的送出去,还是个少一百根筋的大脱线!”林珍芹又开骂了。 “我看她开收容所算了,猫狗至少不怕被养死!”上次她抱一只小花狗进办公室,差一点没把高贵芳香的课花给叫死又臭死。 “我帮她送去好了。” 孟铃铃自告奋勇,两朵花又是很一致地送了她一记卫生眼。这个孟铃铃,最近很欠修理不过算了,现在情势不宜教训。 “你给我们快去快回,别变得和阿妹一样笨。” 孟铃铃冲了出去,她有些担心。 她觉得阿妹今早就怪怪的,这也难怪被一个那么好看的男人热情拥吻,要是她,到现在还必然是手脚酥软,心脏麻痹,根本还摊在家中床上发热。 阿妹能来上班已经不错了。 没错,她是跟踪他们啦。人类的好奇心是无止境的,她是人类的一份子嘛。不过她会保密的,她才不要让两朵花有攻击嫉妒阿妹的机会。不过那男人还真是帅呀,想到都替阿妹脸红心跳了 她究竟去哪了? 倪云裳还是惊讶于事情会变成如此不可收拾。管号,这个她从小叫到大的绰号,这个疼她、护她如同兄长的大哥,竟然是用男女之情在等她长大! “你知道吗?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死两隔,不是海角天涯,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昨晚他对她仓皇离去、猛奔的背影嘶喊着说。 心真的有点痛。即使她想了一晚,还是无解。 “真希望我们都不是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我们不要一起长大。这样,你才会看得清楚我的心,你才会对我公平。”管号昨晚这么对她说。 他的确是懂她的,只有他才会知道她在这里。 即使知道她躲在这里,他也没有声张,还知道她的嗜好到书店去寻找她他花了很多工夫吧? 她的心难过起来。 向来只有他肯定她,不论能力及课业上的表现。只有他不会对她的“大女人主义”嗤之以鼻,只有他不会对她的事业企图心感到可笑,也只有他,真心为她的财经及企管双料硕士感到高兴不像父母觉得这只是体面的嫁妆之一罢了。 她应该要爱他的。 他对她是这么真心,这么的好,到现在还没有其他男人比得上。正如他言,若她公平,没有偏见若她和他从来不是世交,她就可以感受到他 但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她好忙,她还有好多“大事”要做。 她没空去想管浩仰不再含蓄的热烈情感。就算是辜负了他、错过了他,这也是他们的缘分仅只于此吧。她搞不清楚自己的情,但她知道要做的事;她必须潜伏在这个地盘,才能找得出未来的方向。 愈乱愈急,脚步愈快,她已经奔了起来。没想到转角迎面来了一个人,而且撞个正着。倪云裳毕竟轻多了,差一点被对方猛力撞跌在地上,还好他及时把她抱紧。 “对不起。”两人同时出声。 她的眼镜又被撞飞掉了,真是的,她干脆买一打备用眼镜好了。 汪嘉骏扶好眼前这位冒冒失失的女孩,也捡起她断裂的眼镜。真糟,这女孩刚刚被他他还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吃女孩子“豆腐”的事她还看得见吗?不知有没有受伤? “你还好吧!我很抱歉。” 汪嘉骏急忙把她搀扶起来,这一盯,教他魂魄尽摄!竟一时失常地说不出话来。 这是一张不施脂粉却清丽动人的脸蛋,还有晶莹水亮的大眼比她宽松的衣服下的触感、柔软丰满的充实还教他震撼。汪嘉骏觉得自己的双手还在发麻,而眼睛也还没看够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匹大色狼,竟对突来的软玉温香转不开眼,念念不忘。什么叫触电,什么叫心动?他现在终于懂了。 怎么会这样?他又不是没有看过美女,不,应该说,又不是没有“碰过”美女。他一向以卓越的自信,不动于心的自制力著称于周遭之间,但现在怎么会这样?他再次在心中猛然问自己。 倪云裳拍了拍衣服,好糗。对方又是惊艳的眼神及表情吗?这就是她想戴眼镜的原因。今天出门心不在焉,所有的丑化打扮大部分都忘了做。她不禁再偷偷瞄他 这个男子不似以往其他男人,早就口水流满地了。嗯,若她之前偷偷翻阅震宇人事资料的超快速度,没让她认错人的话,他应该就是科技部门的汪嘉骏。也就是上次两朵花吵架事件的男主角。 的确,他算得上是震宇的超级第一大帅哥,因为她几乎看过公司里所有的人,当然包括男人难怪那么多女人迷恋、爱慕他。他有鹰眼一般的锐利,一副看她入心的专注;还有黑豹一般的敏捷,才能把她“抱”个满怀 天呀,她在想什么? 他只是不像其他书呆子或大肚腩上班族,而有着敏捷身手、聪明头脑,以及冷酷外型罢了但这些又与她何干呢?可是她的脸颊却仍是不小心泄露内心的悸动了。 这女孩脸红的模样真动人,咦?她是为刚才他的莽撞而 “小姐、小姐请留步!” 她恍然未闻快步跑开,只留下汪嘉骏一时失神地看着她的倩影。 “咦?这支眼镜没度数?” 汪嘉骏又回复一向冷静理智的眼光。 挺拔结实的身材倚着墙壁边,好奇地对这只平光眼镜,微笑。 从撞上那女孩开始,江嘉骏就知道自己起了某些化学变化虽然自己外表上看起来是同样的冷静理智。 这天下班前他破天荒主动到人事室,想去查那女孩的资料他也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情波动感到相当困扰,但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 原来他也只是个凡夫俗子。 见过的美女那么多,为何独独对“她”念兹在兹?根本没有他一向自视甚高的无动于心。他不禁自嘲又苦笑。 当然,汪嘉骏前所未有的出现也惹来不小騒动。一群女人纷纷补妆修容,镜子口红你来我往,下班之前还忙得不亦乐乎毕竟他是全震宇最出名的黄金单身贵族。帅气冷酷的气质在上班族中少见不说,名校博士出身的显赫学历,父母皆教授的高尚背景之外;更重要的,还是他身为震宇科技部门的领导人。不过三十一、二岁,却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在公司有心留住优秀人才的考虑下,他早已属于核心级的菁英份子,不但重要会议皆要列席,而且股票分红之多,都可以让他去开新公司了这真是一种无奈的矛盾情结,就全看他对公司的忠贞程度了。 而江嘉骏,自有他的理念和做法。 他最晚四十岁,一定会出来闯天下的。现在,就当成是对震宇知遇之恩的回报。即使自行出来创业不一定会赚得比较多,也不一定会顺利如意,但这是他的梦想。不是为钱,而是为了自我实现 但现在的他,第一次,对未来暂时失忆。 他怎么这么迷糊?不知自己会引来如此注目?只为找寻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他应该打电话问就好,他怎么失去这么简单的判断力?可是也不对呀,他没有任何资料可以问。 汪嘉骏心骇于自己的疯狂状态。 他只好来去一阵风,在人事室前又转头回去。有欠考虑的昙花一现,徒留众女在他身后空叹息兼吸口水。 汪嘉骏在心中暗暗决定他要在一个礼拜内把那女孩逐出他心中,一个礼拜内逐、她、出、去!这种“异物”入侵顺行轨道的感觉太可怕了,但若不能,真的像宿命一般不可抵抗的话他就要用自己的力量把她找出来,然后绝不放手。 能占据他七天的事绝无仅有。若真如此,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及情感。他便服了这个不可思议的一见钟情。他便肯定那女孩绝对是他想要的。 “哗哗哗” 汪嘉骏手机响起,他立定主意后便迅速转回心神,认真工作工作才是他最放心的爱人,才是他最可靠的倚赖。 “阿妹!你一整天都跑去哪里了?两朵花气到说见到你要把你碎尸万段。” 孟铃铃终于在下班后的一小时等到倪云裳。她知道她有加班晚归的习惯。不像其他人,只要时间一到,立即做鸟兽散,连多待半分钟都舍不得。 同时她也有满腹疑惑,憋了一天还没问哪! “阿妹,昨晚在书店内抱住你的那个很好看的男人是谁呀?”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忙了一整天,好不容易要忘了她的“困扰”还有之后,被那个男人撞了满怀的烧灼她累累地摊在椅子上,孟铃铃不忘贴心送上一杯水。 “把他送给你好不好?” 倪云裳提醒自己:我是“阿妹”脑筋大条、赖皮笑脸的阿妹。 “你扯到哪里去呀?我没这个意思我没有想要抢你男朋友!” 这就是倪云裳愿意和孟铃铃交心、不,还只能说放心的原因。她才是真正单纯,值得信任的女孩。不过她也太急于澄清了管号,还真有魅力呀。 “你误会了,他只是我乡下邻居而已。” “你们乡下的邻居都这么、这么热情呀?可是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乡下人呀!” “他比我厉害啦,土味去得比我快,做事能力也很强,很快就发达了。” 避号对不起了,把你胡盖一通。 “所以那一大把花” “也是他学都市男人的无聊玩意啦!傍我买菜多好。”阿妹伸了伸懒腰,一副感到无聊又忙着做手边的事。 “但是他那么热情地吻你”这句话孟铃铃没敢说,她跟踪人家的坏事不能说啦。 “肚子好饿,我们去吃饭吧!”倪云裳又声东击西了。 “阿妹不行哩!两朵花堆了一大堆工作要你做。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 她知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但仍装一脸无知呆样。 “我的天是震宇筹备多时的跨国会议呀!全台湾及全世界企业集团的领袖级人物,有很多都要来我们四十五楼的国际会议中心开会。交流经营心得及获得最新资讯,利人又利己嘛!我们办得极有口碑及权威,已经有十届了;这还是政府公开称扬,补助经费的超大活动喔!办得太好了嘛”孟铃铃则是看着阿妹的一脸不可置信,她便认命的继续说明。“而且这个活动让全震宇的女性员工处于最高度的亢奋状态,简直high到最高点了你不要一脸雾水嘛!想也知道,来了多少菁英人物呀,不是老板总裁,就是高阶主管,有钱有势跑不掉;若又是单身,再加上有一点face乖乖,咱们有的女员工倒贴都愿意;甚至连有的老外都结了婚的,她们也无鱼虾米也好,像去年两朵花,就跑去人家下榻饭店的房间门口”孟铃铃发现自己愈说愈八卦,连忙止住了嘴,但仍是意犹未尽再说:“总之,去年海外部嫁掉六个,秘书课五个,离职伴随出国的八个,鱼雁往返的不计其数真的‘粉’吓人对不对?人事部门每年只要一到此时,就是一片哀嚎恐慌人才严重失血呀!再找又很累。这恐怕是这个活动最大的后遗症了。” 你难得对一件事有这么清楚的概念,进步了喔倪云裳在心中赞许孟铃铃。不过表情还是呆呆地张着嘴,一副听得好入迷的样子。 “所以想当然尔,两朵花今天更是提早翘班不说,一大堆工作自然就落到你头上了。其实,她们何必这样白忙一场?再打扮也只是给人看笑话,给人耍着玩罢了” 孟铃铃对两朵花有相当矛盾的情结。怕孤单的她希望朋友多一点,但又憎恶她们的行为。阿妹又转移阵地,在做影印装订的琐事了,她笨手笨脚说: “没什么,都是简单的工作啦,只是真的好多啦” 孟铃铃终于止住说话兴头,好心地说: “没关系,有我帮你。” 华灯初上,只见偌大的办公室,两个削瘦的人影奔来跑去。 第三章 “死阿妹!今天是什么天大重要的日子,你竟然还敢迟到?还穿得比平日邋遢,简直不能看!”张采琪俨然一副“招待组之花”自居的样子,一看到阿妹慢慢出现,马上快手抓到角落大骂。 不这样怎么行?她这样才不会被任何认识她的人看出来。尤其今天有一个人会出现,她还戴上最厚最丑的眼镜,更涂上暗色厚粉,真的是丑毙了。 “算了,反正你不是正式职员,没有制服,也进不了会场,赶紧套上这件临时员工穿的背心去后面帮忙。” “是!”阿妹一副嘻皮笑脸,跑到后面新式设备的超大茶水间。一群临时的员工正在准备休息时间的餐点水果。倪云裳趁机偷看 他正在气派庄重的超大会场的台前侃侃而谈对世界、对震宇未来的观察及展望,外表乍看还是英姿焕发、气宇轩昂。但实际上,他看起来比以前苍老不少,声音也没那么有中气了,即使旁人绝对感觉不到他是在操烦那个不肖女儿的下落吗?倪云裳的眼眶浮起薄薄的水雾。 然而她却又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管浩仰也来了,还坐在第一排。父亲的用心昭然若揭。 倪云裳的感伤突然缩了回去。她的确还太嫩了。父亲挂心的还是事业,重于这个女儿太多太多了吧。 加油,我不是池中之物,我会是人中之凤,老爸你看着吧!倪云裳在心中坚定地告诉父亲。中场时间,全震宇各个部门美女群鱼贯进入茶水间,小心端着餐点,好送进会场,像是一群很乐意服务的高级侍女,端着“希望”希望这一端就端出好恋情、好姻缘,然后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 “阿妹,这里没你的事了。洗手间一定要保持干净,快去打扫。”林珍芹没被选入招待组,已是不必怀疑的当然惯例,但仍是心有不甘的找人发泄。 “喔。” 倪云裳连忙跑出去。反正现在人多眼杂,她也要避避风头。 没想到一转角竟看见父亲及管号,和一群外国人谈谈笑笑迎面而来。她连忙闪到旁边的楼梯间。 “好险!”倪云裳在心中叫着。 看着父亲对着管浩仰流露赏识、满意的眼神,以及管浩仰和那些外国来宾从容不迫,以英文流畅对话的自信神情,她的确好生佩服管号,真的是人才。不过她能就事论事,不易情绪化,也是自己最大的优点,更是她能从商的本钱,她有自知之明及这种自信,可惜父亲从来不了解,更不曾发觉。 真的了解她的人是管浩仰,可惜自己不能对他 没错,他们正是所谓门当户对的两大家族。管氏集团的企业遍及海内外,和震宇是势均力敌。他是独子,是当然的接班人;而她家就是能亲上加亲,是两方都会额手称庆的天大美事。这是多少达官贵人,所看好的珠联璧合哪! 但无同袍的她,只能注定被命定、被安排吗?她不要,她要自己做做看、闯闯看,不靠另一半、不靠她的男人,而是靠自己;她要累积足够的实力,接下父亲打下的山河,也能呼风唤雨,享受做事业的快感。她的理想,简单说来,不是为了自家赚钱,而是让她底下的每个人都有钱赚,这才是真正的成就感。 但观念心态保守传统的父母不懂,他们依然照着以前的老想法以为女人终究只要嫁得好归宿,就是一生最大的福气,夫婿选得好,就代表一切会美满;尤其是管家这个独子从小看到大,人品、才貌、家世都没话说,对唯一女儿又真心呵护这是多么难得的恩赐!偏偏这女儿是逆骨、是叛徒,不但当时轰轰烈烈的订婚典礼竟然敢逃婚,让所有冠盖云集的大人们错扼不已,更让双方家长失尽面子,还更趁此机会离家出走,消息全无;甚至躲到最危险也最安全的、打死他们也料想不到的地方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呀! 既然父母不曾公开她,她也乐得潜伏在自己家里做“大事”观察震宇的事业系统,横向纵向、上下部门的各种运作及交流。整个月下来,她已大致了解各个单位的优劣功能、效率前景、甚至是人际风气了。 像总附五的那些女员工只不过是爱搬弄口舌,根本比不上企划部门的上下交相贼;尤其那个部长施达昌,对外收取回扣,对内剽窃手下智慧,还打压忠良职员,这颗震宇大毒瘤,才真正是需要除之而后快的祸害,非早日抓到他的把柄,一次利落割去不可 她心有所思地走向洗手间。 心里正在想要到哪里再去收集“资讯”时,突然间,倪云裳瞥见角落暗处,有一个花白头发的外国男人,一手撑住墙壁,一首抚着胸口,状似十分痛苦。 “对不起我很不舒服”他是用法文说的。“我心脏病又犯了拜托我右边外套口袋里有葯” 倪云裳敏捷地从他的指示中,各倒出五颗黄色白色葯丸让他吞下。 男人和善感激的眼神看着她,勉为其难地说: “小女孩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竟然听得懂我的语言。” “你别说话,保持体力好吗?我先带你上医护室”现在是救人第一呀! 然而话语未完,她沉重下垂的肩头突然轻了。一个外型挺拔的男人接下她的使命: “先生你还好吧?”这男人也会讲法文!他听到她说话了? “多亏这位女孩的及时抢救” 汪嘉骏这才看到这位穿着临时员工背心的女孩正面这不是他日思夜思的那个“她”吗?可是怎么变得这么黑,这么不一样了呢? “你是不是上次”汪嘉骏直觉就是她。 倪云裳觉得不妙了,马上拔腿就跑。 只见她又一溜烟地跑掉,她是不是已经很习惯“跑来跑去”?徒然留下只能看她“落跑”却一时无法阻止的两个男人。 “贵公司真是人才济济呀,可惜当时没有把她留下来,也没问她名字。这真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遗憾了”杰洛狄尼还喃喃说着。 若真出事就大条了,所有人都在心中谢天谢地,拜起各方神明了,还有那位不知姓名的神秘女郎。她真是震宇的福星呀!毕竟这位杰洛狄尼先生,是法国代表中最德高望重、最有钱有权的一位超级人物;今年初才当上全法国总工会理事长,其身份的显达高贵由此可知,若真挂掉搞不好连中法两国的经贸关系都会出疙瘩。 倪傲天实在非常赏识这位急救得当的年轻人。他知道这个汪嘉骏,是科技部门的首席工程师,也是部门领导者,每一年为震宇赚进大把钞票。他的震宇真是山河代有才人出呀,太好了。 “我的身边总是无时无刻都有人围绕呀,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去‘解放’一下,偏偏就碰上这种状况,哈哈哈!我注定是不能孤单的命呀”杰洛狄尼虽轻松地说,但看得出心有余悸。 “杰洛狄尼先生,我们董事长请你放宽心。中国人讲‘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接下来你会好事连连的,包括和我们震宇的签约成功。” 汪嘉骏遵照指示,再把倪傲天的意思翻译给这位法国人听。他一开始就对倪傲天毫不掩饰地喜爱自己视若无睹,也对杰洛狄尼的再三感谢无动于衷。 他只想去追她呀! 如果那是他逐不出去,却又找寻不到的幻影的话。 他才知道自己以前多么夸张,一个礼拜?如今已一个月了,事实只能证明他的失控早已超乎想像,即便是他思念过度的幻影。不管如何,他都想要再确定一次,再见她一面。 她的法文讲得多么轻柔好听,不,她的声音应该本就是如此悦耳吧。即使她的外表变得不一样了,但对他的吸引力,竟然丝毫未减。 而“这些人”何时才能让他走? 这个法国人是众所皆知的古怪老头,他只是受老板之托翻译,忠人之事而已。倪傲天也是个闻名中外,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想赌一赌,看看能不能趁胜追击,好争取亚洲独家代理权?只要有脑袋的人,都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 只见杰洛狄尼也若有所思,回着莫测高深的微笑。 “好!我可以不考虑日本的三菱、南韩的金星,只要你们可以找到刚才那个救我的女孩说服她让我招待一个礼拜,做我的干女儿,顺便和我的小儿子结婚这三个条件,我就答应和你们签约。”杰洛狄尼很阿莎力地说出决定。 所有在场人员,全部惊讶不已。 这个老头在想什么呀?脑袋古怪的有够彻底。第一个条件,算是合情合理;第二个条件,勉强说得过去;第三个条件,简直就是太扯了!什么叫“顺便”?搞不好那女人都有两三个小孩了,还有他的小儿子到底有什么问题?要让他这样随地抓媳妇? 只见倪傲天击掌大笑。 “没问题!我们等着签约吧!” 倪傲天从没想他一生中最大金额的交易,竟然在三言两语之间搞定,而且还得靠一个看不清楚长相就落荒而逃的女人,看来他平日太重男轻女了,哈哈!虽然杰洛狄尼开的条件实在太夸张,但只要找到这女人,一切就好办了。他有这个自信心,反正有钱好办事,虽然只有汪嘉骏这个唯一的目击者,但已经太够了。 他十分得意,拍拍汪嘉骏高大又结实的肩头。看着汪嘉骏,一切尽在不言中。 汪嘉骏当然懂,却感觉十分不舒服。 他当然很乐意找到“她”但仅对他一人而言!他不要她卷入这场交易、这个条件,她不是工具,更不是筹码。 他会保护她的。 老板相信他,而且是信得太过度了。他太了解倪傲天的志在必得,但倪傲天却一点也不了解他。他只能说:对不起,我不能让你称心如意;若是其他目击者,才能保证老板你的天大好运及惊人进帐,但你却碰上了我。 这是他对震宇唯一想背叛的事。这个法国古怪老头,也未免太会替别人自作主张了。 就在江嘉骏思考之时,贵宾室进来一个东方面孔的男人。汪嘉骏的炯炯目光不禁和他对上,而那男人竟也不甘示弱,用锐利眼神回敬他。 怎么回事?还没交谈过的两个人,面对面竟然就像天生宿敌;即使是惺惺相惜的感觉确实澎湃在胸,觉得对方是难得一见的气宇轩昂、气势非凡,也无法对他抱以平常心。 而他在对方的目光中也读出相同讯息。 “来来来,浩仰,这位是我们的贵客,杰洛狄尼先生。” “你好,久仰大名,我是管浩仰。” 避、浩、仰。 江嘉骏把他的名字一字一字刻进心中,嗯,传说中的“驸马爷”看来很不错,绝不是脓包,加上老板现在大肆介绍给贵宾们,看来入主震宇是不必多久的事了。 汪嘉骏的眼睛,冷漠地看着眼前的场面。 只见倪傲天热络地拉拢管浩仰和杰洛狄尼,正是在为准女婿日后的接棒铺路。而这家伙也不教人失望,一口标准的法语,和令人亮眼的大将之风,的确是难得的人才。 倪傲天此时就用不上他了,只用上他的准女婿。从来不甩上司看不看重这一套,只要把自己做好的汪嘉骏,在那一瞬间,内心竟莫名其妙有点在乎。 避浩仰和他只能,一是天子,一是诸侯吗? 汪嘉骏抛开这个倏忽兴起、荒谬无聊的念头,静静退出这个早已忘记他的地方。 而相谈甚欢之中,管浩仰的目光,竟然也在最后一秒,有意地和他对上。 “唉,美国的布莱德史密斯、德国的文生史特劳夫,以及日本的相泽隆史是我们招待组公认的三大帅哥喔!有次休息时间,我送上毛巾给布莱德,他还紧抓着我的手不放呢!隆史更是对我频送秋波,就只有那个德国佬像木头一样,死板板的,真是世界首推的严肃民族,不解风情的大呆头!” 看来今年张采琪颇有斩获,每一个想沾惹的,都沾惹到了。 “我看,那个美国和日本的都是他们那国的猪八戒转世,都对全场每一个女孩子下手吧?而那个德国的,想必是怕死送上门来的女人是某种病的带原者,还是不碰为妙哩!送上来的货色又不是多好”“你!” 又来了。每日一吵时间。 不过张采琪看来心情很好,不理痘花的疯母狗乱咬,继续说: “你们知不知道今年最ㄅ一ㄤ、最八卦的新闻是什么?” 大家的兴致全被张采琪挑起了,全部专注聆听,连痘花也大气不敢一吭,生怕漏掉一点点马路消息。 “是其中最有钱的法国老头,竟然看上救他一命的扫厕所的女人!听说找到那女人不但公司好处多多,那法国老头还要娶她为妻喔!实在很给她麻雀变凤凰的,够劲爆吧!” 倪云裳的耳朵竖了起来。 所谓“谣言止于智者”确是真理。看来,杰洛狄尼想找到她是千真万确的了。其它,则是众说纷纭的口舌传播,各有版本,不足为信。比如送“那女人”一千万的钻石珠宝呀、做他台湾的情妇呀、给她买座小岛当作谢礼呀简直比连续剧还精彩。 