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个女人叫芳芳》 第1章 我为什么要对她负责? 伍家村并不是全部都姓伍,还有王、张、罗、陈几个大姓。 我就叫陈爱国,哥哥叫陈爱民,爸爸叫陈安家。 名字都是我爷爷起的,他在解放前上过几天私塾。 正是因为有些文化,所以他在那个特殊年代发表了一些不正当言论,最后被当成了反革命分子折磨至死。 我对爷爷没什么印象,只听说在他死之后,我们家才开始变穷的。 穷到什么程度呢?这么形容吧,直到现在我们家三餐还都是清汤寡水的稀饭。 我长的骨瘦如柴,报名参军也因为身体不合格被淘汰了下来,成了我最大的遗憾。 哥哥可比我幸运多了,他已经在部队里服役了四年,当地领导是看在我爷爷当年含冤的份上,破格录取了他。 村里的伍中华也想当兵,他被淘汰下来的原因和我恰恰相反,是因为身体过于肥胖。 伍胖子比我还难过,恨不得把他身上的肉割下来几斤送给我。 他家里也并不富裕,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吃得这么胖。 我们两个同年同月出生,我五月初九,他五月十六,从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情义这方面自然没得说。 这些天我打探到了一个赚钱的路子,就是在田里夹黄鳝,然后拿去卖,听说县城有人高价收购这东西。 我把这事说给伍胖子听,他也很感兴趣,表示要和我一起搞。 于是就让他今天晚上准备好火把,我现在就回去做夹子跟装黄鳝的笼子。 伍胖子却叫住了我,“爱国,听三姑说要把罗木匠的大女儿介绍给你做老婆,有没有这回事?” “有啊,我不同意。” “为什么?你是嫌弃她比你大?女大三、抱金砖,你别错过了这次机会。” “这个机会让给你,我明天就去给三姑说。” “算了吧,你都把她给那个了,我才不穿你的破鞋。” 伍胖子的话我并没有在意,心里只想快点回去做夹黄鳝的工具。 没想到三姑今天又跑到我家里来说媒了,哥哥都还没有成家,我当然也不着急,何况我才满十八岁。 “你哥哥在部队服役,属于特殊情况,你为什么不喜欢罗木匠的大女儿?” 三姑认为我不该拒绝这么好的一门亲事,非要我当着她的面说出个理由来。 罗木匠的女儿名叫罗芳芳,今年二十一岁,半个月前赶集回家的时候,我撞见了她在苞谷地里撒尿。 当时我实在憋不住了,就在离她不远处也尿了出来。 罗芳芳就用地里的土块丢我,走出苞谷地的时候,她又在路边捡了块石头,砸中了我的后背,害得我疼了一两天。 我陈爱国就算打一辈子光棍,也不愿娶罗芳芳那个泼妇。 可父母这次帮我做主了,都是因为我们家穷,他们巴不得早些为我说门亲事。 母亲还给三姑拿了二十个鸡蛋表示感谢,约定明天上午就让她带我去罗木匠家里提亲。 父亲拿给我四块钱,让我赶紧去村里的张裁缝家买件衬衫,他知道我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 他还让我去村里的杂货铺赊两瓶好酒,再拿两条好烟。 据我所知,我们家已经在杂货铺赊了十几块钱的东西了,那天赶集的时候,老板王秃子还在伸手找我要钱。 估计父亲也是不好意思,所以这次才叫我去赊账。 看来今天晚上夹不成黄鳝了,想到母亲已经给三姑拿了二十个鸡蛋,我也只得照她们的意思去做了。 去张裁缝家的路上,刚巧碰见了他女儿张春梅,我俩是同学,也是一对冤家。 上小学的时候,她经常偷偷往我背上涂墨水,而我也喜欢把她欺负哭。 “陈爱国,听说你前几天在苞谷地里把罗芳芳给那个了?真是个畜牲。” 张春梅右手里端着个脸盆,左手还提了个水桶,看样子才在河里洗完衣服。 这才想起伍胖子也说过同样的话,于是就问,“我把罗芳芳哪个了?说清楚点。” “你不要脸,要我说就应该把你抓起来坐牢。” 我本来还想帮她提水桶的,听她这么一说,就不想理她了。 走了一段路程,张春梅见我一直跟在她身后,又扭头说道:“哎,臭流氓,你该不是也想对我下手吧?我可不像罗芳芳那样好欺负。” “张春梅同学,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是去你家买衣服的,你能不能尊重一下顾客?” “买衣服?哼,我们家恕不赊账,你带够钱了吗?” 我都懒得理她,就从她身边跨了过去。 张裁缝是个瘸子,听说是小时候患小儿麻痹落下的后遗症,也幸好他有这门手艺,可以不用种庄稼就能养活一家人。 他先帮我量了肩宽和腰围,然后从墙上取下一件白色衬衫让我试试。 “爸,你都没问问他有没有钱,万一把衣服弄脏了怎么办?” 张春梅从小就表现得很势利,一直瞧不起我们这些穷人,要不是真的想要一件衬衫,我绝不会在这里受她的白眼。 张裁缝笑了笑,“没关系,我们家过几天要翻盖房子,到时候让他们父子俩来帮忙干活,这件衣服正好可以抵工钱。” 我便问张裁缝,“这件衬衫多少钱?” “六块,这是的确良料子,所以价格稍稍有点贵。” 我哪里穿得起这么贵的衣服?刚想要脱下来,但一想到张春梅尖酸刻薄的语气,就决定买这件,反正张裁缝说可以用来抵工钱。 这件衬衫穿上挺凉快的,也合我的身,如果能再买条裤子搭配起来那就完美了。 他这里最便宜的裤子都要两块钱,我一咬牙就把那五块钱拿出来买了一条。 张裁缝又问我,“爱国,你怎么想要给自己买身新衣服?难道是要去相亲了?” “你猜得真准,三姑明天带我去罗芳芳家里提亲。” “哦,你是该要对人家负责,不然天理难容。” 张裁缝的话听得我云里雾里,他们父女俩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我陈爱国在村里虽说有点不务正业,可也不是十恶不赦之人,那天不就是在苞谷地里撞见了罗芳芳撒尿吗?这难道也要负责? 离开张裁缝家的时候,正在晾衣服的张春梅朝我‘呸’了一下。 我实在是想不通,就和她在院子里理论了起来。 “呸,你个强奸犯,就算穿一身新衣服也不是人。” “张春梅,你他妈的今天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成了强奸犯?我强奸了谁?” “你自己心里清楚,还好意思恬不知耻来问我?也就是罗木匠好面子,要是我的话,肯定要去乡政府告发你。” “你的意思是我强奸了罗芳芳?是哪个王八蛋造的谣?我非杀了他不可。” “是罗芳芳亲口说的,你在苞谷地里干了她,难道还有假?” 跟张春梅解释了半天也无济于事,她就认定了我是个强奸犯。 带着一肚子的愤怒,我来到了村里的杂货铺,向王秃子说了赊烟赊酒的想法。 “你家要办什么事?赊这么多东西?” “你别问这么多,一句话赊不赊吧?” 我对王秃子一向没什么好感,他仗着自己有钱,经常在村里调戏妇女。 “不赊,除非你告诉我是什么事。” 可我还是告诉他,“三姑让我明天去罗木匠家里提亲,我总不可能空着手去,你要是肯赊给我的话,就记我陈爱国账上,三个月之后保证还你。” 王秃子嘲讽道:“我早就知道你赊烟酒的目的,也知道罗木匠为什么想把女儿嫁给你,都生米煮成熟饭了,他也是没有办法。” 他竟然也把我看成了强奸犯,放他娘的臭狗屁,要不是看在同村人的份上,真想朝他脸上打两拳。 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时候传开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情? 带着这个疑问,我便跑去找伍胖子问清楚,他也说是罗芳芳亲口说出来的。 我在苞谷地里干了她? 第2章 原来是听错了 罗芳芳啊罗芳芳,你当真是这么说的吗?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爱国,你到底有没有干那种事?” 我揪着伍胖子的衣领,“亏老子还把你当成兄弟,现在连你都不相信我是不是?” 伍胖子嘴上说相信我,可心里却不这样认为。 我向他赌咒发誓,“我陈爱国要是强奸了罗芳芳,全家死绝。” 伍胖子算是相信了,可我总不能见人就发这么毒的是吧?除非是让罗芳芳自己出来解释。 算了,明天反正要去她家里,到时候肯定要找她还我清白。 第二天刚吃完早饭三姑就来了,她竟然也知道我昨天在张裁缝那里买了一身新衣服。 “爱国,把你那身新衣服穿上,赶紧跟我走吧,要我说你买新衣服就是多余的。” 可能三姑也认为我干了禽兽不如之事,不然的话,罗木匠不可能主动要求她来给我做媒。 既然如此,那些烟酒也可以不用拿了,反正是赊的,倒不如现在就拿去退给王秃子。 母亲骂了我几句,让我不要由着性子胡来,除了那些烟酒,她还让我带上家里唯一的一块腊肉。 我死活不肯,今年下半年我们家还准备盖两间瓦房,那块腊肉计划是拿来招待匠人的。 “盖房子跟你娶媳妇都是大事,别那么多废话,快带上,到时候听你三姑的安排。” “爱国,你就听你妈的话,不就是一块腊肉吗?人家罗木匠家里也要回礼,快跟我走吧。” 虽然是在同一个村子,可到罗木匠的家还是要走上二里多地,主要是几年前他把房子修在了半山腰上。 我之前去过他们家两次,第一次是前年跟父亲在山上采石头,曾在他们家里避过雨,罗木匠还留我们吃了顿午饭。 第二次是去年给他们家送了一条小狗,那条狗现在长大了,全身雪白,罗芳芳还给它取了个名字——雪儿。 那条狗喜欢咬人,三姑提前准备了一根棍子,我天生就不怕狗,村里的狗见了我都要绕道走。 因为我出生于1970年,生肖属狗,所以从小得了一个‘狗大王’的外号,只是现在已经没人这样叫我了。 三姑老远就在喊,“老四,把你们家的雪儿拴好啊。” 罗木匠听见声音就迎了出来,“三姐啊,雪儿被关到了猪圈里,你不要害怕。” “那样最好,我上次就差点被它咬一口,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给这么凶的狗取这样一个名字。” “它是条母狗嘛,‘雪儿’这个名字也符合它的外表。” 两人都是大嗓门,又隔得比较远,说了好几句话才走到一起。 罗木匠在他们兄弟里面排行老四,我平时都管他叫四叔。 这一次可能有些紧张,竟然没有称呼他,只是把手里的东西递到他面前。 他接过我手里的东西,拍了拍我的肩膀,“走,进屋吧,你爸妈今天为什么不来?” “嗯……,地里有活儿,他们没时间。” 我这样回答显然有些不合适,父母没来的原因,是三姑根本就没有叫他们。 这时罗木匠的老婆也迎出来了,她笑容满面,好像今天是他们家的大喜事。 “四婶……,” 我倒是叫了她一声,心里纳闷,村里都在传我强奸了她女儿,这两口子对我怎么还这样热情? “爱国,你今天打扮得很精神嘛,这身衣服是在张瘸子那里买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四婶便在旁边数落起张裁缝来,说他专门坑熟人,卖衣服的价格要比镇上贵出一两块。 三姑可没有闲心听她讲这些,她今天之所以把我催得这么急,是因为隔壁村里还有场婚宴,作为媒人她必须出席。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知根知底,你们就先慢慢聊吧,要是有什么条件不好意思提出来,就给我说。” 她这次到罗木匠家里来,连口水都没有喝就匆匆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尴尬地坐在那里。 这还是在相亲吗?我都觉得那些烟酒和腊肉送亏了。 “芳芳,快给爱国倒点水。” 四婶朝屋里喊了两声,始终没见罗芳芳出来,最后还是她妹妹罗燕燕给我端来了一杯茶。 村里面的人都说罗燕燕比罗芳芳漂亮,我这次仔细瞧了一下,发现罗艳艳还真是个美人胚子。 她要是长到十八岁,家里肯定会被提亲的人踏破门槛,尤其是她那双眼睛,又大又明亮。 “爱国哥哥,我姐姐她不好意思出来,要不你进屋里找她吧。” 罗燕燕甜声细语,也不好意思的笑了出来。 罗木匠下山去送三姑了,四婶便把罗燕燕叫到了屋外,让她帮忙去地里割猪草。 她们这是在给我创造和罗芳芳独处的机会,我也不再害羞了,直接走进了西厢房。 “你来啦?” 我没看出来罗芳芳哪里不好意思,她正坐在床上纳鞋底,见我进来就先打了声招呼。 “芳姐,有件事我想问你。” 她比我大,平时我也是这么叫她的。 “说吧,什么事?” “你是不是说我把你给……那个了?” “哪个了?你说清楚一点。” 她也这样反问我,反倒让我有些说不出口。 支支吾吾了半天,我还是鼓起了勇气,把村里传的那些流言蜚语讲了出来。 罗芳芳气得把鞋底丢在地上,破口大骂,“是哪个挨千刀的在乱嚼舌根?不得好死,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 “你当真没有亲口说过?” “我要是说过就全家死光。” 她竟然跟我发了同样的毒誓,我们两个就开始研究起来,到底是谁在恶意中伤我们。 那天在苞谷地里发生的事情,难道还有其他人看见? 罗芳芳说当时她是真的很生我的气,觉得我就是在对她耍流氓,不该把那玩意儿对着她。 我就跟她解释,“真不是故意的,那天实在是憋不住了。” “那你也应该把身体转过去。” “我当时转了呀。” “可我都把你看得清清楚楚。” 我记起来了,在我尿尿的过程中,曾扭头看过她几眼,可能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转了过去。 原来她……,这么说我还吃亏了呢。 罗芳芳突然拍了一下大腿,“这件事我只对伍红梅说过,说不定就是她造的谣。” “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我说你在苞谷地里看了我,她可能听岔了,以为你在苞谷地里……干了我。” 还真有这个可能,找伍红梅问问清楚就知道了。 罗芳芳又把地上的鞋底捡起来,她似乎并不着急去找伍红梅问清楚,虽然这个伍红梅离她家并不远。 “爱国,你今天是来我们家提亲的吧?想好了没有啊?真的愿意到我们家来当上门女婿?” “什么?当上门女婿?” 我直接跳了起来,三姑并没有这样说。 在我们这里,只有窝囊废才会把自己‘嫁’给别人。 我们家只是穷,我还算不上是个窝囊废,等我夹黄鳝卖了钱,也要去干大生意。 见我这么大的反应,罗芳芳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我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除非它是一块可以塞进嘴里、或者穿在身上的东西。 “我准备给你做双新鞋,你喜不喜欢?” 脚上的解放鞋已经破了一个大洞,我朝罗芳芳点了点头,“喜欢。” 第3章 什么是爱情? 罗木匠送完三姑后,竟然把我父母也接到他们家里来了。 今天中午他们家热情款待了我们三人,吃饭时并没有提及我和罗芳芳的这门亲事。 他们在谈论我们家盖房子的事情,父亲叹息自己没本事,家里的钱最多可以修两间新房。 我们家现在住的四间瓦房已经破败不堪了,还是我爷爷在五十年代修建的。 父母在村里都是老实人,庄稼分下户的那年,我们家分到的土地都很贫瘠,一年到头也产不出多少粮食来。 加之父亲还患过几场大病,使我们家的日子过得更加捉襟见肘。 “修两间太少了,至少得修四间,到时候我来帮忙,我们家山上的树也有很多,你可以随便砍。” 罗木匠陪父亲喝了一口酒后,就说出了如此的豪言壮语。 我们两家之前没有多深的交情,他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帮助我们。 父亲先是看了我一眼,接着又垂下了头,他心里在想什么我并不清楚。 罗芳芳给他斟了一杯酒,也顺便给我倒了一杯,只是不小心洒了几滴在我的衬衫上。 四婶又问我,“爱国,你这件衣服多少钱?” “的确良的,六块。” 父亲皱起眉头问道:“你哪来的钱?” “张裁缝家过两天要翻盖房子,让我们两个去帮忙,他说用工钱来抵。” 母亲埋怨我,“你爸最近腰又开始疼了,他上不了房子。” 父亲辛苦给人家干一天活儿才挣一块五,而我只能挣一块,这等于我们要给张裁缝家干三天。 听说城里收购黄鳝的价格是每斤七毛钱,这件衬衫我也要夹十斤黄鳝去卖。 四婶又开始数落起张裁缝了,“这件衣服还卖你六块,他张瘸子也真缺德,我下次碰到他,要好好跟他讲讲理。” 罗木匠道:“行了,人家是做生意的,当然要赚钱,你下午就拿六块钱送到他家里去,我们家不欠别人的账。” 我们都听明白了罗木匠的话,我认为他是喝多了。 若是按照当地习俗,他们家要招上门女婿的话,的确应该给我买两套衣服。 可我并没有答应,也绝对不会答应,不明白他们家怎么会看上我? 罗芳芳上午也跟我说过,现在提倡婚姻自由,不用在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让我自己好好想想再拿主意。 下午走时,罗木匠一家还真回礼了,把腊肉退还给了我们,还非要塞给我一个红包。 四婶让罗芳芳送我们,她也正有此意,主要是想跟我一起去澄清谣言。 我们先去了张裁缝家里,张春梅果然是听伍红梅说的,可她却拒绝给我道歉。 罗芳芳悄悄劝我,“爱国,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可这句话还是被张春梅听见了,她瞟了我俩一眼,骂了一句,“狗男女。” 罗芳芳也没跟她计较,进屋找到了张裁缝,拿给他十四块钱。 “芳芳,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办喜事?” 张裁缝以为我们两个成了,所以才会这么问。 “早着呢,到时候会通知你的。” “需要什么衣服就提前跟你张叔讲啊,你看爱国这身衣服不错吧?穿上一表人才,只是他太瘦了。” 他们生意人就是不一样,不会错过任何一次买卖的机会,结婚嫁娶肯定要买衣服,他这是提前揽下了生意。 我暗下决心,以后也要做生意,而且还要比他们做的更好。 我现在欠缺的就是本钱,所以才想去夹黄鳝,我叮嘱过伍胖子,这条财路一定要保密。 罗芳芳又把我带到了村里的杂货铺,这里是村民的集聚点,也是信息扩散中心,谣言的始作俑者伍红梅竟然也在这里。 她刚好比我大一轮,也是属狗的,个子不高,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 因为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所以也招了一个姓秦的上门女婿。 村里面曾传出她与王秃子有不正当关系,伍胖子也跟我讲过,有一次他来杂货铺买盐,看见伍红梅在后面的屋子里提裤子。 管他是真是假,我这人从来不喜欢谈论别人的是非。 王秃子这人虽然让我很讨厌,可他做生意的头脑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 杂货铺里除了伍红梅,还有村里的唐寡妇和何二嫂,她们三个人在跟王秃子一起打扑克。 “哟,你们两个还真的在一起了呀?恭喜恭喜。” 说这话的是王秃子,他还站起来给我递了一支烟。 罗芳芳直接开口质问伍红梅,“梅姐,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为什么要到处胡说八道?” 伍红梅也站了起来,“妹子,我胡说什么了?” “你说爱国把我……,根本就没有这事。” “不是你说的吗?他陈爱国在苞谷地里把你干了。” “哪有的事?我是说他……,你听错了。” 罗芳芳顿了顿又说道:“反正这次我跟你们都说清楚,我们两个清清白白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何二嫂道:“芳芳,你们两个都快成为一家人了,还在乎人家说什么吗?等你俩个办喜事的时候,需要帮忙就招呼二嫂一声。” 何二嫂是个热心肠,也是为数不多、让我特别尊敬的女人。 她公公是村里的民办教师,老公也在乡上的食品站上班,可她从来没有在大家面前表现出那种优越感来。 罗芳芳也很敬重她,两人聊天时还手拉着手。 王秃子这时把我拉到杂货铺外面,“爱国,给你指条赚钱的路子,你敢不敢干?” 我现在缺的就是钱,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就没有我陈爱国不敢干的。 王秃子说他认识一个收狗皮的商人,给他开价一张狗皮四块钱,他给我三块五一张,有多少他收多少,狗肉的价格另算。 这几年农村的土狗到处都是,光我们这个村子就有一二十条,可没人会把自家的看门狗打死卖钱。 王秃子的意思是让我悄悄去弄别人家的狗,按照他给出的价格,一条大狗至少可以卖到四五块,差不多相当于我夹七八斤黄鳝。 我没有立马答应他,这件事必须要好好琢磨一下,毕竟狗也是一条生命。 算上昨天的那两瓶瓶和两条烟,我们家已经欠王秃子三十几块钱了,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把这笔账还清。 父亲也在发愁,要是建房子的话,保不齐还要在王秃子那里赊账。 “爸,你们是不是真的打算让我去当上门女婿?这件事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下?” 母亲叹了口气,“爱国,我们也正在考虑这事,心里也很纠结,我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怎么可能忍心送给别人?” “他们家为什么会偏偏选上我呢?” “还不是因为你把芳芳给……,罗木匠两口子并不在意,他们征求了芳芳的意见。” 原来他们也听到了村里面的谣言,我不得不当面跟他们解释清楚。 母亲听后也说了跟何二嫂同样的话,“这个都已经不重要了,爱国,芳芳配得上你,你们两个的八字也合,现在就看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罗芳芳长得并不差,我上次只是气她用石头砸了我的后背,现在我跟她的误会解除了,如果真要娶她当老婆的话,我其实是愿意的。 只是不同意去他们家当上门女婿,觉得那样很没面子,就像伍红梅的老公,在我们面前总是感觉他低人一等。 可如果把罗芳芳娶到我们家里来,就我家现在这个条件,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娶’跟‘嫁’两者之间有天壤之别,我要是同意当上门女婿,说不定罗木匠会答应帮我们家盖四间瓦房。 反之我们家就要给他们家拿彩礼钱,说不定他们家还不会答应,而我们家也拿不出那些钱来。 三姑就语重心长地跟我讲,“爱国,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就算当上门女婿也没什么,罗木匠是一个识大体的人,他不会对你另眼相看。” “好吧,我同意这门亲事,主要是我喜欢罗芳芳。” 这是我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在伍胖子面前也谎称是为了爱情。 “什么是爱情?”伍胖子问我。 “爱情就是……,就是……,” 我才想起来,上学的时候老师并没有教过,这个词语也不知道我是从哪里学来的。 第4章 学手艺不如做生意 张春梅在村里到处胡说八道,说我把自己卖给了罗芳芳。 就因为这件事,罗芳芳还跑去跟人家打了一架。 四婶本来就对张裁缝心存不满,两家人自此结下了矛盾。 我倒没受什么影响,这两天跟伍胖子累得够呛,从山上扛了几块石板回来,在他们家的院子里砌了一个大水缸。 我们准备用这个水缸装夹回来的黄鳝,等到有四五十斤的时候,再拿到县城里去卖。 现在正是夹黄鳝的好季节,过了冬眠的黄鳝在晚上都会出来觅食。 我们两个人身背竹篓,手持火把和自制的竹夹,在稻田里寻找着。 第一个晚上就收获了大半竹篓,差不多有七八斤的样子,要不是火把里的煤油烧完了,估计会夹到更多。 伍胖子说等赚了钱就先去买一把手电筒,一按就能亮起来,而且还不怕刮风。 那玩意儿罗芳芳家里就有,听说还要买电池和灯泡,罗木匠平时也舍不得用。 伍胖子怂恿我去借来用一晚上,我还真就去了,罗芳芳从她爸那屋里把手电筒拿了出来。 “你借它干什么?是不是要走夜路?” “对,我跟胖子晚上去夹黄鳝。” 罗芳芳不知道黄鳝的经济价值,说我不务正业,她希望我跟他爸爸学做木匠。 天灾饿不死手艺人,可我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我只对做生意感兴趣。 “爱国,我爸爸说人穷没关系,但要有上进心,我看你还是听他的话,明天跟他去铁佛村干活吧。” “你爸到铁佛村去干活了?” “嗯,有家人马上要嫁女儿,请我爸去做家具。” 铁佛村离我们这里倒不远,听罗芳芳的意思,罗木匠每天晚上还要回来。 他都舍不得用手电筒,我却借来夹黄鳝,就把手电筒还给了罗芳芳。 “你拿去用吧,我爸也不会说什么,不过家里没有多的电池了,怕是亮不了多久。” 我试了一下,还真的不怎么亮,罗芳芳说王秃子那里有卖这种电池,但要比集市上贵一毛五分钱。 我不知道这种电池的价格,到王秃子那里去买时,他说不要我的钱,还直接送给我一把新的手电筒。 无功不受禄,我问他是什么意思。 “上次跟你说收狗皮的事,现在价格上涨了,每张狗皮我给你四块钱,狗肉两毛钱一斤,你一个月要是能抓上十条,自己算算能挣多少钱。” 我数学再不好也能算出来,一个月差不多能挣100块,可这十条狗到哪里去找? 王秃子给我出主意,“你不是有手电筒吗?全乡有这么多条狗,只要你动动脑子,再有点胆子,不愁找不到。” 我没有要王秃子的手电筒,觉得这件事还是做不得,杀狗扒皮我也下不去手。 但他同时也提醒了我,这的确又是一个很赚钱的商机,等我去城里卖黄鳝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打听打听。 今天晚上虽然有了手电筒,我跟伍胖子每人还是带了两个火把,刚吃完晚饭就出发了。 我们沿着河边的稻田一路而下,仅仅一顿饭的工夫就超过了昨晚,伍胖子誓要把竹篓装满,而我也有这个信心。 手电筒的好处在这时显现出来了,它可以把亮光聚集在一起,我们可以一步步地在稻田里搜寻。 “胖子,看到没有?那边有两条,你轻点过去。” “得咧,你站在这里别动,给我掌好灯就是了。” 胖子手里的竹夹子是我做的,用了三块竹条,形状类似火钳,只是在一头做了一排齿状增加咬合力。 脚下的这块田里我们夹到了十几条,胖子有些累了,想到路边上休息一下。 他比我先上岸,上去以后突然大叫一声,整个人连同挂在他身上的竹篓一起摔倒在田里。 “胖子,你他妈的见鬼了吗?还不快把竹篓捡起来。” “有死……死人……,” 胖子浑身是泥,颤颤巍巍指着路上说道,他竹篓里的黄鳝也跑了一大半。 我拿手电筒往路上一照,也吓得差点摔倒,路上果然躺着一个人。 “胖……胖子,别害怕,你快过去看看。” “你……你去……,” “别怕,别怕,一起去看看。” 我俩相互搀扶着慢慢往前走,躺在地上的人突然翻了个身,又把我俩吓得后退了几步。 我把手电筒的光照在那人脸上,他还用手挡了一下,胖子比我眼尖,一下就认出来了是村里的罗木匠。 “爱国,你岳父啊,你他妈的还把人家当成死人,还不快去看看。” 伍胖子从恐惧中释放了出来,还把我往前推了一把。 我从田里上了岸,闻到了一股酒味,罗木匠应该是喝多了,回家时醉倒在了这里。 “四叔,四叔……,” 他又一个翻身,要不是胖子用腿挡了一下,也要掉进水田里。 今天晚上幸好遇到了我们,不然的话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我们村里上任村支书,就是酒后走路栽倒在田里淹死的。 我把身上的竹篓解下来交给胖子,把罗木匠从地上背起来,今天晚上只有先打道回府了。 胖子在前面给我照路,他全身也湿透了,我就让他先回去换衣服,自己打着手电筒把罗木匠往家里背。 他们家那条大白狗看见路上有人走来,老远就在屋外狂吠,跟着又冲到了我的面前。 我用手电筒照着它的眼睛,这畜牲就不动了,唤了它一声后,就立马对我摇起了尾巴。 要是把它弄死扒皮的话,至少得卖十块钱。 四婶听到狗叫声也拿着油灯走了出来,问了一句,“是哪个?” “是我,四婶。” 她听出了我的声音,“爱国呀,你这么晚了背上背的什么东西?” 我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她看到了我背上背的是罗木匠,我就把经过说给了她听。 “天哪,幸亏遇到了你们,不然的话就出大事了,我早就叫他不要喝这么多马尿,还以为他今天晚上不回来。” 罗芳芳也披着衣服打开了房门,我又把事情的经过给她讲了一遍。 “妈,你明天一定要好好管管我爸,他难道不知道伍书记怎么淹死的吗?” “你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他……,” 今天晚上我们也损失了好几斤黄鳝,不过还是收获了十来斤。 照这个速度下去,最多再夹三个晚上,就可以拿到县城去卖钱了。 罗芳芳找到了我,她还是认为我应该去给她爸爸当徒弟,晚上再跟她爸一起回来,同样不耽误我夹黄鳝。 我还是没有同意,这次却惹恼了她,当着伍胖子的面,她掰断了我们的竹夹子。 “陈爱国,你知不知道有好多人争着想给我爸当徒弟?” “你就让那些人去当吧,为什么非要我去做木匠?” “你不听话是不是?学门手艺有什么不好?” “大姐,你能不能不要强人所难?我夹黄鳝照样能挣到钱。” 这是我跟罗芳芳的第一次拌嘴,伍胖子当了回中间人,把罗芳芳劝回了家。 我妈认为罗芳芳说得有道理,男孩子学门手艺有什么不好? 吃百家饭有多好?能有做生意来钱吗? 第5章 有了收获 在部队当兵的哥哥来信了,父亲让我把信念给他听。 哥哥在边防哨所站岗执勤,那里的条件异常艰苦,常年都在冰天雪地里,光寄一封信都要一个来月。 这是一封报喜的书信,哥哥说他在部队里荣立了三等功,受到了部队领导的亲自嘉奖。 他还给我们寄了一张带大红花的照片,英姿飒爽,妈妈哭着说哥哥长高了,也黑了。 “爸,妈,哥哥还给家里寄了三十块钱。” 这是哥哥第四次给家里寄钱,他也知道家里下半年要盖房子。 信中也提到了我,哥哥对我没有当上兵的事情感到惋惜,他说搞好四个现代化也是报效国家。 我给哥哥的回信中写道,自己现在要以赚钱为中心思想,请他相信我,五年之内,一定会让我们家脱贫奔小康。 “爱国,把你跟芳芳的亲事告诉你哥,顺便问一声他年底有没有时间回来探亲。” 我在信里没有说自己要去当罗家的上门女婿,只说罗芳芳喜欢我,这门亲事是他们家主动提出来的。 父亲今天要去乡里寄信,顺便去邮局把哥哥汇的钱取出来,他准备先把欠王秃子的钱还了。 我们正在吃早饭时,罗木匠到家里来了,我好奇他今天为什么没有去铁佛村干活。 “你婶跟芳芳不让我去,怕我晚上又在人家里把酒喝多了。” 见他还没有吃早饭,母亲单独给他煮了一碗面条,还在上面卧了个鸡蛋,这是我们家最高的待客礼遇。 “嫂子,你怎么还把我当外人?舀碗稀饭给我吃就行了嘛。” 罗木匠把面条推给我爸,“老哥,你吃。” 我爸又推给他,“你不要嫌弃嘛,快吃。” “爱国,看你瘦的,把你碗里的稀饭给我,你吃这碗面条。” “不了,不了……,” “听话,我今天是来找你的,上午你还要帮我砍树。” 四婶不让罗木匠去给人家干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让他先给自己的闺女打一套结婚用的家具。 说他当了二十几年的木匠,不能亏待了自己的闺女,所以他今天才来把我叫上,其实这也是罗芳芳的主意。 刚砍下来的树根本就不能做家具,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罗木匠家里不缺现成的好木料,他无非是想让我跟他学手艺。 我帮他用墨斗弹好线,他递给我一把斧头,“按照这个线把料劈出来,我先教你做凳子。” 罗芳芳跑过来嘲笑我,“哼,你不是不学吗?老丈人的话你也不敢不听啊。” 我把手上的墨汁敷在她脸上,“你害不害臊?谁是我的老丈人?” “陈爱国,你最好老老实实地跟我爸学,他教徒弟可是会骂人的,你到时候可别给我丢脸。” 严师出高徒,虽然我第一天就被罗木匠用最严厉的语气说了五次,但也领会了一些东西,他也看出来我是个可教之才。 晚上我还是继续跟伍胖子夹黄鳝,本来打算有五十多斤的时候就拿去县城卖,胖子的意思是干脆搞够一百斤再说。 我也没有时间去县城,白天跟着罗木匠不是劈木头就是拉锯,后来又开始划线凿孔。 我干活的时候,罗芳芳就在一旁看着,学着他爸的样子对我指手画脚。 甚至还不忘提醒我,“陈爱国,这是自家用的东西,你要做好做结实。” 当我累得满头大汗的时候,她也会上来用毛巾给我擦一擦,递给我一碗凉开水。 在她们家干活的这段时间,我顿顿吃得大饱,怪不得有这么多人愿意去学门手艺。 农村有句俗话,嘴馋了就去给别人家干活,就算像我家那样穷的,只要请匠人也会拿出好酒好菜招待。 四婶今天杀了一只老母鸡,她也说我太瘦了,最近又比较辛苦,要多喝点鸡汤补一补。 在他们家吃饭我根本就不用伸手夹菜,碗里总是满满的,四婶这次又往我碗里放了几块鸡肉。 罗燕燕看到后就笑着说道:“爱国哥哥,我妈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还叫她四婶?” 我们这里也有定亲以后,管准岳父岳母叫干爹干娘的,可在这个时候我又怎么好意思改口呢? 罗芳芳也在盯着我看,还故意拿脚蹭了我一下,我哪里有她那样的厚脸皮? “爱国,你现在每天晚上还在跟胖子一起夹黄鳝吗?你们到底夹来干什么?” 既然四婶想知道,我就在饭桌上说给她们听了。 同时也说,后天就想跟胖子一起去县城把那些黄鳝卖掉。 罗木匠对我大加赞赏,“我就知道你小子脑瓜子灵活,以后肯定会有一番作为,我是从来都不会看走眼的。” 原来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只有别人提前对你的认同。 听说我要去县城,罗芳芳也想要跟我一起去。 我们这里离县城有三十多公里,长这么大我也只去过两次。 胖子找来了两个大口袋,我们把黄鳝全部装在里面,拿秤称了一下,居然有一百零三斤。 “发财了,老子要在城里吃顿好的。” 我没有胖子想的那么肤浅,心里在琢磨怎样才能把这些黄鳝卖出去。 我上次也是偶然在集市上听到有人说,城里有人高价收购黄鳝,七毛钱一斤,至于在什么地方却全然不知。 这次去县城的车票钱是罗芳芳帮我们两个出的,她是第一次到县城,对城里的一切都感到很新奇。 我跟胖子两个每人背着一个大口袋,出车站后就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也分不清东南西北。 在罗芳芳的建议一下,我俩干脆就在车站门口把装黄鳝的袋子打开,果然吸引了来往的路人。 看的人虽多,却没有一个人提出要收购我们的黄鳝,胖子都有些泄气了,蹲在地上一言不发。 罗芳芳也认为我们今天把黄鳝卖不出去,这玩意儿就算送给别人也不见得有人要。 “你们两个先在这里看着,我去找那些商户问问。” 我坚信可以找到买主,可能是我们没有找对地方。 连续问了十几家商户后,我走进了一家药材店,店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戴一副老花镜,留着一把白胡子。 他听完我要打听的事情后,直接问我有多少? “100多斤。” “在哪里?” “就在汽车站门口。” “你去拿到我这里来,七毛钱一斤,称完称后马上付钱。” 我欣喜若狂,赶紧跑回去告诉胖子,我们两人把黄鳝背到了这家药材店。 店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应该是老先生的儿子,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个有钱的大老板。 他在我们的口袋里伸手掏了几把,口袋里有水,那些黄鳝都还活着。 “这些都是你们自己在田里夹的?” “对,我们两个辛苦了好几个晚上。” 中年男人叫我们把黄鳝倒在一个大的竹筐里,等里面的水全部漏干净后,又让我们抬到秤上去称一称。 “九十三斤,你们看对不对?” 胖子和我都感到无所谓,只要能把这些黄鳝变成钱就很高兴。 “九十三斤,每斤七毛,一共是……,六十五块一毛钱。” 中年男人把钱递给了我,手里第一次握这么多钱,双腿都在不停地颤抖。 我和胖子每人可以分到三十二块五毛钱,除去所有的成本,我们还是可以净赚二十六七块。 这相当于我爸给人家干十七八天的活儿了。 第6章 赚了点小钱 中年男人对我说道:“以后把你们的黄鳝全部拿到我这里来卖,有多少我收多少。” 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竟对他鞠了一躬。 他也看出了我是个老实人,就告诉我们他姓徐,认识他的人都称他海哥。 海哥还给我们讲述了黄鳝的用处,既是药材又是食材,可以补虚益气、补脑益智。 他还说我们运气好,直接找到了他,要是碰见了中间贩子,最多能给我们五毛钱一斤。 我和胖子马上就有了主意,现在是夹黄鳝的最好季节,别说五毛了,在我们那里估计四毛钱一斤也会有人下田去弄。 于是我俩就萌生了收购黄鳝的想法,就算一斤赚两毛钱,如果一天可以收上一百斤,那也有二十块钱的收入。 海哥家里是开中药铺的,我就想给父亲抓一副中药,他最近老是腰痛。 父亲是积劳成疾,我把症状说给了白胡子老先生,他帮忙配了一个疗程的中药,还告诉我也可以把黄鳝炖给父亲吃。 这一个疗程的中药总共三副,花了我十二块钱,老先生送给我了两张膏药,父亲是绝对舍不得买这么贵的药给自己治病的。 我在他们家买中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跟海哥多聊会儿天,他比较随和,没有看不起我们乡下人的意思。 “海哥,你知道城里有人在收狗皮吗?价格如何?” 王秃子给我说四块钱一张,他肯定是赚了差价的,虽然我不想去杀狗扒皮,但是倒可以去做个中间商。 “这个要看成色和大小,最便宜的五块钱一张,好一点的话可以卖到七八块。” “你这里收吗?” “收,你要是有的话也可以拿来卖给我。” 这次进城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海哥这样的人物,我打算牢牢抓住这次机会。 胖子高兴得不得了,扬言要请我们在城里吃顿大餐,罗芳芳对吃不感兴趣,她就是想在县城里面四处逛逛。 “爱国,你想不想看电影?” 胖子听罗芳芳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趣,抢先回答道:“好啊好啊,在哪里可以看?” 我却想赶紧坐车回家,要好好琢磨一下收购黄鳝的事。 这桩买卖万一被别人捷足先登了,那我们就会多一个竞争对手。 等我们有了钱,可以天天来城里吃饭看电影。 “芳芳,你看到没有?我们爱国同志可不是一般人,你以后跟着他肯定要吃香喝辣的。” 胖子在罗芳芳面前鼓吹我,也给了我十足的勇气和信心。 王后将相宁有种乎? 我虽然读书不多,但也听过这一句话。 如今身上还剩二十块钱,上次罗木匠给了我一个五块钱的红包,也凑出了二十五块钱的本钱来。 我把身上所有的钱拿给胖子,问他知不知道接下来该怎样做? 胖子摇了摇头,“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们先把消息散播出去,要让别人知道田里的黄鳝可以卖钱,我们的收购价就定……四毛钱一斤。” “那我俩还要不要亲自去夹?” “不用了,狗皮生意我们也要想办法做起来,但这件事一定要悄悄进行。” 我这么吩咐胖子的目的,是不想让王秃子知道我在抢他的生意,也不想让本村的人知道我们在贩狗皮。 以后万一哪家的狗不见了,人家就要怀疑到我们头上,到时候就会百口莫辩。 父亲把我在城里带回来的膏药贴在腰上,他说感觉清清凉凉的,很舒服。 那几副中药他喝了两天就见了成效,腰不再那么痛了,身上也有了些力气。 我继续在罗木匠家里当学徒,罗芳芳说那些家具是给我俩以后用的,他爸爸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听她的意思,等那些家具做好以后,可能就要和我商量成亲的事了。 而我也明确地告诉她,我不想这么早就结婚,至少得先把我们家的房子盖起来再说。 “你该不是怕我们家耍赖?不拿钱给你们家盖房子吧?” 罗芳芳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从来没想过要让他们家拿钱给我们家盖房子。 “你当真觉得我是把自己卖给了你们家?我陈爱国也娶得起你罗芳芳,要多少钱的彩礼你说?” “一万块,你拿不拿的出来?” “你以为你是块金子啊?一万块我可以娶一百个婆娘。” 这是我跟罗芳芳第二次吵架拌嘴,这次没有人来劝我们,她最后赌气跑开了。 收购黄鳝的事情我交给伍胖子全权负责,先前我俩砌的水缸就派上了大用场。 为了解决我俩资金不足的问题,我又想到了一个点子,就是打欠条。 现金交易四毛钱一斤,等出货后再付钱的就是五毛钱一斤。 很多人都愿意相信我们,他们也想多挣那一毛钱。 所以当我们收到差不多三百来斤黄鳝的时候,几乎没花什么成本。 我又和胖子跑了一趟县城,这十来天时间才挣了五十块钱,比我想象的差了很多,而且卖黄鳝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爱国,要不我们两个干脆晚上去偷狗,先搞它几条去卖,等有了大本钱再去干点别的。” 我问他,“你有没有那个胆量?” “杀人的胆量我没有,杀畜牲的胆量我有,就是不知道怎样才能让狗不叫。” 狗跟人一样,声音也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要想狗叫不出声来,办法其实挺简单,只是我不想告诉伍胖子。 我们两个都属狗,杀狗就是一大罪孽。 伍胖子既然想赚钱,我让他还是先去挨家挨户收狗皮。 他想把我叫上一起,可我现在白天根本没时间。 罗木匠要给我们做一张新床、一组衣柜、一张书桌,还有八把凳子。 这些家具从下料到最后上油漆,我都要当他的帮手。 罗芳芳上次跟我吵架后也没有记仇,吃饭时还像之前一样往我碗里夹菜。 四婶问我这段时间跟胖子两个赚了多少钱? 我实话实说,“每个人分到手有五十多块。” “这么多?你爸给人家打一个月家具也才六十块钱。” 四婶这句话是冲我说的,把罗燕燕笑得喷了一口饭,我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四婶可不是口误,我妈和三姑昨天也在跟我说,让我改口叫罗木匠两口子‘爸妈。’ 她们都认为嘴巴甜一点才能讨到好处。 罗芳芳指责她妹妹,“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罗燕燕没有理会她姐,开口问四婶,“妈,我们家什么时候办酒席?圈里那头肥猪是不是给姐姐结婚准备的?” 四婶承认了,甚至还说她们把日子订在了八月份,到现在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我低头吃饭,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罗木匠问我们还想不想添置什么家具。 罗芳芳又悄悄踹了我一脚,我有什么资格向她爸提要求? “四婶……,” 这时有人在屋外叫了一声,原本蹲在饭桌下的大白狗立马冲了出去。 听声音应该是伍红梅,她唤了几声‘雪儿’,大白狗还是对她狂叫不止。 四婶端着碗出去了,赶跑了大白狗,伍红梅问她,“爱国是不是在你家里?” “在,你找他什么事?” “还不是因为我爸那病,听说爱国给他爸在城里带的药很管用,我想让她帮我也买几副。” 伍红梅进来给我说了她爸的症状,她爸不光腰痛,肩膀和后颈椎也痛,吃了好多西药和中药都不起作用。 这个忙我本来是不想答应帮她的,后来想想大家都是邻居,当着罗芳芳一家人的面也不好意思拒绝。 于是我说,“梅姐,我爸那几副药可不便宜啊,芳姐是知道的。” “要多少钱?” “一个疗程九块。” 罗芳芳代我回答了她。 第7章 我还不太了解她 罗芳芳故意把价格报得这么贵,就是不想让我帮伍红梅的忙,她对于上次那件事还在耿耿于怀。 伍红梅家境一般,她那个上门的老公也没有什么手艺,只能守着家里的那一亩三分地。 但她还是挺有孝心的,央求我去城里的时候帮她买一个疗程的中药回来。 我虽然答应了她,可没有说具体哪天进城。 “梅姐,要是爱国帮你垫钱买回来,你到时候又嫌贵怎么办?” 罗芳芳是想让伍红梅先拿钱出来,我倒没有那个担心。 做人讲究的就是诚信,你可以骗我一次,但绝不会有第二次。 伍红梅从身上掏出一个折叠起来的手帕,一层一层地打开,最后从里面拿了一张一块的出来。 “爱国,我先拿点订钱给你,免得你不相信我。” 我看她手帕里所有钞票加在一块都没五块钱,就推辞不要,罗芳芳却帮我收下了。 待伍红梅走后,她才对我说道:“你傻呀,为什么不先收钱?” “这点钱有必要先收吗?等买回来再让她拿钱也是一样的。” 罗芳芳被我的话气到了,把那一块钱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陈爱国,你说话的口气怎么这么大?一块钱还少吗?你身上有多少钱掏出给我看看?” 我还真就老老实实把身上的三十几块掏了出来,罗芳芳一把抢过去攥在她手里,“我先替你保管。” 罗木匠和四婶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也无动于衷,只是往我碗里夹了几筷子菜。 今天这种迹象表明,如果我真的和罗芳芳结婚了,家里的经济大权肯定要被她掌握在手里。 这好像是我们伍家村的传统,男人不管多有能耐,家里管钱的始终都是女人。 伍胖子还真的走乡串户收起了狗皮,他不在家,那些来卖黄鳝的人只能到罗木匠家里来找我。 罗芳芳自告奋勇去帮我的忙,还用个本子把账记下来,提醒我到时候要跟伍胖子分清楚。 收黄鳝是我跟伍胖子合伙的生意,收狗皮我就没有参与,可伍胖子说也要算我一份。 相比起他的大方,再看看罗芳芳的小气,我都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这段时间伍胖子总共收了二十七张狗皮,我问他是哪来的这么多本钱,他说沿用了我说的方法,这些狗皮都是给人家打的欠条,等出手了以后再付钱。 怪不得他要算我一份,原来这小子也怕亏钱,他收回来的狗皮至少都是五块钱一张,有些甚至给到了七块。 这二十七张狗皮收购价就去了一百六十四块钱,伍胖子也不敢再收了,约我去县城先卖给海哥。 这次黄鳝也有一百多斤,加上二十七张狗皮,我们天不亮就背在身上出发了。 走到半道上我才记起,昨晚忘记了找罗芳芳拿钱,今天既然去了县城,也想再给我爸抓一个疗程的中药。 海哥这次把黄鳝的价格提高到了每斤七毛五,主要是现在已经过了夹黄鳝的最佳季节。 这一百多斤黄鳝就让我俩赚了三十几块钱,至于那二十七张狗皮嘛,海哥看了一眼就直接给出了一个总价。 “一百九十块钱怎么样?主要是这些皮……,你们看,有些地方都划破了。” 我和胖子根本不懂这些,好歹还是赚了二十六块钱,便向海哥请教了一些辨别狗皮价值的方法。 卖完东西后,我便找徐老先生给我爸开几副中药,这次中药的价格比上次要便宜一点,他同样送给了我两张膏药。 我又把伍红梅爸爸的病情说给徐老先生听,这次他只配了一副中药,说是吃了有效果再来。 他拿给我一个胶袋,“这里面四张草药是我自制的,你让他贴在患处,中药喝在饭前,要戒烟戒酒。” 徐老先生只收了四块钱,比罗芳芳报给伍红梅的价格便宜了一半。 我这次进城虽然没有带一分钱,可最后还有十五块钱的进账,这就是我为什么要选择去做生意。 为了感谢伍胖子,我在县城请他吃了碗饺子,凉拌了一盘猪头肉,还陪他喝了二两酒。 正是因为这顿饭,为我们两个今后的长久合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他也成为了我日后最值得信赖的人。 我这次在县城给罗芳芳买了一对发夹,还给罗燕燕买了两朵扎在头发的小花。 人家罗燕燕至少还说了一句‘谢谢爱国哥哥’,而罗芳芳不但心安理得地接受了,甚至还要求我给她别在头发上。 “你给伍红梅爸爸带中药了没有?” “带了,还有几张膏药,你帮我拿给她,总共四块钱,让她再给你三块就可以了。” 罗芳芳上前搜我的身,是想看看我身上还有没有钱,最后从我的裤兜里翻出了三块二。 “你们这次赚了多少?老实交代。” “赚的钱给我爸买药了,剩下的就是伍红梅欠的那三块钱,还有你手里的三块二。” 我也在算账,罗芳芳一共从我这里拿走了四十块零五毛,那些钱是要拿给我爸盖房子用的。 当我小心翼翼把想法说给罗芳芳听时,只是想让她知道,在没结婚之前,我的钱就是我的钱。 “陈爱国,你傻不傻?我爸都说了,你们家盖房子的钱由他来出,你瞎操什么心?” “我不会要你们家的钱,我自己有能力……,” 罗芳芳用手指在我的脑袋上戳了几下,“你是猪吗?我爸的钱不要白不要,你要搞清楚,我们两个以后才是一家人,等结了婚以后,我会跟我爸妈提出分家的,你到时候要支持我。” 罗芳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感觉对她的了解太少了。 她现在就开始处心积虑算计她的父母,那她以后会善待我的父母吗?这门亲事我是不是要重新考虑一下? “陈爱国,你在想什么?” “芳姐,我觉得你说的话有些不妥,为什么想跟你爸妈分家?” 上门女婿闹分家本来就是农村的大忌,我想劝罗芳芳最好打消这个念头,不然到时候别人肯定会说是我的主意。 她却反问了我一句,“难道你不想自立门户?” 老人们常说:树大开桠,人大分家。 我成家立业之后,当然也想自立炉灶,只是这些话不会在这个时候就说出来。 这让我不得不佩服罗芳芳,她或许做不到温柔贤惠,但一定是精明干练,懂得算计。 伍红梅爸爸服用了那些中药后,症状减轻了不少,徐老先生对我讲过,他不敢保证中药的效果,但那些膏药肯定管用。 村里人就开始传言我在城里认识了一位神医,又有几个跑到罗木匠家里找我求药,他们不是腿痛就是头疼。 没有货卖我也不会去城里,所以感到有些为难,罗芳芳替我答应了他们,并且还先收了人家的钱。 上次她就多收了伍红梅一块钱,今天主动告诉了我,说是就该收点跑腿费。 连罗木匠都看不惯她的做法,中午吃饭的时候帮着我说了她几句。 该做的家具也做完了,剩下的就是给这些家具刷油漆,罗木匠也让我进城的时候带几罐油漆回来,因为城里的东西比乡镇上的要便宜。 罗芳芳把手伸到她爸跟前,“先把钱拿给我。” “你找我要什么钱?” “当然是买油漆的钱,还有这段时间陈爱国的工钱。” 气得罗木匠差点把碗摔在地上,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还没成家就开始跟他算账了。 为了平息罗木匠的怒火,我小声说道:“爸,她是在跟你开玩笑。” “爱国,要不让你三姑来退了这门亲事吧,我怕你以后的日子遭罪。” 罗木匠好像也跟我开了句玩笑,只不过这句玩笑引起了罗芳芳母女俩的强烈不满。 第8章 跟我进城 我们家的旱地要比水田多,主要经济收入就是靠养猪。 父母每年都要种植大量的红薯跟苞谷,这两种食物不但可以用来喂猪,人也可以吃。 每顿饭母亲通常都要煮一大锅,只放小半碗米,丢几根红薯,等到快煮熟的时候,再往里面搅上几把苞谷粉。 我们人吃完后,剩下的就拌上猪草拿来喂猪,这样既简单又省事。 家里今年又养了三头猪,本来是要全部拿来卖钱的,考虑到我要结婚,到时候只能杀一头。 地里的苞谷也快熟了,父亲估计今年可以收成一千五百多斤,今天中午他打算先掰些回来,做一顿苞谷馍吃。 我跑去找伍胖子,最近天气热,他也没有出去收狗皮了,就想约他去河里钓鱼。 伍胖子在家里帮他父母推磨,原来他们家今天中午也要做苞谷馍吃,已经磨好了满满一大盆苞谷浆。 他妈妈见到我后就说,“爱国,今天中午在大姑家吃馍。” “不了大姑,我们家中午也吃馍呢。” 伍胖子妈妈也姓陈,所以我才叫她‘大姑’。 正是有了这层关系,我们两家大人也走得比较亲。 见胖子这时没有时间,我就借了他的钓鱼钩,又在路边的石缝里找到了几条蚯蚓。 张春梅今天又在河里洗衣服,她上次跟罗芳芳大吵了一架,这次见到我后也把脸转到了一边去。 我这人是比较大度的,还是开口跟她打了声招呼,然后才在她的上游找了个阴凉位置,挂好蚯蚓把钓鱼竿抛下去。 这条河里的水也就两米多深,清澈见底,肉眼都可以看到鱼儿在河底游动,不用浮漂都知道有没有上钩。 我静静的盯着河底,眼看几条小鱼都已经游过来了,突然被人朝水里扔了块石头。 “张春梅,你有病啊?” 张春梅没有理我,继续在那里刷衣服,刚才的石头分明就是她丢的。 我气不过,也朝她面前丢了一块石头,水花溅了她一脸。 “陈爱国……,” 她对我怒目圆睁,用手捋了捋额前被水打湿的几根头发。 女大十八变,今天我才注意到,张春梅其实长得蛮漂亮的。 她也出生于庚戌年,同样属狗,只比我和胖子小一个多月。 我起身重新找了个位置把鱼钩抛下去,很快就钓上来了两条,等到第三条大鱼上钩时,鱼线缠在了杂草上,怎么拉都拉不起来。 怕把鱼线扯断,我把鱼竿插在岸上,然后扑通一声跳进了河里。 张春梅听见落水声朝我这边跑来,大声喊道:“爱国,爱国……,” 取下鱼线上的杂草,我才在水里露出脑袋,“春梅,帮我把鱼线向上收一下。” 那条鱼已经被我从鱼钩上取下来了,从河里爬起来后,我打算送给张春梅。 她妈妈身体不太好,这条鱼可以拿回去煲汤喝,可她并不领我的情。 “我才不要……,” “春梅,我们两个从小就喜欢吵来吵去,现在都长大了,以后这种脾气能不能改一改?” 我把三条鱼都装进了她的水桶里,今天就先不钓了,要回去换身衣服。 “爱国——。” 张春梅叫住了我,“听说你要进城是不是?到底哪天去?能不能把我带上?” “你进城干什么?” “你别管,就说你愿不愿意带吧?” 我知道她也从来没去过县城,就答应了她,没有去考虑其他因素。 下次进城的时候,我还想给徐老先生带点我们家的苞谷浆,他们城里人肯定没有吃过。 具体哪天去我也没有想好,胖子只收了三张狗皮,缸里的黄鳝也只有十来斤,进城的话就只能是帮村里那些人带药。 罗芳芳让我这两天就去,马上就要收苞谷了,我今年不但要收我们家里的,还要去给她们家帮忙。 胖子说他这次就不去了,让我把狗皮和黄鳝带去卖给海哥。 我把日子定在了后天,也提前告诉了张春梅,现在就要准备磨点苞谷粉。 另外还要找罗芳芳拿钱,这次要给四家人带药,还要给她爸买油漆,少说也要四十块。 罗芳芳却只给我拿了三十块,买油漆的钱她爸爸没有给她,就让我不要买。 其实罗木匠身上也没有钱,我好奇罗芳芳为什么不管她妈要? “你知道个屁,我爸藏的有私房钱。”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爸给人家干活是两块五一天,他却说只有两块,那五毛钱不就是被他私藏起来了?” “那你妈知不知道?”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蠢?我妈知道那还叫私房钱吗?你以后可别跟我爸学,要是被我知道的话,哼哼——,” 娶一个大自己三岁的女人就要处处小心点,免得天天挨揍,张春梅前几天就这样提醒过我。 这次进城我穿了那件新衬衫和新裤子,也是第一次穿上罗芳芳给我做的那双布鞋。 人靠衣装马靠鞍,张春梅说我像一个当领导的。 她今天穿了一条长裙子,是她爸爸照着书上的图片给她做的,背上还背了一个口袋。 我们也是一大早就出发了,早点办完事下午才好赶回来。 我在车上又问张春梅,“你去县城干嘛?打扮的这么漂亮该不是去相亲吧?” “我想去城里看看,顺便帮我爸买点布料和车线。”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坐过客车,几经颠簸就有些受不了了,浑身直冒冷汗,胃又有些不舒服。 售票员说她是晕车,看她这么难受,我就站起来让她在座位上躺一下。 好不容易捱到了县城,刚下车就在马路上边上吐个不停,然后整个人就不想动了。 我让她先坐在马路边上休息,等我办完事后就来找她。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爱国,你要到哪里去?我一个人害怕。” “别怕,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放心吧。” “你说话要算话,快点回来。” 平时在村里这么骄横的女孩,进了城就跟一只耗子似的,想想都觉得好笑。 那三张狗皮和黄鳝一共卖了三十五块二,我提前跟胖子说过,这次卖的钱我可能要先借用一下。 徐老先生根据我们村那些病人的情况,给我抓了几副中草药,都是可以治疗腰腿疼痛的,配合他自制的膏药一起用。 可能是看我给他带了苞谷粉的原因吧,全部的药他只收了我十块钱。 最后他跟我说“小陈,我看你们进一趟城也不容易,要不这样吧,这次你多带点草药回去,我给你在上面注明是治疗什么病症的,要是有人需要你就卖给他,我只收你成本价。”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也让我有利可图。 徐老先生给我配了整整十副中药,只收了我十五块钱。 我对徐老先生千恩万谢,临走时突然想起了张春梅晕车,就问他有没有什么可以治疗的药物? 他给了我一片西药,说是在上车前吃下去就没事。 我现在要办的事就是去买油漆,张春梅还要去买布料,等我返回原地找她时,却不见了她的踪影。 第9章 从县城回来 车站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我担心张春梅遇到坏人,开始在附近寻找起来。 路边的树荫下有几个卖菜和卖水果的小商贩,我把张春梅的样子和穿着描述给他们,都说没有注意到有这样一个姑娘。 中午骄阳似火,我肩上还扛着一个蛇皮口袋,在找了一阵后便累得口干舌燥,也只好先找个凉快的地方歇一歇。 虽说张春梅不是三岁小孩子,可她是个姑娘,而且还是第一次到县城来。 想到她刚才坐在地上害怕我离开的样子,心里不免担心起来,就再也歇不住了。 我不知道这座县城有多大,想去其他地方寻找,生怕她又回到了原地。 我坚信她应该还在车站附近,她不是不舒服吗?可能是去了厕所方便。 我跑到车站女厕所门口,朝里面喊了好几声,并没有听到她的回应。 早上那位女售票员这时从厕所里出来了,她一眼认出了我,笑着问我什么时候坐车回去。 “大姐,我的事情还没办完呢,早上跟我一起来的、晕车的那个姑娘你看见了吗?” “她呀,我刚才好像看见她朝西门的方向去了。” “西门在哪里?” “你不知道西门?出车站右拐,然后左拐,在一直往前走。” 那不就是我去徐老先生那里走的那条道吗? 我向这个女售票员说了声谢谢,托起蛇皮口袋就开始寻找。 大约走了一里多远,便看见马路对面的饭店里有个姑娘的穿着和身形跟张春梅很像。 只是她背对着马路,无法看清楚她的脸。 姑娘旁边还坐着两个小伙,他们有说有笑。 我都以为不可能是张春梅的时候,发现其中一个小伙手里的口袋,就是张春梅早上背的那个。 我从马路上横穿过去,走到饭店门口时叫了一声,张春梅回过头来,一下子就跑到了我的身后。 “你怎么回事啊?知不知道我都找了你大半天?” 张春梅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显得非常害怕。 其实我从马路对面过来之前就已经猜到了,她今天真的碰到了坏人。 这两个小伙跟我一般大,也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这时候也走到了我跟前。 “你们是谁?把她的口袋还给我。” 那个手拿口袋的小伙反问我,“你他妈的又是谁?” 面对他俩我并不胆怯,语气非常强硬地说道:“我是她同学,把口袋给我,快点。” 张春梅的口袋是空的,是准备用来装布匹和车线,他俩拿着那个口袋也没多大用处。 可我就是见不得这些城里的流氓欺负我们乡下人,他们太可恶了,估计是看上了张春梅的姿色。 另外一个小伙上来推了我一把,还用手指着我骂,让我有多远滚多远。 我把肩膀上的蛇皮口袋放到地上,也撸起了袖子,张春梅紧紧抓住我的胳膊。 “你别害怕,大白天的他们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张春梅还没有开口,那个推我的小伙就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你赶快给我滚,不然的话老子今天请你吃顿拳头。” 说完还真的把他那斗大的拳头亮在我面前,还把手指关节捏得啪啪响。 我肯定打不过这两人,当然也不可能扔下张春梅不管。 善人怕恶人、恶人怕狠人、狠人怕不要命的人,既然他们是恶人,那我就只能当个狠人了。 火气一上来,我也不想跟他俩多费口舌,随手提起一旁的凳子,就朝刚才推我的那个小伙头上砸去。 幸好他往后退得快,这一凳子没有砸在他的脑袋上,可他却被另一把凳子绊倒在地。 饭店老板连忙上来劝解,“哎、哎,你们有话好说,别在我这里打架。” 估计这两个家伙没想到我会先动手,也不敢再对我叫嚣了,就站在那里恶狠狠地瞪着我。 “把口袋还给我,你他妈的没听见是不是?” “好啦好啦,小兄弟,你冷静一下,消消气。” 饭店老板从那个小伙手里拿过口袋,交还到我的手里。 我冲他们冷笑了一声,这才把手里的凳子放了下来。 但还是指着他俩警告道:“以后别让我在街上看到你们,你们见到我也最好躲在远远的,要不然就试试看。” 我把口袋交到张春梅手里,又把地上的蛇皮口袋扛在肩上,拉着她就去找供销社。 现在我要去买油漆,她也要去买布料和车线,等把所有的东西买完后,再去车站那里找家面馆吃饭。 “爱国,你刚才好威风。” 我松开拉张春梅的手,心里也很生气,“不是叫你别乱跑吗?你是怎么碰到他们的?” “我见你很久都没回来,也四处找你,后来碰到了他们,就抢了我的口袋,还把我拉进饭店,说是吃完饭后带我去看录像。” 张春梅跟平时在村里的样子判若两人,我也不忍在说她,要不是她爸腿脚不方便,应该早就带她来城里见识了。 她爸这次让她在城里买两种颜色的花布,每种只要一丈,把她那个口袋塞得满满的。 我在供销社里买了三罐油漆,看中了一款手表,等下次有钱了一定要买一块。 张春梅说,我要是戴一块手表的话,就真的像是大老板了。 她央求我带她在城里四处逛逛,说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来。 我已经饿得不行了,要逛那也得先吃饭吧,张春梅就请我吃了碗面条。 我们今天把整个县城都逛了一遍,张春梅今天的穿着看起来就像个城里人,但她说并不羡慕城里的生活。 “你长的这么漂亮,完全可以嫁给城里的有钱人。” “我才不像你……,” 张春梅没有把说话完,可能她内心还是看不起我吧。 上车之前,我把徐老先生拿给我的那片西药让她服下,她果然没在晕车了。 下车后,到我们伍家村还有很长一段小路要走,张春梅在路上问我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还不是怕你下车后走不动路,我才不想背你。” “那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跟你一起来城里吗?是因为我爸爸说你是个靠得住的男人。” 我走在后面跟她开了句玩笑,“是吗?那他为什么不让三姑做媒,让我当你们家的上门女婿?” 张春梅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扛着蛇皮口袋回到家的时候,罗芳芳说,她以为我要和张春梅在城里过夜。 她吃完中午饭就到了我们家里,就是想看看我什么时候才回来。 我把油漆拿给她,她却给我扔在了地上,“谁让你买的?” “你爸让我买的。” “那我有没有说让你不要买?” “买都买了,你让他给你钱不就可以了吗?总共十三块五。” 罗芳芳打开蛇皮口袋,看着那一大堆药又问,“你哪来这么多钱?是不是找他借的?” 我以为她指的是伍胖子,就回答道:“我跟他两个的关系还用说借吗?人家可不会像你那样斤斤计较。” 罗芳芳气呼呼的走了,母亲过来问我为什么跟她拌嘴?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 刚喝了几口水,三姑也跑到我们家来了,指责我今天不该把张春梅带去县城。 我不明所以,便问三姑为什么不改? 三姑恨不得用脚踢我,“爱国啊,你脑袋难道就这么不灵光吗?你现在可是芳芳的未婚夫,而芳芳又跟春梅吵过架,你说你干的这些事让芳芳她怎么想?” 我哪里会去考虑这些?张春梅是我的同学,我们俩在一起不是很正常的吗? 小时候我还抱着她亲过呢。 第10章 欺负哭我了 托我买药的那四家人,当天晚上就来把中药拿走了,他们当时每人给了罗芳芳一块钱。 因为还有膏药,所以这次我又收了他们每人三块,算起来的话这四副药还是赚了六块钱。 做生意就得经常算账,罗芳芳早上给我拿了三十块,卖狗皮和黄鳝所得三十五块二毛,我现在身上还有……, 我把身上所有的钱掏出来数了一下,还有三十六块二毛,就用本子把每一笔收支清清楚楚记了下来。 伍胖子也讲究亲兄弟明算账,我给了他三十五块二毛,他退还给我四块二毛,算是这次买卖的利润。 我也把这次从城里带回来十副中药的事告诉了他,有钱大家一起赚,利润给他分一半。 母亲昨天晚上听了三姑讲的道理,让我今天去给罗芳芳道歉,顺便给她们家拿几个南瓜。 就算她不说,我今天也要到罗芳芳家里去,油漆买回来了,趁这两天还有些时间,要赶紧给那些家具刷上。 ‘雪儿’老远就摇着尾巴前来迎接我,它的毛发光亮,没有一点瑕疵,我担心它哪一天被人家扒了皮。 伍胖子说最近有一帮专门偷狗的,已经在隔壁村偷了十几条,估计很快就要摸到我们伍家村来。 那些人用土炸药制成‘狗弹子’,然后藏进食物里,狗只要咬住食物就会被炸伤或者炸死。 我摸了摸‘雪儿’的头,警告它不要乱咬地上的东西,罗燕燕这时背着背篓、手拿镰刀从家里出来了。 “爱国哥哥,你昨天跟我姐吵架了?” “没有啊,就你姐那个脾气,我哪有那个胆量?” “那她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昨晚要不是我妈拦着她,那张新床就被她砸烂了。” 罗木匠此时坐在院子里抽着闷烟,四婶在一旁打扫卫生,他们见到我都阴沉着脸。 我把带来的几个南瓜放到他们家的厨房里,又把那三罐油漆拿出来。 “爸,今天可不可以刷漆了?” “刷。” 他只说了一个字,就继续抽他的烟。 我又问四婶,“妈,芳姐姐呢?” 她只用扫帚给我指了指屋里,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罗芳芳的房门是闩着的,我推不开,也不好意思开口喊她。 ‘雪儿’又汪汪汪地叫着冲出了屋外,是有人朝罗木匠的家来了,四婶赶紧追出去看。 见来人是伍家村的村长伍德林,罗木匠也起身迎了上去,还朝已经在摇尾巴的‘雪儿’身上踢了一脚。 “滚开,没有眼力见的狗东西。” 伍德林也是个木匠,他跟罗木匠还是师兄弟,去年才被选上当队长的。 “老四,家具打完了?我以为你要叫我帮忙呢?” 伍德林是师兄,他没有当官的架子,这次来手里还提了一刀肉。 “打完了,正准备刷油漆,也没做几样家具,那能劳烦你?进屋坐吧。” 伍德林把手里的肉递给了四婶,“老实说我也没有时间来帮你们忙,割了几斤肉,别嫌弃。” 四婶接过肉道了声谢,这些都是人情往来,没必要假惺惺推辞。 我也正想上前跟伍德林打招呼,他先开口说道:“爱国,听说你在城里面认识了一位中医,还在他那里带了些中药回来是不是?” “嗯,都是些治疗腰酸背痛的药。” “那你给我拿一副,我们家老头最近也在喊腿疼,他听说了这件事后就让我来找你。” 消息传的很快,这才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们就都知道我从县城里带了灵丹妙药回来。 我让伍德林先在罗木匠家里坐一下,就跑回去给他拿药,返回时在路上碰见了罗芳芳,她伸手把我拦住。 “你带回来的药成本价多少?” “一块五。” “打算卖多少?” “三块。” 知道罗芳芳是个财迷,不得不提前跟她说,这一块五毛钱的利润里面我还要分一半给伍胖子。 她从我手上抢走了中药,回去后还没有交到伍德林手里的时候,就先对他说道:“德林叔,我们不敢保证这个药究竟有没有效果,但它的价格可不便宜,要三块五一副。” 伍德林自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从身上掏出四块钱来,“没有哪个医生可以保证药到病除,我先拿回去试一下吧。” 罗芳芳伸手准备拿钱,我挡了她一下,又从她手上把药拿了过来,“德林叔,你先拿回去试一下,有效果再给钱。” 罗木匠和四婶也是我这个意思,两家人的关系这么好,人家又是村长,刚才还送了一刀肉,现在跟人家先谈钱就显得太见外了。 伍德林却认为没有这个道理,哪有看病抓药不给拿钱的?非要把四块钱递给我。 要不怎么说他能当村长呢?思想觉悟就是跟我们普通人不一样。 罗芳芳又替我收下了,找了伍德林五毛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就是我婆娘。 四婶想留伍德林吃午饭,他说自己这几天真的很忙。 村里的小学常年漏雨,外墙垮塌了不少,他要在这个暑假跟乡里要钱修缮一下。 临走时他问罗木匠什么时候办酒席,罗木匠没有给出具体时间,只说到时候会亲自去家里请他。 罗芳芳又把手伸在我面前,“拿来。” “什么?” “你身上的钱。” 我把那五块二毛钱交给了她,以为没事了,她却当着她爸妈的面,抓住我的衣领就往屋外拉。 我坠着不动,“你要干什么?拉我去哪里?” “跟我去找张春梅,我要问她为什么这么不要脸?” 我扳开她的手,“你发什么疯?人家哪里得罪你了嘛?” 这个时候我想让她爸妈过来阻止一下,可她们就像没看见一样,竟然跑去干别的事。 罗芳芳又扯住我的衣服,我索性坐在地上,衣服被她扯烂了都没有起来。 我跟张春梅清清白白的,如果她这一闹肯定会传开来,到时候又会起一些无中生有的谣言。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人家张春梅也是要嫁人的。 “陈爱国,你是不是心里有鬼?不敢跟我去找她?” 罗芳芳依旧不依不饶,扯烂了我的衣服又开始抓我的头发。 “没有。” 县城那些流氓我都不害怕,现在却被她一个女人给欺负哭了。 我越哭越伤心,罗芳芳就是不把手松开,她也把我从地上抱不起来。 可能是怕被别人听见吧,四婶终于过来说话了,“爱国,你们两个先到屋里去把话说清楚,不准哭闹。” 我这才从地上站起来,罗芳芳把我推进屋里,闩上了房门。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怎么会无缘无故就答应了罗芳芳这门亲事呢? “你昨天还专门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样的,为什么没跟我说一声?不是她要求你带她去的?” 见我不吱声,罗芳芳又推了我一掌,这让我想起了昨天被那个流氓推搡,心里一下就来了火气。 我当然不可能拿凳子砸她,就冲她面前咬牙切齿盯着她看。 她想把我推开,我趁机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捏住。 她‘哎呦’了一声,“陈爱国,你……,” 这是我第一次摸她的手,也是第一次跟她面对面靠得这么近,这个时候我的脸上还挂着眼泪。 “臭流氓,放开我。” 我喘着粗气,刚开始还只是盯着她的脸,后来不知不觉就把目光移到了她高高隆起的胸前。 这就是以后要跟我睡在那张新床上的女人吗?那我到时候该对她做些什么?又该怎样去做? 我心里第一次产生了这种奇怪的想法,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伍胖子上个月告诉我,杂货铺的王秃子也把唐寡妇压在了身下,唐寡妇当时一直在喊救命。 这是他在某一天中午,悄悄跑去偷听的。 后来唐寡妇总喜欢在中午去找王秃子,好像根本不怕王秃子要了她的命。 第11章 该死的偷狗贼 那天,我最终没有忍住,在罗芳芳的胸前摸了一把,也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她给了我一耳光,但是并没有用太大的力。 不过后来她还是一个人去找了张春梅,她俩有没有吵架我不知道,但张春梅自此之后,只要在村里看到我,总是躲得远远的。 那些家具漆完了,买回来的油漆刚刚好,罗芳芳冲她爸要了二十块钱。 我带回来的中药也供不应求,卖完后分了十块钱的利润给伍胖子。 并和他商量,等掰完了地里的苞谷,就去城里找徐老先生多开一点,到时候我俩在乡里的集市上摆个摊。 杂货铺的王秃子见我俩最近搞小买卖赚了点钱,跑来问我们是不是在城里搭上了哪个大老板? 他知道胖子在走乡串户收狗皮,他手里也有些狗皮想兑给我们,都说同行是冤家,他其实是想摸我们的出手价。 胖子也不傻,冲他伸出了五根手指,表示最多只能出这价,不然就要亏钱。 “加一块五,你们肯定亏不了,我这些都是上等货,拿到城里至少卖这个数。” 王秃子比了个‘八’的手势,接着又说他只是没时间去县城而已,这次就算便宜我们了。 胖子想征求我的意思,王秃子拿来的狗皮有十三张,按照他的价格算下来,要八十四块五毛钱。 我也说了实话,看在邻里邻居的份上,最多给他六块钱一张,因为这就是行情。 做生意不能破坏行情,不能说给张三的价格高一点,又给李四的价格低一点,这样一来就会失去别人对我们的信任。 “八十块,都不用说什么了,这十三张狗皮我卖给你们。” 既然王秃子这么想卖,我们就勉为其难全部收下了。 他做了十几年的生意,说不定我们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向他讨教。 上次罗芳芳撕烂了我的衣服,她在集市上买了一件赔我,说到底还是用的我的钱。 她帮我们家掰了三天苞谷,我妈就做了三天好吃的,也给她杀了一只鸡炖,生怕把她怠慢了一样。 她要是在我们家多待几天,我们家最后怕是要穷得揭不开锅,好在她干起农活来比我要强。 我妈今天晚上包了顿饺子,面和肉是罗芳芳从她们家带来的,只是饺子馅稍微有点咸。 罗芳芳只吃了五六个,把剩余的全都倒在了我碗里,“你再长壮一点才好看,以后要多吃点肉。” 我现在长得也不难看,虽说有点瘦,但身上的力气可并不小,挑一百斤的担子不在话下。 这两天吃完晚饭后我还要送罗芳芳回家,用的是她爸那只手电筒。 今天晚上这顿饭吃得比平时要久一些,因为我们边吃边聊了一些建房子的相关事情。 罗芳芳怂恿我父母,彩礼需要多少钱就尽快开口找她爸要,反正就是不能让我父母吃亏。 我怕她越说越离谱,时候也不早了,就让她赶紧跟我回去。 明天她不用到我家里来了,后天我再去她们家帮忙,回去的路上她问我喜不喜欢坐轿。 “我又不是当官的,坐什么轿?” “结婚那天让轿子风风光光的把你抬到我们家去,这样才威风。” 出嫁坐轿是我们这里的传统,但也要有钱的家庭才能请得起轿夫。 罗芳芳家里自然不差那两个钱,可我觉得丢人现眼,毕竟我是个大老爷们。 想到这里我就开始犯愁了,要是真‘嫁’到她们家,那我再回到现在这个家的时候,就变成了客人。 这种转变是我暂时还无法接受的。 天上挂着一弯月牙儿,村子里显得异常安静,路过几户人家的屋前都没有听到狗叫声。 这不禁让我想起了伍胖子的话,他说最近有一伙偷狗贼专门在炸狗。 我把这件事说给罗芳芳听,让她近期最好把‘雪儿’拴起来。 她们家住在半山腰上相对偏僻些,那些偷狗贼正好方便下手。 那种炸狗的狗弹子虽然也是炸药,可发出的响声很沉闷,人在屋里根本不容易听见。 我打着手电筒一直在照脚下的路,走在前面的罗芳芳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紧靠着我,“爱国,你看那边……,” 我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村头北面的那座小山丘下,出现了两个浮动的亮光,距离我们有三个田埂远。 “是不是……鬼火?” 罗芳芳怕的不行,连说话的声音都小得犹如蚊蝇。 我故意吓唬她,“可能是吧,你今晚敢不敢一个人睡觉?” 罗芳芳果然吓得往我怀里钻,我趁机搂住了她,又想往她脸上亲一口。 我承认自从那天亲过她以后,一下子就上瘾了,手也渴望能再往她的胸上摸一摸。 “怎么办?我不敢走了?” 伍家村要说谁的胆子最大,除了胖子就非我莫属,我们两个从来不惧怕鬼神,小时候经常在坟地里的坟头上跳来跳去。 特别是胖子,有一年他爸生病了,他妈请了个巫婆来家里给他爸驱邪。 他受不了巫婆的神神叨叨,在请神附身的时候,上去就扇了巫婆一巴掌。 这件事村里人都知道,因为他妈拿了根竹竿全村追着他打。 山丘下的那两个亮光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以我的判断,应该也是手电筒照出来的光,说明那个地方现在有人。 “别怕,什么鬼火?那是有人在打手电筒。” 那里刚好处在村子的背口处,若不是今晚送罗芳芳上山,也不可能遇得到。 “这么晚了谁会在哪里呀?在那里干嘛?” 罗芳芳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那里不是水田,不可能是人在夹黄鳝,难道是有人在偷别人家的苞谷? 我把手电筒往那边照了一下,相隔太远也看不清楚,那里的人也没有发现我们。 “走,跟我过去抓贼娃子。” 只要不是鬼罗芳芳也不怕,我们走了两个田埂,再把手电筒往那边一照。 虽然还是看不太清楚,但那里的人却发现了我们,立马就往山丘上跑去,很快就不知去向了。 果然是一伙贼娃子,我跟罗芳芳也没有吆喝,跑到他们刚才的地方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 三个大麻袋里面露出了六颗狗头,嘴巴全都被炸烂了,地上还有一大滩血渍。 原来是一伙偷狗贼,他们嫌炸回来的狗太重,就打算在这里先开膛破肚,已经把其中一条狗的内脏都掏出来了。 罗芳芳惊叫一声,“爱国,这是我们家的‘雪儿’啊……,” 地上那条被掏出内脏的大白狗正是‘雪儿’,我认得它脖子上的那个铃铛。 它今年才两岁半,是我们家之前那条土狗下的崽。 罗芳芳伤心得哭了出来,蹲在那儿一直摸着狗头,嘴里诅咒那些偷狗贼不得好死。 这七条狗应该都是我们村里的,加起来有两百多斤,卖到城里的话就是六七十块钱。 我让罗芳芳拿着手电筒去把胖子叫来,不大一会儿胖子跟他爸举着个火把赶来了。 他们两个说今天晚上好像听见过响动,只是没往那方面想,因为他们家里没有养狗。 我让他们先把麻袋里的六条狗拿回去,明天跟村里人说清楚,这件事是那些该死的偷狗贼干的。 “雪儿,雪儿……,” 罗芳芳还在伤心,狗死不能复生,谁都没有办法。 罗木匠跟四婶还坐在屋里等罗芳芳回来,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家的狗遭遇了不测。 见到罗芳芳脸上挂着泪,还以为我们两个又在吵架。 “妈,雪儿被人炸死了,你们难道就没有听见它叫吗?” “不可能吧,吃晚饭的时候它都还在我们脚下。” “可不可能你们自己出去看吧?” 四婶跟罗木匠出去看到了我拖回来的死狗,模样惨不忍睹。 “天啦,这是哪个挨千刀的干的缺德事?不得好死。” 第12章 帮了个忙 除了罗芳芳家的‘雪儿’,我们从偷狗贼手中截获的那六条狗,只有四条是我们村的,其余两条是流浪的野狗。 那四户人并没有像四婶那样哭天喊地,一条畜牲而已,死了可以拿来吃肉,何况狗皮还可以卖钱,他们只是诅咒了偷狗贼几句。 村里的那些母狗又下了几窝小狗崽,每年都会扔在粪坑里溺死很多,所以狗是不缺的。 伍胖子高价收购了那四张狗皮,剩下的两条狗也在家里扒了皮,把肉分给了别人。 罗芳芳坚决不让罗木匠扒‘雪儿’的皮,她让我在后山的一棵椿树下挖个坑,把‘雪儿’埋在里面。 村长伍德林又到她们家来找我,说起了最近偷狗贼的猖獗,乡里有些村一个晚上就不见了十几条狗。 要不是有巨大的经济价值,没有人会这么干,卖一条狗能抵得上罗木匠这些手艺人三天的工钱。 伍德林这次又是来找我拿中药的,可惜我带回来的药已经卖完了,只有等帮罗芳芳家收完苞谷后才会进城。 罗芳芳就故意问我,“你这次要不要把张春梅也带上?” 我想都没想就回答道:“春梅晕车,上次要不是我给她在徐老先生那里求了一片药,怕是要把她背回来。” “哦,原来你还帮她买过药啊,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 罗芳芳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又憋了一肚子火,她把满满一大袋苞谷压在我背上。 “多了,我背不动。” “如果是两个张春梅你背不背得动?” 我只好咬紧牙关,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这一袋苞谷少说也有一百五十斤。 她对一条狗都可以做到重情重义,却对我没有半点怜悯,好在这块地离她家也只有四五百米。 我给她们家干活,三餐都在她们家吃饭,晚上也是要回去的。 罗芳芳一般都会把我送到屋前那条小路的尽头,从那里下山就是到村子。 今晚的月亮露出了半边脸,不足以照亮脚下的路,我依然打着那把手电筒。 行走在田埂上,稻田里传来阵阵蛙叫,偶尔也会有几只在路上蹦蹦哒哒,受到惊吓后再‘咕咚’一声跳进田里。 我的前方也出现了一束手电筒的光,该不会又是哪个偷狗贼吧? 那束光朝我这边射来,停下了。 我们现在在同一条田埂上,相距不到三十米,我的手电筒也直直朝前方射去。 “是爱国吗?” 我听出来了是张春梅的声音,就先回了她一句,问她大晚上的打着手电筒出来干嘛。 “我妈肚子疼得厉害,想去找伍医生来家里给她看病。” 伍医生是我们村的赤脚医生,师承他的父亲,但村里人都说他看病的本事比他爹差远了。 从这里到伍医生家还有一里路,要经过一个坟地,我怕张春梅胆小,就问要不要陪她一起去。 她没有做声,打着手电筒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回过头来,又转身继续往前走。 她分明就是害怕嘛,只是不好意思对我讲出来。 “春梅,快点去,我在后面跟着你。” 她开始大步向前,我紧随其后,今天晚上很不巧,伍医生走亲戚去了,家里就只剩一个年迈的老母亲。 张春梅急得快哭了,不知道该怎样办才好。 除了伍医生,隔壁村的王医生有时候也会到我们村来看病,他们家离这里还有五六里路。 “春梅,走,去请王医生。” 这次我们两个人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王医生家里。 半道上我的手电筒突然熄了,害的我还摔进了沟里,左手手臂擦破了一块皮。 王医生年岁已高,一般晚上都不会出诊的,一是他见我们很着急,二是他也认识张裁缝,这才同意跑一趟。 我替他把药箱背上,让他走中间,张春梅走前面,他们两个都有手电筒,走在后面的我因看不清道路又摔了两跤。 王医生怕张春梅妈妈得的是急性阑尾炎,那样的话他去了也没用,必须送到乡里的卫生院做手术。 我们赶到张春梅家的时候,她妈妈已经痛得不行了,张裁缝在一边急得不知所措。 王医生在她肚子上按了按,确定是阑尾发炎,就先给她开了两片止痛药,又打了一针。 “王医生,那她这个要不要做手术?”张裁缝问。 “先看看情况吧,只要没化脓就应该没有事,不过最好还是带她去乡里的卫生院检查一下。” 好在止痛药起了作用,张春梅妈妈感到没有那么难受了,还开口向王医生道了谢。 我忙活了一晚上,还摔了几跤,无论是张裁缝还是张春梅,都没有给我道谢。 只有王医生看到我左手擦破皮的地方出了血,才用酒精顺便给我擦拭了一下。 他今天晚上要留宿在张春梅家里,我也要回去了,走的时候,张春梅把她家的手电筒拿给了我。 “不用了,没几步路,用不着。” 她直接把手电筒塞到了我的手里,什么话都没有说。 第二天罗芳芳发现了我左手上的伤,追问我是怎么回事? “昨晚半道上手电筒突然不亮了,下山时不小心摔了一跤。” “灯泡烧了吧?家里面还有,我给你换上。” 我在想如果她知道我昨天晚上帮了张春梅,会不会又在我面前鸡飞狗跳? 只要我自己不说,她绝对不会知道。 可世界上就没有绝对的事,第四天她就听说了。 传出这话来的是杂货铺的王秃子,他跟王医生好像沾着亲。 王医生误认为我是张春梅的对象,所以在集市上碰到王秃子的时候就顺便说了一嘴。 操他祖宗十八代,我连杀王秃子的心都有了,他虽然有钱,活该这一辈子断子绝孙。 后来一想,王秃子也只是说出了一件实事,中间并没有添油加醋,根本不算是在造我的谣。 我也没想过去跟罗芳芳解释,就约上胖子在河里钓鱼,钓完鱼后还想洗个澡。 “陈爱国——,” 罗芳芳老远就喊了一声。 胖子打趣道:“完了,你婆娘来了,还不快跟她回去?” 今天我们两个钓了四五条鱼,本来是想给罗芳芳送一两条的,既然她来了,我就不用专门跑一趟。 “芳姐,拿两条鱼回……,” 我坐在河边上抬头跟她说话,话还没说完,她就朝我后背踹了一脚,直接把我踹进了河里。 胖子在岸上哈哈大笑,罗芳芳也趁他不注意,一掌把他推下了河。 “爱国,你这个婆娘好凶啊,我看你还是去娶张春梅算了。” 胖子在水里开起了玩笑,罗芳芳朝他丢了几个土块,吓得他扑腾扑腾游到了远处出去。 “陈爱国,你给我上来,快点。” 我在水里甩了甩头,感觉好舒服,不想这么快就上岸。 “我让你上来听到没有?” 罗芳芳把岸上的鱼竿拿在手里,想用鱼线把我套住。 “要不你也下来试试?我教你游泳。” “你快点给我上来,要不然后果自负。” 胖子在远处也朝我喊,“爱国,你就老老实实听她的话,不然以后她不让你上床,呵呵……,” 我从浅一点的河床边上了岸,把湿漉漉的上衣和裤子脱下来,只留了一条短裤。 “你现在就这么不要脸吗?” “这里除了你又没有其他人?你要是害臊可以先回去。” “你跟张春梅晚上走夜路的时候也没有其他人,是不是也脱了衣服裤子?” “别胡说八道,我那晚只是碰巧遇见她,怕她害怕所以才帮了忙。” 谁家都有困难的时候,罗芳芳并不怪我帮这个忙,只是生气我隐瞒了这件事。 她把我拉到我爸妈面前,让他们来评评理。 我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表示如果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事后一定会对罗芳芳坦白交代。 “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罗芳芳撂下句话后就走了,我妈也批评我做得不对。 第13章 比我有远见 罗木匠说等收完水稻就帮我们家盖房子,他跟我爸要提前从山上砍些树回来。 四婶的意思是,得先找人选个日子,把我和罗芳芳的婚事办了,然后才说给我们家盖房子的事。 她的话罗木匠不敢不听,而我父母本来人就老实,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他们把日子订在了农历八月十九二十这两天,那时候田里的水稻也已经收完了。 我跟胖子又去了趟县城,卖了那十九张狗皮,这次从徐老先生那里换来了六十副中药,和五十张他制制的黑膏药。 徐老先生还送给了我们一本《本草纲目》,里面记载了很多治病的偏方,他还教我们认识了十几种常见的药材。 胖子如获至宝,在车上就把那本书读的津津有味,然后告诉说,他以后也要当一名中医。 我对他的说法不以为然,认为他顶多只有三天的激情,书上的好多汉字他都不一定认识。 可我这次低估他的毅力了,胖子把在集市上摆摊售药的任务交给了我,而他自己则扛起锄头上山去采草药。 我也支持他的做法,他负责采,我负责卖,争取把这门生意搞起来。 我们给每副中药的定价是两块五,膏药八毛钱,由于先前积攒了一些口碑,这几十副药赶了两三个集市就卖得差不多了。 我卖药的时候罗芳芳就在一旁帮忙收钱和记账,想到要把赚来的利润给胖子分一半,她就觉得有点吃亏。 于是我就有了主意,这次进城的时候,专门在供销社里批发了一些小物件,针线、发夹、橡皮筋、铅笔和火柴之类的零碎玩意儿。 罗芳芳就在我旁边摆了个小摊,这算是她自己的生意,我跟伍胖子两个不参与。 徐老先生也没想到我们的中药能卖得这么快,他那里的货源不足了,这次只给我拿了三十副,但他教会了胖子怎么去制那种黑膏药。 胖子也很积极,经过几个晚上的试验,终于成功了,每张膏药的成本也不到五毛钱。 他在山上挖的那些草药直接摆在集市上卖,有些是治疗头疼的,有些可以用来泡开水喝。 我们这里赶集分一四七,二五八和三六九,不同的日子赶不同的集市,每月只有十号、二十号、和三十号这三天没有集赶,还包括大月份的三十一号。 我们在三个集市上轮流转,早出晚归,中午饿了就吃些干粮,基本上就没有时间在家里面帮父母收庄稼。 今年我们家水稻收成不好,估计交完公粮只能剩下四五百斤,不算上我的话,还是够父母两个人吃的。 别看罗芳芳卖的是那些小玩意,有时候一天下来也有两三块钱的利润,这比在家里面帮人家干活强多了。 今天在集市上遇到了伍德林,他是来找我买膏药的,我这次不打算收他的钱,直接送给他了五张。 这些都是胖子做的,还不知道有没有徐老先生那种功效。 可他还是坚持要给钱,最后我只收了他两块,算是成本价。 他又在罗芳芳那里买了一包火柴,从身上摸出一支烟来,想用刚买的火柴把烟点上。 “德林叔……,” 罗芳芳往他面前递了一支打火机,“你是个干部,经常见大人物,买支打火机吧,比火柴用起来方便。” 伍德林从她手上拿过打火机看了一下,把盖子撬开,转动了一下上面的滚轮,一股火焰就从旁边冒出来。 “嗯,这玩意儿确实方便,多少钱?” 罗芳芳却卖起了关子,“什么钱不钱的?德林叔要是喜欢就拿去用,就当是侄女送给你的。” “芳芳,你马上就要结婚了,应该是我这个当叔叔的送你礼物才对,你怎么反过来给我送东西了?” 我心里也充满了疑惑,这支打火机可不便宜,算得上是她这里所有东西里面最值钱的玩意儿。 罗芳芳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大方起来了呢?我也想听听她到底要说些什么。 “德林叔,其实我有件事想求你帮忙,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伍德林听到罗芳芳的话后,先朝我看了一眼,他似乎明白了罗芳芳要找他帮什么忙。 “丫头,我们这里山高皇帝远,不碍事,你尽管放心吧。” 我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伍德林说的是什么。 罗芳芳倒是听明白了,可他要伍德林帮忙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叔,你看我跟爱国两个顶着大太阳在这里摆摊,天晴还好,要是下雨的话就麻烦了,你人缘广,能不能帮我们在乡上租间铺子?” 我自认为自己很聪明,有经商的头脑,直到今天才发现,跟罗芳芳比起来差远了,她想到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 能在乡上租间铺子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伍德林应该有这个能力帮我们这个忙。 他冲罗芳芳笑了笑,“恐怕不好办,不过我尽力而为帮你问问看,这个打火机嘛……,” 罗芳芳抢着说道:“是侄女送给你的,你拿着。” “好,你们两个等我的消息,我现在就去打听打听。” “爱国,你还不好身谢谢德林叔。” “先不用着急谢我,等我把事情办妥了再谢也不迟,不过到时候我可不要你们口头上谢我。” 我以为伍德林会让我们请他吃饭呢,他却说我们结婚那天要陪他多喝几杯。 那也是应该的,我现在还是先对他鞠了一躬,说了声‘多谢了’。 他刚才本以为罗芳芳要他帮的忙,是我俩领结婚证的事情。 我才十八岁,没有到法律规定结婚的年龄,所以是领不到结婚证的。 不过这种现象在农村很常见,只要找点关系,给村里的领导送点礼,他们还是有办法帮忙把结婚证办下来。 其实就算不领证也没什么,可以等到年龄够时再去补办。 这段时间我俩没有带干娘,只带了两大瓶开水,现在天气热,集市上的人散得快,我俩也可以早点回家吃午饭。 “爱国,收了吧,我看你又没有多少卖的了,是不是打算明天进城?” 明天就是二十号,没有集赶,可我想帮我爸妈把公粮交完再说。 罗芳芳家里也要交公粮,她爸跟她妈每年都要往乡里的粮站跑几趟,今年估计我也要帮忙。 “我们现在要专心做生意,庄稼上的事情交给他们去打理,我看你明天还是进城吧,我也要去。” “你去干什么?” “这马上就要结婚了,你我的新衣服都还没有准备,另外我还想去城里买几幅画贴在家里,把我们的新房好好布置一下。” 她是个有头脑有远见的女人,我决定听她的话,明天去一趟城里,估计徐老先生也把我需要的药材准备得差不多了。 我们两个把摊上的东西收起来,每天背来背去也挺辛苦的,所以就渴望伍德林能帮我们租间房子。 “回去吧!” 我把东西背在背上,也包括罗芳芳卖的那些,她是个女人,我的女人,不想让她太辛苦。 胖子却在这个时候急匆匆的赶来了,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爱国……快……快去帮忙……抬一下滑竿,张春梅妈……病的不行了……,” 我赶紧扔下背上的口袋交给罗芳芳,跟着胖子就朝回家的路上跑去。 还没到半路上就遇到了我爸,他跟胖子的爸爸抬着滑竿累得满头大汗,张春梅跟在后面不停地哭泣。 “爸,你们歇一下,胖子,我们上。” 胖子刚才就累得够呛,抬上滑竿完全跟不上我的脚步,最后还是只能换成他爸。 第14章 葬礼上 伍胖子又跑到了我的前面去,他说是去集市上找张裁缝。 我看他刚才就是多此一举,不应该跟我一起返回来才对。 他多跑点路也好,可以把身上的赘肉减下去。 大姑说他喝凉水都要长肉,我看也是真的,看他跑起来就像个肉墩子。 张春梅还跟在我们后面抽泣,这个时候我也顾不得问她了,先把她妈送到卫生院再说吧。 伍胖子已经在集市上找到了张裁缝,等我们赶到时,他们已经等候在卫生院门口,伍德林和罗芳芳也在这里。 滑竿刚一放下,张裁缝就泪眼婆娑的朝张春梅问道:“梅儿呀,你妈这是怎么啦?早上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他忍住没有哭出声来,却把嘴巴张得大大的,不敢相信滑竿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的女人就是他婆娘。 张春梅讲不出话来,一直在那里硬咽,还是伍胖子的爸爸在旁边说了一句,“中午在屋里晕倒了……,” 伍德林指挥我们先赶紧把人给抬进去,让医生看看是什么情况。 但我们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怕是来不及了,张春梅妈妈的双手已经从滑竿上垂了下来。 赶过来的医生还是上前检查了一下她的瞳孔,听了一下心跳,然后冲我们摇摇头,“不行了,怕是脑充血,就是送到我们这里来也治不了。” 伍德林问他,“人真没了吗?” 医生叹了口气,“快回去准备后事吧——。” 张裁缝顿时瘫倒在地上。 “妈——,妈——,” 张春梅也扑在她妈妈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们几人也都变得六神无主,伍德林是伍家村的村长,遇到这种事他有责任和义务帮忙处理。 于是他指挥胖子跟他爸照看好张裁缝,又让我爸去供销社买一丈黑布过来。 张裁缝没有兄弟姊妹,腿脚又不方便,家里也只有张春梅这么一个女儿,后事只能麻烦我们这些邻居了。 罗芳芳也在一旁抹眼泪,虽说她跟张春梅吵过架,可遇到这种事情谁都会生出恻隐之心。 “爱国,你安慰她一下。” 伍德林竟然让我去安慰张春梅,其实我有这个想法,只是现在也如梗在喉。 我示意罗芳芳去,她犹豫着不肯上前。 “梅儿呀,还是先把你妈抬回去吧。” 张裁缝强忍着悲痛,在伍胖子父子俩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伍德林这时走上前去把张春梅拉开,“丫头,先别伤心了,处理你妈的后事要紧,快用你手里的衣服把你妈脸遮起来。” 死人是不能见阳光的,不然就会很不吉利,我爸跟我用那一丈黑布把整个滑竿都盖得严严实实的。 伍德林又去买了几挂鞭炮,我跟胖子的爸爸把滑竿抬上肩的时候,他先点了一挂,是提醒其他人避让。 我们几人还是轮流抬着滑竿,进村后鞭炮又放了好几挂,村民们也都知道张裁缝的婆娘走了。 伍德林吆喝大家帮忙,罗木匠也被叫来了,他要跟伍德林要在今天之内做好一口棺材,选树砍树的工作交给了村里的几个壮劳力。 现在正值暑夏,棺材做好后必须立即下葬,村里的风水先生也来帮忙选墓地,并把出殡的日子订在后天早上辰时。 张春梅的情绪崩溃到了极点,这一路上幸好有罗芳芳搀扶着,可她一回家就跪在她妈的遗体旁边,一动也不动。 何二嫂想进屋去安慰她,但又有些忌讳和害怕,便指使我进去看看。 她知道是我和胖子把遗体从滑竿上抬下来放进堂屋的。 我这次进到屋里后,感觉有些不舒服, 听村里的老人说过,这就是死人带来的煞气。 “春梅,出来吃点东西吧。” 听说我们从乡上回来没有吃午饭,何二嫂就在她家里煮了一盆面条端过来,我已经吃过了,想让张春梅也出去吃一点。 “爱国,我妈没了,以后再也没有妈可以叫了……,” 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见她如此伤感,就说出了心里话。 “这些都是我们人生必须要经历的,春梅,坚强点,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就找我陈爱国,我绝不会推辞。” 张春梅‘嗯’了一声,还点了点头,她听进了我的话。 这屋里的气氛压得我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来,现在只想快点把张春梅叫出去吃饭。 我把双手伸进她的胳肢窝,想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她跪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她妈妈,“妈,你让我有事就找爱国帮忙,他刚才也同意了,你放心吧,他不会骗我的。” 张春梅说完这句话后才顺着我的力量站起来,把她扶出这间屋子我并没有感觉到很轻松,她刚才对她妈妈说过的话让我心有余悸。 她的妈妈和伍胖子的妈妈,称得上是我的奶妈,我妈以前常说,要不是我大姑和肖婶,我小时候恐怕得饿死。 张春梅上学的时候也经常说我不要脸,小时候跑到她家里跟她抢奶吃。 虽然我知道这件事,就是故意不承认,反而跟张春梅成了一对小冤家,其实我们家那时跟她们家的关系也是一般般。 我刚才在堂屋里跟张春梅说的那句话,原来她妈妈也对她说过,我当然不会骗她了,只是感觉怪怪的。 罗木匠和伍德林忙活了大半夜,棺材终于做好了,张春梅在我的陪同下为她妈妈穿上了寿衣,村里的老人连夜帮忙入了敛。 受不了丧妻之痛,张裁缝晕倒了好几次,张春梅不得不分出精力来照顾她爸。 张裁缝的命也是够苦的,他们本来还养了个儿子,却在七岁那年掉进河里淹死了。 伍德林让我和胖子就留在张家照顾,胖子不怕那股煞气,他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张春梅家的亲戚也在第二天赶过来奔丧了,大多都是她妈妈娘家的人,还帮忙请了锣鼓唢呐。 晚上在哀伤的锣鼓声中念了一篇祭文,让本就伤心的张春梅父子又陷入了悲痛之中,在所有人面前哭得痛彻心扉。 我又去安慰张春梅,她这次紧紧抓住我的双腿,我就任由她哭够了,连嗓子都哭哑了的时候,才和胖子把她抱起来。 明天早上的辰时就要下葬,我和胖子还要在她们张家呆上一夜,可罗芳芳却让我今晚回去休息。 “明天不用赶集吗?有胖子一个人在这里就够了。” 明天二十一号,是朱家场的赶集日,也是离我们这里最远的,有七八公里,天不亮就要开始走。 胖子见我要走就不答应了,骂我没良心,眼里只有钱。 罗芳芳把他拉到一边,“胖子,这是你表现的机会好不好?你以后好做张家的女婿。” 我一听有道理,也就拍着胖子的肩膀说道:“对呀,等她妈妈的后事办完以后,就让三姑跟你们两个说媒,要不你今晚就……,” 胖子还是不乐意,他说自己配不上张春梅。 甚至还当着罗芳芳的面说,张春梅喜欢的人是我。 罗芳芳骂他,“放你妈的屁,你不要瞎说好不好?” “你就当我瞎说,但今天晚上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我肯定不会答应。” “答不答应是你的事,陈爱国凭什么留在这里陪她守灵?” “那我又凭什么?” 罗芳芳最后把这个选择权交给了我,问我今晚是走还是留? 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张春梅走过来了,站在我们三人旁边默不作声。 她的眼睛是肿的,嗓子是沙哑的。 “春梅,还有什么事要我们帮忙吗?” 她先是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 我没有回去,亥时的时候就吹起了唢呐,胖子放了几挂鞭炮。 在风水先生的一声吆喝下,村里的八位壮劳力把棺材抬在肩上。 张春梅在棺材前面捧着灵位,我在她前面撒买路钱,胖子在最前面负责放鞭炮。 随着一铲铲黄土把棺材掩盖,死者算是入土为安了。 我们活着的人还要为生活而继续操劳,但终究也会变成一捧黄土。 第15章 一个发夹 张春梅妈妈的墓地在村头北面的那座山丘下,正是那晚偷狗贼剖狗的地方。 那块地原来是张春梅她们家的,只不过早已经荒废了,四周长满了荆棘。 从墓地回来四婶就跟我说,罗芳芳天不亮就跑去赶集了,那我今天也要去一趟朱家场。 我原本是打算今天帮父母到乡里的粮站交公粮。 张春梅从墓地回来后的情绪似乎要好一点,我看她早上还吃了一大碗饭,只是眼睛还是肿胀的。 我走到她身边,“春梅,你这两天就在家里好好照顾你爸,自己也要保重身体,我去朱家场了。” “嗯——,” 她坐在那里点了一下头。 何二嫂跟我妈一直在这里帮忙做饭,她们听说我现在要去朱家场,都劝我不要去了,上午把这里的桌椅板凳收拾一下。 我只好告诉她们芳芳已经去了朱家场,我不去的话有些不合适。 胖子过来催我赶紧走,那些桌椅板凳就由他一个人给各家还回去。 三姑这时也凑到了我们面前,于是我就说了句玩笑话,让她撮合胖子跟张春梅两个。 三姑瞥了我一眼,“要你管?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胖子也朝我的屁股踢了一脚,“快滚——。” 罗芳芳今天也把药材带上了,我到那里的时候她已经做了七八单生意,正在本子上记账。 朱家场是一个大市口,也比其他两个集市的人多,这里还是我们去县城的必经之地。 “你跑来干嘛?人家张春梅刚刚死了妈,你应该多照顾和安慰她。” 罗芳芳分明说的是气话,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于是就说,“以后的日子还长呢,慢慢来吧。” 我纯粹是随口一说,没曾想让罗芳芳更加生气了,她把我正想往屁股下坐的一块砖头踢开。 “陈爱国,听你的意思,你以后都要照顾她了?” “乡里乡亲的,说不上照顾,以后能帮多少是多少。” “她以后不找男人吗?用得着你来照顾?我看你是不是没安好心?” 幸好这时过来了两个人蹲在摊位前选东西,罗芳芳这才没有继续对我不依不饶。 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人都提了个包,可能是两口子,看穿着打扮不像是乡下人。 他们挑来挑去最后看中了一对发夹,跟罗芳芳头上戴的那对一模一样。 “这个多少钱一对?”那个女人问。 “五毛。” “五毛?” 女人跟男人对视了一下,可能觉得有些贵,便放在了那里。 罗芳芳可不想错过这桩生意,就跟他们说可以少一毛钱,如果买两对的话还可以再优惠。 女人笑了,从她包里掏出一个发夹拿给罗芳芳看,“你卖过这种的吗?” 那是一个蝴蝶形的彩色发夹,上面还镶了几粒亮闪闪的东西,不要说卖过,我们就连见都没见过。 罗芳芳看得两眼放光,便问女人这个发夹在哪里买的。 女人又从包里掏出几只来,颜色和形状各不一样,做工都很精美。 她问罗芳芳,“你说我这些值多少钱一个?” 罗芳芳不敢回答,我拿起一个仔细瞧了瞧,“七八毛吧,卖的太贵我们乡下人也买不起。” 女人就开始和我说话,“这东西供销社可没有,你们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批发一点给你们,五毛钱一个,觉得怎么样?” 罗芳芳卖的那种发夹我在县城批发价是两毛三分钱一对,她这种好是好看,但价格贵了一半。 我还想再考虑一下,罗芳芳却跟人家讲起了价格,她说九块钱先批发二十个试试看。 女人倒是答应了,却拿出了二十二个发夹来,“十块钱吧,大家各让一步。” 罗芳芳很爽快地把钱拿给了那个女人。 那个男人也开始说他们那里还有很多实用的小商品,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县城看一看,并把他们在城里的地址写给了我们。 我心中生起了疑惑,就问他们为什么不把这些东西推销给供销社?却偏偏要推销给我们这些小商小贩? 那个男人似乎也乐意回答我的问题,就干脆绕到我身边坐下来,并且还递给我一支烟。 “小兄弟怎么称呼?” “免贵姓陈,陈爱国。” “原来是陈兄弟,我姓江,叫江卫国,你看你爱国,我卫国,大家都是同志嘛!” 男人说完哈哈大笑了几声,拍了拍我的肩膀,他比我大十来岁,让我管他叫江哥。 跟他一起的女人就是他老婆,他们两个并不是我们本地人,是专门到我们县城来做生意的。 其实他们也想批发给供销社,可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他们货,认为不是正规的国营工厂生产出来的。 “陈兄弟,我敢给你保证,过不了几年,我们国家的经济肯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到时候就是你们这些小商小贩的天下,所以我们才打算和你们合作,也只有你们才真正知道老百姓在生活当中需要什么东西。” 江卫国接下来又给我讲了很多大道理,我听得似懂非懂,只感觉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他给我们留的那个地址我揣在了身上,可能过几天就要去县城,到时候还真要到他们那里去见识一下。 就算不批发他的东西,我也想听他给我讲道理。 罗芳芳从那二十二个发夹中挑了一支自己喜欢的戴在头上,我问她打算卖多少钱一支,她说一块钱。 “那你能不能先卖给我一支?” “你买来送给谁?是你妈?我妈?我妹?还是张春梅?给我说清楚。” 罗芳芳又开始了没完没了,其实我还真想送给张春梅一支,安抚一下她悲伤的心情。 我不想回答她那些无聊的问题,就说了件正事,“芳姐,我们在朱家场租个铺子如何?” 朱家场这个地理位置确实不错,可以兼顾另外两个市集,我想罗芳芳也应该考虑得到。 “你有钱吗?德林叔已经在石岗乡给我们联系好了一间铺子,一年租金要四十五块钱,朱家场肯定还要贵很多。” 我们确实没多少钱,生意才刚刚起步,所有的资金都要压在货物上面。 “那就干脆不要在石岗乡租了,直接来朱家场如何?” “陈爱国,还有个问题你要考虑清楚,以后究竟是我们两个一起做生意,还是要把胖子一起带上。” 我也直接告诉罗芳芳,胖子是我的兄弟,我跟他分不开,以后只要有赚钱的事情肯定要算上他一份。 罗芳芳也说出了她的想法,她想开间杂货铺,自己经营。 “你跟胖子两个做什么事情我不管?但是我要查你们的账。” 她不就是想管我的钱吗? 我趁帮忙给她收摊的时候,悄悄藏了支发夹。 胖子听说我想在朱家场租铺子的想法后也表示赞同,他想学徐老先生那样开间药材铺。 一个要开杂货铺,一个想开药材铺。 一个想单干,一个想合伙,搞得我有些左右为难。 罗芳芳第二天在回龙场摆摊时发现少了一支发夹,就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知道瞒不住,我就承认了。 “给我拿出来,快点!” 我给她拿了一块钱,“就当我买了行不行?” “不行,你买女人用这玩意干嘛?给我拿出来。” “可我已经把那支发夹送给张春梅了,你总不可能让我去要回来吧?” 其实那只发夹还揣在我的口袋里,我只是想先试探一下罗芳芳的反应。 她果然暴跳如雷,上前一把揪住我的衣服,“你真的不要脸,凭什么拿给我的东西送人?” 我只好从身上把发夹掏出来交给罗芳芳,“骗你的,就算我想送出去人家也不一定稀罕。” “她要是真稀罕了我就跟她没完。”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昨天晚上还真的差点就去找张春梅了。 第16章 进城拿货 胖子这段时间在认真钻研《本草纲目》,做到了废寝忘食。 他按照书上所讲配了一副治疗伤风感冒的中药,然后再故意把自己弄感冒,再以身试药。 大姑骂他是个疯子、神经病,我却把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因为他真的把自己的感冒治好了,好像还减下来了几斤肉。 今天三十号,我跟罗芳芳坐车来到了县城,打算先去江卫国那里一趟。 上次从他们那里批发的发夹已售卖一空,这次主要是想看看他们那里还有没有其它新鲜玩意。 罗芳芳开杂货铺的想法很强烈,她跟罗木匠和四婶谈及过此事,目的是想让二老拿点钱出来资助我们。 等筹够了钱后和找到了货源,开杂货店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江卫国为了欢迎我们的到来,今天中午还在家里设宴款待了我们,我跟罗芳芳有些受宠若惊。 他也支持我们成为个体工商户,又从社会未来的发展前景给我们好好上了一课。 他们两口子最近也准备在我们县城成立一家公司,主要从事小商品和农产品的批发。 他还带我们去参观了他的仓库,像打火机、手电筒、电池、剪刀、雨伞这一类的生活必需品应有尽有,甚至还有榔头、铁钉、铁丝和铁锹。 罗芳芳看得眼花缭乱,拿不定主意这次该批发些什么东西回去。 我给她建议还是先从便宜的入手,最好是小物件,这样来回搬运起来也方便。 我们身上只有不到两百块钱,这是我们全部的身家,所以只在江卫国这里挑选了七十多块钱的货物。 紧接着又去了一趟供销社,罗芳芳给她和我买了一双皮鞋,却没有准备买衣服。 她说衣服就在张裁缝那里买,都是邻里邻居的,就算再贵也要照顾一次他的生意,何况之前张裁缝还亲口跟她说过。 我们最后才去了徐老先生那里,今天他们店里比较忙,海哥也在帮他整理药材。 让人意外的是,上次欺负张春梅的那两个小流氓居然也在这里。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们,他们同样也认出了我,其中一个还对海哥耳语起来。 海哥边听边不可思议的盯着我,看来他跟这俩人的关系非同寻常。 “小陈,没看出来你还挺牛的。” 我朝海哥嘿嘿了两下,不明白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凭我这几次跟他打交道可以判断,他也不会是个不辨是非的人。 徐老先生带着一脸慈祥的笑容问我,“小陈啊,那个胖子学得怎么样了?” 于是我就把胖子以身试药的事情说给他听,其中少不了添油加醋,把胖子描绘成一个勤奋好学、聪明伶俐的社会主义好青年。 徐老先生听完后摘下了老花镜,把那两个小流氓给叫了过来。 “你们两个听到了吗?人家仅凭一本书就学到了这么多东西,再看看你们两个,都跟我一年多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原来那两个小流氓是徐老先生的徒弟,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心术不正,将来又如何传承医道? 海哥这时也过来跟我说道:“他们两个都是我朋友的儿子,上次跟你有些误会,你就别往心里去了。” 我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该那么冲动。” 徐老先生又把他的老花镜戴上,质问他们,“怎么回事?你两个东西在外面又惹事了?给我老实交代。” 上次差点被我打中的那个小伙就原原本本把事情说了出来,然后给我道歉,说他不知道我也是海哥的朋友。 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认为跟海哥是朋友,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个资格。 徐老先生又教训起那个小伙来,“你光给小陈道歉就行了吗?你应该还给这位姑娘道歉。” 他刚才应该是没听明白,以为那天这两个家伙欺负的人是罗芳芳。 “师父,不……不是她……,” 另外那个小伙也开口说道。 “什么不是?我说道歉就道歉,快点。” 见徐老先生发火了,海哥也让这两个家伙不要再解释,先给罗芳芳道歉。 “对不起,姐姐。” “姐姐,对不起!” 两人还毕恭毕敬的给罗芳芳鞠了一躬,徐老先生这才挥手让他们下去。 海哥见我们托了两大包东西,以为又是要卖给他的货, 当我给他说明这是我俩从县城批发回去的货物时,他连连称赞道。 “你小子年纪轻轻的却有这般头脑,将来一定是个挣大钱的人物,我看好你,等挣了大钱别忘了来城里请海哥吃饭。” 我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要讲头脑,罗芳芳才是那个最厉害的人,只是她现在看上去有些不开心。 这次又从徐老先生这里批发了一百副中药,我们的钱不够,他直接让我们先拿走。 回去的路上罗芳芳开始抱怨起胖子来,说他只知道躲清闲,这么多货物要靠我们两个人搬回去。 “人家胖子也不知道我们要批发这么多东西嘛。” 我把最重的东西都背在了自己身上,只让罗芳芳背那些轻巧的走前头。 “陈爱国,张春梅被两个流氓欺负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那我是不是什么事情都告诉你?那天张春梅还请我吃了碗面条,她还把脑袋放在我的肩膀上睡觉……。” 罗芳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用严厉的眼神盯着我,“你说的是真的?” “她……,晕车嘛……,” 我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在没和她相亲之前,有一次我跟张春梅还在地里抱起了跤子。 那次也是我惹怒了张春梅,她冲上来想把我摔倒,最后却反倒被我摁在了地上,她还喷了我一脸的口水。 我这次背的东西真的很重,腰都直不起来,罗芳芳还挡在前面不动,催了她几次都是无动于衷。 “大姐,你倒是走啊,马上就天黑了,还要不要回家?”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做什么了嘛?” “让她把头放在你的肩膀上……,” 原来罗芳芳很在意那里,早知道我该就不要口无遮拦了。 “我错了好吗?快点走吧。” “把东西放下来。” “你要干嘛?” “我让你把东西放下来。” 放就放,本来我也想找个地方歇一歇,今天又刚好有一块大石头。 罗芳芳也把她身上的东西放下来,和我一起坐在大石头上,远处的天空出现了一片晚霞,红得像是着了火。 “爱国……,”罗芳芳和我一起坐在大石头上,“我马上就是你的女人了,你老实告诉我,你想过女人吗?” “……” 我无言以对,背上的那道汗水此时流得像条小溪。 “你晚上睡觉时想过我吗?” “……” “你跟我来……,” 不远处立着一排排草垛,我被罗芳芳拉进了草垛里,她的脸也红了,气也粗了。 “爱国,这里没人,我今天就想成为你的婆娘……,” “芳姐……,” 我身上的衣服已经湿得可以拎出水来,裤子也湿了一大半,体内躁动不安。 罗芳芳解开了她的上衣扣子,蓝色肚兜里那雪白的两团清晰可见,我忍不住地拿手摸了摸。 她躺在草垛上闭起了眼睛,我俯身下去,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咸咸的,她身上流的汗水不比我少。 我们这一次行事匆匆,草垛上的那一滩血却吓傻了我,比天边的那片晚霞还红。 罗芳芳让我不要害怕,她说每个女人都会流的,也包括张春梅。 当我把那些东西再次背到背上时,就感觉到很累很累了。 罗芳芳骂了我一句,“你真没用。” 第17章 争着为我出力 临近中秋了,大多数人也忙完了田里的庄稼,上街赶集的人越来越多。 虽然我们从江卫国那里批发回来的货物很受欢迎,可遇到那些喜欢讲价的,一件商品也只能赚到三五毛钱。 罗芳芳倒不在乎利润多少,她打算先把自己的口碑做起来,遇到那些身上钱不够的,也意乐赊给人家。 伍德林上次在石岗乡为我们找的那间铺子已经租了,是乡里食品站的房产,有七八十个平方的面积,所以租金一分都不能少,而且还要我们预付一年。 那些钱是罗芳芳找她父母强行借出来的,还承诺以后支付利息,胖子家里面也拿了一百五十块钱出来。 我们把那间铺子一分为二,一边卖中药材,一边卖杂货。 罗芳芳还让她父亲做了一块牌匾,写上‘芳芳杂货铺’几个大字。 我们原本就是石岗乡的人,所以罗芳芳决定,以后就先在石岗乡扎下根来,先放弃朱家场和回龙场这两个地方。 她指的是她杂货铺,因为杂货铺就算不是赶集日也会有人来买东西。 伍德林见我们铺子上头挂起了招牌,就赶紧劝我们先摘下来。 “你们摆地摊不会有人管你们,但是开铺子就得有手续,要先办营业执照懂不懂?你们以为个体户就这么容易当?” 于是我们就暂时先把招牌拆下来,又把东西摆在路边上售卖。 罗芳芳缠着伍德林,让他帮忙给我们办一下个体工商户的营业执照。 做为回报,她又送给了伍德林两样东西,一把刮胡刀和一把老虎钳。 这可是下了血本的,要是我肯定舍不得,那些货本来批发的数量就不多。 罗芳芳教训我,“你懂什么?不给点好处谁愿意帮你跑路?” 我在她面前讲不出道理来,就专心卖我的中药。 都说久病成医,可我卖药卖久了,竟也能给那些前来买药的人说出些道道来。 他们有些人原本只是好奇,想蹲下来随便看看,可经不住我的一通胡乱吹嘘,最后甘愿花钱买上一副回去试试。 面前的这位老大爷就是如此,估计是前段时间下田干活受了些累,说自己的大腿有些疼。 我就用胖子自制的黑膏药免费给他贴在腿上,说他这是风湿性关节炎引起的局部发炎,让他买一个疗程的中药回去喝。 老大爷买了三副,我送给他了三副膏药。 罗芳芳对我的做法嗤之以鼻,认为我是猪鼻子插葱——装象。 我当然也不全是信口雌黄,那位老大爷给我描述的症状就像是风湿性关节炎。 徐老先生也给我讲过,这是农村老人的一大通病,大多是积劳成疾所致。 我卖这位老大爷药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就是知道他身上有钱。 他在我面前拿火柴点烟斗时,发现他装烟叶的那个油纸口袋里,有好几张五元面值的钞票。 又接近中午了,今天这个集市还是卖了十几副,有三四十元的收入。 罗芳芳最喜欢的干的事就是帮我记账,这时又把我口袋里的钱全部抢了过去。 “爱国,你说要是这些钱都属于我们两个的该多好啊,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把我爸妈的钱还清了。” “你真的打算把那些钱还给你父母吗?” “不知道,到时候看我的心情吧,不过……,” 罗芳芳把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害得我不得不追问她,“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呀。” “我妈说我们家也没有多少钱了,如果我们不还她的话,她就没办法拿钱给你们家修房子。” “我爸妈从来没想过问你们家要钱修房子。” 罗芳芳想了想,“那我们就不把钱还给他们。” “随便你。” 人心隔肚皮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人与人之间都是算计来算计去的,谁都不愿意做亏本的买卖。 明天又要去赶回龙场,这样天天跑来跑去的,我感觉自己身上长不了肉。 “爱国……,” 我在低头收拾东西,听见张春梅叫了我一声,抬头一看果然是她。 “春梅,你今天也来赶集了?” “嗯,你这是准备收摊了吗?” “是啊,快晌午了,人都散了。” 张春梅跟旁边的罗芳芳点了一下头,算是在和她打招呼。 然后又对我道:“你这里有治疗咳嗽的中药吗?我爸爸最近两天经常咳嗽,在伍医生那里拿了几次药都没有效果。” “咳嗽的药啊……,当然有,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要是其他人的话,我肯定不会说这种没有底气话,可她是张春梅,我不想骗她。 “那你给我拿一副吧,多少钱。” 我便给她拿了一副,没有提钱,直接放进她背上的背篓里。 “先回去照顾你爸爸,让他少抽烟。” 张春梅也就没有给我拿钱,她走后罗芳芳又不高兴了,黑着脸对我吼道:“陈爱国,你们两个当我不存在是不是?还要不要点脸?” 要说不要脸的话,那天傍晚她在草垛上干的事情才是最不要脸的,我现在想起来都有些脸红。 人家张春梅只是来我这里买东西,是正常的买卖,只是没有给钱而已,能叫不要脸吗? 我没有跟罗芳芳争论,继续收拾我摊位上的东西。 她说过以后只专注于在石岗乡的生意,说不定明天不会跟我去回龙场,她的那些货物可以直接锁在那间铺子里。 我们回去的时候又遇到了张春梅,三人只好一路同行。 张春梅见我背了这么多东西,非要帮我分担一点,而走在我前面的罗芳芳却是打着个空手。 “爱国,你看我背篓都是空的,你就往里面放一点,这样你也轻松一些是不是?” “真的不用,我来的时候比这还多呢?你赶紧走,不用管我。” “不行,你都帮了我这么多次,今天说什么我也要帮你一次,你先放下来。” 张春梅拉住我不让我往前走,这下可惹恼了罗芳芳,她双手叉腰怒视着我们两个。 “有完没完?你要是喜欢背的话,以后每天都帮他背呀。” “春梅,要不你还是先走吧,免得……,” 张春梅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也没有在乎罗芳芳刚才的话,还是让我把背上的口袋先放下来。 口袋我都是扎好了的,是一个整体,这会儿解开有些麻烦。 我心领了张春梅的好意,还是劝她先走,以免在路上跟罗芳芳发生不愉快。 “那我帮你背一段路吧,待会儿上坡路的时候你再背好不好?” 她今天还真是倔,非要帮我出力,我拗不过她,只得让她试试。 这一口袋药大概有七八十斤,我料定她背起来走不了几步就会累得气喘吁吁的。 可她却健步如飞,还把我和罗芳芳甩在了后头。 “哼,你说她今天什么意思?是不是故意在挑衅我?” “芳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春梅也是一片好心。” 罗芳芳听我这么说就不乐意了,“她的一片好心为什么非要用在我男人身上?陈爱国,她该不会真的喜欢你吧?” “人家长的这么好看,除非眼瞎才会喜欢我。” “你的意思是我眼瞎?还没她长得好看?” 这让我怎么回答呢?罗芳芳还真没张春梅长得好看。 不光我这样认为,胖子也说过同样的话。 可就算张春梅长得再好看,我都没有对她动过歪心思,因为我也是一个不会动歪心思的男人。 前面就是一段上坡路了,我赶紧追上张春梅,让她把背上的口袋放下来。 罗芳芳也不甘示弱,她要帮我把那一段上坡路背上去,我说什么也不肯。 “爱国,你是在心疼我吗?没事的,我比你还有劲。” 第18章 一件新娘装 我劝罗芳芳不要逞能,这段上坡路有两百米长的距离,就算是我背上去也要好好喘口气歇一歇。 她这次也跟张春梅一样倔,背起口袋就往前走,我还想制止,却被张春梅偷偷拉了一把。 “你忘了她家是住在半山上的?这点坡路对她算不了什么。” 张春梅这句话说的很小声,也倒是提醒了我,罗芳芳她们家经常要从山下背东西回去,怕是已经习惯了。 “你明天要去赶回龙场?” “嗯。” “每天跑来跑去是不是很辛苦?” “不辛苦。” 我这次尽量简单来回答张春梅的话,是怕走在前面的罗芳芳产生误会,她负重前行,和我们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拉开。 坡路上面有几块专门用来歇息的石墩,罗芳芳把口袋放在上面,从身上掏出手帕来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从这里回去还有三四里平坦的小路,张春梅又要帮我背,我刚想拒绝,罗芳芳也拉了我一把。 “走你的,不用管她。” 这次我和罗芳芳走在前面,把张春梅甩在了身后,有好几次我想回头看一看,都被罗芳芳阻止了。 第二天我赶回龙场时,又碰巧遇到了张春梅,她割了一些猪肉,说是晚上回去给她爸包饺子。 罗芳芳见不惯她这么炫耀,也跑去割了两斤肉,还买回来一些小笼包,往我嘴里硬塞了一个。 我差点被噎死,幸好张春梅带了瓶水,直接拿过来朝我嘴里灌。 咳、咳……, 罗芳芳拍了拍我的后背,又用胳膊碰掉了张春梅拿在手里的水瓶。 那个水瓶是玻璃做的,咔嚓一声就碎了一地。 这确实有些太过分,我跟张春梅都知道她是故意的。 “春梅,我赔给你。” “不用了,我们家这种水瓶多的是,下次我送你一个,今晚上到我们家吃饺子吧。” 自从张春梅的妈妈病逝之后,我感觉她的性情变了许多,特别是这两次她在我面前的表现,是这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 她应该知道,还有八天我就要跟罗芳芳结婚了,要是跟她走得太近,免不了会传出一些闲言碎语。 何况这次罗芳芳就在我跟前,她竟然还敢邀请我去她们家吃饺子,在罗芳芳看来分明就是在挑事。 “张春梅,人要脸树要皮,你妈死之前没教你这些吗?” 这句话骂得不可谓不毒,也能看出来罗芳芳此刻心里的愤怒是到了极点,恐怕接下来就要开始大打出手了。 张春梅反应平常,没有动怒,怕是不想在集市上跟罗芳芳吵架,只好先走一步。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贱的女人?” 如果我这时候去指责罗芳芳的话,绝对不是明智之举,所以也选择了隐忍,等她骂够了自己就会收口的。 “你今天晚上就到她家去啊?我看她是**痒了,等你去*。” 我听得面红耳赤,很难想象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是从罗芳芳嘴巴里说出来的。 回龙场的集市很小,今天只卖了七副中药,现在被罗芳芳这么一吵也没有了心情,打算收摊了。 明天天不亮又要去朱家场,等再赶两个集市,就要开始在家里准备结婚的酒席了。 而我还要亲自去请那些至亲,就是我的两个亲姑姑,三个亲娘舅和一个姨妈,另外还有健在的外公。 仔细算起来我们家的亲戚还是蛮多的,只不过由于我们家里穷,平时跟那些亲戚也没有走动过。 结婚是人生当中的一件大事,该请的客一定要请到,至于那些亲戚来不来是他们的事,我们至少不会让他们找着讨伐的借口。 去这些亲戚家当然也不能空着手,爸妈没有给我拿钱置办礼物,我只能开口向罗芳芳开口要了。 罗芳芳一百个不愿意,“你爸妈也太抠了吧?就算是嫁儿子也不能这样啊,凭什么要我们拿钱去买东西?” “他们没说让我们拿钱,是我自己的意思。” “不行,要不你就空着手去请你们家那帮亲戚,我们的钱以后进货都不够。” 罗芳芳虽然嘴上这样说,可她还是在朱家场的供销社里给我买了几包白糖和饼干,另外还专门给我外公买了一盒罐头。 她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可能唯一看不惯的就是张春梅对我的好。 最近这段时间张裁缝咳嗽得很厉害,我们的中药也没有起到作用。 胖子根据《本草纲目》上的偏方配了一副药给他,症状还是没有减轻。 我劝张春梅还是把她爸带到卫生院去检查一下,可能是肺上出了问题,因为张裁缝之前经常烟不离手。 我们今天到她家里来买衣服,张裁缝没说几句话就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这种症状是在张春梅妈妈去世后才出现的。 罗芳芳只给我挑了两套衣服,她自己没要,看样子是没有她喜欢的颜色和款式。 张裁缝这时拿出一块大红花布来,他要用这款料子为罗芳芳做一件衣服,就当是送的一份礼金。 他叫来了张春梅,“梅儿……,拿尺子给你芳姐……,量一下尺寸……。” 张春梅也学了几年裁缝,平时的裁剪都是由她来完成的,只是缝纫方面还没有她爸这么熟练。 罗芳芳本来是严励拒绝的,可张裁缝都咳成那个样子了,人家又说是当礼金,我就劝她不要推辞。 “把双手举平……,” 张春梅拿着皮尺,先给罗芳芳量了袖长,又量了领围,接着是胸围腰围和臀围,最后才量了身高。 她们准备给罗芳芳做一件新娘装,保证能在我们结婚之前完工。 “芳芳,我知道你跟梅儿两个有些矛盾,她妈走了,我怕是也快不行了,以后梅儿啦还免不了让你们多照顾,有些事情你就别往心里去好吗?” 张裁缝是趁张春梅不在屋里时才对我们说出这些话来,他这次居然没有咳嗽。 “才叔,你说哪里的话?我跟春梅两个没啥矛盾,你身体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放心吧。” 张裁缝还想说什么,却又不停地咳嗽起来,看他的样子非得要去卫生院检查一下才行了。 “才叔,要不要先喝点水?” “不……不用……,” 病来如山倒,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张裁缝平时的身体看起来挺硬朗的,这次一见他竟然病入膏肓到这般模样。 我找到张春梅,劝她还是明天把张裁缝带到卫生院去做个检查,到时可以让伍胖子陪她们一起去。 张春梅泪眼婆娑地望着我,“早跟他说过,可他就是不愿意,爱国,你明天能不能陪我们去?” “明天……明天怕是不行,我要去把我外公接到家里来,还要顺便去请我的姨妈。” “那就算了吧……,” 张春梅有些失落,可我确实没有时间,这下恐怕得等办完酒席后才会有空。 我把这事告诉了伍胖子,他到是乐意去帮这个忙,可张裁缝无论如何都不答应。 八月十五的当天晚上,我爸在饭桌上跟我们讲,“张瘸子怕是撑不了几个月,听说现在咳嗽的痰里面都带着血块。” 我妈也长叹了口气,“他要是走了春梅可咋办呀?这家人怎么这么命苦?” “可不是吗?虽说有钱,但人却没了……,” 因为是过节,又有外公在家里,母亲今天晚上特意炒了两个菜。 我们刚吃完饭,张春梅就到家里来了,并带来了给罗芳芳赶制的那件新娘装。 这次是她亲自踩的缝纫机,也是她做的第二件成衣,因为第一件她做给了她自己,和这件一模一样。 “你自己拿给她吧,让她不要嫌弃做工粗糙。” “谢谢啊——,” 我只能说这句话了。 今天是满月,大地宛如白昼,张春梅让我不用送她。 第19章 看不起我们家 在办酒席的前一天,父亲又收到了哥哥的信。 哥哥在信里为我感到高兴,不介意我比他还先找婆娘。 他还不知道我入赘了罗芳芳家,更不知道明天就是我大喜的日子。 父亲说这封信暂时先不要回,等办完酒席后,让我跟罗芳芳去乡里照张相片,在一起给哥哥寄去。 哥哥在信里说他对罗芳芳没什么印象,反倒是提起了几次张春梅,问我现在还像不像以前那样跟张春梅斗嘴。 信的末尾他还提到,今年春节有一次探亲假,到时候他会回来的,要好好陪我们过个新年。 我心里酸酸的,等到今年春节的时候,我就成了这个家的一个客人,按照习俗,大年三十都不能陪父母一起吃饭。 不,从明天开始,我就已经不是这个家的主人了。 今天家里面要杀一头肥猪,伍胖子跟他爸一大早就跑过来帮忙。 杀猪的屠夫是罗芳芳的亲大爹,他要先把罗芳芳家的那头猪杀完后才会到我们家里来,这次酒席做厨也是请他来操办。 在我跟罗芳芳之前,伍家村还没有同村通婚的。 这也就意味着,村里人这次要分散到我们两家来吃酒席,也要同一时间送两家的礼。 酒席上的丰盛程度自然也会被人拿来做对比,我妈担心被罗木匠家里比下去,还提前向我打听他们家准备了哪些东西。 我爸觉得无所谓,反正做厨的是同一个人,家里也同样杀了一头肥猪,办得太差就是做厨人的责任。 至于烟酒这两样东西,我们两家人都是让王秃子提供的,质量和价格没有差别。 罗屠夫也没说自己忙不过来,只是让我们两家多请几个人帮忙,他儿子这次也要来给他当帮手。 我妈跟四婶都请了何二嫂帮忙,她最后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我们家,估计是怕我们说她嫌贫爱富。 请的人还包括伍胖子妈妈、村里的唐寡妇,我妈甚至还想到了张春梅。 “爱国,要不你去把春梅叫来给我们搭把手。” 考虑到张裁缝病的很重,我本没有去叫张春梅的打算,是她自己带上围裙主动到我们家来的。 今天晚上就要待客,我们家的亲朋好友不多,罗屠夫为我们预计了十席,由他儿子留在我们家主厨。 当然也是他事先安排好了的,并且还给何二嫂和其他帮忙的人办了交代。 他说罗芳芳家里今天晚上起码有十五桌客人,他不得不亲自前去操刀。 罗木匠是手艺人,人缘广,客人多也不稀奇。 伍胖子打算等晚上所有的客人都散完后,再找我好好喝几杯,他现在要先去罗芳芳家里吃席。 “爱国,你明天就要嫁人了,今天晚上是不是也要哭嫁?” 我朝胖子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去你的,你真把我当成了大姑娘?” 在我们这里姑娘嫁人有哭嫁的传统,就是在出嫁的前一天晚上,找几个跟自己相好的姑娘一起坐在床上,哭诉对婆家的依依不舍。 除了哭爹娘,也要哭族里的长辈,那可不是白哭的,只要哭到谁,谁就要拿点礼钱出来,多少就看个人的心意了。 我确实也想哭,心里也难过,但更加知道自己是个男人,婆婆妈妈的只会让父母更加伤心。 “爱国表弟。” 我在照顾外公吃饭,姨妈家的兰英表姐过来跟我打招呼。 她个子很高,年龄比我哥哥还大两岁,但至今都没有找婆家。 “兰英表姐。” 我跟她不熟,小时候也只有过年时才能在外公家里看见她。 “你先去吃饭,外公我来照顾。” 兰英表姐穿得像一个城里人,长得也很好看,她这次能屈尊到我们家里来,我和我妈都感到很意外。 “表姐,不用了,你跟姨妈还有舅妈他们去屋里聊天吧。” 兰英表姐却说道:“跟一帮老头老太太有什么好聊的?我倒是想跟你好好聊聊。” 那她究竟是想找我聊天?还是想来照顾外公的? 张春梅这时也过来叫我吃饭,所有的宾客已经吃完了,现在只剩下厨房里帮忙的和我们自家人。 罗屠夫儿子的手艺也不赖,做出来的流水席色香味俱全,早已经馋的我直流口水。 可我没有吃下去多少,因为胖子待会儿还要找我喝酒,所以也让张春梅帮忙留点下酒菜。 张春梅听说我们要喝酒,她也要参加,说是同学一场,在我大喜的日子里想与我们来一个一醉方休。 我妈没有和我们一起吃饭,她今天晚上一直在忙碌着,这会儿又被姨妈叫进了屋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那边那个,是你姨妈家的女儿?她长的好漂亮呀?” 张春梅悄悄问我,她看红英表姐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我也悄悄地告诉她,“都二十五岁了,还没有说婆家,眼光太高,怕是很难嫁出去的。” “女人干嘛非要嫁人?要是我没找到自己喜欢的,也宁愿孤独终老。” 张春梅往我碗里夹了一块肥肉,看着我吃下去,她说明天之后我就为人夫了,要做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爱国,你上屋里来一下。” 我妈在叫我了,我把碗筷放下走进屋里,红英表姐也把外公扶了进来。 姨妈、姑妈、舅妈挤了一屋子,除了我和外公,都是女人。 姨妈问我,“爱国,听说你最近做生意也赚了些钱,那些钱呢?是不是都在罗芳芳那里?” “在她身上……,”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蠢?你父母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这些钱应该拿给你父母才对,凭什么交给罗芳芳?” 姨妈刚说完,我的亲二姑也发起了牢骚,“你是去当上门女婿的,可他们罗家这次给你父母什么东西都没买,也没有拿过一分钱,这分明就是没把我们陈家放在眼里嘛。” “大姐,我看你们就是太老实,都不会提要求,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现在要白白送给人家了……,” 有些亲人就是这样,当你主动找她们帮忙时,她们会找各种理由推三阻四。 当你不需要她们多嘴时,却又摆出一副非要替你打抱不平的样子。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她们无非是觉得罗芳芳家里不懂礼数,今天晚上应该派人给我们家送彩礼来才对。 仔细想想也是,罗芳芳她们家在这方面确实做得不对,按照一般嫁女儿的规矩来讲,她们家还应该在今天下午往我们家里送些东西来。 等明天早上送亲的时候,我们会把送来的那些东西,连同我们家置办的一些嫁妆,再一起给他们家送回去。 可我的父母也并没有给我置办嫁妆,他们只给我准备了两床新棉被。 姨妈的意思很干脆,明天什么都不用带,她们一行人就空着手把我送到罗家去。 “你们陈家是嫁儿子,不是娶儿媳妇,哪能这么便宜她们?明天我们一起去找她们家好好说道说道,还有那个做媒的,今天晚上都没有露面,明摆着是瞧不起你们家嘛。” 兰英表姐却在这时发表了不同的看法,她认为婚姻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只要彼此恩爱就行了,不要在这些事情上斤斤计较。 “你懂个屁。”姨妈骂了她一句。 “表弟,你别听她们在这里瞎说,尽扯一些没用的,无聊。” 兰英表姐把我拉出屋子,她刚才就说想找我聊天,不知道我跟她两个有什么好聊的。 “你哥今年过年会不会回来?” “要吧,他来信说今年有探亲假。” “你哥也二十三了,他在部队里发展得很好,就是找对象有点难,你妈跟你爸有没有帮他考虑过婚姻大事?” “没听他们讨论过,表姐,你是不是有合适的姑娘要给我哥介绍?” 兰英表姐说有是有,怕是我父母不会答应。 第20章 送亲 我哪里知道啊? 原来兰英表姐说要给我哥介绍的姑娘竟然是她自己。 她并不是在跟我开玩笑,而是认真的,还说我哥也喜欢她,并从身上掏出一封书信来交给我看。 “这是爱民前几天寄给我的。” 我惊讶不已,那上面确实是我哥的笔迹,这……,怎么可能呢? 哥哥十九岁就当兵入伍了,在我的印象中,他跟兰英表姐也没见过几次面,怎么会产生情愫? 再说他们两个是表姐弟关系啊,属于近亲,姨妈跟我爸妈当然不会答应了。 哥哥在给家里的书信中从未提及过此事,甚至都没有提到过兰英表姐。 可他在给兰英表姐的这封信中,却又清清楚楚地表达了内心的思念。 相知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哥哥并没有在信中告诉兰英表姐他今年会回来探亲。 我想详细了解一下他们之间的事情,伍胖子这时打着手电筒从罗芳芳家里回来了,他把那束光直接照在了兰英表姐的脸上。 “胖子,你干什么?” “呵呵……,” 伍胖子关掉了手电筒,人也走到了我跟前,他下午就知道兰英表姐是我姨妈家的女儿。 “爱国我跟你说,罗木匠家里今晚上的客人真他妈的多,他们家都没有把酒席预备够,后面的几桌客人吃的都是些剩菜。” “他们家坐了多少桌?” “十八桌,我都是最后一轮才吃上饭的。” “谁让你非要跑到他们家去吃?他们家的饭菜难道比我们家要香一点吗?” “什么他家你家的?明天过后还不就是你家啊?” 胖子说的再理, 明天过后我就是罗家的人了,心里不由得又升起一丝悲凉。 “走,喝酒去。” 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他今天晚上也没有吃好。 我早就让张春梅给我们准备好了一些下酒菜,还在我们家的柴房里摆起了桌子。 我的那间卧室让给外公和舅舅睡了,今天晚上我也只能待在柴房里。 胖子不愧是我最好的兄弟,有他在身边陪着我,内心少了些惆怅。 张春梅为我们准备的下酒菜是一盘花生米、一盘小酥肉,还有一碗肥而不腻的肉墩子。 胖子给我倒了半碗高粱酒,我平时很少喝酒的,但今晚不一样,想喝也非喝不可,就连张春梅都端起了酒碗。 “爱国,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成家立业了,希望你以后……以后……,” 张春梅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对我的祝福,最后干脆不说了,扬起脖子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胖子又给她倒了半碗,提醒她要慢慢来,不要喝得太急。 “好事成双,我再干一碗。” 这才开场她就接连喝了两半碗,把我和胖子看得一愣一愣的,真不敢相信她喝的是酒。 “春梅,你慢点……。” 我让她先吃点菜,一晚上的时间还长着呢,足够我们三人畅聊这十几年的过往。 其实也没必要整得这么伤感,我以后还是生活在伍家村,跟他们的关系丝毫不会改变。 胖子这时说道:“刚才罗芳芳也想跟我一起到你家里来,被她妈阻止了,骂她不懂规矩。” “她们家知道屁的规矩,今天下午都没有来陈家送东西,分明是瞧不起人。” 张春梅也说了这样的话出来,可能其他人包括何二嫂也是这么认为的。 胖子却说这是三姑的责任,她是媒人,应该事先安排妥当。 “我看就是罗芳芳家里目中无人,欺负爱国他们家老实,所以才这么不要脸,难道她们自己就想不到吗?” 对于这件事我无话可说,现在计较也起不了作用,总不至于这婚不结了吧? 胖子这时才把他在罗芳芳家里听到的消息透露了出来,他本来是不想对我说那些话的。 原来罗木匠和四婶到处跟别人讲,先前做的那些家具我们家一分钱都没出。 他们也猜到我们家这次没有陪嫁的东西,所以这才没有让人来送礼。 张春梅猛拍了一下桌子,看上去她比我还生气,“爱国家的情况难道他们不清楚吗?再说这桩婚事也是他们家主动提出来的,爱国家要是有钱的话,会娶她罗芳芳?” “其实也不用那么计较,以后的日子反正是爱国跟芳芳两个人过,只要他们恩爱就行了。” “娶罗芳芳那样的女人,你以为爱国以后会有好日子过?我今天先把话说到这里,她以后要是敢欺负爱国的话,我张春梅第一个找她算账。” 胖子盯了我一眼,再抿了一口酒,我只顾嚼着花生米,心里什么都没想。 张春梅没过多久就趴在了桌子上,她是醉了,我和胖子想把她送回家去。 “别碰我……,” 她不让我们扶她,自己摇摇晃晃走到旁边的草垛上,躺下去便呼呼大睡。 胖子对我说,“她心里喜欢你……,” “屁话,我看你们两个也很般配。” 胖子苦了一下,跟我碰了一下碗,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兰英表姐下半夜也加入了我们的酒局,这几年她也在做生意,在镇上开了家理发店。 她也是海量,喝起酒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好在她并没有把她和哥哥的事拿来胡说。 家里的公鸡在寅时打了几声鸣,我们三个也醉醺醺的,就一起睡在了柴房的那一堆草垛上。 是何二嫂进来把我们吵醒的,她让张春梅赶紧起来淘米做饭。 今天早上还有宾客,吃完这顿早饭后,我就要随送亲的队伍去罗芳芳家里跟她拜堂成亲。 因为没有嫁妆,所以罗芳芳家里这次也不会派人前来接亲。 三姑早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姨妈当场就跟她吵了起来。 “你这个媒人是怎么当?有这样办事的吗?难道是要我们主动把儿子给他们送过去?” 三姑也一脸的为难,拍着大腿道:“大姐呀,你这不能怪我,我以为他们两家已经把步骤商量好了的,可谁知道……,哎,这都是一个村的,没几步路,就只能委屈你们了。” 我亲大姑的态度也很坚决,她向三姑表态,“凭什么要我们受委屈?他们罗家就该敲锣打鼓前来接亲,不然我们今天就不去了。” “不去了,没这么欺负人的。” 我妈也说了一句。 “好好好,怪我,怪我,你们都先别生气,我这就给罗家人说去,让他们把锣鼓唢呐叫来。” 三姑道了歉,又赶紧往罗芳芳家里跑,要不是我自己结婚,我都觉得有些搞笑。 没等多久罗芳芳家请的锣鼓唢呐响起来了,听声音应该是在往我家里走,我们这边也在抓紧准备酒席。 “爱国,今天穿什么衣服?我来帮你整理一下头发。” 兰英表姐手里拿了一个瓶子,上下摇晃了几下,从里面挤出一些泡沫来抹在我的头发上。 “表姐,这是什么呀?味道怎么这么怪?” “这是摩丝,能给头发定型,现在城里的那些小年轻都喜欢用这个。” 这玩意儿还真的能让头发变得很硬,兰英表姐还给我梳了个发型。 我穿上了在张裁缝那里买的白衬衫和黑裤子,再配上那双罗芳芳在县城给我买的皮鞋,自己都感觉到很精神。 “哇,我的爱国表弟也是一表人才哟,只是做人家的上门女婿实在可惜了。” 兰英表姐夸得我有些脸红,我发现张春梅也在一旁注视了我很久。 虽然罗家还是按照我们这边的要求做了,姨妈她们在送亲的路上还是喋喋不休。 我走在她们中间,有些不好意思。 离家的时候张春梅就跟我说,“爱国,当你再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你的娘家了。” 她摘下围裙也跟在送亲队伍的后面,兰英表姐上来悄悄问我,“那个姑娘再哭,她是不是舍不得你?” 我回头看了一眼,“不是啊,怎么可能?” 第21章 拜堂成亲 与以往村里那些人家嫁女儿相比,我们两家不可谓不寒酸。 路上没有一台嫁妆,我妈准备的那两床新棉被也没有拿出来。 她是听了姨妈的主意,我们家这次就是要空手而去。 锣鼓唢呐在山脚下的时候才开始吹奏起来,一路慢慢悠悠的来到罗芳芳家里。 我瞥见四婶脸上也有些不高兴,在一旁跟三姑嘀咕着什么,三姑后来把她拉进了屋子。 村长伍德林还是一位支客司,他把我家来送亲的那些亲戚请进了屋,又吩咐帮忙的人拿烟倒水。 等一下我就要和罗芳芳拜堂成亲了,仪式也是由伍德林来主持。 他口才伶俐、表达能力强,在村里也算得上是一位德高望重之人。 我们的新房还是罗芳芳之前睡的那间屋,只不过把里面的家具连同床上用品全部都换成了新的。 罗芳芳今天果然穿了那件红色的新娘装,衣服很合她的身,可兰英表姐却说她没有张春梅好看。 好不好看她都成了我的婆娘,而我也不是一个追求外在条件的人。 姨妈她们在屋里嗑瓜子喝开水,罗芳芳想拉我上前跟她们打招呼,我先悄悄问她,“你妈好像有点不高兴,怎么回事?” “先别问这么多,过了今天再说。” 于是我就抱怨了一句,“这婚结的真他妈的窝囊……,” “陈爱国你什么意思?也想找气受是不是?别让人家看我们的笑话。” 伍德林这时扯着嗓子吼了一声,“日结时良、天地开张,乾坤相配、大吉大昌……,” 这是要拜堂了,三姑也把四婶从屋里拉了出来,她要跟罗木匠坐在堂屋正中的位置,接受我跟罗芳芳的跪拜。 别人家拜堂都是要掀盖头的,像我们这种就没必要那么扭扭捏捏的了。 “有点小紧张,你呢?” 罗芳芳小声问我。 我原本也是会紧张的,可现在的心思全然没有在拜堂上面。 罗木匠跟四婶都板着个脸坐在那里,好像是有人强迫他们举行的这桩婚事,而我家那边的亲戚也是同样如此。 我担心他们等一下会吵起来,到时候我不知道该究竟站在哪一方。 仪式开始了,三姑把我们拉到堂前,面向罗木匠跟四婶,伍德林在说了一段开场白后,然后才高喊,“一拜天地……,” 这个时候我本该跟罗芳芳一起转过身去,跪在地上向着老天拜上一拜。 可我并没有及时那样做,还是罗芳芳扯了一下我的裤腿才反应过来,这也引起了围观的人一阵大笑。 “二拜高堂……,” 我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把我养到了十八岁,在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我却不能给他们行跪拜之礼。 “夫妻对拜……,” 这一下可谓出尽了洋相,我跟罗芳芳靠得太近,对拜时脑袋磕到了一起,她还痛得叫了一声。 “进入洞房……,” 这是最热闹的时刻,胖子过来起哄,让罗芳芳把我背到房间里面去。 其他人也随之附和,罗芳芳撸起袖子,还真的想把我往背上背。 “爱国,你就上去,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要不然的话你就把她背到你家里去。” 胖子把我往罗芳芳背上推,而罗芳芳也不害羞,还催我快点。 又有人在那里起哄了,“进洞房之前先让他们亲一个。” “对,先亲一个让我们看看。” 我是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罗芳芳下嘴,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可总有好事之人愿意帮我们的忙,就是伍红梅跟伍胖子两个,他们按住我们的脸,强迫我们嘴对嘴亲了一下。 