其实,杰洛狄尼何必这么挂心她呢?她是不可能现身的,除非那个汪嘉骏站出来,因为他是唯一的目击者。 她和他还真有缘呀。还记得急救杰洛狄尼之时,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乍然发亮,而且敏感又专注地盯着她,好像心中一直记得她。难道他也对自己念念不忘吗? 天哪!她又在胡思乱想了。难道她也这么无聊,老想这些她从不挂心的、风花雪月的事情?言归正转,以后就算她想赖掉,当时为了救人第一,脱口而出的法语,也赖不掉了,就算装白痴,推说胡乱猜中的,也无法自圆其说了。 这下她的身份曝不曝光全靠他了。可怕的是,汪嘉骏好像真的记得她 “你是不是”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只能说接下来她在公司的行动要更谨慎、更小心了。不管汪嘉骏想不想揭发她,她总是有“把柄”在他手上。这种感觉真讨厌,她有最坏的打算,顶多她豁出去了。她决定不受任河威胁! “不好意思,我要提早下班了。我今天和跨国菁英有约!”张采琪雀跃地说。 难怪她今天心情会很好,没有和林珍芹多费唇舌。只见她如花蝴蝶轻快地飞走了。虽说跨国会议昨天圆满成功地闭幕了,但许多“余波”才正要开始呢。 “我也要先走。”林珍芹也很忙碌地梳妆打扮,一点都不放弃任何渺茫的希望。 “我也是。” 不会吧?孟铃铃? 只是她的神色慌张,也没有任何打扮的迹象,一点都不像要去赴男人的约会她怎么了呢? 孟铃铃一副来不及说的样子,只投给倪云裳一个好苦涩、好无奈的微笑。有问题真的。 而她自己的问题,更是真的。 第四章 “汪先生,因为是临时编制的员工,所以没有完整资料。” “不会吧,总会给她们办劳保的,不是吗?” “不好意思,汪先生,她们有的是属于parttime性质,领钟点费的,别说什么保险,连姓啥名啥有时都搞不清楚。汪先生,怎么办?这样上面会不会拿我这小小人事主任开刀呀?”人事主任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不是你的错,你放心吧。” “有你这句话就安心了。汪先生,请、请你在董事长面前一定要帮我说话。拜托、拜托!我知道这个女人对公司来讲太、太重要了,可是我今天已经找了一整天了,当然你也是我实在无能为力了呀!”人事主任已濒临崩溃边缘,句句口吃,十分可怜。 懊担心的是他这个首当其冲的唯一目击者,不是吗?只是他今晚加班,看愈多女子的照片,他的心情愈是轻松。因为看完了震宇编制内外、所有女性的照片,六百七十八张也没有她。 汪嘉骏不禁心情愉悦,几乎想要笑出来了,那女孩果真不是简单人物!他一向冷酷的脸上,很少露出这样的笑容。连汗流浃背的人事主任都觉得很奇怪,但也没有胆子敢问,只求平安无事就好了。 一个会讲流利法语的女子,竟然会来做这种临时的打扫工作?太耐人寻味了他对她已经不止是好奇,简直愈来愈神往了。她一定还会待在这个公司里,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汪嘉骏要离开公司前,人事主任还在千拜万托、打躬作揖,只希望他能让他平安无事。汪嘉骏不禁心中说着:主任,我才要谢谢你,你才是我“尽力而为”的证明人呀!连杰洛狄尼亲自来查,我也不用再想办法掩藏撒谎了。 她真是聪明的女孩,不留任何证据。 江嘉骏吹着口哨,走出震宇气派高耸的大厅门口。他为自己前所未有、莫名其妙的快乐,感到不可思议。连他拿到博士时都没这样过。以往的回忆都是吃苦的奋斗,绝不是众人所说的,一路顺风的天之骄子 汪嘉骏正吹着口哨,往停车场走去,而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那女孩就在人行道那头,踩着脚踏车过来。这是上天的眷顾吗?真是天助我也。 路灯够亮,他绝对确定是她。第一次做事不经考虑地冲上前去。 “你等一下” 哇塞!又是那个男人,她怎么这么衰?才说要更谨慎更小心,却在这个已经深思熟虑过的,夜深人静的鬼时间碰上他。 汪嘉骏抓住她手腕,却也一时震惊发麻。他从来没有这种,被电到的感觉。 “不、不要!” “我不会对你怎样,你别怕。”她宛若惊弓之鸟的神情令他心疼。 “放、放手呀有坏人!”倪云裳开始装白痴了。 倒不是怕被警卫听到,而是她重心不稳的快要跌倒,而且她的手会被他折断的。汪嘉骏放了她,还柔声对她说: “你放心,我不会向任何人提起你的。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 她早就不知骑多远了,汪嘉骏还在她背后大声保证。倪云裳听得清清楚楚,也骑得好快好快,心更是跳得好急好急。 汪嘉骏会是朋友吗?或是不止?因为她在他的眼睛和神态中,竟然明白读出喜悦与心疼?因找到她而喜悦?因抓痛她而心疼?倪云裳整张脸蛋莫名其妙地羞红起来。 他其实是温柔体贴的,这是她的直觉。他不像乍看之下的冷酷,他应该有一颗非常炽热的心她明白内心有一股莫名其妙的騒动,扰乱了自己的心湖,她不能再抗拒这种感觉了。她刚刚的无辜、无知状,真的很动人吗?她现在一副丑小鸭的样子,还能吸引他吗? 吸引这样出色的一个男人? 他不同于管浩仰的文质彬彬。管号,是属于斯文和气,擅于外交的沟通高手;而他,却是那种安静的观察周遭,但一出手便是精狠准的个性吧! 而她自己呢?她的“角色扮演”愈来愈精准了,她的“演技”也似乎愈来愈棒 真是愈来愈佩服自己了。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管浩仰在楼下等她已经等很久了。 今晚是什么黄道吉夜呀?这么多人“找”她? “你要注意你的身份,随时都有可能曝光了。”倪云裳终于进了自己的住处,管浩仰一边说,一边理所当然地跟了进去。 “是你救了杰洛狄尼吧!”管浩仰松了松领带,像回到自己家一样。 “聪明,不必瞒你。”倪云裳自在地煮起东西来。 “想也知道只会是你,谁有那么强的法文?” “你呀。” “别闹了,我根本是受到你的刺激。你不但英日文溜,连法文也吓吓叫,我不拼一点,怎么罩得住未来的老婆大人。” 倪云裳好饿,假装没听到他后面的话。她今晚又去“明查暗访”根本忘了吃晚餐。她轻轻松松就煮好一锅可口的馄饨面管浩仰当然a来一碗,大坑阡颐一番,好久没吃到她做的食物了。云裳虽然极有事业心,但她不会流于一般的女权主义论调,以为下下厨房就是没志气的事。 她是聪颖又明理的“大女人” 看她心满意足,吃得红通通的脸颊对她的爱意,真是与日俱增。他深情地望着她,对杰洛狄尼开的条件,开始烦恼。 “你知道,杰洛狄尼想找到你吧!” “嗯,但要靠你告诉我正确内幕消息,我可不想当他小妾!” 避浩仰哈哈大笑,把所有内幕,包括条件,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这个老家伙真天才,把他儿子当成什么?”倪云裳的眼光,透露着聪慧与洞悉,这老头呀她也笑得很莫测高深。 “重点才是把你这个一面之缘的女孩当成什么?所以,现在关键在于还有一个知道你的人。” 倪云裳心中一动。 “他就是汪嘉骏,你们震宇科技部门的首席,也是你爸眼前的当红人物。他是你们公司未婚女职员的抢手货,也是所有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云裳,你知道他吗?” 避浩仰十分认真地看着她。看来他似乎非常在意她的回答。 听他提起汪嘉骏,她感觉自己的两颊又热了起来。 “我不知道他。” 倪云裳不知为什么要对管浩仰说谎。她看得出来,管浩仰脸上明显有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他是唯一目击你的人,我真想告诉他别找你。” “为什么?这样不就可以为我老爸签成合约、大赚一笔吗?你也没任何损失呀。”倪云裳故意说。 “不、我有损失,因为你会很不快乐。你的奋斗、你的梦想就这样半途而废了,我也会很不快乐。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法国佬的小儿子,想娶你?门都没有!般不好他才三岁呢!” 他们忍不住笑了。 倪云裳感动地看着管浩仰,他果真了解她的。同时也觉得讶异,管号竟然会把那老家伙的无聊条件看得这么认真。 “还有因为汪嘉骏是我又敬又憎的对手。不知为何,我佩服他但又讨厌他,我根本不希望他发现你。” 来不及了,倪云裳在心中回答管浩仰。她竟然对管号有种说不出的,深深的罪恶感 “发现了我又如何?我不会为了成就生意,而把自己当筹码。我也不怕他可能的任何威胁。”她安抚他。 “不是为了这个原因,而是因为他令我感到不安。我直觉,他对这个大生意没兴趣,而是会对你有兴趣!”管浩仰毫不掩饰自己莫名其妙的妒意,而倪云裳的脸蛋更加红透。 避浩仰看傻了,以为她是为了他。他从没看过云裳这么羞人答答的样子。 “你,会被他找到吗?”他扳正她的肩,情不自禁用修长手指抚着她的唇:“我知道你不会留下证据让他找到,但只怕他是有心人,看到了你就” “管号,我没那么有魅力。” “不!你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魅力。你勇敢果决、聪明温柔、有梦想、有毅力,但不失幽默可爱你是最让我心动的女孩。” 避浩仰的俊脸逐渐向她靠近,她却恍然看成另一张脸她骇然清醒。 “不,你吃完面没刷牙!” “你也是呀!但我就很乐意亲你,还是说我刷完牙后,就可以对你为所欲为了?” “你别臭美了,你也吃完面了,快滚回去吧!” 气氛相当融洽。管浩仰看她今晚对他没有辞严厉色的,看来渐入佳境了。 “好,你好好休息。这次放过你,下次我可没这么好打发了。” 看着管浩仰俊脸带笑,吹着口哨出门去,倪云裳深感事情是愈来愈乱了。管号像是误会了什么?而她,也不见得理清多少。 满脑子都是汪嘉骏心疼自己的眼那双深邃专注、充满男性渴望的眼。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倪云裳仍要进行她“明查暗访”的工作。 今天她来到了“虎穴”江嘉骏的科技部门。 她并不莽撞,她知道汪嘉骏去高雄开会了,明天下午才会搭飞机回来。她可以顺利地为这个部门“评分”谨慎小心当然还是要,但至少没有危险性。 原来日剧“恶女”中打扫的欧巴桑,知道公司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真的不是乱盖的。如今她这个跑腿小妹,效用更是奇佳;因为她本来就“图谋不轨”任何事情更是可以藉此洞悉明白。不必被周围或底下的人给欺瞒蒙蔽,而能听到真正的声音,这是她日后一定会切记在心的领导要件。 说她是哈日族吗?倒也不是,只是会想到从前在美国和她的“师父”在一起的时光。两人学日文,一致觉得看日剧的吸收速度最快不过,同时还有不少“真理”师父还不知教了她多少有趣又好玩的东西真怀念那段只有他们两人,连管浩仰都不知道的日子 她进入了看起来忙碌不堪,但整体气氛就是斗志高昂、活力蓬勃的科技部。 她假装很忙碌在倒垃圾,送文件,拖地板顺便打量每个人在忙些什么? 嗯。这个部门真是彻底实践了倪傲天“重男轻女”的政策,工程师清一色全是男性,不过三位助理倒全是女的,而且都貌美如花。 “你的婀娜答明天才会回来吧,有没有三年都过了的感觉呀?” 科技部连调侃人的水准都比较高,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喔,和总附五的超级白话,损人直接的风格截然不同。只见其中长得最高佻,也最秀丽的女孩子低声说: “你们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我只是落花有意而已,你们一直这么说,会让他为难的。” “现在就会替老公着想啊,我们汪总工头真幸福。”一女说。 “我们是知道敌不过你,心甘情愿让给你,赶紧加把劲吧!”另一个女人也说。 原来她就是胡雪柔呀。 全震宇传说中和汪嘉骏速配度最高,外貌最相配,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最有希望夺魁的女孩子。只见她低头害羞不再言语,淡淡笑着去忙手边的工作。其他两个女生,见她没有反应,也赶忙接电话、打字传真,做正事去了。 汪嘉骏在这个环境下工作还是不错呀,满赏心悦目的嘛,还有不少女生暗恋他无聊,她吃什么干醋?倪云裳在心中指责自己。 看科技部门不是一群人在忙碌地讨论实验,就是在开正式的小组报告会议,要不然就是各在自己的电脑前埋头苦干、全神贯注地思考真的是非常努力工作,而且乐在其中,难怪为老爸的“收入”增色不少,连三位女性助理,也很认真地在做自己分内的事相较下,总附五实在“堕落”得有够离谱,不是一群人在闲嗑牙说人是非,就是在大吃大喝聊八卦,和这里真有天地之别。以后该要如何整顿呢? “小妹,你来得正好!我们现在很忙,帮忙印这资料五十份。”一个戴黑眶眼镜,理小毕呆头的男生交了一份文件给她。 “好的。”一样呆头的阿妹,迅速接了过来。 “辛苦了这么久,我们这次一定教总工头刮目相看!”那个男生很得意地说着,旁边兄弟也拍拍彼此肩头,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看来,做成了一样大计划喔! 倪云裳走到影印机旁边,一边思考日后行政及部门整顿的方向,一边也很好奇地瞄瞄这份“伟大的”文件 不对!这份资料有问题。 她昨天才和师父e-mail过有关主机板电容器,以及d-ram设计的最新资讯,根本不是这个样子,这里面的消息及数据都已经过时了。若照这样子,依她的财经专业来推算,绝对是不赚反赔。 这个小毕呆从哪里抓来的错误消息?研发实验的领域,她是相信这些优秀的技术人才:但在消息面以及评估面部分,她有最神通的内线,以及自己的专业长才这些,绝对是最正确、最可靠的。 看来小毕呆他们太鲁莽,太冲动了,急着邀功吗?怎么没有多方详加搜集资料以确定呢?这样子的计划若通过的话,不但科技部的信心会被打击殆尽,日后的研发经费会被删除一大半,连震宇都要损失不少钱了这些都不是开玩笑的,如何解决才好? 只要改几个数字和几句话就可以了,不是吗? 倪云裳偷偷往办公室观察了一下状况。 这个小毕呆看来真是超级脱线的,资料只急着赶紧列印出来,连档案都忘了结束她趁这些人在外面轻松聊天,附近座位都空荡荡的时刻好,贵人我来帮助你们了。 她动作轻盈地溜到电脑前,很迅速改了其中几个错误,然后印出改好的资料,马上一起影印了五十份。 “先生,都弄好了。”她把所有资料放在他桌上。 小毕呆只有“好”一声回应,连瞄都没有瞄一眼,只忙着和外面的胡雪柔她们吹嘘,顺便和一群伙伴欢天喜地讨论去哪里吃中餐,准备先行庆功去了。 倪云裳偷偷地微笑着。 不能怪他们防谍不周,谁会知道一个送公文顺便倒垃圾的平庸小妹会懂得这些事情? 她提着两大包垃圾,走出了科技部的门外,甚至没有人注意到她。 你们是傻人有傻福,好心有好报。其实我和你们一样快乐。 第五章 “你和你的青梅竹马,现在进展的怎样?” “没有进展啦。” 整个课内也只有孟铃铃知道管浩仰的事。 “别太铁齿喔,我看他很喜欢你,搞不好你随时就可能对他来电了。那么帅、气质又那么好的男人”孟铃铃十分羡慕,又说:“我看他时常来找你,接你回去,对你一副深情款款,体贴照顾的样子实在是羡慕死你了。” 只有时常和阿妹一起加班的孟铃铃,才会看到这些景象。 “我看你很喜欢他哩!” 阿妹故意开玩笑,学孟铃铃的口吻说话。 “不要这样糗我啦,我知道我不可能啦。爱人很辛苦,被爱才幸福,这个道理我还懂。”朋友夫不可抢,这个道理她也是懂的。 倪云裳听了她那两句话,却不自主思考起来。爱人很辛苦,被爱才幸福管浩仰真的是很辛苦,而她,就是幸福了吗?如今她似乎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她会很辛苦,他会感到幸福吗? “我很好奇喔阿妹,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件事?” 看孟铃铃欲言又止、突然红脸的样子,真令人想笑。 “就就是男人那个,嗯兴奋起来的时候,你真的挡得住吗?”孟铃铃实在很想谈恋爱,但缘分总是未到,只能望着别人钦羡。 “我猜若他是真心爱你,你就挡得住。” “哟喔!看来你和青梅竹马也曾有过香艳火辣的场面了。”孟铃铃兴奋尖叫起来。 “我说我是猜啦,我没这个经验,他要是敢乱来,我就劈了他!”她赶忙澄清,虽然还是有点说谎,因为管浩仰以前总是发乎情止乎礼的,但现在虽然她挡得住,他也真心爱她,但是倪云裳知道他很想生米煮成熟饭、很想木已成舟、很想只是她不要,他就不敢。 因为他真心爱她,真心尊重她。 “我去顶楼喂猫狗了。” 大家的下午茶时间,其实是阿妹的阿猫阿狗下午茶时间,但在此刻,以孟铃铃的眼睛看来,还真是逃避的正当借口。 阿妹决定不理她,向孟铃铃伸舌头做鬼脸。 她来到了震宇超大顶楼的东边角落。几只小猫小狈看到主人,高兴地奔跑过来。 “喂!小黑点,你不要抢阿旺的东西吃。” 没看过猫会抢狗的食物,真是相处和谐呀。 “喂!阿旺,你是狗哪,有狗格一点好吧,怎么吃东西像猪叫?” 她就像遇见好朋友,跟它们聊起来了。 “今天倪皮皮最乖,妈妈爱你”倪云裳从小就喜欢和小动物在一起。 没有兄弟姐妹的她,这些小动物正是她最贴心的伴侣。虽然它们不会说人话,但有人性,她和它们相处得非常愉快,而且更可以安心倚赖。 这时的她,没有震宇和梦想,没有管浩仰和汪嘉骏,只有小女孩和小宠物。然而,她却不知道,有一个人在旁边看她看得傻了。 汪嘉骏终于在顶楼看见它们的主人。毕竟忙碌的他,没有所谓的下午茶时间;而他今天来得正好,这又是天在助他了。 看到她笑得好开心,好可爱,不但对着猫狗讲话,还抓着它们的手脚跳舞江嘉骏帅气冷漠的脸上,又漾着难得一见,同样开心的笑容。他似乎已经听到她银铃般愉快的笑声。他不明白自己干嘛这么高兴,只因为看到了她就开心欢快? “原来这些是你的”他忍不住开口。 倪云裳吓了一大跳,是他! “对不起,我又吓到你了吗?我好像经常给你surprise。” 汪嘉酸的脸上带着令女人望了心跳加速的帅气微笑。他的牙齿好白倪云裳只能故作镇定,其实她心跳得好厉害。他的脸总是这样帅气地笑着吗?为何震宇的女性,要说他很冷酷,不苟言笑呢? “第一次看到它们我好惊喜。没想到震宇顶楼还有这些宝贝。” 他蹲下来拍拍这些猫儿狗儿,它们似乎也很亲近他。倪云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不禁对他说: “我有时来看他们,他们都吃饱了,原来是你的贡献。”她看他手上还拿着猫狗饲料,就完全明白前因后果了。原来他是“同好”太好了! “小时候,我最好的朋友不是人,而是一只小黑狗。它很丑,邻居小孩总爱用石头丢它。为了保护它,我时常伤痕累累。有一天,我放学回来看不到它,拼命到街上喊它的名字,但始终找不到它,我哭得很厉害。”汪嘉骏忽然悠悠说起自己从前的往事,脸上线条不再刚硬,而是柔和;尤其最后一句话,让倪云裳的心揪了起来。 他也心悸于对这位陌生女孩,怎能如此自然?但他仍继续说: “当时连觉也不愿意睡半夜里我竟然听到隐约的哀嚎声,果真是它我看到它身上的伤,就知道它是如何努力爬回来找我的,它就死在我怀里!当晚我的父母,怎样也都拉不走我和它” 她似乎看见一个小男孩,一点也不怕血污,只拼命抱着受伤流血、亲如手足的小狈狗在痛哭失声她油然感到一阵鼻酸。 他似乎已经陷入回忆里,双手交叉地靠在墙边。 她安静地不说一句话。偷瞄他一眼,这么温柔的他,令人好心动。他深邃的眼、高挺的鼻、结实的身材还有刚刚他喂阿旺时,那双粗糙长茧的手,说明了多少风霜。他可能是很有故事、很有波折的人呀,要不然一个博士身份的读书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一双手? 倪云裳对他,愈来愈有说不出的满心好奇。 “抱歉,和你谈了这些不相干的事。”他重回现实。 “不会啦,你别这样说,和你比起来我幸运多了,顶多每天和我老爸‘你丢我检’,给它很忙而已。” 他笑了出声。这女孩真可爱、有趣,无形间就把他的感伤冲淡了。虽然她的外表及说话土里土气,厚眼镜、黑皮肤,又不修边幅,比不上花枝招展的女同事们,但他就是对她充满好感。细看她并不丑呀,为何要用这么奇怪的外表掩饰自己呢? 两个人都对彼此充满好奇与疑惑!但有太多雷池不可碰触。可是莫大的吸引力,又使他们不禁互相对望这视线一交聚,两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我可以再找你吗?”汪嘉骏终于鼓起勇气说。 “咦?找我干嘛?”倪云裳又在装白痴。 “你放心,你不想回答的任何问题,绝对可以不回答,这样好吗?” “要考我试喔?” “我的意思是我想约你再见面,你愿不愿意?” 汪嘉骏的心很少跳得这么快,哇!主动追女人简直比ic设计还困难。 倪云裳真不敢相信他的忐忑,他的清纯好想笑喔,她没想太多就说: “反正你不可以考我试喔!”讲完才发觉这样等于答应,不就后患无穷?但是又来不及了,面对他她怎么就是会少一根筋? “太好了,”他向她靠近过来,给她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那就今晚七点,先在这里吧!” 江嘉骏不敢轻忽她的安全及隐秘,她可是震宇“超重量级人物”呀!她像被蛊惑似的点点头,直到他吹着口哨离开 老天爷!她中了什么美男计啊? 汪嘉骏心情愉快地回到办公室。这实在很奇妙,和她相处的须臾片刻,竟然比完成了一项大计划,只高兴一下子的感觉要隽永深刻得多了。想到今晚还可以和这么有趣的“小土蛋”见面,他的俊脸上,怎样也藏不住笑容。 “总工头好像心情很好哩!是不是我们的计划报告太完美了?”“小呆瓜”邱永成高兴地凑到他旁边问道。 对呀!的确是那也不错。他向来是就事论事,不过,不可让手下的人知道,他是为了别的事在高兴。 “把所有参与计划的人找来,我们开个会。”汪嘉骏帅容含笑地说。邱永成兴奋地大喊临时动议,伙伴们迅速地坐定位。 “各位的研发成果相当精确,我给予大家高度肯定。就如报告所言,目前时机正是稍安勿躁之期,反正这个产品,未来一定会大卖的。” 什么未来?不是现在吗?就如“报告所言”?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对方,一点都不敢置信他们听到的。 “可见大家在实验设计之外,还下了功夫认真做功课,不论在资讯的收集上,以及财经的评估上都非常确实。这也是我上次到高雄去,所得到的最大收获之一,没想到各位比我快好几步,以后我都可以不必开会,放心交给你们办。总之,我们科技部在不久的将来,又要为震宇立大功了。”汪嘉骏意气风发地讲完,才发现大家的表情不对,各个面有菜色? “怎么可能?怎么变成这样?对!一定是她,只有可能是她,但实在又不像啊”邱永成终于抓狂了。 “小邱,你在说什么?”汪嘉骏也一头雾水。 “总工头,依我看,你你暂时还不能放心把什么事情都交给我们办啦”小邱提起勇气,但又温吞。 “什么意思?” “这个嘛,嗯呀!我们原先的报告、根本不是这样子啦!” “你是说?” “有间谍偷改报告,可是却是好的间谍。”小邱也觉得自己好矛盾,哪来“好”的间谍?汪嘉骏愣住了,有人在帮他们?若他没去南部开会,原先错误的报告,不就可能通过了吗?“我猜应该就是那个小妹啦!”邱永成真的想不出还有谁? “不可能啦,那个乡下土包子女孩,只会倒垃圾、印东西,哪会懂得这些呀?”其它伙伴七嘴八舌地吐槽小邱。 “不然你们说还可能有谁!”邱永成很大声吼出这句,吓得大家哑口无言,但汪嘉骏竟然笑了起来 谤据大家刚才你一言我一语的描述,哈!不是“她”还有谁?你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小东西喔,趁我不在的时候?你到底是谁? 会说法语的女强人、土里土气的装傻蛋,还是爱动物的小女孩?是震宇的救星,还是祸水?没关系,今天晚上我们又能见面,江嘉骏心中好喜乐。以后,我也会想办法,常常和“你”见面的。看来你是震宇的救星,但绝对是我的总之,我心甘情愿,甘之如饴啦! 汪嘉骏不知自己不自觉的笑容已经惹来大家交头接耳,蔚为奇观了。 伙伴们都知道总工头情绪一向很稳定,很能就事论事,但脸部表情总是酷得可以;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得这么“好看”?真是破天荒第一遭哩! 全体一致觉得真是有够诡异哪! 汪嘉骏像个期待又不安的小男生般,六点五十分就去顶楼报到了。连开会,还从来没有提前过。他很惊讶于自己宛如初恋般的心情。 虽然!他年少轻狂时,曾经历过许多女人但也只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罢了。那其中显然只有性、某些情,但没有爱他很清楚自己的感觉。 但对于她,却是如此莫名其妙地动心了。虽然才经过几小时的时间,却让他家思念了一万年。这是物极必反吗?对送上门的各色缤纷花蕊没兴趣,反而流连角落里那朵白白的小雏菊 终于,看见她来了。 接下来,要怎么做才好呢?看着她厚镜片下,坦荡荡盯着他的大眼,他就觉得自己好逊 “嗯我们先去吃饭,好吗?” “你饿吗?我们先去一个地方好不好?”她竟出其不意地说。 “当然好,有趣的小土蛋。”他一时忘我,说出心中取傍她的绰号。 “你叫我小土蛋?”她脸色“大便”逼过来说:“你欠夸喔!还满好听的。” 他大笑出声。她真像“蔡闺”表情有够丰富,说话有够逗的。 看着他欣喜愉悦的帅气表情,笑意全透入她心里,她有些被迷昏了拜托!不要这么喜欢她的样子,她好不容易才装得很轻松。 她要就事论事了,她要带汪嘉骏去“放纵” “怎么样?这个很好玩吧!”她压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好玩,太好玩了!我从来都不知有这种东西。”他也压得十分带劲。 是脚在压,身体在跳,嘴在叫。 百货公司里来来往往的人,都不禁伫足下来,看着这个帅哥和不太美的“霉”女大跳电子舞步机。这原本是属于年轻小孩最hot的流行玩意,在这两个跳得浑然忘我的大人身上,竟一点也不觉得突兀。 “哇!好过瘾哪!”她喘着气说。 “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运动过!”他也汗流浃背。 两个人终于让别人玩了,不禁相视而笑,好久没这么疯狂了。 “好,我也有点子了。”汪嘉骏早就衣袖卷起,一派潇洒自在的模样:“跟我来。” 他没有预警地抓起她的手跑了起来,换她的手被电了,好奇妙的感觉 他们来到了圆山的天文台。 “真的没想到,天上竟然会有这么多星星!”倪云裳不禁喊了出来,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事。繁星点点、明灭闪烁,简直像有生命似的另一个世界。 汪嘉骏看她看得如此入迷,心中终于不再有亏欠感。真的,看她高兴,他也好高兴。 “对,即使是空气污染或云层厚到根本看不见一颗星星时,我就会想,它其实还在那里心中就平静多了。” “就像白昼之月。大白天月亮还是在那里,只是不被人注意而已,甚至还以为它根本不存在。” 他用深邃的眼睛赞叹她的举一反三,她却觉得满不好意思的不过是看日剧得来的嘛。 “所以,真理只是暂时被蒙蔽。”他说。 “而理想总有拨云见日,被人了解进而实现的一天。”她接着说。 汪嘉骏深深地盯住这奇妙的女孩,什么是聪慧灵敏?什么是难言默契?他在她身上全找到了!他几乎就要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往她的脸 天啊!他在想什么?他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你何时会来这里?” 女孩完全不知她的心理挣扎,他提醒自己克制遐想。 “嗯,每次盯电脑盯到眼睛发痛,或是心情低潮的时候,我就想到这里来。” “喔,那你现在心情不好吗?还是盯我盯到眼睛发痛?” 汪嘉骏又大笑了,怎么会有这么幽默慧黠的女孩子?原来他活了三十几年,寻寻觅觅,要的就是这样有内在美的女性;甚至她外在根本不差,她的皮肤其实不黑呀。她不知道刚刚的汗水,卸掉她多少伪装? 这个神秘的小土蛋! “我”他终于情不自禁,轻抚她的发。 “我”她竟然不抗拒,若有所求地望着他。 就在汪嘉骏意乱情迷,忍不住将低头下去的时候,她说话了。 “我好饿喔!” 原来她是饿了他笑自己,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 倪云裳在心中暗暗喊着“好险”但心中其实又有种说不出的失望。 “去哪解决宵夜呢?”他说。和她在一起,时间过得好快,真舍不得她太早离开。 “嗯,可以吃得饱,又不必跑很远的地方莫过于” “士、林、夜、市。” 倪云裳和汪嘉骏又再次展现默契,异口同声地说。 今晚真是甜蜜的、正式的第一次接触。 第六章 从那一天以来,他和她就会很自然、很不约而同地在下午茶时间去顶楼。以喂阿猫阿狗为名,行见对方之实。因为在一起的感觉很好,愈相处就愈发现对方的可爱及内涵只要是所有“不敏感”的话题,他们都可以侃侃而谈。 几次下来,倪云裳发觉汪嘉骏只是外表冷酷,其实常常有热情而出人意表的一面。例如听了她的笑话会开心的击掌大笑、一时兴起就跟着猫狗追逐嬉戏,甚至清理猫狗便便时,不以为脏的平民作风。他只是看似高傲孤介不屑理人,但赤子之心原来只是埋藏在心灵深处。每次只要一提到社会上的贫苦人家,他就会流露怜悯,甚至义愤填膺,每个月都固定捐一笔钱救济这些都是他不为人所知,非常温暖、温柔的一面。 倪云裳清楚知道,自己已经愈陷愈深。他们之间热烈的吸引力是无法去忽视的 汪嘉骏也知道自己一天中最兴奋、最期待的时刻,就是现在。 和她说话、与她相处,怎么样也不觉得厌烦,因为她永远都有别出心裁的点子、令人爆笑的风趣,以及天生的敏锐机智。乍看平凡的小脸,因为内在这么多的优点,而显得她好美、好动人他几乎每一次,都要像天文台那晚一样,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想从前,他对女人从来不必忍,但她是不一样的 他们几乎什么都谈。 从总统选举到中共导弹、从排队买kitty到社会乱象、从住宅方位到家中马桶不通如何处理几乎全部都谈过;他甚至还尝过她亲手做的潜水培根鸡肉堡、起司蓝莓蛋糕更惊讶于她有这样棒的手艺,这在现代女人中太难脑粕贵了。 总之,她再如何使他惊讶,也不足为奇了。她就像一座宝矿,有着挖不完的珍藏。 快乐是很快乐,不过,有关本身的、敏感的私人话题,他们至今仍绝口不提对此,汪嘉骏实在快要受不了了。他想了解她、他想懂得她、他想拥有她,他不能满足于他们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他清楚知道两人对彼此的感觉,已经不止这个限度了。 汪嘉骏再一次全心全意地注视她。 不管她的眉、她的眼、她的笑容及举动都深深牵引他的心。 她实在是乍看平凡,不太漂亮的女孩子,但她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迷人气质,让他整颗心像是陷溺了,无法从她身上转移开来。 怎么办?他知道自己爱上她了 倪云裳虽然也感觉快乐,但隐约还是不安。 她直觉汪嘉骏是可以信任的,觉得他绝对会保护她、掩饰她。不安的来源,还是来自管号的深情但只要和汪嘉骏在一起,她又很容易忘光这一点。今天的下午茶点心是她做的,比7-11更好吃的独家饭团。 “我们在一起也一个多月了,对彼此的感觉也很好”“你在拍广告吗?”她笑。 “嗨,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他忍不住了。 “你这种语气哇咧!终于要考试了。”她叫。 “你放心,我说过,你也可以缴白卷的。”汪嘉骏紧盯着她说:“我们科技部的那份报告,是你抢救的吧!” 她心中一惊被他发现了。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她不想说谎,却也不想说太多。 “抢救?有呀,我在打扫时,常常差点让很多报告掉进水桶里,幸好都抢救回来报告总算没‘泡汤’喔!”她眨眨眼睛。 汪嘉骏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她到底有多少“难言之隐”? “怎么感谢你?”他干脆直接开门见山。 “帮我拖地就好啦。”她似假似真地说。 汪嘉骏莞尔。和她在一起这段日子的笑声,远远超过他三十年来的总合。他从来不知道笑得忘情是这么容易的事。 倪云裳在心中默默地对他说:你不知道你的笑容有多好看,你应该要多笑呀!但只希望你为我而笑,我已经嫉妒让其他女人,看到你这样开心的笑容了 “还有,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嗨’吧?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考第二题了。你可以叫我阿妹。” “和别人不一样可以吗?对我,优待一点,好吗?” 那种深邃炽热、火力逼紧的眼神又来了。她对他这种眼神,每次都招架不住。 “好吧,杨贵妃。”她想起刚开始时,两朵花对她挪揄的话。 “你别闹了,你哪像?干扁四季豆”她插腰瞪他,他仍从容说:“的身材虽不至于,但也不必太极端嘛。” 这种讲话方式跟谁学的?她也忍俊不住。 “人总要有希望、有理想呀。我希望像她一样美、一样有肉。” “可是在我眼中,你就是最美的,而且你有肉,是上等瘦肉。她的肥肉不好,胆固醇太高。”她的脸蛋一红。他在对她打情骂俏吗?没点正经的! 汪嘉骏知道自己在对她甜言蜜语,而且绝对是诚心诚意、自然而然;虽然其中带点戏谑,但纯粹是为了掩饰紧张。 他对这位陌生女郎,已经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愈见愈陷无法自拔了。 “好吧,禀告杨贵妃,小的已经把阿猫阿狗摆平了,全吃饱御睡去。” 连她都噗哧笑出来了。这种称呼用在她身上实在不能听哪! “好吧,你叫我小衣好了。” “云想衣裳花想容”这是她名字的由来呀。 “小衣,嗯,好听多了。小衣,你为何要在这里打工呢?我是说‘就我所知’你的能力,你大可去接更好的工作,如翻译法文之类的?” 他已经开始试探,可以深入敏感话题几分? “考第三题了吗?事不过三喔!”她推推眼镜,望向远方,若有所思地说:“替人翻译,就是更好的工作吗?有些工作看似平凡无用,其实反而是以退为进。” 她不想掩饰自己,但也只能提示到此,懂不懂就看他的慧根了。她对上他深邃的双目,原本以为看到的会是挑衅,结果却是他赤裸裸的渴望。 “现在,我出的不是问题,而是请求。” 江嘉骏突然靠她靠得好近,别这样啦!这样她会呼吸困难请求?好令人想入非非喔 “那、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嘛?”她自己也在拍广告似。 “今晚,我想正式请你用餐。” “正式?不行啦,我带不出场,同时也没有什么行头。”她马上反应回去,现在,绝对要说谎。“只要是自然的你就好了。我今晚七点正,在‘瑶月’等你。” 汪嘉骏终于展现强硬,一切不由分说,自己说了算数的架势,更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轻吻她的额。 倪云裳的世界霎时被电住。 “我想吻的,其实是这里。”他轻轻地说,他的手指轻刷过她的唇。“谢谢你的‘下午茶饭团’,真是天下一级棒!” 他回神比她快,对她喊着,挥挥手,还向她展开最帅气的笑容,然后高兴地下楼去了。 而她仍被定住,只能呆呆地站着。 是他在请求,但为什么像是自己在请求?倪云裳已经在期盼今晚了。 “瑶月”是一家极有名的法式餐厅。只要报出它的名号,就像在地人知道当地火车站在哪里一样。 这间餐厅以向来要预约,而且不在一个月前,绝对排不到而闻名,可见江嘉骏早有“预谋”难道他在看见她几天之后就预约了?他真的、已经、非常、喜欢她了吗?所以请求时才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霸气? 的确,一个多月的每天片刻相处,没有更多的好奇与疑问,是绝对不可能的。倪云裳不知为何,已经不想扫彼此的兴;非但如此,还想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出来。汪嘉骏这男人是聪明的,他的先斩后奏成功了。 她本来就欣赏不比她差,甚至能比她强的人。 还有,这样是不是表示她的掩饰可以愈来愈少?他的探索可以愈来愈多?他们的友谊可以更深一层、关系可以更进一步?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切顺其自然吧。水到渠成,就是最美。 汪嘉骏已经在餐厅里等得心慌意乱了。 不知小衣,买不买他的帐?若她还是依然故我,穿着牛仔裤大t恤来,他当然拿她没办法;虽然他仍会很高兴,但总难免不无遗憾。没关系,顶多被这间餐厅赶走,两人不要吃了。 毕竟小衣已经尽力在对他敞开心胸了,这他是知道的,他不能再强求更多。 远远的,他就看到一个女孩。因为几乎在场所有人,都盯着这位翩然而来的窈窕女郎不知怎么,他直觉就是她,虽然他还看不清楚,但是他就是知道,她有这种吸引力 老天!他没看错吧? 发光体向他前进,但他仍想揉清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以前是脱窗了,一定!不然从前怎么只觉得她平凡而已?虽然这一点他从未在意过 只能说她的“伪装”技巧太高超了。 她翩然来到他眼前。汪嘉骏早就慌乱地站起身来,迎接甜美微笑在他心中的猛烈撞击。 她剪裁合身的白色小洋装、把她原来竟是浓纤合度的身材完全显现出来;那副占了一半脸蛋的眼镜不见了,展现的,根本是一双晶莹慧黠的大眼;皮肤更是白皙水嫩,用吹弹可破不足以形容,原来想让人咬一口,就是这种感觉呀! “我”他觉得自己像呆子。他实在太惊讶她的改变。 “我,只有今晚是灰姑娘,你的仙蒂度拉,过了十二点,我就回到从前的我了。” 汪嘉骏觉得自己被她柔柔的声音催眠了,我的仙蒂度拉?我的虽然已经对坐下来,但他仍目瞪口呆地望着她。 “你被吓呆了?是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太差劲?” “不!不是的。你知道我从来不看重你之前的外表。”他终于接通线路,开口说话:“我并不肤浅,你是明白的。” “你的自信还是在啊。” “但现在,我的呼吸已经被你夺去,我的眼睛已经被你弄得神志不清了。” “你很会对女孩子甜言蜜语,对不对?” “不,我只对你甜言蜜语,请你相信我。”汪嘉骏情不自禁紧抓她的手不放:“我刚开始也很惊讶自己的改变,但只有对你,你让我改变得自然而然。小衣,我们不只是朋友,对不对?”这是他今晚最迫切想知道的答案。 “兄台别急,待我想来”她故意文绉绉,但转移不了他的注意力。她的小手挣脱不了被他紧紧包住的大手,她的脸红了。 “请你相信我、相信我,我一心只想保护你,你不想讲的秘密,我绝不追究。因为我关心的不是你的难言之隐,我关心的是你本身。”他郑重地说:“绝对不是因为你今天看起来不一样。不论是粗枝大叶的你、故做土蛋呆笨的你,甚至是外型惊为天人的你在我眼中,你的内在还是最美,所以不论外在哪种模样我都顺眼从第一次撞到你开始,我就陷进去了,我已经爱上你了!” 倪云裳完全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她惊讶得唇瓣微启。 “你不知道自己这样多性感,你再这样看我,我不保证管得住自己。” 他深邃的眼睛,紧盯住她的樱唇,不用言传早已意会。 “你可知道,其实今天下午,不!之前的每一次,我都想要对你我已经得内伤了。” 她和他不禁笑了。 灯光摇曳,气氛浪漫。眼前的她就像换了另一个人似的,用餐优雅而且从容。他脑葡定,她绝对是出身良好教养及家世背景。因为这种气质,这种举手投足是伪装不出来的。她怎能一下大剌刺地不拘小节、一下又如大家闺秀般举止得宜? 他已经迷惑了。她到底有多少秘密、多少面貌?但他的承诺言犹在耳除非她想讲,否则他不再问。 眼前的美食根本比不上对面的美色。他还是有他禁不起考验的人性。 “你呢?小土蛋,我对你而言,是特别的男人吗?” 他最在意的问题还没解决呀。 “”“即使我是一厢情愿,也请你不用顾虑,告诉我。”他勇敢说。 “”“小衣,你回答我好吗?” “你钱很多呀?拿来买狗食,阿旺至少吃撑二十次。”她突然冒出不相干的话,指指他完全没动的大餐。 她还是一样皮呀。说的也是,只怪秀色实在太可餐了。 “不够多,至少每天这样吃会破产。”他俊俏的嘴角扬了起来。 “这里真不是人来的,”她用餐巾轻轻擦拭唇边,说:“我们当然不只是朋友而已。” 她突然出其不意,害他一时掉了叉子,就怕刚刚只是幻听。看她的晶莹大眼认真盯住他,他屏气凝神就怕闪失任何一个字。 “我们是‘超级好朋友’!” 哇咧,又在耍他了,真是败给她! 晚餐后,他们就近到幽静的大安森林公园散步。小衣一点都不知道她自己的魅力,沿路走来,每个男人都盯着她看,也不管她身边有男伴,或是自己身边有女伴。 “你真是一个聚光灯,所有女孩都盯着你看。”这正是他想讲的话呀!他们的心电感应真强。 “你在意吗?” 也许是气氛太美心情太好、相处的感觉太舒适,她不想再闹了。 “是有一点。” “而我是非常非常在意。” 汪嘉骏帅气无比的脸庞,俯视着她不放。 两人已经走到无人之处。 树影斑驳,凉风徐徐,但两人的脸都热了。不论土气或漂亮,她为何能始终存在这么清纯可爱的感觉?他的心已经渴望她到痛的地步了。 他仍然是按捺地说: “为了公平,你也可以考我试,而且不限题型及题数,我还自动做模拟题库送给你,如何?”他清清嗓子:“小衣小姐,你好。我是汪嘉骏,台北人,三十二岁,未婚;是震宇科技部部长,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博士这些我想以你的神通广大、来去自如,应该老早就知道了吧!” 他对她温柔地笑着。那笑容有了解、有体贴,令她心醉。 “然后再奉送高难度的自问自答题。我的个性看似冷漠,但对真心喜爱的人事物就会热情如火。我的父母虽然不在一起,但对我仍是始终关心。我的过去曾经很叛逆、很曲折,但幸亏浪子回头,否则今天遇不见你”她讶异于他的剖白!这番话出自当事人口中,和众女云云不全然同。 “那,‘我的女人’呢?”她忍不住帮他问。 “曾经很多,多得我记不清。”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老实、这么直接地说。她的心抽了一下,这种滋味好难受。 但是汪嘉骏却颇高兴,他看得出来她在意,他真是坏! “你这样说,难道不怕把我吓跑吗?我不想成为你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他欣喜于她的在乎,终于情不自禁地抱住她: “小衣,对不起,我没有骗你,也不想骗你骗你说我的感情生活是一片纯白。” 她被他抱得好紧。 “我曾经年少轻狂,少不经事,因为高学历的父母感情不睦,人前人后不同面具,让我对人性彻底失去了信心,以至于抽烟、打架、飙车反正可以展现叛逆及恶劣的事情,我样样都来过。” 他是个有故事的人,只是目前周围的人全不知道。汪嘉骏苦笑了,一一向她诉说从前从前,他根本是个所谓的坏胚子,不但早视邙且叛逆。因为父母亲貌合神离,所以基本上他不能认同高学历有什么了不起,因为爸妈是日也吵、夜也吵,憎恨对方的程度,让人怀疑为何两人要结婚?互骂的字眼,不但没有比较高雅,反而更加恶毒 总之,他们仇视彼此的状况,不禁让他心生反感,这样为何还能生下他?他鄙视父母的灵肉没有合一,也鄙视自己只是冲动性欲下的产物。 所以在汪嘉骏小小的心灵中,就已经蔑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认为它禁不起考验,只要大难来时,必各自飞。更何况没有什么大难,就已经痛恨对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了。 男女之间的感情更不必说了。男人为美貌、女人为钱财的,这个社会几乎比比皆是。 自小,他就已冷眼旁观这一切,老早就不信任所谓的“朋友”这也是他为什么和小动物这么亲密的原因。 长大一点,他和女人更是脱离不了关系。他知道自己外型上的绝对优势,也玩弄许多女孩子的肤浅饥渴。反正不用他负责任的女孩子太多了,自动送上门来找他,他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有来自父母以性至上的“优良遗传”呀,他要把它发扬光大。 他的叛逆性格及自作主张,不知让父母流了多少眼泪,但还是有贡献的,因为这正是给他们难得的互怜、同心时刻这可能也是他打从心里不愿深思、乐此不疲的原因吧。 斑中以前,他就有过一段荒唐的岁月,大学时代更不必说,仗势着自己的脑袋聪明、学业考试易如反掌,简直是夜夜笙歌、男欢女爱到精彩绝伦的地步。直到发生了一件事他才痛定思痛、认真地思考自己的未来。 “什么事情?”倪云裳问。 只要是身为女性,一定对心爱男人的这种过往,有溃堤的好奇。 “我辜负她。而她,为我自杀。” 倪云裳完全震撼了、缄默了。 “我一直以为,她从来就和我一样不认真,但没想到她竟爱我如此深” 她已经听不下去了,她想转身就走。 他从她背后紧紧抱住她,沉痛地说: “全世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我笨的男人吧,竟搞砸这个原本可以浪漫甜蜜的约会。我说过,我不只是不想骗你,我更想对你坦承我所有的过去。对你,我有种说不出的,前世注定、无法抗拒的感觉;我从来没有在任何女孩身上,有过这种莫名其妙、无法理解的思念爱慕。