在一众人的哄堂大笑中,我还是被罗芳芳背进了房间,三姑从外面把门给我们反锁了。 虽然我读书少,但也听说过春宵一刻值千金这句话。 可现在是大白天,我们两个也不可能在这时候脱光衣服钻进被子里睡觉,何况窗户外面还有很多双耳朵在偷听。 “你饿不饿?” 罗芳芳这是在没话找话,她可能也不知道我们现在到底要干点什么,或者该说点什么。 “人生第一次结婚嘛,难免会欠缺点经验,等第二次结婚时就不会这样了。” 这是胖子昨天晚上喝酒时‘诅咒’我的玩笑话。 他当时问我心里激不激动,我回答他的是有些心慌意乱。 “芳姐,你妈为什么不高兴?” 我又想到了四婶今天的态度,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你别管她,高不高兴是她们的事?我只在乎你今天高不高兴。” 我如实回答她,“不高兴。” “为什么?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没有八抬大轿来接你?” “不是这个意思,大家都在说你们罗家看不起人。” 我就压低声音把事情的原委给罗芳芳讲了,说我妈也很生气,来送亲的那些亲戚也很生气。 罗芳芳也把她妈妈生气的原因告诉了我,不听不知道,原来做人还需要考虑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事。 四婶首先生气的是我爸妈什么东西都没给我置办,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觉得这次来她们家送亲的人太多了。 因为她们家是要给送亲的人包礼物的,每个人还要打发一些钱,就按每人最低六块钱来算,也要五十几块。 我明白后‘呵呵’了两声,什么话都不想说了,通过这件事也从侧面证明了我的价值。 是啊,我还真不如一个姑娘。 外面又开酒席了,这顿饭是谢客宴,三姑把房门给我们打开,我跟罗芳芳要出去给每桌的宾客敬酒。 要先敬的长辈,自然是来送亲的姨妈她们,今天中午她们被伍德林安排在了屋里的主席上。 罗芳芳不喝酒,她就负责给每桌的客人发烟,做为主人,罗木匠跟四婶也要同我们一起。 “爸、妈,这位是我姨妈、我表姐,这几位是我的大舅妈、二舅妈、三舅妈……,” 介绍我们家亲戚时候,我没有介绍我的两位姑姑,因为罗木匠是认识她们的。 这下可把我两位姑姑惹火了,指着我的鼻子就骂我忘恩负义,罗芳芳帮我跟她们道了歉。 四婶阴阳怪气地说道:“爱国以后就是我们罗家的人了,不知道的礼数我们自然会教他的。” 我的大姑也不甘示弱,“我看你们自己都不见得有多懂礼数,白得一个儿子看把你给高兴的。” “大姐,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啊,什么叫白得一个儿子?我们罗家也是花了本钱的,你自己去看看芳芳屋里那些家具,还有她床上那些东西,哪一样不是我们罗家掏钱买的?” 四婶刚对我大姑讲完,我姨妈又发言了,“那点小钱你们不应该花吗?我妹妹跟妹夫把儿子养这么大,他们得到了什么?连一口热茶都没有喝上。” “就是,我们又不是没见过别人家招上门女婿,就你们家做得最过分,连一套衣服鞋子都没有给爱国的爸妈买,更不要说彩礼钱了。” 假如今天中午不来这里敬酒,恐怕就不会发生什么尴尬的事情了。 那也不一定,姨妈她们心中的怨气总会想办法发泄出来。 伍德林和三姑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赶紧过来打圆场,这才暂时把事情平息了下来。 “都先吃好喝好,就当给我个面子,有什么话等下来再说。” 伍德林还给姨妈她们敬了几杯酒,又把四婶支开了。 四婶毕竟还是主人,也只能忍气吞声,不过我看她并没有觉得自己理亏。 我跟罗芳芳继续敬酒,她们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好些我都认识,大家也都只走了个过场,简单寒暄了几句。 张春梅今天中午跟伍胖子坐在一桌的,这一桌也全是我们村里的年轻人。 本来我也只想走个过场,可张春梅却反客为主,非要起身敬我跟罗芳芳。 “芳姐,爱国,祝你们两个早生贵子。” 罗芳芳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谢谢,也祝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我悄悄叮嘱了伍胖子几句,让他回去的时候照顾一下张春梅,也不要让她喝太多的酒。 第22章 矛盾显现 张春梅喝没喝多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喝多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 是罗芳芳的几个表哥把我灌醉的,他们故意用车轮战来整我,害得我当时就吐了一地。 不过醉了也好,至少不会让我亲眼目睹姨妈她们跟四婶理论,省去了一桩烦心事。 那她们下午到底有没有再吵架? 我问身边的罗芳芳,她却不愿意搭理我,只说了一句让我赶紧吃饭。 她专门给我留了一碗饭端到屋里来,到现在都还是热乎乎的,而我也确实有些饿了。 等我把那碗饭吃完后,罗芳芳已经转过身体睡去,我吹熄了油灯,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被子。 “芳姐……,” 我料定她没有这么快睡着,今晚可不是一般的日子,此时我身体里的血液已经开始沸腾了。 “芳姐……,” 我也不敢大声叫她,用手轻轻的触碰了她的身体。 她果然把脸转过来了,只是屋里很黑,我们都看不清对方。 “你想干嘛?” “不……不干嘛……,” “那还不赶紧睡觉?明天早上起来还要去你家里。” 我‘哦’了一声,靠在她身边躺下来,可怎么也睡不着,就试着把她搂在怀里。 罗芳芳没有拒绝,她表现的很温顺,我就大胆地在她嘴上亲了一口,然后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我们可不是第一次,前面都是在故作姿态罢了,想干什么其实早就心照不宣。 这一次确实要比草垛上舒服多了,时间也更久些,只是罗芳芳在我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半夜的时候我们又情不自禁的来了一次,直到筋疲力尽之后才相拥而眠。 “姐姐,姐姐,起床了,天亮了……,” 罗燕燕在门外大叫,吵得罗芳芳心烦意乱,一猜就知道是她妈指使的。 我也赶紧爬起来穿衣服,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和这个陌生的家里,恐怕不会在有之前那种自由。 她们家的亲戚在昨天下午都回去了,如今家里就只有我们五个人,四婶已经把早饭端上了桌。 虽然我之前在她们家里也吃过好多次饭,但这次感觉就是跟以往有些不一样。 “你们两个吃完饭就下去,东西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 四婶说的下去只指去我爸妈那里,因为她们家住在半山腰,所以才会用‘下去’这个词。 昨天下午她跟我姨妈还有两个姑姑果然吵了一架,但没有吵得很凶,双方都顾及了情面。 再说有伍德林和三姑在场,怎么也能把她们给劝住,这当然是罗芳芳昨天晚上跟我说的。 “爱国,要是你们家今天没客人的话,我看最好还是把你爸妈叫到我们家里来,大家坐在一起把误会解除掉。” 罗木匠刚把这句话对我说完,四婶用拿筷子在他的碗边敲了几下。 “你会不会讲话?陈爱国的家现在在哪里?是在我们罗家。” 就为这点小事,他们两个在饭桌上吵了起来。 我也深刻地体会到,有些事情和有些人只有等到结婚后才能看清楚。 四婶准备的东西全是一些吃的,我爸妈也不一定稀罕。 罗芳芳给出了建议,就是先去张裁缝家里给我爸妈买套衣服,到时候就说是他爸妈送的。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只是我们正准备去张裁缝家买衣服的时候,在路上刚巧碰到了我妈,她是送完姨妈后往回走。 “妈,舅舅舅妈他们也回去了吗?”罗芳芳先开口问道。 我妈对罗芳芳没什么意见,就回答她舅舅舅妈也是昨天下午就回去了,只是外公还在我们家里。 “大姑他们呢?” “昨天也走了,我们家里穷,连个睡觉的地方也没有,她们就是想在这里也留不住。” 如果这个时候去张裁缝家里买衣服,我妈知道后也会说三道四,那就干脆不去了。 我们带来的那些礼物,我妈果然瞧不上,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当着我们的面撇了几次嘴。 这次办酒家里花费了不少钱,好在也收回了些礼金,如果不算上那头大肥猪的话,估计还略有盈余。 我爸当着我们的面提了一次修房子的事情,罗芳芳直接问他还差多少钱,到时候由我们来出。 “用不着,我们会想办法,你们把你们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 “爸,都是一家人,你以后就不要对我们客气,有困难就直接讲出来。” 这次回娘家我很少说话,大多数都是罗芳芳在跟我爸妈沟通。 她事事表现得通情达理,出乎了我的意料,也得到了我爸妈的肯定。 我爸让我们两个抽时间去乡上照张照片,在给哥哥回信的时候顺便寄过去。 要回信的内容他也提前跟我说了,要是还有其他什么想说的,他让我自己看着办。 于是我就想到了哥哥和兰英表姐的事情,这个时候当然还不能对父母说出来,心里纠结要不要在回信时问一下哥哥。 我回到罗芳芳家里就开始提笔给哥哥写信,写了满满两大篇。 在信的末尾故意提到兰英表姐也来参加了我的婚礼,还说她长得非常非常好看。 罗芳芳想看我给我哥写了些什么,我不但给她看了,还把那件事告诉了她。 她听后惊掉了下巴,“啊——,居然有这种事?你爸妈知道后肯定要被气疯掉的。” “所以我今天才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们,你也千万不要说漏嘴啊。” “我是那种喜欢到处瞎说的人吗?把你爸妈气疯掉对我有什么好处?” “说的也是啊,怎么说你也算是我们陈家的儿媳妇?以后生的孩子也要跟我姓陈呢。” “这个恐怕你就休想了,就算我同意,我爸妈也不会同意。” 其实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既然都已经入赘到了她们罗家,那我们的孩子自然也要姓罗。 可就是这样一句玩笑话,却被罗燕燕在屋外听到了,她将此事告诉了罗木匠和四婶。 这老两口把罗芳芳叫到屋里详细询问此事,气得罗芳芳大骂她的妹妹,“你哪只耳朵听到你姐夫说的?我们的孩子以后非要跟他姓陈?” “不管你妹妹有没有听到,你也要让陈爱国不要存有这个心思,我们罗家的孩子决不可能姓陈。” “妈,陈爱国不是你想的那种男人,他在我罗芳芳这里不会存什么小心思。” “那他会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就证明他心里已经在想那些了,就算他没这样想,他爸妈不一定没这样想过。” 就算隔了两间屋,四婶的话我还是听得真真切切,这才结婚多久啊,家庭的矛盾就已经显现出来了。 罗芳芳之前跟我说过她想要分家,我原先还有些不同意,现在是举双手赞成,男人成家立业后就该自立门户。 分家就意味着经济独立, 我们也不需要他们的帮助,以我跟罗芳芳的头脑,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整个伍家村也没有几个人比得过。 罗芳芳这次为了我跟她妈妈大吵了一架,事后也警告我不要乱开那些玩笑,我委屈得不行,硬是两个晚上没有主动去碰她。 这两天我们也没有去做生意,打算多休息几天再说,当然也是罗芳芳的意思。 我爸在操心修房子的事情,罗木匠之前口口声声说要去帮忙的,可他今天却在饭桌上提到过两天要去给别人打家具。 我实在有些想不通,便对他说道,“爸,我们家马上也要修房子了,你能不能等把房子修完再去。” 他感到很为难,“我已经答应人家了,而且人家给出的工钱是三块五一天。” “那我也给你三块五一天……,” 罗木匠倒没说什么,四婶却有了很大的意见,她认为我爸修房子不应该由我帮忙支付工钱。 甚至说我的钱就是罗芳芳的钱,而我们两个还欠着她们几百块钱的账没还。 “爸,妈,我看我们还是分家过吧。” 罗芳芳放下碗筷,语气平和地说出了这句话来,她是被气到了。 第23章 得了肺癌 罗木匠两口子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才刚刚成家的女儿,今天竟然会提出分家的事。 更想不到的还在后头,罗芳芳居然说只要一间屋,其余的什么都不要,包括锅碗瓢盆。 这可把罗木匠气得吹胡子瞪眼,差点动手打了罗芳芳一耳光,四婶更是直接扔下碗筷走了。 爸妈早就叮嘱过我,在罗家要尽量少说话,有什么事情让罗芳芳去解决,所以这次在分家的事情上我一直沉默。 我觉得罗芳芳也是在气头上才敢那样大言不惭,连锅碗瓢盆都不要,莫非她是要带着我去要饭? 他们家有七间大瓦房,三亩旱地,两亩多水田,还有上千斤粮食,就算要分家的话,我们至少可以得到这些家产的三分之一。 分家是一个家族的大事,不但要请家族里的长辈作为公证人,就连村干部也要亲自参与。 可罗芳芳毕竟不是儿子,她妹妹以后是要嫁出去的,这样闹分家必然会遭村里人的说三道四,那还不如不招上门女婿呢。 “你们想分家是吧?好得很,老子就依你们的,今天就把这个家给你们分了。” 罗木匠让罗燕燕去把罗屠夫叫来做证,他现在也要去把伍德林找来。 毕竟才结婚几天,我也不想让别人看我们家的笑话,于是就劝罗木匠,“爸,要不今天就先算了吧……,” “陈爱国,你怎么这么没骨气?这个家早晚都是要分的,跟着我不会把你饿死。” 罗芳芳态度依然坚决,也指使她妹妹赶紧去把罗屠夫找来。 我继续打圆场,“都是一家人,就算要分家也该和和气气的嘛,我看还是等以后再慢慢商量吧。”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给我闭嘴。” 被罗芳芳凶了一顿,讨了个没趣,我干脆就下山了,想看看胖子这几天在家里忙些什么。 胖子还在抱着那本《本草纲目》钻研,并照着上面的方子配了好几副治疗伤风感冒的中药。 我笑他为什么不给张裁缝配几副,他如果能治好张裁缝的病,说不定张春梅就会对他以身相许。 胖子摆了摆头,“肺癌晚期,恐怕华佗再世也治不好他的病。” “什么?你说张裁缝是肺癌晚期?没有去医院做检查就不要打胡乱说。” 我以为是胖子自己猜测的,可他却告诉我,张春梅前天就已经带她爸爸去卫生院检查了。 是胖子陪他们去的,医生当时就下了结论,但张裁缝自己并不知情。 这几天我也是有时间的,没有帮到张春梅这个忙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就想现在去她们家看看。 胖子却说,“她们今天去城里的医院做复查了,张春梅不让我陪她去,我本来想跟你说一声的,可你现在结婚了,恐怕也不会太方便。” 我骂了胖子一顿,怪他不早跟我说,生死攸关的事,有什么不方便的? 再说结了婚又怎样?只要是张春梅的事,我都会义不容辞。 “身上有没有钱?先全部拿给我。” “要钱干什么?” “去趟县城,快点,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现在时间还早,我估计张春梅也才赶到县城。 她本来就晕车,这次又要照顾她爸,何况她对县城的环境又不是太熟悉,我担心她像上次那样遇到麻烦。 胖子把身上的十几块钱全拿给了我,他不打算跟我一起去,我就让他等一下去给罗芳芳说一声。 我这次运气不错,刚跑到马路边就搭上了开往县城的客车。 县医院我去过一次,在县城的东边,离车站有三四条街,要么走路,要么花五分钱搭乘公交车。 我这次选择了搭乘公交车,一路上也在左右张望,没有看见张春梅和她爸爸的身影,她们应该已经到了医院。 我在医院里上上下下找了好几圈,依然没有看见她们,就开始四处找人打听,有没有看见一个姑娘领着一个腿脚不方便的病人。 还果然被我打听到了,一位大妈通过我的描述后想了想,“你到门口的饭馆去看看,我刚才好像看见她们在那里吃午饭。” 现在的确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有可能就是张春梅她们。 谢过大妈后,我去到了医院门口的那家饭馆,张春梅父女刚刚把饭吃完,正在朝外面走。 “爱国……,” “春梅,来县城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我今天去找胖子,还不知道你把才叔带来做检查了。” “我不想麻烦你。” 张裁缝见到我后也显得很激动,用手指着我,想说话却又不停地咳嗽。 “才叔,你不要急,我们先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这个时候也是医生休息的时间,我把张裁缝扶进医院的候诊室,让他先在长凳上躺一会儿。 他一直叫着想要回家,说找医生检查也是花冤枉钱。 我一遍又一遍地安慰他,让他放宽心,等慢慢把病治疗好,才能帮张春梅找个好婆家。 张裁缝紧紧抓住我的手,声音极度虚弱,“爱国……,我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你跟梅儿都是吃她妈妈的奶长大的……,以后就把她当成……,你妹妹吧……,” “爸,你不要胡思乱想,你一定会没事的知道吗?” “梅儿呀,我自个的身体我知道……,爸爸只是牵挂你……,” 张春梅脸色也不太好,可能是晕车的缘故吧。 她想哭,我给她使眼色,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春梅,你也躺在那边的凳子上去休息一下,等医生上班了我再叫你。” “我没事,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不用管我,我也不饿。”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馒头给我,又递给我一个水瓶,“先吃点吧,这馒头是我自己做的。” 她刚才在饭店里只给她爸爸叫了一份饭,自己也是吃的自带的馒头。 她们家不缺钱,但她还是想把钱省下来给她爸爸治病。 我见张裁缝在长凳上睡着了,就让张春梅给他身上盖了一件衣服,然后再把张春梅拉到一边。 “听胖子说,你爸爸得的是……,” 我不敢把‘肺癌’两个字说出口,知道那是意味着死亡,也意味着张春梅又要失去一位亲人。 “卫生院的医生是这样说的,可我始终都不愿意相信……,” “那万一……,” 还是先不要说出来吧,有些事情提前预知了只会让人多伤心一阵子。 “爱国,你今天来县城,她知道吗?” “我让胖子去跟她说,你不用担心我,她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女人。” “知书达理,知书达理……,” 张春梅在我面前反复细说这个词,有些不高兴了。 可罗芳芳是我的婆娘,在别人面前我只能夸她的优点。 但我也告诉了张春梅这几天家里发生的事情,也包括罗芳芳早上吵着跟她父母闹分家的事。 张春梅听后只说了一句,“我永远不会让她来欺负你。” 我们这次给张裁缝找了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医生诊断,这个医生也是专门治疗肺病的。 他在了解完情况后沉默了许久,后来才问我是不是张裁缝的儿子。 “不是,我们只是邻居,她是他的女儿。” “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就她们父女俩,医生,这跟病情有关系吗?” 老医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让我们先带张裁缝去拍一张x光片。 拍完片后,张春梅先让他爸坐在外面休息,我和她又去找了那位老医生。 “医生,我爸的病到底严不严重?需要住院治疗吗?” “姑娘,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你爸的病是肺癌晚期,我们治疗也只是让他多活一段时间。” “多活一段时间是多久?” “最多……,两个月。” 张春梅闻言差点倒下去。 第24章 没有饭吃 “爱国,我现在该怎么办?” 张春梅倒在我身上,眼泪也很快打湿了我的衣服。 张裁缝最多只有两个月的寿命了,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话从医生嘴里说出来还是感到难以接受。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住院治疗就相当于是把钱了打水漂,而且这还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那徐老先生有没有办法呢? 反正都到了县城,我想去找徐老先生问一问看,就让张春梅先在医院里等我。 徐老先生跟那位老医生是认识的,他说他相信那位老医生的诊断,回天乏术,也劝我们放弃治疗。 所以我又很快回到了医院,对张春梅摇了摇头,接下来的事情就要靠她自己来做主了。 不管她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要全力以赴的去帮助她。 “爸,住院吧,医生说你这病只有住院才能治疗好。” 张裁缝又摆手又摇头,“梅儿,医生的话我也听见了,爸爸不怕死,家里面的那点钱就留给你做嫁妆吧。”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又没有咳嗽,甚至还面露微笑。 张春梅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趴在她爸爸的怀里放声大哭,并使劲捶打着一旁的长凳。 张裁缝已经看淡了生死,内心放不下的也就只有张春梅了,他用那只干瘦的手来回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嘴里喊着梅儿别哭,梅儿别哭……。 我也不禁潸然泪下,诅咒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让张春梅接连遭受失去亲人的打击? 今天也幸好我来了,才能把这对父女俩搀扶上车,张春梅在车上也一直把头埋在她爸的怀里,只是没有哭出声来。 回村的那段小路我把张裁缝背在身上,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走回去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风一吹竟有了丝丝凉意,张裁缝指着山丘下张春梅妈妈的坟头对我说,“爱国,我死后也要葬在那里……,” “才叔,你放心吧,我会帮春梅安排的,她以后就是我的妹妹。” 村口处站着一群从地里干活回来的人,我爸妈也在里面,他们目睹我把张裁缝背回来,就拉着张春梅开始安慰。 随后又有一些人跟着张春梅回到了家里,对张裁缝说了些宽心的话,而他们自己却在偷偷掉眼泪。 也有几人拉着我问,“爱国,县里的医生怎么说的?” “胃癌晚期,日子不多了……,” “天啦,这可怎么得了?让春梅这丫头怎么活呀?” 我们伍家村的人天性纯朴,遇到这种事都很痛心,也愿意给予帮助。 我妈这时从家里拿了十几个鸡蛋过来交到张春梅手里,“闺女,好好照顾爸爸,有事就到家里来找婶。” 张春梅含泪点了点头,又对其他人深深鞠了一躬。 她也才十八岁,却承受了天大的伤痛,要不是要不是考虑到我已成家,今天晚上肯定要留下来陪她。 我回到娘家,我妈没有留我吃晚饭,反而催我赶紧回去,她说今天下午罗芳芳就已经到这里来找过我。 分家的事爸妈也知道了,他们都叫我不要多嘴,让罗芳芳自己去跟她父母闹。 我也不会多嘴的,罗芳芳早上就说过,这个家里没有我说话的份。 今天这个家到底分没分我也不知道,回去的时候只看见罗木匠、四婶和罗燕燕在厨房里吃饭。 我喊了一声爸妈,他俩都没有理我,只有罗燕燕说了一句,“姐夫,你回来啦。” 其实我并不喜欢罗燕燕叫我姐夫,还是喜欢她向之前那样叫我爱国哥哥。 罗芳芳已经躺在床上睡觉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吃晚饭,见我回来后,又从床上坐了起来。 屋里的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我用一根针把里面的灯芯挑了一下,再把油灯放在离床边不远的柜子上。 听伍德林说,过不了几年我们这里也能通上电,到时候就可以像城里那样亮堂堂的。 “陈爱国,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忘了自己还有个婆娘。” 罗芳芳声音哽咽,朝我身上扔来一支枕头。 “春梅她爸爸得了癌症,医生说最多还能活两个月……,” “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是我罗芳芳的男人,不是她张春梅的男人,你心里只应该考虑我们家的事。” “你这么能干,我们家能有什么事?” “你……,” 罗芳芳呜呜地哭了,我今天已经听够了哭声,心里早就没有了感觉。 “姐,姐夫……,” 罗燕燕在门外叫我们,我在屋里问她有什么事?她说叫我们出去做饭吃。 她们已经吃完了,原来四婶也只做了她们三个人的晚饭,现在把厨房留给了我们。 我在屋里告诉罗燕燕,“给妈说一声,我们不饿。” “姐夫,姐姐中午就没有吃饭,她一直在等你回来。” 罗芳芳把头捂在被子里哭,就算我现在问她话,她也不一定会回答我。 我就开门去了厨房,往锅里掺了两瓢水,再把火点燃,打算做两碗面条。 水烧开后,却不知道面条在哪里,只能去问四婶。 “妈,面条在……,” “不知道,自己找。” 要不是考虑到罗芳芳没有吃午饭,我才不会受这窝囊气,最后还是罗燕燕把面条找出来交给我。 “姐夫,妈是在生你们的气,就别跟她计较了。” “我一个上门女婿哪敢跟她们计较?她们就是不给我饭吃我也没话说。” 我只是在罗燕燕面前发了一句牢骚而已,不曾想又激怒了四婶,她指着我的鼻子问,“陈爱国,我们什么时候说过不给你饭吃?” “妈,你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们两口子不是想争口气吗?本事就不要在这个家里待下去。” 我不敢再继续说话,也不想做面条了,心里越想越觉得委屈,就眼含热泪摸黑跑下了山,抱着我妈痛哭了一场。 “他们太欺负人了,爱国,妈明天就去找他们家评理去。” 我爸也气得摔掉了碗,后悔当初答应了这门亲事。 还是自己家里好,虽然吃的是稀饭,可吃得心安理得。 这个时候我记起了罗芳芳,可能她还在被子里面呜呜地哭泣。 “妈,芳芳也还没有吃饭。” 我妈拿碗舀了一碗稀饭,又从泡菜坛子里挑了几根咸菜,我又打着火把把这些吃的给罗芳芳送回去。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你是我婆娘嘛,就算去要饭我也会带上你。”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起来吃饭吧。” 我妈第二天一大早还真就来了,她还拉来了三姑评理,可没说几句话就和四婶起了冲突。 我跟罗芳芳躲在屋里透过窗户看热闹,罗木匠也没有出面,三姑一个人的劝解没有起到作用,急得在那里大喊罗燕燕过去帮忙。 事情眼看就要演变成武力斗争,村长伍德林又赶了过来,他的嗓门大,吼一声就震住了场面。 “你们两个嫌不嫌丢人?还是儿女亲家,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慢慢谈?” “就是嘛,人家两个娃儿都没有闹矛盾,你们两个亲家母倒还打起来了,真是太不像话。” 我问罗芳芳伍德林今天过来做什么,她说可能是我们的个体工商户的营业执照办下来了。 这真是一件大好事,罗芳芳也开门去跟伍德林打招呼。 昨天闹分家伍德林也来过,他没有说服罗芳芳,只是在中间调和了一下。 “德林叔,又麻烦你跑一趟,辛苦了。” “呵呵,原来你在家呀,刚才没看见你这两个妈差点打起来了吗?” “她们大人的事情我们管不着。” “你呀,要是我女儿的话,我非要好好揍你一顿不可。” 伍德林这次来是找我的,他是想问问张裁缝的事。 第25章 因病自杀 我也从屋里出来跟伍德林打了声招呼。 我妈跟四婶还站在那里横眉冷对。 四婶对我昨天晚上跑到娘家要饭吃的事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 看她的架势,要不是有三姑拦着,非上来揍我一顿不可。 不过有我妈在,她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我妈虽然老实,但今天却表现的异常勇敢,还推搡了四婶好几下。 罗木匠也从屋里出来给伍德林递了一支烟,伍德林刚点上就问我,“张瘸子得的是肺癌?” “嗯,肺癌晚期,活不过两个月。” 回答完伍德林这句话后,我走到我妈身边,劝她跟三姑先回去。 她今天早上已经出尽了风头,也让四婶见识到我们陈家人并不是好欺负的,可伍德林却叫住她。 “妹子,既然来了就先别走,今天我刚好有时间,想听听你们两家到底有多大的矛盾不能化解。” 听伍德林这样说,我妈还真就在板凳上坐下了,只是把脸拉得老长,我才注意到她的腰里还别着一把镰刀。 镰刀应该不是用来跟四婶打架的,或许她要在山上割草喂牛。 我们家是军人家属,村里的几个干部平时对我爸妈还算尊重。 伍德林把那支烟抽到一半时就扔在地上踩熄了,干咳了两声,接过罗木匠递过来的茶喝了几口。 “张瘸子事大家都知道了吧?他在我们伍家村算得上是个有钱人,可你看看他这一辈子,儿子淹死,婆娘病死,闺女还没有成家,自己也快要……,” 伍德林又喝了几口茶,吐掉嘴里的几片茶叶,拿手摸了摸嘴皮,“这人一辈子的事情谁都说不清楚,所以我劝你们也不要给自己找气受,真不值当。” 罗木匠叹了口气,他做了半辈子的手艺人,吃百家饭,见多识广,自然明白伍德林话里的意思。 家和万事兴,平平安安才是福。 他们跟我爸妈的矛盾,说到底还是因为结婚时的那些礼数,再加上罗芳芳这次坚决要闹分家,所有看上去变得不可调和。 我妈开始指责四婶的不是,认为她不该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女儿是她亲生的,再怎么说也不能不给她饭吃。 四婶认为我妈在冤枉她,家里的柴米油盐都是现成的,她没说不让我们用,锅里的饭也有,是罗芳芳自己不愿意去吃。 “芳芳,我看你还是去我们陈家当儿媳妇算了,穷虽然穷点,但我可以保证一日三餐不会让你饿着。” 我妈今天确实英勇,什么话都敢说,也不计较说出来的后果,这些话又把四婶气得双手叉腰。 “呵呵,我还真没想到啊,你们家居然耍起了这种心眼,罗芳芳是我生的,陈爱国也是我们家招上门的,你休想把他们哄骗到你们陈家去,就算分家他们也是我罗家的人。” “我儿子是卖给你们家了吗?有没有写卖身契?我今天就把他带回去,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你敢,他生是我们罗家的人,死是我们罗家的鬼,现在跟你们陈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你敢说我生的儿子跟我没关系?” 双方又吵起来了,伍德林不得不再次严厉喝斥,可这次我妈跟四婶都没给他面子。 罗木匠还是一言不发,女人吵架男人最好别乱插嘴,这也是我们伍家村的规矩。 罗芳芳和我也傻傻的坐在那里,像是在看一出好戏。 她甚至还悄悄问我,“她们两个谁能打赢?” 要是真的打起来都没有赢家,只会沦为别人的笑柄。 由于她们两个的争吵声很大,导致伍胖子在屋外的小路上喊了我好几声都没听见。 当他气喘吁吁跑到我们面前时,我还以为他是赶来劝架的。 “张裁缝上吊自杀啦……,” “啊——?” 所有人都惊呆了,我妈跟四婶也停止了争吵。 “什么时候的事?” “估计是昨天晚上。” “快,赶紧去看看。” 我冲在了最前头,还没到张春梅家里就听到了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村里已经有人先赶了过去,他们把张裁缝的尸体取下来平放在床上。 他就是在床上自杀的,用皮带吊在床头勒住自己脖子,听说舌头伸得老长。 他走了也好,免得遭受病痛的折磨。 只是他不该用那么恐怖的方式,那样会成为张春梅一辈子的噩梦。 何二嫂抱不住在地上来回痛哭的张春梅,她见我赶来了,示意我快点帮忙。 我的力气比何二嫂大,上去用双手紧紧的把张春梅抱在怀里,让她不能在地上打滚。 她的双手不停地在我身上乱抓,脸上很快被她抓出了几道血印,可我就是不愿松手。 “春梅,春梅……,” 我抱着她也痛哭流涕,能感受得到她心里锥心的痛。 后来她挣扎到没有了力气,就躺在了我怀里。 “春梅,春梅……,” 我也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想让她知道我此刻就在她身边。 来的人没有几个不伤心流泪的,他们都看着我抱着张春梅坐在地上。 泪水虽然模糊了我的视线,但我还是看清了罗芳芳就站在不远处。 “爱国,你们先起来,起来。” 何二嫂过来拉我,我倒是想站起来,可怀里的张春梅因为伤心过度已经晕过去了。 伍德林又在和大家商量处理后事,我插了句嘴,说张裁缝想和想张春梅妈妈葬在一起。 在何二嫂的帮助下,我把张春梅抱到椅子上,给她喂了点开水,她也慢慢苏醒了过来。 “爱国,爸爸走了,爸爸走了……,” 她又开始哭了,倒在我怀里,把我抓得紧紧的。 张裁缝的棺材还是罗木匠跟伍德林做的,风水先生也说埋张春梅妈妈那里是块好地,两口子可以埋在一起。 三天之后才是下葬的日子,我就在张春梅家里陪了她三天,有伍胖子,还有我妈。 罗芳芳给我送过一次衣服来,我身上之前穿的那件衣服上面全是张春梅的眼泪和鼻涕。 在这三天时间里,张春梅没吃一粒米,只喝了一些我喂她的开水,无论白天还是晚上,我几乎寸步都没有离开她。 我妈觉得我这样做对不起罗芳芳,想让何二嫂来代替我,何二嫂却说只有我才安抚得了张春梅。 张裁缝也是在辰时下葬的,胖子还是帮忙放鞭炮,我帮忙撒纸钱,村里人齐心协力,很快就捋好了一座新坟。 张家的房子从此以后就只有张春梅一个人住了,她会害怕吗?就算再害怕我也不能陪她了。 我妈让她去我们家住段时间,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我想应该不会吧。 “明天开始摆摊,今晚早点睡觉。” 我都还没有脱衣服上床,罗芳芳就吹灭了油灯。 她真的不生我气吗?我这几天抱张春梅的时间,恐怕比以后抱她一年的时间还要长。 但今天晚上我想抱抱她,手刚一伸过去,就被她使劲打了一下。 “我不是张春梅,想抱的话你去找她。” 原来她在生我的气,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我也会生气的。 “芳姐,春梅她以后就是我的妹妹,你就是她嫂子……,” 我想我这样说会让罗芳芳心里好受些,也不会让别人在背后说嫌话。 “你要认她当妹妹我管不着,别说我是她嫂子。” “春梅她很可怜……,” “关我什么事?难道我就不可怜吗?陈爱国,你以后可以心疼她,也可以跟她住在一起,我罗芳芳不会有任何意见。” 她是在说气话,只能先由她说去,半夜我的身上没有盖到被子,她查觉后帮我盖上了。 其实我一整晚都没有睡着,相信她也是。 第26章 明年村里要通电 一九八八年的农历十月,虽已进入首冬,可天气并不寒冷。 历来就有十月‘小阳春’之说,大家不是在地里忙着收割就是播种,来赶集市上的人又少了很多。 ‘芳芳杂货铺’已经正式开始营业了,在石岗乡还是仅此一家。 里面不但卖一些生活必需品,还增加了粮油副食,只是有些物品的价格比供销社要稍稍高一些。 能把杂货铺开起来全靠我爸妈的支持,他们把本来打算修房子的钱全都交给了罗芳芳,还卖掉了家里的另一头肥猪。 我也好奇爸妈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说是在为我赎罪。 我何罪之有? 原来村里有谣言传出,说我跟张春梅发生了不正当关系。 罗芳芳应该也听说过那些谣言,可她从来没找我对质,那些本就是无中生有的事。 清者自清,是我历来做人的原则,所以也懒得去追究谣言的根源。 我爸妈可能相信了,因为有一次我妈撞见我在张春梅家里脱裤子。 那次是我的裤子后破了一个大洞,张春梅看到后非要用缝纫机帮我缝一下。 罗芳芳在接受我爸妈的资金时表现得很冷淡,只说了一句到时候会连利息还给他们。 她在杂货铺的后面支了一张床,买了个炉子,不打算再往老家跑了。 而我们也跟罗木匠正式分了家,家里面属于我们的就只有那间卧室。 既然罗芳芳不愿回去,那我回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说不定连口热饭都吃不着。 我跟胖子的药材生意不好不坏,每个集市都能赚上二十来块钱,我们也放弃了回龙场,现在只在石岗乡和朱家场做生意。 我现在去朱家场的时候也不走路了,可以搭乘石岗乡去县城的客车,也可以坐邢老板的拖拉机。 这个邢老板是我们在石岗乡认识的,五十多岁,一儿两女都是老师,老婆还在供销社上班。 他开拖拉机经常往返石岗乡和朱家场,有时候替供销售拉货物,有时候也拉客。 罗芳芳并不是一直都打算住在杂货铺里,她每隔两天也要回去一次,就是逢一四七当回龙场的那个日子。 我们一般会在家里待上一天,我也会趁这个时间去胖子家里和他交账,或者是去看一眼张春梅。 回去的时候我们也是自己做饭吃,会从杂货铺里带点米面和油盐,只是会用到家里的水和柴,当然还有碗筷。 四婶并不是个心肠硬的女人,她有时候也会把饭做好叫我们一起吃,我有那个意思,可罗芳芳总是会拿眼睛瞪我。 村里关于我和张春梅的谣言四婶跟罗木匠自然清楚,她们问过我一次,是在杂货铺上,我只是笑了笑,表示绝无此事。 冬月初九是我爸的生日,我跟罗芳芳上午回去的时候,就直接到了我爸妈家里,没想到罗木匠跟四婶比我们还先来。 两家始终都是亲戚,又是同一个村里的,他们本就该来给我爸祝寿。 除了他们两个,村里还有其他人也带着礼品来了,这其中就包括张春梅和伍胖子一家人。 弄得我爸妈手忙脚乱,他们根本就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幸好家里面提前预备了一些肉和菜。 我和伍胖子从隔壁借了几张桌子和板凳,厨房里是三姑、何二嫂和张春梅再帮忙,后来四婶也进去了,只有罗芳芳坐在那里像个客人一样嗑起了瓜子。 我埋怨她不进厨房帮忙,她把手里的瓜子壳扔在我身上,“你们陈家又不止我一个儿媳妇。” “今天是我爸的生日,你别张嘴瞎说,我陈爱国只有你这么一个婆娘。” “哼,你猜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骗你不得好死。” 罗芳芳踢了我一脚,“别他妈的乱发誓,我还不想当寡妇。” 她扔掉手里的瓜子,拍了拍手,就开始进厨房帮忙了。 今天中午有四桌客人,每桌也就简简单单的几样菜,我妈不停地给大家道歉,称家里实在拿不出好东西来款待大家。 酒都喝完一杯了,伍德林才姗姗来迟,我真没想到他也会来,手里同样还提了礼物。 “德林叔……,” 我和我爸赶紧上前招呼他,他也不是个讲究的人,挨着罗木匠就坐下来,强占了四婶的位置。 “我才在乡里开完会,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明年……,” 伍德林故意卖了个关子,小酌了一口我爸刚给他斟满的酒。 大家都停下筷子望着他,可他就是不说,还先吃了两颗花生米。 何二嫂不耐烦了,端走了他面前的酒杯,“伍村长,不把话说完就不准喝酒。” 伍德林这才告诉大家,明年五月份村里就要准备通电了,到时候每家每户都要帮忙抬电杆架电线。 “有了电,就方便,不信你们问问爱国跟芳芳,他们在乡里租的那间铺子晚上亮不亮?” 我们在杂货铺住的时候,晚上一般都没有用电灯,还是在用煤油灯照明。 因为听说电费要九毛多钱一度,赶上一斤肉的价格了。 一度电是多少?能用多久?我们其实也不知道,只知道不用就不会给钱。 伍德林的这个好消息并没有让大家兴奋,大家谈论最多的是要花多少钱。 像那些电线、灯泡、开关可不便宜,另外传闻还要伺候好安电的师傅们,必须让他们吃好喝好。 伍家村有三分之一的家庭经济条件跟我爸妈家很类似,他们是交不起那些钱的。 “不管家里面安不安电,抬电杆拉电线的活还是要干,这是国家的政策,每家必须出劳力。” 伍德林像是在跟大家开会,他把政策宣讲的很透彻,是想让大家先有个心理准备,也互相传达一下。 我妈叹气道:“哎,像我们家这种情况,恐怕是一辈子也用不上电了。” “大妹子,你就别在我们面前哭穷了行不行?我看以后就数你们家的日子最好过,你知道芳芳和爱国现在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吗?” 伍德林扯到了我和罗芳芳身上,好像他比我们还清楚我们能赚多少钱。 罗芳芳也是笑而不语,想听听伍德林接下来还会说什么。 “他们两个现在一个月至少能赚三百块,不信我可以跟你们打赌。” 伍德林说的这个数目也确实属实,我跟罗芳芳这次回来还要办一件事,就是把先前借罗木匠的钱还给他。 上次要不是四婶在我们面前提那些钱,罗芳芳当时也不会说分家的话。 如果我们把那些钱还给了他们,他们是不是要转手交给我爸妈? 这是我很想知道的问题。 我爸这时候说了一句,“挣再多的钱也是他们两个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安家老弟,今天是你生日,不是我这个当老哥说你,儿子虽然不在你身边了,可他始终都是你们的儿子是不是?怎么跟你没关系呢?还有你们家的爱民,是我们村唯一一个现役军人,不但是你们家的光荣,也是我们村的骄傲。” 伍德林的一席话,瞬间让我爸的了腰杆挺直了些,他站起来向大家敬酒,声音也变得比以往洪亮了许多。 酒过三巡,罗芳芳从身上把那些钱拿出来交给罗木匠,除了本钱,还有些利息。 然后才对我爸说,“欠你们的也会慢慢还给你们。” 罗木匠没有去接那些钱,他看了一眼四婶,四婶从罗芳芳手中把钱拿了过去。 但她并没有揣进兜里,而是把钱递给了我妈。 “亲家母,我们确实不懂礼数,希望你跟亲家公不要见怪,其实这笔钱我们早就准备好了的,后来被两个孩子拿去做生意了,而我们家里也并不是大家想象的那么有钱,所以就……。” 我这次对四婶刮目相看,她能当这么多人的面给我爸妈道歉,足以表示了她的诚意。 三姑帮我妈把那些钱收下,可我妈又交给了罗芳芳。 “闺女,我们的那些钱你也不用还了,当是我们给爱国的陪嫁吧,这些你也拿着,只要你跟爱国有出息我们就很高兴。” 罗芳芳也坚决不收,伍德林建议我爸妈拿着那笔钱先修几间房子再说,因为他看我爸妈的房子都已经成了危房。 “明天就修,我去给你找几个人来帮忙。” 这句话是罗木匠说的,这次应该不会是一句空话。 第27章 为什么没怀孕? 罗芳芳最近一直忧心忡忡,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 有时候她会盯着我看半天,就算有人来买东西,她也愣是没回过神来。 我心里也在琢磨一件事情,想跟罗芳芳一起经营杂货店,把卖中药材的生意全部都交给伍胖子来做。 可我实在开不了那个口,胖子说过他没有做生意的天赋,这一辈子就跟着我混,只要有碗稀饭吃就行。 所以在这样的前提下,我又不能抛弃胖子,尽管我现在已经对卖中药材有些厌烦了。 “老板,那种水鞋多少钱一双?” 柜台前我听到有人在向罗芳芳问价,她却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那桩生意终究没有做成,要是在以前,罗芳芳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东西卖给客人的。 难道她最近病了吗?可我没听见她在喊哪里不舒服,而且吃饭的时候胃口也不错。 “芳姐,我看你这段时间魂不守舍的,到底在想些什么?” “晚上再慢慢跟你说吧,我现在没心情。” 原来她还真有事,我不得不揣测,难道是我们两家的父母又在闹矛盾? 不可能呀,我妈跟四婶今天赶集时还有说有笑,两人在我们杂货铺里买了些东西,只是没有付钱。 “爱国,你算一算我们两个结婚多久了?” “今天是腊月初五,三个多月了吧,怎么了?” “离我们两个第一次发生关系是不是也有四个月了?” “差不多吧……,” “可我现在每个月还在来那个,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你有病?” 我看她才有病,神神叨叨的,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罗芳芳趴在我身上问,“你是不是真的有病?是不是不能生育?” 我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仔细想想也是啊,都三个多月了,正常情况下她应该怀上了才对。 不过也没有关系,有时候我觉得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所以也没打算这么早就要孩子。 罗芳芳很想把这件事搞清楚明白,这不是想不想要孩子的问题,而我们两个之间,肯定有一个人身体不行。 她认为是我的原因,可能是我的身体太瘦了,从明天开始要给我好好补一补。 “那万一要是你的原因怎么办?” “要是我……,” 罗芳芳看起来很害怕,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就像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会遭到别人无情的嘲笑,成为一辈子的遗憾。 不会生育的女人也是没有男人会要的,哪怕她多有钱,长的有多漂亮。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传宗接代是一个家族的大事,不然她们家又干嘛要招上门女婿呢? “要是我有问题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要我了?” “不好说。” “陈爱国,你今天必须告诉我,你会不会不要我?” “那万一是我的问题呢?你罗芳芳会抛弃我吗?” 她也回答不出来,就是嘛,未知的事情谁都不敢保证。 怀孕的事情似乎成了罗芳芳的一块心病,现在每天晚上她都要我在她身上努力。 我妈和四婶好像也在关注这件事,这让罗芳芳心里更加着急,可她又不敢跟我去医院做检查。 已经是腊月二十三了,天气也越来越冷,杂货铺的生意好得出奇,却并没有让罗芳芳脸上露出笑容。 张春梅在赶集的时候也会来我们杂货铺里坐一下,只要她一来罗芳芳就显得很不高兴。 特别是看见张春梅跟我说话的时候,罗芳芳总是会故意弄出一些声响。 明年是己巳年,我们也从城里批发了很多年画,我还特意送给了张春梅一张。 她很喜欢,因为那张年画上刚好有个胖乎乎的小孩。 这一切都被罗芳芳看在眼里,深深刺痛了她的内心。 晚上就冲我发火了,问我是不是想让张春梅给我生小孩? 我不得不对她发起了毒誓,“就算你罗芳芳这辈子真的不能生育,我陈爱国也会对你不离不弃,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爱国,如果是你的问题我也会这样,大不了我们到时候去捡一个。” 只要她开心就好,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影响我的心情。 哥哥说他在这个春节会回来探亲的,具体是年前年后也没说清楚,我妈还是为他准备了很多他小时候喜欢吃的东西。 家里的房子估计要到过年后才能完工,不过也不用着急,哥哥回来有地方住。 何二嫂曾经在我妈面前说过这样一句话,何必让张春梅跟我哥哥在一起。 其实我觉得这样也行,哥哥是个军人,前途无量,张春梅也配得上他。 而我爸妈当场就拒绝了,还让何二嫂以后再也不要说那种话出来。 他们的意思我明白,误认为我跟张春梅发生过关系,而且也明白张春梅对我的心思。 哥哥这次回来,他和兰英表姐的事会不会跟爸妈讲呢? 我们现在回家不用自己做饭了,四婶会把我们的饭做好,她说就算分家了,我们也是她疼爱的儿子女儿。 家里的父母都变得开明起来,我预感我们的日子也会一天比一天红火。 “姐姐,明年过年的时候,是不是就有侄儿可以逗了?” 罗燕燕在饭桌上突如其来的一句,直接把罗芳芳呛在了那里,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妹妹的话。 罗燕燕又问我,“姐夫,你们是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我就随便回答了她一句,“只要是你姐姐生的我都喜欢。” “那万一要是姐姐生不出来怎么办?” 四婶发火了,拿手里的筷子敲了罗燕燕几下,“给老子赶紧吃饭,问东问西的干什么?” “有什么不能问的?村里好些人都在向我打听姐姐有没有怀孕。” “关他们屁事,吃饭。” 四婶虽然嘴上在凶罗燕燕,可她的眼神却瞟了我跟罗芳芳好几次。 罗芳芳把碗往桌子中间一推,起身回到了房间,我也刚准备离开饭桌,四婶拉住我。 “妈,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芳芳她……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哦,她身体好得很,只是我们现在不想要孩子,等过两年再说吧。” 我知道四婶不好意思开口,那就干脆主动告诉她,也省的她在心里面猜忌。 她却跑去把这件事给我妈说了,让我妈来做我的思想工作,既然都已经结婚了,哪有不要孩子的道理。 我妈这次跟她站在同一阵营,先是苦口婆心的对我劝解,后来直接开骂。 “你们两个晚上到底在干些什么?连畜牲都知道干的事情,难道你们两个不懂吗?” 我还是以年轻为由给她解释,想等二十岁以后再说。 我妈非但不听,还用扫帚在我的屁股上揍了几下。 这些事情我都没有告诉罗芳芳,就是怕给她增加心理负担,然而她却说了一件令我意想不到的事。 “张春梅也没怀孕吧?所以我觉得还是你有毛病。” “人家张春梅还是个黄花大姑娘,怎么可能会怀孕?” “她真是个黄花大姑娘吗?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那还用想吗?她都没有结婚,也没有找婆家,你不要胡思乱想和胡说八道,再说了,她怀不怀孕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没关系最好,要是跟你有关系的话,我绝不会放过你们两个。” 去年过年的时候张春梅还是一家三口人,今年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了。 哥哥年前也没有回来,我妈在大年三十这一天把张春梅叫到家里去吃饭,她说张春梅以后就是她的女儿了。 罗芳芳在我面前抱怨道:“你妈是想重新给你找个婆娘吧?” 第28章 哥哥出现 四婶说我们今年要去所有亲戚家里拜新年。 我跟罗芳芳都不想去,打算正月初一下午就去乡里开门做生意。 邢老板说只有过年的钱才是最好赚的,在他的建议下,我们在年前就批发回来了一些小玩具和各种糖果。 要不是考虑到跟家里团年,大年三十我们都不想回来。 我妈也毫不客气地骂我们,“你们两口子现在掉进钱眼里去了吗?挣钱倒是很积极,知不知道我们最想要什么?” 她们最想要的就是孙子,我和罗芳芳心知肚明。 正月初一张春梅也在我们家里,我妈骂完我们的时候,她也过来跟我说道:“你就在家里多待几天嘛,我们约上胖子一起去荡秋千。” 今年我们伍家村又学校的操场上架设了一个大秋千,这也是我们村里每年过年唯一的一项娱乐活动。 我跟胖子每年都要去荡上一荡,大多数时候都会叫上张春梅一起。 等她坐在秋千上的时候,胖子或者我就会把秋千推到老高,直到把她吓得哇哇大哭才罢手。 每当张春梅哭着从秋千上下来后,她都会追着我们两个打,却又总追不上我们。 今年我不想荡秋千了,因为我长大了,感觉那些是小孩子才玩的游戏。 罗芳芳从来没有在村里荡过秋千,她有些恐高,往年这个时候就待在家里纳鞋底。 那我们今天下午究竟要不要去开门做生意? 罗芳芳还是坚持要去,她急着挣钱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在年后去医院做个检查,看看我们两个究竟是谁的问题。 至于拜新年嘛,干脆两边的亲戚都不去了,这样一视同仁,就不会有谁说三道四。 如果要把所有的亲戚统统走一遍的话,估计得到正月十五,那我们的损失就是好几百块。 张春梅见我们真的要走,就伸手拦在了我面前,“爱国,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和你在一起玩了?” “你想跟她玩什么?告诉你别打我男人的主意,今天过年我不想跟你计较,让开。” 罗芳芳使劲推了张春梅一把,也让她摔在了地上。 我都认为是张春梅自找的,她不该当着罗芳芳的面这样来问我。 这不是给我们大家找麻烦吗? 我妈都在旁边摇了摇头,然后才上去把张春梅拉起来,“让他们走吧,叫小胖子陪你去。” 我没敢去看张春梅的表情,跟在罗芳芳身后往石岗乡集市上走。 一路上随处都可以听到欢歌笑语,村庄里炊烟袅袅,肉香扑鼻。 “你心疼了是不是?那你回去陪她荡秋千啊。” 我本来一句话都没有说,脑子里什么也没想,罗芳芳反而认为我这个样子极为不正常。 “你看她刚才那个下贱的样子,要是我没在那里的话,估计又想往你怀里钻。” 她说完一句话的时候总要回过头来看我一眼,四目相对时,我依然面无表情。 “她既然这么喜欢你,为什么不让你嫁到她们家里去?说不定她爸妈还不会这么早死。” 女人啰嗦起来就会没完没了,唯一能对付她们的法宝就是一直沉默不语,渐渐的她们也会自知无趣。 我们今天下午一开门就有生意,糖酒是过年期间最畅销的产品,其次就是小孩的玩具。 甚至还有人过来找我买药的,估计是过年吃多了,肚子不舒服。 现在有很多人叫我‘陈医生’,这个称呼我原本不好意思接受,只是后来叫的人多了,我也不得不答应。 正月初三是石岗乡的赶集日,完全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因为今天集市上要唱大戏。 伍胖子一大早就来了,他没有吃早饭,便在我们杂货店里拿了一块米糕,还扛走了一条板凳。 他是怕看戏时个子不够高,被前面的人挡住,想站在板凳上。 我妈跟我爸也来了,罗木匠跟四婶带着罗燕燕也来了,还有伍德林、何二嫂、唐寡妇这些人。 只要是伍家村的人来赶集,他们都会到杂货铺里跟我们打声招呼,有时候还会把一些东西暂时寄存在我们这里。 可我就是没有见着张春梅,我妈说走的时候叫过她了,也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来。 我也想去看戏,罗芳芳偏不让,让我好好守在铺子里面。 她自己也对看戏不感兴趣,认为几个大花脸在台上咿咿呀呀的没有一句能听懂。 三姑今天赶集来得很迟,我还笑她戏都快唱完了,她也问我为什么没去看戏? “你给我介绍的婆娘不让我去,能不能给我换一个?” “嘿哟,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的?就不怕芳芳收拾你?” 罗芳芳听到我们在讲话,就过来问三姑什么事? “他想换婆娘,今天中午好好收拾他一顿。” 三姑也在我们这里拿了根板凳,我让她记得要还回来。 罗芳芳怒气冲冲地问我,“你想换婆娘?” “跟三姑开个玩笑而已,我哪敢呀?” “也就是说有贼心没贼胆是不是?” 我不想跟她继续往下说,不然她一生气真的要收拾我,万一被相熟的人看见就会非常没面子。 我去杂货铺后面上了趟厕所,回来时看见柜台前面站着一个似曾相识的男人,他正在向罗芳芳询问每种香烟的价格。 他看到我后笑了一下,我也在努力回忆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面熟? “这种烟比较贵,要两块八一包,你要几包?” 他冲罗芳芳比出了两根手指,把一张十块钱拍在柜台上,“两包,再给我拿个打火机。” 看他出手阔绰,却又不像个当老板的人,到底是谁呢? 罗芳芳把零钱找给他,他没有要接的意思,而是非常生气地把香烟和打火机丢在了柜台上。 “陈爱国,她不认识我就算了,连你也不认识我了吗?” 天啦,我猛地一拍脑门,眼前这位不就是我四年未见的哥哥吗? 他的声音未变,但模样却变了许多,甚至跟他寄回来的照片都有些不一样。 哥哥长高了,长壮实了,皮肤也变成了黑红色。 “哥哥……,” 我激动不已,上前一把紧紧搂住他,“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早上回去的时候发现家里没人,碰到了张春梅,她告诉我爸妈今天赶集来了,还说你们在这里开了一家杂货铺。” “嗯,哥哥,她就是罗芳芳,罗四叔家的大女儿。” 罗芳芳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那十块钱拿出来,连同那两包烟和打火机一起递到哥哥手里。 “弟妹,你这是什么意思?把钱收回去。” “哥,都是一家人,我哪能收你的钱?刚才……真没把你认出来。” “这个小兔崽子都没把我认出来,何况是你,我们小时候好像也没怎么在一起玩过。” 我让哥哥先进来坐,罗芳芳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爸妈他们还在看戏呢,人太多,想去找他们也不容易。 哥哥问我们生意怎么样?罗芳芳就实话告诉了他,惊得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爱国,既然挣了这么多钱,今天中午你们两个是不是要请我好好吃一顿?” 罗芳芳也赶紧说,“应该的嘛,爱国,你现在就去跟饭馆老板说一下,让他们预备几个好菜。” 哥哥却制止了我,他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吃饭喝酒当然在家里才有氛围。 那我今天下午就回去,晚上好好陪他喝几杯,就用我们铺子里最好的白酒。 哥哥突然讲到了张春梅,说张春梅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还是叫他爱民哥哥。 张春梅家里发生那些事他可能还不知道,这个时候我也没打算告诉他。 临近中午,唱戏的锣鼓声才停了下来,三姑把板凳还回来了,她见到哥哥后也只瞟了一眼。 “三姑,还是跟往年一样年轻啊。” 三姑挠挠了头,没认出来叫她的人是谁。 第29章 既开心,又倒霉 伍胖子这时也扛着板凳回来了,今天这场戏也只演了一个多时辰,看他的样子有些不尽兴。 “咦,这不是爱民哥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胖子还没把手里的板凳放下来就认出了哥哥,我不得不佩服他的眼神。 “你是……大姑家的小子吧?” 胖子朝哥哥嘿嘿笑了两下,“对呀,我是伍中华,现在长成了胖子。” “你跟爱国两个一瘦一胖,对比鲜明,只可惜都没有穿上军装。” 三姑这才凑到哥哥跟前一拍大腿,“原来是爱民回来了,你看我这眼神啊,愣是没把你认出来哟,长得高高大大的,像个保家卫国的军人。” 伍德林说过,哥哥是我们家的骄傲,也是全村的光荣。 “三姑,我是变得难看了,你可是没有变啊。” “老啦,老啦……” “没老,还年轻呢。” 大戏散场,我们杂货铺的生意又忙碌了起来,也就顾不上陪哥哥聊天了。 今天才大年初三,好多人都还要走亲戚,我们铺子里的白糖和冰糖是畅销品,当然还有各种口味的罐头。 这些东西供销社也有,但大家还是喜欢跑到我们这里来买,是觉得我们卖东西的态度要比供销社的那些人客气得多。 那些人是挣工资的,而我们自负盈亏,为了留住回头客,不得不把姿态放低。 关键是我们这里还能赊账,有时候也会把零头抹掉,甚至还会免费送出一些不值钱的小礼物。 我们今年批发回来的罐头年前就卖了一大半,这时又有人要一次性买五瓶,罗芳芳让我去看看还剩多少。 我拿了五瓶过来,告诉罗芳芳现在还剩两瓶了。 “你把那两瓶装起来,再拿两包糖和一瓶好酒,待会儿交给三姑。”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三姑是我们两个的媒人,其他亲戚可以不去送礼,但不能把她忘了。” 有好多问题都是我没考虑想到,而罗芳芳却想到了,这就是娶一个比自己大的婆娘的好处。 伍胖子去集市上找到了我爸妈,把哥哥回来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爸妈欣喜若狂,可见到哥哥后又不敢相认,这四年以来哥哥已经大变样,已经不像他们心目中的那个儿子了。 “爱民,你的脸怎么这个颜色?” “妈,我们长期在高原,时间久了就是这个样子的。” “那一定很苦吧,听说你们连一口青菜都很难吃上……,” “习惯了就不觉得苦,只是有时候会想家。” 哥哥恐怕不只是想家吧,他应该还会想兰英表姐。 时候也不早了,想到哥哥舟车劳累,我觉得今天中午还是在饭馆里摆上两桌,也算是给他接风洗尘。 石岗乡只有一家饭馆,主要是用来招待干部的,但也对普通老百姓开放,过年期间还在照常营业。 罗芳芳也是这个意思,还让我不要忘了去请伍德林,我们这个杂货铺能成功开起来,伍德林是帮了大忙的。 哥哥还是不愿意去饭馆吃饭,认为有些铺张浪费,我爸妈也不同意去花那些冤枉钱,他们现在就要带哥哥一起回家。 四婶却说道:“爱国他们两个都成家立业了,也该请一次客,我看就依他们两个的。” “还是算了吧,他们两个也不容易,家里什么都有。” 其实我妈想的比较周到,因为今天村里赶集的人多,要是我俩请客的话,请谁不请谁是个问题,容易得罪人。 今天下午我们也早早关了铺子,罗芳芳还催我快点走,她之所以这么兴奋,是想回去看一出好戏。 因为她听我妈说,姨妈和兰英表姐下午也要到我们家里来,我也在路上比就开始问了。 “唉,你说要是你爸妈知道你哥哥和你表姐的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不知道。” “那他们两个怎么会产生感情?是不是你兰英表姐从小就崇拜当兵的?” “不知道。” “陈爱国,你究竟是不知道还是不想搭理我?” 我还真的不想搭理她,走路就走路,哪来这么多八卦? “问你话呢,你什么态度嘛?要是跟张春梅走在一起,我估计你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人家张春梅才不会像你这么多话……,” 罗芳芳停下脚步回头瞪着我看,我绕到她的前面继续走路。 走了七八步感觉她没有跟上来,转身一看她果然还站在原地。 我叫了她一声,她反而向相反的方向走了两步,那动作也不像是要回杂货铺,只是在使性子生气。 “芳芳,追上我就给你颗糖吃,来。” 她从路边捡了个石块朝我扔来,不偏不倚正中我的鼻子,一股血腥味瞬间冲上脑门。 我赶紧扬起脖子,鼻血还是流出来了,也弄脏了身上的衣服。 罗芳芳这才跑过来,用身上的手帕给我止住鼻血,埋怨我为什么不闪躲。 “谁知道你会下这么狠的手?” “还不是因为你说了那么狠的话?我的心也在流血。” “你听不出来我在跟你开玩笑吗?” “下次开玩笑能不能不要提张春梅?你提她我就认为那是真的。” 手上全都是血,蹲在田边上清洗的时候,我又失足摔进了田里,今天真他妈的倒霉。 一身狼狈地走到村口,迎面碰上了张春梅,她问我是怎么搞的? “不小心摔了一跤,碰到了鼻子。” 她将信将疑,盯了罗芳芳一眼。 “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小心着凉。” 张春梅还告诉我,姨妈跟表姐也刚刚到了家里。 “你今天没去看戏呀?” “没去。” “为什么不去?每年难得有这么一次。”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竟然跟张春梅在这里聊上了,罗芳芳不得不大声提醒我,“还不快滚回去换衣服,你又想流血了是不是?” “是你打的他?” 张春梅问罗芳芳。 “关你球事。” 罗芳芳嘲讽了一句。 “你为什么要欺负她?” “关你球事。” “你欺负他就是不行。” 我看情况不对,又赶紧跟张春梅解释,“不是……,是我自己摔的。” “陈爱国,你在怕什么?你的鼻子就是我用石头打的,为什么不敢让她知道?” “还真是你欺负他……,” 张春梅也在路边上捡起一块石子朝罗芳芳扔去,幸好我反应及时护住了罗芳芳,石子又打中了我的耳朵。 我说今天倒霉吧。 哥哥回来了本来是件非常开心的事,没想到又整出这么一出事来,简直是丢人现眼。 “你个不要脸的……,” 罗芳芳也急了,想去掌掴张春梅,我又把她拉住,“回去,回去……,” “你才不要脸……,” 俩人再这么吵下去的话,肯定很快就会引起村里人的注意,我发火了,让她们两个都住嘴。 “春梅,我跟芳芳的事你不用管,她是我婆娘,我也只是一个上门女婿,你不要让我为难。” “我就是不允许她欺负你……,” “她没有欺负我,你也回去吧,免得让人说闲话,对大家都不好。” 这回我站在罗芳芳这边,她是我婆娘,就算真的吵架打架也是我们两个人自己的事。 我知道张春梅是为我好,可我也不会让她去伤害罗芳芳,在我的眼里,她始终都是个‘外人'。 回去后四婶也问我是怎么搞的,我还是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罗芳芳给我找了套干净的衣服换上,我也劝她以后不要再跟张春梅计较了,毕竟张春梅现在是孤儿。 “那你也要给她说,不要让她故意来气我,她喜欢你我不反对,你俩就算偷偷上床我也没有意见,但是别让我亲自抓到。” 我觉得我应该干不出那种事情来,张春梅虽然长得有些好看,可却从来没让我浮想联翩过。 第30章 不是亲表姐 哥哥虽然知道我已经结婚了,但他并不知道我入赘了罗家。 估计是爸妈告诉他的,也可能是兰英表姐。 哥哥问我后不后悔,我摇摇头,说他是我们家的骄傲,这个家有他就够了。 我也说罗芳芳是个好女人,这辈子能找到她这样一个婆娘也算是烧了高香。 这两个理由都不是违心的,哥哥应该能懂我。 他现在在部队里发展的很好,领导很重视他,还有提干的机会。 只是我现在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他担心爸妈以后在家里面无人照顾。 我让他不必担心这点,毕竟我还是生活在伍家村,而罗芳芳也不是那种忤逆不孝的女人。 哥哥也知道了张春梅家里发生的那些事,他同情张春梅,感叹人生无常。 他还要把青春奉献给国家,等到某天归来时,不知道还能在父母身边尽多久的孝道。 姨妈跟红英表姐昨天吃完晚饭后就走了,我见哥哥跟红英表姐两个也没有多说话,红英表姐也没有邀请哥哥到她们家里去。 不过她们倒是对我和罗芳芳抱怨了一通,说我们现在有钱了就瞧不起人,连新年都懒得去给她们拜。 反正最后是罗芳芳在给她们解释,我只能承认自己年纪小,不懂事。 “哥,你这次回来有打算去姨妈家吗?” “不了,明天去看一下外公,再过几天我就要返回部队。” 明天是正月初五,听说姨妈她们也要去外公家,我爸妈自然也要去。 我是没打算去的,明天不但要开门做生意,还要请邢老板帮忙给我们拉点货回来。 今天在家里纯粹是为了陪哥哥一天,我们兄弟俩在伍家村的这片土地上四处行走,感恩养育了我们的这一方水土。 有好几次我都想开口问他和红英表姐的事,思来想去又觉得有些不妥,他们都是成年人,有他们自己的想法和打算。 哥哥的体力很好,陪他走了这么多路都不带喘气的,而我就有些累了,想找个地方歇一歇。 前面那个山坡就是我们小时候经常去玩的地方,我们喜欢在那个地方玩打仗。 十几个小孩子分成两队人,拿着木枪躲在山坡的两侧,看哪一方先把对手消灭干净。 消灭对手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发现对方了,就冲他扔一颗土弹,不管打没打中都算赢。 所以这种游戏最大的特点就是隐蔽好自己。 “哥,去那个山坡上坐一下吧,听德林叔说,这里马上要建一座变压站,专门给我们伍家村送电,等你下次回来的时候,我们家就有电灯了。” 哥哥同意跟我到山坡上坐一坐,他坐在那里身姿挺拔,目光坚定的盯着远方,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哥哥突然问我,“爱国,我跟红英表姐的事,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我等了许久才回答,“她给我看过你写给她的信……,你们两个是表姐弟,恐怕……,” “那你支持我们吗?” “……” 哥哥也是等了许久才告诉一个秘密我,原来红英表姐并不是姨妈亲生的,而姨妈其实并不知情。 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种事? 一个母亲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是她亲生的,何况这个女儿都已经二十几岁了。 哥哥说不光姨妈不知道,我们家还有好多亲戚也不知道,可能也包括我妈。 而哥哥之所以知道这个秘密,还是十年前外婆在世时亲口对外公说出来的,偶然被他听见后,外婆让他千万不要跟别人说。 “第二天外婆就死了,后来我想去问妈,但一想到外婆临死前看我的那双眼睛,我心里就感到害怕。” “那兰英表姐是谁的女儿?” “她是外婆捡来的孩子,因为当时姨妈生下来的那个女婴当天就夭折了,外婆偷换孩子的事连姨夫都不知道。” 既然兰英表姐不是我们的亲表姐,那哥哥跟她就可以组成夫妻,他应该开心才对。 而哥哥顾虑的是姨妈跟姨夫的感受,他们这一辈子就只养了兰英表姐一个女儿,如果这个时候把真相说出来,恐怕他们很难接受。 再说哥哥这多年还是始终忘不掉外婆的那双眼睛,他是答应过外婆的,要保守这个秘密。 可他今天却告诉了我,或许是想让我帮他出个主意。 其实兰英表姐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这几年来她同样很愧疚,不知道该怎样来处理和哥哥的这段感情。 哥哥当兵的前一年,曾和母亲去姨妈家里住过一段时间,她们那次是去看望兰英表姐的,那一年兰英表姐生了一场重病。 哥哥一个男孩子把兰英表姐照顾得无微不至,两人也就是在那时候产生了懵懂的感情。 后来哥哥当兵走了,他俩又经常互通书信,日积月累就形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兰英表姐人长的好看,自然不缺上门提亲的人,姨妈和姨父也想招一个上门女婿,可他们都做不了兰英表姐的主。 我结婚那回,还听到姨妈在我妈面前长吁短叹,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了却这桩大事。 哥哥也不敢把兰英表姐的身世告诉她,一是怕她也接受不了现实;二是她怕知道后,为了这段感情有个结果,肯定会把真相告诉姨妈他们。 至于我爸妈这边,哥哥倒是没考虑那么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古代的时候,表姐弟表兄妹结婚也是一件常事,亲上加亲,也减少了婆媳之间的矛盾。 但现在是新社会,法律上有明文规定,政府也经常在宣传,近亲是不能结婚的。 我问罗芳芳,像这种情况,我该为哥哥做点什么呢? 她先是哼了一声,而后又满不在乎地说道:“很简单,让你哥哥放弃那段感情,你们再重新给他说门亲事,比如张春梅就不错。” “哎,你之前怎么跟我说的?开玩笑不准提张春梅,怎么你又要提她?” “因为我不是开玩笑啊,你看我给你分析,你妈喜欢张春梅,你爸喜欢张春梅,你也喜欢张春梅,你们家三个人都喜欢张春梅,你哥应该也不会拒绝,能当军人的家属也是她张春梅的光荣是不是?我也不介意喊她一声大嫂。” 罗芳芳讲得头头是道,看似很有道理,实则是在跟我怄气,想看看我会不会反对。 我都懒得跟她说这些废话,让她赶紧拿些钱给我,邢老板已经开上拖拉机在门口等我了。 我们要去朱家场,那里有一个供销社直营的批发部,邢老板跟里面的有人关系,能帮我们拿到最便宜的价格。 一路上我也在想罗芳芳的话,要是真把张春梅介绍给哥哥,张春梅会同意吗? 我爸妈和哥哥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哥哥这次只有半个月的探亲假,他下次回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我最终决定帮哥哥的忙,先试探一下我妈的态度,当然不能明着来说。 “芳芳,给我拿两瓶好酒,今天晚上你德林叔要来家里吃饭,我看你们两个也回来吧,到时候把你爸妈还有你妹妹也叫下来一起吃饭。” 我妈今天又在赶集,还来我们这里买东西,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妈,哥哥年纪不小了哇,他这次回来有没有人给他介绍对象?” “你三姑也在考虑这事,只是眼下没有合适的姑娘。” 我便给罗芳芳使了个眼色,她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妈,我看姨妈家的女儿就不错,他跟哥哥也很般配,要不你们撮合一下看看。” “乱说,他们是表姐弟,绝不可能的。” “我看兰英表姐跟姨妈长得也不像啊?是不是姨妈亲生的?” 我妈没有回答罗芳芳这个问题,只是问她两瓶酒要多少钱。 “算了,都是一家人,我们哪能收你的钱?兰英表姐到底是不是姨妈亲生的?” 罗芳芳又追问了一句。 