所以,我决定对过去毫不粉饰,一切都告诉你”他扳正她的身,真挚的目光定定地看向她: “正因我受不了别人骗我,所以我自己也不愿意这么做。我之所以不知那女孩的心意,就是因为她伪装得太好”倪云裳突然心惊,自己也正进行某种“伪装”呀。而汪嘉骏不是不知道,但仍愿意和她在一起他真如他所言,对自己用情已深了? 而她的在意、嫉妒、吃醋、不安,不也正代表对他也用情已深? “她还在吗?” 不必再问过去,她要的是现在。 “在。当时救回来了,也救回我放浪不羁、荒唐无诞的过去。” “所以,我庆幸她还活着。她救的是两个人。” 他真的没看错人,真的赌对了。她会这样说,足以代表她心智的成熟,她能就事论事的理智。 “不过,我们都知道彼此渐行渐远,再也无法交集了。”他靠近她小小的身,珍惜谨慎地说:“所以你现在知道,我的女人即使很多,但从来没有爱人。直到眼前这位,出现在我生命中。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愿意。” 汪嘉骏欣喜若狂。 “太好了,你答应我的求婚!” “你‘庄孝维’呀?别学我无厘头。” 看着她坚定信任的神情,重回往日的笑意,他就觉得自己好幸福、好幸运。 “抱歉,接下来这一题,是你一定要回答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嗯?” “不,说错了,是你一定要合作的。” 他在故弄什么玄虚? “那就是超级好朋友可不可以接吻?” 他才说完,她的脸就完全红透。“可以才”“怪”还没说完,她就被他男性炽热的唇给吞没了。 他好激情哪!是积压了多久的冲动、多深的爱意?她的女性身子完全嵌合在他男性刚强的线条里,她从未这么火热感受到男性的生理反应,以及她自己的。他掠夺式的缱绻她的唇舌,抚摩她的娇躯,让她脑子全烧坏了,完全忘了今夕是何夕 她从来没有这么悸动过,也只想透过自己的身心回应给他。这种感受对管号从不能,她向来只是被动绝对没有这样的主动。 她完全确定自己的心了。她也爱上这个屡次和她奇遇,虽不了解她,但还是保护她、爱着她的男人了。 “小衣”他呼吸急促:“你也爱我、对不对?” 她再也说不出话了,只能用已被他吻肿的唇瓣再次主动回报。 两个相爱的人儿只能紧紧黏在一起 她带着如梦似幻的表情,轻盈愉快地走向她的小窝。 他们刚才手紧握着手,散步冷静了许久,她“爱的痕迹”终于才褪了好些。她知道,他根本不想让她回家,但是不行,真的不行这是他们不必言喻的,心中都有的共同默契。毕竟这种激情热恋的速度,是真实,也是太快。 汪嘉骏很懂得她的心理。知道她还有很多暂且不便为人所知的秘密,因此体贴地在初次,只送她到住处巷口而已。没关系,来日方长,若时机成熟到足以剖白之时,她会自动告诉他一切。 只是,他们刚刚真的接吻了吗? 才初次一碰触,就像勾起天雷地火,她完全无招架之力,只能熔化在他的怀抱里整个身、整颗心,都任他予取予求了。倪云裳觉得自己真的乱了,但又乱得好甜蜜。她隐约觉得这样下去,迟早都会伤害到管号,但是,看来又无可避免这真是比什么都棘手,都麻烦的问题了。 “云裳。” 倪云裳猛然一惊。想管号、管号就到。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只怪她刚才低头沉思太久,根本没注意到他倚在他的车旁。他又在楼下等她回家了。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并没有跟你约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 就是因为这样,她对管浩仰永远有着愧疚。她是自私的吧,只想到自己的欢乐。 “云裳,你知道吗?你刚刚是笑着、跳着的,但看见我却马上换上内疚和沉重”管浩仰轻触她的脸颊:“告诉我,有别人吗?他,是谁?” 不愧是聪明的管浩仰,好敏锐、好细心。倪云裳的心有着痛楚。 “管号,你在说什么呀?不要演连续剧好不好?什么别人他不他的,我刚才只是和孟铃铃去看一部超爆笑的电影罢了。” “那为什么打扮得这么美?” “因为白天丑毙了呀!” 她不能说出汪嘉骏。她告诉过管号,她不知道他,她不能露出马脚;再说,她和汪嘉骏才刚开始,一切都还在未定之天,虽然悸动的心情确实存在,但她还不想这么早说出他。 “没有他?没有情敌?” “没有他,只有你”避浩仰被她的话振奋了,双眼一亮。 “和我站在这里。” “你这皮蛋!”管浩仰揉揉她的头发,倪云裳也捶捶他的胸膛,就像小时候一样打打闹闹。他又被她耍了,她得意得乐不可支。 “这花送给你。今天是大日子呢!”管浩仰迈开长腿,从车子内拿出一大束香槟玫瑰。 “是什么大日子?”倪云裳这束花真是收得莫名其妙。 “今天是我的生日呀!”管号哀怨地说。 对喔,今天是倪云裳觉得有罪感。她为了别的男人,可以忽略他到这种地步?以前她从不忘记的。 “管号对不起行个礼、全班女生都爱你嘛!我不是故意忘记你诞辰的。”她像小女孩一样撒娇赔罪:“可是你的生日,你还反而送花给我?你有没有搞错呀?” “没搞错,我只是高兴这么做,而且没那么便宜的事,我还没跟你要礼物。” “你要什么礼”倪云裳话语未完,管浩仰挺拔的身躯就将她紧紧拥入怀里了。更出其不意的是,他的大手扶住她的头,俊逸的面容就向她的脸蛋俯了下去。 倪云裳睁大眼睛看他! 他的吻又深、又重,而且辗转吸吮,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深情传达给她,让她感受。这是管号最激情、最赤裸的一个吻,吻到她简直没有办法呼吸。 他现在也学会先斩后奏了? 今晚是怎么一回事?她大走什么帅哥桃花运?前后两个男人都对她情深意重不,这样的两份情感同时排山倒海而来,她承受不起呀! “管号你”她好喘,只能无力地被他搂入胸怀里。 “我真希望这一刻不要过去。谢谢你没有打我一巴掌,谢谢你给我这个最好的生日礼物,谢谢你让我完成拥有你的美梦。”管浩仰的下巴抵着她的秀发,轻轻、幽幽地说:“虽然我知道你的心,还不属于我,虽然这场亲热,只是暂时的美梦” 听到他的真情告白,她只能感到无能为力的难过,他想抱,就让他抱个够吧!他既然清楚她的意向,她也不吝惜给他妹妹般的用力回抱。 “即使你的热情拥抱,只是为了给我安慰,多多益善也不错。” “你这烂管号,得了便宜还卖乖。” 终于他们能开心相视。 “虽然已经晚了,但可以让我去你家坐坐吗?我保证,绝对不会对你乱来。” “是喔?”她故意斜着眼睨着他,装做很怀疑的样子。 虽然他近来的纪录愈来愈“不良”但她还是绝对相信他。这是认识他二十多年来的深刻了解啊,对他的人品及对她的尊重,她绝不担心,最重要的是,她感觉得出他今晚的孤单寂寞,她自觉要对他有所“补偿” “好吧!看在你这老头生日的分上,只有今晚收容你喔!你敢乱来,我家到处都是剪刀。”管浩仰举起四只手指做发誓状、还嬉皮笑脸地说: “我真希望每天都是我的生日,太好了,连斧头也没关系了。” “我会去找锯木机啦!你能每天都活命过日子就不错了。” “是!爱说教的小老太婆。” “彼此彼此,爱哭爱对路的怪老子先生!” 就像孩提时代的没有距离,他们亲亲热热地一起上楼去。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太多的误会及纠葛就从刚才产生了。 第七章 汪嘉骏一整天都还浸在猛烈的震惊里回不过来。 昨晚他看见了什么? 他只是想追上她,把他们后来一时兴起买的,而她却忘了带走的“皮卡丘”交给她,却看到这些惊人景象。 小衣和管浩仰? 他们先是愉快笑闹,然后他送花讨好,接着是彼此令人窒息的拥抱深吻。最后竟一起上她家去?! 汪嘉骏的眼睛已经发红,心中有一把熊熊烈火在烧。 他们甚至延续到今天早上。管浩仰竟然从小衣的住处走了出来,还满面春风,他们昨晚 他被那个由亮变暗的窗口烧灼得几乎发狂,他整夜守候,愈守心愈寒。 老天,这、不、要、是、真、的! 之前这么朴实单纯的她,之后这么亮丽甜美的她,果真如他之前所料的不简单?她到底还有多少其它面貌?她也像以前的“她”一样,只是手段及技巧更厉害、更高招? 不,不一样了,以前他的心还是他自己的,现在他的心却已经完全赔给她了。 视“欺瞒”为毒蛇猛兽的汪嘉骏,还是被咬得片体鳞伤了。 她是他的情妇? 一想到此,汪嘉骏的心就要揪出来。她昨晚怎么还能和他如此亲密、如此热情?难道这一切,只是她在作戏?她在考验她自己角色扮演的入戏功力?眼睁睁看他自作多情,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然后一切被她耍得团团转她在内心得意不已吧!这么多优秀的男人臣服在她的裙下 不,不要!不要这样欺骗他的爱、夺走他的心。他好不容易才卸下冷酷的外衣,而且还对她掏心掏肺剖白男性的爱意 这是什么混蛋欺人的世界? 汪嘉骏拳起双手抡墙,指头关节全都冒出血来。 还有管浩仰那混蛋! 他到底把倪傲天的独生女儿置于何处?而小衣若真是他的金屋藏娇,那他不就是脚踏两条船的负心汉?这个王八蛋!想享齐人之福,为何独独挑上她?他不要这种英雄所见略同,他不要!他愈想心愈泣血。 而她也不可以,不可以这么作践自己。能有这么一双清澈明朗的大眼,能有这么机智灵敏反应的女孩,不要只是这种地下夫人的命运!她怎么可以这么对她自己,还有对他? 他的冷静,终于渗入了混乱,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汪嘉骏已在顶楼抽了一个小时的烟了。 自从过去发生那事件之后,他便决心戒烟,决心做个好孩子、好青年了;他改头换面努力奋发,还远渡重洋,咬牙吃苦拿到世界闻名,超级难念的麻省博士,他有多久没碰烟了 但如今,他竟为她破了戒,他仍是太不经事了。 年岁渐长,看到的人生百态愈多,他也才比较了解男女关系,不能一言以蔽之。由爱生恨、由恨返爱,都可能只在一瞬间;像现在,他对她,正是彻底的由爱生恨了原来她也是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表清纯、内在污秽的女人!没用的汪嘉骏,竟然为了这种女人破了戒,是受不住她对自己不可思议的影响力量,以及自己看女人的眼光第“次出现错误吧! 他最恨的其实还是他自己呀! 汪嘉骏眺望远方,难过至极。 还有,原来她潜伏在全震宇最没有生产效率的“总附五”她是真够聪明,甚至够狡猾的了。从昨晚他们俩映入他眼帘开始,他就决定要跟踪她、要调查她、要打击她,就一次做得成功而且彻底吧!他不必再为这种女人设想什么了。 他先不主动找她汪嘉骏终于捻熄烟头,有了决定。 他要静观其变、按兵不动,只要抓到她的要害,他一定会给她奋力一击,让她印象深刻、永志不忘。他不会轻易放过她的,他会把她给的伤痛,一点一滴地全还回去! 江嘉骏终于丢掉整包烟,昂然大步离开正午时刻、没人会来的顶楼。 但是更冷漠,更阴鸷的神情,又重回他脸上了。 而倪云裳当然不知道,她被“超级好朋友”掌握到住处及工作处了。 她更不知道,汪嘉骏已在一夕之间,由超级好朋友变成她的敌人。 阿妹轻快地跑来忙去。 下次她该用什么角色来面对他呢?还是恐怕到时早已心慌意乱,什么也闹不出来了? 猛然一惊,发觉自己今天一整天都在胡思乱想。 连他都忙到下午茶时间也没空出现呢,她实在太逊了,她不能再放任自己如此。她要先把这些儿女私情抛到脑后,他们都有远大目标要完成她没时间浪费了。 只是,有人和她同心的感觉实在太棒了。她不再是孤军奋斗,有人陪她一起走。心情笃定的阿妹工作得很带劲。她要自己恰如其分地挥洒每个角色。 在忙碌打杂之间,却看到孟铃铃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而且一向带笑的脸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愁容满布几个礼拜前,她好像有一次也曾这样,这太怪异了,恐怕会出事 “小心!” 才刚想会出事,孟铃铃果真心不在焉地打翻热水杯。 “铃铃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倪云裳冲了过去,赶紧扶起孟铃铃。 “你怎么变得这么笨!和阿妹混久了就会蠢到极点。”痘花开骂了。 “哇!这些要送出去的文件全泡汤了,看你这白痴干的好事!”课花也尖叫出来。 孟铃铃手臂肿了一大块,嘤嘤地哭了。不全为痛。 倪云裳真的开始对两朵花不高兴了:自私自利,只会责人,却从不自省。愿上帝保佑她们“以后”的日子好过吧 她不管她们在后头兵荒马乱的叫嚣,先扶孟铃铃去医护室再说。 “谢谢你阿妹,只有你对我最好。” “彼此彼此啦,你最近有点怪怪的,到底是怎么了呢?”她只是试探地问,没想到孟铃铃竟马上号啕大哭起来。 “我我被人威胁了前后两次。” 看来事态非常严重。孟铃铃近乎歇斯底里地叫出声: “他之前先是预告,这次是真的威胁。那个该死无人埋的王八蛋!我一定要杀了他,然后自己再自杀。” 倪云裳冷静地问: “他是谁?” “就是就是那个下山烂、不要脸的猪八戒老贼头施达昌!”孟铃铃已经一连崩溃哭喊,仿佛世界末日。 倪云裳心中一惊!铃铃怎么会惹上震宇企划部的这颗大毒瘤?! “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他拍了我的裸照!” 孟铃铃羞愤交加,昏了过去。 世界上的任何大都会,都正如张爱玲笔下所描述的:像一袭高贵华美的大衣,可是向内揭开一看,却爬满了密密麻麻、恶心至极的虱子。台北市,当然也不例外。 这个都市内灯红酒绿、藏污纳垢的地方真不少。有人是身不由己在其中,但也偏偏有人渣就喜欢这玩意。 “阿妹,你穿这样真的好吗?我不该拖你下水” “没有关系,这样才能投其所好,把那老贼头手到擒来呀。” 阿妹今晚简直换了一个人! 身穿火红紧身衣裙,露出原来是这么丰满、有料的胸部;超短的迷你裙下,也露出令人讶异、有够修长优美的双腿,纤纤玉足下还撑着三寸细高跟鞋;头发刻意卷成大波浪,走起路来整个人摇曳生姿、风情万种,简直美得惊人。更重要是她卸下了那副呆头眼镜,鹅蛋脸儿清纯中带有風騒连孟铃铃是女人,都要看傻了。 “阿妹,说实在你这样真的好漂亮,和办公室的你根本判若两人,你真的很奇特耶你到底有多少秘密没告诉我?你到底是怎样的女孩子?” 倪云裳笑了一笑。铃铃,我会慢慢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 “我说过我只是爱玩。不过你千万要和我配合,不论我做什么都别大惊小敝,别让那老贼起疑心,就ok了。” 施达昌,你这个败类,今天正是我逮住你的把柄,割去你这颗大毒瘤的最好机会!你的危害岂止只是好色? “可是,我们真的有办法让他交出我的”孟铃铃显然信心不足。 倪云裳又向她笑了一笑,故意对她喷一口烟。她手上捻了一根薄荷凉烟,外表刻意摆出超级名模、骨子里却是放荡神女的姿态。 孟铃铃早就被熏傻了。 若铃铃知道她在美国念书时,顺便学了多少不务正业的伎俩她一定不会再怀疑她的功力,和接下来的行动了!嘻嘻!这些是连管浩仰都不知道的、她亲爱的师父教给她的独门武功呀 这位“高人”不知现在混的如何?放心,她会向他报喜的。纵然这件事在师父看来,必定视为雕虫小技。 “不只你的,我们还会让他吐出更多,你要有信心。”她再把胸口拉底一点、头发摇浪一点,抛抛媚眼对她说:“只要像之前我告诉你的,你只要看时机把‘台词’说出来,好好演出这场戏,为更多无辜的女孩除害,这样想就什么也不怕了这是心理建设。” 孟铃铃听了振奋不已,对!就是这样,为更多无辜的女孩除害,这样想就什么也不怕了。她就是太懦弱了,两朵花要她应酬她就去,别人逼她喝酒她就喝,然后才让那下山烂有机可乘!她怪得了谁?只怪她自己。她真该学学阿妹的勇气和自信。 还记得那只猪说过: “我对酒气熏天、没有反应的女人没兴趣,我一向喜欢用裸照,交换会‘叫’的亢奋身体,这样玩起来才刺激过瘾,哈哈”孟铃铃只要一想到施达昌对她说这些话时,意淫的猥亵的猪猡嘴脸,她就想要大吐特呕。好,她要和阿妹这位神奇的女孩为民除害。 她们如约来到了一间装潢华丽、灯光昏暗、充满声色酒气的高级酒廊。一进去,倪云裳就吸引在场所有男人的目光。他们每个人的眼珠子几乎快要爆出来了,只是控制自己不扑过来她真像是在“做”的!很成功,不是吗? 她们还被带领至贵宾包厢。施达昌这个恶打败类,不知用了震宇多少公帑! 施达昌早在里头等候多时了,没想到这个笨女孩竟然真的带上等货来。本来之前她和他谈“交换条件”时,他一点都不相信,还很没耐性差点把她轰走哩真是好险、好险哈哈! “我亲爱的铃铃小姐,这位就是你之前所提到的那位美眉吗?你准备了这么别出心裁、秀色可餐的大礼啧啧啧!我实在太满意了。” 施达昌从一看到惹火的倪云裳以来,就猛吞了不少口水,呛篁猥亵的小眼珠子光在她令人喷鼻血的辣妹身材上打转,对孟铃铃再也不屑一顾。 孟铃铃仍一副懦弱地说: “施先生,你看过她了,可以放过我了吧!她可以代替我,我们说好的。” “当然,当然,噢!” 上等货主动黏紧自己,哇拷!罩杯有d还是e吧!大眼睛媚得让人骨头酥软,但她的气质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纯洁,难怪据说是贵的要死,普通男人还玩不起的上等货。哈哈天下怎么会有这等好事?这种训练有素,被调教得相当好的女人,是他们男人最爱的高级騒货,外表清纯,内在淫荡真是最好不过了。 “施先生,难道你在考虑不要我?”倪云裳故意火上加油。 “还考虑?我求之不得哩!”有法国大餐可以吃,他还要吃干饭配酱菜个屁?不必再动什么歪脑筋,就有自动送上门的国色天香,实在叫他ㄇㄠ死了!他干嘛还疑神疑鬼?他就不相信两个小女生能耍什么诈。 “平平都出来打拼,小辣妹还是比孟铃铃聪明多了,哈哈!这样赚钱多轻松爽快,不过你好朋友也没有你的本钱啦,怪不了笨!” “阿妹”孟铃铃一副愧疚不已,委屈好友的样子。 眼看施达昌的禄山之爪就要往倪云裳的丰满胸部扑抓而去,幸亏她挡得快,还故意瞄瞄旁观者孟铃铃施达昌心领神会,不禁在心中大骂特骂:这个碍眼的蠢女人!到底会不会看状况呀?我当然知道火辣女的意思,她都不在乎了,你这个白痴女人,还在挡个啥屁? “小心肝,我想要死你了好了好了,孟铃铃这些你拿去,快给我滚!”他马上掏出所有底片照片丢过去,两三秒间就解决孟铃铃焦虑已久的心腹大患。 阿妹你成功了,你的魅力实在惊人。 而施达昌这边一心只想赶紧跟她“水乳交融”他已经猴急到想脱裤子了。 “施大哥,你好豪爽喔,我们都有经验的人,在一起才快活嘛!不为难我最要好的邻居,你真好,因为我们个性不一样嘛!只有我才知道取悦男人,而且我又已经嗯讨厌就是上瘾了嘛,你是懂不懂啦?” 太懂了!简直就想马上拉下她那呼之欲出的伟大胸部! 施达昌知道自己的“小弟”真的变“大哥”了,他实在胀痛得不得了!真想就地在这张桌子上,把这个眼波流转,又清纯又風騒,浪荡得不得了的女人给他从没尝过这种货色。 “来来来,喝酒,先喝酒哈哈!” 孟铃铃实在有够碍眼,怎么还不快滚啦? 结果辣妹还狐媚地瞄了瞄他,像是心知肚明他的把戏没错,他是放了一点春葯,助兴嘛、助性!何况这女人也很“饥渴”大大方方地一口饮尽。连孟铃铃那小女生,也知道其中有诈,一脸惊慌地想要挡她但是这騒货根本不在乎,简直是太上道了;相对下,孟铃铃这蠢货就实在太不识相了。 倪云裳知道自己这一饮,已经正式饮掉了施达昌的所有戒心。 “我也干!看,一滴不漏,马上解决,哈哈哈!” “大哥你等一下可别‘马上解决’喔!你好坏喔!你对人家做了什么?人家好热又好湿喔!” 施达昌已经抓狂,这女人的秽言秽语快逼疯他,她淫荡的眸子及肉体在渴求他。 “孟铃铃你快给我滚啦!她是甘愿的,你别再嗦!”施达昌极为猴急,可耻地想把她往门外推。 “我知道她无所谓,但是还不行。” “我都把你裸照全还你了,你还想怎样?”他几乎大吼。“还有其他被你威胁的” “哟,小女孩想替天行道呀!其他女人我还要留着慢慢用,你赶紧滚!”施达昌面对美色,已经口不择言了,更别说脑袋会有多清楚? 孟铃铃终于歇斯底里地大叫,还用力打他: “你不是人!你害我男朋友郑升平不能翻身!他说你还在上次‘豪大案’里拿取回扣两百万” “喔,原来是来代夫报仇喔!难怪一直杵在这里不肯走!凭你也想讨回什么?他是没说错啦,但又如何?没人敢用他了,他别想再混了,哈哈”施达昌“哈”到一半,葯力发作人竟然倒了下去。 “铃铃,你太棒了!你好有演戏天分,多亏你,效果比我预期的还要棒。”倪云裳高兴地拉着她的手,跳了起来。 孟铃铃终于发现自己也有厉害的地方了。她终于有一点自信了。 “阿妹,你真的没事?”刚刚她这么大灌“春”酒,真把她给吓一大跳。 “没问题。我之前就把酒杯调换了,还给他加了安眠葯。手法很快吧!我有高人指点过的,工具设备也很精巧。” 孟铃铃张大了嘴。她只晓得阿妹要她讲的台词,但没想到还有这些“工具设备”只见阿妹把所有东西一一掏出。 “嗯,刚才音也录了,针孔摄影也拍了,接下来做些什么好呢?” 精巧的录音机、迷你摄影机和小型照相机一应俱全,孟铃铃开始觉得阿妹是个怪异、可佩又可怕的女人。 “好!我们也来” “干嘛?”孟铃铃声音抖抖的。 “拍他裸照。” 倪云裳流露出无比自信的微笑。 离开那间酒廊,倪云裳及孟铃铃因为完成任务,身心放松,还真是累了。 “明天见!”两人同声说着。 才看孟铃铃上了公车,却在巷口感觉到两道炯炯炽热的目光,投射在她背后。 “该不会是招惹到其他色狼了吧。” 认真演戏的她,倒没想到会有后遗症。倪云裳已经准备好要施展擒拿手了,没想到那男人比她更快。 “危险的夜归女郎。” 好有磁性,但有点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是他,汪嘉骏!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马上放开了她的手,就好像避什么毒蛇猛兽一样。双手插入口袋里,深邃的眼睛冰冷的看着她。看得她心都发寒了。 “玩得很愉快吧。没人带你出场吗?” 他对她说什么?难道他跟踪她,看她进去那间酒家?不是说好,他不会去探查她的隐私吗?他的声音也好冰冷。他刻意和她保持距离,高大的身材笼罩着她、轻蔑的眼光睥睨着她。他难道真的把她看成那种女人?不,我不是,我只是为了帮助好朋友,我 “嗯。你应该不便宜吧。原来你是这么火辣、有料。” 他嘲弄的口吻,一字一句刺激着她;尤其不屑的眼神,轻蔑又刻意地来回瞄视着她身上的性感部位;望着她的神情,再也没有任何心疼、保护与不舍。 倪云裳震惊了,只能睁大眼睛望着他。他怎么变成这样?他为何要这么说她?她知道自己很暴露,但只凭这样,就能让他误会至此吗? “你很会这一套吧,用无辜、无邪的眼神勾引男人,连管浩仰也受不了你的引诱!”汪嘉骏倏地抓住她手腕,用更冰冷、更强硬的语气对她说。 倪云裳更震惊了。 避浩仰?汪嘉骏怎么知道他?难道 “你真的跟踪我!而且这么久了?” 原来他一直不相信她?这教她整颗心荡到谷底。 “没错。如此我才有幸看到你千面女郎的模样,还有演技。有管浩仰还不够?还要来兼差?他不能满足你吗?” 汪嘉骏好想封住自己恶毒的、不能试曝的嘴。他向来只不过是冷漠,何时变得这么刻薄?他站在什么立场指责她?他简直像个妒夫哪! 毕竟他对她而言,根本什么都还不是。 倪云裳好想哭,但她要忍。她用尽最大的力量镇定自己说: “汪嘉骏先生,基本上我根本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有什么权利过问我的私事,干涉我的私人行动?我也没有对你解释什么、说明什么的必要。” 话虽这样说,但她的眼睛还是不争气的红了。 她打从心里不愿意被这男人误会呀!她知道自己对他已经不只有好感但这一切到底要从何说起呢?说了又代表什么?他们两人关系的建立面太薄弱,根本还没有足够的时间以及基础禁得起考验,虽然她连她的真实姓名都还不曾透露,她还有许多未曾坦白的地方但他就可以这样错怪她?这仍是让她情难以堪。 “我一向不希望别人骗我,尤其是我自以为,同样深爱我的女人。” 这就是他控制不了冲动的原因哪,但现在两人已经箭在弦上,早就各被自己的激愤情绪占满,破坏了任何可能和缓的局面。 汪嘉骏看她虽衣着火辣,身材足以令所有男人血脉偾张,但那张清纯的脸,那双晶亮盈泪的眼,却还是流露着楚楚动人的风情,深深牵引他的心。 她怎么能够有着这么极端的两种特质?而他,还是太窝囊、太没格了,她如此堕落及无耻,他却依然为她动了心。 不,他不能就这样放过她,她是如此的可恶可恨,她 他终究冷酷地说: “没关系,你现在大可以说你不认识我,但你绝对记得我们,曾经那么亲密的第一次夜晚,虽然比不上你和姓管的如火如荼不过你还真行,这么应接不暇!” 不,不要轻蔑、不要鄙视、不要误会,我对你是真心真意的倪云裳在心中拼命呼喊着,嘴上却因为自尊,而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你有无穷的秘密在我手上,只要我真的想去发掘。幸会了,我的‘小衣’!不知道你又是姓管的‘小’什么?” 她气得全身发抖。他也隐忍伤痛,继续冷漠地看着她。空气中有令人窒息的沉默。 “好,那你到底想怎样?” “很简单。若你想要一路隐瞒到底,想保护你自己,甚至是管浩仰,我当然可以成全你,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这绝对比法国老头开的三个条件,容易多了。”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想当然尔,姓管的一定把什么内幕都告诉她。他不是白痴,他看得出来管浩仰非常迷恋她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只要一想到那么多男人可以被她玩弄在手掌中,汪嘉骏的眼神又阴沉锐利起来。 “了不起!你刚才还和震宇的大败类在约会,或是交易?” “你!” 倪云裳没被他猛鸷的眼神吓到,但完全震惊哑口,整颗心都碎了。他的言语就像利刃,片片凌迟着她。他的误会猜疑、不信任她,令她有种打入地狱的心寒,再也没任何澄清的力气。 “我说过,没有答复你任何问题的必要。至于要答应你什么条件?有屁快放!” 她是不受威胁,但她就是想知道,他会说出什么?就让她见识他恶劣卑鄙的程度,好让她哀莫大于失望,然后心死吧! 虽然锥心难受的痛苦及失望无法形容。 眼看汪嘉骏竟流露一脸令人心乱的帅气笑容,但绝对是不友善及温柔的,只有陌生和轻蔑。 他紧盯着她的眼,字字清楚地说: “你也做我的情妇。” 倪云裳眼前一片昏眩。他对她说了什么? 看她发抖的小嘴,受伤的眼神汪嘉骏知道自己好卑劣,是气愤?是私心?他已经搞不清楚了。他狂暴的情感纠葛,第一次超越理智所脑控制的范围。 “我配不上你吗?你不是也尝过我?甚至连施达昌那个人渣你都可以你真是饥不择食,来者不拒呀你!” “你管得着?!”她更是豁出去的大吼。他怒气攻心又趋身向前,紧紧锢住她的肩膀,把她抓得好痛好痛,她痛到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了。他惊觉,一时放松 但她的右臂很快甩向他的帅脸,他及时抓了下来。 “真带劲!难怪管浩仰甘冒没驸马爷可做的危险,也不愿放开你,你一下无知清纯小妹、一下邋遢清洁女工、一下妖娆风尘女郎这种生活当然多采多姿,满足了男人的各种欲望,还有,你的演技真是超级一流的厉害呀,魅惑男人的功力,简直棒到没话说。” 她哭了。晶莹的双眸中,豆大的泪珠只能流个不停。 怎么会这样?她再次问自己 这个之前信誓旦旦,说会保护她的男人,怎么会这样伤害她?这样践踏她? 汪嘉骏又被她流个不停的泪水弄得怦然心惊。 他是怎么了?他从没这样伤害过一个女人,尤其是这个已经注定他再怎么轻蔑,再怎么鄙视,还是会没志气去纠缠痴恋的女人。 他有些心软了。他举起手来,想拭她的泪。 “你别傻了!我正在,对你演戏。”她对他淡漠说出却又媚然一笑!“要我当你情妇,不可能。若你想当我情夫我倒是可以考虑。” 在他的倒抽气声中,她用力甩开他的手,然后转身离去,完全女权至上的架势。 她赢了吗? 他看不见的、奔流的泪水可否告诉她答案? 日子好难过,但还是要过。 倪云裳不知道这三天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阿妹,你终于来了,吓死我了!我本来还以为施达昌那头猪,是不是突然醒过来追上你,把你给那个了”孟铃铃看到三天不见的倪云裳终于出现,高兴得松了一口气,马上把她拉到角落继续说!“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从来没有旷职过,也没有请假一声。打电话到你家没人接,干脆去你家才知道你根本不在,你去哪里了?”孟铃铃真是一径地相信她的单纯女孩,连她只是领钟点的都搞不清楚,她请不请假根本没关系。 她对她只有关怀呀,即使再多好奇,也总是尊重她不多问。铃铃,你真是好人,不像有的人一表人才,却心狠如 “没有啦,只觉得铲奸除恶的感觉很爽,自动放自己三天假,去玩而已。” 她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不提任何的心乱如麻以及发疯难过。 “真的?好好喔!怎么不找我,我也好想翘班喔!” 铃铃,你实在你的缺点就是有时真的太傻了,别人随便唬唬你,你都信以为真;不过,这也正是你的优点呀。 我是去玩边玩边哭而已。 虽然身体离开台北市,但一颗心还是系在这里,系在那个伤透她心的男人身上。她的理智花了三天才让自己心情比较平静,才能稍稍回来面对接下来的日子,这已经够久了。 他的一番话,已把自己对他的情愫给杀光了,她不要为了这男人消磨自己的斗志,糟蹋自己的理想。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就像莫名其妙出麻疹的孩子,熬过去,就痊愈了。她不受他的威胁,更不理他的条件,随便他揭发吧,反正追求理想的途径那么多,她可以不要待在震宇,她可以自己过日子,她可以 她只求不要再看见他。 “阿妹,我叫你好多次了。” 阿妹,又回复到以前的呆样了。 “这是一个帅哥给你的信喔,看来他跟我一样找不到你哩!” 她心中一动,急忙拿信过来看,是管浩仰。她心中微微感到失望,但不愿再追究原因。云裳: 你在哪里?第三天了,我每天都写留言给你。完全没有你的行踪的感觉,何止教我心慌?简直无法呼吸,痛苦极了,每分、每秒都在想你。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能和我商量?有什么天大的事不能对我说?我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即使牺牲我自己,我也愿意。 你知道吗?我根本无心工作。我才知道我恋你之深,超乎我自以为的深度。 我爱你,真的不能没有你,很古老迂腐的话语,但每字每句真的出自我的肺腑。 我好想你。我在找你。 仰 倪云裳的眼眶红了。她最近实在有够多愁善感的。管浩仰这么关心她,这么爱她,她还是有人爱、有人疼的。的确,被爱是幸福,爱人好痛苦,她不要再痛苦,趁现在还来得及。 她准备努力去爱管浩仰。 “铃铃,我们今天中午来吃好的小樽的日本料理好不好?!”阿妹振作精神地说。 “好,我也想慰劳自己一下。” 孟铃铃则是高兴得很,完全不疑有它。 当然,两朵花看到阿妹,免不了一阵臭骂。但这才正常,甚至熟悉又亲切。 “去送文件,还杵在这里死人哪!”这是痘花。 “去扫地和倒垃圾,脏得我都拼命喷香水了。”那是课花。 “是的!”阿妹大声回答。 在总附五外头暗处,看到她充满元气地冲了出来他悬宕三天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汪嘉骏知道自己当时激动的处理确实太过分、太可恨了。看她平安归来,他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绝对矛盾,恨她,却又爱她他哪是什么由爱生恨?只是全心恨一个人,这样还好过些,他根本是爱恨交加了,而且无以复加。 他和她到底有没有未来?他真的一点把握也没有。 当她情夫?他笑得好苦涩 而心,早就乱得一塌糊涂了。 “云裳,看到你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让你担心了。” 装潢典雅迷人的意大利餐厅内,男男女女各个衣香云鬓。倪云裳晚上主动和管浩仰联络,他简直飞也似地赶过来,前后不到半小时。 云裳今晚很不一样,怎么说呢?比平日还美她是为了他精心打扮、双眸发光的吗? “你为什么失踪三天?能不能告诉我?”他先克制遐想吧,看到她就已经太高兴了。 “没什么,只是在思考人生的方向。”她柔柔地说。 “好伟大喔!那其中有没有我?” 倪云裳对他灿然一笑。 “给你猜。” “那当然有。” 倪云裳笑得好甜美,她甚至没有反驳,这教他心花怒放。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难道他这三天的焦虑,超过十几年来的等待?若真如此太值得了!不论如何,能让她顿悟都好,只要她愿意属于他 “美丽的云裳姑娘,你今天看我的表情很不一样喔,你再这样看我,我会猛扑到你身上的。” 倪云裳当然听得懂他的话。她说: “嗯,从小和你混到大,不觉得你长得真的还满帅的。我朋友孟铃铃只见过你一面,却对你赞不绝口。” “你才知道我可是人见人爱,但你是当局者迷。”他俯身向她说:“我从来只想要一个女孩来爱我那就是你。” “我懂。对不起。” 云裳这次竟不再逃避他们之间的问题,她是有备而来? “你别说对不起。”他抓住她的手:“我很讨厌你对我说对不起,我不要我们的关系如此生疏,只要你能早日,而且真心对我说我也爱你,这样就够了。” 避浩仰不知她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决定”要爱他但不管如何,对他来说,这是值得庆贺的好事,毕竟她的心已经自愿转向他了。 能够和心所爱的人,携手共向人生之路,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 “今晚,我还要去你那里。” “你上次赖在我家睡还不够呀?” “你没损失嘛。你睡床,我可是睡地板,太不懂待客之道了。” “你真是皮痒欠扁喔!我还请你睡床呀?” “嘻嘻,其实能一起睡才是最好的。” 倪云裳往管号的脑袋敲了下去,这家伙真是愈来愈露骨当有趣了。 “好啦,我只是想聊聊天、泡泡茶、下下棋呀。” “狗头!你上次也这么说” 然后引发的种种误会、风暴以及痛苦,她半个字也不会说她已经决定专心爱管号了。他们开心地聊天,早就忘了周遭的一切 看着倪云裳和管浩仰打情骂俏,状似愉快的模样,汪嘉骏的心如同被尖刀一片片地割下来。这是他自找的,他还是不能阻止自己跟踪着她。 然而一路下来,看着管浩仰抚摩她的脸,紧握她的手,和一副激情渴望她的模样,他几乎想过去杀了他!看来他们的感情真的非常不错小衣呀小衣可笑的是他只知道她这么多,只知道她别号小衣,竟然连她真实姓名都不知道。 她的确有本钱值得男人深爱,不论外在,还是内在。他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但点滴在心,更是流血在心。 “哟!我的大情圣,怎么在这里借酒浇愁啊?” 惆怅至极的心情被突来的娇腻女音打断了。 “怎么会是你?” 真的是她! 有多久不见了?江嘉骏一时太惊讶了,霎时间回不过神来。 “不然你希望是谁呢?是那边那位动人心弦、亮丽可人的女孩子吗?嗯,身边还有一位英俊的护花使者陪伴哟,嘿嘿,你这大情圣也有踢到铁板,追不到的女孩子的时候呀?” 她是秦可晴,明艳的脸儿盯着他。曲线毕露的身材,夸张流行的打扮,一派自然、大方地坐在他对面 她和从前实在太不一样了。 她当时走出自杀伤痛,曾经远遁美国,他们就没有联络了。令人欣慰的是,她从美国回来后,曾自动和他连系,而且见过两次面,这就表示她的心结打开了,而且可以成熟地看待往日的幼稚。不过两个已经阅历世事及岁月磨难的人,都深知对方的想法及心情早已不复往昔;两人也根本就没有想要重新再来的念头或意愿真心做对方的好朋友,才是他们想要的位置。 “小晴,别糗我了,我根本不是什么大情圣。” “你是。在那个时候,对于我来说。” 就是那段过去即使早已事过境迁了,对方也健康快乐了,还是会让他觉得有遗憾。 “小晴,我知道我当时伤害你很深” “岂止很深,那个心中的伤口常在午夜梦回时,突然又裂开呢!” 她现在还有心中的伤口? “你不要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骗你的啦!你怎么还是这么好骗?一点长进都没有。”秦可晴向他吐了一口凉烟:“最好唬的呆瓜非你莫属。外表一副刚强的冷硬,内心其实温柔得不得了十多年了,我经历多少风风雨雨呀,现在回顾以前,那只不过是小case。” 她刻意瞄瞄倪云裳那边; “那女孩看起来很清纯喔,都不像我当时的辣妹騒包。喂,你何时换了口味了?” “你也不见得多高明。”汪嘉骏苦笑了:“连你也被她骗了。哈哈,她一点都不清纯,她是更高段数的辣妹和騒包。” “喂!你别再喝了,我看你毁了啦,从来没看过你陷得这么深。” 秦可晴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他。他整个人,几乎摊在她身上。她扶住他经过那两人身旁。“今晚我要你陪我。” 他拈着她的下巴,眨眨眼睛在说原来这家伙在借酒装疯嘛,为了这个女孩子? 从来就知道他是个灌酒高手、酒量特好、千杯不醉的。 “嗯,讨厌啦,说这么大声!”秦可晴和他有足够的默契,就陪他演一场吧,他一定有不由自主的原因及理由。他的理智不脑控制他的冲动,这也是前所未有的事啊,若不顺着他的心意,他也实在太可怜了 谁教他们已经成为“真的”好朋友? “我就喜欢你这样坦白直接!不像有的女人,外表清纯,骨子放荡” “你是指我外表也放荡哟?你坏死了!” “宝贝别生气喔,语病语病,等一下我绝对会舒舒服服补偿你的喔!”汪嘉骏风流地捏捏她的脸颊,两人几乎当众亲吻起来。 看到他俩旁若无人,视若无睹的经过,倪云裳的脸色发白,管浩仰则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真的是人不可貌相看来我的识人功力,还是有待修炼。我一直以为他至少是正人君子云裳,他就是汪嘉骏。” “喔。” “他还没有找你吗?” “嗯。”她连续对管浩仰撒谎。这已经是必要之谎。而且她被刚刚的画面震慑住了,根本到现在还无法思考。 那个女孩是谁?他们为何如此亲密? “云裳你还好吗?怎么脸色突然发白?” “我突然头晕,可能出去玩那三天感冒了我想先回去了。” “好,我送你。” 看着管号不疑有它,还对她殷勤扶持。倪云裳已经快要装不下去。 她永远对不起管号看来是千真万确了。 避浩仰不是替代品,她不能害了他。爱情不像事业,可以决定爱或不爱爱上,就是爱上了;而不爱的若是勉强结合,反而是糟蹋别人的情感,妨害别人追求真正的幸福。这才是极为可恶、极为残忍的事。 原来,汪嘉骏对她的影响力,已经超乎她所脑控制的深刻。 倪云裳深深悲怜自己的情路艰辛。 “目前全球的主机板,以及笔记型电脑的电容器需求量增加,所以我们公司科技部门下半年的营收会再创新高。还有我们的网路股一枝独秀、丝毫不受美方卖压沉重的影响。” “好了,好了,嘉骏,我知道你的专业能力很强,但这些,不过只占杰洛秋尼三分之一的生意而已。” 汪嘉骏完全了解老板在指责他什么。 “一个小女人罢了,我就不相信找不到她。” 小女人?相当不简单的小女人呀,汪嘉骏在心中痛苦地说,当然外表仍是一派镇定。 “董事长!我上次就向你报告过了。因为这女子是领终点费,属于临时打工性质的,所以我们都已尽力了,但还是找不到。” 避浩仰深深地望了汪嘉骏一眼,这家伙到底有何居心?他不相信他的能力这么差,这么久了会找不到云裳 难道他在刻意隐瞒什么,甚至企图什么? “算了,浩仰,你查的结果怎样?” “伯父,对不起,我也动员了最大的搜寻,但真的是找不到她,看来对方是有意要痹篇这件事。” 倪傲天大吐一口气,实在郁卒。 “好吧,好吧,连你都这么说,只好算了。算她会飞逃谳地、隐身术,算我没这个命赚这笔钱。” 轮到汪嘉骏深深地看了管浩仰一眼。老板对他的信赖不如他,这使他不是滋味,不过这也当然,他又不是驸马爷。 但她就在他身边,他到底有何居心?难道这么大笔金钱的诱惑,也比不上他俩爱情的深厚坚贞?愈想愈令人妒火中烧,愈令人心痛至极。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真有趣,他们竟然彼此交相贼!只为了一个千变万化的女人? 倪傲天终于忿忿地、又无奈地结束了这场会议。会议中所有高级主管都捏了一把冷汗,还好没有拿谁来开刀。驸马爷对主子的影响力果真不小呀! 避浩仰和汪嘉骏两人心照不宣,继续留在会议室里。 等到旁人都走了,他们才摆出对峙的态度,流露着观灿谠方的眼神。一个斯文英挺,一个冷酷帅气,但他们内在其实都有对方的成分:他们都是聪明、理智,极有能力的。英雄所见略同之中最大的遗憾,竟是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你应该知道她在哪里。”管浩仰知道他必须先开口,毕竟敌暗而我明。 “没错。”他冷冷地回答。 “为何说谎?对董事长,说得过去吗?”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江嘉骏冷酷地笑了:“你和‘她’在一起,十分愉快,对董事长和她女儿不但是说谎,而且更是说不过去。” 避浩仰心中一惊。他只是随便套话,但看来汪嘉骏知道的不少。他一定有跟踪他们 “不过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汪嘉骏的双眼,炯炯有神地盯住他。 “为什么?”管浩仰也不示弱地回视他。 “因为我爱上她了。” 避浩仰的眼睛眯起来了。这家伙说的是真是假?他最直觉、最不希望发生的事,真的发生了吗? “你的眼光像是要杀了我。不行喔,做生意若这样,不够内敛沉稳。”汪嘉骏冷冷地激他。“她,不是生意。她值得我忘掉所有内敛及沉稳。”管浩仰说得坦然。 汪嘉骏不禁心中惊讶,看来他对她是真心真意的,差劲的是他,碰上了她,什么吃醋嫉妒的劣根性都出来了。管浩仰呀,你绝对是我最可恶,但又最可敬的对手;但令人不解的是,他为何还要恋栈驸马爷的地位? “看来你已经找过她了,而且不止一次。”管浩仰说话了。而云裳竟然对自己撒谎,为什么?“何止找?我们的关系,根本不止如此。”汪嘉骏是真心、是刻意,也是挑衅:“不过我会保护她的,用我的方式。不论她现在和你有多好,我也不打算放弃她,你最好有充分的心理准备。”汪嘉骏盯紧管浩仰,眼神透露绝对的坚决。 避浩仰的拳头捏紧了,他真的碰上了一个来势汹汹的情敌。 “我欠老板的,我今年一定会全部还给他,我刚才已经还了三分之一了。”汪嘉骏自知这番话必须打折,因为这其中一半是多亏她的抢救她擅改的那份报告呀。 “你没有资格追求她!”管浩仰并不关心他刚说的那些,他开始激动起来:“你上次在餐厅的恶行恶状,显然是一个用情不专、拈花惹草的男人。” “你凭什么说我?你更没有资格追求她!”汪嘉骏亦心情激昂、咄咄逼人地说:“你为什么和她在一起?你不但欺骗了老板,更辜负了他的掌上明珠。我不须向你解释我的恶行恶状,就像你不会向我解释你的自视清高,脚踏两条船一样!若她想知道上次餐厅发生的事,我求之不得,我只在乎她、我只须解释给她听。” 汪嘉骏平日的话实在不多。但真要他说起来却是辩才无碍。 “你不必自作多情了,她有我!至于我们的关系,更不是你这个外人,可以想像及介入的!”管浩仰也爆发了。他的口才绝不输他,只是他必须守住云裳的真实身份。这是绝对必须的底线,因为这是云裳达成梦想的顾虑呀! “但是你还有董事长的女儿要你负责任,所以就看你如何权衡轻重了,我还是有机会的。”“你!” 避浩仰第一次只能无话可说。他不能泄露她的秘密,他再次提醒自己。 “我不是个品行高尚、一路顺风的人,不像你这位天之骄子。但是我绝对不会轻易地对你甘拜下风的只因为她值得!” 即使她现在还有管浩仰,还有之外的其他男人、甚至还有更多浪荡行为他都不在乎了。只要她从今以后,愿意全心全意只爱他一个人,之前的一切全部都不重要。这是他这段日子以来,痛定思痛、念兹在兹的结论。 他发现只有这么做,他的心灵才能完全释放,心情才能完全平定,生命才又回复意义;毕竟,要忘了她、要不爱她,是更困难、痛苦的事情呀! 当然这些话不须对管浩仰说。他双手插入口袋,一派潇洒地离开办公室。 避浩仰却开始心慌意乱起来了。 若汪嘉骏是贪得云裳的财富,那还好办,但他现在根本还不知道云裳的真实身分,而且更糟糕的是他竟然对她动了真情;可以如此摊开、剖白自己的感情,不顾一切和他对上。 不,不能! 他不能这样处于挨打的地位,他爱云裳已经太久、太深了。必要时他要和她取得共识,公布她的真实身份也无所谓了。 还有最重要的关键是:为什么她从不说出他?她明明知道他的。难道她真的也对姓汪的 想到这里,管浩仰的心情瞬间撕裂,好痛苦、好难受。不可以、云裳你不可以这样对待我!避浩仰狂乱地把十指插入浓密的头发里 云裳呀云裳,你可知道,你若爱上了别人,那便是我生命中最不能承受的重了,那便是我心中一辈子永远的痛,你要我如何自处、情何以堪? 偌大的会议室充斥了管浩仰的慌乱。 而倪云裳怎知道,当下有两个男人同时在为她欢快、为她忧呢? 第八章 cloudiar,就是云常: 怎么样?师父我中文学得很棒吧。现在的梯数不只会讲,还会写了,我势在太了不起吧!还有,我要给你这个弟女一个天大的惊喜!我最近在环绕世界,随死可能到台湾去找你,高不高兴? 我们好久没碰面,没聊天了,只是一支都是e-mail来e-mail,去,妹到快要烦思我了。 我好想你,想到又可以把你搂在怀里,东南溪北到处玩,我就高兴得快要鸡飞狗跳了。 好了,不要ㄌㄢ跑,我就来了! 