第31章 谁不孕不育 我可以断定,我妈应该知道兰英表姐不是姨妈亲生的。 因为罗芳芳追问了她三次,她都没有正面答复,而且还略微有些生气。 不就是捡了个女婴养大成人了吗? 养父母的恩情大于天,我想兰英表姐就算知道也不会不认姨妈她们的。 我妈估计也只是怕姨妈跟姨夫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吧。 但实际情况却远不止我想的这么简单,这当然是后话了,直到很多年以后我们才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罗芳芳问我今天晚上要不要回去,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做主,现在问我反而让我拿不定主意。 今天晚上宴请伍德林由哥哥做主,我回去也只是个配角,想了一下干脆就不回去了。 我从杂货铺里抓了一把钉子,又拿了一把榔头,把我们睡的那张床加固了一下,免得每天晚上都呲嘎呲嘎地响。 那张床就是罗芳芳睡坏的,她每天晚上都要在上面把我折磨得半死,我现在感觉自己比以前还瘦了些。 “你修好没有?过来吃饭。” 罗芳芳煮的是鸡蛋面条,里面放了一些青菜,我们在杂货铺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吃这些,做起来也方便。 “诶,我说你下次去拿药时候,能不能把我们的情况给徐医生说一下,看看他那里有没有治疗这方面的中药。” 每当我俩单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罗芳芳总是在考虑怀孕的事情。 她要么怀疑我,要么怀疑她自己,所以我看还是抽时间去县医院检查一下。 有时候我劝她也不用太着急,毕竟都还年轻,像兰英表姐都二十五岁了,人家连结婚的事都没有考虑。 再说现在国家实行计划生育政策,也提倡晚婚晚育,像我这种情况都还算个孩子。 罗芳芳可不想听我讲这些,她巴不得明年就有个大胖小子喊她妈妈。 晚饭后我们清点了一下这段时间的账目,发现赊账的金额竟然高达一百七十多块,多数还是我们伍家村的人赊的。 赊账不可怕,只要不是烂账就行,以前村里那些人在王秃子那里买东西时也经常赊账。 王秃子现在跟我们像是仇人似的,今天在集市上碰到他,我主动跟他打招呼,他对我爱理不理。 虽然这次有这么多赊账,我们这段时间还是赚了两百来块钱,这可把罗芳芳高兴坏了,搂着我的脖子亲了一口。 我也趁机给她提了个要求,就是想去买一块表,县城江卫国那里就有,比供销社的还便宜,只要七十多块钱。 其实我想买的东西还有很多,比如衣服、裤子、皮鞋,还有像上次兰英表姐往我头发上抹的那种摩丝。 我倒不是贪慕虚荣,而是从江卫国和邢老板那里学到了一套关于生意方面的一些东西。 就是你的穿着和打扮得像个有钱人,那样的话别人才会高看你一眼,也才会相信你,多给你一些信息和资源。 我把这些话也说给罗芳芳听了,她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想穿得那么体面,你心里恐怕还有其他小九九吧。” “没有了,我是社会主义好青年,思想很单纯的。” “哼,你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不要以为现在有了几个钱,就变成了像王秃子那种不要脸的人。” 我故意问道:“人家王秃子哪里不要脸了?他勾引你了吗?” “混蛋。” 罗芳芳扇了我一巴掌,“你婆娘是他那种男人能勾引得了的吗?他也只能勾引像伍红梅和唐寡妇那种货色。” “唐寡妇长得可不赖,屁股圆圆的,胸脯大大的,还……,” 啪 又一个巴掌扇在了我脸上,火辣辣的疼,罗芳芳这次是下了重手。 “看人家的屁股和胸脯,还思想单纯?你跟张春梅是不是已经上过床了?难怪她上次那么维护你。” 又提到张春梅,又提到张春梅,明明是因为高兴才跟她开了几句玩笑嘛。 我生气地回到了床上,一整晚都没有理她,也逃过了她的折磨。 我妈第二天上午又来到了杂货铺,家里修房子的匠人也快开始动工了,我以为她来是为了买些副食品回去。 她跟四婶来我们这里买东西从来不赊账,而我们也是按原价卖给她们的。 她是我们今天的第一位顾客,罗芳芳也对她笑脸相迎,“妈,家里又需要点什么?” “我需要你们回去,你们回去了吗?” 看来我妈今天有些不高兴啊。 她总不至于为了昨天晚上我们没有回去吃饭的事,专门跑来指责我们吧。 罗芳芳把责任全部推在我身上,说她想要回去,是我不同意。 怪不得昨天她要征求我的意见,原来是想整我。 “妈,不是我不想回去,而是我这两天腿痛,不想来回跑。” 我撒了个谎,想让罗芳芳帮我圆一下,她却故意拆穿我。 “你儿子是怕花钱,他空着手不好意思回去吃饭。” 幸好我妈没有相信她的鬼话,只是简单责骂了我几句。 她今天并不是来买东西的,只是想和我们说说话。 “芳芳,你昨天问我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罗芳芳又故意装糊涂,“妈,我都忘了昨天问过你哪些话了。” “就是你说兰英表姐跟你姨妈长的不像那件事。” “哦——,她们两个本来就不像嘛,不信你问你儿子,他都怀疑兰英表姐不是姨妈亲生的。” “爱国,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听到有人说什么了?”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好几次欲言又止。 罗芳芳看不惯我吞吞吐吐,就把兰英表姐喜欢哥哥的事说了出来。 “妈……,” “妈……,” 我恨罗芳芳,她的话已经把我妈给吓傻了。 不,应该是把我妈气得说不出话来才对。 “妈,这有什么嘛?他们两个又不是亲的表姐弟,组成家庭你跟姨妈还能亲上加亲。” “谁跟你说的他们两个不是亲的表姐弟?” 见我妈发火了,罗芳芳用手指了指我。 “其实……,我也是瞎猜的,毕竟……,兰英表姐跟姨妈和姨夫长得真的不像嘛。” “还有人说你跟我长得也不像,那你以后也不要叫我妈了,你这话到底是听谁说的?” 我不敢说是哥哥说的,还是一口咬定是我自己猜的。 我妈警告我跟罗芳芳,“这件事以后不许胡说,你哥跟你表姐的事也要装着不知情,我已经让你三姑尽量在这一两天给你哥物色个姑娘。” “我看张春梅就不错……,” “不许给我胡说,管好你们两个自己的事,看看你的肚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鼓起来?” 罗芳芳这次也是活该,谁让她这个时候在我妈面前提张春梅的? 可她还不死心,当着我妈的面抱怨了一句,“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是你儿子没本事。” “你们两个在那方面到底怎么回事?” 这种事被我妈逼问,我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罗芳芳却不以为然,“估计是他身体太单薄了,过两天我们打算去县城的医院检查一下。” 我妈没再说什么,怕是也认为是我的原因。 沉默了许久许久,她才在走的时候跟罗芳芳说,“以后多给他吃点鸡蛋和肉。” 我们现在吃的鸡蛋大部分都是我妈拿的,猪肉也是,听了我妈的话,罗芳芳现在每天都给我弄鸡蛋吃。 三姑没有完成我妈交给她的任务,她说姑娘倒是挺多的,只是觉得都配不上我哥哥。 哥哥的探亲假也很快过完了,走的那天我和罗芳芳把他送到县城,一起为他送行的还有兰英表姐。 为了让哥哥和兰英表姐多待些时间,我们提前跟哥哥告别,他这一走至少又是两年,到那个时候也是二十五岁了。 我们这次进县城除了送哥哥,也顺便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哥哥还跟我们开玩笑说,等他下次回来的时候,就会有个大胖小子喊他‘大爸’了。 罗芳芳尴尬地笑了一下。 她这次来县城心里很紧张,到医院后让我先去找医生做检查。 我们两个只要一个人正常的,那就肯定是另外一个人的问题了。 第32章 是她的问题 这次检查可以说是关系到我们一辈子的幸福,我的内心同样有些忐忑不安。 我们俩都有一种赴刑场前,需要验明正身的感觉。 不希望对方有问题,也不希望自己有问题。 我面前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女医生,在认真听完我俩的讲述后,就开始问问题。 “你今年多大?” “快……十九了……,” “你呢?” “我,二十二……,” “你们两个平均多久过一次夫妻生活?” 我感到难以启齿,要是按平均算的话,估计每天都有一点好几次。 可能是在医生面前就不应该撒谎吧,所以罗芳芳是这样回答的,“我们有时候一天一次,有时候一天两次,或者三次……,” 不知道是同情还是羡慕,让这位比我妈年纪还大的女医生听后沉思了良久。 之后她把目光锁定在我身上,估计是想认真分辨一下,我到底是人还是一头畜牲? “医生……,” “哦——,” 她这才把目光移向罗芳芳,“你们俩从结婚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过的?” “除了那几天吧……,” “那你们平均一次是多长时间?” 我的数学和记性都不好,算不出这个平均的结果,还是只能等罗芳芳来回答这个问题了。 她也找不出一个准确的时间来表达,先说是一顿饭的功夫,后又改口说是半支烟的工夫。 “我看你们对如何怀孕这方面有很大的认知误区啊,不能用数量来提高成功率。” 女医生给我俩科普了这方面的知识,讲得面面俱到,罗芳芳听得津津有味,连连点头。 如果给她一支笔和一张纸,我保证她要一字不漏地记下来。 女医生最后戴上手套,让我躺在屋里的那张病床上,她用屏风把我的身体挡住,说是要做什么常规检测。 “小伙子,结婚之前你也这么瘦吗?” 我已经羞得不行了,我双手把脸捂住,告诉她我的身体一直都是这样子的,无论吃多少都长不胖。 “抽烟喝酒吗?” “偶尔抽一支,喝一点。” “我看你发育的很好,也没有性功能障碍,等下再去做个免疫检查和精液常规检查,就知道你有没有问题。” 早知道是这样检查的,打死我也不会来。 检查结果当天就出来了,谢天谢地,我的身体虽然瘦,但各种指标都是正常的。 压力一下子就转移到了罗芳芳身上,她像是遭遇到了雷击一样,半天迈不动脚步。 其实没出结果之前她就有了预感,医生通过她的讲述,得知她经期不规律,分析可能是排卵异常或者排卵困难才导致的不孕。 但也要做具体的详细检查才能知道,还有可能是子宫出了问题,总之她需要检查的项目有很多。 但今天是没有时间了,我们得在县城里住上一晚,正好可以带她四处逛逛。 罗芳芳此时的心情狂躁到了极点,她哪里都不想去,还怒推了我几掌。 “不是你的问题,你现在开心了是不是?” 我无话可说,便独自一人跑到医院门口的饭店吃饭,炒了一个菜,还让老板打了二两酒。 罗芳芳这次冤枉我了,我哪里是开心呀?只是想哄她开心而已。 但心里也不得不去面对现实,万一检查出来她是那种永久不能生育的女人,我们该怎么办? 是像以前我给她承诺的那样,对她不离不弃,去抱养一个孩子过完终生吗?还是跟她……? 将来的事情谁都预料不到,也可能不是我们两个人能决定的。 罗芳芳中午也没有吃饭,她现在就坐在医院门口的石凳上,我在饭店里把她看得清清楚楚。 “芳姐……。” 我扯着嗓子喊了她一声,想让她也进来吃点东西。 她还是没有理我,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跟饭店老板娘说,门口坐着的那个女人是我婆娘,她在生我的气,能不能帮我去劝她进来吃饭? 老板娘还真去了,没用三言两语就把罗芳芳劝了进来,我又叫了两个菜。 挣这么多钱干嘛呢? 很有可能我们以后挣的钱就只能是我们自己花了。 这个悲观的想法一出来,我竟也给罗芳芳要了二两酒。 “芳姐,不管检查的结果如何,你都是我婆娘。” “一个连孩子都生不出来的婆娘,就又会要她多久?是一年?两年?五年?还是十年?” “不知道,那就看我陈爱国这辈子能活多久了。” “我会记住你以前和今天说过的话……,” 县城就是比我们农村好得多,夜晚不是漆黑黑的一片,可以牵手在外面游荡。 我俩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然后再折返回来,最后花两块钱在医院旁边找了家小旅馆。 那个女医生在第二天给罗芳芳做了全面的妇科检查,出来的结果和她先前预料的一样。 罗芳芳是属于那种排卵困难的女人,她的子宫内膜也较厚,好在可以通过药物进行治疗。 “你们都还年轻,不要着急,也不要放弃,慢慢来。” 医生向我们说了一些宽慰的话,却并没有告诉我们治疗多久才有效果。 其实我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这种情况只能听天由命。 她也让我们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如果有条件的话,可以每隔三个月到医院检查一次。 “医生,那我们要长期吃西药还是中药?” “是药三分毒,你们还是要以调理为主,中药在这方面效果要好一些。” 这让我一下就想到了徐老先生,听说县医院很多年轻的医生都跟他学过中医,而我又跟他比较熟,想必他有办法能帮到我。 这次带着罗芳芳去徐老先生那里时,我还专门买了一些水果提上,也算是给他拜了个晚年。 “小陈,你都结婚了?” “去年八月份结的,都五个多月了,就是因为没有……那个,所以今天才到医院检查了一下。” 徐老先生戴上他的老花镜仔细看了一遍医院的检查结果,然后取下老花镜,什么话都没说就开始配药。 我心里一阵窃喜,这说明他相当有把握能调理好罗芳芳的身体,就算花再多钱也值。 可他接下来的一段话又让我的心凉了半截,“你们这个稍微有点麻烦,我只能说尽量试试看,这是两个疗程的药,吃完以后可以再去医院复查一下。” 我还是好好感谢了一番徐老先生,同时也从他这里批发了几十副中药。 现在反而要努力赚钱,才能去治好罗芳芳的病。 “你不是想买手表吗?我们现在就去江卫国那里。” 这两天我们已经在医院花了不少钱,我又有些舍不得买表了。 “不用了吧,就算我带上手表也不一定能认出时间来,先回家给你熬药。” 罗芳芳还是坚持要去给我买,怕她心里产生什么想法,我就答应了她。 江卫国上次说他这里的手表要七十多块钱一只,我这次问他还有没有更便宜的,没想到他居然要把他手上的那块表送给我。 “爱国老弟,你不要嫌弃我戴过这块表,它可值200多块钱呢,就当是我送给你们两个的结婚贺礼。” “江哥,这太贵重了吧?拿回去,我不要。” 我俩结婚时,我爸妈总共才收了三百多块钱的礼金,江卫国如此这么大的手笔,我自然是不敢接受。 “你这是看不起哥哥吗?收下吧,等哪一天我去了你们那里,你们两个请我喝顿酒总行了吧?” “既然江哥这样说,你就收下吧,我们把江哥的这份恩情铭记在心里就是了。” 我听了罗芳芳的话,收下来了江卫国的那块手表。 第33章 真的有些欺负人 正月一过,杂货铺的生意清淡了许多,这样正好可以让罗芳芳调理一下身体。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罗芳芳不能怀孕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伍家村,所以我们现在也基本上不回老家了。 我想把‘芳芳杂货铺’改个名字,改成‘芳芳百货商店’。 去征求罗芳芳的意见时,她让我自己拿主意。 她现在变得沉默寡言,脸上也很少看见笑容,要是在集市上看到有怀孕的大肚婆时,眼神里总是会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四婶从庙里求了一尊送子观音摆在我们杂货铺里,罗芳芳每天早晚都要对其拜上一拜。 她每天拜送子观音时,也非要拉上我一起,说是心诚则灵,拜的时候脑海里不能掺杂杂念。 我妈也崇拜封建迷信,她请人给我们画了一道符,让我们挂在床头,还逼罗芳芳喝了几碗草灰水。 她甚至还找人给我们算过命,说我们命中有一儿一女,罗芳芳听到这些后心里也舒坦了很多。 我们的夫妻生活听从了医生的建议,只追求质量不要数量,保持每个星期两到三次。 自从戴了手表后,我也记录过夫妻生活的时间,最长的一次是十八分钟,最短的一次也有十一分钟。 爸妈家的房子已经建好了,我这次一个人回去看了一下,五间大瓦房宽宽敞敞。 到时候我再拿钱给他们通上电,买一台录音机,一台电视机,也让他们的晚年好好享享清福。 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件喜事要告诉爸妈,哥哥来信说,他在部队里提干了,现在是副排长,手底下管着二十好几个新兵。 爸妈高兴了一阵后又是一脸愁容,他们是在为哥哥的终身大事着急,兰英表姐也已经跟姨妈摊牌了,这辈子非哥哥不嫁。 听说姨妈跟姨夫气得好几天都没有吃下饭,觉得丢尽了祖宗的脸。 除了操心哥哥的事之外,爸妈也在为我和罗芳芳的事情操心,四婶跟罗木匠同样如此,他们都怕被别人戳脊梁骨。 四婶和我妈给我们拿了三十几个鸡蛋,还有一些蔬菜和猪肉,我背起背篓还没有走出村,就遇到了从地里回来的张春梅。 她们家之前从来都没有种过地,而张春梅现在却扛起了锄头,不得不让人唏嘘。 “爱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午,给我爸带我哥的信回来。” 我也没什么跟她聊的,说完这句话后就继续往前走。 她却又把我叫住了,还朝我身后的背篓里看了一眼。 “听别人说……,她不能怀孕是不是?” “没有的事,是我们还太年轻,想等几年才要孩子。” “你现在连我也要骗吗?我只是想让你对我说句实话而已。” “实话就是她真的没事,可以怀孕。” “明天我去赶集,到时候去铺子上找你。” 张春梅扛着锄头走了,我望着她背影的看了几眼,正巧她也回了一下头。 我不希望她明天去找我,真的不希望。 罗芳芳现在除了要调理身体,还需要保持一种愉快的心情。 可我也不能阻止张春梅来找我,因为我以前说过,只要她有需要,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现在她想在石岗乡开一家裁缝店,在我们杂货铺的旁边,就用我们空出来的那二十来个平方的面积。 她好像不是在跟我们商量,而是在通知我们,并让胖子帮她把家里的缝纫机和所有的布料都搬过来。 “陈爱国,你就忍心看她这么来欺负你婆娘吗?” 按道理讲,那间铺子也有胖子的一份,张春梅非要用那里做生意我也没有办法。 同时我也不认为张春梅是在欺负罗芳芳。 “这个铺子是我们借钱租的,就算胖子有份,可也在店门口买药材,她现在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地挤进来?还不是因为你。” “以后她做她的生意,我们做我们的,大家互不干扰就是了。” “那她是不是也要住在这里?是不是也要在这里做饭吃?是不是要经常找你过去帮忙?” “你别激动,她现在一个人也不容易,总要找一条谋生的路吧?” 张春梅本来就是学裁缝的,她在乡里来开裁缝店也无可厚非。 我打心眼里支持她。 也会尽量不要让她跟罗芳芳产生冲突。 张春梅还让胖子从老家给他搬了一张床过来,也去买了个炉子用来生火做饭。 我不得不提醒她,这煤炭有毒,晚上的时候最好把它放在外面。 杂货铺和裁缝铺的中间是用木板隔开的,两边说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特别是晚上,我也开始觉得有些不方便。 “爱国,你过来帮我把这些布料挂一下,还有那些做好的衣服都帮我挂在墙上。” 正如罗芳芳所料,张春梅会经常喊我去帮她的忙。 刚开始我还会先答应一声再过去,后来就不理会她了,等忙完自己这边的事再过去看一下。 她有时候甚至还会叫我过去吃饭,说话时的声音很温柔,偶尔还夹杂着几声欢笑。 其实石岗乡已经有一家老裁缝铺了,我担心她在这里会因为没有生意而着急。 于是就给她出意,让她借助我们杂货铺的客流量去熟悉街上的人群。 她听了我的话,开始经常跟那些来我们杂货铺买东西的人套近乎。 加上她人长得好看,又有我的帮忙,也很快就接到了生意。 “春梅丫头,你跟陈医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听到隔壁有人这么问她。 “我们两个嘛,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问她的人不相信,就跟她开起了玩笑,“那你怎么不是杂货铺的老板娘啊。” “可我是春梅裁缝铺的老板娘啊……,” “陈医生也是这里的老板?” “嗯呢,我们是一家人。” 我看见罗芳芳拿了把菜刀冲了过去。 “张春梅,你既然不要那张脸,那我今天就帮你把它划烂。” 我刚赶到,张春梅就吓得跑过来躲在我身后。 刚才跟她聊天的那个妇女也赶紧从裁缝铺里跑了出来。 “芳芳,你干什么?把刀放下。” “陈爱国,你现在都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维护她了是吧?那你以后就跟她过呀?” 罗芳芳挥舞着手里的菜刀,把张春梅挂在墙上的那些衣服砍得稀烂。 我不敢上前,张春梅也没有大喊大叫,她只是躲在我身后紧紧扯着我的衣服。 “芳芳,把刀放下,别乱来。” 罗芳芳并没有停手,砍完衣服后又想去砍那台缝纫机。 我瞅准机会,上去一把把她手里的刀夺下来,“你疯啦,有必要为一点小事大动肝火吗?” 罗芳芳蹲在地上哭了,嘴里喃喃自语,“我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什么非要跑来欺负我?” 张春梅这次的损失也不少,可她好像并不在乎,直接把那些被砍烂的衣服装进了一个蛇皮口袋。 我真想好好说她几句。 也意识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将要成为别人一段谈资。 “芳芳,起来,有什么好哭的。” 罗芳芳始终认为张春梅是在欺负她,她以前可不是这种任人宰割的性格。 是因为不能怀孕的事情让她觉得很卑微。 “春梅,我明天重新去给你找个铺子,你住在我们这里不方便。” “我偏不,我就要住在这里,你答应过我爸妈要好好照顾我的……,” 张春梅说着说着竟也哭了,甚至比罗芳芳哭的还要伤心。 “我是说过会照顾你,会把你当成妹妹看待,但你也要明白,芳芳是我婆娘,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好哇,那我倒要看看,她要是一直不会下蛋,你还会不会这样说?” 我本以为我先前的那些话可以让罗芳芳心里好受些,却一下又被张春梅的话戳中了她的痛处。 张春梅真的在欺负人。 第34章 赶不走 我真的很想扇张春梅一巴掌。 她刚才的那句话把罗芳芳气得哭着跑出了铺子。 我责备了张春梅几句,突然意识到石岗乡旁边有一条很深的河流,怕罗芳芳出事,也赶紧跑了出去。 她还真的跑到了河边上,用双手捶打着自己的肚皮。 她已经调理了一月有余,我准备过几天带她去找徐老先生把脉。 “跟我回去吧,我刚才已经骂过张春梅了。” “你骂过她有什么用?她只不过说出了其他人想说而又不好说的话出来,你陈爱国现在对我好,是因为还有希望。” 罗芳芳望着脚下湍急的河水,用手背擦拭了两下眼角,“再过几年,当你看不到希望的时候,你敢百分百保证,还能像现在这样处处维护我吗?” 我记得小的时候,伍家村里有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女人,喜欢去抢别人家的孩子,最后掉进河里淹死了。 那个疯女人好像是伍红梅的大堂姐,结婚七年都生不出来孩子,然后被婆家撵回了娘家,之后才得了失心疯。 我理解罗芳芳的心情和感受,就算她再能干,如果不能传宗接代,这辈子也别想抬头挺胸的做人。 何况再辛苦几年,我们也完全有可能会成为伍家村里最有钱的人,到那时我风华正茂,而她将岌岌可危。 “先回去吧,有些事情我们就该顺其自然,至少你罗芳芳现在是我婆娘。” 我把她劝回到杂货铺,看见张春梅正站在门口煮面条,她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狡黠。 “爱国,过来吃面吧,我已经做做好了。” 我没有理会张春梅,而是问罗芳芳,“晚上想吃点什么?我来给你做。” “我不饿。” 罗芳芳去到了杂货铺的后面,我见她躺在了床上,就开始用木板一块一块地封大门。 封到最后一块木板时,张春梅伸手递给我一碗面条,“吃吧。” “明天我就去帮你找铺子,你先把自己的东西准备一下。” “先吃面……,” “芳芳损坏你的衣服值多少钱,你也给我说过数,我们照价赔你。” “我让你吃面,里面没有放耗子药,毒不死你。” 她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我把最后一块木板封好,从里面锁上了门。 外面也传来了摔碎碗的声音。 邢老板说东街有间小铺子,如果我需要的话,他今天就可以帮我租下来。 我跟他去看了那间铺子,其实也不算小,跟张春梅现在那里差不多,而且这里还处在卫生院和供销社的中间。 “小陈,我听说你婆娘昨天拿刀砍人,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人说你跟那个小裁缝之间有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邢老板算是我的朋友,他既然问起我来,我就只能跟他实话实说。 “这样看来你让那个小裁缝搬出来是对的,免得影响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其实她也挺可怜的,幸好跟她爸学了一门手艺,我也希望她以后能安安稳稳在这里把生意做下去。” “只要她手艺精,不愁没饭吃。” 那间小铺子的租金一年才九十八块钱,我准备帮张春梅把这个钱给垫付了,相信罗芳芳也不会有太大的意见。 石岗乡的布局就是一个‘十’字型,俗称东街西街,南街北街。 我们杂货铺就在南街,离现在给张春梅在东街找的那个小铺子也就一两百米远,只不过倒了个直拐。 我现在就回去跟张春梅说这件事,昨天晚上没吃她的面条,她气得都把碗给摔了,还是我早上起来打扫的。 今天裁缝铺里涌进了几个石岗乡的二流子,为首的外号叫着‘花狗’,我看他们正在调戏张春梅。 这些人自然也识得我,当初我们刚开杂货铺时,‘花狗’也来找过我麻烦。 只是有人告诉他我哥哥是现役军人,这家伙就怂了,其实我也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我见花狗伸手在张春梅头上摸来摸去,就气不打一处来,“花狗,你有点过分了啊,把手拿开,知不知道她是我什么人?” “哟,陈老板,那你说她是你什么人啊,刚才芳芳姐说她跟你们没有关系。” “放你妈的屁,就算没关系你也不用这么欺负人,都给老子滚出去。” 我之所以发这么大的火,是因为突然意识到,他们有可能是罗芳芳叫过来的。 张春梅见我回来了,又赶紧躲到我的身边来,她刚才被吓得浑身哆嗦。 “怎么?你陈老板今天想跟我们干起来?不要以为你哥哥是当兵的我们就怕你。” “花狗,你他妈的最好别来惹我,我要是想在石岗乡作威作福,这里就没有你小子的容身之地,你信不信?” “哟哟,你才来石岗乡几天啦,就想在我们面前装老大?信不信老子今天烧了你的铺子?” 花狗还真的把打火机掏出来了,放到一块布料下,非常嚣张地看着我。 真他娘的想找死。 裁缝铺门口放着一把火钳,我插进炉子里把它烧红,然后拿出来握在手里,过去指着花狗的鼻子。 “不想死的话就给老子爬出去,敢惹我们伍家村的人,信不信烫瞎你的狗眼?” 火钳离花狗的脸也就一个拳头的距离,他能感受到那炽热的温度和我凶狠的眼神。 “别,别,陈老板,开个玩笑,我走,我们走。” 我大吼一声,“老子让你走了吗?老子是让你爬出去,快点。” “爱国……,”罗芳芳过来了,想来夺下我手里的火钳,“你不要这么凶,让他们走就是了。” 可我还想教训一下花狗,只有一次性把他收拾得服服帖的,他才会从心里面忌惮我。 我又把火钳朝他的脸上杵进了一点,“你说我有没有能力在石岗乡当老大?” “有,有……,” “你以后看到我叫什么?” “陈老板……,” “叫老大,听到了吗?以后有机会老子把你们带上一起赚钱,不要整天在街上游手好闲地当二流子。” “是,是,是,老大,大哥,你以后就是我们大哥。” 我这才把火钳放下来,“花狗,都是乡里乡亲的,以后不要再他妈的胡作非为,要用脑袋想想怎么去搞钱,懂吗?” 这家伙跟其他几个二流子灰溜溜地跑了。 我也告诉张春梅,东街那里有间小铺子,让她过去打扫一下,过两天让胖子帮她把东西搬过去。 “我不搬,我一个人去那边害怕。” 她理直气壮地说出了理由,竟让我无法反驳。 后来干脆把心一横,就对她说道:“你不搬也得搬,这间铺子是我们的,你想做生意自己找铺子去。” “有本事你现在就把我撵出去,否则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搬的。” 那我到底要不要撵她呢?一旁的罗芳芳也在等着看我的行动。 “爸,妈,爱国他现在根本就不管我了,呜……呜……,我以后一个人怎么办呀?” 张春梅这是在耍赖吗? 我众然在是此铁石心肠,这个时候也不能撵她走了。 昨天砍烂了她几件衣服,罗芳芳也打算赔偿给她,就主动问她值多少钱? “值一个陈爱国,你赔吗?” “我赔,那你今天晚上过来跟他睡。” 把罗芳芳气得七窍冒烟,她在下午的时候拿起衣服就要往老家走。 我说跟她一起回去,她死活不答应,非要让我留下来。 刚巧这个时候有几个熟客过来买东西,罗芳芳就趁机先走了。 卖完东西后我正准备关门,邢老板又来了。 他嗅到了一个商机,想拉我一起搞。 我俩在杂货铺里越聊越起劲,我便开了一瓶酒,拆了一包花生米,跟邢老板喝了几杯。 第35章 生气了,不来做生意 明天是石岗乡的赶集日。 不对,该是今天……, 现在的时间是早上……,屋里光线很暗,根本看不清手表上的指针。 “芳姐,给我倒杯水。” 我怎么就跟邢老板喝多了呢?到现在都有些头痛。 也许是兴奋吧,他昨天跟我讲的那些东西让我热血沸腾。 石岗乡今年有百分之七十的村子将要通上电,需要通电的人户就必须得买电线、开关、插座、以及灯泡这些东西。 通电之后,那些有条件的家庭可能还要买录音机,电视机这种家电。 目前石岗乡除了供销社,还没有任何一家个体工商户准备从事这方面的生意。 邢老板想抢占这个头机,认为我是跟他合作的不二人选,我也佩服他独到的眼光。 “芳姐,倒杯水给我……,” 口有些干,也不想起来,便用脚踹了一下身旁的罗芳芳。 今天是赶集日,她也应该早些起来开门才对。 “芳姐……,” “叫什么叫?谁是你芳姐?” 一个身影从床上坐起来,很快就下了床,然后拉开屋里的电灯,把茶缸递给了我。 “给,喝吧。” 我傻眼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张春梅她……,怎么会……,睡到我的床上来? 也不对呀,这不是我跟罗芳芳睡的那张床,我是在隔壁的裁缝铺里。 “你不是吵着要喝水吗?喝呀。” 现在才五点多钟。 看表的同时,我也发现自己并没有光着身子,还是穿着昨天那套衣服,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怎么会在这儿?” “是你自己跑过来的,不关我的事。” “那你为什么不把我扶过去?” “我扶得动你吗?你一进来就倒在床上。” 幸好醒的早,要是待会儿罗芳芳上集市看见的话,我就算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 我离开裁缝铺,回到了隔壁的杂货铺,躺在床上又睡了半个多小时。 根本没有睡着,脑子里一会儿想着生意,一会儿想着罗芳芳,她昨天下午分明是赌气回去的。 现在是农忙季节,来赶集的人也起得很早,他们在集市上办完事后还要回地里种庄稼。 伍胖子也来赶了个早集,他最近突然对《本草纲目》没有了兴趣,想来帮我做生意。 我求之不得,让他先把药材摆在门口,又把邢老板昨天给我讲的那些话说给了他听。 伍胖子这人适合跑腿,他在十里八村收过狗皮,也认识不少人,到时候卖电线这类东西少不了让他出力。 “爱国,你是我大哥,这一辈子都是我大哥,我胖子以后就跟着你混。” 他开始拍我的马屁了,觉得这么赚钱的生意我都没有把忘记。 张春梅在门口的炉子上做早餐,看样子又是下面条,她问伍胖子吃过没有? “吃是吃了,不过再吃一点也行。” 她没有问我,煮好后给我端了一碗放在柜台上。 我是有些饿,但不想吃她的饭。 伍胖子还不知道罗芳芳昨天回去了,站在门口一边唆着面条一边问,“你婆娘还没起来?” “她昨天有事回老家了。” “那她还真放心你们两个……,” 我瞪了胖子一眼,他就端着碗进了裁缝铺。 张春梅见我没动那碗面条,脸上的怒气瞬间拉满,“你又不吃?” “不太饿。” “吃了也不会把你胀死。” 她端起碗,夹起面条就往我嘴里喂。 我被迫吃了两口,就看见我妈跟我爸也来赶集了,张春梅先开口跟他们打招呼。 “叔,婶,吃早饭了吗?” 我妈只是冲她点了一下头。 对于张春梅来集市上开裁缝铺这件事,我爸妈是支持的。 也赞同她把铺子开在我们隔壁,认为这样可以相互照应一下。 他们只是没想到张春梅会把罗芳芳气跑。 “芳芳呢?还没起来?” “她昨天回去了。” 张春梅端着碗替我回答了我妈的话,又想往我嘴里喂面条。 我妈看出了端倪,也不好伸张,只是叫我赶紧把早饭吃完,别影响做生意。 张春梅故意说了一句,“他自己不吃嘛,非要我喂他。” 都已经过了早饭时间,罗芳芳还没有来,我也没有看见四婶他们。 杂货铺在每个赶集日的上午都会忙碌一段时间,张春梅就主动过来帮忙,拿货、算账、找零,她比我还积极。 在门口卖药的胖子时不时回头往里面看,脸上挂着诧异的表情。 “咦,怎么换老板娘了啊?” 有一个熟客过来笑着说道,她是来还之前的欠账。 我只能跟她解释,说张春梅是隔壁的小裁缝,跟我是一个村的。 那个熟客夸了她一句,“能干的丫头,长得又好看。” 等到杂货铺不忙的时候,我妈才进来找我谈话,让我今天下午回去把罗芳芳叫回来。 她不说我也要这样做,因为明天我要跟邢老板去一趟县城,还要去找一下江卫国。 我可能也要把罗芳芳带上,顺便让徐老先生给她号脉,再抓几副中药回来。 自从有了手表后,做什么事情我都喜欢记录一下时间,比如这次从石岗乡回到老家,花了四十五分钟。 四婶拿着竹条正在扫院坝,罗木匠在一旁修锄头,他们看见我回来也没有吱声。 “爸,我拿了一包烟给你。” 罗木匠还是把烟接了过去。 “燕燕,出来吃糖。” 罗燕燕从屋里出来,“姐夫,你每次回来都给我带东西,才不像我姐那么吝啬。” “ 我的就是你姐的,都一样,还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喊我姐夫了?我不喜欢这个称呼,你还是叫爱国哥哥吧。” 罗燕燕愣了一下,有点不明白我的意思,连四婶和罗木匠都同时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我只是觉得罗燕燕喊我爱国哥哥听起来要亲切些。 “是……我姐让我喊你姐夫的……,” “改过来。” 罗芳芳坐在床边上织毛衣,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这个手艺。 伍家村毛衣织得最好的人是何二嫂,在村里教会了很多徒弟,其中就包括我妈。 我倒在床上伸展了一下四肢,“哎呀,好累哟。” 罗芳芳坐在那儿无动于衷,气得我用脚把她挂在手腕上的那两个毛线球踢在了地上。 她默默的捡起来,挪了个位置。 我把明天要做的事跟她说了,让她马上收拾东西跟我回杂货铺。 “还用得着我去吗?有她帮你就够了。” 我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抢过她手里已经织到一半的毛衣,抽出里的竹签掰成两段。 “使性子也要有个度,以后的日子不过了吗?” “不过了,你找张春梅跟你一起过去。” “我的婆娘叫罗芳芳,不是她张春梅,你不过也得过。” 四婶听到我们的吵架声,站在门口有一种想说话又说不出来的感觉,那我只好开口对她说了。 “妈,你说她做得对不对?明明知道今天是赶集的日子,故意窝在家里不去,我明天还要去县城办事,杂货铺的生意到底还做不做?” 四婶进到了屋里来,用很小的声音问我,“昨天你怎么没跟她一起回来?” “邢老板找我有事谈,是个能赚钱的生意,我想趁年轻多赚点钱,然后……,带芳姐去省城的大医院检查一下。” 这个想法我一直没有对罗芳芳说过,但已经在心里酝酿了好长一段时间,听人说可以通过手术解决她子宫壁膜厚的问题。 “妈,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哪怕这辈子就算没有孩子,也不会主动跟芳姐提出离婚的,就算以后挣再多的钱,我也不会在外面胡来。” 至于我跟张春梅……, 这个我还真不敢保证什么。 第36章 店铺改名 “芳芳,杂货铺是你跟爱国两人的心血,难道你想拱手让人?别忘了你们才是两口子。” 四婶的话再明白不过了。 她是劝罗芳芳跟我回去,让罗芳芳不要在乎张春梅的存在。 “有爸妈给你做后盾还怕什么?” 四婶过来又打了罗芳芳一下。 那件毛衣原来是给我织的,可我把织毛衣的竹签掰断了,罗芳芳就要我赔给她。 我们杂货铺卖的就有织毛衣的金属签,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用这种竹签。 我把未织完的衣服和毛线帮她装进口袋里,拉上她就往外走,“回去赔你一副新的。” “不行,你现在马上去用竹子给我削一根。” 削竹签子我不在行,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岳父罗木匠,他也乐意帮我这个忙。 “你为什么不让燕燕叫你姐夫?” “难听,我更喜欢她喊我哥哥。” “我以为是你不想当她的姐夫了……,” 四婶在菜地里给我们摘了些菜,我用一个蛇皮口袋装好,想着到时候给张春梅也拿一点。 罗芳芳在路上问我,“昨天晚上你俩是不是睡在一起的?” 该不该对她说实话呢? 不说吧,她万一知道后又会认为我在故意隐瞒。 说吧,我都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是怎么跑到张春梅床上去的。 “昨晚我跟邢老板两个喝得有点多,后来连衣服都没脱就睡觉了。” “是跟张春梅一起?” “……” 我没说话。 罗芳芳认为是我默认了,她说可以原谅我这一次,也怪她自己不该给我们这次机。 但她同时也说想看看张春梅能不能怀上我的种。 连裤子都没脱,能怀上才怪。 罗芳芳一回到杂货铺就开始清点今天的账目,我打开蛇皮口袋,从里面挑了一些菜拿给张春梅,她正在帮别人赶制寿衣。 我也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找张春梅这个小裁缝做寿衣?而且还要得这么急。 邢老板开着他的拖拉机路过杂货铺门口,提醒我明天早上要早点起来,我们要坐第一班车去县城。 罗芳芳问他昨天下午是不是跟我在一起喝酒? “是喝了你们家一瓶酒,吃了两包花生米,小陈还被我灌醉了。” “醉了正好,我还怕他到处乱跑。”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啊。” 邢老板的拖拉机冒着大烟,正好对着我们杂货铺屋里,罗芳芳让他赶紧开走。 “别忘了早点起来……,” 拖拉机啪嗒啪嗒地响,邢老板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楚。 明天去县城我还要办一件事,找人做一个招牌,把‘芳芳杂货铺’改成‘芳芳百货用品商店’。 不仅如此,这间铺子的格局我还要想办法好好规划一下,到时可能会找罗木匠帮忙做几个货架。 我现在又想让张春梅搬到东街的那间小铺子,这八十几个平方的面积我都要好好利用起来。 第二天罗芳芳也跟我们去了县城,我让她自己去找徐老先生,然后在车站的后车室等我们。 邢老板认识县城一个专门搞电器批发的大老板,我们这次就是去他那里看看,顺便打探一下价格。 我对电的认识等同于零,所以只能听邢老板跟他交谈,听他说话的态度,就感觉好像有点瞧不起我们似的。 “我这里什么东西都有,你们要是需要的话,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要是赊账就免谈。” 今年全县大多数农村都有通电的计划,像他这种大老板才不愁没有生意做。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倒也天经地义。 可我们要考虑资金回收问题,因为农村大多数人都还不富裕,赊账肯定是不可避免的。 如果我们每次批发都付现钱,那到时候就会缺少资金周转。 邢老板倒是不差钱,他问我是什么意思。 我思考再三,觉得他认识的这个老板有些目中无人,想先去江卫国那里打探一下。 邢老板也同意我的看法,我俩就去到了江卫国的公司,他们两口子正在和几个个体户谈生意。 “爱国老弟,你们先座一下喝点水,等我那边忙完了再来陪你们。” 江卫国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衬衫,还系了条红领带,亲自给我们端来了两杯茶。 邢老板小声跟我说,“你朋友对我们还挺客气的。” “那是,我手上这块表就是他送的,值两百多块钱。” 能在邢老板面前挣这么大的面子,我心里有点小自豪。 茶刚喝了几口,江卫国就过来了,也把手伸到邢老板面前,“你好,老哥怎么称呼?” “你好你好,我叫邢朝政。” “原来是邢大哥,你跟爱国老弟都是一个地方的人?” “对,我们都是石岗乡的。” 我便仔仔细细给江卫国介绍了一下邢老板。 重点说了他的儿女都是人民教师,婆娘也是吃国家饭的。 然后才说了我们今天的来意,包括刚才见另一位大老板的事。 江卫国却先跟我开起了玩笑,“我原本打算过几天去找你的,想让你请我把酒喝了。” “喝酒你不用跑这么远,反正我今天来了,就中午吧。” “中午哪能让你请客?我跟这位邢大哥是第一次见面,这个东还是由我来做。” 生意没落实下来,我跟邢老板对喝酒吃饭都不感兴趣。 “江哥,你这里有没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哈哈,不急不急,喝酒的时候我们再慢慢谈。” 江卫国是一个眼光敏锐的生意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国家的政策呢?自己早就在布局了。 我们需要的东西他都有,而且也不需要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们方便给多少就给多少。 价格和质量他也给我们做了保证,并给我们看了相关的证书和样品,随时都可以给我们提供货源。 江卫国跟邢老板在交谈的时候,我便向他婆娘咨询县城哪里有做招牌的地方。 她说县城专门有做这一行的门店,吃完饭就亲自带我去。 做一块招牌可不便宜,是按大小和上面的字数收费的,花了我二十七块钱。 罗芳芳没有告诉我她今天在徐老先生那里看病的结果,但也可以猜出来。 我安慰她应该没有这么快,等再调理两个月,我们就去医院检查一下。 邢老板也认为我们那间杂货铺该重新规划一下,后面还要从江卫国那里批发很多东西回来,不然就会显得杂乱不堪。 罗木匠被我叫来帮忙了,还有我爸跟伍胖子,我让他们在五天之内做两副两米高、三米长的货架出来。 货架做出来之后,他们还要帮我想办法把店铺合理规化一下,然后我才会把新的招牌挂上去。 他们在帮我做这些事的同时,我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要做,就是请伍德林喝酒吃饭。 当然不止请他伍德林一个,石岗乡管辖七个自然村,伍德林认识这些村长,我让他把这些村长都帮我请来。 找伍德林帮忙我也没有空着手,在杂货铺里拿了一条烟和一瓶好酒,这些东西我是亲自提到他家里去的。 “爱国,你小子想搞什么名堂?说来听听。” “德林叔,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想通过你多认识一些人。” “你陈爱国现在可是个生意人,自然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先说给我听听。” 伍德林也是老奸巨猾,非要先问清楚我请那些村长吃饭的原因。 “这不马上要通电了吗?我店里有些电线、灯泡这一类的东西,到时候嘛……,嘿嘿……,就由我来给各村各户供货,你们这些村长家里所需的东西就包在我身上。” “我真的佩服你小子的脑袋爪子,这个忙我帮你,什么时候吃饭?” “这个月十一号。” “没问题,到时候我一定把他们请到。” 芳芳百货用品商店也在那一天上午八点钟正式挂牌。 一九八九年四月十一日,罗芳芳把这个时间记在了本子上。 第37章 妹妹来帮忙 邢老板说只认识那几个村长远远不够,最关键还要笼络那些电工师傅。 这件事情就由他去安排。 他也事先和我讲好了,这部分生意他只占三成,因为供货靠的是我的关系,他也没出什么本钱。 他对金钱的意识很淡薄,可往往这种人反而不差钱。 而我这七成的利润里面,还要把伍胖子考虑进去。 我也不要伍胖子出本钱,只需要他去给我做宣传,以后负责送货上门。 中药材生意还是要继续做下去的,这个不考虑能赚多少钱,主要是徐老先生这根线不能断。 我们现在的百货用品商店完全可以跟供销社媲美了,石岗乡也没人不认识罗芳芳的。 至于我嘛……, 一部分人还是喜欢喊我‘陈医生’,另一部分人喊我‘陈老板’,那些当官的又叫我‘小陈’。 而在石岗乡那些二流子口中,我又成了他们的‘老大’。 ‘花狗’上次被我教训了一顿后,现在见到我都要点头哈腰,他今天来我这里买烟,我让罗芳芳不收他的钱。 他们家就在集市附近,他爸爸是贩猪的,跟我说过几次话,也跟罗木匠很熟。 他之所以叫‘花狗’,是因为他的生肖也属狗,左边脸上又有一块很大的胎记。 “烟钱还是要给你的……。” 花狗把两块钱拍在柜台上,转身要走,我叫住了他。 “你懂电吗?” 他摇了摇头。 “想不想学?我给你找师傅。” “老大,你说的是真的?” “我陈爱国讲话一言九鼎,你应该知道农村马上就要通电了,以后会很缺这方面的人才,你要是有一技傍身,将来不愁挣不到钱。” 我也给胖子说过同样的话,奈何他对当电工不感兴趣,因为他听说那玩意咬人。 花狗却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听完我的话后,当场就崩了起来。 “嫂子,把你那瓶酒卖给我,我今天要请我大哥去家里好好喝一顿。” 他是庚戌年二月的,比我还大三个月,但是他叫我大哥我还是受得起。 我给他找的那个电工师傅也姓陈,家住朱家场,他跟石岗乡大龙村的村长是朋友,大儿子也是位军人。 上次宴请那些村长时,陈师傅刚好也在石岗乡,他当时跟大龙村的村长打招呼,于是我就请他一起去喝酒。 我们一聊起才知道,竟然是同一个宗族,而且他还认识我爷爷。 按照我们家族的辈分算,我也应该叫他‘爷爷’,所以后来我改口叫他宝爷爷。 朱家场那边有些村庄已经在开始架电线了,宝爷爷不但是电工,而且还是个小领导,就连我们石岗乡可能都是他负责。 他同意收花狗为徒,也不要拜师钱,只提了两点要求:必须舍得吃苦,不能半途而废。 罗芳芳不理解我为什么要帮花狗这么大的忙,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上次我结婚时,我们家里只有十桌客人,而罗木匠家里却坐了十八桌,我也想在社会上多认识朋友。 还有就是,我感觉像花狗这种人,只要你今天帮了他,那他一辈子都要对你感恩戴德。 罗芳芳也有事情找我商量,她觉得有时候忙不过来,想请一个人来商店帮忙。 我认为请人是多余的,我妈跟她妈都是能干的女人,又会识字算账,让她们在赶集的时候来帮下我们就可以了。 最最主要的是还可以不用给她们付工钱,自己人又能放心。 “其实,我是想燕燕来帮我们,每个月给她拿点零花钱就行了,就是不知道你这个当姐夫的愿不愿意。” 原来她早有打算,罗燕燕是她妹妹,我当然不能拒绝。 “不过……,” 罗芳芳现在跟我讲话也喜欢吞吞吐吐的,我让她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 “我是想让燕燕长期帮我们,晚上也不用回去,所以她住的地方,你要想办法考虑一下。” 我问她,“你心里是不是有了什么打算?” 罗芳芳没有明说,只是拿手指了指隔壁的裁缝铺。 她的意思是,等罗燕燕来了以后,去隔壁跟张春梅住一起。 那我只能去找张春梅说说看了。 这段时间一直比较忙,也没有跟张春梅说过几句话,感觉她比以前要安分多了。 这种变化好像是罗木匠跟我爸来给我们做货架之后。 那时罗木匠经常在张春梅面前说,要不是他和伍德林帮忙,张春梅的爸妈连下葬的棺材都没有。 罗木匠可能是想提醒张春梅,做人要懂得感恩,罗芳芳是他女儿,让张春梅不要做的太过分。 此时的张春梅正低着头坐在那里踩缝纫机,可能还不知道我已经站到了她身后。 缝纫机的脚踏板在她单脚的踩动下,通过皮带带动了转轮,再通过连杆轴承,让针尖在布料上上下跳动,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可能是趴久了脖子有些不舒服,张春梅在抬头的时候,伸手捏了一下后颈。 “哇,你什么时候来的?吓了我一跳。” 她这才发现我,又用手捶了一下肩膀。 我也不知道是怎样想的,居然会把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给她捏了几下。 “啊~,好舒服啊……,” 她这一声叫,也吓得我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跟你商量点事……,” “你陈大老板现在还有什么事需要找我商量的?说吧!” “我们打算让燕燕来帮忙卖东西,她以后也不会每天都回去,所以晚上住宿的话……,我们想让她在你这里住一下。” 张春梅从凳子上站起来,凑到我的耳边小声道:“让她跟她姐住,你到我这里来睡。” 我盯着她看了好久,突然感觉她变得好陌生。 东街那个小铺子一年的租金才几十块钱,收拾出来住人也未尝不可。 到时候就让罗燕燕住我们这里,我跟罗芳芳搬到那里去,晚上也不用再轻手轻脚的了。 回到我们这边来,罗芳芳带着疑惑的眼神望着我,“你刚才在对她做什么?让她叫得这么舒畅?” “大白天的能做什么?我只是用拳头打了她一下而已。” “那她答应了吗?” “我想了一下还是算了,她那张床那么小,我上次都差点……。” 妈的,差点说漏嘴。 我找罗木匠帮忙,想让他给我打一张床,他却跟四婶一起把罗芳芳之前睡的那张床给我们搬来了。 这张床放在东街那间铺子里正合适,剩下的面积到时候还可以用来当仓库。 时间不知不觉来了到了六月,天气也渐渐炎热起来,我从县城里带回来了一台电风扇,把罗燕燕高兴得不行。 这台电风扇其实是我用来做广告的,是想告诉那些乡下人,等以后有了电,他们在夏天也可以不用再摇蒲扇了。 罗芳芳却反问我,“那我们这里的蒲扇和纸扇到时候又卖给谁?” 妇人之见,就算卖不出去我也乐意,一台电风扇的利润是几十把蒲扇都比不了的。 但我还是告诉罗芳芳,“总还是有人舍不得买电风扇的嘛,照你这么说,以后都用电灯了,那我们这里的煤油是不是也卖不出去?” “真卖不出去的话你就把它喝了……,” “你今天喝了没有?” “已经喝了。” 我们指的是中药,罗芳芳早晚都要喝一次。 送子观音也是早晚要拜一次。 有了这台电风扇,四婶跟罗木匠只要是赶集就会来体验一把,我答应到时候送给他们一台。 “还是算了吧,我们出钱买,又不是买不起,把你们这里的汽水给我拿两瓶。” 四婶现在说话的口气很大,罗芳芳有点看不惯她,就拿了五瓶汽水出来。 “一共两块五,给钱。” “我只要两瓶。” “你不是很有钱吗?请你的女儿女婿喝一瓶总可以吧?” 四婶无奈地把二块五毛钱交到罗芳芳手里。 第38章 认为我们赚了大钱 伍家村的人开始集体出动去抬电线杆了,那种六米高的水泥杆子有三百多斤重。 我爸抬了两天就闪了腰,不得不在家里卧床休息。 伍胖子帮我爸配了膏药,我觉得‘医生’这个称呼用在他身上才最贴切,可大家始终喜欢叫他小胖子。 我妈替代了我爸,顶着大太阳和村里其他人把电线杆子搬运到田间地头。 罗木匠的家住在半山腰上,需要单独架设三根电杆才能把电线拉到屋前。 那些上山的小路也异常难走,这就引起了村里个别人的抱怨,凭什么要我们为他们一户人使劲? 四婶性子倔,听到这些抱怨后,就扬言那三根电杆不让村里任何人帮忙。 “我们家又不是没儿子,我就不信我们抬不上去。” 她跑到我们面前诉说这件事,其实就是想让我回去出一把力。 罗芳芳心疼我这体格,怕我像我爸那样闪了腰,再说我也没空,就让四婶拿钱请人帮忙。 “妈,请人的钱我们来出,你跟爸也不要逞能。” 四嫂答应请人,可村里面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劳动力。 就算有,人家也不好意思收钱。 “伍家村没有其他村有,你就别管了,我来想办法。” 罗芳芳现在在石岗乡大小算个名人,她很快就通过别人介绍,找到了四个闲散的劳动力,给了每人十元的报酬。 那四个人不到一天的功夫就把三根电线杆抬上了山,并且还挖坑栽得稳稳当当。 自家的事情了了,四婶就不再参加村里的集体劳动。 看到别人累得大汗淋漓,她就站在一边说风凉话。 “哎呀,你们要加把劲啊,谁要是没有力气,也可以花钱请人嘛。” 有人看不惯她的嚣张,就当场顶撞她,“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 “有钱就是了不起,有本事的话以后不要在我们家赊东西。” “你搞清楚点,我们是赊爱国家的东西,跟你有屁关系。” “他是我女婿。” “现在是,可过几年就不一定了……,” 四婶一下子就变得哑口无言。 村里那些人早就在背后议论,说我迟早有一天会把罗芳芳抛弃掉。 甚至还有人当着我妈的面说,让张春梅做我们家的儿媳妇。 “你们别胡说八道啊,罗芳芳才是我的儿媳妇,她跟我们家爱国的感情可好了。” 和四婶比起来,我妈人老实,话又不多,平时也乐意去帮助别人,在村里的口碑很好。 这次我爸的腰闪了,很多人劝她在家里照顾我爸,可她执意要来履行义务。 没过多久,一根根水泥杆子就矗立在田间地头,接下来就是拉电线了。 四婶因为得罪了大伙,她们家那段上山的电线又得自己去拉,害得罗芳芳只好又花钱请人。 我上次幸好租了东街的那间小铺子,现在里面已经被一圈圈电线塞得满满当当。 每天晚上我也没有闲着,从宝爷爷那里借了几本关于电工基础知识的书来看。 我以后虽然不用像花狗那样实际上手操作,但起码脑子里也要懂点东西,不然怎么卖货给人家? 我不但自己学习,要求罗芳芳跟罗艳艳也要学一点。 特别是那些电线的型号大小及使用功率,还有插头、开关、灯座等其它配件,全部都要了解清楚。 就好比那些白炽灯泡,最大瓦数的有两百瓦,最小的瓦数有十五瓦,瓦数越大耗电量就越大,但它们的外型差不多,价格却不一样。 罗燕燕帮我们卖货的这一段时间出了不少错,她不但记不清楚每件商品的价格,而且算账也马马虎虎,挨了罗芳芳很多次骂。 好在这个小丫头比较勤快,把商店里的卫生打扫得干干净净,又帮我们做饭和洗衣服。 罗芳芳跟张春梅是水火不容,可罗燕燕跟张春梅的关系却很好,她一口一个春梅姐姐这样叫,把罗芳芳气得咬牙切齿。 “燕燕,要不你拜我为师,跟我学裁缝吧。” “可以呀春梅姐姐,那我以后就叫你师傅了。” “以后每天晚上你就过来跟我学吧,我先教你裁剪。” 罗燕燕想学裁缝这件事罗芳芳也没有阻拦,她在心里是支持的。 姑娘家能学的手艺不多,学裁缝也是最理想的选择。 花狗已经跟宝爷爷学习了三个多月,整个人晒得黝黑,现在他也能独自上电杆架线了。 给我们伍家村架线的那帮电工师傅都跟我很熟,邢老板请他们吃过一次饭,我请他们吃过两次,而且还给他们每人拿了两包好烟。 宝爷爷这次只负责石岗乡的四个自然村,其中就包括我们伍家村,所以花狗也被派遣到伍家村里干活。 村里各家各户轮流给这些电工师傅们供饭,简直把他们当上宾一样供着,三餐不离肉,顿顿不少酒。 花狗知道我是这个村的人,就到处跟人说我是他大哥,还带上礼物去看了我爸妈。 伍胖子也跟花狗熟络了起来,他当初不愿意去学这门技术,现在却让花狗当他师傅。 他现在就是想学也没有那个时间了。 电线杆上的电缆架好以后,电工师傅们就要开始给需要通电的人家进户布线了。 伍胖子这时候要负责从我这里给各村提取材料。 他还要帮忙记账和收钱,我怕他忙不过来,就让他只负责其余六个村的,把伍家村这边的事情交给了罗木匠。 四婶就在村里到处宣传,“你们需要什么东西,需要多少,就来跟我说,要是手头上暂时不方便的话,也可以先赊账。” 这下就没人敢得罪她了,毕竟那一整套东西下来可不便宜,相当于两头大肥猪的价格,甚至更贵。 这也导致我们伍家村欠账的人最多,金额也是最大。 罗芳芳从账本上发现,我爸妈家和她爸妈家这次买的材料不但没有给钱,而且也没有记账。 她把这个问题向四婶指出来,四婶却不以为然,“爱国之前说过的,由你们来负担,现在又不想承认了?” “不是这个意思,你们总得把账记下来吧,不然到后面我们怎么来统计?怎么知道赚了多少?又亏了多少?” “你们怎么还会亏钱?人家都说你们这次是垄断生意,不知道要赚多少。”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们付出了多少?难道那些就不是成本吗?你看看人家胖子,把每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好啦,多少钱拿给你就是了,我又不是没有钱。” 罗芳芳见四婶真的在往外掏钱,就给她当面算账。 “家里有七间屋,有一间是我跟爱国的,另外六间……,” 罗芳芳还没说完,四婶又把钱收了回去,“我是你妈,你们是我的儿女,这钱我还就不给了,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那些电工师傅入户安装是要算工钱的,而我们已经把他们的工钱记在了材料里面。 这种方法是邢老板提出来的,目的就是想给电工师傅们一个方便,找我们收钱比找那些村民收钱要容易的多。 现在每天都有大把大把的钞票装进我们口袋,罗芳芳的主要任务就是记账算账。 而我三天两头就要去一趟县城调货,开客车的老孙也认为我这次是赚了大钱的。 他在车上跟我讲,想再去买一辆新的中巴车跑运营,让我入伙。 石岗乡到县城已经有两台中巴车来回往返了,我感觉平时也没有几个人进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老孙。 再说投资买车可不是一笔小开支,就算把我们那间百货商店全押上恐怕都不够。 我和罗芳芳认为,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干好再说。 第39章 跟我去县城 明天我又要进城,趁着天热,想去多批发几台电风扇回来。 张春梅倚在门口问我,“爱国,你明天要去城里吗?带上我一起吧。” “你去县城有什么事?” “拿点布料回来。” “需要什么颜色的料子跟我说一声,我帮你带回来就是了。” “不行,我要亲自去选,还有些其他事情要办,你走的时候喊我一声。” 罗芳芳正在那里低头算账,看不出来有什么不高兴的。 我让她把钱给我准备好,明天要去给江卫国先结一部分欠款。 罗燕燕在给我们包饺子,她提前就跟张春梅打了招呼,让她晚上不用做饭。 饺子的肉香味很快就从后面的厨房里传出来,我有些馋了,就让罗燕燕先给我舀一个尝尝咸淡。 “姐夫,我的厨艺如何?” 我吃得满嘴流油,“很棒,比你姐强多了。” “那是,我姐在家里面都很少下厨的。” “你春梅姐姐的厨艺也不错,面条做得很劲道,特别是她做的杂酱臊子很好吃。” “那我去叫春梅姐姐过来吃饭……,” 罗芳芳进来拦住了罗燕燕,“你舀一碗给她端过去。” 我也示意罗燕燕按她姐姐的话去做,把张春梅叫过来坐在一起吃饭确实有些不妥。 今天晚上除了吃饺子,桌上还有两个凉拌菜——豆腐丝和拍黄瓜,是开饭店的李老板亲自送过来的。 前天在他那里请客吃饭时,他侄女算错了账,多收了我五块钱。 后来他发现了,为了表达歉意,所以才送了这么两个菜过来。 当然那五块钱他也退还给我了。 有了这两个菜,我就想喝两杯酒,刚把酒瓶打开,罗芳芳一把抢了过去。 “你没听医生说吗?少抽烟,少喝酒。” “我的身体又没问题……,” “也不行,你最近喝的酒还少了吗?在外面我不管你,但在自己家里就要克制一下。” “你是我婆娘,你说了算。” “那你婆娘不想让你带她去城里,你会答应吗?” 罗燕燕把碗端到张春梅那边去吃了,罗芳芳才会这么跟我说话。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张春梅真的很不容易,她一个女人在集市上讨生活,无依无靠,要是我都不帮她的话……, 这些原因在罗芳芳面前我又没法说。 “要不你明天也跟我去一趟城里,顺便去医院做个检查。” “你认为我明天走得开吗?就算走得开我也不想去。” 一个月以前我们就去医院检查过,结果还是老样子,医生说根本就没有这么快见效。 晚上商店关门的时候,张春梅又来问我明天什么时候走? 我告诉她吃完早饭后。 主要是我怕她晕车,少吃点东西在胃里可能要好一些。 第二天早上—— 张春梅穿了一条碎花连衣裙和一双凉鞋,还在我面前转了几圈,问我好不好看? 我故意撇了撇嘴,罗燕燕却羡慕得不行。 “春梅姐姐,好好看啊,你什么时候也给我做一条。” “等我这次去城里回来就给你做。” “嗯,你穿上这条裙子腰好细呀。” 我今天打扮的也很精神,白衬衫黑裤子黑皮鞋成了我现在的标配,头发上的摩丝更是油光闪亮。 我看了一下手表,快八点了,这一趟又是坐老孙的车。 他现在的车隶属于市运输公司,他也就相当于一个司机。 老孙让张春梅坐最前面的那个位置,把眼睛闭上睡觉就可以减少晕车。 可张春梅偏偏不干,就是要跟我坐在一起,认为我是会照顾她的。 走到半道上她就感觉到了难受,想趴到我的怀里来。 车上的好些人可都是认识我的,我不敢让她有太大的动作,只把肩膀借给了她。 “爱国,难受,我想躺一下。” 我起来给她让座,她说想把头枕在我的大腿上。 我拒绝不了她,幸好车上也没有人拿眼神盯着我们看。 只有在到达县城下车的时候,售票员大姐和老孙才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们几眼。 张春梅下车后又休息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跟我一起走路到县城的百货大楼。 我之前并不知道县城还有百货大楼,以为也只是有供销社。 正是我见过县城的百货大楼,所以当初才要把杂货铺改名为现在的百货用品商店。 “我先陪你进去买东西,把你需要的东西一次性买完,然后就先坐车回去。” 张春梅说她今天不但要买布料,还要买颜料笔,以及针线。 她还想到新华书店去看一看,找一本关于缝纫裁剪方面的书籍。 另外还要到大街上去转一转,观察一下城里人喜欢穿什么款式的衣服。 总之她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堆,就是不想自己先回去。 “ 我是跟你一起来的,自然也要跟你一起回去,你休想赶我走。” 她料定我不会在县城里扔下她不管,所以才会表现得肆无忌惮。 她说的那一大堆事情就要忙活一整天,那我的事情怎么办? “要不我先陪你去办你的事情吧,反正你的那些货也是要让客车给你带回去的。” 张春梅的意思让我先去批发货,然后让老孙先帮我带回去交给罗芳芳。 货先回去而我没回去,那罗芳芳心里会怎么想? 今天可不是我一个人来县城的。 “爱国,就这么办吧,走,我陪你去批发货。” 张春梅现在比我还有精神,拉着我离开百货大楼,我只好先去了江卫国那里。 现在风扇是紧俏商品,江卫国手上的存货不多,他这次最多能给我挤出来五台。 而且这是今年最后一批货了,等下批货回来的时候,就过了卖风扇的季节。 五台也行,反正我们那里好多地方还没有正式送电,批发回去也是扔在仓库里。 我把前几次的货款跟江卫国核对了一下,加上这次五台风扇,我总共还欠他两千一百七十四块钱。 罗芳芳这次给我拿了两千四百块,可以把江卫国这里所有的帐全都结清。 张春梅看到我把那一叠钱掏出来,两只眼睛鼓得像个灯笼。 “这么多钱?怪不得他们都说你们这几个月挣了不少呢。” 挣是挣了一点,但具体是多少我还真不知道,因为钱都是罗芳芳在保管。 女人管钱是我们伍家村的传统,而我也是想让罗芳芳安心些,证明我不会抛弃她。 我的事情算是办完了,刚好赶上老孙的车回石岗乡,他这趟车经常帮我带货。 “陈老板,你不回去啊?” 售票员大姐问我。 张春梅抢着回答,“他不回去,你们帮忙把东西交给那个女人就行了。” 我跑过去给老孙递上一支烟,向他解释道:“还有一些事情没办完,我坐下趟车走。” “明白,放心吧,我不会在你婆娘面前乱说的,但我也要提醒你一下,下午最后一班车的发车时间是五点钟。” “来得及——。” 我干脆把整包烟都塞给了老孙。 “爱国,我们现在去百货大楼吧,然后再去新华书店,再然后去吃好吃的……。” 我看了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零五分,只有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必须得抓紧。 张春梅在百货大楼漫无目的地闲逛,每家柜台都要耽误十来分钟。 她又不买东西,就是跟那些柜员东拉西扯。 我不得不催她,并把手伸到她面前,“看看吧,马上四点半了,你要买什么东西就赶紧。” “急什么?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就不能让我逛个够?” “你刚才没听见孙说吗?最后一班车是五点钟……,” “没车了我就不回去……,” “那你就一个人在城里待着吧,我今天必须要回去的。” “你可以走啊,又没人拦着你……,” 我还真就扔下她走了。 第40章 县城一夜 百货公司的大门口有几级台阶,我坐在那儿发呆。 已经过了五点钟,今天回不去了。 一个小女孩提着竹篮过来问我,“哥哥,吃发糕吗?” “来两块吧,多少钱。” “四毛钱。” 我给了她五毛,让她不用找了。 “姐姐你吃吗?” “也给我来两块。” 原来是张春梅,她已经从百货大楼出来了,就站在我身后。 她也给了小女孩五毛钱,同样说不用找了。 小女孩多给她拿了一块发糕,“你和哥哥分着吃吧。” 张春梅把那块发糕递给了我。 这个时候老孙应该把东西交给罗芳芳了吧,她心里可能又要痛一晚上了。 如果她是个能正常怀孕的女人,那她现在应该挺着一个很大很大的肚子。 说不定正缠着我给孩子起名字。 叫罗什么好呢? 如果是儿子就叫罗金,如果是女儿就叫罗银。 “想什么呢?” 张春梅用胳膊蹭了我一下,她也和我一样坐在台阶上。 我把手里的发糕一下子全塞进嘴里,差点被噎死。 她不是想去新华书店买书吗?就在旁边那条街上。 可她又不想去了,跟我讲明天再说。 “其实我知道你不会把我一个人扔在城里的。” “那万一要是我真走了呢?” “没有这个万一,永远都没有。” “所以你今天是故意的?你知不知道芳芳会怎么想我们?” “谁让她自己的肚皮不争气的……,” 我想跟她说:张春梅,你这样只会让我越来越讨厌。 这是我第二次留在县城过夜,心情一点都不愉悦。 可我还是陪张春梅在县城里逛到了晚上。 她明天还要在百货大楼里买东西,我就在附近找了家旅馆,让接待员给我开两间房。 “一间房就够了。” “两间。” “只要一间。” 接待员听得有点懵,很严肃地问我们两个,“你们俩到底是不是夫妻?” 我说不是,张春梅偏偏说是。 这样的回答让服务员很警惕,开始问我们要证件。 我俩哪里有什么证件?就这样被赶了出来。 我又找了另外一家旅店,怕被张春梅捣乱,这次就只要了一个房间,我大不了睡地上。 这里的接待员也问,“你们是两口子吗?” “呃……,” 张春梅挽住我的胳膊,“你难道看不出来呀?” “有证件吗?” “被……被人偷了,他是我男人,我俩才刚刚结婚不久,也是第一次来县城……,” 好不要脸的张春梅,她的表现让这个女接待员相信了她的鬼话。 我问她为什么要这样说?她说嘴巴长在她身上,我管不着她。 “你今晚睡床,我睡地上,自己想想你明天到底要买哪些东西?” “你睡地上?就不怕你的白衬衫弄脏?” “不用你管,我知道脱衣服。” “既然你都把衣服脱了,又跑到地上去睡,说出去谁相信啊?” “春梅,应该知道我是个有妇之夫,你这样做就不怕以后的名声?” “你离婚娶我就是了,我不但可以给你生孩子,还会让孩子跟你姓陈。” “够了……,我陈爱国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娶你。” 这是我对张春梅态度最凶狠的一次,之后就躺在床上合衣而睡,我也怕弄脏了身上的衣服。 她脱掉了身上的连衣碎花裙,爬到床上来,和我靠得很近,她的呼吸刺得我的脖子痒酥酥的。 我知道,只要我一转身,就能触碰到她的脸颊和身体,而她好像也在等待着这一刻。 她究竟是怎么了? 以她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一个条件不错的婆家,甚至是高大威猛的男人。 干嘛非要和我这种结过婚的男人纠缠在一起? 半夜的时候我还是把身体转了过去,实在受不了长期保持那一个姿势。 好在张春梅已经睡着了,只是身上并没有盖被子。 房间里的电灯也没有拉熄,泛着柔和的光。 她,真的很好看,胸前白白的,全身白白的,双腿和双手细长细长……, 我怕把身上的这件衬衫压皱,也起来脱掉了衣服,想拿她旁边的那条毛毯把自己裹上。 她却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我好看吗?” 我先用毛毯给她盖上,她扔到了一边,又问了一遍,“我是不是比她好看?” “她是我婆娘……,” “那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本来才是你婆娘的,只是没想到你们家会这么早同意那门亲事。” “春梅,你不必这么做贱自己,你是好看,所以以后肯定能找个好归宿。” “我不想听你讲这些,我只知道她配不上你,还不能给你生孩子……,” “可她是我婆娘……,” “我也可以是……,” 早上就能感受到刺眼的阳光,原来已经八点多了,那一束光是从窗帘的缝隙中照射进来的。 张春梅正弯腰在那儿梳头,见我醒来,抿着嘴冲我笑了一下。 她的头发就像瀑布一样披在肩上,柔顺得像一团棉纱。 我们离开旅馆,去外面吃了点早餐,又进了百货公司的大楼。 张春梅买到了她需要的东西,她还想送我一条领带,被我拒绝了。 我又陪她去了新华书店,她果然从里面找到了想要的书,只是价格比她想象中的要贵很多。 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我从身上摸出了二十块钱,替她把那本很厚的书买了下来。 “我们坐车回去吧。” 张春梅挽着我的胳膊,我们真的有点像刚结婚的小夫妻。 而我暂时还不能回去,必须要为昨天晚上留宿县城想个充足的理由出来。 就算罗芳芳心里一千个不相信,但总归还有个理由。 我找到了江卫国,可能只有他能帮我这个忙。 “江哥,能不能再批给我几台风扇?两台也行。” 江卫国好生好奇,他昨天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了,不明白我今天怎么会又跑到县城里面来求他。 “其实我昨天晚上没有回去,是住在你家里的,如果我婆娘以后问你,你能帮我这么回答吗?” “爱国老弟,应该不是和昨天那位姑娘……,” “有些事情很难说清楚,我婆娘她身体不能怀孕,心理也很脆弱,我并不是有意想骗她。” 江卫国又给我拿了五台风扇,他把答应发给别人的货兑给了我。 “春梅,回去之后,你不能挑衅和伤害芳芳,否则你休想我再理你。” 张春梅只是对我笑了一下,然后拍了拍她的肚皮。 我明白了她想怎么做,心里害怕得直哆嗦。 罗芳芳不在商店里,罗燕燕给我说她姐姐在东街的仓库里给胖子拿电线。 我打算把这五台电风扇也搬到那边的仓库里去。 伍胖子最近也晒黑了,他每天都要跑很多路,身上的肥肉好像也减了些下来。 我问他,“你要的这些是哪个村的?” 他却反过来问我,“你昨天就去了县城,怎么今天才回来?” “你是不知道现在城里这电风扇有多么紧俏,江卫国昨天只给了我五台,好多人都在他那里等,今天早上货一到,一窝蜂似的就去抢,还好我又抢了五台回来。” 罗芳芳‘哼’了一声,不清楚她有没有相信我的话。 我要继续编下去,“昨天晚上我跟其他几个搞个体的人在江卫国家里喝酒,那些人真他妈的能喝,我要不是喝醉了,估计还会多抢几台。” “那你为什么不让张春梅帮忙?她昨天不是跟你一起去了吗?” “她一整晚都跟江卫国的老婆在一起,两人在探讨什么狗屁时装。” 我故意打了个呵欠,对罗芳芳说道:“我以后真的不敢喝酒了,胃疼。” 第41章 不要脸 罗芳芳可能没相信我的话,晚上想与她亲热的时候,被她一把推开了。 我俩的夫妻生活一般维持在一周两次左右,今晚本该是要完成这一项工作的。 “我有点累……,” 仅说了四个字,她就把身体转了过去。 我也一夜辗转难眠,开始担心起张春梅的肚子,她要是真怀孕了怎么办? 到时候伍家村的人该怎么说她?而我又该如何去面对罗芳芳? 我的日子过得惶恐不安,好在张春梅从县城回来后还算安分,除了做衣服就是教罗燕燕手艺。 有时候我跟她在门口打个照面,她也不会跟我开口说话。 这些在罗芳芳眼里反而是不正常的。 今天赶集时四婶告诉我们,过两天是罗屠夫的六十大寿,到时候让我们几个都回去。 在伍家村只要是年满六十岁的老人,几乎都有办寿宴的习惯,而且还要收受礼金。 张春梅得知这件事后,给我拿了五块钱,让我帮忙给她也随一份礼。 自从她搬到乡上开裁缝铺后,就没有回过家,但还是想到了村里的那些人情世故。 她把钱拿给我后,见罗芳芳和罗燕燕不在店里,小声说了一句让我莫名其妙的话。 “你是不是也有问题啊?” “啊——?” 张春梅本想往下说,发现罗芳芳跟罗艳艳过来了,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裁缝铺。 罗芳芳最近对我的态度非常冷淡,也不跟我过夫妻生活了。 