你的帅父 白痴师父,这有什么好了不起?错字连篇,还自创词语,真是彻底地败给你了。 这段日子被两个男人烦心得要死,好久没看e-mail。师父也真天才,要来的日期也没讲。什么叫随“死”可能?不过倪云裳也不禁甜甜地会心一笑,他总是出其不意这就是师父的作风呀! 他来也好。她最近真的过得很糟,需要有人来转移她的注意力,陪她吃喝玩乐到处做“功课”开导开导她混沌的心情 才沉浸在与师父过去欢笑的回忆里,就听到有人在楼下大喊奇怪的腔调: “cloudiar云常云常cloudiar!” 不会吧?这不可能吧!她赶紧冲到阳台往下一看 老天!眼前真的就是她的超级“帅”父,这个疯子! 倪云裳只好五步并做一步,快速地把这个金发碧眼、高大威猛,性格却异常顽童的超级师父带了上来。 “你也拜托一下,门口有电铃不会按哪?左右邻居阿公小孩,都被你这个外国人吓到了,还有我叫云裳,不叫云常,是你的弟子,不是弟女。怎样?中文很难学吧,别得意得太早。” “搞不懂你们中国人。男的叫子,女的不就叫女吗?就像男的叫孙子,女的不就叫孙女吗?”“对对对,师父好聪明哟!但是语言是约定俗成的累积,没有一定的规则可循,你的母语也是一样。” “你在讲什么‘月饼俗仔的累鸡’呀?不要一下子说的太难,帅父我听不懂啦!”“是‘师’父!” 倪云裳呵呵大笑起来。他没变,还是这么超爆笑、爱搞怪的家伙。 师父的行李只是一个小背包,真是标准射手座的爱好自由、不被拘束,哪像千里迢迢从地球另一边过来的? “克劳蒂亚,你看到我的e-mall觉得怎样?写得很棒吧!” “待会每个错字订正十遍,保证你的手会断掉。” 帅帅的阿笃仔吐吐舌头。弟女严格的时候还真是不“狗”言笑呢。 一进门,师父的长手长脚,就全部摊在沙发上,真是自在地像在他家一样喔!而且还真是会挑时间来,故意在这种吃晚饭的傍晚时刻。 她忙她的,而他也乐得休息。她的房子小,在不同地方也听得到。 “李奥,你怎么有空环游世界呢?” “还是为了躲人喽!” “唉了解,可怜的师父。”倪云裳一听就懂。 他们在美国时会那么要好,主要原因之一也实在是因为同病相怜患难见真情呀!当然性情的契合、旺盛的好奇心、喜欢玩耍的游戏心情、想要学什么就必定要学成功的好强本性,都是他们成为亲密师徒的众多原因。 后来,她才听说牡羊座的人会和他这种人很合。倪云裳才不在乎什么星座互相速配或铁定相克,合不合是靠真实相处,而不是靠几本书几种统计说说。 所谓没有不合的星座,只有不合的人。 “你呢?你老爸还是老古板,不能接受你是女强人吗?pipe还是不放弃你?躲在自己家的公司,应该没问题吧?” pipe是管子。李奥都是这样称呼管浩仰。只是他明我暗只有师父知道管号,管号从来都不知道他。 “中国人说:”山河易改、本性难移‘,反正不管我爸怎么想,我还是我,我一样要做我自己。至于问题是有,只是问题不在被我爸发现,而是烦人的算了,现在不想讲你不是从我们分开后,就一直吵着想吃我做的中国菜吗?上菜了!“ 李奥的注意力一下全被她的菜吸引过去。“噢!云常,不,云裳,你的动作真是快狠准呀,我真是爱死你了,小可爱!” 说完马上把倪云裳抱在怀里,用力地香了她一个。师父还是这么热情如火,不习惯都很难。 “哇,好香,好香!这些是什么呢?” “这个是油条澎湖丝瓜、芋头鸡肉油葱煲,那个是豆酥鳕鱼、生菜虾松,还有一道牛肉蕃茄汤。” “哇哈,棒棒棒!” 其实李奥才不在乎这些菜的名字,只是“么鬼假细力”客气地问一下而已,倪云裳清楚得很。最重要是好吃得不得了的滋味,马上可以痛尝,不必“梦里只有回忆、口里只有唾液”了眼前的色香味,让他一连扒了三碗饭。 “师父,你是饿死鬼投胎的吗?好像才刚从衣索比亚回来一样。” “你好厉害,竟然猜对了,bingo!” 倪云裳吐了吐小舌,对于师父,没有不可能的事。 “只怪飞机餐太难吃,旁边的女人太难看一点都不像你那么可爱,所以饿到现在。” 她看他痛痛快快、胃口极好地大吃特吃,之前烦躁的心情,不由得轻松很多。 “你干嘛不吃?你有心事喔。” 倪云裳双手撑着脸蛋,看他继续饿虎吞羊。 “还是师父厉害,最了解我了。” “没关系,等一下带你出去玩喔,乖宝宝!” “好”倪云裳大笑出声。谁带谁去玩哪?才刚到台湾来的臭屁家伙,李奥真不愧是她的好师父,清楚她的个性:知道她想讲心事的时候,自己自然会讲出来,他才懒得鸡婆多问呢。 等一下,他们一定要high到底! 倪云裳带着李奥“城市走透透” 首先吓到他的是,台湾的夜晚竟然热闹到这种地步。人声、车声、到处喧哗,简直是不可思议!不像他们国家那边,晚上七、八点天还光亮亮,街上商家行人却大多“安息”了 她先带他到华西街,去看中国人独步全球的杀蛇功夫,看得师父目瞪口呆;然后带他上圆山看夜景,万家灯火、霓虹闪烁、让师父啧啧称奇;再来带他上kiss跳舞,辣妹之多激得师父差点给他跳断腿;最后再带他连闯三家pub,让师父打牌、喝酒、听band全部一次过瘾个够。 “我不要回去了,我要留在台湾。这里太神奇、太爽了!” 什么字眼不好学?连“爽”也会了。 “师父,你喝多了吧!” “开玩笑!这点酒算什么?”李奥的酒量极佳,本来是没有问题,但他还是醉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今晚的收获真不少,看中意的对象好多喔!我爱台湾、台湾真正好!山上有树林、地上长青草;鱼儿水中游、鸟儿树上叫。我爱台湾、台湾真正好”李奥搂着云裳的肩,唱起台湾歌来,还自己改编咧,真是超级天才。连台湾当地的儿歌都会唱,他的确非常认真在学中文哪。 只是她现在真的像只小鸟,被他夹在怀里。午夜两点的台北街头,还有人亢奋成这样? “好了、好了,就快到家了。”但是有人在等她 是管号! 本来他的脸色还很平和,但一看到搭在她身上的外国男人,还浑身酒气他的整张俊脸全部变色。 “云裳,他是谁?” “他”倪云裳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个状况太突然,认识师父的过程又太复杂。 “云裳,他才是谁呀?长得俊是俊,但为什么一副要揍扁我的样子?真是讨厌。” “没错!我是想揍扁你!”管浩仰咬牙切齿蹦出声来。他一直以为他的情敌只有汪嘉骏,云裳没透露的也只有他,但现在看来他根本不只一个情敌。天呀!他会被不安全感折磨至死。 “mygod!他会听,还会说我的” “本来想提醒你,不过来不及了,所以坏话不能乱说。”倪云裳只能放马后炮,对师父悄悄地说。 “云裳!你要带他回你家?” “是的,都这么晚了,但请你相信我,我和他纯粹只是朋友。他千里迢迢从远方来,我不能不管他。” 云裳说得真诚又镇定,但要教深爱一个女人的男人,如何在瞬间就能相信这种话?更何况他们看来这么亲密,又更何况 “那么,汪嘉骏呢?也只是朋友吗?” 唯独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尖锐问话,倪云裳一时无法平静回答。 “管号我” 看来他已经发现他们两人了。她满心的愧咎感如同潮水,排山倒海而来,不知如何以对。管号对不 “我懂了。云裳,原来我还是不懂你,不懂你的心在想什么?不懂你的情到底给谁?” 避浩仰的眼睛竟然微微发红了。 毕竟这个刺激太强、太深了,她知道。熟悉了二十几年的女孩,原来也只是自以为是的熟悉罢了。他竟然比不上才见面几次的男子!这要他如何能接受? “原来你早就和汪嘉骏有接触,原来你一直在骗我!既然如此,我还能相信眼前这一切吗?” 再也没有心情和她讨论是否继续隐瞒她的真实身份因为不再有意义了。毕竟情敌不止汪嘉骏一个,隐不隐瞒都不再重要了。什么叫防不胜防,什么叫心如刀割?这种痛苦是不能停止的梦魇。 避浩仰带着伤心欲绝的眼神,深深地看了倪云裳一眼,然后颓然上车,绝尘而去。 “你们台湾的男人都这么容易激动吗?”他知道刚刚那个是pipe了,只是他和她对话含意超难的,什么便不便、王家居的,他简直是有听没有懂。 倪云裳根本无心甩师父的鸟问题。 她只能苍白着一张脸,望着管号的决然离去。 一大早起来头痛欲裂。 倪云裳并不是因为酒喝多了,而是一整晚都在想管浩仰伤心欲绝的眼神。她真的对不起他。 她今天一点都不想去上班,她是个罪恶深重的女人 避号是她生命中烙印最深、相处最久,是亦兄亦友的男人。从小,他就知她、解她。她欢快时,他比她更高兴;她忧伤时,他比她更难过。他是她同甘共苦、互相分享最重要的伙伴,也是她度过低潮挫折、父母不能谅解之时,最重要的精神支柱。而今连他都误解她,这教她心头活生生像割掉一块肉。 也不能说是误解,误解只有对李奥呀,这不是问题,她可以解释,不能解释的还是汪嘉骏! 毕竟她对汪嘉骏有了男女之情,已经是不能否认的事实。这让一向对她情有独钟、对她情深意重的管号,怎能接受?怎能安定?加上她又绝口不提,这不就摆明了自己的心虚? 所以,昨晚她和师父亲密热情的表象,当然教他不能听得进去。她的表现的确令人感到动摇、无法信任了呀。 不,不行,这样再烦也没有用。 她一向是乐观积极的倪云裳,她会解决这一切的。她从小就喜欢郝思嘉的名言:to摸rrowisanotherday!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她会挽回他们之间深厚情谊的,她会让管浩仰了解体谅所有情况的,甚至有可能是关于汪嘉骏? 想法已定,心情也好些了。奇怪,为什么对管号,她调整自己情绪的速度要比对“王家居”快这么多?难道她和“王家居”真的是所谓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吗? 咦?李奥呢? 地板上只有凉被枕头他跑去哪里了? “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咧今天洗澡,要洗热水;不洗热水,洗不干净!哇咧!”外国人的习惯总在早晨冲澡,她这才想到;更何况他又哼的这么大声,连这种洗澡歌他也会,他到底学到多少有的没有的?倪云裳憔悴的脸上终于有着一丝笑容,她跨过乱七八糟的地板,哪有给他这么好命?等一下让李奥自己收拾。 倪云裳打起精神走进小厨房做早餐。 “哇!好香,好香!”师父冲了出来,看到她弄了一大盘看起来好好吃的食物:烤土司夹起司鲔鱼生菜、太阳蛋和热狗火腿水果沙拉,还有香喷喷的咖啡噢!他在台湾,不但会玩得爽死,也会吃到肥死。 “拜托,你除了好香之外,没别的形容词呀?真是学艺不精,例如要说:这些美食看来好色香味俱全,真令人垂涎三尺呀等等,懂不懂啊?哇!你在干嘛?”倪云裳马上惊声尖叫:“拜托你也穿下衣服哪!” 李奥头发还湿漉漉的,露出浓密的金色胸毛,下半身只用大浴巾随便围住。干干净净的脸上,看来十分神清气爽,性感迷人。 “云裳,你几时变得这么保守呀?你以前不是看过我穿比基尼小泳裤?!” “废话!那是为了游泳。”东方女孩还是有趣多了,他忍不住又要香她可爱的小红脸。 “你看起来比昨晚进来时的气色好多了,我真怕连地板都没得睡哩!的确是我了不起的弟女,不,弟子,振作的速度很快,真是名师出高肚。” “是高‘徒’啦!” 正在上了餐桌,疯狂李奥又要大块朵颐之时,电铃声竟然响了。怎么会?管号对她还有心结,不可能是他对了,一定是孟铃铃,她今天又没去公司了,上次自己失踪三天,她就每天都来找她。 “铃铃,你太夸张了吧,不过才早上十点多”倪云裳打开门,但是轻快的声音倏然停止。 不,不可能! 怎么、怎么会是汪嘉骏? “云裳是谁呀?” 李奥几乎是光溜溜的,就边走过来,边吃边喊到底来者何人呀? 汪嘉骏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又看到了什么? 一个只围住下半身的性感外国男人,一顿飘着香味的丰盛早餐,一个穿着睡衣慵懒中带着甜美笑容的女人,一个乱七八糟的房间 老天,别再折磨我了。 他本来是今天一早就要把她找到顶楼好好谈清楚的。因为他这段日子以来,每个晚上都是煎熬无眠的,他真的再也受不了了。他要鼓起勇气打破上次他冲动“侮辱”她所造成的僵局,他要向她道歉他不可理喻的“条件”他 结果现在,他觉得自己又快要疯了。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全部调适好,准备好好重得她的心,好好和她共创未来,好好结果现在 “我还是太小看你了!”汪嘉骏两道剑目狠狠射向那个浑身长毛的外国男人,以及她:“又是不一样的滋味了?你实在是太厉害。怎么样?有比我,或是管浩仰,抑或是其他男人高明吗?” 他的心理建设,在看到那个外国男人的一瞬间,全部分崩离析、消灭殆尽了。他的理智又被嫉妒狠狠烧光,他的猜疑又让自己满嘴刻薄了。 “克劳蒂亚,我现在可以确定你们台湾的男人,确实太容易激动了,难怪你们立法院真的好热闹,不时在打架嘛!这男人长得是帅毙了,但又来了,那种想杀了我的样子,真是教人害怕又不爽。” “没错,你是应该害怕!” “天呀!他也会听、会说我的哇咧!你们台湾人全都是语言天才耶稣基督!”这次不必轮到她提醒,他早就用手赶紧遮住嘴了。 倪云裳没听见师父在嘀咕什么。她早就又被江嘉骏气得快要晕眩,这男人又在轻蔑她、侮辱她了。 “请你出去,这是我家。”忍着,绝对要忍着。 “我当然知道这是你家,你可以带回一堆老、少、黑、白的情夫回家!我万万没想到我的身边,就有女人是现代武则天。你了不起!还想搜集我吗?应付得了我吗?我可是最难缠、最贪得无厌的雄性动物。”汪嘉骏刻意一脸的色欲。 “你”不行了。她觉得自己快要倒下去,但她还是硬撑说:“一个在大庭广众前风流,在女人堆中打滚的男人,还有资格教训别人?你为何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咱们顶多彼此彼此,半斤八两,你就少开尊口吧!你现在就给我滚!” 再也没有力气解释了,太痛苦、太痛苦了。宁可日后生命中不再爱人,一辈子孑然一身,也不要再受这种罪了。 “我说完这段话,自然不再打断你们的好事!”他激动地抓起她的手腕。 “你干嘛!欺负人吗?”李奥把云裳的手抢了回来。 “会说中文?不错嘛,追我们游戏女王的男人们,水准几乎都不差,除了施达昌那败类是女王饥不择食的例外还有阿妹、小衣、克劳蒂亚你的花名还真多,你自己可别弄混了。” “汪、嘉、骏!你走”她锥心地喊。 没想到他竟然换了另一种口吻: “本来今早来找你,是以为自己想通了。不管过去,你有多少沧海桑田的经历,只要现在及以后,你愿意把我当成唯一我就会满足得疯狂大叫,我就已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能再说:“但眼前的事实,只能告诉我该醒了,我没有那么大的力量改变你。我太自以为是,太高估自己有足够的影响力及包容力。因为你是这样的游戏人间,你根本无法将一颗心完全给我、只全心全意爱我一个男人我再努力也只是徒劳无功。如今我已经心灰意冷了,我再也无力承受这种折磨任何一次我不能不放弃你了!” 倪云裳听到他突如其来的心声告白,完全张大了眼。 他对她凶,她可以更凶,但他一温和,她就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了。 “但我不会忘了你的,小衣。就算我在你的生命中,只是一个渺小的过客,只是一段点缀的插曲,就算你以后早就忘了我我也会珍惜自己生命中这段最刻骨铭心的回忆。因为,我是那么深深地爱过你!” 又是决然欲碎的眼神,但真正更教她心痛心碎心发狂!别,别说“爱过”这话太残忍、太残忍了。 汪嘉骏最后再一次深深看她,像是诀别。 不要就这样离开我的生命、我不要呀!但是,他终于还是毅然转身离开,倪云裳颓然欲坠 “云裳,我发觉你现在的脸色比昨天晚上还严重,虽然我听不太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你更在乎这个叫王家居的男人。”李奥似乎看懂一些事情了。 倪云裳只能心碎地笑一笑,那模样比哭还难堪,她的头好晕喔 “我想我的存在是麻烦的根源,他们都误会了什么。我看我还是不要住你这里好了,虽然这里有吃、有睡,十分快乐。” “我也不要再住这里!我想要告诉你所有的事李奥,带我走” 她真的就这样体力不支心力交瘁地倒在师父毫无预料、差点吓死的怀里。 又是震宇每个月的高级主管会议,但汪嘉骏和管浩仰再也没有心思听下去。因为他们所有斗志、理想,在霎时全消失无踪了突然不知人生这么努力拼命,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们心目中的女人呀 “至于人事部要报告的最重要事项,是震宇日前决定开除企划部长施达昌。”人事主任像是自己立了大功,得意洋洋地说:“因为他贪污贿赂、亏空公款,又威胁恐吓多位女性,于公于私都是败坏公司名声及女同事安全。多亏总附五孟铃铃小姐的勇敢指认及充分证据,我们才能再无后顾之忧,彻底查办并且处分施达昌” 这倒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好事。 震宇内部其实一直想抓到施达昌的把柄,但总是苦无机会及明确证据。今天有人敢勇于出面,真是老天有眼孟铃铃那个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小女生,竟然也有这番胆识及智慧,再次验证了人不可貌相。 汪嘉骏和管浩仰同时心有所感,在会议上极有默契地互望一眼。他们当然都知道孟铃铃,乃是因为“她”的关系,但是“她” 同时,两人也极有默契,再次泄气。 因为这种事顶多让他们高兴,不,分心三秒钟,他们想的还是今早,或是昨晚令人难受发狂的每一幕 下午茶时间,两个原本是敌对的男人,竟不约而同一起上顶楼“散心” “你看起来很不好。” “你也是。” 两人不禁同时苦笑。 “是为了她?” “你也是吧。” 都是。但实在没办法多说,这一切从何说起呢? “是因为其他男人?”汪嘉骏和管浩仰竟然同时试探对方一样的话,他们不禁讶然惊视。 “是外国人。” “没错。” 被了。这样就够多了。两个都好面子、讲自尊的男人,无法再多说更多。他们各自沉寂在自己的伤痛里,也不知如何再正视对方的表情。 而顶楼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是孟铃铃。 “喔,你们好”她两个男人都知道,也都见过,但是不算认识。不像阿妹虽然看似平凡,但异性缘好得受不了。孟铃铃就是和帅哥,不,男人就好,没有缘分呀,现在还不是托阿妹的福,上来喂阿猫阿狗,否则连看也看不见哩!还有不知道阿妹今天又失踪到哪里去了?等会下班一定要去她家找她。 “咦?喂好了呀!” “是我喂的。”汪酷哥开口说话,他这么有爱心真好哪!黑瓶仔装酱油,看不出来哩 “孟小姐,你能勇于揭发施达昌的恶行,真令人佩服。”这次说话的是乖啤扮。 她今天是修得什么正果?两大帅男竟同时对她说话。孟铃铃心跳得好快,又害羞又窃喜。“你是阿妹的男朋友嘛!不,她说是青梅竹马啦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会知道我的事。你跳槽到震宇工作啦?” 青梅竹马?跳槽到震宇?汪嘉骏敏锐观察的眼神出现了。 避浩仰突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却见孟铃铃继续说: “根本不是我勇敢,全部都是阿妹的功劳喔!都靠她牺牲色相,打扮火辣,不但收集资料,还准备精巧的摄影机、录音机、照相机等等奖励金不应该给我孟铃铃啦,我拿得好心虚,而是应该给阿妹啦喔,她其实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倪云裳喔” “孟小姐” “不要再说了”这句话,还是来不及说。这个看起来秀气斯文的女孩子,怎么说话兴头一起,也像连珠炮一样? “怎么了呀,管先生?” 文质彬彬的管浩仰会突然叫她的名字,还真是教她心头小鹿乱撞呀。 “管浩仰你”汪嘉骏也不禁开口,而且提高音量了,原来她就是倪云裳!原来她就是倪傲天的唯一子嗣、掌上明珠、独生女儿! 原来呀,原来! 但亲近老板的人都知道,她根本是个不被看重、不必接班的傀儡接班人所以一般震宇的员工,根本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更遑论真实身份及姓名。也只有他们核心人物,才能知晓一些内幕。 所以,她根本不是管浩仰的情妇,而是他差一点的未婚妻呀!她根本不是什么风尘女郎,只是为了要“消灭”施达昌那老贼头呀! 他实在是千错万错,只怪全被嫉妒冲昏了头。他到底要如何赔罪、如河弥补?而管浩仰,你瞒得很辛苦吧!多亏你能守、佩服你能忍,还有阿妹、小衣,全部都只是她的不同面貌,那么克劳蒂亚呢想必也可能只是一场误会? “地板对,是地板、太好了!”汪嘉骏大叫了,连管浩仰都搞不清楚,更何况是张开大嘴、满脸迷茫的孟铃铃。 那是她的小小住处,那是乱七八糟的地板!那绝对是那个长毛男人所睡的、亲爱的可爱的地板。 他实在要被自己的吃醋猜疑的狭隘心胸给害死了。他振奋地冲下楼去 而比较不幸运,没有任何线索可以思考的管浩仰,还得再自我折磨一段日子了。 而一旁的孟铃铃,更是满头雾水了 第九章 “喂喂,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消息!那个法国老头杰洛狄尼忍不住要来万里寻妻了,更重要的是他最帅的小儿子也要跟着来哩!”课花挥动着红到惊人的十只手指头,又在到处嚷八卦。 “你高兴个什么劲?寻妻又不是寻你,小儿子最帅也轮不到你夹来配!”痘花挪动更见惊人的肉粽身材,更犀利麻辣地吐槽。心中的哀怨和外型的宽度,呈绝对正比。 “你”“怎样?” “你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你没吃过榴莲也该知道榴莲臭!” 是每日一吵时间,但不知道在吵什么?因为,再也没有无辜的第三者,可供她们共同迁怒、泄愤了。 阿妹已经一个礼拜不见人影。课花痘花不禁同时委靡不振,连架都吵得没有从前带劲,因为没有这位受难者,吵得实在不痛快、不精确。 孟铃铃也觉得好沮丧。 本来想向阿妹炫耀自己那一天千载难逢的桃花运但她这次失踪得更久了。她憋了七天、整整七天呀 “整整七天,云裳会去哪里?” 避浩仰也一样焦急地在找寻她。 这一个礼拜以来,他终于能够静静思考一些事情。当她面对他,回应有关那个外国男人的事时,她是镇定自若、真诚坚定的;但只要一提到有关“汪嘉骏”三个字,她就神色一变,明显得欲言又止,表情更是一片心虚内疚。 这个差别是当时激动的他所没有细想的,而现在想来特别迥然清楚。 所以他的敌人,看来还是只有汪嘉骏再三反复思索,心中愈来愈笃定。 只是,不管云裳何时才会出现,他们两人长久下来稳定的关系,真的是被姓汪的介入了;而且影响力之大之深,使他对未来愈来愈没有把握这个三角习题他的胜算看似不大呀,毕竟云裳从来没有隐瞒对他如兄长的想法但只要一想到争不过才出现的男人,仍教他情何以堪? 他还是无法摆脱这个注定的痛苦。 而汪嘉骏也急得满心发狂,怎么样都找不到她。 愈冷静下来,愈感觉到她的单纯以及真挚不断浮现在脑海。不论以前她用何种面貌呈现,她都一再拥有这种特质只怪他太心急了、脾气太差劲了,心胸太狭隘了;双眼不但被误解蒙蔽,理智更是被嫉妒烧光。如今点滴回想,他实在是有够烂的情人 情人?她还能对他认定这点吗?他已经不敢奢想,只求她可以给他机会,让他挽回,不管要用多久时间。 保持距离才能看得更清楚,这是她失踪的用意吧! 她还是比他这个愚钝可恶的男人聪慧、敏锐,有远见得多了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她就像一朵云彩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会飘到哪里呢? 江嘉骏几乎忘了还有好多正事。 今天下午要召开一个临时动员会议,不,应该说是一个盛大的欢迎会。原来是法国佬杰洛狄尼今天中午才通知,说他已经到达台湾了。 整个震宇的高阶主管,都如同进入备战状态,连老板倪傲天也谨慎其事下令,与会者千万不可有一个迟到,而且所有会场的布置、食衣住行的安排、吃喝玩乐的招待简直是急速动员,发挥最高效率,样样齐备又顶级。 那老头来台湾到底为了什么?震宇不是老早就回复,找不到那个救他的女恩人吗?而那笔大生意,他也因此斩钉截铁地说,不会和震宇合作了。难道他又回心转意? 而且据报,他真的带了他小儿子来了。 那老头的想法实在没有人可以捉摸得住呼风又“换”雨,给雨又要大晴天,真是一个古今罕见的大怪胎。谁知道他冲来台湾到底要做什么、在想什么?不过既然来了,还指名要再找震宇,老板当然高兴得很,就算有一丝一毫的希望都是好事。 但是汪嘉骏和管浩仰却完全不这样想。他们只有一个念头: 第四个男人又即将要进来搅局了。 他们的脑袋还不够一个头两个大吗?情敌多成这样子,他们的情路真是艰辛坎坷、毫不顺利呀,更重要是女主角真的是杳然无踪了。 若倪傲天知道那女人,正是他女儿的话不知下巴会掉下几公尺? “不好意思又来打搅各位了。”杰洛狄尼依然用法文客套地说。 这人真是标准的爱用母语,即使英文已经是全球通用语言,他也不屑说任何一句。 大家也涸仆套地用灿烂的笑容回应,他正是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啊!只有汪嘉骏和管浩仰的脸是臭臭的。 原因无他,实在是长得一脸大鼻子小眼睛的杰洛狄尼,怎么能生出一个帅成这样的儿子?简直是布莱德彼特和强尼戴普的集大成啊!太没有天理了吧?云裳会对这种男人心动吗? 虽然已经深知她是有内涵、有智慧,不是只看男人外表那么轻浮肤浅的女人,但是对方条件看来真的不错呀,她又有什么理由不考虑呢?云裳虽然长得清秀脱俗,但天底下各式各样的美女那么多,这点根本不是绝对的吸引力所在。 她最可怕的吸引力,是男人只要一和她相处,就会情不自禁被她内在的美好特质深深吸引,而她自己还浑然不觉自己的魅力这种“爱上”才是最稳固、也最危险的。只要是身为男人的,都清楚这一点:喜欢一个女人的外貌很容易,但若真的喜欢上一个女人的内心,那就注定了你的陷溺。 汪嘉骏和管浩仰愈是想,心情就愈是沉重,因为他们都是典型的“受虐者”而且还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受虐,怪不了任何人。 “各位,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最爱的、最听话的好孩子安东尼昆。这次他特地陪我来台湾,帮忙我处理许多事情。”一听到“处理事情”倪傲天和手下人的眼睛都为之一亮,这其中必定少不了好处。 “杰洛狄尼先生,有什么是我们震宇可以效劳的,你别客气,请尽管说。”倪傲天当然更不忘藉着机会提到正题:“之前的那笔生意,若你还是愿意交由我们震宇来负责办理,那就更是我们的荣幸了。” 倪傲天真是标准在商言商的生意人呀,而且个性还更是海派,有话直说。 杰洛狄尼那老头又是莫测高深在微笑着。真是一只居心莫测,十分难搞的笑面虎。 “一切好说好说,我们的生意是有起死回生的可能,只要你们先做到下面这一点。” 丙真有转机“先”做到?也罢,别说先做到一点,就算十点都奉送,只要有任何机会就好。“请说,我们没有做不到的。”倪傲天又生龙活虎了,而且习惯性地夸下海口,早就忘了之前找不到那女人的窝囊纪录。 “我要震宇帮我找到一个人。”杰洛狄尼又笑笑,仿佛不想点醒他。 “呀,又来了?那个救命恩人吗?”倪傲天这才面有难色,终于恢复记忆了,所以神气一下消散。 “这次不是那个女人。” “那是谁?” “一个金发碧眼的,和我同文同种的男人,他叫亚历山大陶斯李奥毕诺亚许。”法国人的全名真是又臭又长啊。而且杰洛狄尼和他的儿子竟然同时换上严肃的表情。 “这个人实在太过分,我们必须处分他。”安东尼昆说话了。 “没错,他严重地对我的身心造成难以估计的伤害及损失。”杰洛狄尼竟然是忧伤又气愤地在说这些话。乍听之下的人,只觉得这种“怪老子”还能被人身心伤害好爆笑喔!不,请严肃。“若找到他,至少其中一半的生意,我可以答应震宇。”杰洛狄尼又在开支票了。虽然他开支票的动机都莫名其妙,但有一点很令人佩服的就是:只要对方真的做到了,支票绝不跳票。翻开前史,历历可考这也是全球商界,啧啧称奇的,他的特异功能。 “好,好,太好了!”倪傲天马上又变得乐不可支了。 汪嘉骏和管浩仰面面相望,还是觉得事有蹊跷,没那么容易又好康的事吧。 这绝不单纯。 一望无际的海洋,被下沉的火红太阳渲染映照得像要烧了起来。傍晚的海风徐徐吹来,虽然身处热带,但气温却是清凉舒畅又宜人的。洁白的沙滩上,有数道绵延不绝的足迹;更向上,一排椰林树下,有一对男女悠闲地躺在长椅上 “好舒服的日子,一直赖在这里也不错。” “不错玩是不错玩,但比较起来还是不台湾ㄅㄤ多了。” 师父又去哪里学这些怪句子?没办法,他的个性就是爱赶时髦、爱追流行,而且学习速度还真快。 “其实你说是这样说,但只要再一个礼拜,待不住的绝对是你。” “是喔,师父好了解我。”倪云裳是不想否认这一点。 “你不是逃避的个性,只要情绪稳定、理智恢复了,你又闲不下来了。”李奥胸有成竹地说,倪云裳微笑表示默认。 “谢谢你!我亲爱的师父,多亏这几天你让我说这么多心情及想法,我觉得舒服多了,也比较清楚自己要怎么做了。” 李奥也确定云裳对身边这两个男人的观感及态度了。一位视若兄长,另一位她仍不愿正面多谈其实将心比心,李奥他怎会不知道;爱意愈深、怨恨也就愈容易成正比。 倪云裳翻了个身,用侧躺面对着李奥说: “我们中国男人最差劲的一点,就是一个女人的贞洁,只是在于有没有和男人上床。对于这个陈腐观念,我相当不以为然。也许我身子是被一个男人守住,但我的心大可以和我所爱的男人神交,我大可以精神外遇。对男人没有心的女人,才是最彻底、最悲哀的背叛。你看看他们两人会误解、会生气,其中最主要的成分,也在于他们轻易就眼见为凭,以为我和你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这点我很失望。若是后来他们明白我们没有性爱,是不是就可以阿q式的自我放心了?” 她停了停,又心有所感地继续说: “若我真的爱上一个男人,我便心甘情愿和他上床,因为那是我当时最渴望的心灵呼唤,我日后回想也甜蜜不悔,这又与谁何干?别人要用他的道德观来认定我或判断我,这又与我何干?” “说得好哩!”李奥故意喊叫:“不知道是谁一个礼拜前,还在大哭大闹,痛批某个臭男人的不是?可见呀,你是不在乎别人的品评,但是你绝对在乎‘那个男人’的品评,因为他不是别人嘛!他的认定和判断,就与你密切有‘干’了谁教你爱上人家了嘛,你自然而然就想守贞呀”李奥又自言自语加自夸:“我真是天才哟!你这么难的中文我不但听得懂,我这么高深的中文竟也说得出口,师父我真是奇葩,进步有够多吧!” 倪云裳是真心佩服李奥的。看来,不强不臭屁的男人,她真的不爱。 “进步进步,厉害厉害,好师父帅师父,你就别再糗我了,你的教诲我都懂了,也谢谢你这几天来!让我倒了那么多的垃圾。” “是喔,你这弟子不倒垃圾则已,一倒垃圾惊人,那么多垃圾差点熏死我哩!” 师徒两人一起笑了。 师父的中文愈来愈好了,真多亏她的教导有方。 “云裳,其实你爱的那个男人真的不错呢,我也要改名叫李奥家居,这样你老早就爱上我了,才不会和我从头到尾称师父道徒弟的。” “拜托,你就别开玩笑了吧,我们不可能的啦,嘻嘻”倪云裳马上回他:“我们若可能,我头就给你。” “那你就多准备几个头吧!气死我了,师父我好歹也算个帅哥,哪天突然顿悟,你就肥水不落外人田了。” 倪云裳更是笑得好开怀,一点都不在乎李奥的话: “我是肥水喔?你去查查字典,包准才会真的熏死你”李奥故意哀叹。 在“知他莫若她”的眼中,他真是最没魅力的男人了。 “而且,你又怎知我爱的是‘家居’男人?”她终于说出真话了迟早的事,就说过她自己愿意讲才要紧。 “你别装了,至少他曾说:他不在乎你的过去,什么‘长海酸甜’的经历,只要现在及以后,他是你的唯一就好了。噢!好浪漫、好痴情呀,连师父我都心醉死了!他不就没有你们中国男人最差劲的陈腐观念吗?他是真正爱你的,才能摆脱作茧自缚的大男人主义,而说出这番话来” “说归说,能不能做到还是另一回事”倪云裳在心中顶他。 “所以说这种胸‘鸡’,连我们外国人都不容易有咧,师父我都几乎心动了。” “你少来!” 他一下子又说错字,这种人不脑其啦。 “嘿嘿,你还是要防着点,搞不好哪天我” “懒得理你!”倪云裳坐起身来:“我想,我们明天回去了吧!” “终于等到你说这句话了噢!我爱台湾、台湾真正好。你呀,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你和那两个男人的问题,还是得面对解决的。” “我晓得。” 李奥对她的包容、谅解和耐心守候,不多问一句话,就陪了她七天,她会永志不忘的。 她跳起来,健美玲珑的身材展现无疑。 “奇怪喔,你竟然没骂我说你丑?”他也站起来了。 “因为你也是一样,我们是同病相怜呀只是不晓得那个人,会在哪里找到你而已。” 这些只有他俩心照不宣了。李奥总是烦人的就不去想。 望着美丽火红的天空及海水,倪云裳和李奥勾肩搭背,一致想着: 要远离尘嚣,不要有人来烦你吵你,找这种不要签证的国家就对了。 谢谢你帛琉! 我们还会再来玩的。不论潜水看鱼、spa、日光浴或大吐苦水、高声臭骂远在天边的人实在是太美妙的地方了。 回去真是百废待举,要做的事好多。 首先是退租,她要搬离这间隐居在外已久的房子,只纯粹想换个环境。 然后要和孟铃铃联络。铃铃对她真好,不但把她家附近的猫狗都喂饱了,还留纸条说公司顶楼的阿猫阿狗也没问题,原因在于汪嘉骏会事先喂好。 她的心真的被牵动了一下。 她可以想像他那高大的身子,蹲在那儿,一边喂着猫狗一边想着她 算了吧!她又在乱想什么?也许他还是满脑子的大男人主义,还是对他当时的所见自以为是的误会活该,你就去自苦自虐吧!她要把眼前的东西打包清楚,再想他只是无益。 还有,李奥这家伙不是说要来帮她搬吗?又不知道跑去哪里“爽快”了? 终于听到大门转动的声音: “师父,你终于知道回来了喔?” 师父?她这么称呼他? 每天都来这里“巡视”的他,终于等到她回来了。 “你也太夸张了吧!大白天没有‘夜’市喔,或是你要说大白天的pub里,就有让你流连忘返的对象了?” “的确有的。只是不在那里,而在这里。” 这是不同的声音!这是他?这是汪嘉骏低沉温柔的声音? 倪云裳猛然转头过来看,果真是他! 他修长的身子挡住整个视线,深邃的双眸不再锐利地望着她,取而代之的,却是歉意及深情倪云裳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只能板着脸说: “你这个人真是不懂礼貌,你每次总是这样冒冒失失地闯进别人家吗?你有没有一点法治观念和绅士风度?” 她好像老师在训学生。 “抱歉,对你,我的确冒失、没法治,又缺乏绅士风度。”他柔声说:“在你面前,想来可笑的是,我总是表现自己最差劲的一面,举凡善妒刻薄、轻鄙侮辱、猜疑误解我的修养实在太烂了,一切只因深爱你而失控。” 汪嘉骏向她靠近,还是那么平静及深情: “可是我知道,深爱你绝对不是借口及理由。从前的一切都是我的不对、我的误解我现在要谨慎向你忏悔!毕竟,到目前为止,我的表现还没有像管浩仰那样,让你心安信任。” 她这个人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他能这么温和坦白的说话,想必是经过一番深思及沉淀了。 “没错,管号至少懂得以静制动,不像你只会冲动莽撞!”她终于忍不住开口指责他,而且挑衅他的眼神。 真是来势汹汹呀。 “你说得对极了,我上次真的是冲动莽撞,不分青红皂白。” “那你现在又如何分清楚青红皂白了?肯定那个外国男人。不是我众多的情夫之一?” 倪云裳一时气急攻心,早忘了他的帅气脸庞和深情眼光所带给她的威胁。 “你还在生气?” “当然!莫须有的事情,我为何不生气?” “你绝对可以生气,我想我的忏悔不是道歉千次万次,就足以让你释然的。” “知道就好。” 汪嘉骏很想笑。她不知道她这个模样,真像至圣先师的严肃。 他轻轻碰了她的肩头: “最重要的是,我要用接下来的行动表现,让你体会出来我的诚意。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在乎嫉妒,只因太想跟你在一起”他的脸向她愈来愈靠近:“这个礼拜以来,我想了很多。总而言之,我既然爱你,想要了解你,也要学习信任有关你的一切而你,愿意原谅我吗?” “看你表现。” 她知道他们的感情基础和互信程度还不够深厚,他们需要时间。 “上次餐厅的事,你愿意听我解释吗?” “没有必要。你可以有你的过去,只要你当时觉得值得不悔,同时日后不会拖泥带水伤害到无辜的人,心情理智区分得足够清楚,过去就真的只是经历、只是过去;至于上次你是在作戏,或是本性如此?只要我想观察,以后总有的是机会。” 她真的是很聪明、理智,很有条理及主见的女性。 当然,eq再好的人,碰到恶意的攻击毁谤,也会有情绪反应,也需要时间理清她只花七天的恢复时间,已经够快的了。 汪嘉骏知道,她会愈来愈好,愈来愈沉稳及图融。 她绝对是做事业的人,是震宇不必考虑的接班者。他已经可以预见,她会创造出和她父亲不一样的崭新的领导风格及出众的企业文化。 而他汪嘉骏,也绝对不可以太逊。 “谢谢你给我机会。” “我只说只要我想,当然我也可以不想。” “哇塞!你好恰喔。” 他突然有种放轻松的感觉,因为云裳是这么的有力气!这样他的“前途”绝不至于太惨。“我哪比得上你恶毒口才的万分之一?” 她真的和他卯上了!脸蛋有着小野猫般的睥睨及不驯,他终于笑出来了。 “你好大的狗胆还敢笑?” 她好可爱喔,真想吻下去 “你知道吗?你生气的样子,浑身上下充满电力。我”汪嘉骏真是狗胆大过天,竟情不自禁住她脸蛋靠去,结果被赏了一巴掌。 “云裳”他苦笑。 打得好,谁教他太轻举妄动,操之过急。结果真的满火辣过瘾的。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女人“扁”哈哈!爱上了这个女人,加上自己是错误连连,所以被扁也无愧无议。 “汪嘉骏!你叫我什么?” 她突然揪住他。她震惊了,他知道了?为什么他会知道她是 “云裳呀。” 他又说错了什么吗? “你又去调查我?!” “不是的!一切只是因缘际会,孟铃铃不小心透露出来的。”汪嘉骏这才领略到她的震惊,他赶紧严肃地说:“我喜欢你,甚至爱你,是你我老早就知道的事。你就是你,不会因为你的外在身份而改变;震宇的一切是震宇的,不是我的,我既不贪婪也不恋栈。我向来就有我自己的梦想理念要达成,成就感及自我肯定才是我最想要的,而非赚不完、带不走的帐簿上的数字,这更是你我老早就知道的事。” 她的表情已经平静。她能定心地听他说,他觉得好欣慰 他再接再厉一古脑地向她倾吐: “钱不是我要追求的。你的震宇比我大、比我强,收入比我多,我只会佩服你的‘能力’,以你为荣、为傲,因为我也明白你并不把钱看成第一,所以,这些绝对不足以让我羡慕嫉妒,或男性自尊失去平衡!因为,我何必要为我并不放在心上的目标,如此折磨自己或是你呢?赚再多的金钱也不等于对人类的贡献,它根本不够格让我妄自菲薄,真的!我唯一在乎的、只是你在不在乎我”倪云裳以前就知道他这方面的想法。他们曾天南海北无所不谈 他对事业的追求不在金钱,否则他老早就可以跳槽了,毕竟那么多国外的公司用更优渥的薪俸,更高额的分红以及配股,却从没有一家能引诱成功过,就是他自有定见及理想的最佳明证。 他说过,他终有一日要自创自己的公司、自己的品牌,让更科技化的产品为更多人类造福。他对事业的理念,真是和她不谋而合 看她终于肯定地点点头,他感动得把她用力抱住。就算接下来,她会“左右开弓”更给他两组五线谱,他也不怕了。 还好之前,他和她以超级好朋友的身份,谈了许多事业上的观念及想法,所以现在才能顺利再度澄清,他并非贪图什么而来 喔,真是谢天! 此刻,她被他抱在怀中的心情,真的是有些五味杂陈。她打从心里接受他,也不想抗拒他了,可是这样又太便宜他了,让他太轻而易举地挽回自己的心,也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了她总要磨磨他,才算有“行情”可言。 但为何一点都推不开他? 他根本不管自己会对他“不利”他好看的眼睛、鼻子和嘴唇为什么让她丝毫不能移动? 她允许他做什么吗? “云裳我回来了!你们台湾的菜市场好好玩喔,还有这些鸭舌头和卤猪肝,要比我们法国的烤田螺和鹅肝酱好吃一百倍!我爱台湾、台湾真正好哇咧!你们在干嘛?” 两个紧拥热吻的身体立即分开。 云裳和“王家居”非礼勿视喔。 不过中国人的孔子也很奇怪,他到底有没有想过,不好意思的应该是当事人吧,而不是无辜的旁观者,我李奥干嘛不好意思哩? “李奥,你回来了” 已经跳开汪嘉骏怀抱的倪云裳,是脸红唇也红。 “李奥?”他叫李奥? 汪嘉骏不知为何,马上联想到那个一大串的名字:亚历山大陶斯“李奥”毕诺亚许不会吧,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但他的的确确是法国人,之前还用法文损他呢!正当汪嘉骏猜想之时 避浩仰终于也出现了。 这三人的纠葛还有戏唱。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云裳你好忙哩!”李奥愈来愈会用中国成语来挪揄人了。 避浩仰的外表依然斯文俊秀如昔,而且恢复了以前的平和冷静,但看来似乎有要事在身而前来。的确,他心系两件事。 倪云裳一见到他,就有满心的愧疚。 “管号,我对你很抱歉,我要跟你解释” “云裳,我懂,你不要再对我说抱歉了。我也有很多话要对你说,今晚给我。” 她迅速点点头,释然地笑了。 这是他们的长久默契,知道对方都愿意开口,就表示不再生气了。毕竟管号是她最在乎的另一个男人呀,她才不管“剩下”的男人怎么想。 其实,在场两位男士怎不明白? “你好,玩得还愉快吗?”管浩仰突然用法语对李奥说话,李奥霎时愣住了。 “你是亚历山大陶斯李奥毕诺亚许吧?欢迎来台湾。” 李奥心中一惊,有不妙的预感。 “我们受人之托要找你,只是万万没想到,原来之前大家早就见过了。” “他已经追到台湾了?”李奥开始哀声大叫:“早知道应该是我赖在帛琉,才不要回来自投罗网。” “师父,你就认了吧,该来的总是会来,你逃得了一时,逃不了永远。现在丑媳妇,换你做做看了。” 倪云裳马上回了他这几句。这些就让江嘉骏和管浩仰听得模模糊糊的。 “哇!好讨厌,不想啦!”长毛李奥一下变成小孩子,开始呼天抢地,东哀西哀乱叫。 两个男人突然觉得很想笑。总感觉不是如杰洛狄尼所言,那么“天崩地裂”伤害他身心的什么严重大事。 在这间全台北市最昂贵的五星级大饭店中的总统套房里,有两个人正在焦急地等候着。杰洛狄尼和安东尼昆终于找到“他”了。这个他们很想杀死,但又舍不得下手的家伙,李奥! 终于等到一行人进来这一大片位在顶楼、占地百坪的超级豪华总统套房里了。 “真的太谢谢各位的协助了,我太感激了。” 杰洛狄尼大步走向李奥!焦急地看着他的外貌身体,一副关怀但又怨怼的表情原来这就是老家伙身心受到严重伤害的“实况”呀。哈哈!这个怪老头会说出任何惊人之语,全是本性使然,旁人都该训练自己不必太当真才是,否则大惊小敝、自找罪受。 “你这个臭儿子!你让老爸担心害怕了多久?就怕你被绑架,不,应该说是贪玩贪玩到搞乱人家美国的股票价格、入侵欧洲共盟的期货市场,甚至是破坏中共的军事情报机密网站。” 儿子?他是杰洛狄尼的儿子?汪嘉骏和管浩仰震惊了。 而且从他老爸短短的几句话之中,就完全了解这个李奥是更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家伙,简直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呀性格同样怪胎和奇葩!贪玩是玩这款“超大条”的? “没有哪,那是其他恐怖份子搞的,人家这段日子乖得很顶多跑到中美洲几个极权政体的国家,把他们的电脑行政系统改几个数字和消息,让人民好过一两个礼拜而已,还有南韩半导体大厂忙着接货的订单,有一些是我跑进去捏造的” 看来何止有其父必有其子?根本就是国际骇客嘛! 还有,有其师必有其徒。有一个女骇客也很会东改改西捏捏汪嘉骏看向闲在一边的倪云裳,她对他皮皮地笑了一笑,装做一脸无知。 避浩仰没有忽视他们彼此间的眼神交流,心揪痛了好一下。 “李奥,你是爸爸老来得子,最小的心肝宝贝,以后不要再这样全世界乱跑,让我急得快发疯” “谁要你在全世界给我乱开结婚支票!”李奥一提到这个,火气就来了。 mygod!李奥不但是杰洛狄尼的儿子,更是那个小儿子?那安东尼昆是谁? “小儿子”和“救命恩人”之间还有婚配哪!这样他们不就更汪嘉骏和管浩仰这下全都心神不宁地看着她但云裳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甜甜微笑的样子。太不可思议的静观其变,太镇定和冷静了吧。 但接着只见两个法国老小吵了起来: “因为你两个哥哥都娶了,只剩下你!” “我才三十八岁!” “他们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了。” “关我什么事?” “而且你的两个小姐姐,婚姻也都美满幸福。” “祝她们永远美满幸福那又关我什么事?” “所以你应该” “我又应该怎样?” 案子两人吵得没完没了,原来杰洛狄尼在家庭观念方面是如此传统保守。虽然这些在中国人的想法中这很正常,但在西方世界中,这样也的确是逆向奇葩了。 终于,换倪云裳出场了: “杰洛狄尼,好久不见。” 杰洛狄尼这才定睛一看,大叫出声: “耶稣基督!你你是救我的那个小女人!”他不但惊呼,而且终于转移注意力了,连忙抱住倪云裳,把她的两边脸颊吻个不停这对父子还真是同样热情呀! 云裳操着一口流利法语说道: “是的,你好记性。这么久了,竟然还认得出我。” 杰洛狄尼声若洪钟,非常高兴地说: “当然认得出来,你是我最感激的救命恩人啊!