她刚才已经看见了我跟张春梅在门口交头接耳,一到我跟前就板着脸问,“仓库里还剩两台风扇,到底要不要卖?” 我也有些不耐烦地反问她,“为什么不卖?” “你之前不是说要送给我妈和你妈一台吗?趁这次回去给大爹祝寿,你给他们带回去。” 虽说是我的父母和她的父母,可白送两台风扇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 “那个……,你大爹的生日我就不回去了吧?我实在是不想和他们那些人喝酒。” “随你的便,你是一家之主,你说了算。” 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一家之主的。 罗芳芳跟罗燕燕两人回去了,我把张春梅给我的那五块钱交给了罗燕燕,并跟她说这是张春梅随礼的。 晚上刚锁好大门,张春梅就把我拉进了她屋里。 “爱国,你是不是也有问题?” 她又问了上午相同的话。 我随口而答,“你才有问题……,” “你说我有问题?不会吧?难道我跟她一样也不能怀孕?” 这个时候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原来那次之后并没有留下隐患,我心里瞬间舒畅多了。 张春梅确是一脸的愁容,“怎么办啊,要不今晚我们再试一下……,” 她想得倒挺美的,就她这种女人,要是在以前非得浸猪笼。 伍家村应该还没有比她更‘贱’的女人,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这个‘贱’字来形容张春梅。 “请自重一点,我是有妇之夫,而你还是个姑娘……,” “不要在我面前装正经了好吗?我都已经是你的女人了……,” 张春梅想把我关在裁缝铺里,我不但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反而把她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你要是离不开男人的话,我明天就可以给你介绍一个行不行?我看那个花狗就不错,虽然长的有点丑,但我敢保证他绝对会一辈子对你好。” 张春梅真是死不要脸,我的话没有触及到她的灵魂,她依然是我行我素,拽着我的衣服不撒手。 “放开我……,” “不放,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告诉罗芳芳,说你把我睡了。” 早知道我今天晚上该跟罗芳芳一起回去。 我被迫留在了裁缝铺,搂着张春梅睡了一晚。 没有回去给罗屠夫祝寿,四婶跟我妈都不高兴,两人在赶集的时候把我骂了一顿。 我解释是自己胃有些不舒服,回去也喝不了酒。 再说我跟罗芳芳是两口子,她去祝寿了,我们的礼也没少送,又何必非要我跑一趟呢? 四婶问我,“你没回去晚上在干嘛?” “我什么也没干,在屋里睡觉。” 我妈也警告我,不要以为现在身上有几个钱就想胡作非为,少跟乡上那些二流子来往。 石岗乡都知道我们商店隔壁有一个长得好看的小裁缝,最近很多人都想来替张春梅做媒。 这其中就包括邢老板,他想把张春梅介绍给在乡政府上班的小黄,甚至还亲自把小黄带到了裁缝铺里来。 邢老板办这件事的时候跟我沟通过,我没发表任何意见,只是觉得张春梅应该不会答应。 这小黄长相一般,个头也有点矮,他父母是种地的农民,听说是靠他舅舅的关系才混进乡政府里当了个办事员。 张春梅果然婉拒了邢老板的好意,还说自己这辈子没打算打婆家。 可小黄却对张春梅动心了,几乎天往裁缝铺跑,主动找话题陪张春梅聊天。 我心里暗暗给小黄打气,巴不得他能马上搞定张春梅。 小黄的出现也让罗芳芳同样高兴,当她听到两人在隔壁有说有笑时,对我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我也慢慢从忐忑不安的心情中释放出来,考虑该怎么让百货用品商店的生意再上一个台阶。 江卫国曾给我提过建议,是让我再开一个商店,专门经营家电这一类型。 但他同时也说,家电不等于其它商品,有售后服务,也就是说在使用过程中出现故障,你得会修理。 我想卖电视机,也打算学习一下如何维修。 听说市里有专门培训维修电视机的学校,但要交三百块钱,而且还要学习三个月。 罗芳芳已经很满足现在的生活,她不希望我再去折腾,更不想让我离开她这么久。 我们仅在八月份就赚了一千多块钱,放眼整个石岗乡恐怕都没有几人能达到这个收入水平。 有钱不赚是傻子,我还是坚持要卖电视机,学维修倒是可以先缓一缓。 我打算进城批发几台电视机回来试试看,张春梅又想跟我一起去。 说真的,我有些烦她了。 “让小黄陪你去吧,我看你们俩最近聊的挺开心的。” “你很希望我跟他在一起是不是?可我偏不如你如愿,总有一天我张春梅会怀上你陈爱国的孩子,走着瞧吧。” 听完她的话我感到不寒而栗,估计以后都不敢看她一眼。 第42章 伍家村的丑事 王秃子是伍家村第一个买电视机的人。 他是自己跑到县城的百货大楼去买的,有人看见唐寡妇和他一起进的城。 这就引起了伍红梅的不满,于是就在村里散播谣言,说唐寡妇生下的儿子是王秃子的种。 这话传到了唐寡妇公公的耳朵里,他不允许有人诋毁自己的儿媳妇,扛起锄头就跑去找伍红梅算账。 两家人大打了一架,伍红梅被锄头砸断了手指,唐寡妇的公公也被伍红梅的男人打肿了脸。 伍德林带着村干部去调和两家的矛盾。 唐寡妇的公公当着村干部的面大骂伍红梅水性杨花,她生的女儿才是王秃子的种。 为了指出证据来,甚至还当场把伍红梅女儿的面部特征拿来跟王秃子做对比。 这让伍红梅丢尽了面子,可她也不是吃素的,说出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出来。 “伍兴平不是病死的,他是被伍德高和唐述英毒死的……,” 伍兴平就是唐寡妇的男人,六年前突然因病去世,那时候他跟唐寡妇的儿子还不到两岁。 当时村里人都在背后议论,唐寡妇肯定会丢下儿子再去嫁人,可六年过去了,她还是待在那个家里。 唐寡妇跟王秃子的那些事早就成了村里公开的秘密。 三姑就曾劝过唐寡妇,让她干脆嫁给王秃子。 只是唐寡妇的公公伍德高不答应,称唐寡妇生是他们家的人,死是他们家的鬼。 伍红梅竟然说伍兴平是被他爹和他婆娘一起下毒毒死的…… 身为村长的伍德林不得不郑重警告伍红梅,让她不要胡说八道,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假,伍兴平就是被毒死的……,” 伍红梅这次被伍德高打断了手指,所以她才这么气急败坏。 听到她对村干部这样说,伍德高和唐寡妇吓得面如死灰,双腿发抖。 这可是故意杀人的大罪啊! 伍德林就算想包庇也不可能,今天听到这话的不只是他们三个村干部,还有伍家村一些前来看热闹的人。 他只能把这件事上报给了石岗乡的治安队,并亲自带领治安队的人去了伍家村。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伍德高喝农药自杀了。 治安队的人怕唐寡妇也自寻短见,当天就带走了她,同时被带走的还有伍红梅和王秃子。 伍德高的身后事留给了村里人料理,在出殡的当天,有几个公安和法医出现在伍家村。 他们挖开伍兴平的坟墓,撬开棺材,从里面取出一些骨头带走了。 “唐寡妇可能要被枪毙,原来她跟伍德高也有一腿。” 四婶跟我们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除了我之外,罗芳芳两姐妹和张春梅听得津津有味。 我只问了一句,“伍红梅是怎么知道的?” “是王秃子跟她说的。” “那王秃子又是怎么知道的?唐寡妇跟她公公毒死自己的男人,难道还要把这个秘密告诉王秃子?” “谁知道?唐寡妇可能是看王秃子有钱,想跟他一起过日子,才对他把秘密说出来。” 唐寡妇在伍家村平时给人的印象是个可怜的女人,没想到却是一副毒蝎心肠。 勾引自己的公公,毒死自己的男人,当了寡妇后就更加耐不住寂寞。 也有人指责伍红梅,认为她不该多嘴,如果唐寡妇被枪毙的话,那么她的儿子就成了孤儿。 罗芳芳也是同情唐寡妇的,她觉得伍兴平那种男人就是该死。 我不得不同罗芳芳理论,她凭什么说伍兴平就该死? 我就觉得伍兴平这人不错,小时候他经常教我们在河里游泳和钓鱼。 有一次我犯了错误,我妈拿了根藤条追着我打,最后还是伍兴平把我护了下来。 “那你知不知道?伍兴平经常在家里打他婆娘?唐寡妇刚嫁到他们家不到一个月就差点被他溺死。” 我之前倒是听说过那件事,伍兴平好喝酒,可他的酒量不大。 那次喝酒回来吐了一地,唐寡妇只是抱怨了几句,就被他抓住头发摁在尿桶里。 罗芳芳还说,唐寡妇怀孕快要生产的时候,伍兴平还要她下地干活,稍微不顺眼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我觉得唐寡妇才该死,她要是个守妇道的女人,伍兴平绝对不可能那样对她。” “是伍兴平虐待她在先,所以伍兴平才该死。” “最毒妇人心,唐寡妇才该死。” “伍兴平才该死,谁让他不心疼自己的婆娘?” 罗芳芳在床上说完这句话之后,又把身体转了过去。 我今晚本没打算跟她过夫妻生活的,现在却改变了主意,以后得把她伺候好才行。 她之前就抱怨过,一周两次实在太少了。 我也觉得太少了。 伍家村出了这么一件丢人的事,整个石岗乡都传遍了,有好些人都来向我们打听其中的细节。 我说自己不知情,罗芳芳倒是很愿意跟别人讲述。 她似乎改变了想法,现在也认为唐寡妇该死。 “勾引别人男人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都他妈的不得好死。” 罗芳芳故意把声音说的很大,分明是想让隔壁的张春梅听见。 我们商店里就在卖老鼠药,罗芳芳对人扬言,“如果有人再敢勾引我男人,我也要把她毒死。” 张春梅应该是害怕了吧,她把原本放在门口煮饭的炉子挪到了屋里面。 小黄还是经常往裁缝铺跑,但我发现他跟张春梅聊的少了,好像对罗燕燕产生了想法。 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他总喜欢到我们商店来买些糖果,并不是送给张春梅,而是全部交到罗燕燕手里。 我从邢老板口中得知了小黄的‘企图’,原来张春梅已经明确拒绝了他。 他现在真的在打罗燕燕的主意,这个主意还是张春梅为他出的。 罗燕燕还不到十六岁,听说小黄今年已经二十三了。 罗芳芳得知这件事情后,气得要把罗燕燕赶回去,张春梅却以‘师父’的身份收留了罗燕燕。 她还把这件事告诉了四婶,听说小黄在乡政府上班后,四婶高兴得合不拢嘴,同意罗燕燕跟小黄交往。 罗芳芳就冲我发脾气,“陈爱国,她也是你妹妹,难道你就不管不问吗?” “小黄其实人挺不错的,而且还有份正式工作,他要是以后娶了燕燕,你爸妈脸上也有光。” “恐怕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吧?他不再缠着张春梅,你心里是不是很高兴?” “我现在心里最高兴的事就是赚钱,还有就是把你的病治好。” 我这样一说,罗芳芳就在没有跟我争吵下去的勇气了。 今天赶集时听伍胖子讲,伍红梅被她男人打得鼻青脸肿,两人在闹离婚。 因为村里人都说,他俩的女儿跟王秃子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们知不知道唐寡妇的儿子是谁的种?” “难道也是王秃子的?” “当然不是,她是最近这两三年才跟王秃子好上的,她儿子其实是……,” 伍胖子故意卖了个关子,让罗芳芳先跟他拿瓶汽水。 几毛钱的东西他也从来不会付账,我们也不会跟他计较。 “唐寡妇的儿子,其实是她公公的种。” 罗芳芳听完后,朝着隔壁的裁缝铺大骂了一句,“伍家村怎么尽出那些不要脸的女人?” 第43章 送了两台电视机 原来伍兴平还真是被毒死的。 可唐寡妇拒不承认是她下的毒,只承认跟自己的公公有不正当关系。 毒是伍德高下的,他把半包耗子药倒进了伍兴平的茶缸里。 等伍兴平毒发身亡后,伍德高才把杀人动机告诉了唐寡妇。 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伍胖子根本不知道从哪里跟我们讲起。 “伍德高之所以要毒死自己的儿子,是因为他儿子扬言要掐死他孙子,他儿子其实不是他儿子,他孙子才是他儿子。” 我之前好像听我爸也讲过,伍兴平本来不姓伍,是别人过继给伍德高的。 唐寡妇的儿子既然是伍德高的种,那就是伍德高的儿子了。 伍兴平得知自己被老爹戴了绿帽子,所以才在酒后扬言要掐死那个孽种。 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却想杀死自己的亲儿子,怪不得伍德高要下这么毒的手。 刚好那段时间伍兴平生了一场大病,就没有人怀疑他真正的死因。 伍德高已经畏罪自杀了,唐寡妇一个人的证词又不足以采信,她还是被当成了从犯,判了十二年的有期徒刑。 她八岁的儿子也被送到了县城的孤儿院,听说是伍德林托关系去说的情。 伍红梅也跟她男人离了婚,最后破罐子破摔,明目张胆和王秃子裹在一起。 因为王秃子的杂货铺里有了电视机,村里还是很多人愿意往他那里跑。 他也干脆把电视机摆在了屋外,每天晚上都有一大群人围在那里看电视。 我也从县城批发了几台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回来,还是江卫国的货,他现在几乎什么都卖。 四婶也想买台电视机,当她向我问清楚价格后,又有些舍不得。 其实我理解她的心思,就是想让我白送给她一台。 我不可能只送给她,我妈同样也想要,可两台电视机的价格要值一千多块,那得卖多少东西才能赚回来? “爱国,你能不能给妈便宜一点?” 可能知道我好说话吧,四婶故意不找罗芳芳,专门来跟我讨价还价。 “妈,五百二十块钱是最便宜的了,要是别人的话,至少六百块。” “还是有点贵,估计要把家里的两头猪全卖了才买得起,我要是把猪都卖了的话,明年我们家就没有肉吃了。” 四婶说得可怜兮兮的,我让她自己说个数,觉得多少钱买一台电视机合适。 “两百块,你就在妈这里少赚一点,妈也好少卖一头猪。” 罗芳芳不高兴了,“那还不如直接送给你呢。” “你要是真送给我,我也受得起,因为我是你妈。” “别想那些好事,你是我妈又怎么样?让你的二女婿拿钱买给你,不要打我们的主意。” 四婶上次同意罗燕燕跟小黄交往,罗芳芳心里一直就不舒服。 “三百块,我今天就要抱一台电视机回去,你们两口子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我要是大女婿都指望不上,以后还怎么指望二女婿?” 四婶又要强买强卖,把三百块钱拍在柜台上。 我把钱退给了她,“妈,那你先回去吧,我下午把电视机给你送回去,你让爸先准备一根竹子,到时候好安装天线。” 四婶乐呵呵地把钱揣进了兜里,“还是我们家爱国好,孝顺懂事,今天晚上妈给你包饺子吃。” 我上次只批发回来了六台电视机,已经卖出去了四台,剩下的两台就送她们吧,谁让她们都是我妈呢? 罗芳芳虽然嘴上有些不高兴,其实内心还是挺开心的,说明我没有把她妈当成外人。 她今天下午也要跟我一起回去吃饺子,而且还要把罗燕燕也带回去。 罗燕燕现在吃住都跟张春梅在一起,理都不想理她姐姐。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马上跟我走。” 罗芳芳跑进裁缝铺里,抓起罗燕燕的衣服就往外拉。 “我就不回去,放手……,”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揍你?” “你连姐夫都敢打,还有什么不敢的?我就是不想跟你回去。” 在乡上帮我们卖了几个月的东西,我也感觉罗燕燕的脾气见长了些,现在的罗芳芳还真拿她没办法。 “陈爱国……,” 罗芳芳朝门口对我吼了一声,“你到底管不管?” 我背上背着两台电视机,也走到裁缝铺里去,“燕燕,听话,跟我们回去。” “要我回去做什么嘛?” “妈今晚包饺子,我们一家人可以边吃饺子边看电视。” “那……,” 罗燕燕看了一眼正在低头踩缝纫机的张春梅,有些犹豫不决。 “跟你爱哥回去吧。” 张春梅只是轻声说了一句,罗燕燕就跟我们走了。 这也让罗芳芳一路上都在抱怨,她后悔把罗燕燕带到乡上来。 “人家燕燕长大了,爸妈都不管,你这个当姐姐的瞎操什么心?” “就是,还是姐夫跟春梅姐姐了解我。” 我们两个的话把罗芳芳气得都不想走了,后来她又跑到了我们前边去。 我先把电视机背到我爸妈家里,花了两个小时给他们安装调试好。 也让他们成为伍家村里第二个拥有电视机的家庭。 我妈问我这台电视机值多少钱? 我爸告诉她,“就算把你卖了也买不起。”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买不起又怎么样?我现在还不是照样有电视看?” 我妈又问我另外一台是不是送给四婶的?我说是。 “哎,你跟芳芳也不容易,这么贵重的东西一送就是两台,芳芳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她能有什么意见?那个家里还不是你儿子我说了算?” “也怪她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好在你们都还年轻,慢慢来。” 我妈也想给我做好吃的,我还要去给四婶装电视,只拿了她给我的十几个鸡蛋。 我们这里的电视转播塔设在朱家场以北的一座高山上,四婶她们家因为地势高,就算不用室外天线也能收到电视节目,只是效果差了点。 我还是把室外天线架好,并教会了他们如何把电视调清楚。 四婶把电视机放到她们的卧室里,用一块花布盖在上面,罗木匠说改天专门做个电视柜。 伍胖子也想给他妈爸妈买台电视机,他跟我也赚了不少钱,我让他下次跟我一起去县城。 药材生意我现在已经让给他了,赚的那点小钱我还真没有看在眼里。 伍胖子还是坚持要跟我分账,他把属于我的那部分钱全都交给了罗芳芳。 石岗乡已经满足不了我的发展需要,这些天在考虑把生意扩大到朱家场。 罗芳芳不同意,她怕我们两个到时候忙不过来。 “你负责石岗乡,我去负责朱家场,到时候我俩分开经营。” “我觉得我们现在的日子已经很好过了,安安稳稳的,再说我怕你有钱后变坏。” “我要是那种人的话,现在就可以变坏,没必要等到以后。” “在石岗乡我每天还可以盯着你,你要是去了朱家场,就算以后赚了大钱,说不定我男人也没了。” 可我还是想去朱家场,那里人口多,市场需求也更大。 到朱家场我就不开百货用品商店了,专门卖电视机电风扇这一类的电器。 第44章 大战朱家场 伍胖子听说我打算在朱家场卖电器后,央求我带他一起发财,看在从小穿开裆裤玩到大的份上,我决定算他一份。 朱家场的铺子也不好找,我让伍胖子在卖药的时候多找人打听一下,谁料他却被人打了。 原来有几个二流子来找他收五块钱的摊位费,他没有答应,最后就和人家干了起来。 我们摆摊卖中药的那个位置是在马路边上,一年多时间从来没有人问我们要过摊位费,那帮二流子分明就是在敲诈勒索。 伍胖子咽不下这口气,对方三四个人打他一个,差点把他脸打成了猪头,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而让我不能容忍的是,那些二流子竟然往我们的中药材上撒尿,甚至还扬言不准伍胖子以后踏入朱家场半步。 “我已经找人买了几颗‘狗弹子’,下次带上炸死那帮狗日的。” 罗芳芳听伍胖子这样说,就有些担心我,“胖子,你要胡来没人管你,别把我们家爱国拉上。” “胖子跟我是兄弟,这件事我必须要管,等下次赶集时一起去收拾那几个狗娘养的。” “我还是你婆娘,我说不许你去。” 伍胖子也不想连累我,称事情是由他引起的,就让他一个人去解决,大不了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英雄好汉。 我也不是孬种,那些人欺负的不光是胖子,还有我陈爱国,这个面子我们一定要在朱家场找回来。 朱家场也叫朱家镇。 虽然镇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姓朱,但这里最横行霸道的人却叫陈小光,他是朱家场上那些二流子的‘老大’。 我们在镇上卖草药时,就曾听人说起过,谁要是想在朱家镇开铺子做生意,就必须去拜会这个陈小光。 罗芳芳坚决不让我去,还死死拽着我的衣服。 “爱国,你都是有婆娘的人了,能不能不要那么冲动?咱们现在的日子又不是不能过,为什么非要去招惹别人?” 我还不到二十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根本就听不进去罗芳芳的话。 这时我只知道胖子是我的兄弟,我俩又在一起合伙做生意,那些人欺负胖子就是不行。 我执意要去,罗芳芳也拿我没办法,就从柜台上拿了两包好烟给我,又塞给我几百块钱。 “有话好好跟人家说,大不了破财免灾,千万不能跟人家动手知道吗?” 女人真是啰嗦,但也能看出来她对我的关心。 胖子果然把几颗‘狗弹子’装在了包里,这玩意儿炸不死人,但能把人炸伤炸残。 我们今天不会主动去招惹那些人,还是在以前的那个位置把摊摆好做生意。 胖子脸上还有淤青,我就让他先在一旁休息,由我来吆喝。 只是我没想到张春梅竟然也跑来了。 她知道胖子在朱家场挨了揍,也知道我们今天是来报仇的。 “你到朱家场来有事吗?” “担心你们,所以过来看看。” “我劝你还是赶紧走,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张春梅不但没有走,还陪我一起吆喝。 摊上多了一位好看的姑娘,来围观的人也很多,不到半天功夫我们就卖出去了十几副中药,其中也有我们的老顾客。 “怎么样?我没给你们拖后腿吧?今天中午你俩是不是该请我吃饭?” “可以,等收摊……,” “爱国,” 胖子打断我的话,用手指了指前面,“就是那几个狗日的,他们来了。” “先别紧张,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那几个二流子果然是冲我们来的,全都留着长发,每个人都是中分头,这好像是他们二流子的标配。 他们的年纪应该都比我们大,体格看上去也比我们结实,难怪伍胖子会被揍得这么惨。 为首的那个长毛穿着喇叭裤,朝张春梅吹了声口哨,“喂,小妞,以前怎么没有看见过你?” 张春梅不敢理他,又躲到了我的身后。 另一个长毛指着胖子叫嚣道:“不是警告过你不准踏入朱家场半步吗?你当老子说话是放屁?信不信今天把你狗日的打残废?” 他不但嘴上说,还用脚把我们地上的一袋中药踢得老远。 伍胖子本就不是个怕事之人,上次吃亏是因为没有准备,今天可不一样了。 他掏出一颗‘狗弹子’举在手里,“你以为老子怕你们?不怕死的就来呀。” 其实这些二流子也是欺软怕硬的主,虽然被胖子的举动吓了一跳,但还是有逞能的。 “你拿的是什么玩意儿?以为我们会怕你?别忘了这是在朱家场,看你今天有多大能耐能走出去。” 我打算先把地上的药材收好,这些都是我们花钱买的,待会儿真要是打起架来也少点损失。 穿喇叭裤的长毛也把地上的一小袋中药踢飞,还问我是谁。 我冲他笑了笑,从身上掏出烟来一一给他们递上。 “我是石岗乡开百货用品商店的陈爱国,上次被你们打的人是我的兄弟,我今天就是来找你们讨个说法的。” “陈爱国?没听说过,我不管你在石岗乡是干什么的,但这里是朱家场,你们来做生意就得懂规矩。” 我再次冲这个穿喇叭裤的长毛笑了笑,“兄弟,我在石岗乡没学到什么规矩,希望你能教教我。” “好说,就看你上不上道了,朱家场是我们光哥说了算,你们在这里摆摊就得交摊位费。” “可我们在这里摆了一年多,从未听说要交什么摊位费,再说这里也不是他陈小光自家的地盘吧,他凭什么这么霸道?” “你的意思是不愿意给钱了?” 我再次笑着说道:“对呀,我们两兄弟从来没打算给你们拿钱,你们能把我们怎么样呢?” 几个长毛几乎同时把手里的烟扔在地上,挽起袖子就准备同我们干架。 我也当然是有准备的,身上早就藏了一把杀猪刀,胖子也跟我一样。 第一个冲到我面前的长毛就被杀猪刀划破了衣服,我又朝他的腹部狠踢了一脚。 胖子的刀也差点砍中了一个人的脑袋,这伙人没想到我们身上有刀,见势不妙转身就跑。 我和胖子追了几百米才停下来,其目的就是想让街上的其他人知道,朱家场不是这几个二流子说了算。 张春梅吓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爱国,我好怕,你们怎么敢拿刀砍人?” 我劝张春梅还是先回去,根据我和胖子的判断,那伙人肯定要回去搬救兵,说不定等一下会有一场真正的恶战。 “我不回去,怕你有事……,” “你在这里能帮到我们吗?快滚。” “不,就不,如果他们敢打你,我也要跟他们拼命。” 张春梅从路边捡了块石头握在手里。 我不得不提醒胖子,让他到时候记得要保护好张春梅。 既然已经有了开头,那今天这事必须要解决好,否则以后会更麻烦。 我从包里掏出一袋饼干来扔给胖子,要先吃点东西补充下体力才行。 这时候有好心人过来提醒我们,“你们还不快跑?陈小光是惹不起的。” “他是比我们多长了几个脑袋吗?就算他多长了几个脑袋,那我们今天也要削他几颗下来。” 胖子用一根布条把杀猪刀缠在手上,又把那些‘狗弹子’准备好。 要是对方人多,我们就先用‘狗弹子’招呼他们。 “来了……,” 胖子提刀指了指前面,这回有十几个人向我们走来,他们手上也都拿有家伙。 “春梅,你先躲到后面去,快点。” 这伙人已经快走到我们跟前,我跟胖子没有胆怯,提起刀就准备往上冲。 先砍翻几个再说。 第45章 误伤到我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我跟胖子都是这样想的,就是不要讲半点废话,打他个措手不及。 父母?婆娘? 这个时候根本不能想那些,否则吃亏的就是自己。 然而……, 事情往往都有出乎意料的时候。 张春梅把她手中的石块扔了出去,却砸中了我的后背。 也正是在我分神的时候,被对方一脚踹倒在地,手里的杀猪刀也掉在了一边。 胖子扑上来救我,挥刀一通乱砍。 我快速从地上爬起来,从身上掏出‘狗弹子’准备扔出去。 “住手,都给我住手,听到没有?” 这时有人大吼一声,震惊了所有人,我才看清楚原来是宝爷爷。 他走到我们中间来,指着我们大声喝斥道:“你们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胡作非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三爹,是这两个东西先跑到我们朱家场来闹事的,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 叫宝爷爷三爹的那个人正是陈小光,我没想到他还是宝爷爷的亲侄儿。 他四十多岁,留着寸头,长得并不是那么凶神恶煞。 宝爷爷先把他骂了一顿,然后又转头问我,“国娃,你怎么会拿着刀到朱家场来砍人?到底怎么回事?” “是他们先动手打了我的兄弟,还想收我们的摊位费。” 陈小光也问宝爷爷,“三爹,这小子是谁?你们怎么认识?” “他是石岗乡的陈爱国,在石岗乡没人不认识他,他爷爷的爷爷,跟你爷爷的爸爸还是堂兄弟,按辈分你还是他叔叔。” 宝爷爷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国娃的哥哥也是位军人,现在当排长了。” 看样子这架是打不起来了,我让胖子先把刀收起来。 陈小光也让他的人把家伙收起来,并踢了一脚那个穿喇叭裤的长毛,“谁他妈的让你收人家摊位费的?赶紧道歉。” “光叔,道歉就不必了,只要以后给我们行个方便就感激不尽。” 我从身上掏出烟来,先给宝爷爷敬了一支,然后又敬了一支给陈小光。 既然宝爷爷说按辈分我该叫他叔叔,所以我才叫了他一声。 其实道歉也没什么屁用,胖子那顿揍算是白挨了。 不过对我们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以后在朱家场做生意要方便些。 陈小光拍了拍我的肩膀,“没想到我们还是一家人,怪不得你这么厉害,我可以保证,以后在朱家场没人敢找你们麻烦。” 伍胖子也说了一句非常硬气的话,“其实我们也不怕……,” “小胖子你厉害行了吧?你狗日的刚才差点砍到我。” 好久未见的花狗这时候也骑着一辆二八大杠来到了我们中间,他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一看就知道刚干完活回来。 “咦,老大,你跟胖子怎么在这儿?难道说刚才拿刀砍人的是你们两个?” 原来花狗听说石岗乡的人跑到朱家场来打架,他是赶来看热闹的,也想看看石岗乡究竟是谁这么大胆。 花狗自然认识陈小光,就对他说道:“光哥,都是自家人,不必大动肝火。” “你看我们动肝火了吗?去忙你的事吧,小心你师父收拾你。” 宝爷爷果然怒斥花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交给你的事情做完了吗?” “做完了,做完了,全部都是按你老人家的要求做的,绝对没问题。” “那就好,既然你来了,就一起去吃中午饭吧,不过由你请客,我先把钱给你垫上,到时候从你的工资里面扣出来。” 花狗连连点头,说这顿饭他该请。 陈小光在朱家场经营的也有生意,他开了一间饭店,还开了一间录像厅。 这顿饭我们就是在他饭店里吃的。 他说这顿饭由他请客,算是向我们赔礼道歉。 但我还是去供销社里买了两条好烟,一条给他,一条拿给了宝爷爷。 陈小光在饭桌上也调侃我,要不是张春梅用石头打中我后背的话,恐怕今天我们双方都要流血。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我就感觉到后背有些疼。 在饭桌上我也告诉了陈小光,想在朱家场找间铺子卖电器。 陈小光跟我说,朱家场现在除了供销社,还有两家百货用品商店,里面也兼营电器。 他让我要考虑清楚,朱家场虽大,其消费水平不见得强过我们石岗乡。 宝爷爷也给了我些意见,认为现在在朱家场开铺子卖电器不太合适,至少最近几年买那些东西的人不多。 可能他们对我说的是实话,也可能是怕我来朱家场和另外两家抢生意。 因为陈小光说,那两家开百货用品商店的老板跟他们是朋友。 换位思考也是同理,如果这时候有人想在石岗乡开铺子卖东西,我心里也会不舒坦。 这顿饭吃到下午三点多钟才结束。 伍胖子要回老家,花狗就用那辆二八大杠送他。 而我和张春梅刚好赶上老孙回石岗乡的那趟客车。 在车上张春梅问我,“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会来吗?” “不知道。” “是你婆娘求我来的,她怕你出事,其实我也很担心你。” “所以你就用石头砸我?” “那是意外嘛,我不是故意的。” “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这么近的距离都丢不准,谁相信?” 张春梅想在车上撩我的衣服,看看我的后背到底有没有事。 我让她回去在看,在车上不方便。 “回去更不方便,你婆娘还不得把我活吞了?” 我就把里面的衣服撩起来给她看。 后背上有一块酒杯大小的淤青,她轻轻按了一下,痛得我直叫唤。 要是那块石头砸在我后脑勺的话,估计我今天就要交待在朱家场了。 罗芳芳一天都在为我担心,这会儿看见我平安无事地回来,才松了口气。 我跟胖子今天在朱家场拿刀砍人的事早就传回到了石岗乡。 罗芳芳从我身上搜出那把杀猪刀,逼问我这刀是哪里来的。 就算我不说她也能猜到,是胖子在伍家村找她大爹借的。 也怪我一时疏忽,刚才没让胖子把这把刀带回去。 罗芳芳气得马上就要回老家找胖子算账,甚至扬言还要去找她大爹问清楚,为什么要把刀借给伍胖子。 “陈爱国,你也必须跟我一起回去,让你爹妈好好教育你。” 无论我怎么求情,罗芳芳就是不答应,她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我爸妈。 见此情形,我就更加不敢把受伤的事告诉她了。 伍胖子上次鼻青脸肿就遭到了他父母的盘问,被他撒谎搪塞过去了。 这回听罗芳芳道出原委后,大姑气得拿起竹条追着胖子打。 而我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罗芳芳把那把杀猪刀扔到我爸妈面前。 “你们的儿子现在出息了,跟胖子两个拿着刀跑去朱家场砍人。” 我妈现在虽然不会再打我,但她教训起我来话特别多,口水喷得我一脸都是。 无非就是说我不懂事,都结婚了还这么冲动,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说我没有替她们考虑,也没有替罗芳芳考虑,不像个大人。 我爸倒是很理智,问我事情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朱家场的陈小光是宝爷爷的亲侄儿,我们都是一家人,这次算是不打不相识。” “如果今天没有遇到你宝爷爷怎么办?你们是不是就要拿刀跟别人拼命?妈,我看你今天也要把陈爱国好好收拾一顿才行。” 罗芳芳指使我妈打我,还把扫帚递到我妈手里。 我妈还真的用扫帚朝我身上打了几下,虽然没有用太大的力,但还是痛得我大叫了一声,因为她刚好打到了我后背的那块淤青。 “你身上是不是有伤?” “没有……,” “把衣服脱下来让我看看。” “真没有……,” “快点,把衣服脱下来。” 罗芳芳看我刚才那一声惨叫不像是装的,所以才判断我身上肯定有伤。 不得不说她还是个挺细心的女人。 第46章 打算做全乡最有钱的人 我只好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罗芳芳一眼就看见了那块淤青。 在她们的逼问下,我只得承认那是被张春梅误伤的。 我妈跟我爸都没有说什么……。 罗芳芳铁青着脸,捡起地上的那把杀猪刀,拉着我就去找她大爹。 罗屠夫因为把杀猪刀借给了伍胖子,遭到了四婶和大姑的谩骂。 他这回真的很冤枉,事先并不知道伍胖子会拿他的杀猪刀去朱家场砍人。 伍胖子只是说借两把刀用一下,并给了他半包香烟。 四婶也骂我不懂事,没长脑子,甚至要求我以后不要跟胖子来往了。 我现在才明白,不管我多么有钱,只要犯了错,在父母面前还是要挨骂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才问罗芳芳,“今天是不是你让张春梅去朱家场找我们的?” “是,我以为你会听她的话,只是没想到她那么蠢,竟然误伤了你。” “她其实也挺勇敢的……,” “也证明她喜欢你……,” 我没敢把这件事聊下去,就岔开了话题,告诉罗芳芳在朱家场开铺子可能实现不了。 她也一直不想让我到朱家场去做生意,可在石岗乡发展毕竟有很大的局限性,施展不了我的抱负。 我心里一直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就是想成为伍家村的首富,虽然有可能说这个愿望早已经实现了。 伍家村大多数人都在家里务农,只有极少部分人在外打工,他们也不可能有我赚的多。 那为什么又不能把愿望升级呢?比如说成为石岗乡的首富。 我也清楚那可不是仅靠一个百货用品商店就能实现得了的,必须还要有其他产业才行。 既然卖不了电器,那我总还可以卖点其他的。 第二天早上我跟罗芳芳还在睡觉,就被罗木匠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了。 起床后我打着哈欠问他,“爸,你又在做什么家具?” “电视柜。” “一个柜子你要做几天?” “连上油漆的话大概需要三天。” “如果拿去卖的话要值多少钱?” 罗木匠认真想了想,“算上木材和人工,光成本就需要四十五块钱。” 我顾不上洗脸,就蹲在他身边看他干活。 这时候我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如果做些家具拿到集市上去卖的话,会有人买吗? 反正做家具的木材山上有的是,所需要的就只是人工,不妨大胆尝试一下。 “陈爱国,就蹲在那儿下蛋吗?还不赶紧洗脸吃饭。” 我没有理会罗芳芳的话,而是问罗木匠,“爸,你最近忙不忙?要是不忙的话,多给我做几件这样的电视柜。” 光做电视柜也是不行的,我还让罗木匠再给我做十把椅子,或者木盆之类的小件。 他如果忙不过来的话,也可以叫我爸过来帮忙,工钱由我来付。 “那些东西你拿来干嘛?” “卖。” “卖?” “对,我想试一试有没有人会买这些东西,如果有的话,我打算……,” 无论是石岗乡还是朱家场,目前都还没有人卖家具。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朱家场或者石岗乡搞一个专门生产家具的作坊,然后在附近的几个乡镇售卖。 罗芳芳被我的想法吓了一跳,还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你没感冒发烧吧?又想转行当木匠?” “谁说我要当木匠?我就不能请几个木匠给我做东西吗?我们只负责售卖。” 罗木匠认为没有人会花钱去买家具,有需要的人家一般都会请木匠师傅到家里去制作的。 我便给他分析了我的想法,“假如有人只需要一只木盆,或者一把凳子,那他还会把你们叫到家里去做吗?你们的工钱和吃喝加在一起也要花费不少,还不如花钱去买现成的省事。” 可分析的再好也没有用,必须要拿到市场上去实践才知道。 我还是让罗木匠按照我的说法去做。 并再三保证,就算他做的东西卖不出去,该给他的钱我一分也不会少。 “爱国,你就不要在我们面前谈什么工钱,反正你爸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他给你做。” 四婶这回是支持我的,她一直在外人面前吹嘘我这个上门女婿有多么多么地聪明。 只是昨天晚上她还骂我没长脑子。 我又把这条财路告诉了胖子,因为那些东西做好以后,是需要人搬到集市上去的,胖子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他现在在石岗乡也成了名人,有些二流子甚至都管他叫胖爷,毕竟之前还没有人敢拿刀跑去朱家场砍人的。 至于我嘛,被那些不了解我的人形容成心狠手辣和凶狠残暴。 伍家村里人只要在集市上跟人发生点口角,只要一报出我的名号来,不管什么事对方都会作罢。 我也不想让人对我产生敬畏,所以平时总是笑嘻嘻的。 身上也喜欢揣一包中等香烟,只要有人跟我打招呼,不管是谁我都会上前敬他一支。 这也让我们商店的生意越来越好,特别是碰到赶集日的时候,门口买东西的人往往挤得水泄不通。 罗芳芳又只得把她妹妹请回来帮忙,我妈跟四婶有时候也会来搭把手。 “爱国老弟……,” 我正在给一位顾客称食盐,听到有人叫了我一声。 这次跟我打招呼的人不同寻常,他是被我视作偶像的江卫国。 因为我做生意的理念,和对整个行业乃至社会的认知,都是从江卫国那里学来的。 “哟,江大哥,你怎么来石岗乡了?快,快,进屋里坐。” 江卫国一身西装加领带,皮鞋擦得逞亮,反而让他跟我们这些乡下人格格不入。 罗芳芳也知道来了贵客,赶紧泡了一杯好茶端上来。 江卫国这次下乡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农村人的需求,看看哪种商品最畅销。 我们商店里最好卖的就是油盐酱醋这一类的生活调味品,其次就是白酒香烟,可这些东西的利润都不大。 而利润高的东西销量又不行,就好比电视机,这个星期我才卖出去两台,不过净赚了四百块钱。 每次跟江卫国接触,感觉都能学到不少东西。 他这次又跟我讲,那些利润高的东西要想提高销量,可以适当的进行一些促销活动。 比如一台电视机的利润是两百块钱,要是有人来买电视机,就可以免费送他一些像白糖、肥皂、酱油,之类的成本价不贵的东西。 除此之外还可以进行一些捆绑销售,把那些利润不高、又占库存的东西用极低的价格打包清仓出去。 江卫国一样一样的给我举例子: 有人买一条烟就送一包火柴。 有人买一双鞋就送一双鞋垫。 有人要是想买那种烧水的茶壶,就用低价向他推销一个保温水瓶。 “每个人都有贪小便宜的心理,你只要能让他在你这里得到实惠,他以后买东西就会把你这里当成首选之地。” 我们之前做生意的思路就是允许别人赊账,也可以适当降价,但还从未像江卫国说的那样卖过东西。 今天中午我要陪江卫国好好喝顿酒,就让罗芳芳去给开饭店的老李打声招呼,让他给我们预备一桌最高规格的酒菜。 除了喝酒吃饭,我其实更多的是想跟江卫国多多交流一下。 他读书多,见识也广,又拥有长远的眼光,不但是我崇拜的偶像,更是我的良师益友。 我在他面前无话不谈,当我说出了自己想开作坊制作家具售卖时,江卫国愣了好半天,然后才问我。 “你岳父是个木匠?那他手艺如何?有没有创造性?” 罗木匠的手艺当然没得说。 至于江卫国所说的‘创造性’,我根本不懂是什么意思。 “爱国老弟,我觉得你这个人很不一般,脑子里有想法,又敢于尝试,将来一定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大概是喝多了吧,我也直言不讳地告诉江卫国,我要成为石岗乡的首富。 第47章 又想要孩子 罗木匠把我需要的那些东西都做好了。 总共三个电视柜,十把小靠椅,十个小木盆。 他跟伍胖子还有我爸把那些东西背到了集市上。 没有专门的铺子售卖,我把东西全都摆在了商店门口。 江卫国教我的那些东西我也铭记在心,打算这次先尝试一下。 我这里的电视机原先卖的是六百块钱一台,现在我改卖六百五十块,并赠送一个电视柜和一把椅子。 能花六百块钱买得起电视机的人,他们根本不在乎再多花五十块钱。 况且罗木匠做的这种电视柜也很好看,呈三角状,放在房间的角落里,中间用来放电视,上下两层还可以放其他东西。 怕别人不知道,我就在一张大红纸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后贴在商店的门口。 如果不要电视柜和椅子也行,他们可以在我的商店里任挑五十块钱的东西带走。 这一招果然奏效,店里仅剩的六台电视机在一天之内就卖光了。 而罗木匠只给我做了三个电视柜,所以另外三个人就在商店里任挑了五十块钱的东西。 我跟罗芳芳算了一下账,电视柜跟一张椅子的成本价大概是七十块钱左右,相当于我们一台电视机只赚了一百八十块钱。 罗芳芳说,“早知道还不如让他们选五十块钱的东西,这样我们两头都在赚钱。” 确实也是如此,我当时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些,好在店里的六台电视机已经脱销了,也赚了一千多。 剩下的那几把椅子和那些木盆我就单独售卖,椅子十五块钱一把,木盆十块钱一个。 可很多人还是想白得这两样东西,我就让他们在我这里买电视机。 因为我又从江卫国那里批发了十台回来。 这段时间我都在考虑如何赚钱,如何才能尽早实现我的愿望,已经好久没有跟罗芳芳过夫妻生活了。 我也觉得做那种事特别没意思。 今晚就主动拒绝了罗芳芳,让她有些不高兴。 “如果换成张春梅你是不是就觉得有意思了?” “能不能不要提她?” “你敢说没跟她上过床?” 我心里在想,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非要我亲口承认你心里才舒服吗? 好在那次没有让张春梅怀孕,不然现在我们几人就……,可能正闹得不可开交。 想这些干嘛呢? 我蒙头便睡,还不如去做发财的美梦。 罗芳芳一把掀开我的被子,“陈爱国,你还有没有把我当成是你婆娘?” 不就是两个星期没配合她吗? 不对,都快……三个星期了。 “婆娘,我只是有点累,过两天等我养足精神再给你好不好?” “不行,我感觉我身体比以前好了很多,刚好这两天是排卵期,所以你必须努力。” 为了能让她早日怀孕,我只好豁出去了,不遗余力地去满足她。 我们现在有钱了,但没有孩子,难免会招人妒忌和说闲话。 我妈就悄悄向我透露过,有人在背后说我们生不出一男半女来,挣这么多钱又有什么用? 罗芳芳怀不了孕成了我们两家人心头上的一根刺。 今年又快到年底了,原本这个时候我们就该抱个小子或者姑娘在怀里。 就连哥哥都在信中问我罗芳芳是不是快要生了?他还不知道罗芳芳不能怀孕的事。 我打算年底再带罗芳芳去县城的医院检查一次,如果还不见好转的话,等到明年开春,就带她去一趟省城的大医院。 “你说要是生活在古代该多好啊,就算我不能生育,你还可以再娶一个。” 罗芳芳今晚好像没有瞌睡,躺在我怀里跟我开起了玩笑。 而我刚才几番折腾后早已累得筋疲力尽,这会儿根本就不想回答她的话。 “要不就让张春梅给你生一个吧,我看她也乐意,或者你找其他女人给你生一个也行,我是不会有意见的。” 今天晚上她老是在我面前提张春梅,明摆着就是口是心非。 她后来把我问烦了,我想都没想就说了一句,“怎么不让你妹妹帮我生一个?” 意识到这个玩笑开得有点过分,我给她道了歉,又哄她睡觉。 罗燕燕其实也只比我小三岁,但比那个小黄小了整整七岁。 四婶同意罗燕燕跟小黄交往,无非就是看中了那小子有份体面的工作。 他在乡政府挣的那点钱,在我面前又能算什么呢? 要不是邢老板说小黄的舅舅在县城民政局当了个小领导,我也要站出来反对罗燕燕跟他交往。 自从我说了那句让罗燕燕给我生孩子后,罗芳芳看我的眼神总是怪怪的,害得我现在都不敢跟罗燕燕说话。 “姐夫,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罗燕燕还以为是她姐姐给她拿的零花钱多了,我心里有些不高兴。 “不是,你跟你师傅学裁缝学得怎么样了?” “只会一些简单的裁剪。” “那你以后就多跟她学习,不要老往我们这边跑。” 罗燕燕真的以为是钱的事情,就跟她姐姐说了。 我们现在每个月给她拿五十块钱的零花钱,算着是她的工资,比我们当初承诺给她的要多十几块。 罗芳芳开导她妹妹,“你姐夫不是那个意思,他一个月给你拿一百块钱都愿意。” “那姐夫为什么现在对我是这个态度?” “因为他心里有鬼,不好意思面对你。” 罗燕燕毕竟年龄小,还想不到那么深远,所以也就不明白罗芳芳指的是什么。 我也骂过罗芳芳,让她不要无中生有,那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我怎么可能去睡自己的小姨子? 她却认真地跟我说,“等燕燕长到了二十多岁,如果那时我还生不出孩子来,就可以让她生一个给我们,怎么说也是我的亲侄儿或者亲侄女,跟我多少也有些血缘关系。” 后来我才知道不光她有这个想法,连四婶跟罗木匠也曾这样打算过。 可能大家都觉得那是正常的。 罗木匠做的那种电视柜在市面上很受欢迎,款式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原来这就是江卫国所说的创造性。 他做的那种小方凳也很好看,有些人买电视机不要电视柜,我就送他们两个小方凳和一个木盆。 这些家具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单独售卖过,市场前景还有待考察,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伍胖子。 入冬后的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不小心弄感冒了一次,张春梅说我穿得太少,就打算给我做一件棉衣。 我没有拒绝,是因为打算给她钱,她开裁缝铺这么久了,我都还没有照顾过她的生意,这次就想让她多做几件。 “给你芳芳姐也做一件吧,另外给我爸妈还有她爸妈也各做一件,要多少钱你跟我们说一声。” “我店里的布料不多了,你什么时候去县城?我跟你去拿点货回来。” “可以呀,就后天吧,到时候你芳芳姐也要去县城。” 考虑到后面可能会越来越忙,所以我才打算后天一起带罗芳芳去县城检查一下。 她上次不是说身体好些了吗?说明在徐老先生那里开的中药起到了效果。 罗芳芳却不愿意去,还说给我一次和张春梅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这么一说就让我想起了张春梅之前说过那些话,心里有些害怕起来,绝对不能跟张春梅两个人去。 保不齐又要被迫在县城里住一晚,就算不住一晚,大白天张春梅也有办法让我臣服。 不是每次都能那么幸运,她要是真怀孕了怎么办? “你必须去,因为只有拿到检查结果才能对症下药。” “既然你是带我去医院做检查,有她一路方便吗?我不想让她也知道检查的结果。” 罗芳芳考虑的是这个,其实也很好办。 我只要把张春梅带到县城,她完全可以自己去百货大楼买她需要的东西。 第48章 这次怀上了 张春梅就是比罗芳芳长得好看。 她今天穿了一双带跟的皮鞋,一身崭新的衣服和一条黑色的健美裤。 头发也没有扎起来,而是戴了一个压发发箍,上面还有一朵小花。 但罗芳芳比张春梅有气质,这也是我们有钱之后,才从罗芳芳身上体现出来的。 我敢保证,今天要是没有罗芳芳在场的话,张春梅肯定要上来挽着我的胳膊。 “陈老板,又去县城啊?” 和老孙一起的那个售票员大姐笑着对我说道。 我也只是冲她笑着点了一下头,给驾驶室的老孙递了一支烟。 石岗乡有人传言,说老孙跟这个售票员大姐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他们还曾被车队的领导调查过。 所以老孙想脱离车队单干,奈何他手上没有钱,也拿不到石岗乡到县城的线路牌。 “那个小张裁缝,你不是晕车吗?坐到前面来。” 老孙让张春梅去坐前排那个单独的位置。 我自然是跟罗芳芳坐在一起,她虽然不晕车,可车刚一走动就躺在我怀里睡觉。 坐在前排的张春梅还是有些难受,一只手按着肚子,另一只手捂住嘴巴。 老孙问她是不是想吐,她摇了摇头,转身朝我勾了勾手。 罗芳芳躺在我怀里,我也不能起身去问她有什么事。 客车在行驶的过程中,张春梅从座位上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来到了我旁边。 “爱国,难受,我也想躺一会儿。” 车厢后面还空了很多位置,我让她去上面躺一下。 她却把我怀里的罗芳芳叫起来,一脸痛苦地说道:“芳芳姐,你能不能坐到后面去?” “哎……?” 罗芳芳先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我一眼,估计脑袋都是懵的。 张春梅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她面前提这么过分的要求? “后面有这么多位置,你不随便找个地方躺吗?” 罗芳芳也是一肚子气,要知道她才是我的婆娘。 “我想躺在爱国身上……,不然我受不了……,” 张春梅还站在那儿在哀求,客车一个急转弯,差点把她摔倒。 售票员大姐提醒她,“妹子,快坐到后面去,你站在这里危险。” “爱国……,” 张春梅那嗲声嗲气的声音真让人受不了。 我也跟售票员说了同样的话,让她自己坐到后面去。 罗芳芳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把位置让给她? 张春梅就干脆蹲在过道上,用一只手死死抓住我的衣服。 售票员大姐又劝告她,“妹子,快起来坐到座位上去,万一遇到急刹车可怎么办?” 我看她脸上全都是汗,这次晕车好像比前两次都厉害。 在地上蹲久了腿也会麻,她一下子倒在了过道上。 老孙只好把车停在路边,我也赶紧上前查看她什么情况。 “春梅,你有没有事?” 她只说自己的胃难受,想吐又吐不出来。 我把她扶到后排的座位上,“你怎么这么犟?早就不是叫你躺下吗?” “爱国,我想躺在你身上……,” 老孙跟售票员大姐都瞟了罗芳芳一眼,张春梅这个要求在谁看来都是过分的,罗芳芳当然也不能忍受。 “你还要点脸不?难受就赶紧滚下车,别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 到县城还剩下一半的路程,如果这个时候张春梅下车,她将不知道何去何从。 “芳芳姐,我怎么就不要脸了?是爱国自己说的,他这一辈子要照顾好我。” 张春梅脸色苍白,说话也有气无力。 “你刚才说那些话不嫌丢人吗?为什么非要躺在他身上?” 其实她俩在车上吵起来那才叫丢人,我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孙,开车走吧,春梅你再坚持一下,前面的路好,不会这么颠簸。” 客车再次启动,罗芳芳又躺在我怀里,只是她这次狠狠地在我的大腿上掐了一下,痛得我根本不敢叫。 看张春梅的样子,就算她下车后一个人也去了百货大楼,我在想该怎样安排她。 她果然连下车的力气都没有,是售票员大姐把她扶下来。 “爱国,我想上厕所……,” “去吧,我们等你。” “你一定要等我,不然我害怕。” “放心,我就守在厕守门口,有事你就叫我。” 这些对话听得罗芳芳的拳头都捏出了水。 我只能向她解释,“别误会,我真的只把春梅当妹妹……,” “你就是拿她当婆娘也没关系……,” 要是真没关系的话,她在车上就不该把我掐的这么惨。 我俩好不容易等到张春梅从厕所出来,她又说要先休息一下。 罗芳芳让她慢慢在车站休息,我们要先去医院检查身体。 张春梅也想去医院检查一下,她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晕车。 我们三人步行来到医院,罗芳芳自己去楼上找之前给她做检查的那个医生去了。 张春梅却不知道该去哪个科室。 “其实晕车不是病,做检查也没用,回去的时候买颗晕车药吃下去就不会那么难受。” “那我也想检查一下那次为什么没有怀孕。” “你……,” 我还真怕张春梅这次把那天晚上的事在罗芳芳面前说出来。 她才不会考虑会有什么后果。 “检查不孕不育是不是在二楼?你快带我上去。” 张春梅现在气色好了许多,她已经从晕车的症状中解脱了出来。 “你都还没有结婚,就不怕人家笑话你吗?” “怕个屁,人这一辈子如果不能随心所欲,那活着就没有一点意思,倒不如死了算了。” “随心所欲也不能没有礼义廉耻,如果你爹妈还在的话,你还会这样做吗?” 张春梅是个自私之人,她说出来的那些话完全没有站在我的立场考虑。 我真想跟她说,我对她的那些好,完全是因为同情她、可怜她。 “你就说愿不愿意带我上去?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我就自己上去。” “那我也告诉你,如果你惹怒了罗芳芳,她会要了我俩的命,你自己掂量掂量,是不是想要我死?” 我恐怕只有这样说才能震慑住张春梅,免得她到时候口无遮拦。 罗芳芳一个人上去了,我跟张春梅在一起也不合适,于是就让她待在一楼的大厅里等我们。 我一上去就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医生说罗芳芳好像已经怀孕了,现在等尿检的结果出来就可以肯定。 罗芳芳激动得想哭,我也高兴的不行,祈祷医生的诊断不会有错。 等待结果的那个过程是漫长的,心里也倍受煎熬。 “恭喜你们啊,尿检呈阳性,说明已经怀上了,你之前只是怀孕困难,并不是真正的不孕不育。” 医生的话彻底让罗芳芳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终于趴在我肩上哭了出来。 “谢谢你医生,谢谢!” “不用谢我,这也是你们努力的结果,现在更加不能激动,要好好保护肚子里的胎丕。” 罗芳芳马上就擦干了眼泪,接着详细询问了医生一些注意事项。 我也认认真真地把医生的话记下来,恨不得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爸妈跟四婶他们。 “芳姐,医生说的那些话你记住了吗?不能生气,不能激动,也不能太劳累,以后所有的活儿都交给我来干。” “知道啦,我要你现在背我下楼。” “没问题,就是把你背回石岗乡我也愿意。” 我也是太高兴了,下楼后就把罗芳芳怀孕的事告诉了张春梅。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张春梅不但没有恭喜我们,反而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春梅,你快去百货大楼买你所需的东西,我们今天要赶紧回去。” “急个屁呀,我要慢慢挑慢慢选,你们要是等不了的话可以先走。” 罗芳芳说道:“没事,我们可以等你,就算在县城住一晚也没关系。” “好啊,那就在县城住一晚,住我跟他上次住的那家旅馆,那张床睡起来舒服。” 第49章 我亲口承认发生了关系 我不敢直视罗芳芳,在心里把张春梅骂了好几遍。 毫不客气的说,张春梅这样做只会让我越来越讨厌她。 她以为罗芳芳要怒不可遏,没想到罗芳芳根本不在意。 甚至还嘲讽道:“既然你觉得那张床舒服,今晚就让爱国也带我去体验一下。” 这把张春梅气得一个人去了百货大楼。 我跟罗芳芳还留在医院里,到底要不要等张春梅也成了个问题。 “陈爱国,交待吧,你跟她睡过几次?” “……” 如果现在还抵赖就显得不那么明智了。 我伸出了一根手指,表示只有一次,低着头等待着罗芳芳对我的‘判罚’。 “很好,很好,你果然……,我还以为她刚才……说的是气话……,” “啊?” 早知道……,这么说来我还是太他妈的老实了。 她之前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我想给罗芳芳道歉,承认自己不是个东西,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原来承认错误也是需要勇气的。 我等待着她的辱骂,或者来抓烂我的脸,可她却只说了两个字,“走吧——。” 我也不敢问她去哪里,就默默地跟在她身后,最后我们也来到了百货大楼。 张春梅在里面挑布料,罗芳芳就在大楼里四处闲逛。 “陈爱国,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都……都喜欢。” “是实话吗?” “实话。” 罗芳芳什么东西都没买,百货大楼有的我们商店里基本上也有。 张春梅买完东西后,没有叫我帮忙,自己一个人扛在肩上走到了汽车站。 她并没有真的想在县城里住一晚。 时间还早,我和罗芳芳又去了徐老先生那里一趟,表达了对他的感谢,还顺便帮张春梅买了两粒晕车药。 我还是不忍心看她在车上难受的样子。 罗芳芳也没说什么,还是像来时那样,客车一启动就倒在我怀里睡觉。 张春梅服完晕车药后也睡着了,下车的时候还是售票员大姐把她叫醒的。 我一回到商店里就把罗芳芳怀孕的事告诉了罗燕燕,本意是想让她以后多帮我照顾一下她姐姐。 罗燕燕同样也高兴不已,尽管天都快黑了,她还是坚持要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爸妈。 我主动承担起了做晚饭的任务,这也是我第一次下厨,在罗芳芳的指挥下,还是煎出来了两个完整的鸡蛋。 饭后我又亲自给罗芳芳端来了洗脚水,还帮她把脚洗干净。 平常她就是这样伺候我的,只是今天反过来了。 “你是因为我怀孕才对我这么好?还是因为你心里愧疚想取得我原谅?” “你想怎么认为都行,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就算你不要我了我也没意见。” 罗芳芳哼了一声,“不要你?那不是便宜了那个贱货吗?我才不会那么傻,我就要你对我愧疚一辈子,从今天开始天天给我打洗脚水。” “只要你高兴让我做什么都行。” “陈爱国,当你亲口承认跟她睡过后,我就不会再有什么高兴的事了,除了这次怀孕。” 听罗芳芳这样说,我恨死了张春梅,也恨我自己那天晚上为什么没有自制力。 四婶跟我妈在得知喜讯后,天不亮就背着东西赶到了我们这里来。 因为后面还有生意要忙,这两个妈必须有一个要留下来照顾罗芳芳,我让她俩自己商量。 其实也根本不用商量,我的身份是罗家的上门女婿,由四婶来照顾罗芳芳天经地义。 我妈也是这个意思,她担心自己照顾不周全。 “我的女儿就由我来照顾吧,不过我建议往后还是回老家养胎,家里吃的什么都不缺。” 我赞同四婶的话,等过完春节就让罗芳芳留在老家,商店里的生意由我一个人来打理。 罗芳芳不想让任何人照顾她,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才几周的时间,她不想这么矫情。 可她的身体跟别人不一样,医生也说了一定要小心翼翼,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这辈子恐怕就再难得怀上。 再说四婶留下来照顾她的同时,还能帮我们一些其他忙,又何乐而不为呢? 四婶并不知道我跟张春梅发生过关系,她之前只知道张春梅对我有想法。 整个伍家村人都知道张春梅对我有想法,所以四婶也就毫不在意,经常把张春梅叫过来一起吃饭。 她是考虑到张春梅还是罗燕燕的师傅。 那个小黄也经常跑来跟四婶聊天,罗芳芳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他,觉得他根本配不上罗燕燕。 而罗燕燕也对小黄没有了以前那种热情,还故意敬而远之。 她今天才在仓库里悄悄告诉我说,“姐夫,你们那天去县城的时候,他对我动手动脚,想来欺负我。” 我听后的确有点生气,忙问罗燕燕,“那他后来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我跟他说要是敢欺负我,我姐夫绝饶不了你,他最后就不敢了。” 打着我的旗号吓唬人,还算她机灵。 “燕燕,他要是真把你欺负了,姐夫肯定要把他大卸八块丢到河里喂鱼。” “嗯,石岗乡的人都知道我是你妹妹,没人敢欺负我,姐夫,还有件事我想问你。” “你说。” 跟罗燕燕聊天其实还蛮有意思的,她很乖巧,又单纯得可爱。 “我师傅是不是喜欢你?” “这我怎么知道?你该去问你师傅。” “就是她亲口跟我说的。” 这张春梅是吃饱了撑的吧,还是她有神经病? 我感觉她跟伍红梅那种女人没什么区别。 罗燕燕还说,张春梅经常在晚上穿那件新娘装,还幻想跟我拜堂成亲。 怪不得她当初要做两件一模一样的,我认为是她脑子出了毛病。 “燕燕,今天这些话你千万不要对你姐姐好吗?她现在有孕在身,受不了刺激。” “放心吧,我不会跟我姐姐讲的,要不然的话她会找我师傅拼命。” 张春梅长期跟我们挨在一起也不是办法,我又萌生了让她离开的念头。 赶她走其实也蛮残忍的,这个世界上,她现在可能只把我当成最亲近的人,何况我还跟她发生过关系。 张春梅给我做的新棉衣已经好了,穿在身上刚刚合适,而且非常保暖。 我问她多少钱?她却给我来了一句,“我人都给你了,一件衣服算个屁。” 幸好这是在裁缝铺里,四婶跟罗芳芳两姐妹都没有听见。 “你给我爸我妈,还有罗芳芳他们一家人也都做一件吧,算是我照顾你生意,该收多少钱就收多少钱。” “他们的钱我肯定要收,我一个小女子也不容易,要不是我爸教我这门手艺,恐怕我早就在乞讨了。” “今年过年让三姑给你介绍个对象,早点成家,免得你这么孤单。” “还会有人要我吗?” 一句话又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去隔壁把四婶叫过来,让张春梅量一下做棉衣的尺寸。 我妈的体型跟四婶差不多,而我爸和罗木匠的身材也可以参照我的尺寸,就只剩下罗芳芳的要测量一下了。 张春梅让罗燕燕去量一下她姐姐的尺寸,罗芳芳不想要棉衣,觉得穿在身上臃肿难看。 她自己织的有毛衣毛裤,也给我织的有,意思是也不要让我穿这么难看的衣服。 四婶不明所以,跟罗芳芳争论,“哪里难看?我觉得爱国穿在身上挺好看的。” “好看你就让他穿吧,最好睡觉也不要脱下来。” 四婶就不敢再说话了,我们现在事事都顺着罗芳芳,生怕她激动和生气。 我妈以前常说,女人也就在怀孕的那几个月能过得舒坦点。 我现在每天晚上都要给罗芳芳端洗脚水,帮她洗脚,帮她把水擦干,还要帮她暖被窝。 她白天和晚上对待我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如果我没有犯错,现在根本用不着这么卑躬屈膝。 第50章 成了万元户 一九八九年的腊月,感觉比往年要寒冷不少,还罕见的下起了两场大雪。 商店里的生意不好不坏,闲暇之余我们都围在炉子边上烤火。 罗芳芳也起了妊娠反应,最近呕吐的厉害,还喜欢吃酸的东西。 我妈说酸儿辣女,她判断罗芳芳肚子里怀的是儿子。 我没有那种重男轻女的思想,只要是我的孩子,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照日子推算,等明年我满十二岁之后,就能正式当爹了。 我把这个好消息也告诉了我哥哥,还给他说如果是男孩的话,就取名叫罗金,女孩就取名叫罗银。 反正不是金就是银,寓意着一辈子不愁吃穿。 因为天冷,张春梅也不想踩缝纫机了,她也经常跑到我们这边来烤火,但她只跟四婶和罗燕燕讲话。 在食品站上班的伍红军今天跑到商店里找我,他是何二嫂的男人,也是我们伍家村读书最多的一个。 我在石岗乡做了一年多的生意,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到我们商店里来。 “二哥,快进来烤火。” 伍红军搓搓双手,跺了几下脚,又在嘴边哈了一口气才走进来坐下。 “今天比昨天还冷,这一天天的除了烤火什么也做不了。” 他们食品站主要的工作就是收猪和杀猪,当然这也是我自己的理解。 四婶跟他开玩笑,“红军,这么冷的天怎么不把婆娘叫来暖被窝?” “家里不是还有两个在村上读书的娃吗?还没放假呢,她哪能走得开?” “你们为什么不把两个娃带到乡上来读书?” “我爸不答应,他自己的孙子想自己来教。” 他爸爸也是我的老师,是一个非常严厉的人,过不了几年也该退休了。 伍红军这次来不是找我们聊天的,更不是在我们这里蹭火烤,而是有正事要跟我说。 他们食品站有一套住房要出售,还带一个一百多平方米的铺子,问我愿不愿意要? 他也是考虑到我有这个实力,所以才专门跑来问我。 “多少钱?” “三万六,有土地使用证,我要是有这么多钱的话,自己就买下来了。” “三万六?” 我看了一眼罗芳芳,她摇了摇头,意思是我们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四婶听得咂舌,“什么房子这么贵啊?爱国爸妈修了五间大瓦房才花了不到四千块。” “婶儿,这是在乡上,有水又有电,交通还便利,农村的房子怎么比得了?” 我问伍红军这个价格是不是最终的卖价,他没有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只说三万六是他们食品站内部标出来的价格。 虽然暂时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但我还是让伍红军带我去看了位于北街的那栋房子。 是一个两层楼的老式建筑,二楼有四个单独的房间,一个很长的阳台走廊,一楼则是一百多平方米的通铺子。 北街的地理位置是整个石岗乡集市上最差的,几乎没有人会去到那里,唯一的优势就是靠近小学。 但这栋房子又老又破,如果不里外翻新一下,根本就不能住人,再说门前的那条路也是坑坑洼洼。 “爱国,你认为三万六买这里怎么样?” “二哥,我跟你说实话吧,不值得。” 伍红军也对我说了实话,他想找我一起把这里买下来。 “你听我跟你说,这栋房子是有土地使用证的,上面的面积有二百多个平方,我们合伙把这里买下来,然后把它拆了重新修,只要有钱,就算修三五层也没人说你。” 也就等于说我们花三万多块钱就只是买这两百多平方米的土地。 我必须得认真考虑一下才行,当然要同罗芳芳商量一下。 但我还是觉得那个价格太贵了,伍红军说他会去想办法把价格往下压一压。 食品站为什么会卖这栋房子? 我想去先咨询一下邢老板,他算得上是石岗乡的百事通。 “小陈,你也想买那块土地?” 听邢老板的意思,石岗乡还有好多人都惦记着那里。 “我只是随便问问,哪能拿得出那么多钱来?” “开饭店的老李也想买那里,但他只出价一万八,食品站的刘站长没答应。” 一万八?三万六?相差了一半。 我突然意识到伍红军可能在骗我。 邢老板却说刘站长开出的价格确实是三万六,但他估计两万一二应该可以拿下来。 “听说他们食品站这两年亏损得厉害,所以才沦落到卖房卖地的尴尬处境。” 我又问邢老板,“除了饭馆老李,还有哪些人想要栋房子?” 我这样问的目的,就是想知道一下那些人愿意出多少钱。 “供销社的老王,开理发店老朱,他俩的出价比老李的还低一半,主要还是因为北街那里脏乱差,不然早就有人买走了。” 邢老板也说那栋房子买下来只能拆掉重修,不过又得花上好几大万,而且那个地理位置也不适合开铺子做生意。 我想听一听罗芳芳的意见,她认为完全没那个必要,还不如花钱把我们现在这个铺子买下来。 伍红军最终的询价结果是不能少于两万六,我俩要合伙买下来的话,每家人要出一万三。 他还真的想买,多次来商店里游说我。 原来他们家早就是伍家村的万元户了,真是深藏不露。 我们当然也能拿出来拿些钱来,罗芳芳只是有些舍不得。 何二嫂跑到我们面前哭诉,“他一个月才挣几个钱?怎么能跟你们比?买他妈个逼的房子,他把所有的亲戚都借了个遍,又打算到信用社贷款,我看他是脑袋被门夹了。” 两家女人都不答应,我和伍红军只能放弃这个念头。 而我看中了一楼的那间大铺子,准备找刘站长把那里租下来。 那个地方虽然不能做开门的生意,但可以用来当作坊,我还是准备生产家具。 伍胖子也在附近一些乡镇上了解过,还曾把罗木匠做的那种小圆凳拿到市集上去卖,很快就脱销了。 我请刘站长吃饭,把邢老板和伍红军叫上作陪,同时也喊来了伍德林和罗木匠。 刘站长考虑到那栋房子也不容易卖出去,就同意把一楼的铺子租给我。 我们当天就签订了合同,一年的租金才四百块钱。 之所以这么便宜,是因为我提前给他私人拿了一个两百块钱的红包和两条好烟。 邢老板在饭桌上又是把我一顿夸,认为我是他见过的最有干劲的年青人。 伍德林也拍着罗木匠的肩膀说道:“亏我们两个还是木匠,脑袋瓜子就是不行,看来以后要跟着爱国混饭吃。” “德林叔,我以后还要仰仗你呢,到时候要经常来给我指导一下,或者是给我找几个有创造性的木匠师傅来。” “这个包在我身上,我们那几个师兄弟手艺都没得说,只要你想做什么东西,凭空描绘出来,他们都能给你做出实物。” 木匠活儿我一点都不懂,包括该怎样去选木料,这方面就只能交给我的岳父大人了。 过年前可能干不了什么事,只能等年后再说吧。 今年罗芳芳有孕在身,我也想过年在老家多耍几天,也不准备去县城批发年货了。 我还把商店里的东西搞了一次大促销,又用了那种捆绑销售的方式,在春节前又狠狠赚了一笔。 我不知道家里究竟有多少钱,想去偷拿存折看一下,刚打开箱子,就被罗芳芳逮了个正着。 “谁让你动这口箱子的?你想干什么?” “嘿嘿,我只是想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该有多少钱就有多少钱,我不会拿那些钱去养汉子,你也别想用那些钱去养女人。” “不会不会,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是不是万元户?” 罗芳芳瞥了我一眼,把我推出了屋子。 我想我们应该是万元户了。 第51章 又见兰英表姐 我妈今年杀了两头年猪,其中一头是给我们的。 今年家里装电和那台电视机我都没有收他们一分钱,我妈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她也是考虑到罗芳芳明年要坐月子。 四婶家也杀了一头大年猪,这么多肉我们也吃不完,于是我就想拿一些去县城送给徐老先生和江卫国。 经过一年多的磨练,我也懂得了不少人情世故,再说人家也不可能白要我的东西。 徐老先生就帮罗芳芳配了几副安胎药,江卫国竟然回赠了我一台崭新的双卡录音机。 他还真是大手笔,无论我怎么推辞都不行。 “不是白送的,这个也算是我在你们那里做的广告,你帮我推销一下。” 这台双卡录音机的零售价在三百块钱左右,批发价还不到两百来块钱。 江卫国还送给我了几盘磁带,放出来的声音都让我不由自主地扭动了几下身体。 “这叫的士高,还有很多流行音乐,就连唱戏的也有,你以后卖磁带还可以赚钱。” 我又长了见识,这趟没有白来。 江卫国得知我年后就要开始搞生产家具的作坊,建议我取个名字方便别人知道,等以后发展壮大了就可以建厂,还可以注册商标。 我哪里懂那些?在我的认知里面,就只知道把家具生产出来摆在外面卖。 假如真的有一天我有那个能耐建工厂的话,我想取一个……‘国芳家具厂’的名字。 罗燕燕对我带回来的这台录音机爱不释手,大年三十从早放到晚,也听得罗芳芳心烦意乱。 “燕燕,小点声,你姐姐需要安静。” “姐夫,那我能不能把它拿到我师傅家里去放?” “你师傅家电了没有?放个屁啊。” 张春梅也从镇上回来过年了,她家里什么都没有,大年三十又在我妈那里。 她现在成了我妈的干女儿,也正式改口叫我爸妈干爹干妈。 她们甚至还在腊月二十八这天举行了个仪式,三姑当的见证人。 我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就算张春梅以后嫁人,她在伍家村至少还有个娘家。 她现在也改口叫我哥了,把罗芳芳喊成了嫂子,我听起来有些别扭。 “陈爱国,她现在是你妹妹了,你以后还会跟她上床吗?我很好奇,你既然跟她上过床,那她为什么没怀孕?” 罗芳芳白天的时候和我表现得很恩爱,她只有在晚上才会问我这些刁钻的问题。 我蹲到地上给她洗脚,她把盆里的洗脚水溅到我脸上,“说呀,你妹妹为什么没怀孕?” “不知道……,” “假如她那次怀孕了你会怎么办?跟我离婚?” “不知道……,” “你就不怕我用剪刀把你那玩意给咔嚓了?” “……” “我现在怀孕了,不能和你干那种事,你要是忍不了怎么办?” 她要不是我怀孕的婆娘,我可能会忍不住把洗脚水从她头上泼下去。 正月初三我打算回石岗乡开门做生意,按照四婶的计划,罗芳芳要留在老家安心养胎。 可她不愿意,商店的经济大权一直都是她在掌握,还有就是……,她对我跟张春梅也不太放心。 四婶在家里面还暂时走不开,我只能跟罗芳芳先去,今天刚好也是赶集的日子。 今年石岗乡把唱大戏的日子定在了正月十五,正月初三集市上也没有多少人。 临近中午的时候,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走到我们店门口,抬眼看了一下招牌。 “芳芳百货用品商店……,” 她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我才注意到原来是兰英表姐。 这大过年的,她怎么跑到我们石岗乡来了? “表姐,快进来坐,你看你这身打扮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兰英表姐穿的是一套深蓝色的牛仔服,里面是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最夸张的还是她的头发,爆炸式的大波浪。 原谅她今天去给我妈拜年,我妈冷落了她,她便跑到石岗乡来找我。 我妈也是迫于无奈,兰英表姐去年就因为跟我哥的事和姨妈姨夫闹得不可开交,现在怕是所有的亲戚都会对她敬而远之。 罗芳芳很喜欢兰英表姐的这身打扮,她也想去做个那样的头发,我认为是不伦不类。 “表弟,现在都是一九九零年了,思想不要那么古板好不好?这叫潮流懂不懂?” 我很想跟她说,既然她懂什么叫潮流,难道就不知道表姐弟之间是不能通婚的吗? 我跟兰英表姐之间也没多少话讲,就让她跟罗芳芳在那里聊天。 毕竟还在过年,她空着手来也是客人,中午还是要好好招待她一下。 我们从老家带来的有熟食,也有肉有菜,就随便搞了几盘。 兰英表姐是要喝酒的,我拿了一瓶好酒出来,刚准备给她满上,她用手盖住了杯口。 “今天不喝酒,我就是想来找你们聊聊天。” 罗芳芳从我手里把酒瓶拿过去,“喝酒又不影响聊天,喝多了才能够畅所欲言,表姐,我给你满上。” “那你陪我喝几杯。” “让爱国陪你喝吧,我……怀孕了。” 在兰英表姐面前,罗芳芳还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真的吗?那我要恭喜你们两个了,这顿酒我必须喝。” 罗芳芳其实是一个很八卦的女人,我猜她肯定是想多了解一些兰英表情和我哥的那些事,所以才表现得如此热情。 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引到那个话题上去,那就只有由我来问了。 “表姐,哥哥最近有给你写信吗?” 兰英表姐只是点了点头。 “他现在是排长了,以后可能就是连长、营长、甚至是团长……,” 我陪兰英表姐干了两杯酒,她可能还没喝过度数这么高的酒吧,脸上这时候泛起了红晕。 “你哥是个军人,那么他就应该具备很高的思想觉悟,你猜他为什么还要喜欢我这个表姐?而我这个表姐为什么也喜欢他这个表弟呢?” 兰英表姐的问题我回答不上来,只能摇了摇头。 “因为他和我都知道,我们根本就不是亲的表姐弟……,” 兰英表姐讲完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吓了罗芳芳一大跳。 “对不起,弟妹。” “没事表姐,我给你倒上,你继续说。” 听兰英表姐话里的意思,她似乎也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姨妈亲生的。 哥哥不是说她不知道吗?难道哥哥早就告诉了她真相? “其实我十五岁那年就已经知道我不是亲生的,我一直没敢去问我妈,因为连她都不知道我不是她亲生的。” 我装作不知情,故意很吃惊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表姐你是听谁说的?” “其实这都不重要了,就算我不是你姨妈亲生的又怎么样?在我心中她就是我妈,我就是她女儿。” 我又故意问,“你说我哥哥也知道这件事?” “他当然知道,但不是我告诉他的,是他自己在给我的信中无意透露出来的。” “那你有没有跟姨妈坦白这件事?” “没有,怕她接受不了……,” 无论我怎么旁敲侧击,兰英表姐始终没透露她是如何知道自己不是姨妈亲生的,又如何知道姨妈对此事毫不知情。 今天中午兰英表姐喝多了,我只能把她扶到床上休息。 罗芳芳听得云里雾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姨妈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她亲生的?” “孩子生下来过后就被我外婆抱走了,她那时还没有舒醒,当然不知道。” “那你表姐是谁的女儿?” “不知道,我妈可能知道内情,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问她。” 上次我妈就叫我们两个别管闲事,罗芳芳自然不敢去问。 第52章 说老子是二流子 正月初六 三姑给张春梅介绍了一门亲事,双方约定就在裁缝铺里见面,因为这一天又刚好是赶集日。 我还跟三姑开玩笑,怎么不把张春梅介绍给伍胖子? 罗芳芳在一旁咳了几嗽,我才意识到这样说不应该。 伍胖子是我的兄弟,而张春梅已经被我……, 我妈也来了,她是跟张春梅一起来的,她们两个走在一起还真像一对母女。 三姑跟男方约好上午十一点钟见面,她们连手表都没有,这个时间概念不知道是怎么产生出来的。 男方不是石岗乡人,离石岗乡还有十来里地。 这就是三姑她们这些媒婆的厉害之处,十里八乡好像就没有她们不知道的家事。 “爱国,几点钟了?” 这已经是三姑第三次问我时间了。 “十点零五分,还早着呢,那个男的是做什么的?” “在砖瓦厂干活,人家也能挣钱,长得又高又壮。” “能不能挣钱倒无所谓,关键得看人品怎么样。” 我妈白了我一眼,“比你人品好,少管闲事。” 罗芳芳就不爱听了,“妈,你的意思是你儿子的人品不好了?那你是怎样教育他的?” 我妈有些难堪,只好跟罗芳芳解释,“芳芳,妈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让爱国多嘴。” “他的人品本来就不好,不信你问问你干女儿。”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罗芳芳主动挑衅张春梅,自从怀孕以后,她变得好像自信了很多。 张春梅没有接她的话,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她们说是在裁缝铺里见面,其实都挤在我的商店里,看张春梅的样子也不打算去开隔壁裁缝铺的门。 “妈,你知不知道兰英表姐到我们这里来过?她初四上午才走,还对我们讲了很多话。” 我感觉罗芳芳今天的话挺多的,跟平常不大一样。 “她跑来跟你们说什么了?我看见她那身打扮就来气,哪里像个正经的姑娘?” “兰英表姐说,她不是姨妈亲生的,而且还说……,” “芳姐……,” 我打断了罗芳芳的话,“你今天早上喝中药了没有?” 罗芳芳反而生气了,“你别跟我打岔,不是你让我问妈是怎么回事吗?” 她又接着对我妈说道:“兰英表说,姨妈都不知道她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你说哪有当妈的这么糊涂?” 我妈听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我看她是个神经病,这么大的人了都不找婆家,现在连爹妈都不想认了,你们以后不要跟她来往。” “她想嫁给哥哥嘛,他们又不是亲的表姐弟,你们就该同意。” 罗芳芳还真是仗着她有孕在身,知道我妈不敢凶她,今天才这么肆无忌惮地把话讲出来。 这就引起了三姑的兴趣,她还不知道我们家有这档子事,就想向我妈问清楚。 “爱民喜欢他表姐?就是你姐姐家的那个女儿?” “没有的事,你别听她瞎说。” 我妈还是瞪了罗芳芳一眼,三姑也很知趣就没有再问。 张春梅一直站在那儿发呆,看得出她今天并不想来相亲,应该是我妈逼她来的。 我妈还曾向她承诺过,等她嫁人的时候也会给她准备些嫁妆。 连我‘出嫁’都没有嫁妆,不得不说我妈对张春梅还是真爱。 她或许也是在为我考虑,把张春梅嫁的远远的,不要让她和我纠葛不清。 我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十点半了,按理说相亲这么重要的日子,对方应该提前来才对。 “爱国,几点了?” 三姑怕是也等不及了,又问了我一遍。 “十点三十五分,他们该不是找不到这个地方吧?” “怎么可能?你们芳芳百货用品商店在石岗乡谁不知道?况且我还专门说了你陈爱国的大名。”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张春梅这次开口道:“干妈,我不想相亲,这辈子也不想嫁人,” “你个傻女子,说的是什么话?怎么可能不嫁人呢?早点成个家对你也有好处。” “我要是以后嫁远了,被婆家的人欺负怎么办?” 三姑上去拍了张春梅一巴掌,“哎呀,有你干哥哥在,世上还有谁敢欺负你?” 张春梅把目光盯向了我,“那要是干哥哥欺负我怎么办?” “他疼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欺负你?” 我觉得我不应该待在这里,保不齐张春梅还要说出什么不可预料的话来。 那就去街上四处转转吧,顺便去听听过年这段时间有没有谁闹出来花边新闻。 就比如说开车的老孙,西街卖肉的老杨,甚至是补鞋子的老丁,他们都是些生活不检点的人。 可能也有人在背后议论我,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 我照例揣了一包香烟在身上,从南街走到东街口,那包烟也去了三分之二。 我打算去供销社看看,他们卖的东西有没有我没见过的。 还没走到供销社门口,就被迎面而来的两男一女拦住了路,看他们的穿着不像是普通的农村人。 那个女的开口问我,“你们这里芳芳百货用品商店在哪条街?” “不知道。” “你不知道?不是说那家商店在你们石岗乡很出名吗?是一个叫陈爱国的二流子开的。” 我其实早猜到了他们是谁,只是觉得他们很没有礼貌。 找老子问路,竟然还伸出双手把老子拦住。 现在还居然说我是个二流子,真他妈的岂有此理。 “你们是到芳芳百货用品商店买东西吗?” “买个屁,听说有一个没爹没妈的姑娘没人要,我们是到那里看看她长得什么样子的,配不配进我们家的门。” 女人身旁那个长得跟煤球一样的年轻人应该就是她的儿子,真不知道三姑是在哪里找的这种货色。 “你从这条街一直走,到前面那个十字路口左拐,没多远就能看见那家商店。” 那个‘煤球’冲我说道:“你刚才不是说不知道吗?现在怎么又知道了?该不是骗我们的吧?” “你们说商店是陈爱国开的嘛,所以我就想起来了,他这个人在石岗乡很凶的,我劝你们说话的时候最好小心点。” “一个二流子我们怕他干什么?走……,” 女人手一挥,她那个煤球儿子和另外一个老男人就跟在她身后。 三个人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拿,我今天倒要看个希奇,他们在三姑面前会说出怎样的话来。 估计他们已经走到了商店那里,我这才起身回去,嘴里还叼着一支没有点着的香烟。 张春梅的裁缝铺打开了,几个人都坐在里面,我只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就赶紧退了出来。 罗芳芳质问我,“鬼鬼祟祟的想干嘛?你干妹妹相亲是不是你心里不舒服?” “我他妈的还真有点不舒服,狗日的……,” “陈爱国,那你现在就去跟你妈说呀,让她把张春梅给你当二房。” 罗芳芳急眼了,她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只好把刚才的事给她讲出来。 “人家不就是骂你是二流子吗?我看你现在的样子跟二流子没什么区别。” “嘘,你别吵,听听他们隔壁讲什么?” 那个女人的声音又传进了我的耳朵,她先是夸张春梅有几分人才,然后又讲了一大堆她们家的家训,无非是让张春梅以后要对她恭恭敬敬。 他那个煤球儿子也在对张春梅说,“你开这个裁缝店一个月能挣多少钱?我们家的钱全都是我妈在保管,你以后也要把挣的钱交给她。” 狗东西,哪有第一次相亲就说这种话的? 我不相信我妈和三姑会把张春梅往火坑里推。 “我们今天主要是先看看两个孩子有没有那种缘分……,其他的嘛……,以后再谈。” 三姑估计是想让张春梅表态,但我迟迟没有听到张春梅的声音。 那个女人可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拍了一下大腿,“没爹没妈的丫头就是这么麻烦,你倒是说句话呀,要是同意的话,我们谢家过两天就可以把你领回去。” 第53章 发生意外流产了 张春梅还是迟迟没有声音。 三姑和那个女人催了她好几次。 我可以猜测到,张春梅现在应该把头趴得很低很低……, 我妈开口了,“春梅这丫头虽说爸妈不在了,但我现在也算是她妈,我觉得今天这件事……,算了吧。” 我妈停顿了很久才把后面那三个字说出来。 我就说嘛,我妈既然认了张春梅做干女儿,那她一定会为张春梅做主的。 那‘煤球’母子俩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你又是谁?怎么成了她妈?又不是你嫁人,你说话能算数吗?” “就是,她爸妈早死了,你现在来冒充她妈,该不是想要骗我们的彩礼吧?” 前面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后面是煤球的声音,他们母子都在质问我妈。 三姑这才给她们解释道:“我大姐是春梅的干妈,大家算是一家人。” “干妈?”那女人先是呵呵了几声,而后又道:“一家人就一家人吧,反正她爸妈不在了,我们家是不会出彩礼的。” 估计我妈这时也急了,我听到了踢板凳子声音,“我女儿有说要嫁给你儿子吗?就算她今天同意,我也不会同意。” “哟,这么说你这个干妈还是想要我们家的彩礼呀?那你倒是说说,你女儿能卖多少钱?我们老谢家肯定也能出得起。” 究竟是从哪个裤裆里跑出来的玩意儿?太他妈的嚣张了。 三姑赶紧打圆场,“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哪能卖女儿呢?”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我们大老远的跑来,你们总得给我们一个痛快话,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不同意。” 我妈吼了一声。 “你说了不算,你又不嫁给我,没资格在这里表态。” 那个煤球居然敢这么跟我妈说话,我看他今天是不想完整无缺地离开石岗乡了。 罗芳芳看见了我脸上暴起的青筋,过来警告我不要乱来。 我深呼了一口气,走进了隔壁的裁缝铺,发现张春梅果然把头趴得很低。 “你怎么不说话?到底同不同意?” 煤球母子看见是我,竟然让我赶紧出去,不要打扰他们谈事情。 三姑便给他们介绍,说我是张春梅的干哥哥。 我又问了张春梅一句,“你哑巴了吗?同意还是不同意?” 她没有出声,只是摇了一下头。 我这才转身用手指着那个煤球说道:“你可以给老子滚了。” “你他妈的……,” 我啪的一耳光扇在了他脸上,“嘴巴放干净点,我就叫陈爱国,是你们所说的那个二流子。” 那个女人见我动手打她儿子,想上来还手,我想都没想也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第一次动手打女人,那种感觉还是比较清爽的。 “爱国……,” 我妈跟三姑赶紧上来把我拉住。 另外一个老男人站起身来,质问我为什么要动手打人。 我跟他说我陈爱国打人不需要理由,让他们赶紧滚。 女人和她的煤球儿子已经被我那一巴掌打傻了,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我把张春梅用来裁剪的那把大剪刀握在手里,指着三人吼道:“妈的,你们当我陈爱国说话是放屁吗?还敢给我杵在这儿?” 老男人这才扯了一下那个女人的衣服,又拉了一把他的煤球儿子,三个人非常狼狈地离开了裁缝铺。 我追出门外,冲着三人的背影吼道:“以后别让老子在石岗乡看到你们,否则打断你们的狗腿。” “爱国,你有点过分了呀……,” 三姑批评我。 我也开始质问她,这家人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为什么会这么嚣张?简直没有把我们伍家村的人放在眼里。 三姑说她也对这家人不了解,是另外一个媒人通过朋友介绍给她认识的,她只知道这家人的经济条件很好。 “那你今天也不该打人,让我以后怎么去跟人家说?” “人是我陈爱国打的,他们要是不服气,可以到石岗乡来找我,看他们有没有那个种。” “陈爱国……,” 罗芳芳也出来了,她手里还拿了一个鸡毛掸子,“现在没人管得了你是吧?你是不是真的无法无天了?” 我刚才打了别人两耳光,现在罗芳芳当着我妈和三姑的面,用鸡毛掸子朝我的身上狠狠打了两下。 她还想打第三下,我躲到了我妈的身后,鸡毛掸子也被张春梅一把抢了过去。 罗芳芳这下就更气了,把手伸到张春梅面前,“给我,快点。” “你凭什么打他?” “就凭我是她婆娘,倒是你,凭什么护着他?” “我……,我是他妹妹……,” “我打他你心疼是不是?那我今天偏偏要当着你们的面好好收拾他,我看他陈爱国敢动手打我。” 罗芳芳上前去抢张春梅手里的鸡毛掸子。 我赶紧让我妈去制止一下,可她晚了一步,张春梅一掌把罗芳芳推倒在了地上。 “妈呀,芳芳……,” 我们都大惊失色,赶紧上去想把罗芳芳从地上扶起来。 她现在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张春梅刚才那一掌是朝她腹部用力推的。 我看到她身上的裤子有血渍渗出来……, “爱国,快……快把她抱到卫生院去。” 我抱上罗芳芳跑得飞快,她脸色苍白,一直在呻吟,流出来的血也很快浸湿了我的手。 刚才那一幕发生的太突然了,谁都没有料到会这样。 因为腹部受到了撞击,罗芳芳流产了。 她躺在病床上歇斯底里哭个不停,没有人知道该怎样安慰她。 我们的孩子没了,这可能还是我们这一辈子唯一的孩子。 从来没有哭过的我,也趴在床上哭得悲痛欲绝。 “张春梅,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这个贱货,杀了你……,” “芳芳……,” “陈爱国,你去给我杀了张春梅那个贱货,去呀……,” 罗芳芳披头散发,双眼通红。 她抓住我的手背,锋利的指甲深深嵌在了我的皮肤里。 那种痛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张春梅固然有错,可最有错的还是我,我不该躲的远远的。 四婶得知这一噩耗后也瘫倒在地,她是一路哭着赶到了卫生院,罗木匠跟罗燕燕陪她一起来的。 四婶打了我几耳光,是罗燕燕拦住了她。 “陈爱国,你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不照顾好芳芳?” “妈,全都是我的错……,” 四婶这时还不知道是张春梅惹的祸,我妈跟三姑也不敢告诉她。 罗芳芳哭了一整天,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她也没有告诉四婶是张春梅推了她一掌。 卫生院的徐副院长过来安慰我们,“别太伤心了,这个时候更要保护好身体,回去好好调养一下。” 徐副院长是妇科医生,在石岗乡也小有名气,她说罗芳芳下次怀上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不幸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要为以后的事情考虑,先让她在家里静养一两个月,到时候我再给她检查一下。” 我们听了徐副院长的话,把罗芳芳送回了老家,由四婶照顾她。 商店里的生意还是要继续经营,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加上心情也很失落,只能让罗燕燕天天在这边帮忙。 张春梅跟我道过一次歉,说她不是故意的,恐怕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今天她趁罗燕燕在仓库整理东西时,又过来跟我说,“爱国,你要是心里有气,可以打我。” 我也直言不讳地告诉她,“芳芳说要杀了你,给我们的孩子报仇,你自己小心点。” “我不怕,她要杀就杀吧,只要你能原谅我。” “春梅,你应该亲自去给芳芳道歉,你也是女人,将来也要生孩子,应该明白她心里的痛。” “那你是不是不恨我了?只要你不恨我,其他的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我恨张春梅,也想杀了她,更想杀了我自己。 第54章 生意起步 如果罗芳芳还能够再怀孕,我愿意掏钱把石岗乡二龙山的观音庙重新修缮一下。 这是我今天上二龙山时对着菩萨许下的愿。 一九九零年农历正月十六,上午八点四十分,我跪在观音大殿,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三拜。 今天来参拜的人多,我也希望菩萨能记住这个日子,记住我是石岗乡伍家村的陈爱国,我婆娘叫罗芳芳。 我还往庙里的功德箱里塞了两百块钱,我想应该没有人会有我这么大方了。 这次是我妈陪我来的,她还斩了家里唯一的那只大公鸡。 我现在每天晚上都要回老家,第二天一早再赶回商店。 罗芳芳的情绪还算稳定,自从回老家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三餐都是四婶送进去。 我不敢过多地打扰她,每说一句话都小心翼翼,不过她也不会搭理我。 拜菩萨的事我不打算告诉她,免得又让她伤心。 我只是跟她讲,正月二十五,我们生产家具的作坊就要开始正式投入生产了。 伍胖子这段时间也一直在石岗乡忙碌着,他找人把食品站的那间铺子清理了一下,又重新安装了里面的水和电。 伍德林给我介绍了一位师傅,也是他和罗木匠的师弟,加上罗木匠跟我爸,前期就打算先请他们三个人干活。 伍胖子的主要任务是负责销售,他还要帮忙采买木材,所以我就给他了一个头衔——供销科主任。 都说万事开头难,我这个老板情绪低落,全靠伍胖子和罗木匠两个跑前跑后。 作坊开工的那天,伍胖子点了好几挂鞭炮,放得震天响,引起了好多人的关注。 乡里的几位领导也来参观了,还有我们伍家村的一些人,邢老板和刘站长也都到现场对我们表示了祝贺。 我在老李那里订了几桌饭,请现场的所有人去喝酒,花点钱也无所谓,以后的家具生意少不了他们的帮衬和宣传。 许副乡长就在饭桌上举杯表示,乡里要大力支持像我这样有头脑的个体户。 他还说发展个人经济是对公有制经济的重要补充,也是政府制定的方针。 除了那些干部,像我们这些农民根本就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们的第一单生意就是给乡政府做六把带靠背的椅子和两张办公桌,是许副乡长亲自给我们下的订单。 伍胖子问我该收多少钱,我让他自己算,除去所有的开支,我要至少百分之二十的利润。 伍胖子找许副乡长签字时,打探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就赶紧跑来告诉我。 “爱国,乡小学的陈校长今天在向许副乡长诉苦,他说学校里那些课桌椅好多都是缺胳膊断腿,想换一批新的,你看这事我们能不能想想办法。” 我懂伍胖子的意思,看来他的脑袋瓜子也越来越灵活了。 连乡里小学校的课桌椅都破败不堪,下面村里那些小学的条件就可想而知了。 如果我们能为他们重新做一批桌椅板凳的话……, 我和胖子想想都激动,那得将是多大的一笔生意。 许副乡长分管全乡的教育,只要他点头这事就能够搞定。 但我们贸贸然去找许副乡长也不太合适,所以我就想到了个点子,不如直接去找陈校长,向他表示我们可以免费修理那些坏掉的桌椅板凳。 胖子有些不解,“那我们还怎么赚钱?” “这就要让罗木匠自己想办法,他可以在修理的时候拆东墙补西墙,把十张桌椅修成六七张,剩下的嘛……,” 我不用把话说的很明白,胖子就懂了其中的意思。 到时候课桌不够用了,只能找我们做新的。 我还特意交待胖子,学校老师要是有需求也要尽量帮忙,反正就是不收钱。 陈校长非常感激我们的慷慨相助,他把我们的善举传递给了许副乡长,后面的事自然水到渠成。 达成合作协议后,我准备了两条好烟和两瓶好酒,装在一个帆布口袋里面,敲响了许副乡长卧室的门。 “小陈,是你啊?快进来坐。” “许乡长,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 “我也还没有休息,正在看一些文件,你找我有事吗?” 我从帆布口袋里把东西拿出来,帮许副乡长放在床头的抽屉里。 “小陈,你这是干什么?” 我冲他笑了笑,规规矩矩站在他面前。 “感谢许乡长对我的信任,学校的这批桌椅我们保证按时交货,质量方面也向你承诺,我们包修包赔。”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国家提倡各地政府支持私有经济,你是我们石岗乡最有头脑的人,我们也想把你树立成一个典型。” 许副乡长又给我讲了一大堆政策,却丝毫没提那些烟酒的事。 他这个时候并不知道,有一条香烟里面我还塞了五百块钱。 第三天他亲自到我们加工房视察工作,指示罗木匠他们不要偷工减料,一定要保证质量。 他还交给伍胖子一张纸条,上面是石岗乡各村小学需要的新课桌的数量。 伍胖子跑到商店里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我并不感到惊喜,这原本就是我意料之中的事。 我是个商人,绝对不可能做亏本的买卖。 “你岳父说人手不够,你看能不能再多多请两个师傅来帮忙?” “生产的事让他自己做主,你配合他管控一下成本,另外你要多想想办法,我们总不能一直做那些简单的课桌。” 伍胖子领悟到了我的意思,他说只要再请两个师傅来,我们就一边给学校做桌椅板凳,一边生产家具。 我突然又想起了许副乡长交代我的事,他说我们铺子里全是木材,一定要注意防火。 罗木匠他们三个都喜欢抽烟,我让胖子跟他们说清楚,以后要抽烟的话就给我走到马路边上去,不准给我叼着烟干活。 有些话我不好对他们说,只能把这个重任交给了伍胖子。 罗芳芳已经在家里面休息了一个多月,她好像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 我每天晚上都要回去陪她,把当天所做的事说给她听。 今年我们不光开了家具作坊,商店里也在卖录音机和磁带,每天的营业额我都让罗燕燕清清楚楚地记下来。 我每天还是在帮罗芳芳洗脚,今天的水温可能有点烫,她刚把脚伸下去就弹了起来,我只得又兑了一点凉水。 “陈爱国,你明天忙吗?” “不忙……,” “带我去一趟医院吧。” “好。” 我帮她把脚上的水擦干净,以为她会像平常那样躺在床上睡觉,就准备去倒洗脚水。 她一把拉住了我,“你有没有找张春梅那个贱女人算账?” “她……向我道歉了。” “你原谅她了?” “……” “我不许你原谅她,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要是我不能再怀孕的话,我会让她跟我一起死。” 罗芳芳好久都没有这么激动过,还把那盆洗脚水踢翻在地上。 她眼里迸发出来的怒火让我感到很害怕,等下次见到张春梅时,我不知道将会是怎样的场景。 我陪她去了县医院,医生得知她流产后也替我们感到惋惜。 好在罗芳芳经过一个多月的调理,身体方面并无大碍。 “医生,我到底还能不能再怀上?” “你怀孕的几率本来就小,这个也只能看天意,还是要放松心情,不要想太多,情绪也能影响女人怀孕。” 卫生院的徐副院长也说过同样的话,心情是最重要的,我希望罗芳芳能听进去。 她这次就打算坐车直接回石岗乡,我让她还是先回老家休息一段时间,其实是怕她跟张春梅起冲突。 可她毕竟还是要跟张春梅见面的,或许两个女人之间的那场战争不可避免。 第55章 惩罚 罗木匠跟我爸每天晚上也要回家,另外那个姓康的师傅也是一样。 只有伍胖子嫌麻烦,就在作坊后面隔了个地方用来居住。 他们四个人中午就在那里轮流做饭吃,食材也是从各自家里带来的。 罗木匠跟康师傅每天的工资是六块五毛钱,我爸比他们稍低一点,每天只有五块五。 伍胖子是没有工资的,他只拿纯利润的百分之三十。 我预估了一下,仅学校这一桩生意,胖子就可以拿到六百多块钱。 罗木匠和我爸都想把家里的那些树拿去做家具,他们跟我说的时候我也同意了,就是迟迟不见他们行动。 最后还是胖子点醒了我,原来是钱的问题,因为我一直没跟他们说出多少钱买那些树。 这件事让我心里很不舒服,他们是外人吗? 一个是我亲爸,一个是我岳父,只要我有钱赚,肯定不会亏待他们。 他们既然想把树卖给我,价格就由他们自己定,只要不高出市场价我都可以接受。 我跟胖子交代,新招来的那两个师傅暂时只给六块钱一天,要先看看他们干活怎么样? 六块钱其实已经够多的了,他们去给别人家里做帮工一天最多只能挣五块钱,只不过人家管饭管烟酒。 花狗今天骑着那辆二八大杠回到了石岗乡,他在商店里没找到我,就直接来了加工房。 这小子脑袋也聪明,现在不但是电工,还学会了维修电视机和录音机。 “老大,上次你开业我没有回来祝贺,这次特地回来照顾你的生意,给我们家做一架床,再做一个碗柜。” 我跟他开玩笑,“既然你说照顾我的生意,那我就不会给你打折,有什么要求说出来。” “嗨,没什么要求,只要结实就行,也不用你给我打折,你说多少钱我绝不会还价。” 伍胖子调侃他是不是挣了大钱,花狗拍了拍腰包,告诉了我们一件事,他最近倒腾二八大杠小赚了一笔。 “那今天中午这顿酒你是跑不掉咯。” “一顿酒算个屁啊,我还想带你们去县城找姑娘玩,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县城有几家发廊的姑娘……那个胸脯……,” 花狗正在笑咪咪的用手比划,突然又停了下来。 我回头一看,发现罗芳芳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 她今天怎么跑来了?我早上从家里走的时候,她并没有说今天要来。 “嫂子好……,” 花狗跟她打了声招呼。 罗芳芳似乎对花狗停在一边的二八大杠很感兴趣,上前按了几下铃铛。 “我可以骑一下吗?” “当然可以,只是……我怕你摔跟头。” 加工房门前的这条路本来就坑坑洼洼的,连花狗自己骑都有点困难,就不要说罗芳芳了。 “陈爱国,你把车搬到学校的操场去,我想看看自己学不学得会。” 花狗屁颠屁颠的帮了我这个忙,他在学校的操场上指导罗芳芳骑车的姿势。 仅仅过了两个钟头,罗芳芳不用我扶也能把车骑出十几米远,倒把我累的够呛,差点直不起腰来。 她就一个人在操场上来回骑行,每次要倒地的时候就用脚支撑一下。 花狗说要想把二八大杠学会,就得不怕摔跟头,他很佩服罗芳芳学车的毅力。 “嫂子,休息一下吧,我们先去吃饭,今天中午我请客。” “不用,把你的钱留着,下次好带你大哥去县城找姑娘。” 她刚才听见花狗所说的话了。 “哪里有姑娘?我其实是开玩笑的,嫂子你千万别当真啊。” 罗芳芳只顾认真骑车,没有理会花狗的话,我看要不了一天她就能学会。 “老大,不好意思,这次连累你了……,” “把车留在这里让你嫂子学,你找胖子去吃饭吧。” “那你呢?” “你说我能走开吗?快去吧,如果你嫂子骑得顺手,这辆车就卖给我。” 罗芳芳一直骑到下午一点多钟还不肯从车上下来,看她累得满头大汗,我担心她的身体,就过去阻止她。 “放手,让开。” “别骑了,先回去吃饭。” 我每天中午的饭都是罗燕燕做的,想必她也应该知道她姐姐来了,会多做一个人的饭菜。 “我不吃,给我让开。” 她扬言要从我的脚上压过去,我就把脚伸在轮子下面。 “那你就压吧,把我压残废了你要照顾我一辈子。” “有病……,” 罗芳芳把车往地上一倒,头也不回地出了操场。 我把车推回到加工房那里,罗木匠他们已经在吃饭了,他们今天中午做的是包菜炒肉。 罗芳芳看了一眼他们碗里的饭菜,摇了摇头,“爸,我看还是给你们请一个煮饭的人吧,你看你们这菜炒的,看起来都没有一点食欲。” 罗木匠用筷子指了指我爸,“菜是你爸炒的……,” 我爸只是笑笑,他嘴里的那块肉好像根本嚼不动。 其他几个师傅听说罗芳芳要找人给他们做饭,就显得很高兴,他们不怕干活,就怕做饭。 “老板娘,还是你人好啊,一来就给我们解决了大难题。” “我也是考虑到你们干活辛苦,中午这顿饭一定要吃好,这样吧,你们以后也不用从家里带东西来了,从明天开始……,” 罗芳芳想了想才说,“到我们商店那里去吃,我来给你们做饭。” 她做的这些决定并没有跟我商量,甚至是连商量的眼神都没有。 算上伍胖子,每天六个人的生活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原来罗燕燕根本不知道她姐姐今天来了,她中午只做了我们两个人的饭,并且早已把饭菜摆在桌子上等我了。 “姐,那我给你下碗面条吧。” 罗芳芳没有表态,只是认真地检查起那本账目来。 罗燕燕小声问我,“姐夫,我姐什么时候来的?” “早来了,她今天上午在学校的操场学骑车。” “哦,我看她板着脸的样子很吓人。” 谁说不是呢?我提醒罗燕燕说话做事都要小心点,免得她姐姐发脾气。 “姐,吃饭了……,” 罗燕燕真的说得很小声,也很温柔。 罗芳芳虽然没有回答她,但人还是过来了。 她没有和我们坐下来吃饭,而是把面条端在手里走到了门口。 我不免有些担心起来,隔壁的张春梅刚才还在门口晃了一下。 我曾跟张春梅说过,让她要真心实意跟罗芳芳道歉。 不管罗芳芳原不原谅,她都该那样做。 “嫂子……,” 我果然听到张春梅在门口喊了一声。 还不等我走出去,就看见罗芳芳把那碗面条倒在了张春梅头上。 面里滚烫的油汤顺着张春梅头发流下来,让她睁不开眼睛,可她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 “嫂子,对不起……,” “呵呵呵……,” 啪的一声响,罗芳芳把手里的碗摔得稀烂。 然后指着地上的碎片对张春梅说道:“跪在上面给我的孩子磕头,看看我能不能原谅你。” “好,我跪……,” 张春梅跪在了碎碗上,对着罗芳芳磕了几个头。 我没有上前去制止,怕激怒罗芳芳,这一切也都是张春梅该受的惩罚。 街上有人看到了这一幕,就站在远处围观,很快围观的人就越来越多。 罗芳芳流产的事他们都知道,也知道是怎样造成的。 张春梅跪在那儿没有起来,膝盖已经被碎碗扎破了,她强忍着疼痛,把腰伸得很直。 如果罗芳芳不说原谅她,估计她是不会起来的。 “师傅,你……,快起来吧……,” 罗燕燕看不下去了,想把张春梅从地上扶起来。 张春梅膝盖上流出来的血已经把地上染红了一大片。 “姐……,姐夫……,” 罗燕燕可能觉得她姐姐有些残忍,但她不知道,她姐姐那天从身体里面流出来的血比这要多很多。 罗芳芳就立在张春梅跟前,没人知道她心里此刻在想些什么。 第56章 失去了信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张春梅膝盖处流出来的血也越来越多。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把张春梅从地上抱起来。 “胖子,你是心疼他吗?” 罗芳芳问。 “芳姐,就算你再怎么折磨她,该发生的事情也已经发生了,你就看在爱国的面子上,原谅她吧。” 罗芳芳哈哈大笑了几声,听起来特别渗人。 “那你问问陈爱国,我原谅她了多少次?就连她跟陈爱国上床我都没有计较。” 她把最后一句话说的很大声,是有意想让所有人都听见,张春梅跟我上过床的。 “胖子,你抱着的这个女人很有心机,那天她是故意把我推倒在地上,今天又当着你们的面上演苦肉计,你说我能相信她吗?我能原谅她吗?”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我只知道她比我们谁都命苦……,” 伍胖子把张春梅抱到了裁缝铺,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忙,只是不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张春梅。 我也让罗燕燕赶紧把门口打扫一下,还不知道今后石岗乡的人要在背后怎样议论我们。 花狗把他那辆二八大杠停在我们商店门口,刚才那一幕他也看见了,这时才过来小心翼翼地问我,“老大,这辆车要不要留给嫂子?” 罗芳芳也听见了他的话,回答道:“你就把车留在这里吧,多少钱?” “先算了吧,以后再说。” 罗芳芳还是从柜台里拿了一百块钱给他,我相信花狗也没有吃亏。 待花狗走后,罗芳芳又对我说道:“你不要在那里假装镇定,想看就过去看她吧,不要担心我心里有什么想法。” 我的心思基本上都被罗芳芳看出来了。 我确实很关心张春梅的伤势,就像伍胖子说的,我们没有哪个人有张春梅那样命苦。 见我还迟迟没有行动,罗芳芳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白色瓶子塞到我手里,“去给她抹上。” 瓶子里装的是消毒水,是徐老先生送给我们的。 罗芳芳的行为让我很感动,就算她没有原谅张春梅,至少也考虑到了我的感受。 张春梅的头上还残留着面条,满脸的油渍,伍胖子已经帮她把裤腿挽起来了,左脚的膝盖上还扎着一小块碎碗片。 “春梅,你要忍着点疼,我给你拔出来。” 伍胖子试了几次都不敢动手,那块碎片扎得太深了。 我什么话都没说,上去把张春梅抱在手里,就像我上次抱罗芳芳那样,直接向卫生院走去。 “爱国,你不要走得这么急,让我多感受一下好吗?” “春梅,芳芳主动拿药让我给你抹上,其实她也不希望你受伤的。” “是你让我要真心实意向她道歉的,我今天做到了,也很开心,因为现在可以躺在你怀里……,” 伍胖子并没有跟来,他可能还留在裁缝铺里,或者去加工房干活了。 就算他心里真的喜欢张春梅,那我也只能跟他说声对不起。 医生用钳子把那块碎片夹出来,消完毒后又用纱布把伤口缠好,并没有问我们是怎么回事? 张春梅自己能下地走路,只是动作有些迟缓,石岗乡街上的人都在盯着我们俩看,我和她也释怀了。 只是我以后再也没有脸面对别人说,张春梅是我的妹妹。 罗芳芳也并没有生气我抱张春梅去卫生院,或许是我已经触碰了她的底线,夫妻之间产生的那道鸿沟不可消弥。 只有罗燕燕还是那么单纯,依然叫张春梅师傅,询问张春梅的伤势。 “陈爱国,你去告诉胖子,让他们做一张大圆桌拿到这里来,顺便再做几个凳子,不然没地方吃饭。” 罗芳芳又在考虑这些事了。 做一张圆桌肯定要耗费时间,那也是成本,还不如直接拿几块木板过来方便些。 罗木匠跟我爸应该也知道张春梅下跪的事,他们当然不会来问我们,更不会在我们面前做出评判,只会在细节上表现出他们的态度来。 比如罗木匠端着碗站在门口吃饭,张春梅给他递来一把椅子,他不但没坐,还用脚把椅子踢翻。 “干爹,你坐吧。” 我爸也没坐,最后那把椅子被胖子坐下了。 昨天晚上我跟胖子认认真真地聊过一次天,他还是坚决否认喜欢张春梅,他对张春梅只有同情。 如果我没有睡过张春梅,胖子应该不会说得这么肯定。 “老板娘,你做的饭菜就是好吃。” 新来的那个师傅又在拍罗芳芳马屁,对我这个老板却从来没有说过什么赞美的话。 “好吃就多吃一点,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要不是胖子阻拦,罗芳芳中午还想给他们喝酒呢。 “老板娘,我有个亲戚想卖两架柜子,你看到时候能不能便宜一点?” “可以呀,只要他以后能多给我们介绍几桩生意,就是白送给他也无所谓。” 我观察到伍胖子对问话的那个师傅非常不满意,因为他才是加工房的供销科主任,价格问题只有他才能决定,就连我都不参言。 “江师傅……” 伍胖子果然开始找茬了,“我看你今天上午做的那几样东西质量不行啊,还有你的速度也要提起来,手里的这碗饭可不是白吃的。” “你又不是木匠,还能看出个好坏来?你让罗师傅和康师傅说,我今天上午做的那些东西有问题吗?” 罗木匠没有表态,只顾吃自己碗里的饭。 康师傅也没说江师傅做的质量不行,他只是强调伍胖子是主任,所有的事情都应该听从伍胖子的安排。 “什么主任不主任的?在这里我只认老板娘,我只知道是她给我发工钱。” 听到这样一句话后,不要说胖子心里不舒服,连我都他妈的想发火。 这个江师傅也是石岗乡人,他应该早就认识我们。 怕是看到我们商店的招牌是以罗芳芳的名字命名的,才会觉得在我们家里,事事都是罗芳芳在做主。 再加上罗芳芳一来就改变了他们的生活,导致他更加看不起我和胖子两个人。 真是岂有此理。 胖子也在给我使眼色,想让我把这个姓江的开除。 那我不得不拿出老板的架势来了。 “以后加工房所有的事情都归伍胖子管,你们那些亲戚或者朋友想在我们这里买东西的,价格方面都找伍胖子商量。” 然后我又补充了一句,“你们工钱的多少也是由伍胖子决定的。” 我认为我的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连罗燕燕都听懂了是什么意思。 可偏偏这个姓江的脑袋有问题,还来了一句,“跟老板娘说不是一样的吗?” 胖子终于憋不住了,过去冲他嚷道:“加工房的老板姓陈,你端的是陈老板的碗,拿的是陈老板的钱,就要听从陈老板的吩咐,不然就滚蛋。” 罗芳芳今天好像要故意跟我们作对似的,她也问胖子,“如果我说要把加工房关掉,你猜陈老板敢不敢说一个不字?” “芳姐,你的意思是你非要插手加工房的事了?” “我不是非要插手,你胖子该管的还是要管,但我总得有话语权吧?特别是加工房的账目,老实跟你说,我现在对陈老板已经不太信任了。” 这是罗芳芳第一次公开承认我们之间失去了信任,那句话就像一把刀子狠狠插进了我的心里。 我陈爱国从来没有偷偷藏过一分私房钱,每一笔开支也都跟她汇报过,在金钱方面绝对没有隐瞒过她半点。 晚上我问她为什么要当众那样说,要知道我爸爸跟他爸爸都是听见了的。 “哼,你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你了,但我还是之前的那个我,做生意的那些账目我肯定要掌管起来,我怕到时候人也没了,钱也没了。” 既然她这样说,我觉得我们两个已经没必要在一起了,倒不如……。 “你休想跟我离婚,除非我死了,不然她永远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罗芳芳再次猜中了的我心思,吓得我赶紧捂头而睡。 第57章 老板也是惨兮兮的 加工房的事有伍胖子操心,财务方面又是罗芳芳在掌控,我觉得自己现在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商店里的事也插不上手,罗燕燕白天在那里帮忙,她晚上才跟张春梅学裁缝。 想到我们手里还有几十副中药没卖完,于是我就趁今天赶集在商店门口摆起了地摊。 这回却是看的人多,买的人少,他们可能好奇我这个陈大老板怎么又干起了小买卖。 我现在也懒得吆喝了,往门口放了把躺椅,又沏了壶茶。 人就躺在上面,慢慢品着茶,听着录音机里面的唱的京剧。 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只是让人有点想打瞌睡。 就算有人来找我买药,我还不见得要搭理他。 京剧这玩意儿听得多了,我也能哼哼两句,就比如这段我常听的《沙家浜》。 “适才~,听得司令讲~,阿庆嫂~~,……” 罗芳芳过来踢了我一脚,“你能不能别在门口鬼哭狼嚎的?影响我做生意。” 说完她还关掉了我的录音机,收走了我面前的盖碗茶。 这个婆娘现在很霸道。 我瞅了一眼裁缝铺里的张春梅,发现她也正盯着我看。 我赶紧回避她的眼神,继续躺在那里唱我的《沙家浜》。 “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十几个人来七八条枪,遇皇军追得我,晕头转向,多亏那阿庆嫂……,” “国娃子,你悠闲得很啊。” 摊位前站着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我赶紧从躺椅上站起来,毕恭毕敬地对他说道:“伍老师,你今天怎么有空也来赶集啊?” 老者是伍红军的爸爸,何二嫂的公公,同时也是我跟张春梅的老师,就连罗芳芳他也教过。 他其实还不满六十岁,看起来却像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主要是头发胡子都白了。 “今天星期六,学校不上课,我是专门来看看你做的那些课桌椅质量怎么样。” “我岳父的手艺你就放心吧,德林叔也给我们打个招呼,我们绝对不会偷工减料,用的都是上好的柏木。” “那就好,百年大计,教育为本,不要昧着良心去赚学校里的钱。” 这老头在村里就喜欢给别人上思想政治课,可没有多少人愿意听他唠叨,他也常常抱怨伍家村里就没出一个有用的读书人。 读那么多书干嘛呢? 只要能识字和算账就可以了,一点都不影响我成为伍家村的首富。 应该说罗芳芳才是伍家村的首富。 张春梅这时也从裁缝铺里出来了,她还没开口,伍老师就先问道:“梅女子,你现在还是不是经常跟国娃子两个吵架?你们读书那阵最让我头疼。” 读书的时候,张春梅总喜欢哭着去找伍老师告状,老说我欺负她,其实我就只是扯了她头上的橡皮筋,摸了几下她的脸而已。 当她把蓝墨水涂在我后背上时,我也会去找伍老师说理,并且还要把衣服脱下来,让她立刻马上给我洗干净。 张春梅听到伍老师这么问她,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她请伍老师进裁缝铺喝点水。 “伍老师,很少看到你来赶集啊,来,抽烟。” 罗芳芳从商店里出来,双手把烟递给伍老师,也邀请他进屋喝茶。 “不了不了,忙你们的吧,我去看看那些课桌板凳什么时候才能做好。” 伍德林这次给伍家村小学申请了三十四张新的桌椅板凳,估计还要等一个星期才能完工。 我本来打算陪伍老师去加工房的,花狗这时骑着的一辆崭新的二八大杠刹到我跟前,还差点撞到了伍老师。 “你小心点,别撞到了老人家。” 花狗才不管这些,他本就是个二流子,现在虽然干了点正事,但浑身上下还是流里流气的。 “嫂子,你把之前那辆车给我吧,我给你换部新的,那辆二手车值不了一百块钱。” 我上次就在想他不会吃亏,没想到他也不愿意占我们的便宜,这小子值得交朋友。 罗芳芳把那辆旧的二八大杠还给了花狗,从他手里接过这辆新车,问他还要补多少钱。 “补什么钱?我本来就打算送一辆给你们的,知道你们也不会白要,才收了那一百块钱。” 罗芳芳坦然接受了,花狗还要在我们手上买家具,她肯定也会大方一次。 花狗这次来不光给我们送车,他还告诉了我一件事,这个月初十陈小光的女儿结婚,问我要不要去祝贺一下。 我上次就跟陈小光认亲了,他家办喜事我自然是要去的,虽然他并没有邀请我。 不但我要去,我还想让胖子也去随份礼,方便我们以后家具生意的开展,朱家镇那个市场还是不能小觑。 我还想把罗芳芳也带上,她毕竟是我婆娘,让陈小光也跟她认识一下。 “我不去。” 罗芳芳一口就回绝了我。 初十那天刚好是石岗乡的赶集日,所以我也没有强求。 “那你给我拿两百块钱随礼。” “多少?” “两百。” “我给你两巴掌,还两百,你怎么不说要把他们家的酒席钱都给了?” 我们这里一般人家随礼也就三五块钱,关系较好的、家庭比较富裕的、顶多也就十块钱,我张口就随两百确实有点吓人。 “那你准备给我多少嘛?” “二十块,你爱要不要。” “再添点,我陈爱国怎么说也是石岗乡的一号人物,去朱家场拜会当地‘老大’,出手也不能太寒酸了。” “那你就别去了,我还省了这二十块钱。” 罗芳芳态度坚决,看来以后想从她手上拿点钱真不容易。 伍胖子这次都打算随一百二十块钱的礼,他的想法跟我一样,我们可以通过这次喜宴再次拉近跟陈小光的关系。 “胖哥,你手头上宽不宽裕?借点钱给我随礼可以不?” “什么?你陈大老板找我借钱?我没听错吧?” 胖子以为我在跟他开玩笑呢,他前几天亲眼看到罗芳芳往信用社里存了两千块钱。 我只好对他说了实话,胖子不但没有同情我,反而问道:“你现在都这么惨了,我要是把钱借给你,到时候你拿什么还?” “我卖肉还给你行了吧?他妈的还说是兄弟呢?你就不能在账目上面替我想想办法?” “不敢,老板娘精明得很,正因为我们两个是兄弟,她不见得会有多相信我。”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我就只随二十块钱的礼?你也不好意思跟我一起去是吧?” “找你婆娘要去,你堂堂一个大老板,不要把自己搞得惨兮兮的。” 我听从了伍胖子的话,便回去找罗芳芳要钱,在街中心碰到了张春梅。 我没想跟她打招呼,她却主动走到我身边来了,还往我的衣服口袋里塞了东西。 “是什么?” “没什么,你回去吧,免得被人看到又要说闲话。” 我还是把她塞给我的东西掏出来看了一下,原来是两百块钱。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给我拿钱?” “快收起来,你们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以后需要用钱就找我,别让她知道就行了。” 在大街上我也不好跟张春梅推来推去,就先把那两百钱收下来,等我有了钱的时候再还给她。 初十的前一天晚上,罗芳芳还是给我拿了两百块钱,并且还说了一句话,“把她的钱还给她,我不需要她帮我养男人。” 原来她已经知道张春梅给我拿钱的事了。 我也用不着跟她解释什么,因为说多了也是徒劳。 “芳姐,我还是想你跟我一起去,有你在我身边我踏实点。” “不去……,” “那你还是不是我婆娘嘛?我们随这么多礼,就该去狠狠吃他一顿。” “你明天把张春梅带上,我看她肯定会很乐意去的,到时候你就跟别人说她是你婆娘。”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后悔……,” 老子明天就把张春梅带上。 第58章 参加婚宴 去参加婚宴当然要穿得体体面面,我从早上就开始打扮,可伍胖子却偏偏穿得花里胡哨的。 他身上那件肥大的花衬衫和白色的喇叭裤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还有点新潮,只是之前从未见他穿过。 我还没有问他,这小子却先扯着我胸前的领带问,“你拴个布条在脖子上干嘛?用来擦鼻涕?” 这条领带是去年罗芳芳在县城的百货大楼给我买的,之前也没系过。 “把你的脏手拿开,这叫领带懂不懂?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伍胖子撇了撇嘴,见我蹲在地上擦皮鞋,又摸了一把我头发,“硬梆梆的,你擦的猪油?” 气得我差点把鞋油抹在他脸上。 “滚滚滚,别打扰我,你先到罗芳芳那里拿两包好烟揣上。” 指使伍胖子去拿烟,罗芳芳肯定是要收他钱的,到时候让他再分一包给我,又省了一大笔。 做生意嘛就要精打细算,伍胖子是我兄弟,适当占他一点便宜也无所谓。 我在屋里收拾了大半天才穿戴整齐,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发现了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和一张光洁白皙的脸庞。 都说女大十八变,我感觉自己二十岁才开始变,真是越来越英俊潇洒了。 害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出现在罗芳芳她们面前。 “哇——,姐夫,你今天是要去干嘛?好有派头哟。” 罗燕燕第一个发出了惊讶之声,绕着我走了几圈。 “啧啧啧啧……,你是去娶亲吗?结婚那天都没见你穿得这么骚。” 伍胖子竟然用‘骚’字形容我,没文化的人就是不会用词,跟他理论也是白费口舌。 我又故意走到罗芳芳面前,想听听她要对我说些什么。 我身上穿戴的这些东西都是她给我买的,我想让她后悔没答应陪我去参加这次婚宴。 “走开点,你应该站到隔壁去,在我面前显摆什么?” 她的话还是那么伤人心,我顿感失落。 女为悦己者容,虽然我是个男人,但这次辛辛苦苦打扮其实也是给她看的。 伍胖子催促我快些走,他怕晚了赶不上宴席。 我在张春梅的裁缝铺门口站了一下,差点把那句话气罗芳芳的说出来。 如果我今天开口邀请她一起去,可能……, 张春梅也只是冲我笑了一下,又低头踩她的缝纫机。 我也没有把那两百块块钱还给她,想暂时留在身上以防万一。 邢老板用他的拖拉机把我们送到了朱家场。 我们还真是去晚了,宴席已经开始,二十几张桌子摆在院子里,座无虚席。 陈小光是朱家场的‘名人’,他女儿结婚自然是高朋满座,可能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老大,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来呢?” 花狗也还没有入席,他专门在院门口等我们。 陈小光满面红光跑到我们面前,跟我们握了手,“感谢光临,感谢光临,真没想到你们会来。” “光叔,恭喜恭喜,我们不请自来不算冒昧吧?” “小陈,这事怪我,怪我啊,没有亲自去石岗乡请你们,待会儿我再向你们赔礼,先进屋入席吧。” 原来偏屋里还摆了一桌宴席,有三男两女坐在那里等,这回加上我和伍胖子还有花狗,刚好凑齐了八个人。 “我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陈老板,也是我的本家侄儿,这位是他的兄弟小伍。” 陈小光没有介绍花狗,想必他们已经认识了。 “这几位是……,” 陈小光刚准备给我们介绍这五人,其中一个跟罗芳芳年龄差不多大的女人打断了他的话。 “小光叔,忙你的去吧,我们自己慢慢认识。” “也好,大家都是跑江湖的,在我这里就不要拘束了,你们先喝着,等我忙完了再来陪你们。” 我挨着这个女人坐下,她身上有一种沁人心脾的香味。 我不好意思去细看她的脸,只觉得她的嘴巴很大,嘴唇也很厚。 她和我兰英表姐一样,也烫了个爆炸头,另外那个年纪大一点的女人应该是她妈妈,因为她俩的嘴巴很像。 “你好,我叫李玉琪。” 她竟然绕过我,把手伸到了伍胖子跟前。 “我叫胖……,伍中华……,” 伍胖子只是握了一下她的手指,早知道我该让伍胖子坐在她旁边来。 “陈老板,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这个李玉琪没有要跟我握手的意思,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小生意。” 我已经没有心思回答她的话了,满桌子的美味佳肴馋得我口水直流。 不但有鸡鸭鱼,还有好多菜品我之前都没有见过,这也足以证明了陈小光家的经济实力。 当然他自己也是个厨师,凭借着两把菜刀奠定了他如今在朱家场的社会地位。 在不动筷子的话这些菜都凉了,我也不是一个拘束之人,吩咐花狗给他们倒酒,自己先夹了块鱼尝了尝。 竟然有点酸甜酸甜的,非常好吃。 “陈老板不愿透露自己的事情,怕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人吧?” 吃鱼是不能讲话的,要小心鱼刺卡到喉咙里,所以我并没有回答李玉琪的话。 “我大哥在石岗乡开了家百货用品商店,又有一个生产家具的工厂,他在石岗乡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花狗帮我回答了,关他屁事呀,我不需要他在别人面前吹嘘我。 连两百块钱都在婆娘那里要不到手的男人,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别人? “陈老板,我是朱家场卖电器的老肖,感谢你没来朱家场和我们抢生意,今天借此机会敬你一杯。” 坐在我对面的男人站起来向我敬酒,我也只能站起来。 “原来是肖老板,久仰久仰,我哪敢来和你们抢生意?当初也只是不懂事,谅解谅解,先干为敬。” 经过近两年的磨练,我现在也会在酒桌上说一些假客套话。 跟老肖碰完杯后,我想反正都站起来了,就顺便敬了另外两个男人。 他们也是陈小光的朋友,两人都在县城里做生意,一个开面馆,另一个卖蔬菜。 开面馆的男人跟李玉琪长得也有几分相似,他又和李玉琪的妈妈坐在一起,那肯定就是李玉琪的爸爸了。 “阿姨,初次见面,我也敬你一杯。” “哎哟,陈老板,我哪能受得起,谢谢谢谢。” 喝完四杯酒后我才坐下来,要是罗芳芳在场的话,她绝对不会允许我这样喝的。 不过现在也说不准了,她已经对我少了之前的那种关心。 一想到罗芳芳我心里就很难受,我们结婚的时候谁也不会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当然这都是我的错,怨不得她。 我这次没有跟花狗和伍胖子两个喝酒,一是我已经喝得太多了,二是我们几个都是兄弟,用不着在这里逢场作戏。 我也没有跟李玉琪喝酒,因为她喝的是开水。 陈小光也养了两个女儿,今天结婚的是他的大女儿,按照我们这边的传统,他们家也是先招一位女婿上门。 他在外面喝得醉醺醺的才来给我们敬酒,女儿和女婿还要左右扶着他。 “这两位……,你们要叫叔叔,这位是阿姨……,这位是姐姐……,这三位……,” 陈小光介绍到我们时停顿了一下,拍着花狗的肩问道:“你是属什么的?” “我们三个都是狗,算是弟弟。” “你小子喝的比我还多吗?怎么说话的?是生肖属狗,不是狗,那你们三个就是我女儿的弟弟。” 陈小光酒醉心明白,不但指正了花狗的错误,又专门把我介绍给她女儿女婿认识。 他大女儿叫陈爱华,二女儿叫陈爱英,‘爱’字是我们陈家的字辈。 “我先给你们几个说清楚,晚上还要留下来在我这里喝酒,你们谁要是走了的话就是不给我陈小光的面子,那我也不会认他做朋友。” 陈小光中午不能陪我们多喝,就把时间定在了晚上。 我也见到了宝爷爷,上去敬了他一杯酒,他又介绍我认识了很多陈氏家族的人。 有好几个长辈都对我爷爷印象深刻,他们说我爷爷当年死得太冤了。 饭后就开始随礼,有专门的人坐在那里收礼和记账。 我先在旁边观察了一下,发现最多的一个也只才随了八十块钱,是李玉琪的爸爸。 伍胖子还是随了一百二,我随了两百。 第59章 搞宣传的李玉琪 花狗下午在陈小光家里组织了一场牌局,邀请我和胖子参加。 我对赌博不感兴趣,中午酒也喝的有点多,就想坐下来眯一会儿。 胖子凑到我跟前笑眯眯地说道:“你那个妹妹长得不错耶。” 他指的是陈小光的二女儿陈爱华,比我俩小一岁,人美嘴甜,叫了我几次‘爱国哥哥’。 我直截了当地问胖子,“你看上她了?” “嘿嘿……,嘿嘿嘿嘿……,” 凭我对胖子的了解,他多半是对陈爱华有意。 我想劝他尽早打消这个念头,陈爱华的自身条件和家庭条件不是他可以攀比的。 “她刚才也喊了我一声哥,还给我倒了一杯水,她说我的衣服好看……,” 胖子说出这些话来的时候竟然有些害羞。 陈小光家的院子里坐了很多宾客,他们在那里喝茶晒太阳,或是围观花狗他们打牌。 我倒希望胖子去跟那些人多聊聊天,说不定还能揽些家具生意,而不是坐在这里跟我表达他对陈爱华的爱慕之心。 胖子人还是不错的,也是家里的独子,只是他长得实在有点太……, 都是兄弟,我并不想说出打击他的话来。 “爱国哥哥,你们两个不去打牌吗?” 陈爱华给我们端了一盘瓜子过来,并和我们坐在一起。 胖子瞬间脸红了。 “爱华妹妹,你找婆家了没有?” 要不是喝了点酒,我肯定不会问出这样的话来,就算是帮胖子探探底吧,也好让他死了这条心。 “有人介绍了几个,我都没有同意,婚姻不想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向往自由恋爱。” 陈爱华不像其他农村姑娘那样害羞,她性格开朗,大胆地表达了自己对婚姻的观点。 那伍胖子这个有机会吗? 我打算再帮他一次,让他们两个坐在这里聊,自己抓了一把瓜子打算去外面走走。 现在是初夏时节,万物欣欣向荣,乡村的田野间景色宜人。 李玉琪和她妈妈也在欣赏风景,两人还手挽着手,我看见李玉琪手里还拿着一个相机。 “陈老板,你怎么没跟他们玩两把?” 是李玉琪的妈妈在问我。 “阿姨,你叫我小陈就行了,我哪是什么老板?” 她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你太谦虚了,像你这么有本事的年轻人还真是少见,听说你还不满二十岁吧?” “下个月就二十岁了,从小家里穷,没办法。” “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这时一条大灰狗朝我们这边冲过来,我赶紧挡在她们母女前面。 大灰狗在离我们五六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竖立着尾巴,呲牙咧嘴,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妈,这狗好凶。” 李玉琪很害怕,躲在她妈妈身后。 “不用担心,有我在它不敢过来。” “那你快点把它赶走,快点……,” 我手上什么都没抓,就径直朝大灰狗走去,这畜牲要是真敢咬人,早就扑上来了。 “大灰,给我老实点。” 它还真给我面子,尾巴耷塌下来了,我弯腰摸了摸它的狗头和狗嘴,命令它回去。 咔嚓一声,李玉琪跟我和大灰狗照了一张相。 “哇,你好厉害呀,连狗都听你的话,等这张照片洗出来,我一定亲自送到你手上。” 李玉琪说她是县里的宣传员,趁着这次下乡的机会,想多拍一些所见所闻。 她还单独给我照了一张相,帮我把胸前的领带重新系了一下。 “你那个兄弟我也想给他照一张,他穿的那身衣服真的很潮。” “潮?” “就是很新颖,很流行的意思。” 我还是不懂,胖子的穿搭在我看来就是不伦不类。 “你介不介意我对你做个采访?就是回答我提出的一些问题。” “不介意,你问吧。” 李玉琪四下望了望,看见前面有一座石桥,就让我跟她去那里。 石桥上的石栏杆可以坐人,她让我坐在上面,把身体斜靠在栏杆上,又给我照了一张相。 在照相馆里照一张相可不便宜,她今天已经帮我照了好几张,而且还都是免费的,没有白瞎我穿的这身衣服。 “陈老板……,” 她开始问问题了,从身上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来。 我也打断了她,“我叫陈爱国。” “哦,那我就叫你……,” 李玉琪没说要叫我什么,直接就问了问题,“你是什么学历?” “小学读了五年,初中读了一年。” 回答完她的问题后,我也反问她读了几年书。 “读完了高中……,” 她其实骗了我,后来我才知道她还念过大学。 李玉琪接着又问,“你是从什么开始谋生干个体的?” “十……五六岁的时候吧。” “当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主要还是因为家里穷,我又不愿意下地干农活,总得想办法养活自己吧。” “能说一下你第一次干买卖的经过吗?再表达一下你当时的心情。” 我就把我和伍胖子到田里夹黄鳝的事告诉了她。 要说到挣到第一笔钱后的心情,反正就是高兴,我们当时还在县城吃了碗牛肉面。 李玉琪接下来的问题就让我有些反感了。 她问我是不是石岗乡街上的二流子,甚至是有没有做过一些欺行霸市的事情。 她也听说了我和伍胖子曾在朱家场持刀追着别人砍。 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告诉她我哥哥是一名边防军人,我们家也是光荣之家。 “你结婚了对不对?” “嗯。” “有孩子了吗?” “我们都还年轻,不着急。” 李玉琪‘哦’了一声,感谢我的采访,她说要把我的故事写出来。 但在写之前,她还想去石岗乡多了解我一下。 我们一起回到了陈少光家的院子里,花狗今天下午打牌赢了不少钱,就在我面前口出狂言。 “老大,我们等几天去县城找姑娘玩。” 我真想当着李玉琪的面甩花狗一耳光,他严重破坏了我在李玉琪心中的形象。 伍胖子和陈爱华还坐在那里聊天,两人脚下全都是瓜子壳。 晚上留在陈小光家里吃饭的大多都是他的朋友,除了喝酒,那些干个体的也都聊起了各自的生意。 我成了他们中的核心人物,但我不想说一些言过其实的话,很多时候都是伍胖子在跟他们聊。 我被那些人灌了不少酒,听了无数句奉承我的话,陈小光也拼命地在他们面前吹嘘我。 可能只因我随了两百块钱的礼吧,当时很多人看我的眼神都很诧异,认为我有很多很多钱。 总之一句话,我这次是出尽了风头,也将很快在朱家场名声鹊起。 第二天上午伍胖子是一路哼着歌儿回到石岗乡的,看他那副兴奋的样子我就猜到,这狗东西走了桃花运。 因为李玉琪给他拍照的时候,陈爱华主动跑来跟他合照了一张,两人昨天晚上还聊到了大半夜。 我回去之后,第一时间把那两百块钱还给了张春梅。 她摸了一下我身上稍微有点起皱的白衬衫和裤子,就让我回去脱下来,她要用熨斗帮我烫平一下。 我照她的话做了,换好衣服后就立马拿给了她。 她帮我洗得干干净净地晾在了裁缝铺门口。 “陈爱国,你不用来伺候我,去跟她睡在一起算了。” 罗芳芳今天晚上不要我帮她洗脚,甚至还不上我上床睡觉。 我想跟她吵一架的,最后想想还是算了,就跑到加工房跟伍胖子挤了一晚。 这狗东西做梦都在喊陈爱华的名字,还把我抱得死死的。 “芳姐,你们两口子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居然连睡觉都不在一起,这样下去的话迟早要分开。” 伍胖子在中午吃饭的时候问罗芳芳,他昨晚也问了我这个问题,我沉默不语。 罗木匠跟我爸也听到了这句话,还有也端着饭站在门口吃饭的张春梅。 第60章 不在一起睡 罗芳芳冲伍胖子骂了一句,“关你屁事,吃你碗里的饭。” “哎——,我们的老板娘是越来越凶了……,” 我看罗木匠也想说什么,就是没有说出来,他跟我爸对视了好一阵子。 我敢百分百肯定,我妈跟四嫂明天赶集的时候肯定要来问我们。 “看你们一个一个的蹲在外面吃饭像什么样子?没桌子板凳吗?” 罗芳芳吼了所有人一句,大家都乖乖回到了商店后面的厨房里,门口就只有张春梅一个人站在那里吃饭。 她给我洗的衣服裤子已经晾干了,我看她上午在给我用熨斗烫平,只是还没有拿给我。 加工房下午又接了一单生意,有户人家下半年要嫁女儿,他把所有的嫁妆都承包给了我们。 这笔生意是人家主动来找我的,当场就支付了定金,于是我就厚着脸皮向罗芳芳讨要奖励。 她伸手给了我一巴掌,没有太用力,只是样子看起来很凶。 晚上我问她,“你又不让我上床吗?” 见她半天没理我,我只能又跑去跟胖子挤了一个晚上。 半夜的时候我还被他踹到了床底下,导致脸上蹭掉了一块皮。 我妈跟四婶果然跑来兴师问罪,罗芳芳没做任何解释,气得四婶非要找我说出原因来。 我那时并没在商店里,而是捂着受伤的脸在胖子床上补瞌睡。 昨晚我被踹下床了两次,我怀疑胖子这家伙是故意的。 他对我发誓,“我要是故意的就天打雷劈。” “那你总得想办法补偿老子吧?” “怎么补偿你?把我身上的肉割下来给你?” “学校的那笔钱……,许副乡长不是说今天要结清吗?你能不能……,” “打住——,” 伍胖子连忙拒绝,“连你都被她赶出来了,我还敢在她面前耍滑头?况且还有你岳父作证,你不要来害我。” “那你喜欢陈爱华的事以后也不要找我帮忙。” “嘿嘿……,哥哥……,你不要这么讲嘛,这是两码事。” 胖子改变了态度,想来求我,他知道只要我一句话,就能决定他能不能继续跟陈爱华交往。 我当然也是吓唬他的。 “姐夫……,”罗燕燕跑到加工房来找我,“你的两个妈来了,她们有话要问你。” 我脸上的伤也被罗燕燕看见了,“我姐打的?” “是你胖哥打的,快给姐夫报仇。” 罗燕燕还真举起她的小拳头去砸伍胖子。 我用手把脸捂住回到了商店,四婶上来就问,“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今天给我们说清楚。” “是她不想跟我过了……,” “放你妈的屁——。” 罗芳芳指着我破口大骂,她忘了我妈就站在她跟前。 她又小声道了歉,“妈,我不是有意的……,” “那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妈问道。 “你去隔壁问你的干女儿吧,我看她就没放弃过想当你儿媳妇的想法。” 我妈没再说什么,转身就去隔壁找张春梅,四婶也跟着去了。 罗芳芳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她刚才不承认是要跟我分开过,这让我感到了些许欣慰。 我听到隔壁传来了张春梅的辩解声,“陈爱国现在是我哥哥,我对他好是应该的,嫂子未免也太小气了。” “你害得她还不够吗?我要不是看在你干妈的份上,我早就想来撕破你的这张脸。” 四婶想为自己的女儿出气,我妈劝她不要发火,“亲家母,别吼这么大声,自家的事情轻言细语解决就行了,免得让别人笑话。” 罗芳芳听到这些对话后,冲我抱怨了一句,“你妈还是向着她的……,” 我还想说你妈也向着你呢。 罗燕燕这时也回到了商店,我刚才是让她帮我去东街那里买两根油条。 “姐,姐夫的脸受伤了。” 罗芳芳这才注意到我的手一直放在左脸上,她只给了我一个眼神,我就乖乖地把手放了下来。 “是胖哥把他揣到床底下去摔的……,” “活该,谁让他要跑去跟胖子睡?” “你不是不让他睡吗?” 罗芳芳瞪了她妹妹一眼,吓得罗燕燕赶紧闭嘴。 我自己往脸上擦了些消毒水,就开始边吃油条边继续听隔壁讲些什么。 有我妈在那里,四婶欺负不了张春梅。 而张春梅也同样不敢太放肆,还是坚持说罗芳芳太小气,她跟我只有兄妹之情。 要不是到商店里来买东西的人很多,罗芳芳肯定要跑过去跟张春梅对质。 ‘你睡了我男人,还说我小气,狗日的贱货。’ 我猜罗芳芳心里肯定在这样骂人。 如果张春梅这次没帮我洗衣服,她也不会不让我上床睡觉。 虽然我知道是这个原因,但也故意装作不知道。 我又把那些中草药摆在门口卖,把价格降了下来,卖的这一部分收入就是我的私房钱。 四婶从裁缝铺出来,骂我不像个男人,如果再让她听到我跟罗芳芳分床而睡,她就要收拾我。 “妈,又不是我的错……,” “就是你的错,太老实,芳芳说的只是气……,你的脸怎么回事?她打的?” 我没说话,假装默认了,就是想看看四婶会不会为我做主。 她果然跑到屋里去也把罗芳芳骂了一顿。 “我看我要来看着你们才行,以后就专门给你爸他们做饭,我不要你们的工钱。” 四婶的这个决定让罗芳芳求之不得,她早就不想让罗木匠他们到商店这边来吃饭了。 “那你每天就在加工房给他们做饭吃,是你自己说的不要工钱,到时候可别说我赖你的账。” 四婶不差钱,就连罗燕燕的嫁妆她们都准备好了。 我今天运气还不错,卖了十几副中草药,还没等我把摊收完,罗芳芳就把手伸到了我面前。 “只有二十八块五,你就留给我行不行?” “不行,谁让你在我妈面前冤枉我打你的?再说你身上有钱我更不放心。” 伍胖子下午来商店给罗芳芳交账,学校那些桌椅板凳的钱许副乡长今天已经批了。 罗芳芳认真核对了好几遍,确定数目无误后,才对伍胖子说道:“你今天晚上再多把陈爱国踹到床底下去几次,我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往你那里跑?” 胖子却说道:“今天晚上不会了,我又做了张小床,他自己把被子带过来就可以睡觉。” “去你妈的,滚——,” 罗芳芳竟然这样骂了胖子一句。 吃过晚饭后,我抱了一床毛毯就去了胖子那里。 张春梅也在,她的裁缝铺需要两张桌子,正在向胖子描述所需要的尺寸。 她没有直接找我,估计是怕罗芳芳不高兴。 我的那套衣服她也带到这里来了,整整齐齐地装在一个透明的胶口袋里,就跟新买的一样。 胖子去外面撒尿了,张春梅摸着我的脸,“疼不疼?” 我摇了摇头,把她的手从我脸上拿开。 “你以后天天睡这里?” 我苦笑了一下,因为我也不知道,刚才来的时候,罗芳芳没有讲话。 “你过得好苦,我有点看不下去,今天好想把有些话向干妈说出来……,” “那你怎么不说?” 罗芳芳拿了个手电筒,悄声无息地出现在我们身后。 门口还站着伍胖子,他都没有给我们通风报信。 “我先走了……,” 罗芳芳伸手拦住了张春梅,“胖子,亏我还这么信任你,没想到你居然把她叫到这里来,你们三个是不是想睡在一起?” “嫂子,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是来找胖子给我做两张桌子的……,” 胖子也赶紧解释,“对对对,芳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罗芳芳盯着张春梅问道:“你到底想跟你干妈说什么?让她劝陈爱国跟我离婚?你给我记住,永远不可能,除非我死了。” 张春梅没有跟罗芳芳争吵,从她身边绕了过去,只是在路过胖子身边时,朝胖子腿上踢了一脚。 “哎哟……,” 第61章 茅草屋里讨水喝 胖子是活该。 我也被罗芳芳踢了一脚,她还砸烂了胖子给我做的那张小床。 “抱上你的东西给我滚回去。” 我唯唯诺诺,不敢再惹她生气。 自从她流产后,我还没有跟她行过房,今晚是她主动趴到我身上来的……, 我也没有怜惜她,任她在我身下痛苦地哀嚎,蓄意已久的东西全都输送到她的身体里。 如果能让她怀孕,我肯定会花重金去修缮二龙山的观音庙。 “芳芳……,” “嗯……,” “我想要样东西,你舍不舍得给我买?” “是什么东西?” “摩托车,有了它我就可以随时带你去县城,而且坐在上面也不会晕车。” 那次在陈小光家里吃饭时,就看见他家的院子里停了一辆摩托车。 感觉那才是有钱人的象征,听说那玩意儿要三四千块钱。 我也是看见罗芳芳这个时候很温柔的躺在我的怀里,才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来。 假如我不说后面那句话,罗芳芳或许会看在我刚才那么卖力的份上,答应给我买的。 后面那句话就让她联想到了张春梅,因为只有张春梅晕车。 “我看你买摩托车是想方便带她去县城吧?那你让她拿钱给你买。” 事情被我搞砸了,罗芳芳推开了我,一个人把被子裹在身上睡觉。 现在有四婶帮罗木匠他们做煮饭,我们中午也要到加工房那里去吃。 商店中午也不能关门,罗芳芳就和她妹妹轮流值守,反正她是不会让我一个人待在商店里。 就算我和张春梅近在咫尺,一天下来也说不上一句话,甚至是交流一下眼神,更别说去关心张春梅的生活和生意了,只能希望她一切安好。 我花了两天时间也学会了骑那辆二八大杠,就突发奇想,看看能不能骑到县城里去。 路过朱家场的时候正好碰见了陈小光,他骑着摩托车不知道要去哪里。 “爱国,我正说去石岗乡找你。” “有事吗光叔?” “当然有事,去我饭店谈吧。” 