虽然你现在看起来又漂亮又动人,和当时的形象完全不一样但是你这双睿智的眼睛是改变不了的。” “克劳蒂亚!你何时认识我爸?”李奥尖叫,跑去拉开他们。 以前师徒在美国时,两人对彼此的家世背景以及出身虽然一清二楚,但不至于跑去“认识大人”因为靠自己,从来都是他们的共识呀。 “儿子,你们早就认识?噢!ya,”杰洛狄尼在他们两人身上比来比去,一脸满意的样子:“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我的第六感是超准的。虽然当时你乍看平凡土气,但那双聪明的眼睛可不会骗人。真是的,上帝也和我想的一样嘛,这些都是它有意的安排呀,早知道我根本不要找你找得这么辛苦你们老早就感情很好了,对吧?儿子,你这次不会再怪我给你乱指婚了吧?” 杰洛狄尼尖叫迭起。这对父子根本同出一辙吵死了。 看来有两个男人的地方就很吵了,不论他们是中国人或法国人。 “云裳,你赶紧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奥故意用中文问她,气得杰洛狄尼半死。 “之前在震宇举行的跨国会议中,你父亲突然心脏病发作,因为我当时急救得当,他感念在心,所以就开出了三个作成生意的利诱条件,最后一件,就是要我跟你结婚。”她简单明了地说。 “这个老头,我会被他气死!没错,这就是他会做的事情。他会找各种名目来逼我相亲、要我结婚,害我这五年来烦得要死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有何好说?说有用吗?我根本不放在心上,你也不会因我说什么,而有什么改变。”云裳好整以暇地说:“你依然会全世界乱跑,你父亲也依然会全世界乱追,说什么也没有用。反正我不是任何条件,不管那个利诱有多大,何必让你多一笔烦心呢?我那么了解你的‘状况’这是做弟子的,对师父的一点点孝心嘛。” “云裳,若我老头能像你这么好沟通就好了。”李奥忍不住也香了她的脸颊,把她抱得好紧,他的表情看来感动又烦心,真是复杂得很。 汪嘉骏和管浩仰的表情看来也是复杂得很 “哈哈!看来他们很来电。女婿,你说是不是?”安东尼昆点点头,原来他是他的女婿也算是“孩子”啦,没错。 “臭儿子,你让老爸决定要学中文。不,至少请个厉害的中文翻译,免得你在骂我我都不知道。同时也可以和我一眼看中、聪明又可爱的中国媳妇,沟通得更加良好。” “你别打如意算盘了!”已经骂出口的李奥,才乍想父亲听不懂中文,只好改回法语:“你别再做你自己的大头梦我不可能和她结婚的。” “为什么?你很喜欢她,我看得出来呀,儿子。”杰洛狄尼对自己的识人能力一向是最自豪的。 “的确,我很喜欢她,我太喜欢她了,但是我不爱她。她只是我的知心人、好朋友、好妹妹,更是以前在美国念书时,互相搭挡、患难与共的好兄弟。” 听到这里,汪嘉骏和管浩仰开始有些了解了。但杰洛狄尼当局者迷,还是听不懂重点。 “你有爱人了?那更好,我不会反对啦,我最不看重的就是出生背景地位家世,总之相爱投合最重要。快快把那女孩娶进我们家族来” “我说了你不可能的,而且也没有那女孩” “到底为什么?我都说得这么清楚了。” “才怪,你才搞不清楚哩!你这个老古板,我的爱人根本是男人!” 杰洛狄尼睁大眼睛,吐出舌头。他震惊的表情也比别人夸张,但旁人看了,还是不要乱笑的好。 “安东尼昆,快、快扶住我!我最担心、最害怕、最不愿意去想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的天哪!” “没错,我就是你最爱骂的变态人种!我就是gay、是同志、是玻璃圈内的一员。”李奥的眼睛红了:“但老爸,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也是有情有义、有血有肉的一群;我们也会付出、也想占有,我们一样有甜蜜、嫉妒,同时也懂得相知相惜。我们的爱情就和一般男女之间没有不同,唯一不同的,只是我们爱的是同性罢了。” 杰洛狄尼终于安静下来,眼睛也是红红的。李奥打算全豁出去了。 “从小开始,我就发现自己有这种倾向。起初我也很震惊,完全不能接受自己怎么会这样?当然也有一段自感可耻的时期,但渐渐长大,我发现这根本是天生本能,我根本没法控制、没法改变自己。我曾经向你暗示过几次,但你的反应从来都只是激烈忿怒、臭骂一场,诅咒这些上帝的耻辱、人类的残渣。你说,我还能和你沟通什么,祈求你了解什么?但上天还是怜悯我的,赐给我不少好朋友,尤其云裳是其中最知我、解我的宝贝呀” 李奥哭了,杰洛狄尼也哭了。两个大男人眼泪鼻涕齐飞,哭得一塌糊涂。 “杰洛伯父请容我说一句。”倪云裳说话了。 杰洛狄尼用力点点头。他需要很多声音,让他懂得这个原来他并不太懂的小儿子。 “李奥常说,你愈是自豪他最有你的聪明灵活,他就愈是心痛难受,你愈是爱他,他就愈是不敢和你剖白因为,他也一样爱你呀!” 再也受不了了!案子两人终于哗啦一声,抱在一起痛哭。连安东尼昆也在旁边凑热闹、跟着擤鼻子、擦眼泪。 倪云裳、江嘉骏和管浩仰三人静静地退了出来。 “你真是会雪中送炭。”管浩仰说。 “是火上加油。”汪嘉骏说。 倪云裳只是笑笑,但是心中低回不已。 他们三人此时此刻想的!不再是难解的三角爱情,而是令他们也感动在心的父子亲情。 能打开彼此心结的感觉,真好! 第十章 但这个三角习题,就算暂时没有解答,也必须先有个结论;否则许多事情全部都不能做了这仍是他们三人最在意的症结。 晚上管浩仰就来找她了。 此一时彼一时。虽然白天那对法国父子打开心结的感动充满他们的心胸,但夜晚属于情人们的时刻,却教人很难不想到他们三人的未来。 离开了自己新的住所,倪云裳和管浩仰肩并着肩慢慢地走着。 “这种大楼不可能让你养猫狗了吧,不过你做事向来都很有规划,应该会给它们妥善的安排。” “嗯,再加上目前也没空。李奥被找到后,就代表我在我爸面前,也快藏不住了。” 所以倪云裳先用自己之前存的一笔积蓄,成立了一间流浪猫狗收容所,请专人来负责饲养和照顾。虽然她爱这些小动物,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她必须先心无旁骛。 再来,因为搬离了原来的租屋,她干脆买下了一层还不错的大厦房子,更夸张的是李奥还“义务”拗来和她一起住。 他很有自己充分的理由,因为云裳以上这些经费,许多都是他们在美国念书时,经他“指点”操作股票,所涤讪的“良好”基础;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在于云裳日后的投资眼光准确,有了本钱又下对标的,用钱滚钱所得来的。 不过和师父根本不必说那么多,他其实也心知肚明啦。 当然,知道李奥“底细”的两个男人,对于他们的“同居”虽然是十分羡慕,但是却一点也不担心;虽然是相当吃味,但也对云裳的这种奇女子命格不觉怪异。因为她是个如此聪慧又自主的女性,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不要什么,接受什么,或拒绝什么,再加上李奥又是所以根本无须挂怀。 币怀的是,谁能得到这样的一个奇女子?谁能有这种三生之幸 走出社区内的巷子,转到外面那一条台北最有名的林荫大道。云裳年纪轻轻,不靠家里支援,就买得起这里的房子,谁看了不佩服?尤其是这两个跟她关系最是特别的男人,百般滋味自在其心。 “接下来呢,你打算怎么做?” “把自己曝光喽!还要跟他说自己就是那个救命恩人,让他教训一顿,更重要的是,宣布自己要成立新公司,而且两年内一定要做起来。” 倪云裳的双眸在发着光。 “云裳,恭喜你了,你的目标已经一步步在实现了。你愿意让我帮忙吗?”“我不和你客套,我当然愿意,但是你忙得过来吗?你的管氏企业不知要比我的小鲍司大几百倍,我不想妨碍你、拖累你。” “你不想让我帮忙才是真的妨碍我、拖累我。目前的我,还不能习惯看不到你的日子”倪云裳心中一愧,也仿佛觉得管浩仰的话有弦外之音。 走着走着,看到林荫大道两旁的婚纱店林立,倪云裳触景内疚,管浩仰却是触景伤情了。 “云裳,你穿起这套白纱!一定很美很美,像雪白的仙子下凡来,让人怦然心动。” “管号我”不能再讲对不起,再讲只怕又重伤他的心。她是个差劲的女孩子,在当时无计可施之时,她曾经出了下策当“落跑新娘”! 终于到了较安静之处,管浩仰开口说话了。 “我们真的没缘分是不是?”他的声音沙哑。 “别这样说,至少我们有最深厚的兄妹情分。” “不,不要,我不要只是兄妹!”只要她一提起这点,他就非常激动:“云裳,我爱你好久了,你从来都知道!” “是的,我知道,我太知道了!可是管号,我也从来不想耽误你、不想欺骗你呀!我对你的感情真的就像是亲爱的哥哥我不能没有你、不能失去你;但我也清楚不能永远霸住你,永远依赖你。这也是你要助我一臂之力时,我马上就有的顾虑呀!” “帮助你是我自己的意愿,和对你的感情完全是两码子。”管浩仰幽幽地说:“我之前对你和李奥的误解,也只是让你着急,但不让你心痛,对不对?因为我们对彼此的心意,从来就不对等。”“我”只有碰上这件事,这个向来积极的女性才有叹气的可能。别说抱歉,她又提醒自己这么知她、懂她的男人,她能爱早就爱上了。 夜间的林荫婆娑,配上晚风吹送,实在凉爽又舒服极了。但是管浩仰却是气血冲上胸口,把她抱得好紧好紧,而且出其不意,他又吮吻了她!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前,这一吻像是诀别 “我只能说自己没这个福气。”管浩仰表情悲伤望着她,但坚定地说:“这是最后一次的出其不意了。我保证,在你这两年创业维艰的时期里,我绝不再让你烦心。” “管号,我只能说,谢谢你”千言万语,她不知从何说起:“我和他之间,还有许多有待了解的地方。我也打算给自己两年,好好考验我们两个人是否合适。” “最好你们两人因了解而分开。” “管号” 她当然懂他的直率。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他也一定会帮你。不过这两年,他可也是一样,不能对你轻举妄动,否则我不客气!你放心,我会随时盯着他的。若他真是虚有其表对你不好,我绝对爱无反顾地从他手上把你要回来,若他真是对你死心塌地无怨无尤,呵护你、照顾你,我就只能甘心以成人之美退出了。” “管号”她的眼中已经热泪盈眶。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爱上这个男人?她的心愧疚着。“唉这时你又变成善感易哭的小女孩了。你真是个善变的女人,为何就是不会变得爱我呢?” 她哭得更厉害。 避浩仰拍拍她、擦擦泪,又像回到孩提时代大哥哥安慰着小妹妹 唉,真是坚强又伟大的管号! 倪云裳一回到家,李奥就对她说个不停。 “我今天在超市看到一个单身男人好贤慧喔!他买的净是杂粮馒头、有机蔬菜、无磷洗衣粉之类环保又健康的东西哟!” “你又心动了?你怎知人家是单身?” “观察搭讪呀,这个我最会了。” 李奥是相当多情的,尤其台湾男人,似乎很对他的胃口,几乎每天回来都有“艳遇”可以报告。 “我出去了。”李奥说。 “你又要去哪里?”这家伙不是才刚回来吗? “我还要去moorepub,那里的‘幸福’好多!哎,我好忙哟!” 李奥打扮得“花枝招展”吹着口哨出门去了。 云裳不禁苦笑摇头,师父最会甜言蜜语了,拗到住的就原形毕露!之前说得理由十足,什么互相照顾、打拼,兼给它有伴?原来玩及找爱人才是根本!这些才是李奥背后真正致他命的吸引力。 电铃声又响了这小子又忘记带钥匙!从同居以来不知犯了几次?倪云裳只好满心不愿,但又只能提早结束既舒服又享受的泡澡时光。 “李奥,你很烦,我很想扁死你喔!请你注意到台湾来,你就成为必然的钥匙‘老’童!”但是拉开铁门一看,竟然是 每、次、都、这、样! “云裳你太粗心了,至少要先看看来人是谁才可以开门。而且你穿得这么性感,这样太危险了。”他,声音有点嗄哑地说。 “到底谁是不速之客?真是恶人先告状”她,无法理直气壮。 汪嘉骏一身帅气打扮,铁灰牛仔衬衫配上牛仔裤,更显得英姿焕发、冷俊挺拔而倪云裳这才想到自己身上,只穿着一袭薄似蝉纱的睡衣。 他大步走进门来,同时对她这间新居的布置,饶有兴味地观看着,但终究此不上观看着她的兴味,他火热的眼神烧着。 “我会嫉妒死李奥。他真的安全吗?” “你无聊!” 每天睡前,李奥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跟她哈啦一大堆的男人,听得她累死了。李奥根本比她还女性化,还“少女”情怀总是诗。 “抱歉,我知道我是多虑了,李奥当然可以信任,我只是因为无时无刻不在想你的缘故。” 汪嘉骏走向她,炽热地望着她。他身上有刮胡子水的好闻男人味,令她有些意乱情迷。 “你要干嘛?” “你明知故问。” 她真的就被他一步步向后逼入沙发里,连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原来你要我坐好,不早说!” “别皮了,我想要的是”汪嘉骏刚硬的线条,包裹住她柔软的曲线:“你好香,有清纯的、甜甜的、玫瑰花般的气息。” “阿骏,我要跟你说,接下来我要创业。这两年你”汪嘉骏知道她对未来有梦想,但此时此刻,他无心听她说。他只想要在她背上使力,让她毫无空隙地贴向他她微湿的发梢、润泽的肌肤,和粉粉嫩嫩、微微开启的柔软红唇,更让他心跳急速、血脉奔腾!他所能做的,只是辗转吸吮她到不能自制,甚至抚摩遍了她的全身,更不自觉解开她的扭扣 倪云裳也不好过! 她真的“体会”到什么叫燥热、什么是欲望了。她除了无力攀附在他结实的肩头上,而且全心全意回应他的需索之外,满脑子的念头就是跟着感觉走只有在这种时刻,她完全不想让理智来干扰,不,应该说是她要理智这么做。 她想摆脱大女人表相下的小处女身份。 激情之中,他已经把她抱入卧室里 “不行、我们不能。” 喊停的是汪嘉骏。他呼吸急喘地放开了她,而且站起身来远离身边那个会置他于死地的诱惑。 “我决定,我以后不会再自己一人进来你的屋子里,这样对你来说太危险,对我也是折磨。” 云裳只是双眸迷蒙,满脸潮红地望着他。她并不在意呀,因为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有如此确切、想要给予的感觉;即使日后发现他俩真正不合,她也绝不后悔。她一向是自主的,即使爱情会造成她理智之外唯一冲动的举止,她也明白自己会自我负责到底。 她如此看着他,让他几乎不敢再正视她,只怕自己真的控制不了 “云裳,我爱你,真的很爱你,所以我要尊重你,不让你分心;毕竟你那两年创业时间,是要全心全力拼命以赴的” 她看着他比丰川悦司还迷人的背影。 “若我刚才真的拥有了你,接下来的日子我会更痛苦我知道你可以分得清楚,但我不能。只要我一旦占有了你,我就绝对不能忍受还有其他男人在你面前招摇!就算他只是纯粹帮忙或支援,就算他只是亲如兄长,就算他只是当下心无杂念,就算他管浩仰是君子,但仍然是威胁。已经‘恩爱’过却又失去你的话,我铁定死无可救。我知道我很奇怪,但我真的要确定他能对你‘纯粹’,我才能放心。因为我最敬重他,但也最在意他” 倪云裳这才恍然,汪嘉骏和其他男人是不一样的。 他不是那种木已成舟就一切好办的男人,正因她不是那种成舟了就被控制的女人。他太明白了,她是不系之舟。 所以,决定了她的勾引功力有待加强。 “阿骏,我明白了,谢谢你。” 先以退为进吧,对付这种脑筋也很怪异的男人。 “谢什么?我以上的话,也不过证明我是个自私自利、眼中容不下其他人的坏男人。我这么爱吃醋、小心眼、不放心、很嫉妒的烂男人,云裳你为什么还会爱上我?只能说这种好运气,是上天赐给我的眷顾及福分。你是应该给自己两年时间考验我、了解我、磨练我,看我对你到底好不好?看我可以呵护你、照顾你到什么地步?” “你和管号说的简直一样。” “因为除了你之外,我们是英雄惜英雄。真的,由心而发。论起品行来,他比我君子多了。毕竟他不会像我一样,接连两次直闯你家的门。” 避浩仰总是静静守候,才会伺机而动的。前几次的忘情拥吻,是他超载过多负荷不了的情感呀!当然,这些话也不必对汪嘉骏说,她不必自找麻烦 “没错。他刚刚也只是陪我出去走一走,哪像你?” 走一走?那就好。 “我诚心向你忏悔,你还得寸进尺?”汪嘉骏作势对她张牙舞爪,却又马上转回去原来云裳大方,不,故意在脱衣服,她哟 “大不了我也陪你走一走。” “好呀。” 云裳换上“安全”的衣裤,把头发扎成马尾,一派清爽宜人的女大学生模样。汪嘉骏又被她的千变万化给弄迷糊了,她之前还是个风姿撩人的妩媚女郎呀 “我的走一走,可不是漫无目的喔。”灵机一动,她说。 “不论目的为何,本人奉陪到底。” “很简单,别一副从容就义的口吻好不好?”她勾着他的手臂:“我们只是要去闹场,让李奥的约会撞到我们两座灯塔。他太乐不思蜀了,不去闹一闹他太可惜,前进moorepub” 她像小女孩似,一脸鬼点子的可爱神情。 只要想到李奥那种咬牙切齿,青黄不接的大便表情,她就不禁笑了出来了。连汪嘉骏也被她感染,也可以想像了 亲爱的云裳: 不用叫你小衣、小二的感觉,真好。 不再你躲我追,不再慌乱心痛的感觉,真幸福。 但我心中还有一个小绊瘩,除去它,我真的就是你很完美的爱人了。 那位已成为我好友的女孩,就是那位在餐厅只为了帮我气你的女孩秦可晴,很想见你一面。 错在我的故意气你,错在我滥用无辜。但她,是主动想见你一面的,我绝对没有施予威胁利诱。只能说,我总是碰上好女人。 可以吗? 我们聊一聊好吗? 阿骏 江嘉骏真是罕见的小心翼翼,他还以为她在意他的过去? 倪云裳难得看到他的“伊妹儿”他总是直来直往,有话马上找她说个明白,更巴不得时时刻刻对她掏心掏肺 唯独此事他这么谨慎?但口吻还是很臭屁。她不禁会心一笑若她还在意,她早就找他问清楚;没问,就表示早放下了。她才不会那么无聊,拿自己的宝贵情绪做起伏游戏。 结果那天 她和秦可晴相谈甚欢的状况,简直像失散多年的姐妹。不是完全把汪嘉骏冷落在一旁,就是两人一搭一唱地把他亏到惨,害他彻底领悟,马上宣誓: “以后你们两个女人聊天,千万不要叫我在场。” 汪嘉骏这才真正领教到,倪云裳提得起放得下的性格。以后他真的连“万一”对不起她都不可能她绝对是快刀斩乱麻的女人。 而现在,才是倪云裳快刀斩乱麻,要面对她自己未来的时候了。她已经做好所有的,不论外在能力的、或内在心理的准备。虽然她正站在外头,心中仍有些许的忐忑不安,里头的会议室 “倪先生,这次来台非常感谢你的动员协助,让我顺利找到我心爱的小儿子。你手下的人才,真是不可小觑;连当时救我的那位女士,也连带找到了。”杰洛狄尼高兴地说。 “不客气,这太好了!”这真是一箭双雕,倪傲天笑得合不拢嘴: 尾声 一个月后,管浩仰突然出国去。刚好满了倪云裳的两年创业计划。 他真是个有始有终的人,他也是个聪明人。 这两年之间,他已经学会冷眼旁观、看清事实了。云裳和汪嘉骏之间,真的是充满着无法抵挡、不能逃避的男女之情。他再不狠下决心,好让长痛不如短痛,只怕苦楚会更深更长,盘据残害他一辈子。 那晚,他们亲热的那一幕,只是彻底告诉他:不能再自欺自瞒、鸵鸟心态下去了。 这些,也是他出国后,传达给这对爱侣的心语。 “到现在,我还是感到深深遗憾,但又无可奈何。若和管浩仰不是在有你的情况下相识我们必然成为肝胆相照,对彼此心服口服的好兄弟。” 汪嘉骏牵着倪云裳的手,两人缓缓走着。 “我知道。我的心情比起你来,是更无奈和遗憾毕竟他曾经是我最亲爱的大哥呀。” “我懂。你是有情有义的人” 他们极有默契,同时望着对方。 “本来我想以谁都不嫁来面对,或说是报答你们两人对我的情深义重这是我同时承担不起的两份感情呀!”倪云裳怅然地说了。 “我们不可能许你这么做,这样三个人都痛苦,他会很痛苦,尤其,我会更痛苦。目前的情况,已经是所有可行的办法中最好的了。我只能说,真的非常感激管浩仰的成全对他,我一辈子都有无法弥补,而且不能弥补的愧咎。” “我也真佩服他。他还能心平气和说:要当我们孩子的干爸爸。” 汪嘉骏摸摸倪云裳隆起的大肚子,把她搂得好紧,中间的“阻碍”根本不存在。 “我知道,管浩仰对你,永远都有一分割舍不了的情感。” “你在意吗?” “说不在意是骗人的,毕竟我只是偶尔吃吃醋、嫉妒一下罢了,但怎能比得上他的牺牲呢?若他真要阻挡我们,就算我们彼此相爱,你也会因为亏欠的罪恶感在心,而宁愿配合他、放弃我的。” 倪云裳依偎在他的肩头,很感激他的善解人意,和不再乱吃醋。 相处愈久,她愈发现汪嘉骏的明理及成熟。以前他会有许多过度误解的举动,也实在是因为“情势”不明朗呀,而有种种不安及猜疑。现在两心相许,互信互知,真是倒吃甘蔗、已臻佳境了。“有时想想真便宜你了!你曾经那么过分地误解我,我不过也才赏你一巴掌而已。”她故意旧事重提来糗他。 “我的老婆、棒老婆!我之后的表现,不是再三忏悔证明了吗?若你到现在还觉得很气,我的左脸给你平衡啦!” 看着他凑过来的俊脸,她只是用力一挥,却轻轻一摸罢了。 在一起已经三年,却感觉愈来愈恩爱逾常,而且相知相惜。这三年他们几乎是朝夕相处,也使得云裳对她自己的选择,更是充满信心及笃定。 汪嘉骏对她实在非常好,远远超乎她的预料。 事实上,他并非没有脾气,凡事只求一味顺着她或讨好她,而是非常尊重她、信任她,并且深知她的个性想法。契合心灵的交流,让他们不止一次深深感激上天对两人的厚爱,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而且精神生活富足至此 “我终于可以放心把你交给他了。‘这是远在异国的管号,唯一的结婚贺词。 “胡雪柔和秦可晴,上周曾先后来找过我。” “喔你应该感到很得意吧?已婚男人还能如此有魅力。” 她心中还是欣慰的,至少他对她不隐瞒。 “话中可酸的呢!老公我粉高兴,她们只不过来恭贺我们的。” “结婚一个月就有了?连李奥都笑我们呢,说人家管号前脚才走,我们后脚就马上结婚有孩子实在也憋得太明显、又准得太夸张了。不过对这件事,我不后悔,我只有对管号过意不去,因为每次都是我在勾引你”避号早就知道吧。 倪云裳摸摸自己突出的肚子,露出慈母的光辉。 “顶多接下来事业上的五年计划,大概再晚个五年罢了。我现在觉得,我还有比事业更要紧的人生重心了。只不过工作对我来说,还是不可或缺的成就感。” “我明白,因为我的想法和你一样。现在想来,真是多谢老婆大人的‘勾引’,还有我的‘奇准’我现在才领悟到,原来为人父母,可以是天下最令人感到满足及骄傲的事。” 他的父母亲对他曾经造成的阴霾,早就不存在了。正当他还想发表感想时,却被她的抽气声给吓住了。 “痛” “你、你该不会又想要生了吧?” “我不知道” “快、快、赶紧再回去!不管医生又要怎么笑我们,老婆孩子最大。” 汪嘉骏刚刚才扶着她被医院赶出来,现在又马上要回去报到了。不过,不管怎么被挪揄,他们才不在乎。 就算他们今天一天内,已经去找医生七次,不,八次了!他们还是会厚着脸皮,勇往直前的。 谁要这个小孩和他妈妈一样不乖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