我还以为陈小光会有什么生意介绍给我,他却是想了解一些伍胖子的事情。 陈爱华不同于其他姑娘,她个性独立,敢爱敢恨,这回果真把胖子看上了,都让我有点小嫉妒。 陈小光倒是不反对,也没有看不起胖子的意思,他找我主要是想了解一下胖子有没有跟哪个姑娘相好过。 “爱华是我最疼爱的女儿,她的婚姻大事我一定要严格把关,想给她找一个人品好的男人。” 陈晓光好像忘了他自己都是个‘流氓’,还好意思要求别人优秀。 “胖子其实是个老实人,思想正派,家里还从来没给他相过亲。” “他老实个屁,那次差点拿刀砍中了老子,现在却要当我的女婿,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陈小光说我也不是个老实人,花狗跟他说了一些关于我和张春梅的丑事,他担心胖子也是那种人。 我没有狡辩,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在他心中我就是个有钱的二流子。 “要不你跟我去石岗乡亲自找胖子谈谈吧,或者我让他来找你。” “你让他来找我,我要好好看看那小子到底有何魅力,竟然能让爱华喜欢上他。” 我就没有把二八大杠往县城方向骑,又调头回石岗乡。 陈小光也说骑去时容易,骑回来困难,有好几个地方都是上坡路,他也建议我去买辆摩托车。 从朱家场回石岗乡就有一段很长的上坡路,我用了很大的劲才蹬上去,感觉中午在陈小光家里吃的饭全都消耗掉了。 我只得把车架起来休息一下,点上了一支烟,这时也有些口干舌燥。 路边不远处有户人家,住的还是那种茅草屋,我从小就羡慕这些住在公路两边的庄稼户,认为他们都该是富有的。 现在都是一九九零年了,可这户人家居然还是房无片瓦,要不是看见房顶上的烟囱里有烟冒出,我还以为这里早就没人居住了。 既然有人,我就想去讨口水喝。 拴在屋边上的一条小白狗见到有生人过来就汪汪汪地狂叫,脖子上的铁链子比它的腿都粗。 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妇人从屋里出来,用手里的拐棍朝小白狗身上杵了几下。 “你个不长眼的畜牲,碰到贼娃子没见你这么凶。” 小白狗乖乖地钻到身后的草垛里去了。 “大娘,我是路过这里的,能不能在你这里讨口水喝?” “陈医生,那有什么不能的?快到家里坐。” 她居然认识我? 其实并不稀奇,这里离石岗乡也就七八里路,只要是经常赶集的人对我都不陌生。 大娘给我端了一碗白开水过来,我咕咚咕咚一口气就喝完了,中午陈小光家里的菜做得有点咸。 一碗水不解渴,大娘又给我端了一碗,我在她身上闻到了一股中药味,就问她家里是不是有病人。 “唉,是我的老毛病犯了,在屋里煎药呢,那副中药还是在你那里买的。” 我想了好半天,也没起有她这样一个老人在我那里买过药,只能问她有没有效果。 “效果倒是有,只是……,” “大娘,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让我退你钱都行。” “不不不,陈医生你误会了,你当时说要连续喝几个疗程才见效,可我家里穷,只能把那副药反复煎了好几次。” 我去看了一下她家的药罐子,倒出来的药汁颜色清澈,都快没有了中药味。 大娘也知道一副药反复喝是没有效果的,所以她就每次喝一大碗,心想总比喝白开水好一些。 我看的有些心酸,我那里最贵的药也才四五块钱一副,一个疗程下来还不到二十块。 “大娘,你下次赶集的时候去商店找我,你是不是腰腿疼痛?到时我重新给你拿一个疗程的药。” “多谢了,家里没钱,反正都是老毛病,将就着活吧。” “不要钱,我免费送给你。” 大娘又要给我倒水喝,我告诉她不渴了,让她记得去找我。 “好好好,那我就先谢谢陈医生了,真没想到你今天会走到我们家里来。” 我没问大娘家里还有哪些人,她家屋前的树上晾着一些洗好的衣服,其中还有一条丝巾和手帕。 这个家里至少还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因为地上还有一条被风吹掉的裙子。 等我回去之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被罗芳芳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说我走的时候没有给她打招呼。 她今天在街道上到处问人有没有看见我,甚至还主动去问了张春梅,她不允许我以后再骑那辆车。 伍胖子和四婶也问我今天去了哪里,他们说罗芳芳急得都快发疯了,怕我骑车出意外。 “我是帮胖子说媒去了。” 胖子就不相信,“你别往我身上推啊,你这次去了哪里我根本不知道。” “你他妈的还有没有良心?知道我今天为了你的事费了多少口舌吗?陈小光让你去朱家场见他,信不信随便你。” 见我发火了,胖子这才相信,激动得抱着我转了好几圈。 第二天他就要去朱家场见陈小光,还非要拉着我一起去。 我并不想去,今天的大胯和屁股有些疼。 中午我跟罗芳芳去加工房吃饭,走到街中心碰到了一个女人,她喊了我一声陈老板。 平日跟我打招呼的人多了,我只是对她笑着点了一下头,就继续和罗芳芳走路。 “陈老板……,” 她在我身后又叫了一声,应该是有事。 “你有时间吗?我是帮我妈到你这里取药的……,” 看到她身上穿的那条裙子,就知道她是谁了。 第62章 又因小事起纠纷 她身上的衣服还打着补丁,那条裙子上也有缝补过后的痕迹。 如果不是穿得干干净净,我会把她当成一个要饭的乞丐。 她面黄肌瘦,双颊额骨突出,让我猜不出她的年龄来。 只能从声音上分辨她应该还是个姑娘,把茅草屋里那位生病的大娘看成是她奶奶也不为过。 可她却说那是她妈妈。 我本来想马上回商店给她拿药的,看到她这么可怜又改变了主意。 “先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吃完饭后我在给你拿药。” “不了,我……在这里等你……,” “没事,走吧,现在也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你就跟我们随便去吃一点,昨天我到你们家喝水也没有客气。” 她还是说不去,可能是有些不好意思,还看了我身边的罗芳芳几眼。 我想了想,指了指商店的方向,“那你就先去商店门口等我,我妹妹在那里,你就说是找我拿药的。” 她点了点头,我这才注意到,她竟然是打着赤脚走到石岗乡来的。 罗芳芳我问她是谁,我只说是一个到现在都还住在茅草屋里的人,连二十几块钱的中药都买不起。 “你对她这么熟悉?老实交待跟她是怎么认识的?” 如果是个男人,罗芳芳应该不会这样问。 我只好把昨天在茅草屋里讨水喝的事告诉了她。 我之所以让那个女人……还是称她姑娘吧。 之所以要那个姑娘在商店里等我,就是打算给罗燕燕带饭回去的时候,也给她带一份。 我甚至还让四婶多挑点肉给她。 “陈爱国,你既然想做好事,我那里有一套不想穿的衣服,还有一双鞋子,要不就送给她穿吧。” “真的吗?那就太感谢你了,你真是个好女人。” “你为了帮别人的女人来感谢自己的婆娘,未免有点不尊重人吧?” 难道我又说错话了吗? 我给罗芳芳道了一句歉,反而被她教训了一次。 也就是说我以后没必要对她客客气气的,在她面前要拿出男子汉的气概来。 我们把衣服鞋子和饭递给那个女人的时候,她的手都是颤抖的,眼泪也掉下来了。 “陈医生,谢谢你们,你们都是好人……,” “先坐下来吃饭吧,我来给你妈妈配药。” 我不知道这些药有没有效果,反正吃不死人,就给她妈妈多配了几个疗程,还把剩下的膏药全都送给了她。 “陈医生,我们没钱,我给你磕几个头吧。” 她正要下跪,罗芳芳一把拽住了她,“这些药值不了几个钱,你没必要给我们行大礼。” “不,我妈说一定要下跪磕头,不然就不要你们的恩惠。” 她给我们磕了三个响头,起来时额头上都能看见血印。 罗芳芳过意不去,又从货架上拿了两袋白糖和两瓶罐头给她。 “我叫何花,恩人们的大恩大德铭记在心,以后定会来相报。” 隔壁的张春梅见何花这么可怜,也出来送了她两件旧衣服,还问她是哪里人。 何花说她是凉水村的,那个地方确实叫那个名字,她们村的村长好像姓涂,去年还跟我喝过酒。 何花走后,我跟张春梅在门口聊起了天,刚开始还是在聊何花,后来就聊到了她自己。 她说何花虽然穷,好歹还有个妈妈……, “陈爱国,去仓库搬几件货来。” 罗芳芳故意使唤我,就是不想让我跟张春梅聊太多。 但这一次张春梅并没有让我走,反而把我拉到了裁缝铺里。 “还有十几天就是你二十岁的生日了,我想给你做一套衣服,尺寸我知道,就是想让你选一下布料的颜色,你喜欢哪种的?” “不……不要了吧?” “我是光明正大地给你做衣服,怕什么?” “陈爱国……,” 罗芳芳在隔壁大声叫我,罗燕燕过来了,示意我赶紧回去。 张春梅气得跑到了商店门口,“嫂子,我只是想给我哥做套衣服,你没必要那样子吧?” “你是不是还想帮你生个儿子?” “想,怎么了嘛?” “你妈卖批的……,” 罗芳芳拿起柜台上的秤砣就往张春梅身上砸去,幸好张春梅躲的快。 我赶紧把张春梅拉回到裁缝铺。 又过来劝诫罗芳芳,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动干戈。 “她下次要是还敢在老子面前这么嚣张,老子砸死她。” 张春梅这次确实有点嚣张,逼得罗芳芳说了一次脏话。 本以为这样就算了,谁曾想张春梅也拿了把剪刀出来,扬言要跟罗芳芳打一架。 她今天是疯了吗?我再次把她推回到了裁缝铺。 “我只是想给你做件衣服,你看她那个样子,真不知道你娶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娶刚才那个乞丐都比她强。” 罗芳芳这时也拿了把菜刀冲进了裁缝铺,“姓张的,老子忍够你了,今天就看看谁先死,你这个不要脸的,勾引人家男人的骚女人。” 张春梅被罗芳芳的气势吓住了,不由自主地往我身后靠了靠,罗芳芳还真的举刀向她砍去。 我用身体护住了张春梅,罗芳芳也只是做做样子,她不敢真的拿刀砍人,但是薅住了张春梅的头发。 “啊……,啊……,” 张春梅没有还手,只是低着头在那里惨叫,并紧紧抓住我的衣角。 “你放手,快放手,让别人看见多丢人?” 罗芳芳手里还有刀,我也不敢激怒她,只能好言相劝。 “丢人就丢人,她都敢做不要脸的事,我还怕什么?” “你要是有火就朝我身上发,来,拿刀砍死我算球了。” 我帮罗芳芳把手里的刀举起来,按在我的脖子上,她只要用手一划,我就会血溅当场。 她终于松开了薅张春梅头发的那只手,也松开了拿刀的那只手。 “陈爱国,你用这种方式来欺负我?是不是她跟你睡过一次你就舍不得她了?” “不是,我只是嫌丢人,你们两个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他勾引我男人,又故意害我流产,你让我怎么跟她好好相处?” 罗芳芳说得也是对的,自始至终她才是受害者,而我就是罪魁祸首。 罗燕燕从加工房叫来了四婶,说她姐姐要拿刀砍死张春梅,害得罗木匠跟我爸也急忙跑了过来。 头发凌乱的张春梅坐在地上,受了委屈的罗芳芳站在那儿也是满脸泪水。 四婶气得不想说话,还是我爸走到张春梅跟前问道:“你有没有事?” “干爹,我没事……,” 我爸的这一举动让四婶不满意了。 “亲家公,你都不先问问自己的儿媳妇有没有事,却跑去问一个外人,你这样做也太让人寒心了吧?” “妈,我爸没那么多心眼……,” “你的意思是就是我的心眼多了?”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四婶还想跟我争论,罗木匠制止了她,并劝我们不要把事情搞大,以免被人说三道四。 罗木匠是个手艺人,他跟我一样也是好面子的,再说家丑不可外扬。 我爸又走到罗芳芳面前,“芳芳,你是个好孩子,如果陈爱国这狗东西欺负了你,我今天就好好教训他。” 都以为我爸说这话是为了安慰罗芳芳的,他却抡起了他那只长满老茧的大巴掌,一下就把我扇倒在地。 小时候他就是这样打我和哥哥的,我妈为此还跟他吵过几架,不准他用这种方式管教我们。 这一巴掌竟打得我满口是血,眼冒金星,我躺在那儿爬都爬不起来。 罗芳芳扑到我身上,“爸,谁让你动手打他的?” “亲家公,你怎么这么冲动啊?” “爱国,你怎么样了?” “……” 第63章 多做好事 我爸那一巴掌把我打成了脑震荡。 轻微的 但我左边的脸肿得张不开嘴,也吃不了东西。 我爸承认他也是在气头上才下这么重的手,他也遭到了我妈的教训。 四婶更是直接骂我爸,说我现在已是他们罗家的人,除了她女儿罗芳芳,任何人都没资格打我。 她这话说的有些偏激,我爸妈也只能忍受,甚至还对罗芳芳道了歉。 罗芳芳也跟我道了歉,她是见我这次实在有些惨不忍睹,当着我的面哭了好几次。 “爱国,你吃点东西吧,求求你了。” “不——吃——,” 我连说话都感觉到脸疼,哪里还想张嘴吃饭? “不吃饭怎么行?我妈熬的稀饭,我喂你少吃一点。” 罗芳芳要是天天对我这么温柔,我愿意把我的右脸伸到我爸面前,让他再打一次。 伍胖子来看我的时候,我就咧着嘴的他说道:“兄弟,哥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你以后要考虑清楚了再结婚。” 伍胖子立马就把他和我区分开来,“我是一个用情非常专一的人,跟你可不一样啊,再说你是被你老爸打的,跟女人有什么关系?” 忘恩负义的东西。 我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五天,直到脸上完全消肿了才出门。 罗芳芳为了补偿我,同意拿钱给我买辆摩托车,算是送给我二十岁的生日礼物。 我成了石岗乡少有的拥有摩托车的人,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心里唯一的遗憾就是罗芳芳肚子里没有保住的孩子。 在县城去买摩托车的那天,我们两个又顺便去医院检查了一下。 结果和之前一样,只需用药物进行调理,剩下的就要看天意。 都说好人有好报,我想起了那个叫何花的姑娘,所以还专门去找徐老生为何花的妈妈配了几副药。 加工房在做完学校的桌椅板凳后,就开始正式生产家具,又陆陆续续地接了好几桩生意。 我原本以为要先把家具做出来再拿去卖,现在却是先卖出去再生产。 江卫国到石岗乡来参观了一次,建议我们去买些电动工具回来,以提高生产效率。 他还建议我们做些精品出来拿到市场上去做推广。 在江卫国的指导下,朱家场和回龙场这两个地方很快就有了我们的代售点,邢老板的拖拉机成了给我们送家具的专车。 四婶还是舍不得家里的那一亩三分地,她不愿意在加工房给师傅们做饭了,就算给她拿工钱她也不同意。 现在加工房增加到了八个人,罗芳芳跟罗艳艳都不想做饭,就不得不重新找人,我突然想到了何花。 我已经从凉水村涂村长的口中得知,何花妈妈本来是个五保户,老伴在十几年前就死了。 何花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是她们老两口在四十多岁的时候从外面捡回来哺养的。 何花原来也才二十岁,她身体单薄,种不了多少地,才使家里的日子过的很贫苦。 前几天她跟她妈妈到商店里来感谢我们,带来了家唯一的一只老母鸡,也给张春梅拿了几个鸡蛋。 我们坚决不要,她们就要下跪磕头,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收下了。 我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了罗芳芳,让何花来给师傅们做饭,每月给他开三十块钱的工钱。 当然也不是只做饭,还要帮师傅们打打下手,干些力所能及的轻松活。 征得罗芳芳的同意后,我骑着摩托车就赶到了何花的家里。 那条小白狗看到我后又是一阵狂叫,何花出来踢了它一脚。 “陈医生……,” 她不知道我来所为何事,就只打了声招呼。 “你不要叫我陈医生,我其实只是一个卖草药的。” “那我叫你陈老板可以吗?” “你年龄比我大,叫我小陈也行。” 听涂村长讲,也有好些人来给何花说媒,她怕妈妈没人照顾,统统拒绝了,所以我觉得她的人品没有问题。 她不敢叫我小陈,就称呼我陈老板。 她妈妈给我倒了一碗白开水,这次里面加了些白糖。 “大娘,身体现在好些了吧?” “好多了,你真是好人啊,希望你能长命百岁。” 这些老人都不会说感谢人的话,在她们看来希望一个人长命百岁就是最大的祝福,其实人活久了未必是一件好事。 我对她们讲了这次来的目的,想看看何花愿不愿意。 她突然在我面前跪下了,“陈老板,这辈子除了爸爸妈妈,你就是我最大的恩人,我给你磕头。” 她没读过什么书,能勉强写得起自己的名字,感谢人的方式只知道下跪磕头。 我纠正了她这种错误行为,跟她讲人只能跪天跪地跪父母。 “你明天就去吧,每天下午干完活就回来,算上我们也就做十一二个人的饭菜,也不是很辛苦。” “陈老板,我不怕辛苦,你放心,我何花没别的本事,做的饭菜还是能让师傅们满意的。” 她第二天来的时候,穿的是罗芳芳送给她的那套衣服和鞋子,我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胖子问我这么漂亮的姑娘是在哪里找的? 我警告他别动什么歪心思,否则让陈小光和陈爱华知道后我也保不了他。 “你当我是什么人?我知道她是你的。” “去你妈的,你还嫌我上次的脸不够肿吗?” 玩笑归玩笑,我还是把何花的事情告诉了胖子。 “原来她这么惨?我以后一定替你好好照顾她。” 我给胖子指了指正在干活的罗木匠,“别他妈的口无遮拦,让他听到我又死定了。” “你右边那张脸就该让你岳父打……,” 胖子现在春风得意、张狂得很,还不是因为他靠着陈小光的关系,在朱家场卖了十几件家具。 人家陈晓光也不只是看在他胖子的面子上,谁都知道我才是加工房的老板。 何花做的第一顿饭就受到了大家的高度赞扬,称她比四婶做得还好吃。 我也觉得味道不错,就是稍稍有点辣。 她也慢慢地跟那些师傅熟悉起来,有谁问她什么也从不隐瞒。 她帮那些师傅们牵墨斗线,熬胶水,刷油漆,还帮他们泡开水,反正就是勤快。 我们伍家村有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还没找到媳妇,也是因为家里穷,罗芳芳想给何花做媒。 “老板娘,谢谢你的好意,我这辈子想把我妈妈伺候完了再考虑那些事。” “那你自己也不就老了吗?” “老就老吧,没人要的话我就不嫁人了……,” 何花咯咯地笑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笑,自己内心也同样高兴。 她每天下午回去的时候,都要主动来跟我们打声招呼,“老板,老板娘,明天见!” 罗芳芳说何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像个乞丐女了。 我觉得也是,从荷花身上我看到了一种对生活积极乐观的态度。 “哎,你当初该不会是看她是个女人才愿意帮她的吧?有人可是说过,你娶我还不如娶那个女乞丐。” 罗芳芳还在对张春梅那天说过话耿耿于怀,这是一个女人对自己极为不自信的表现。 “你把我陈爱国当成什么人了?再说你当初也是答应了的,我并没有自作主张。” “你看你……,我不过就是随口这么一问,你用得着这么紧张吗?我知道你是想多做好事善事,你妈说你还去观音庙许过愿,只要我能怀孕,就拿钱修缮观音庙对不对?” “对,你同不同意?” “我当然同意,钱算个屁啊,但你知不知道,你还该做些什么事吗?” 罗芳芳不怀好意地看了我一眼,我让她今天晚上温柔点,这张床经不起我们两个折腾。 第64章 李玉琪来了我们这里 伍胖子也买了辆摩托车,花光了他全部积蓄。 钱用完了,这家伙干起事情来更加努力,半个月时间就销售了八千多块钱的家具。 他现在经常骑着摩托车去朱家场找陈爱华,有时候也把陈爱华带到石岗乡来。 他们两个都说要等到二十二岁之后再结婚。 陈爱华对缝纫也感兴趣,每次来石岗乡都要去找张春梅聊天,也从张春梅口中得知了很多胖子小时候的糗事。 “有次他跟你爱国哥两个去河里摸鱼,被螃蟹夹住了那里,疼得他哇哇大叫,你爱国哥……,” 张春梅讲到这里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来。 陈爱华好像并没有听懂,问螃蟹到底夹住了胖子哪里。 “就是xx,” “啊?他当时没穿裤子吗?” “本来是穿了的,你爱国哥小时候经常欺负胖子,每次下河都要把他和胖子的裤子扒光,那次他就……,” 张春梅又是一阵大笑,她也好意思把这件事讲出来。 那年我和胖子才七岁,他的‘小弟弟’被螃蟹夹住了,我帮他扯了半天也没扯掉,后来就用镰刀砍下了螃蟹的那只脚。 但螃蟹夹子还夹在胖子的‘小弟弟’上,我蹲在地上费了好大的劲刚帮他掰下来,他就尿了我一脸。 罗芳芳听到隔壁讲这些后,就问我张春梅是怎么知道的。 当时张春梅就站在我们面前,砍螃蟹的那把镰刀就是她拿给我的,她自然也看到了我跟胖子两个赤裸裸的样子。 “怪不得,原来从小就不要脸……,” “大家都是小孩子能懂什么?” 罗芳芳只是哼了一声。 陈爱华和罗燕燕也聊得来,她唯独跟罗芳芳没什么话说,每次来石岗乡只喊一声‘嫂子’。 她应该还不知道罗芳芳跟张春梅水火不容。 我看罗芳芳的样子也不屑于跟陈爱华讲话,倒是喜欢跟何花聊天,有时候还让我用摩托车送何花回去。 伍胖子今天突然问我,“李玉琪有没有把照片邮寄过来?” 我还忘了有这岔事,都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李玉琪这个人我都快没什么印象了。 只记得她说过要来石岗乡找我,并亲自把那些照片送来。 可能她当时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她们城里人往往看不起我们乡下人。 胖子提起李玉琪的事情才过了三天,李玉琪就来到了石岗乡,直接找到了芳芳百货用品商店。 我不在商店里,罗芳芳把李玉琪当成了顾客。 “你需要买什么东西吗?” “随便看看,你是老板吗?” 得到罗芳芳的肯定答复后,李玉琪才对我们的商店做了评价。 “你们这里的商品还是挺齐全的,就连录音机和磁带都有卖,只是店面有点小。” “跟供销社比起来是小了点,但供销社不一定就有我这里生意好。” “你一个人在经营?” “还有我妹妹帮忙。” “陈爱国跟你是什么关系?” “我男人,你认识他?” 李玉琪可能是有意想逗一下罗芳芳,就跟她开了个玩笑。 “我们当然认识,还在一起吃过饭,我非常崇拜他,但他并没有告诉我他已经结婚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今天是不是来找他的?” “对,我还有东西要交给他。” “你交给我也是一样……,” 李玉琪并没有那样做,只是对着罗芳芳邪魅一笑,然后离开了。 等我骑着摩托车从回龙场赶回来的时候,把收到的卖家具的一千八百五十四钱交到罗芳芳手里,她抓住钱盯了我好半天。 我以为被她发生了猫腻,只好又从口袋里拿了一百五十块钱给她,可她还在盯着我看。 “真没有了,这不是我藏的私房钱,是打算用来给摩托车加油的。” 怕她不相信,我把身上所有的口袋都翻出来给她看。 罗燕燕对我说道:“姐夫,姐姐不是说你藏钱,刚才有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女孩找你……,” “是哪个?” 罗燕燕说她不知道,反正就是长得很漂亮。 我只好又问罗芳芳,“到底是那个找我?叫什么名字?” “陈爱国,你给我装什么糊涂?人家都给我说了,还跟你一起吃过饭,你不会想不到她是谁吧?” 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真不知情。 管她是谁呢?要是有事的话肯定还会来的,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多漂亮。 刚喝了几口水,许副乡长就来了我们商店,他身后跟了个女人,我一眼就认出了是李玉琪。 罗燕燕小声说道:“姐夫,就是她……,” “小陈啊,这位是县里来的小李,她说你们认识,今天中午你跟我们一起到老孙那里吃顿饭吧,顺便让小李了解一下我们石岗乡的民营经济。” 我受宠若惊,连忙点头同意了。 李玉琪今天的头发不是那种爆炸式的,是很自然的垂落在肩上,显得乌黑发亮。 她还涂抹了口红,让他那原本很厚的嘴唇看起来更加厚实。 罗燕燕说李玉琪非常漂亮,应该是指她的穿着打扮吧。 如果没有那套浅蓝色的连衣裙,和半高跟圆头皮鞋的映衬,李玉琪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当然她的身材还是很丰满的,也比农村女人有气质,肩上还挎了一个写着‘为人民服务’的帆布包。 “许乡长,她是谁?” 罗芳芳直接这样问道。 “县里宣传员小李,跟小陈是好朋友。” 许乡长回答完罗芳芳的话后,就让我跟他们去吃饭。 他见我衣服上脏兮兮的,裤腿上还沾了一些油污,就让我先去换套衣服,他们在老孙那里等我。 “你的形象就是我们石岗乡的形象,收拾得精神点……,” 许副乡长小声在我耳旁说道。 我换上了张春梅给我熨好的白衬衫和黑裤子,穿上擦得锃亮的皮鞋,考虑一番后,还是打上了那条领带。 李玉琪好歹也是政府人员,陪他吃饭不能穿的太随意,何况许乡长还说我代表的是石岗乡的形象。 “你跟那个女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正在往头上打摩丝,罗芳芳在身后说话吓了我一跳。 “就是那次陈爱华姐姐结婚的时候,她还专门采访了我。” “采访?” “就是她问我答,然后她再把我说的话记录下来。” 我让罗芳芳看看我收拾得怎么样,她撇了撇嘴,还是帮我把身后的衣服整理了一下。 “陈爱国,你永远要记住,你是一个有婆娘的人了,不准在外面沾花惹草,听到没?” 我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是不是怕我不要你了?那以后就要对我温柔点。” 今天中午的饭局总共有七个人,另外四人当中,有信用社的王主任和陈校长。 李玉琪虽然只是个搞宣传的,但她身上的相机和手里的那只笔却能影响这些领导们,所以她自然而然地成了大家奉承的对象。 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饭局,感到有些不习惯,只是附和他们说了几句讨好李玉琪的话。 因为我的事业也需要她帮忙做宣传。 许副乡长说了,他会帮我办手续,让我们把现在的加工作坊升级成为工厂,资金方面信用社还可以放贷给我们。 他下午带着李玉琪参观了我们作坊的生产,还招呼大家一起拍了一张照片,他当然是站在最中间的位置 “我们石岗乡以后还要发展更多的像这样的产业,让民营经济蓬勃发展,最后带领全乡人民共同致富。” 李玉琪满足了许副乡长的虚荣心,给他一个人单独拍了几张照片,还说要好好宣传一下他对石岗乡做出的贡献。 “许乡长,我这次可能要在你们石岗乡待两天,想全面了解一下你们这里。” “那是好事情,我明天让小王陪着你……,” “不用,让陈老板陪着我吧,他可能会带给我一些更多的启发。” 我其实很想推辞的。 第65章 有人说我居心不良 李玉琪住进了乡镇府的招待所。 晚上她把我叫过去聊天,并把上次那些照片交给了我。 我准备挑一张最好看的寄给哥哥。 李玉琪让我不要怀疑她的照相水平,她给我照的每张照片都好看。 那些照片她还帮我上了塑封。 她其实一个多月之前就来了一趟石岗乡,只是没来找我,但从别人口中把我的事情了解得一清二楚。 她所指的别人,就是开客车的老孙,和那位售票员大姐,还有当时坐在车上的那些人。 不用想都知道,这些人肯定没有说我一句好。 对他们来说,我身上最大的谈资就是跟张春梅之间的那些破事。 “诶,我把你叫过来聊天,你老婆该不会有意见吧?” “你是我们石岗乡尊贵的客人,她不会那么小气。” 李玉琪根本不相信我的话,她跟罗芳芳聊过天,能看出来罗芳芳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我刚才到她这里来时,罗芳芳确实抱怨过。 孤男寡女又是在大晚上共处一室,任谁都会多心。 李玉琪既然知道罗芳芳会有意见,她就不该把我叫过来,完全可以在白天光明正大地把照片拿给我。 她解释道:“今天白天有许乡长他们跟着,我不方便跟你聊生活上的事情,所以就只能在晚上。” “那你想跟我聊些什么呢?我们农村人的生活是三餐稀饭,顿顿咸菜,不然我也不可能长得这么瘦。” 李玉琪笑了,她此时坐在书桌旁,用右手托着下巴。 “我所说的生活并不是吃的,而是你人生的方方面面,就比如你跟那个小裁缝的感情纠葛。” 这不就是我们农村人所说的乱嚼舌根吗? 我告诉李玉琪,张春梅现在是我的干妹妹,我们之间只有纯正的兄妹之情。 “呵呵呵,你怕是自己都不相信这句话吧?知道石岗乡的人怎样在背后议论你们吗?他们说你始乱终弃。” 我读书少,不太明白她所说的成语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肯定不是用来赞扬我的。 管他呢?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又不被人说? 那些我都不生气,但有一件事却是让我无法忍受的。 李玉琪这次在来石岗乡的车上听到有人讲,我对何花的好是居心不良,是想让何花帮我生孩子。 幸好这话不是司机老孙和售票员大姐说出来的,否则我马上就要去找他们算账。 这种谣言如果不加以制止,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传成是真的。 可能是有人看到我用摩托车送过几次何花回家吧,她怕摔跤,搂过我的腰。 “你觉得我会是那种不要脸的人吗?我帮助何花完全是因为同情她,我的思想才没有那么龌龊。” 在这件事情上李玉琪应该还是相信我的,不然她后面也不会跟我聊得这么开心。 我想到我们伍家村去看一看,了解一下我们那里的真实生活水平,究竟是不是天天喝稀饭顿顿吃咸菜。 张春梅得知我要陪李玉琪回老家,她也关了裁缝铺的门,说是要回去帮我妈给我们做饭吃。 我们并不一定会在我妈那里吃饭,因为我准备把李玉琪带到伍德林家里去。 他是伍家村的村长,许副乡长也让我告诉他,一定不要怠慢了李玉琪。 可张春梅还是想跟我们一起回去。 我不得不悄悄瞅了一眼罗芳芳,她正拿着一块抹布擦柜台上的玻璃。 “你们到底去不去?不去的话我就先走了。” 张春梅催促道。 “芳姐,我陪李宣传员去伍家村找德林叔……,” “嗯——。” 伍家村没有通公路,我们只能步行。 这个季节是水稻快收成的时候,一串串金灿灿的谷穗挂在田间,预示着今年是个丰收年。 李玉琪今天戴了一顶遮阳帽,每走一段路都要拍几张照,我跟张春梅就只能停下来等她。 “你们两个就站在那里别动,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好……,看我这边……,” 咔嚓—— 她以稻田作为背景,给我和张春梅拍了张合照,并不是我们要求的。 这张照片后来也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回伍家村的这段路程我们陪李玉琪走了整整两个小时。 她对农村的景象都很好奇,远处延绵不断的山峰,脚下层层叠叠的大地,甚至是那弯弯绕绕的河流,她都要驻足欣赏一番。 “李宣传员,前面那栋房子就是我们村长家,我这就带你去吧,你想了解什么都可以问他。” “谁说我要去村长家的?我这次是要去你家,你是不是不欢迎?” 我家? 我不知道该把她往哪里带,她或许还不知道我是别人家的上门女婿。 “怎么?你真的不欢迎我?” 李玉琪问道。 “好吧,我家还在……,那前面。” 我没往山上指,罗芳芳没有回来,把李玉琪带回去怕四婶会胡思乱想。 “小张,你跟他是不是从小一块长大的?” “是啊,我们从小青梅竹马,只是小时候他一点都不疼爱我。” 都快要到家了,李玉琪跟张春梅两个突然之间聊起天来。 “我看他也不像是一个会疼爱女孩子的男人,倒是有点怕女人。” 李玉琪是在嘲笑我上午对罗芳芳的唯唯诺诺。 张春梅接过她的话说道:“他也只怕他的婆娘,对其他女人还是挺凶的。” “那他凶过你吗?” “那倒没有,只是对我不闻不问。” 这都快晌午了,我们回去的时候我妈并不在家里。 以为她在地里干活,我就站在房前扯着嗓子喊了她两声,也没见她回应。 李玉琪就笑我,“你这样只喊‘妈~妈~妈~’的,你妈知道是你在喊她吗?” 看来她还真没在农村待过,我们小时候经常这样喊大人回来吃饭,总不至于直呼父母的姓名吧。 特别是每天早上,这家人刚刚喊完爸妈,那家人又在喊了,有时候两家人的小孩同时在喊自己的‘爸妈’。 每个人的音色都是不一样,听到后肯定能分辨出来的。 我又喊了我妈两声,还是没有听见她的回答。 倒是伍胖子的妈妈在她家屋前大声回应了一句,“是爱国回来了吗?你妈今天在山上干活呢。” “大姑,你是说我妈在四婶家里帮忙吗?” “嗯呢,你今天怎么回来了?快来大姑家里吃午饭。” 我是想去的,不然的话就真的只有把李玉琪往四婶家里带了。 张春梅却拿钥匙打开了灶房的门,她竟然知道我妈把钥匙藏在了门口的鞋子里。 “爱国,不要去你大姑家,我来给你们做饭。” “难得麻烦,就去大姑家吃顿现成的算了。” “又不要你动手,有什么麻烦的?你陪小李姐姐去屋里看电视。” 大姑最后到我们家来了,她把我拉到一边问,“你领回来的那个姑娘是谁?芳芳怎么没回来?” “哦,她是县里的宣传员,来我们伍家村体恤民情的。” “你可不要骗大姑啊,他们都说你现在有钱变坏了,跟王秃子一个样,大姑是不相信那些话的。” 我怎么就成了王秃子那号人了?他就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王秃子跟伍红梅现在在伍家村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都认为他们两个伤风败俗。 我想找大姑问清楚,伍家村的人究竟说了我哪些坏话? “还不是说你跟张春梅两个干的那些事,最近又有人说……,” “说我什么?” “说芳芳已经生不出孩子了,你又找了一个姑娘,准备让她给你生孩子。” 大姑所说的姑娘,八成是指给我们做饭的何花,这件事居然还传到了伍家村。 我只是一片好心,现在被猜忌成了居心不良。 第一个造这谣的人,我操他八辈祖宗。 第66章 借腹生子 伍家村确实有些人对我不满意,因为他们想去加工房干活挣钱,被我拒绝过。 除了罗木匠和我爸,我暂时不打算用伍家村的其他人。 这也是我跟罗芳芳还有伍胖子商量后共同决定的,就连伍胖子的爸爸也不例外。 不是我不想帮他们,只是我们的事业才刚刚起步,不需要那么多没有技术的人。 最重要的就是工钱问题,人有勤快和懒惰之分,我们那里实行的不是同工同酬,到头来也会给人落下口实。 大姑见我们不愿意去她家里吃午饭,就给我们拿了些菜过来。 张春梅炒了一荤一素,还做了一个鸡蛋汤。 她现在还真把我妈这里当成她家了。 “你哥说他们家以前是天天喝稀饭,顿顿吃咸菜,到底是不是这样?” 李玉琪边吃饭边向张春梅问道。 其实不只是以前,我妈现在也是那样吃的,今天这顿饭都属于严重超标了。 张春梅的回答是确实如此,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早就去给人家当上门女婿。 李玉琪问我,“原来你也是上门女婿?” “奇怪吗?” “不奇怪,你老婆还是蛮能干的。” 她的意思是罗芳芳配得上我。 张春梅对李玉琪讲道:“他们两个结婚太突然了,不知道我干爹干妈当时是怎样想的,要不然……,” “怎样?” 李玉琪很想听张春梅继续讲下去,可张春梅只是让她多吃些菜。 “你们家又有电视又有电风扇,应该超过了大多数人家吧。” 李玉琪明明是问我的,可张春梅却要抢着回答。 “这里已经不算是他的家了,只能称作为他的娘家,这些东西都是他辛辛苦苦拼出来的,比伍家村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过的好。” “你们村里其他那些年轻人呢?” “除了伍胖子,其他人都在家里干农活,或者是去外地给别人打工了,没有哪一个有他这样的本事和胆魄。” “你不是也在做生意吗?我看你一个女孩子也挺能干的。” “再能干有什么用?好多心酸和委屈根本没人知道。” 我只顾吃自己碗里的饭,不去插嘴她们之间的谈话。 饭后我还主动承担起了洗碗的任务,就是想让她们多聊一会。 我妈午饭后也从四婶家里回来了,她看见家里门开着,还以为遭了贼。 她今天上午并不是去四婶家里帮忙干活,而是四婶找她去聊天,反正她是这样告诉我们的。 我把李玉琪做了介绍,我妈不知道宣传员是干什么的,她理解成了是那种到处传瞎话的人。 其实也差不多吧,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宣传员的具体工作是什么。 “干妈,我今天中午切了家里的一块肉,还吃了几个鸡蛋,你该不会说我吧?” 我妈朝张春梅身上轻轻打了一下,“死女娃子,那你给我吐出来。” “才不要……,” 我发现我妈现在真的很疼张春梅,眼神里全是满满的爱,也幸好罗芳芳今天没有回来。 我妈还让我在回石岗乡之前一定要回去跟四婶打声招呼,免得四婶知道后又要抱怨。 这是肯定的,就算她不说我也知道,我现在就打算去。 “远吗?” 李玉琪问我。 “不远,也就一两里地。” “那我陪你去吧。” 李玉琪还想把张春梅拉上,张春梅当然没有那个脸去。 我让李玉琪还是在家里吹风扇休息,太阳这么大,别到时候把她晒黑了。 四婶没想到我这个时候会回来,显得很吃惊,“爱国,芳芳呢?你们两个该不是吵架了吧?” “妈,不是的,县里来了个宣传员,想到我们伍家村看看,许副乡长就让我把她带到德林叔家里。” “你德林叔这段时间没在家,给别人修房子去了。” 于是我就趁机说道:“所以我只好把她带到我妈那里了,中午就在那里吃的饭。” “你给她做的?” “是张春梅做的,大姑还给我们拿了些菜过来。” 四婶脸上略有些不高兴了,她问我宣传员是男是女,我只能对她实话实说。 “怎么又是个女的?” 我听到她这样嘀咕了一句。 “妈,家里是不是也要收水稻了?” 我跟四婶没什么可聊的,又不能马上转身就走,只能没话找话说。 “嗯,到时候你爸可能要在家里耽搁几天。” “那怎么行?最近生意这么好,有些家具顾客要得又急,爸不能耽搁,你花钱请两个人帮忙把水稻收回来。” “连自家地里的活儿都要花钱请人干的话,那些人看见了又要说三道四,认为我们家钱多到没处花。” “就让他们眼红,我们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不管他们说什么,你就装着没听见。” 我感到有些困,想回屋睡个午觉,等太阳下山的时候再陪李玉琪回石岗乡。 四婶好像还有话要对我说,只是半天都没有说出来,声音一直在喉咙里打转。 我也懒得问了,让她也去休息一下,不要在家里忙东忙西的。 “爱国……,给你爸他们做饭的那个姓何的姑娘……,你对她很好吧……,听说她们家很穷是不是?” 四婶问得吞吞吐吐,看来她也听到了那些谣言。 那我要不要跟她解释呢? “妈,你赶集的时候问芳芳吧,让何花来做饭也是她的主意。” “你们是不是真的有那个想法?今天上午我跟你妈也商量过了,只要你答应以后对芳芳好,我也不反对,同意借腹生子。” “借腹生子?谁跟你说的?” “……” 四婶不回答我。 真是蹊跷,就算我想那样做,也不可能提前把事情抖出来让所有人知道,这分明是有人在故意中伤我。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造的谣? 我想到了伍胖子,只有他开过我和何花的玩笑。 可胖子是我兄弟,他定是不会说出这等污蔑我的话来。 我没有心思去管李玉琪了,今天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搞清楚才行。 跟四婶打了招呼后,我就顶着大太阳回到了石岗乡。 罗芳芳看到我满头大汗,又是气喘吁吁,就问我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跑得这么急。 “妈的,气死老子了,现在居然有人说我想找何花借腹生子,连你妈和我妈都知道这件事,老子一定要查清楚这话到底是哪个狗日的传出来的。” 罗芳芳也大吃一惊,“什么?竟然会有这事?” “昨天晚上李玉琪就跟我提过,她也是在来石岗乡的车上偶然听到的,我先去问胖子,他不可能没听说过。” 我赶到了加工房,师傅们正在忙碌着,何花在收拾地上的废木材,还有半个多小时他们也该收工了。 “老板……,” 何花还像往常那样叫了我一声。 “胖子呢?” “他刚才骑着摩托车走了,听说是去朱家场。” “何花……,” 我叫她,又没有什么话要同她讲。 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捋了捋额头前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老板,有什么事叫我做吗?” “你去洗洗手,洗把脸,先回去吧。” “哦,师傅们说我今天中午做的菜有点辣,老板你觉得呢?” 我还没说话,她自己就笑了,“今天中午你又没吃我做的菜……,” 外面的那些谣言,加工房的师傅们应该听到过,做为受害者的何花,她又知不知道呢? 我打算送她回去,在路上问问看。 我让她不要搂我的腰了,可以用手抓住摩托车后面的支架。 “何花,你最近听说过什么没有?关于我们两个之间的,那些不好听的话。” “没有啊。” “那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借腹生子?” “知道,老板娘给我说过,就是帮她生孩子。” 我一个急刹车,差点让我们两个都摔下来。 第67章 怕我离开她 我稳住了车身,何花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伸手搂住了我的腰。 我让她把话说清楚一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却对刚才说过的话满不在乎,反而问我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好端端的要突然停下来。 “何花……,” “嗯——,” “你……,” 她明显不是傻子,智商更没有问题。 可刚才那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又显得那么平常自然。 她应该知道‘借腹生子’意味着什么。 “老板,有什么话你就说嘛,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不满意了?” 这时候她倒表现得像个傻姑娘,又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使劲把双手在衣服上摩擦。 “你说老板娘让你给我生孩子?” “嗯,” “你同意了?这么荒唐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老板娘对我很好,再说我也……愿意……。” “你愿意个屁啊,知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你现在还是个姑娘,将来是要嫁人的。” “我可以不嫁人……,老板,我知道你会嫌弃我,但我……心里也喜欢你……,” 何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跟我坦白了。 她跟罗芳芳两个达成了协议,只要能帮我生下孩子,罗芳芳就给她三千块钱。 但也有个前提,何花要保证以后断绝跟那个孩子的关系,由罗芳芳把孩子抚养长大。 何花坚称她将来不会要那三千块钱。 她甚至还说,她每次也是故意搂着我腰的,就是想让我对她有感觉。 当初让我用摩托车送她回家,可是罗芳芳的主意。 后面的那段路程我让何花自己走回去。 我要是身上有钱的话,就会把工钱结给她,让她明天不用来了。 这件事情我没有急着找罗芳芳对质,心里在想,她跟何花两人商讨的秘密又是怎样泄露出去的? 伍胖子第二天上午才从朱家场回来,脸上笑嘻嘻的。 罗芳芳跟他开玩笑,“你是不是已经把人家睡了?” 胖子极力否认,他昨天晚上在陈小光开的录像厅里看了一晚上的录像。 他也想在石岗乡开一家录像厅,让罗芳芳拿钱出来投资。 “找你大哥商量,投资的事由他做决定,我只负责保管钱。” 伍胖子便来问我,“你觉这个生意怎么样?反正我认为有搞头。” 我理都没理他,蹲在商店门口点了一支烟。 隔壁裁缝铺的门还是关着的,张春梅跟李玉琪还没从伍家村回来。 “她是还没有起床吗?” 伍胖子过去使劲捶了几下门。 “你敲个锤子,人家还没有回来……,” 伍胖子察觉到了我今天有些不开心,也点了一支香烟蹲在地上。 “怎么啦?你们两口子又干架了?” “胖子,我们两个是兄弟不?” “什么屁话?我们两个肯定是兄弟,而且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那好吧,我有件事想问你……,” “说……,” 我让伍胖子把摩托车骑到学校的操场上,这里四下无人,是个聊天的好地方。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别在我面前搞得神神秘秘的。” “我跟何花的事你应该听说过吧,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胖子一头雾水,反问我,“你们两个之间能有什么事?莫非你把她……,” 从胖子的反应不难看出来,他还没有听到过那些谣言。 昨天罗芳芳同样表现得很吃惊,可最后她才是那个提议人,所以我不得不再次问胖子,“你真的不知道?” “骗你不得好死,我这段时间都忙着谈生意,到底是什么事?” 于是我就跟他说了,石岗乡有人传言我想向何花借腹生子,让他帮我把造谣的那个人找出来。 胖子显得很为难,他说事情既然已经传开了,唯一打破谣言的方式就是清者自清。 只要何花没怀孕,谣言就不攻自破。 他还问我荷花跟罗芳芳知不知道这件事。 “她们两个都知道,其实这件事……,” 我真的是把胖子当成了兄弟,就全部告诉了他。 他没有惊讶,只是坐在摩托车上沉默,还给我递了一支烟点上。 后来他才说,“爱国,如果芳芳不能生育的话,你不如认真考虑一下。” “放屁——。” 何花今天中午炒的土豆和黄瓜,这些菜都是我爸和罗木匠从老家背来的。 我爸告诉我,张春梅和李玉琪要下午才会回来,两人对我昨天没打招呼就跑来石岗乡的做法很生气。 “何花,你这饭做的有些夹生啊,土豆怕是也没炒熟吧?” 有师傅在吃了一口今天的饭菜后抱怨道。 我也尝了一口,确实很难吃,何花以前的手艺可不是这样的。 罗芳芳看她有些心不在焉,便问她是不是家里有事。 “老板娘,我……,” “说吧,是不是你妈又病了?” “没有,我饭菜没做好,你扣我工钱吧。” 罗芳芳笑道:“这饭也能吃,你看不还是有人在狼吞虎咽吗?” 那个人就是我,因为我不想浪费粮食。 何花今天的确跟往常不一样,她看我的眼神总是怪怪的,昨天我并没有责备她。 今天下午我还是打算用摩托车送她回去,胖子说得对,清者自清。 张春梅跟李玉琪下午并没有回来,明天是石岗乡的赶集日,她们可能会和我妈一起来。 下午送何花回去的时候,她坐在摩托车后面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有搂我的腰。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和裙子,后来好像就再也没有穿得那么寒酸过。 我有理由相信,她的那些衣服就是罗芳芳送的。 罗芳芳今天晚上在我面前也承认了这个事实,她说何花打扮起来还蛮好看的。 “所以你就希望我对她产生感情,然后达到你借腹生子的目的是吧?” 罗芳芳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眼神中透露出无法掩饰的尴尬和羞愧。 我在等待她的解释……, “何花都跟你说了?她自己也是同意了的。” 我只是想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在我看来就是龌龊至极,令人不耻。 罗芳芳脸上羞愧的神色也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无奈和委屈。 她甚至还哭了…… 她怕自己这辈子再也怀不上孩子,怕我将来会因此而离开她,所以才产生了借腹生子的荒唐想法。 她起初也只是跟何花开了个玩笑,只是没料到何花竟然同意了。 所以她让我去送何花回家,又教何花如何穿衣打扮,认为我也会对何花产生不耻的想法。 “让何花帮这个忙,总好比你去找张春,何花最起码不会来跟我抢男人,她承诺只帮忙生孩子,然后把孩子送给我抚养。。” 罗芳芳在张春梅面前缺少自信,在何花面前又信心十足,她认为我是不会爱上何花的。 昨天,何花可是说过她也喜欢我,这可能超出了罗芳芳的预想。 “爱国,其实我心里也很痛,也不想你去跟别的女人睡觉,但是……,我更怕你不要我……,你还是考虑一下好吗,何花长得并不比张春梅差,她的身材也……,” “够了……,” 我实在不想听下去,打断了罗芳芳的话,“我陈爱国是绝对不会和没产生过感情的女人上床的。” “这么说的话,你还是对张春梅产生过感情是吧?” 绕来绕去,我竟然把问题绕到了自己身上。 “张春梅是我妹妹。” “有跟妹妹上床的吗?” “那都是以前的事。” “我看你们以后肯定还会有事,何花不比她差,你吃不了亏。” 罗芳芳竟然还说就耽搁我一顿饭的时间,她都能忍受,就不相信我不想快乐。 第68章 叫了一声小老板娘 要我跟何花上床就等于是在犯罪。 就算我想快乐也下不了那个手。 再说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我还真没多大兴趣。 辛苦十分钟,舒服两三秒。 我让罗芳芳以后不许再提,也是对她自己的尊重。 她还是咬着那句话不放,判断我以后肯定还会跟张春梅发生那种事。 这也把我惹毛了,对她说了一句非常下流无耻的话。 “那你先让何花脱光衣服躺在这里,看看我会不会对她有反应。” 同时我也警告她小心得不偿失,何花并不是她想象的那么单纯。 谁会舍得把自己十月怀胎的亲骨肉拱手送人? 罗芳芳还在那里狡辩,称她会拿钱给何花作为补偿。 “万一她生了孩子之后,又想要你的男人怎么办?你男人可不只值三千块钱,她自己也会去算这笔账的。” “怎么可能?她没有张春梅那么多心眼。” “那你就试试吧,不过这世界上可没有后悔药卖,你亲手把我推到了其他女人的床上,等她真怀上了孩子,我不可能对她漠不关心,还有就是……,” 罗芳芳的眼神里总算露出了一丝惊恐,她等着我把话说下去。 “我不想让我的孩子,离开他的亲生母亲,我也不相信你会对孩子视如己出。” “所以……,到时候你可能也会……,” “肯定会……,” “不要,爱国,是我错了,我不同意你跟何花上床。” 我让她明天自己去跟何花说,就当先前的那些话都是开玩笑的。 张春梅和李玉琪一大早就回到了石岗乡,我妈跟四婶同她们一起。 这一趟伍家村之旅让李玉琪略显疲惫,她脸上还有几处被蚊子叮咬过后留下的红疙瘩。 “李宣传员,这回体验够了吗?有没有喜欢上我们那里的山山水水?” 李玉琪白了我一眼,“陈大老板,你也够可以的,居然把我扔在你家里就不管了。” “临时有事,抱歉啊,改天亲自到县城去找你赔罪。” “怎么个赔法?吃饭喝酒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 “喜欢你呀,什么时候到县城陪我玩三天?” 现在是九十年代了,果然这些女人都彻底解放了思想,敢于乱开玩笑。 我也真怕罗芳芳把她手里的抹布扔在李玉琪身上。 “诶,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不来跟我们说一声?” 张春梅这时嘟噜着嘴冲到商店里来质问我,有我妈在,感觉她变得有些嚣张了。 “我回来有些事情要处理。” “狗屁事情,我看你就是胆小。” 我妈瞪了张春梅一眼,她乖乖地回到了隔壁。 李玉琪今天就要回县城,我把她送到车站,跟她握手告别。 “爱国,你妈给我讲了很多关于你的事,你从小就是个有思想的人,现在又有机会摆在面前,我可以帮你把家具厂的事业做大。” 李玉琪这话说得很严肃,我能听出来她是在跟我谈正事。 “琪姐,石岗乡这个地方太小了,我想走出去。” “那就来县城吧,有的是空间让你大展拳脚。” 在上车之前,李玉琪还提到了张春梅。 经过两天时间的相处,她觉得张春梅对我的感情有些偏激。 我无话可说,未来的事情谁也不可预料,但我今后只会专注于自己的事业。 四婶跟我妈把我和罗芳芳叫到了我们睡觉的那间仓库里。 我知道她们想说什么,等她们说出来以后,我让罗芳芳回答,因为事情是她惹出来的。 “妈,根本没有的事,你们怎么会相信这种荒唐话?” 女人撒起谎来都不带眨眼的。 昨天晚上她都还让我花一顿饭的功夫跟何花舒服一下。 “是真没这回事,还是你们不想在我们面前承认?说句实话吧,我们并不反对,但前提是爱国得保证永远对你好。” “真没这回事,我不可能允许爱国那样做。” “那为什么大家都在背后议论?” 关于这件事情的泄密,昨天晚上我也问过罗芳芳,她怀疑是那个姓江的师傅。 因为她跟何花在屋里谈论这件事的时候,那个江师傅就在门口磨凿子和斧头。 这个江师傅以前还喜欢挑何花的毛病,后来就没有了。 但这也是猜测,只能说是八九不离十吧。 四婶却说,“要是那个姓何的姑娘同意,我看也可以……,” “妈,你胡说些什么?她就算现在同意,万一以后后悔了怎么办?她要是以孩子做为威胁,逼我跟爱国两个离婚,那我岂不是……,” 罗芳芳又用我说过的话来教训她妈妈,想想都觉得可笑。 更可笑的是,四婶也说何花人挺老实的,家里又穷,不可能有那么多心眼。 “人总是会变的嘛,她如果喜欢上了爱国,或者是爱国……,总之我是不会答应的,死都不会答应。” 我前天就在四婶面前表明了态度,所以她这次没有问我的看法。 我妈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旁听者,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倒也是,又不是他的儿子没有生育能力。 何花今天中午又炒的是土豆跟黄瓜,多做了一个四季豆排骨汤排骨。 排骨是伍胖子花钱买的,最近订单多,他想犒劳一下师傅们。 我妈跟四婶也留在这里吃午饭,还有张春梅,胖子邀请她来吃排骨。 因为我妈在场,所以她才来的。 我观察到四婶一直在盯着何花看。 而何花一直在盯着我看。 罗芳芳应该还没找她谈过话。 “老板,菜辣吗?老板娘说你不能吃太辣的,我以后就按照你的口味来做。” 何花舀了满满一大碗排骨汤端到我面前,里面多半是排骨。 “菜的味道还行,你以后要多问问师傅们。” “你才是老板嘛……,” 那个姓江的师傅真他妈的讨厌,他吃完饭后用手左右擦了两下嘴巴,就笑道对何花说道:“小老板娘,今天这汤煲的真不错。” 此话一出,罗芳芳的脸瞬间就变了,气得把手里的碗摔在了地上。 张春梅更是一脸的惊愕。 “江师傅,你吃多了是不是?为什么要叫她小老板娘?” 面对罗芳芳的指责,姓江的师傅不敢说话了,其他人也都傻愣在那里。 “我告诉你们,这里的老板娘是我罗芳芳,谁要是以后再敢到处胡说八道,我饶不了他。” 罗芳芳气冲冲地走了,那眼神可以杀死人,她可能也是把那句话说给张春梅听的。 伍胖子走到江师傅面前,“你是自找的,活了这么大把年纪, 说起话来还这样口无遮拦。” 四婶也很生气,数落江师傅不该开这种莫名其妙的玩笑。 其他一些师傅同样觉得江师傅的玩笑话有些不合时宜,让罗芳芳和何花都很难堪。 张春梅从我的碗里面夹走了一块排骨,阴阳怪气地说道:“怪不得她对你这么好。” 我没有理她,但我妈还是瞪了她一眼。 何花默默地把罗芳芳摔碎的东西收拾干净。 她每次都是在我们吃完饭之后才开始吃饭的,但今天中午好像还没有吃。 我去厨房看了一下,锅里空空如也。 今天中午增加了三个人,怪我没有提前给她打招呼。 “老板,这是给你妹妹的饭菜……,” “你吃吧,我让燕燕自己做面条。” 她说自己不饿…… 我没有拿走那些饭菜,她下午还要干活,不可能不饿。 张春梅在大街上一把把我拉住,“陈爱国,你对她也挺好的,怪不得别人要叫她小老板娘,你跟她是不是发生过关系了?” “别他妈的胡说,很多时候都是嘴巴惹出来的祸。” 我也是挺生气的,就算跟何花发生过关系,关他张春梅屁事。 “哼,如果你真的敢找她给你生娃,我张春梅也不会答应,不信咱们走着瞧。” 她果然很偏激,还在大街上推了我一把。 第69章 筹备国华家具厂 伍胖子又在跟我提开录像厅的事,他说花狗也想参与。 我让他们两个去搞,他说我是老大,一定要算我一份。 我真的不感兴趣,认为只有市井之徒才会去做那种小生意。 可实在拗不过伍胖子,最后只得让罗芳芳投资了三千块钱。 我大概了解了一下,开家录像厅总投资金额差不多要六千块钱,等于我占了一半的股份。 这点本钱我没打算收回来,全当是支持兄弟们了。 伍胖子也没指望录像厅挣钱,他只是觉得石岗乡没有娱乐消遣的地方,录像厅可以丰富大家的生活。 他上次悄悄跟我说,录像厅里还可以看到那种男女脱光衣服在床上运动的片子,俗称‘黄色录像’。 胖子不但自己看过这种录像,而且还是跟陈爱华一起看的。 他说只要看过那种录像后,就会感到热血沸腾、口干舌燥,让人欲罢不能。 我骂他是流氓,让他以后少在我面前谈这些。 花狗找了一位他以前的兄弟来负责经营录像厅。 那人原先也是石岗乡的二流子,如今在我面前就跟孙子似的。 录像厅刚开张没多久就发生了一次打架事件。 有两人为了争抢前排的位置发生了冲突,砸坏了里面的几把凳子。 负责经营的那个兄弟不得不警告两人,“录像厅的老板是陈老大,你们敢在这里闹事就是找死。” 第二天那两人就跑到商店来向我道歉。 怕我不原谅他们,竟还叫上了石岗乡治安联防队的老王。 我没生气,只是让他们赔偿损坏的东西。 这个老王是个退伍军人,在乡里当了十几年的联防队员。 我跟他的关系马马虎虎吧,喝过几次酒。 他知道我哥哥是名军人,而且还是军官。 我说这次完全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否则的话……, “听到了吗?以后不要在陈老板的地盘上闹事,滚——。” 老王很感激我给了他这个面子。 我有时候也在琢磨,自己怎么就成了一个让别人惧怕的人? 我陈爱国现在在有些人眼里,就是个有钱的流氓头子,连回龙场那边也有不少人知道。 罗芳芳很不喜欢别人这样评价我,她怕我有一天会真的变坏。 也不喜欢我跟哪个女人多说几句话,包括给我们做饭的何花。 自从‘小老板娘’这个称呼叫出来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用摩托车送过何花回家了。 前几天是何花二十一岁的生日,我在张春梅那里买了件衣服送她。 这不仅激怒了罗芳芳,更激怒了张春梅。 张春梅说,早知道那件衣服是送给何花的,她就算用来擦脚也不会卖给我。 罗芳芳想开除何花,我劝她不要那样做。 帮人就该帮到底,否则别人也会说她小肚鸡肠。 罗芳芳怒了,“我把我男人送给她好不好?把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送给她好不好?” “那你当初还想让她给我生孩子呢。” “是我脑袋让门夹了,才想出了那种鬼点子,现在我清醒了,绝对不会允许你胡来。” 我舍不得何花,主要还是看她勤奋和踏实。 有一次我把摩托车停在加工房门口,她见车身很脏,主动帮我擦得干干净净。 还有一次…… 她居然喊了我一声‘爱国’,随后又立马改口叫‘老板’。 那次好像被罗芳芳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 许副乡长今天刚从县城开完会回来,就立马派人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里谈话。 他开门见山地告诉我,要尽快把家具作坊扩建成工厂。 “小陈啊,我这次是向县里领导打了包票的,他们年底就要来我们石岗乡参观,你可不要让我难做。” 听说明年石岗乡的彭乡长要退休了,分管教育和民生经济的许副乡长有机会在仕途上前进一步。 我向他提出了三点困难,一是厂址问题,二是资金问题,三是产品的销路问题。 这些问题是经过我深思熟虑的,也听从了一些江卫国的建议。 其中最大的问题还是以后家具的销路问题。 许副乡长说那都不是事,厂址他已经帮我选好了地方,就是东街尽头那座已经废弃的老学堂。 那还是解放前的建筑,好多地方都已经破败不堪。 许副乡长的意思是,政府免费把那个地盘交给我,让我自己花钱找人去修缮一下。 信用社的王主任也答应给我贷款三万块,但也有一个条件,就是我要拿商店作为抵押,或者是出让百分之十的股份。 我不懂这些,就去县城请教江卫国。 他认真帮我做了分析,可最后的选择权还是要靠我自己。 我还是有点胆怯,不同意把商店抵押出去,就想选择出让股份。 三万块钱只占一成股份,我觉得自己并不吃亏。 江卫国说股份是永久制的,工厂只要在正常营运,就得一直给信用社分钱。 当然也有一个好处,跟信用社搞好关系以后,工厂再想扩大,就不愁没有资金。 更为重要的是,通过政府资金的介入,还可以帮我们拿到政府部门的一些生意。 江卫国也跟我说了,一定要跟信用社签定一份协议,允许我以后把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买回来。 我没告诉江卫国,其实我很想把家具厂开在县城。 这个想法我只告诉了李玉琪,来县城找江卫国的时候,我把李玉琪叫出来吃了顿饭。 我妈还让我给她带了一些土特产,就是我们家的腊肉跟咸菜。 许副乡长催促我赶紧为家具厂想个名字出来,他好帮我们去办相关手续。 我想起名为‘国芳家具厂’,就是把我跟罗芳芳名字的最后一个字组合而成。 后来伍胖子找到了我,他想出两万投资入股。 我问他是哪来的这么多钱? 他说是他们家的所有资产,还找亲戚借了一大部分。 我跟他说做生意有风险,就跟赌博一样,犯不着把全部身家都压上。 他说他相信我,这一辈子就只跟我混。 我一激动就决定把家具厂命名为‘国华家具厂’,改成了我和伍胖子名字的最后一个字。 伍胖子的爸爸是个泥瓦匠,修缮厂房的事情就交给他来完成。 开工厂就需要购买现代化设备,我又只得找江卫国帮忙。 那些设备还需要有人会使用,这个重任我交给了罗木匠,让他跟江卫国一起去采购。 工厂的组织构架也被我制定出来了。 我是厂长。 伍胖子是副厂长。 我的岳父罗木匠是生产车间主任。 早期跟我们干活的康师傅是副主任。 何花是工厂后勤部的负责人,专管生活和环境卫生。 我甚至聘请了联防队的老王兼职担任工厂保卫科科长。 还有一个重要职位就是工厂财务,我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罗芳芳却盯紧了这个位置,我说她不能胜任,因为这可不是像记商店里的流水账那么简单。 “我跟信用社的刘会计说了,她会教我一些相关的财务知识,今天晚上我就去跟她学,所以你不用操心。” “那商店的生意怎么办?” “全部交给我妹妹打理,她忙不过来就让我妈来帮忙。” 我让她安安心心的当厂长夫人就是了,没必要这么去折腾。 就她那点文化水平,能把专业的财务知识学会才怪。 罗芳芳很不服气,“我这次就要学给你看,我就不相信我还不如何花。” “跟人家何花有什么关系?” “她都能从一个乞丐女变成后勤部的负责人,你怎么不说她不能胜任?你该不是希望别人以后管她叫厂长夫人吧?” 罗芳芳之前只担心张春梅,现在却还要提防荷花,我觉得她活得真累。 工厂还有一个职位也是空着的,就是材料采购。 之前是胖子跟罗木匠在负责,现在我想把这个重任交给我爸。 这倒不是说我有私心,伍胖子以后的工作要以销售为主,罗木匠要以产品开发为主。 而我爸也是懂木材的。 第70章 想当我的秘书 一九九一年元旦这天,国华家具厂正式挂牌成立,工厂总面积五千多平方米。 许副乡长为我们搞了一个隆重的剪彩仪式,他还发表了慷慨激昂、热情洋溢的致辞。 我们也邀请了很多宾客,其中就有江卫国和李玉琪。 还有伍胖子的准岳父陈小光和陈爱华。 许副乡长在致辞中说,国华家具厂是石岗乡第一家民营企业,以后要承载更多的社会使命。 作为厂长我也上台讲了几句话。 向政府和各界朋友表示了感谢,我们国华家具厂将热忱服务于每一个家庭。 李玉琪拿着相机咔咔咔的给我拍了很多张照片,她说今天的场面要刊登在报纸上。 我们也在这天宴请了到场的所有宾客,地点就在厂区的大食堂里。 我也是在这天才发现,何花具有很强的办事能力,宴席上的事情都是她在跟饭店的老李沟通。 家具厂除了生产车间和食堂,还配有工人宿舍。 另外还有一排办公室,里面还装了电话机。 李玉琪建议我找个秘书,可以帮我负责处理一些事情。 这个建议许副乡长也跟我提过,因为有好几次他把电话打到我的办公室,我都没有接听到。 我有意想让何花当我的秘书,可她读书实在太少,有好些字都不认识。 张春梅听说这件事之后,就想来当我的秘书,我直接拒绝了她。 她就跑到我妈面前声泪俱下,“干妈,裁缝铺的生意不好,我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以后的日子怎么办呀?” 我妈心疼她,就让我帮忙想想办法。 我就让张春梅给我们工厂的每个工人都做一套工作服,再给我做两套西装。 工厂如今有十六七个工人,算是给了她一笔很大的订单。 可张春梅不愿意接这笔生意,她还是想当我的秘书。 我说当秘书就得听我的话,任何事情都不得违背我的意思。 她说她知道,愿意什么事情都听我的。 “那你先把这批衣服做好,还要在背面绣上‘国华家具厂’几个大字。” “这个没问题,我可以找人帮忙,但你要先答应我,等我把这批衣服做好之后,我就要正式做你的秘书,从你那里领工资。” “到时候再说吧。” “不行,你现在就要表态。” 我哪里敢随便答应她? 这件事必须征得罗芳芳的同意才行。 张春梅见我不敢表态,也知道我在顾虑什么,就对我冷嘲热讽。 “你现在都是一厂之长了,还这么怕婆娘,说出去都丢死人。” 丢人就丢人。 总比她们两个以后在工厂里面闹得鸡犬不宁要好些。 当我把这件事透露给罗芳芳的时候,她先反问我,“陈爱国,你猜我会不会答应?” “不……不会……,” “那你还多此一问?我警告你,这事没得商量。” 那我也只能回复张春梅,说你嫂子不同意。 “呸,狗屁嫂子,我叫她一声嫂子是给了她天大的面子,不信走着瞧吧,她这个老板娘当不了几年。” 我问张春梅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算她们两个有天大的矛盾,我也不允许她诅咒罗芳芳。 张春梅解释道:“我不是咒她死,只是说她这个老板娘的头衔要不了几年就会是别人的。” 我警告她不许胡说,就算我以后再有钱,也绝对不会抛弃罗芳芳。 张春梅不相信,还出言威胁我。 “哼,你不要把话说的这么绝,有时候也由不得你。” 她既然敢说这样的话,那我就更加不可能让她当我的秘书了。 张春梅就找到了伍胖子,想给伍胖子当秘书。 她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一步一步来靠近我。 伍胖子也不同意,他知道张春梅居心叵测,怕以后给工厂惹上麻烦。 张春梅又跑到我妈面前痛哭涕零,还扬言要自寻短见。 我妈实在没办法,就来找我说情。 我让她自己去找她的儿媳妇沟通。 结果可想而知,罗芳芳不但没答应,还冲我妈发了一通火。 这下我妈心里也不舒服了,就指责起罗芳芳来,“她好歹也是爱国的干妹妹,现在有困难你们就该帮帮她。” “她有什么困难?霸占我们的地方开裁缝铺,一分钱的租金都没交,我有抱怨过吗?这次还让她做十几套工作服,已经够照顾她的了。” “芳芳,春梅她不想做生意……,” “那她想做什么?厂长夫人?妈,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儿媳妇。” 我妈就没话说了,她也不想强人所难。 工厂虽然在按部就班地安排生产,但还没有完全走入正轨。 这段时间我也在努力学习,并制定了一些规章制度,要求每个人都严格遵照执行。 我让伍胖子想办法成立一个销售部,争取把我们的产品覆盖到全县所有乡镇。 产品开发这方面,我打算从其他地方高薪聘请几个师傅过来,带动一下罗木匠他们。 我爸一个人做采购有些吃力,我就给他增加了一个人手,就是伍胖子的爸爸。 他们两人是老伙计,之前也经常在一起干活,我交待他们要互相配合好。 工厂现在要负责工人们的三顿伙食,我只制定了每天的伙食标准,具体事宜让何花自己去安排。 她今天到办公室来找我说,“陈厂长,我看以后你跟伍副厂长还有芳姐三人的饭菜单独做吧。” 我问她为什么? 她说我们是领导,又是老板,就应该跟其他人区分开来。 我同意了,认为她说的很有道理。 她现在也是个小领导,手底下管着两个大妈。 她带领她们把食堂和车间的卫生搞得干干净净,我办公室的卫生是她亲自来打扫的。 她的工资也比以前涨了三倍,就为这个事,罗芳芳还跟我吵了一架。 对于那些有能力的人,从来不会吝啬。 只有我先付出了,她们才能给我带来更多的财富。 何花给我们三个人专门准备了一间就餐的屋子,中午和晚上都是三菜一汤。 她现在每天晚上要六点多才往家里走,早上五点多又要从家里赶来。 我在考虑让她骑罗芳芳的那辆二八大杠,那辆车反正都是扔在那里的。 罗芳芳这次倒挺大方,同意把车借给何花,只是何花根本不会骑。 我让她在厂子里面学,还亲自指导她。 三天时间她就学会了骑那辆二八大杠。 我把她带到街上,让她从东街骑到西街,再由北街骑到南街。 “爱国,我真的会骑了耶。” 何花很开心,把车刹到我的身边,激动得叫出了我的名字。 她也很快意识到不应该这样叫我,红着脸把头低了下去。 我就故意逗她,“你敢不敢当着别人的面叫我‘爱国’?” 她摇了摇头,脸都红到了脖子上。 “以后就骑这辆车上下班吧,千万要注意安全。” 她嗯了一声,我就让她先回厂里去。 在街道的那一边,张春梅早就在盯着我们两人看。 “陈厂长,你的西装做好了,到裁缝铺去试试吧。” 张春梅朝我喊了一声。 但我还是先到商店里去转了一圈,拿了一包烟揣在身上。 “姐夫,这是需要进货的清单,姐姐让我拿给你。” 商店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一个月差不多要进好几次货。 好在现在工厂里面装了电话机,需要的东西可以打电话让县城的批发部通过客车托运过来。 “燕儿,你现在每天晚上还在跟你师傅学裁缝吗?” “在呀,等我以后学会了,我也要开裁缝铺,你们就重新找人看店吧。” “就你这么笨的脑袋,估计还得学两三年吧。” “姐夫……,有你这样说自己妹妹的吗?我哪里笨了?商店的每笔账目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笨不笨,姐夫跟你开玩笑的。” 跟罗燕燕聊了几句天,我才去到了隔壁的裁缝铺,张春梅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陈厂长,我今天才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让我当你的秘书,原来你真的看上了那个乞丐女。” “她叫何花,你尊重一下人家好不好?” 第71章 临时开个会 乞丐女 罗芳芳也总是在我面前这样称呼何花。 都是她张春梅先叫出来。 “陈爱国,你让我尊重她?呵呵,当初她给你下跪磕头时你为什么不这样说?伪君子。” 我没跟张春梅争论,让她快点把西装拿过来给我试。 “还没做好,试个屁……,” 原来她是把我骗过来的。 见我要走,张春梅又拉住我的胳膊,“等把这批衣服给你们做完后,我就把这间裁缝铺关了,到时候你不要我上班,我就去街上要饭。” “你到底想干嘛?这门手艺可是你爸传给你的,你不能把它荒废掉。” 她却说出了一句能气死人的话。 “我已经输给了罗芳芳,不可能再输给那个乞丐女,你的秘书我当定了。” 看着她那坚定的眼神,我的心在瑟瑟发抖。 这他妈的都怪我,她要是没跟我上过床,我才不会这么将就她。 “春梅,燕燕还在跟你学艺,你总得把她教会吧?” “不开裁缝铺我照样可以教她,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还有我要告诉你,我见不得你对那个乞丐女好,她凭什么?” 我很想说你又凭什么? 凭是我的同学?凭是我的干妹妹?凭和我有过一夜之情?凭我在她妈妈遗体前说过要照顾她? 跟何花比起来,她张春梅确实凭其中的一条就已经足够了。 我让她赶紧给我做衣服,做好后给我送到工厂里去,需要多少钱直接找罗芳芳要。 工厂现在也招了几个我们伍家村的人,是伍德林来跟我说情的,那几个人在伍家村过的都比较穷。 人穷其实是有原因的,要么是身体有病,要么是懒,这几个人就属于懒汉型。 车间的管理是罗木匠和那个康师傅在负责。 我特地交代过他们,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工厂不养闲人,一定要定盯紧师傅们干活。 起码要对得起一日三餐那几碗米饭吧。 我这样说的目的,就是希望他们在管理上不要讲究情面。 就算要讲情面的话,那也应该要为我考虑,因为每个人的工钱都是从我腰包里掏出来的。 伍家村那几个懒汉不但懒,还经常抱怨工厂的饭菜很差。 甚至要求何花也给他们做三菜一汤。 何花没有理他们,今天中午这几人就把我们的菜端走吃了。 这几个人在伍家村算起来也是我们的长辈,我们自然不好说什么。 但何花就不惯着他们了,直接开骂。 “你们想吃好的回家吃去,陈叔跟罗叔是陈厂长的爸爸都没有这么讲究,你们还在这里挑三拣四的,那盘菜是你们该吃的吗?” 何花再次让我刮目相看,工厂就需要她这种有脾气的人,不然的话就乱套了。 “不就是吃了国娃子他们一盘菜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我们?” “就是,国娃子还是我们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现在出息了,就比我们高人一等?” 那几个人从来都不会叫我陈厂长,全是喊我的小名国娃子。 他们也直接把伍胖子叫成胖娃。 “请你们搞清楚,我们这里是工厂,不是谁的家里,就应该有上下级之分,你们几个连师傅都不是,有什么资格吃好菜?” 伍胖子听到何花说出的这些话后,都朝我咧了咧嘴,他也是今天才见识到何花的厉害。 “你以为你是谁呀?国娃子的婆娘吗?你还不是跟我们一样在这里打工的,装什么老板娘?” 说这话的人我们该喊他安叔,他年纪比我爸要小一些。 几人当中就数他最最最懒,而且还喜欢在生产车间抽烟。 何花被他这样一说,就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那种气势。 我也看见罗芳芳脸上闪过一丝轻蔑的冷笑。 康师傅这次发言了,他批评了安叔,认为何花说的对,那盘菜他们就不应该吃。 “对个球,一个婆娘家在我面前装什么领导?” 康师傅就没再说什么了,他看到我爸跟罗木匠都没有张嘴,估计也不想得罪人。 “何花……,” “陈厂长……,” “食堂是你的地盘,在这里你说了算,包括每天吃什么菜,如果下次在有人抱怨……,你就让他滚蛋。” 最后一句话我说的很大声,同时也把手里的筷子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不是我偏袒何花,而是我觉得工厂再这样发展下去的话,肯定会成为一盘散沙。 通过这件事我也发现,罗木匠不具备领导能力,或者是他太看重人情面子了。 找机会我一定要好好说说他,对这些人放纵,就是对他女婿不负责。 我决定把大家集中起来开个大会,时间就定在今天中午。 我认为何花有句话说的特别对,我们这里是工厂,不是在谁家里。 工厂就得定规矩,守规矩。 我首先就在大会上强调,谁要是不想在工厂里面干的,现在就可以提出来,我陈爱国不会拖欠他一分一厘的工钱。 没有人表态不愿意干,他们都知道,外面还有好多人想进到国华家具厂来上班。 就连那个被骂的安叔也是一样,现在也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听我讲话。 我又继续说道,想留下来干的,就得给我认认真真好好干,工厂有了盈利,大家才能有更多的收益。 我噼里啪啦讲了半个多小时,中间还多次用手指敲击桌子,就是想让他们牢牢记住我的话。 工厂不止是我陈爱国的,也是大家的。 用许副乡长的话说,国华家具厂还是属于全石岗乡人民的。 我的话讲完后,也让胖子讲几句。 他只知道喊口号,让大家都紧密团结在我的周围,听我指挥,共同抓生产、促销售。 “那我也说两句吧……,” 罗芳芳用手捏了两下喉咙,她一个管财务的,按理说没资格在会上发言。 但我还是想听听她要说些什么话出来。 “我觉得我们应该制定一种奖惩制度,干的好的就要奖励,干的不好的就要罚款,这样才能提高大家的积极性。” 我带头给她鼓掌,肯定了她的发言。 有人立马附和道:“老板娘说的对,我们赞同。” “老板娘英明神武……,” 这马屁拍的,我都觉得有些恶心。 罗芳芳脸上笑得很灿烂,随即说道:“你们有人叫我老板娘,有人喊我厂长夫人,那我总得为你们着想吧?你们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来向我反映,老板处理不了的,我这个老板娘能行。” 罗芳芳这是想夺我的权吗? 还是她想在大家面前摆谱? 下午我在办公室里看书学习,张春梅进来了,一见她我都有些害怕。 “诶,门口那看门老头真没眼力见,他刚才还不想放我进来。” 那位老大爷是联防队老王帮我找的,六十多岁,以前在乡小学敲钟。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跟他说我是你的相好,他就让我进来了。” “你神经病吧,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就不能直接告诉他,你是我的妹妹吗?” 张春梅这次是来给我送衣服的,早知道我该自己去裁缝铺里拿。 “把你身上的外套脱掉,试一试合不合身。” “不用试了,你先放在这里,去隔壁的财务室找你大嫂拿钱。” “我今天就要你试。” 张春梅抢过我手里的书,就开始扒我的衣服。 我只好自己乖乖把外套下来,换上她给我做的那件深蓝色的西装。 “你长胖了吗?腰围怎么有点小?” “是你的尺寸没量好吧?” “放屁,是你姨妹量的,我也确认了一遍,是你的尺寸。” 张春梅帮我把衣服上的扣子系上,稍稍有点紧,但还是能穿,一般情况下西服都是不系扣子的。 罗芳芳这时出现在我办公室门口,双手交叉抱胸,双眼迸发出怒火。 她应该早就知道张春梅来了。 “那个……,那个……,给春梅拿钱……,” 第72章 找到合适的女秘书 我紧张得语无伦次,把张春梅放在我胸前的手拨开。 然后又对门口的罗芳芳讲道:“我做了两套西装,给她拿钱。” “我不要钱,我只要当你的秘书。” 张春梅又把手放到我的胸前,她是想帮我把扣子解开。 这是在工厂,我真怕她们两个又打起来。 罗芳芳从门口走进来,随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坐到了我的办公桌前。 “你真的想进厂上班吗?看在你是燕燕师傅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 罗芳芳还是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坐在那里冷若冰霜,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她让张春梅来工厂当清洁工,在何花手底下干活。 张春梅对她的话不屑一顾,“你以为你是谁啊?国华家具厂的厂长吗?我是来当厂长秘书的,不是什么狗屁清洁工。” 我只好说道:“春梅,怎么跟你大嫂说话的?她是这里的老板娘,有权利决定一切。” 面对这种情况,我只能选择得罪一个,所以我偏向了罗芳芳。 “听到了吗?我是这里老板娘,我说的话就算数。” 罗芳芳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用蔑视的眼神盯着张春梅。 我打开办公室的门,让张春梅先回去,等晚上的时候再把做衣服的钱送到她的裁缝铺里。 她却不愿意离开,像是要跟罗芳芳硬刚到底。 “哼,你还傻不拉几的在我面前摆谱,你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我张春梅,而是那个乞丐女懂吗?我看过不了多久,她才是这里的厂长夫人。” “你胡说些什么?给我滚。” 我这次再也忍受不了,冲张春梅吼了一声。 真没想到她居然会当着罗芳芳的面说这种话出来。 罗芳芳眉头一皱,起身把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 “她……她是胡说的,我跟何花清清白白……,” 我急着向罗芳芳解释,她却反而认为我心里有鬼。 只是她现在还没有开口质问我,却用眼神表示出了她对我的怀疑。 “清清白白那也是暂时的……,” 张春梅火上浇油,这回她坐在了办公桌前的那把椅子上,等着看一出好戏。 “你为什么要来污蔑我?” “污蔑?哼,女人是最了解女人的,如果那个乞丐女对你没想法,我张春梅把名字倒过来写。” 罗芳芳肯定会选择相信张春梅的话,在这件事情上,她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特别是张春梅说她这个厂长夫人当不了多久的时候,她那脆弱的心灵仿佛受到了一次重击。 只是她现在还没有开口跟我讲话…… 我继续跟张春梅讲道理:“好,就算她对我有想法,那也是她的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哎呀,反正不关我的事,我现在又不是厂长夫人,她又威胁不到我……,” 看着张春梅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我真想过去抓住她的衣领,狠狠扇她几巴掌。 “你给我滚,国华家具厂以后不欢迎你,你以后别想再踏进我办公室半步。” “心虚了吗?” 张春梅又对罗芳芳说道:“大嫂,你也是女人,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把那个乞丐女叫进来对质,你该判断得出来,她对陈爱国到底有没有坏心思。” “张春梅,你……,” “陈爱国……,” 罗芳芳也叫了我一声,然后甩了我一巴掌。 又是出其不意,又是刚猛有力。 上次我爸那一巴掌就把我打成了轻微脑震荡,这次也让我向左踉跄了几步。 关着门被一个女人收拾,我他妈的活得真窝囊。 老子也是有脾气的,操他妈的蛋。 我捂着脸甩门而出,跑去了录像厅。 里面正在放武打片,稀稀拉拉坐了十几个人。 “老大,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原来花狗也在里面,他刚从朱家场回来,正准备到工厂去找我。 “有茶吗?给我泡一杯。” 花狗吩咐他兄弟给我泡了一杯茶,我也坐在前排看起了录像。 听着里面震撼的武打声,我还是打起了瞌睡,后来真的睡着了。 花狗没有打扰我,还把他的外套脱下来给我盖上。 等我醒来的时候,录像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看了下时间,已经六点多了,工厂这个时候都吃完了晚饭。 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花狗这才走进来。 “老大,我看你这段时间挺累的,在这种环境中都能睡得这么香。” 我把外套扔给他,“吃饭没有?陪我喝两杯。” “当然没有,酒菜都安排好了,就等你醒来,今天我要给你介绍两个人认识。” 花狗在老李的饭店里订了个包厢,他带我进去的时候,里面坐着两个姑娘。 一个长得高高大大的,身材有点微胖。 另一个长的有些矮,但身材匀称。 我并不认识这两个姑娘,看她们的面相,应该是两姐妹。 花狗先给我介绍那个身材匀称的,“老大,她叫邱霞,是我的……女朋友……。” 花狗有些不好意思,我捶了他一拳,“兄弟,你可以呀,找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跟人打交道习惯了,我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到邱霞面前,“你好!” 她并不害羞,笑着跟我握了一下手。 “这位是邱霞的姐姐,叫邱薇,是个高中毕业生。” 原来是个知识分子,怪不得还戴着一副眼镜。 “你好!” 我也跟这个邱薇握了一下手,她回应了我一声陈厂长好。 花狗今天这顿饭准备得还挺丰盛的,酒也是最贵的。 可以看得出来他小子赚了不少钱,不然也不可能找得到女朋友。 所以他首先感谢我,当年要不是我把他引入正途,他现在还是一个不入流的二流子。 “老大,我这次还想请你帮个忙……,” “都是兄弟,有话就直说,不过呢,借钱的事就免谈,你也知道的,我们家那位……,唉……,” 今天要不是被罗芳芳打了一巴掌,我也不会跑到录像厅里去。 我也知道花狗不可能找我借钱,所以才会那样说。 “原来陈大哥怕老婆啊?” 邱霞笑着说了一句。 花狗用胳膊蹭了她一下,替我解释道:“我老大那是心疼老婆。” 这小子的情商还挺高的,化解了我的尴尬。 我问花狗到底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他说想让邱薇到我的家具厂去上班,问我愿不愿意。 邱薇原先在农村当过一年多的代课老师,后来因得罪领导被取消了代课资格,现在只得在老家帮父母干农活。 我们家具厂也正准备招贤纳士,去拓宽产品的销路,像邱薇这种有文化的人肯加入进来,对我来说简直是求之不得。 但是我也不得不说,工厂目前正处在发展阶段,还不能给出很高的工资待遇。 “陈厂长,我只是需要一个机会,不会在乎工资多少,我愿意跟工厂共创辉煌。” 邱薇表达了她的愿望,我感觉读书多的人就是不一样,说出来话听着都让人特别振奋。 “那好吧,如果你愿意,我想让你当我的秘书,协助我处理工厂的所有事情。” 让邱薇当秘书也是我突然决定的,这样可以断了张春梅的念头。 另外还有一点,就邱薇的长相,罗芳芳也应该是放心的。 我倒不是说邱薇长的丑,只能说她不太好看,跟邱霞比起来要差一大截。 但她最大的资本就是有文化,而我也需要一个有文化的人来辅助。 “谢谢陈厂长,我当然愿意当你的秘书,你这么年轻就有今天的成就,身上肯定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东西。” 邱薇不但会说话,也很懂礼节礼貌,从她给我敬酒时那谦卑的姿势也能看出来。 终于找到了一位合适的女秘书,我也很高兴,一高兴就多喝了两杯。 然后醉倒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多钟才醒过来,发现躺在工厂宿舍的床上。 罗芳芳站在那儿梳头,我问她,“是谁把我送回来的?” 罗芳芳没有理我,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其实我这话问得也有些多余,除了花狗还会有谁? 第73章 老板娘失踪了 “陈厂长,早啊。” 我去食堂吃早餐,看门的冯大爷跟我打招呼。 他舀了一瓷碗稀饭,手里还拿了两个白面馒头。 “冯大爷早,你辛苦啦!”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应该的。” 我每天都会这样跟冯大爷对话,时间一久竟成了习惯。 这个时间点工人们已经吃过了,冯大爷打好饭后也去了门卫室。 食堂里只有何花坐在那儿,她正把手里的馒头一块一块地撕下来往嘴里塞。 我在她身边坐下来,食堂的李大妈就给我端来了早餐。 虽然也是稀饭馒头,但比其他人多了两个鸡蛋。 “罗芳芳来吃饭没有?” 何花摇了摇头,帮我把鸡蛋剥好放在盘子里。 罗芳芳比我先出门,她既然没来吃早餐,应该是去了商店看她妹妹。 我喝了几口稀饭,把馒头掰开往里面放了些咸菜,这样吃起来才有味道。 那两个鸡蛋我今天不想吃,就推到了何花面前。 “昨天……,老板娘打你了?” 她突然这样问我。 我嘴里正嚼着馒头,差点被噎住,赶紧喝了几口稀饭顺到胃里去。 我记得当时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她怎么会知道? “谁告诉你的?纯粹是瞎说,我是厂长,她怎么敢打我?” 何花没有追问,端起那两个剥好的鸡蛋离开了饭桌。 她今天又有些心不在焉,我担心昨天的事连累到她。 都怪张春梅,要不是她口无遮拦,我也不会挨那一巴掌。 邱薇今天要来上班,我特意走过去告诉何花,“以后给我们那桌多准备一个人的饭菜吧,我招了一位秘书。” 她先是表现得很惊讶,而后又显得很平静。 “陈厂长,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她到把我给问糊涂了。 “什么真的假的?不就是招个秘书吗?谁还能干涉我?” “哦,我知道了,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我听出来何花话里有话。 趁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就问她昨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她也不可能知道我挨打。 “你自己去办公室看看吧,我想收拾的,是老板娘不让……,” 我把手里那一小半没吃完的馒头扔进了垃圾桶。 还没走出了食堂大门,就看见冯大爷领着邱薇向我走来。 我看了看表,刚刚八点钟,她还挺准时的。 “陈厂长……,这位姑娘找你。” “冯大爷,她叫邱薇,是我请来的秘书。” “哦,原来是邱秘书啊,你好你好。” 冯大爷背有点驼,他的身高刚好到邱薇的肩膀。 邱薇想要跟他握手,还必须把身体大幅度往前倾。 “冯大爷你好,我初来乍到,以后还要请你多多关照。” “邱秘书太客气了,你一看就是个文化人,我一个看大门的糟老头子哪能关照到你?” 等两人把客套话说完了,我才问邱薇有没有吃早餐,食堂里的馒头稀饭还是热乎的。 她说已经吃过了,是在花狗家里吃的。 花狗一早就带着邱霞去了朱家场? 邱薇还提了两大包行李,冯大爷要帮她拿到宿舍里去。 “陈厂长,邱秘书住哪一间屋?” “就让她住我们隔壁吧。” “住你隔壁?可是……,张姑娘已经把行李放在那里了。” “谁?” “张姑娘……,” 我知道是谁了,还好冯大爷没当着邱薇的面说张春梅是我的相好。 “谁允许她住进来的?这里是工厂,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冯大爷以为我是在批评他,就向我承认了错误。 并当面向我请示,下次到底要不要张春梅进到厂里来。 “你帮我把她的东西放到门卫室去,她没资格住在这里。” “好吧——。” 我还是把邱薇安排到了我隔壁的宿舍。 她的隔壁就是伍胖子的房间,这个时候伍胖子才从床上起来。 昨晚那顿酒花狗本来也是要叫上他的,只是他下午就骑着摩托车去了朱家场。 “伍副厂长好。” 邱薇竟然认识伍胖子。 “来啦,你住这屋?” “陈厂长安排的……,” 伍胖子见冯大爷把张春梅的东西往外搬,就先制止了他,并把我拉到一边。 “我说大哥,你想干嘛?这姑奶奶得罪不得,你还是让邱薇住最边上那间吧。”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等下再说吧……,” 伍胖子伸手把邱薇招呼过来,“你住那间房吧,里面也是打扫干净了的。” 他又让冯大爷把张春梅的东西放回原位。 原来昨天晚上我喝醉之后,是伍胖子去饭店把我背回来的,所以他就跟邱薇认识了。 还是饭店老李的侄女到家具厂报的信,因为花狗同样也喝得人事不省。 “还好我昨天晚上从朱家场赶回来了。”胖子说道。 我现在只想知道张春梅怎么会搬到这里来。 伍胖子也不太清楚,他从朱家场回来的时候,张春梅正在往里面搬东西,还让他帮忙。 “罗芳芳就没有阻止她?” “谁敢?冯老头不让她进来,她就扬言要跳到沙溪河里去。” 以死相逼,我都觉得张春梅够不了脸的。 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倒是全都使出来了。 “她真想来上班就让她上吧,可以把她安排出去跑市场,这样一来她也没多少时间待在工厂里。” 伍胖子的这个建议确实妙,我打算到时候让他去管理张春梅。 邱薇做为我的秘书,她要和我共用一间办公室。 我那间办公室有二十几个平方,也足够我们两个人办公。 我拿钥匙去开办公室的门,发现门根本就没锁。 推门进去之后,里面一片狼藉,扔在地上的东西没有一件是完好的,包括几把椅子和我看的那些书。 就连那张办公桌都被砸坏了一个角。 要不是何花提前告诉了我,我还以为办公室遭到了打劫。 现场破坏得这么厉害,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我并没有发现罗芳芳身上有伤。 她可能打赢了吧,那么恭喜她了。 也没听说张春梅受伤。 她们两个或许是把气撒在了这些东西上。 “陈厂长,这……是怎么回事?” 邱薇第一天上班就让她看了笑话,恐怕也影响了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我只是苦笑了一下,让她先去伍胖子的办公室待一会儿。 屋子这么乱,我只有自己来动手收拾,这种丑事也根本没脸找别人帮忙。 何花也说过,罗芳芳昨天不让她打扫。 但她今天还是来了。 “那个就是你的秘书?” “对。” “交给我打扫吧,说起来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何花有些伤感,模样楚楚可怜。 “她们打你了?” “没有,她们只是警告我不要痴心妄想,其实我有自知之明,是她们想多了……,” 我没有出言安慰何花,她并不是无辜的,我们两个心里都懂。 “屋里东西是谁砸的?” “小张裁缝,她想来当你的秘书。” “她这个疯子……,” “也不能全怪她,是老板娘打了你,她心疼……,” 呵呵呵 这个理由真他妈的搞笑。 所发生的一切难道不都是她引起的吗? 两个女人相互辱骂,何花跑进来劝解,却反而成了她们攻击的对象。 她应该没有跟她们吵,不然今天不可能还来上班。 已经快十一点了,罗芳芳还没有回工厂。 我去了一趟商店,罗燕燕说她姐姐上午并没有来过。 隔壁张春梅的裁缝铺还是开着的,她此刻正在埋头踩着缝纫机,估计是想尽早把手里的生意完成。 我没有去理张春梅,心里在想罗芳芳究竟会去哪里? 她也没有在刘会计那儿。 我猜她或许是因为生气跑回了老家。 罗木匠跟我爸并没有过问昨天发生的事,何花说干活的工人都不知情。 罗芳芳一整天都没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问罗木匠,“爸,芳芳在老家干嘛?” “她没回去啊。” 我又问我爸,“芳芳是不是在家里?” “没有,怎么会事?” 完了,老板娘失踪了。 第74章 躲在老家 今天也是石岗乡的赶集日。 我妈跟四婶又背了一大袋蔬菜送到厂里来。 这些菜有些是她们自己种的,有些是帮我们向村里人购买的。 我只得把罗芳芳‘失踪’的事情告诉了她们,但隐瞒了她和张春梅吵架的事实。 我并不担心罗芳芳会有什么想不开的。 她昨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还在认真打扮自己,另外昨晚我还发现她带走了几套衣服。 四婶还以为我在跟她们开玩笑,罗芳芳这么大一个活人,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失踪? 我妈也不相信,她问我,“爱国,你把话说清楚点,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 “没吵架,昨天早上她比我先起床,然后……就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那你有没有去找她?” 四婶问。 “四处都找遍了,后来我以为她回了老家。” “你们是两口子,她回老家也应该给你打声招呼,再说她平白无故回老家干什么?” “不知道……,” 我之所以要隐瞒吵架的事,是怕四婶跑去裁缝铺找张春梅算账,这样一来又会闹得鸡飞狗跳。 罗芳芳没什么朋友,她既然没有回老家,说不定是去了哪个亲戚家里。 我妈认为也有这个可能,赶紧对四婶说道:“亲家母,这都一天多时间了,你赶紧去芳芳的舅舅家问一下吧,万一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呀?” 我也对四婶说道:“妈,我陪你一起去……,” 四婶却不着急,她把提在手里的背篓往地上一扔,坐在工厂的食堂里,怒气冲冲地盯着我。 “你是不是没有跟我们说实话?我的女儿我知道,她不可能那么任性,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家出走。” “妈,我真不知道……,” “陈爱国……,”四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当着你亲妈的面告诉我,你有没有欺负芳芳?” “没有,是她欺负我,前天下午还打了我一耳光……,” 我委屈巴巴的说道。 “那她为什么要打你?” 我朝不远处的何花看了一眼,她正在拿着扫帚打扫食堂里的卫生。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把她牵连进去。 可事出总会有因,我一时间又编不出理由来。 “爱国,芳芳为什么打你?” 我妈也问了一句。 “我在张春梅那里做了两套西装,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还能说的过去的理由,四婶或许会相信。 她相信个屁,反而更加来火。 “听你的意思,芳芳平时苛刻你的吃穿?在你妈面前你说话要负责任。” “妈,先别说其他的好不好?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芳芳找回来,她以后就算一天打我十次我也愿意。” “你的意思是我女儿平常还虐待你?陈爱国,我现在发现你学会了睁眼说瞎话,你今天要是不把实话说出来,我跟你没完。” 就算把实话说出来我也没有做错什么。 怪她罗芳芳太小气,对自己不自信。 在她们两人的再三追问下,我就把前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只是没有提到何花。 提到了我前天晚上喝醉酒的事。 提到了张春梅砸了我的办公室,把行李搬到了我们隔壁。 “亲家母,我就猜这件事跟你干女儿有关,这个小妖精,我今天非扒她的皮不可。” 四婶起身冲进厨房,操了一把菜刀握在手上。 她比我预料中的还要冲动。 我妈赶紧拦住她,“亲家母,有话好好说……,” “我跟她说个屁,她要不使坏,我现在都在家里抱孙子了,别以为我女儿好欺负。” 张春梅也是自作自受,要不是考虑到名声,我还真希望四婶去收拾她一顿。 何花上前去拿四婶手里的刀,“阿姨,快把菜刀还给我,小心伤到人。” 四婶被两人夹在中间,身体左右晃动,我也怕她误伤到人。 “妈,现在找芳芳要紧,我就不信你真敢拿刀去剁了张春梅。” “陈爱国,你看我今天敢不敢?谁要是欺负我女儿我就跟她拼命。” 我冲过去夺下了四婶手里的刀,劝她注意点影响。 她女婿我在石岗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又是这里厂长,不想成为别人的笑谈。 邱薇这时也来找我,刚才许副乡长打来电话,让我去他办公室一趟。 “妈,你先去看看芳芳是不是在舅舅家里,如果不在的话……,我就准备报案。” “你要是真担心她的话昨天晚上就该回来……,” “芳芳是不是在家里?” 四婶只是瞪了我一眼,过去把她扔在地上的背篓背在背上。 难怪她听说罗芳芳失踪后并不着急。 原来早上罗木匠是在骗我。 这一家子人也他妈的不老实。 在去找许副乡长之前,我悄悄嘱咐我妈,千万不要让四婶跟张春梅发生冲突。 我不希望再搞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出来。 现在我要重点发展自己的事业,让家具厂早日走入正轨。 我让邱薇跟我一起去见许副乡长。 “陈厂长,刚才那位气势汹汹的大妈是你岳母吧?” “嗯——。” 邱薇只问了这一句就没有再问了。 她昨天也已经知道了我的公办室为什么会被砸。 是伍胖子多嘴告诉她的,还说一个合格的秘书就应该多了解一些领导生活上的事。 我发现伍胖子在有些方面进步比我还大。 他的宿舍竟然还藏有避孕套。 我第一眼看见那玩意儿时,还当成了气球。 许副乡长这次找我不是为了家具厂的事,他让邱薇先回避一下。 我刚才已经给他介绍了邱薇是我秘书。 “小陈啊,北街那间录像厅也是你的生意吧?” 许副乡长问道。 我嘴上想否认,却还是点了一下头,那种小生意都不好意思劳烦许副乡长念叨。 录像厅开了几个月,究竟有多少盈利我并不清楚,也懒得去过问。 “有人给我反映,说你们录像厅放映的东西内容不健康,容易引起年轻人犯罪,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许副乡长指的是那种‘黄色录像’,我去看过一次,那种画面确实有些不堪入目。 录像厅一般在晚上才放映那种东西,目的是为了吸引人,去观看的大多数都是住在石岗乡附近的年轻人。 我只能告诉许副乡长,虽然我是录像厅的大股东,但并没有参与经营,放映那种思想不健康的东西我也并不知情。 总不能告诉他我也看过吧? 那次看过之后,我当天晚上就把罗芳芳折腾得死去活来。 所以我相信许副乡长的话,那种东西确实对人有很大的毒害性。 尤其是对于那些没有婆娘的男人来说,更是一种要命的精神压迫,的确容易走上犯罪的道路。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有个老光棍就因为在录像厅看了那种东西,跑去强奸了邻居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天理难容。” 石岗乡还没听人说起过这事,我自然不知道。 许副乡长说这事就发生在前天晚上,那个老光棍已经被治安联防队扭送到了县公安局。 “播放淫秽影像制品是违反政策的,我们这里虽然天高皇帝远,但你们最好还是暂时先收敛一下,我怕县里面会派人来暗中调查。” 谈完这件事之后,许副乡长才向我问起邱薇。 他原先还以为我要找一个身材和长相都非常出众的女秘书。 我说我看中的是邱薇的能力。 许副乡长只是笑了笑。 回工厂的路上,邱薇问我,“陈厂长,你今天要回老家吗?” “怕是要回去一趟才行,罗芳芳掌管财务,她不上班会影响工厂运作。” 我不想跟邱薇说,我是因为不敢得罪罗芳芳,所以才要亲自回去请她。 罗木匠也不是有意要骗我的,是罗芳芳不让他告诉我。 四婶今天也没有去找张春梅麻烦,但她做了一件更狠的事。 在集市上见到伍家村的人就说,“张瘸子养的那个女儿原来是个骚货,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了。” 第75章 对婆娘霸王硬上弓 四婶每年都要给家里人做几双布鞋。 罗芳芳就在老家帮她妈妈纳鞋底。 她右手捏针,对着鞋底用力一扎,那枚大鼻子钢针便穿透了鞋底,然后在使劲把露出的针头拔出来。 她见我也回来了,就把针插在鞋底上扔到一边,从我们住的房间里走了出去。 现在才下午四点多,她就开始在灶房里生火做饭,四婶也在灶房里准备猪食。 养猪是普通农村人最普遍的经济来源,四婶家里养了四头七八十斤重的黑猪。 我从回到家里还没有跟她们说过话。 她们不高兴,我心里也不愉快。 我这次是跟三姑一起从石岗乡回伍家村的。 三姑今天在乡上的油坊榨了几十斤菜籽油,还拿到工厂来送给我了十斤。 我见她一个人要背这么多东西回伍家村,反正我也要回去,于是就帮她背了几十斤油枯。 因为四婶今天在集市上到处说张春梅不是黄花闺女了,三姑就问是不是跟我有关系。 我既没否认,也没承认。 三姑说伍家村的人都怀疑与我有关,她现在也不好帮张春梅找婆家了。 罗木匠要在工厂吃完晚饭才会回来,我见罗芳芳在往锅里下面条。 她煮好后舀了三碗放在桌子上,但并没有叫我去吃,我根本也不饿。 不知怎么回事,我这几天总感觉胃有些不舒服,可能是那天晚上跟花狗把酒喝得有点多。 “你不吃饭?” 四婶盯了我一眼,摘下身上的围裙抖了两下,开始端起碗吃饭了。 我也坐到桌子上,拿筷子把碗里的面条拌了一下。 罗芳芳往碗里放的猪油比较多,我吃了两口实在吃不下去,闻到油味有些上头。 “妈,我吃不完……,” “这碗面本来就是给猪吃的,谁让你动的筷子?” 罗芳芳这样骂我。 我感到有些反胃,恶心得想吐,就赶紧放下筷子跑到了茅房。 吐又吐不出来,就是不停地做呕,估计是得了胃炎,胃粘膜受损引起的消化不良。 我蹲在那里很难受,并不知道罗芳芳站在我身后,站起来刚一转身就被吓了一跳。 “你有病?”她这样问我。 “你才有病……,” 我从她身边绕开,本来胃就不舒服,茅房的味道熏的我更难受。 罗芳芳跟随我的脚步回到卧室,她见我躺在床上,又过来问道:“你有病?” “你才有病……,” 我还是这样回答她。 “陈爱国,你还跟我使起了小性子是不是?我问你是不是很不舒服?” “胃难受……,” “是不是又喝酒了?” “不用你管……,” “那你干嘛躺在我的床上?起来给滚,去找你的干妹妹。” 我觉得跟她聊这些废话没有一点意思,直接问她今天到底要不要跟我回去。 罗芳芳又开始在那里纳鞋底,真搞不明白她这次发的哪门子神经。 “陈夫人,你现在是工厂的财务,知不知道自己职责的重要性?你要是不愿意干,那我只好换了人。” 这些话我是躺在床上跟她说,我本来精神状态就不好,说这些话都费了好大的力气。 “陈爱国,你就是用这种态度求我回去的?工厂的财务公章在我手上,你少拿换人来威胁我。” “姑奶奶,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这次可没有得罪你,你为什么连招呼都不打就跑回来?” “有句话叫做酒后吐真言,那天晚上你喝醉酒后,倒在床上所的话你还记得吗?” 那天晚上我有说什么话吗? 我还真不记得了,第二天我还以为是花狗背我回来的。 我问罗芳芳那天晚上我究竟说了些什么? 她没告诉我,只说当时想把我掐死。 我没有再细问下去,今天我也不想回去了,蹬掉脚上的皮鞋,把被子扯过来盖在身上。 半夜的时候我突然来了精神,脑子里浮现出在录像厅看到的那里画面,就把手伸到了罗芳芳的胸前……, 我幸好还有婆娘,而那个光棍就只能去干伤天害理的事。 据说被他强奸的那个女孩还是他的亲侄女。 罗芳芳没有迎合我,她手脚并用,三两下就把我踢下了床。 之前她从来不会在这方面拒绝我,包括她跟我生气的时候。 我拉开房间里的灯,扒光了身上的衣服,我要来一次霸王硬上弓。 我这次死死压住罗芳芳手脚,她拼命反抗,却不敢大声呼叫。 最后她急眼了,就朝我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我还是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反正更加兴奋,还扯烂了她身上的衣服。 这一次真是酣畅淋漓,真他妈的舒服……, 强迫比顺从好像更有味道。 我从罗芳芳身上下来后还意犹未尽,又搂着她猛亲了几口。 感觉咸咸的……, 原来她早已泪流满面。 强奸自己的婆娘不算犯法吧?她也不可能去告发我。 我一觉又睡到了大天亮,醒来的时候罗芳芳不在床上,四婶说她和罗木匠一起走的。 “你们两个昨晚半夜又在吵架?” “没……没有啊……,” “你爸说你们屋里动静很大,我早上看芳芳的眼睛也是红的。” 罗芳芳半夜好像是哭了很久,我没有理她,因为运动过后很快就有了困意。 我回到石岗乡已经快中午了,听到很多人都在议论那个光棍强奸幼女的事。 我去商店提醒罗燕燕,让她晚上注意安全,闩好门窗,不要随便跟男人搭讪。 隔壁裁缝铺门上锁了一把大铁锁,张春梅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突然想起还没有把许副乡长的忠告告诉伍胖子,万一被人暗访到就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我决定还是亲自去一趟录像厅给那位兄弟声招呼。 刚走到街中心就遇到了花狗,他也买了辆摩托车,后面驮着邱霞。 “老大,我才从你工厂出来,问嫂子你去了哪里,她都没有理我。” “你找什么事?” “把录像厅这几个月的利润分给你,不过我已经把钱给嫂子了。” 我把许副乡长的话传达给了花狗,让他最近一段时间不要放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大你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 他骑着摩托车扬长而去,坐在后面的邱霞回头朝我笑了一下。 第76章 到录像厅讨公道 一回到工厂冯大爷给我汇报,“陈厂长,张姑娘今天又来了,老板娘让我不要拦她。” 我也预感张春梅来了工厂。 来就来吧,就像伍胖子说的,让她到外面去跑市场。 现在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我看冯大爷碗里的菜是红烧豆腐,另外还有一个干炒四季豆。 昨晚跟今天早上我都没吃什么东西,这时也有些饿了。 我们平时吃饭的那张桌子今天坐了六个人,有两男的我并不认识,伍胖子还在陪他们喝酒。 他们是在一间小屋里吃饭,都没有发现我回来,我看见桌子上摆了六七个菜。 “何花,那两人是谁?” “听说是来工厂订货的客户。” “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 “帮我舀碗饭吧,还有没有红烧豆腐?” 我不想去那桌吃饭,是怕他们让我喝酒。 另外我也不想见张春梅,至少今天中午不想见她。 “没有了,我再给你做一份吧,我今天中午还给他们做了一条鱼,你去尝尝吧。” 早知道何花会做这么多菜,我该带她去县城开家小餐馆。 我没让何花给我做红烧豆腐,往干饭里面泡了点汤,挑了一点泡盐菜下饭。 “你怎么吃的这么简单?是不是不喜欢吃我做的菜?” 何花有时候也会东想西想。 她今天好像还没有称呼过我。 张春梅来工厂了,我以为何花会有意跟我保持距离。 她不但没有那样做,反而坐在我旁边看我着吃饭。 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让人很难琢磨得透她们。 “我只是胃有些不舒服,不敢吃太多油腻的东西。” “那你还想吃红烧豆腐?” “我从小就喜欢吃豆腐,有好久都没有吃过了。” “晚上我给你做白菜豆腐汤吧,清淡的。” 邱薇这时候过来找何花,想再加一个菜。 她很惊奇我为什么要躲在这里? 有大客户光临,我这个一厂之长应该亲自作陪才对。 “陈厂长,他们一直在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客户是找的?” 我料定胖子还没那么大能耐。 “是你朋友介绍的。” “我哪个朋友?” “好像姓李……,” 原来是李玉琪,她对我真不错,说过要帮我拉客户果然没有失言。 我让邱薇好好陪他们,也不是我有意躲着他们,是暂时不想喝酒了。 邱薇也说那两人特别能喝,伍胖子已经快不行了,刚才还是她帮忙喝了两杯。 “现在是谁在陪他们喝?” “罗姐。” “你们两个认识了?” “是伍副厂长介绍认识的,还有你那个……,” 邱薇指的是张春梅,她没有说出来张春梅是我的哪个,估计是想说我的相好吧。 罗芳芳竟然有脾气陪人家喝酒,她最多能喝二两,怕是今天中午要钻到桌子底下去。 关球她的,这婆娘现在有点让我琢磨不透。 昨天半夜咬我的两排牙齿印还留在我肩上,她当真还下得了口。 何花又给他们炒了两个菜端过去,不过都是素莱,她还要把肉留到下顿给工人们吃。 邱薇也没有跟客人说我已经回来了。 张春梅来厨房拿蒜的时候看见了我,看见我正跟何花聊天。 “诶,你婆娘已经喝得满脸通红,你却在这里跟别人打情骂俏,还有没有点良心?” 张春梅一开口就咄咄逼人。 她究竟是想为罗芳芳打抱不平?还是她自己受不了我跟何花聊天? “人家是厂长,你管的着吗?” 何花敢这样说张春梅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但张春梅并没有跟她计较,拿了几瓣蒜后又去了饭桌。 我这时也填饱了肚子,打算去宿舍休息会。 治安联防队的老王跑来告诉我,有人在录像厅门口闹事,让我赶紧去看看。 我不想去,让他去找伍胖子。 但伍胖子已经喝醉了。 罗芳芳也已经喝得趴在了桌子上。 现在是张春梅和邱薇在应酬那两个客户。 我只好随老王来到录像厅,来闹事的人是那个被污辱的小女孩的几个亲属。 他们一共八人,其中包括小女孩的父母。 经营录像厅的那位兄弟和另外几个小青年和他们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这八人扬言要砸了录像厅。 花狗的兄弟也威胁他们,“借你们十个胆子你们都不敢,这里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识相的就给我赶紧滚蛋,否则有你们一后悔的。” 小女孩母亲认为是录像厅放那种色情片才导致他们的女儿受到了性侵。 她要向录像厅讨要说法,不然今天就死在这里。 其实这种情况老王完全可以自己处理的,可他偏偏非要我来出面。 “大家都别乱来,现在陈老板来了,有什么事情可以和他沟通。” 我被老王气得不行,他分明是在给我找事情。 那伙人自然也都认识我,现在又听老王这样说,就都朝我围了过来。 讨要狗屁说法,我猜他们肯定是想找录像厅讹点钱,不然干嘛要这么兴师动众? “陈老板呀,我女儿还干到十三岁,就这样被糟蹋了,你们让她以后怎么做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们怎么干得出来哟。” 小女孩的母亲在我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道,她的话要是被不明就里的人听见了,还会误以为是我们强奸了她女儿。 那个强奸她女儿的光棍汉听说是她们的亲堂哥,她倒还怪到我们身上来了。 石岗乡街上的人也有站在一边看热闹的,不用我开口,就有人主动上来指责小女孩母亲的。 “你们好不讲理,明明是你们自己家人伤风败俗,却偏偏有脸怪到别人头上来了,真是莫名其妙。” “就是啊,你们真是搞笑,居然有脸跑到这里闹,为什么不去找政府? 让他们把欺负女儿的那个混蛋枪毙。” 小女孩的母亲依然不依不饶,“凡事都要讲因果,一切罪恶的根源都在这家录像厅,他们一定要付出代价,否则我就死给他们看。” 花狗的兄弟说道:“要死就快点死,关我们ji巴事。” 我问老王这件事要如何处理? 他说破财消灾,让我花点小钱打发这些人走。 我一听就来火,骂了老王几句,说他是老糊涂,并不是随便的几个阿猫阿狗就可以来找我陈爱国的麻烦。 我招呼花狗的兄弟过来,“把门锁好,到乡政府去报案,就说有人想敲诈勒索你们。” “陈老板,你可得讲点道理,我们是来讨公道的。” 跟我说话的男人是小女孩的父亲,讨公道他怕是来错了地方。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要是我的女儿被人欺负了,我一定会把欺负我女儿的人碎尸万段。 第77章 是来讹钱的 花狗的那个兄弟听从了我的建议,把录像厅的大门上了锁。 小女孩的父母拦着不让他走,三个人开始推搡起来。 石岗乡乡街上的二流子大多都是花狗的兄弟,也是录像厅的常客,这些人很快也加入进来。 我只好提醒老王,“你是治安联防队员,有责任和义务处理好这件事,他们分明就是无理取闹,你要是再无动于衷的话,搞出大问题来看你怎么交代。” 老王求我赶紧安抚一下,他还是秉承破财消灾的观点,让我拿点小钱出来解决这件事情。 不要说我没有参与录像厅的经营,就算这家录像厅是我一个人的,我也不可能任人摆布。 他老王既然没有办法处理,那就任由他们闹吧,就算打死人也不关我的事,我还是赶紧离开现场吧。 “陈老板,你不能走……,” 我居然也被人拦住了,是那个小女孩的亲属,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我也只是不想跟他计较,否则会直接一拳招呼在他脸上。 “你想干什么?” “我侄女被糟蹋了,我们不能这样算了。” “谁糟蹋她的?” “……” 男人不回答我,只是说我们录像厅至少要负一半的责任。 我怒了,冲他们这帮人大声喝斥道:“你们不要在我陈爱国面前耍流氓,我知道你们的心思,不就是想让我赔偿你们一点钱吗?我现在可以老实告诉你们,绝不可能。” 老子这次真的快把肺都气炸了。 有个二流子跑到我身边来,“陈老大,好好收拾一下这帮王八蛋,不给他们一点颜色,他们还真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这个家伙还撸了撸袖子,可能是想在我面前搏得好感。 我现在可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不可能在街头跟这些二流子交织在一起,所以并没有理会他的话。 我这次很生老王的气,气他把我叫过来。 他也算得上是我们工厂的人,不但没有站在我这边,现在居然还问那帮人究竟想要多少钱? “两千块……,” 不知是哪个狗日的吼了一声。 “你们不要狮子大开口,这件事跟陈老板本来就没有的关系,再说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次来闹事你们本来就有点说不通。” 老王说完这话的时候,我都想扇他一耳光。 他既然知道跟我没关系,当时为什么非要把我叫来? 他既然知道那帮人不对,为什么又要叫我花钱? “两千块都够给你们这些人买棺材。”有个二流子说了一句。 “两千块都可以睡你们女儿一年了。” 另外一个二流子说了这句更加伤人话。 估计这些二流子都想趁这次机会在我面前多表现表现,论动手打架他们并不虚谁。 “我看这样吧……,” 老王站在人群中间,把手举得高高的,想必他这次要高谈阔论。 他对那些人说道:“这本来就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况且罪犯还是你们自己家族的人,就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我来说个数,三百块钱,陈老板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老王原来是替我做了主,看在他是老同志的份上,我这回也给了他面子,并没有说话。 他走到我面前小声道:“钱就从你给我的工资里面扣出来……,” 三百块钱,相当于老王在我那里兼职挣的半年的工资,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三百块钱太少了,至少一千,否则我今天就死给你们看。” 这话还是那个母亲说的,她真是个恬不知耻的女人。 花狗的兄弟听了之后比我还怒不可遏,指着女人的鼻子,“你女儿就算卖身也卖不了这么多钱,真是找死,还敢来讹我们,谁强奸她的你就去找谁要去。” “听说强奸你女儿的人还是她大伯,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都是你们自家人的事,你怎么想到去别人身上去捞一笔?” 几个二流子无情地嘲讽起女人来,我也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会不会去寻死。 我来到这里还不到一个小时时间,就听她至少说了五次要去寻死。 来闹事的这些人这时也觉得有些丢人,就有人上前悄悄劝女人,认为三百块钱可以了,总好过什么都没得到。 女人的老公点了点头,走到老王身边嘀咕了几句。 他们应该是认识的,看起来关系还不错。 老王又走到我身边,“陈老板,你看这钱……,” 我身上哪里有钱? “要不你先帮我垫上,到时候去厂里找我婆娘要。” “我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哔哔哔哔—— 身后响起了摩托车狂按喇叭的声音,是花狗带着她的女朋友回来了,这小子今天没去朱家场。 他一出现,那些二流子就立马围到他身边七嘴八舌,他也很快明白了发生的事情。 “老大,不好意思连累你了,你先回去吧,这里就给我来处理。” 我求之不得,也想回去看看邱薇她们喝到了哪种地步。 何花正在打扫食堂的卫生,那桌席也散了。 “他们都喝趴了吗?” “差不多吧,都相互搀扶着回到宿舍去了。” “罗芳芳呢?” “老板娘吐了一地,她还喝哭了,你快回宿舍看看她吧。” 工厂有两个房间专门留是给客人住的,我去瞅了一下,那两个人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这两个客人就究竟要给我们下多少订单?他们已经在工厂吃住一天了,可能是在等我吧。 路过张春梅的房间时,我一时心血来潮,竟然推了一下门……, 然后又赶紧退了出来,因为我发现伍胖子正和张春梅躺在床上,两人还紧紧抱在一起。 我也相信了酒后乱性这句话,张春梅以后该不会再缠着我了吧? 伍胖子以前还说他跟我不是同一类人,我看他现在怎么跟陈爱华交代。 如果被陈小光知道了,估计得打断伍胖子的手脚。 他们两个其实并没有脱衣服。 罗芳芳在房间里又吐了一地,刺鼻的酒臭味让我的胃有些受不了,也开始做呕起来。 第78章 有没有发生关系都跟我无关 何花帮我把宿舍打扫干净,还用热水帮罗芳芳擦拭了一下身体。 邱薇虽然也喝多了,但没有喝到人事不省,下午还坚持在办公室上班。 她说那两个大客户要在我们厂里订八万块钱的家具,约定六个月之后交货。 我们今年预定的年产值是十二万,现在看来能轻松完成这个目标。 邱薇正在整理客户提出来的各项要求。 有些家具客户是带了样式图纸的,有些则要我们工厂自己开发。 有邱薇帮我打理这些事情,的确让我省了不少心。 我也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她,就是在全县各乡镇设立销售部,或者寻找代理商,具体该怎样操作让她和伍胖子去商量。 邱薇问我,“陈厂长,她工作怎么安排?” 我知道她说的是张春梅。 “不管她,伍副厂长知道该怎么做。” 两人现在都睡在一起了,张春梅以后的所有事我都不会过问。 “我们目前人手不够,可能还要招些师傅进来……,” “你看着办吧,只要给我汇报一下就行了。” 她是我的秘书,在权力上仅次于伍胖子。 我是在晚上的时候才听说,花狗下午动手打了那个闹事的女人,还把三百块钱扔到人家脸上。 原来那个女人的老公还是老王的一个远房亲戚。 他跟女人是二婚,是入赘到女人家的,那个被性侵的小女孩不是他的种。 怪不得他在现场几乎没怎么说话。 这件事是老王晚上来工厂告诉我的,那伙人怕花狗报复,最后也不敢要那三百块钱。 那他们就敢要我的钱? 老王说他们知道我现在是有身份和地位的生意人,不会同他们计较。 放他娘的屁,可能是我根本就不够狠。 罗芳芳这次醉到半夜才醒过来,嚷着要水喝。 宿舍里的暖水瓶里没有开水,我只能去办公室给她倒点。 张春梅房间的门也是开着的,但里面没有人。 旁边伍胖子的房间里也亮着灯,我听到两在里面讲话。 张春梅怪伍胖子趁人之危,伍胖子辩解自己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喝醉了酒而已。 我在外面敲了几下伍胖子的房门,大半夜的让他们小点声。 其实他们的声音够小的,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好受。 张春梅开门出来了,一脸的疲态,“爱国……,我们才刚刚睡醒,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我什么都没想,也知道你们两个才刚刚睡醒,我是去给芳芳倒水的。” 她想拉我,我甩开了她的手。 伍胖子白天跟我解释了好几次,他说他只是喝迷糊了,让我千万要相信他。 “都是兄弟,说这些干什么?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完成生产,那两个大客户以后就由你和邱薇负责吧。” “爱国,正因为我俩是兄弟,所以你必须要相信我,我真的没对张春梅做什么。” “你做没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我也陪那两个大客户喝了一顿酒,他们是在邻县做家具批发的,之前都是在很远的地方拿货。 他们说只要我们这里款式跟质量都没问题,以后就与我们长期合作。 原来他们跟李玉琪并不是朋友,只是偶然看到李玉琪在报纸上发表的一篇文章,才知道我们石岗乡有一个家具厂。 那篇文章我也看过,李玉琪把我塑造成了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好青年。 我跟他们正式签定了合同,他们最后也支付了百分之二十的定金。 这次吃饭只有邱薇陪同,伍胖子没有参与。 罗芳芳也知道了伍胖子和张春梅睡在一起的事,她比我更希望这两人发生关系。 “陈爱国,你知道我上次为什么要生气跑回老家吗?就是因为你个王八蛋在半夜搂着我叫张春梅的名字。”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她今晚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不管你承不承认,反正我记得清清楚楚,你个臭不要脸的,人家现在看不上你了。” 罗芳芳还说那天晚上我强奸了她,那种暴力的行为让她很心痛,觉得我没有把她当人看。 “那我以后不碰你总行了吧?” “我又没说不给你,只是你也要考虑一下我的感受,那晚我明明在生你的气……,” “今天晚上呢?你给不给我?” 罗芳芳像个害羞的小女孩,红着脸点了一下头。 她主动把自己衣服脱光,又帮我解开皮带……, 她这一次叫得很大声,大到隔壁的张春梅都能听见。 事后她躺在我怀里说道:“我就是故意想让她听见,她要是受不了的话,胖子就在隔壁。” “原来你也是个骚女人。” “我是你婆娘,在你面前骚一点有什么?我又没有去勾引别的男人。” “谁知道……?”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怀疑我对你不忠?” “暂时倒还没有,我的意思是,就算你以后去勾引别的男人我也没意见。” 罗芳芳用嘴巴使劲咬了一下我的腮帮,“你要是再敢胡说,我就咬死你。” 晚上我居然还做了一个春梦,梦见和张春梅搞在一起,其实是趴在罗芳芳身上的。 不知怎么回事,我最近除了胃有些不舒服,那方面倒是旺盛了不少。 罗芳芳说我像头牛一样猛,就是她这块地长不出庄稼来。 张春梅也在第二天嘲讽我,“你就算累死又有什么用?她就是块盐碱地,施再多肥也不行。” “你那块地好,我看伍胖子能收获什么东西出来。” “你混蛋,还在说这种话,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张春梅到现在是把身体交给了一个男人,那就是你陈爱国。” 我没有给张春梅安排工作,这两天她就傻坐在我的办公室里。 邱薇到生产车间去了,罗芳芳也去了信用社办事,所以我才敢跟张春梅说这些话。 我让她坐到胖子到办公室里去,让她去给胖子当秘书,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睛。 “现在伍家村的人都把我当成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都是你岳母传出来的,这件事你也要负责。” “那又怎样?事实本来就是如此,你是我妈的干女儿,现在也害得她在伍家村抬不起头。” 张春梅怒目圆睁,冲到我面前,“什么叫事实本来就是如此?陈爱国,你不要污蔑人,我是清白的。” “小点声,你是想让工厂所有人都知道,你和胖子睡过觉是不是?” 除了我和罗芳芳,暂时还没人知道她跟伍胖子睡了一个下午和半个晚上。 “你要是以后再敢这样说,我就死给你看。” 张春梅摔门而出,罗芳芳进来了,她说财务上有些单据需要我签字才能生效。 第79章 她快乐的地方 我把字签完后,罗芳芳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我办公桌对面坐下来。 “你们两个刚才在屋里关着门谈什么?” “你猜?” “我不猜,就要你告诉我。” “我们两个在偷情,你该满意了吧?” 罗芳芳抄起桌上的烟灰缸想要砸我,见邱薇回到了办公室,又不得不放下。 所以邱薇待罗芳芳离开后,就跟我开玩笑说,“陈厂长,我今天是不是救了你一命?” 她还是第一次跟我开过玩笑。 “是啊,你救了我一命,我该怎样报答你?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对象?” “不要,我只想好好工作。” “你妹妹都有对象了,你就不怕你父母数落你?” “随便他们怎么说,我的事情我做主。” 说句良心话,以邱薇的长相,她要找个我这样的对象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估计家里面也有人给她说媒,无非就两种情况,要不就是别人看不上她,或者她没瞧上别人。 据说她今年都快25岁了,还是个老闺女。 因为她对罗芳芳没有‘威胁’,所以两人的关系比较好,罗芳芳还称她‘薇姐’。 伍胖子一整天都没在工厂。 张春梅跟我拌过嘴后中午和下午也没在工厂吃饭,晚上的时候也没有回来,她可能睡在裁缝铺。 工厂马上又要新招工人,我想让张春梅在做一些工作服。 她两天都不露面,我只好去裁缝铺找她了。 其实也不是非要她做不可,只不过还是想让她多赚些钱。 罗燕燕说张春梅这两天就没有回来过。 那她去了哪里呢? 罗芳芳说伍胖子这两天也没回来,可能是他们两个跑去逍遥快活了。 我嘴上说可能是吧,其实心里并不这样认为,开始担心起张春梅来。 我爸说张春梅并没有回家。 伍胖子说他这两天一个人在外面跑市场。 我妈来工厂送菜的时候,也问我张春梅为什么会关着门。 “好几天没看到她了,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天啦,到底怎么回事?她又能跑去哪里?” “不知道……,” 有罗芳芳在旁边,我装着漠不关心。 我妈还是让我赶紧想办法把张春梅找回来。 我随后跑去找伍胖子,这都已经是第五天了,我不相信他不着急。 其实胖子也是担心张春梅的,但他非要在我面前重复那件事,“大哥,我跟她清清白白,你得相信我才行。” “我现在是让你想办法找她回来,我是肯定相信你的,也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告诉陈爱华。” 伍胖子也不知道张春梅去了哪里,这几天他也在石岗乡街上打听过,都没人见过张春梅。 “你冤枉她跟我有事,她该不会自寻短见吧?” “放屁,张春梅不是那种心理脆弱的女人。” “既然你这么了解她,当初就该相信我们。” 听伍胖子的意思,好像张春梅‘失踪’我脱不了干系。 我的确不担心张春梅自寻短见,但怕她遇到坏人,特别是那种光棍色鬼。 她在办公室跟我拌嘴的那天打扮得很漂亮,身上还抹了香香。 假如张春梅被人……, 我真的不敢向下想,让伍胖子赶紧骑车四处打听打听。 我也想张春梅的宿舍里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因为我知道张春梅从小有个习惯,那就是写日记。 我还见过她写日记的那个本子,很大也很厚,外面是红色的塑料壳,里面还有漂亮女人的插图。 张春梅的宿舍门没有上锁,我进去后在她床上找了一下,竟然看到了我跟她的那张合照。 就是李玉琪帮我们照的那张,以田间的稻穗作为背景,我们两个像是对生活充满向往的小夫妻。 张春梅把这张照片放在枕头下面,照片的背后还有她写的几行字。 ‘爱国,我猜你要到房间里来,也猜你会看到这张照片,只是不知道是在我离开后的第二天还是第三天,这次我想跟老天爷赌一把,就已七天时间做为期限,如果七天后你还没来找我,那就下辈子见吧。’ 张春梅在最后写道:我在最快乐的地方等着你。 明天就已经是第六天了,张春梅这次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所说的最快乐的地方,我想破脑袋都没有想出来。 这件事我也不敢告诉罗芳芳,也没有告诉伍胖子,就把那张照片揣在身上,心里琢磨张春梅最后写的那句话。 “何花,对你们女孩子来说,什么地方才最快乐?” 何花不明白我的意思,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张春梅说她在最快乐的地方等我……,” “陈厂长……,” 何花有话想说,却又觉得不好开口。 “什么事?说吧,我可一直把你当成朋友……,” “你是不是跟她……睡过觉?说不定那个地方对她来说就是最快乐的。” 这下换成是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何花。 她怎么会这样认为? 我怎么没往这方面考虑过? “你真是这样想的?” “这只是我的理解,来结合你跟她的事实……,” 让何花管后勤真的有些屈才了,她要是读书多的话,能力应该比邱薇还要厉害。 我这次相信了何花的话,决定去县城找张春梅。 事不宜迟,我今天必须动身。 关键是要怎么向罗芳芳请假,是实话实说还是欺骗她? 我选择了善意的谎言,就说去县城找李玉琪谈业务。 罗芳芳没有多想,甚至还给我拿了一千块钱。 我骑摩托车去县城的时候是下午六点半,顺道把何花带回来家,她也好长时间没骑那辆二八大杠了。 到达县城是晚上八点零十分,我找到了百货大楼旁边的那家宾馆。 我没有问服务员有没有张春梅这个人住店,而是直接问道:“张春梅住几号房?” “三零二号房。” 前台服务员正在嗑瓜子看电视,都没拿正眼看我就说了出来。 张春梅果然住在这里,何花也果然猜得没错。 在叩响三零二房门之前,我站在那里做了几次深呼吸,在酝酿见到张春梅第一眼时该说些什么。 “你找谁?站在这里干什么?” 这时从走廊那头走过来一位服务员大姐,手里提着一个开水瓶,她可能把我当成了坏人。 “我找住在里面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敲门?” “我……,” 大姐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然后问道:“你是不是姓陈?” “嗯,你怎么知道?” 大姐没有回答我,开始敲房门,张春梅把门打开了。 “姑娘,你说的这个人他来了。” “谢谢你。” “不客气,你们两小口有话好好说,在这里睡一觉明天就赶紧回家去。” 大姐把开水瓶递给了张春梅,又对我说道:“小伙子,跟你老婆道个歉,好好哄哄她。” 我只好笑着点了点头。 “进来吧,还愣在那里干嘛?” 张春梅侧过身体让我进屋。 “你比我预想的要晚到两天,不过还没到我设的期限,我这次赢了老天爷。” “如果我没来你会怎么办?” “打开窗户从上面跳下去,你总会来的,只不过到那时你见到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那我现在来了,你该如愿以偿了吧?我妈很担心你,跟我回去。” “你有没有担心过我?”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是怎么猜透我最后那句话的?” 我不想跟张春梅解释,只告诉她我是骑摩托车来的,现在就可以载她回石岗乡。 她说现在很晚了,骑摩托车不安全,明天再跟我一起回去。 于是我就对她说道:“那你先休息,我明天早上过来接你。” “你的意思是你今晚要走?你走得了吗?我要跟你在这里重温曾经的快乐。” “不可能……,” “你走试试看,我就当你今晚没来过。” 第80章 我只有愧疚没有快乐 房门是打开的。 张春梅就坐在床边。 我手里紧紧握住摩托车钥匙,内心犹豫不决。 “要走就赶快,不走就关门。” 张春梅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和裤子,用被子把自己盖起来。 她见我还伫在那里,干脆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我打算在她隔壁开个房间住一晚。 楼下的服务员换成了刚才那位送开水的大姐,她还是误认为我跟张春梅是两口子,不同意给我单独开一间房。 “大姐,你刚才怎么知道我姓陈?” “还不是你老婆告诉我们的,她说你这几天会来这里找她,你要是不来的话,她就要你后悔一辈子。” “大姐,其实我不是她男人,我们的关系是同学,只不过她是我妈的干女儿。” “可她说你就是她的男人,而且还是一个有钱的大老板,但是你跟别的女人好上了,对不对?” 我觉得没必要跟大姐解释那么多,还是让她先给我开个房间。 她再次拒绝了我。 “哪有两口子分开睡的道理?她已经在我们这里住了六天,听大姐一句劝,今晚好好哄哄她,明天领她回去。” 一个人要是太好心也会遭人厌。 我只得回到三零二号房,今天晚上就睡地板吧。 刚把房门关上,张春梅就拉开了屋里的灯,人也从床上站了起来。 她身上什么都没穿,就这样赤裸裸地站在我面前。 自从在录像厅看过那种片子之后,我就对女人的身体特别敏感,受不了一点点刺激,何况张春梅的容貌和身材都不差。 “我美吗?” “你不冷吗?” 我看得热血沸腾,只担心她着凉。 “你既然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只是没找到地方睡觉而已,今天晚上我睡地板,你也早点休息。” 我想去关房间里的灯,张春梅抓住我的手,“你是否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我会怀上你的孩子,有些事情由不得你。” “春梅,我现在是你哥,懂吗?” 她摆摆头,用双手勾住我的脖子,在我耳边喃喃道:“罗芳芳有的我也有,而且我比她还会叫,爱国,跟她离婚好吗?” 我想推开她,却发现怎么也使上力,反正被她很轻松地扳倒在床上。 她帮我解开衬衫上的扣子,用身体紧挨着我的胸膛,慢慢地,从嘴唇开始一寸一寸地亲吻下去……。 这是我在录像厅看到过的画面,如今正在我身上上演,兴奋的同时还是感到有些羞愧。 “春梅,你不要这样,我是你哥……,” 我双手无力反抗,只能在嘴上反复说着这句话。 张春梅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的舌头软绵绵的,手指同时也在我全身游离着。 我用枕头把脸盖住,伸手摸到了拴在床头的拉线开关,熄灭了屋里的灯。 虽然没有了亮光,但我还是闭上眼睛,把张春梅幻想成是罗芳芳,也从被动变成了主动。 …… “爱国,跟我在一起你快乐吗?” 张春梅依偎在我怀里,用手拨弄我胸前的毛发。 这时屋里的灯是开着的,我的手上也夹着一支香烟。 快乐是短暂的,我现在有的只是愧疚。 “能不能不要让芳芳知道这件事?” “你怕?” “你也是女人,应该知道我们这样做对她的伤害有多大。” “我认为你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等我怀上了你的孩子,就把话跟她挑明,大不了把你的财产分一半给她。” 我把吸到一半的香烟弹到了床尾,又起来喝了几口水。 床上的张春梅玉体横陈,眼睛里尽是温柔,她又在朝我勾手了。 我想告诉她,就算她以后有了我的孩子,罗芳芳始终还是我的婆娘。 我可以跟其她女人上床,但绝对不会跟其她女人拜堂。 这一夜我并不快乐,身体跟掏空了似的,第二天下楼的时候都差点扶墙。 张春梅满面桃花,跟旅馆的大姐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才出来跨到摩托车的后座上。 这次既然来到县城,我还想去见一下李玉琪,感谢她给我们工厂带来了这么大一笔生意。 张春梅不让我去见李玉琪,她说她很自私,见不得别人对我好。 她不相信我跟李玉琪只是单纯的朋友。 我还是把摩托车骑进了县政府的大院里,能在这里面认识一位女性朋友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荣幸。 “你就不用去了,这里等我。” 张春梅不答应,非要跟我一起去见李玉琪,甚至还想挽着我的胳膊。 “注意点影响好不好?你可以去,但不能乱说话。” “不说就不说,反正她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哼——,” 李玉琪正在办公室整理稿件,笑着问我是不是专门来感谢她的? 张春梅抢先回答说不是,那我也只好说是顺便过来看看她。 等那批订单完成后,我要算一下有多少利润,到时候肯定要给李玉琪封个大红包。 中午我请李玉琪吃饭,还叫上了江卫国出席,工厂今后的发展离不开他们二位的帮助和指导。 我这样做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回去后好拿出饭店的票据找罗芳芳报账,因为我告诉她是来县城谈生意的。 回去之前我还要去招待所搞一张票据,免得被她看出什么猫腻来。 我也想好了该怎样跟罗芳芳解释张春梅的事,就说张春梅这几天在李玉琪这里,我只是碰巧遇上,然后顺便把她带回来。 江卫国很赞成我在全县各乡镇设立家具代售点的想法,他甚至希望我在县城开家卖场。 李玉琪也觉得江卫国的这个主意不错,她还是那句话,只要我开口,她会全力帮助我。 他们这次都以为张春梅是我的秘书,只是觉得我这样做有些不太合适。 大家都是朋友,我跟罗芳芳和张春梅之间的关系他们也都清清楚楚。 “江哥,琪姐,实不相瞒,我这次来县城是为她而来的。” 趁张春梅去上厕所了,我就把事情告诉了他们,只是省略了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些事。 可还是被李玉琪洞察到了,她也只是没有明说。 “爱国老弟,人不风流枉少年,我理解你。” 江卫国似乎也猜到了,主要是张春梅刚才对我的动作过于亲密。 她刚才非要喂我吃东西,是故意做给这两人看的。 我还是想让张春梅专心开她的裁缝铺,她坐在摩托车后面紧紧搂着我的腰,大声说不要不要。 走到石岗乡的街口,我让她松开手走回去。 “陈爱国,你还像不像个男人?有你这么胆小怕事的吗?” “张春梅,希望你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这几天你都在李玉琪那里,不是我把你接回来的。” “哼,嘴长在我身上,我高兴怎么说就怎么说,你管不着。” “下车……,” “偏不……,” “那你把手松开,抓后面的支架。” “赶紧走吧,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乞丐女也经常搂你的腰,现在她要还敢这样做,我饶不了她。” “罗芳芳也饶不了你。” “是她自己没本事,她就该认命。” 我把摩托车停在商店门口,让张春梅也在这里下车,并告诉她再帮工厂做二十件工作服。 她怪我为什么不早说,裁缝铺的布料用完了,只能再往县城跑一趟。 我让她明天跟伍胖子去。 “姐夫,你们两个去了哪里?”罗燕燕站在商店门口问。 张春梅说道:“你个小屁孩管这么多干嘛?你姐夫跟我到县城睡觉去了,你敢不敢告诉你姐?” “师父,你骗人的吧?我姐夫不会这么坏。” 张春梅呵呵了两声。 第81章 在食堂里打架 我在商店里拿了两包烟,还没揣进裤兜就被罗燕燕抢了过去。 “姐夫,姐姐跟我打过招呼,不许你抽这么烟。” 我就从货架上拿了一瓶水果罐头,扭开吃起来,顺便问了一下商店最近的经营情况。 罗燕燕说百货日用品的销量跟以前差不多,就是那些电器好像卖不动了。 这个我当然能理解,石岗乡的供销社现在被私人承包了,改变了以前那种经营方式,也经常搞促销。 他们那里有专门卖电器的专柜,又配备专业的技术人员,价格还比我们便宜。 我跟罗芳芳商量过,干脆放弃电器这一块,以后专做百货,剩下的电器找时间搞一次大甩卖。 “燕燕,那个小黄是不是好久都没来找过你了?” 我之前请许副厂长帮忙给那个小黄带个话,让他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小姨妹。 因为四婶也渐渐觉得小黄配不上罗燕燕。 “他是好久没来了,姐夫,谢谢你帮了我这个忙。”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嘛,以后有什么要求尽管跟姐夫提,包括涨工钱的事。” “嗯,我知道姐夫对我好,也对我姐姐好,我们全家都很喜欢你。” 罗燕燕越来越天真无邪,希望她以后能找一个真心疼她的人。 张春梅见我把罐头吃完后,还没有要回工厂的意思,就上来扯我的衣服。 “跟小姨妹黏黏糊糊的,你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工厂马上就要开晚饭了,张春梅是想回去吃饭,她说中午没有吃饱。 “师父,谁会说我跟姐夫的闲话?我是她妹妹。” “那又怎样?我也是她妹妹,还不是跟他……,你是不是晚上还想住在这里?” 我就是故意赖在这里的,不想跟张春梅一起回工厂。 “你肚子饿就自己去吃,我让燕燕给我做鸡蛋面条。” “你还要不要点脸?就不怕她姐姐误会你们两个吗?走啊,快点……,” 张春梅都快把我的衣服扯烂了,我只好骑上摩托车,还没等她坐上来就一轰油门冲了出去。 “陈爱国,你混蛋。” 气得张春梅破口大骂。 我回到工厂后先到罗芳芳办公室把票据拿给她看。 她也拿给我一样东西,就是我跟张春梅合照的那张照片。 我在去县城之前换了条裤子,搞忘了把照片拿出来。 如果仅仅是张照片我还可以解释,最要命的是照片后面的那些文字。 “你又在骗我……,” 罗芳芳看上去很伤心,也很无奈,她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我妈让我把张春梅找回来,怕她出意外。” “你可以跟我说实话,我也不会不让你去,她快乐的地方在哪里?是不是和你睡过的那种床?” “不是的……,” 我爸这时进来了,他最近一段时间跟伍胖子的爸爸在外面采购木材,已经拉了整整两车到工厂里来。 “芳芳,这是我跟你叔的差旅费,还有材料款,你清点一下。” 我爸把一大把单子拿给罗芳芳看。 “爸,以后这些东西你先交给邱秘书审批,她会做成一张表然后交给我。” “关她什么事?工厂是你跟爱国的,我只找你。” 罗芳芳把那些单据退给了我爸,“这是规矩,也是工厂的流程,你找我也没用,再说我以后也不一定是你的儿媳妇了……,” 我爸见罗芳芳有种想哭的感觉,就问我是怎么回事? 我以厂长的口吻告诉他,“下班了,去吃你的饭,把这些票据拿给邱秘书。” 另外我还告诉我爸,张春梅已经回来了,让他回家跟妈说一声。 他听后问罗芳芳,“是不是春梅又让你不高兴了?” 罗芳芳没说话,把那张照片递给我爸看。 “这有什么?他们两兄妹照张照片很正常嘛。” 我爸准备把照片还给罗芳芳。 “你再仔细看看后面的文字……,” 我爸看是看了,但他只说这字写的漂亮,却没有对文字的内容发表意见。 他是真不懂吗还是装糊涂? 我以为他要把照片还给罗芳芳,谁知道他从身上掏出火柴来,划燃了一根,点着了那张照片。 我和罗芳芳眼睁睁地看着那张照片化成灰烬。 “芳芳,我已经烧了它,你还是我的儿媳妇。” 原来我爸并不糊涂,他只是幽默了一把。 “爸……,” “下班了,我先去吃饭,你们也去吃饭吧。” 食堂的餐桌上张春梅已经坐在那里了,她没有等我们,一个人先在那里吃起来。 按理说她都没有资格和我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但我没有说,何花自然也不好说,只是憎恨了张春梅几眼。 伍胖子在吃饭时问张春梅,“你这几天跑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让人很担心?” “谁担心我?是你吗?你还没有那资格。” 伍胖子碰了一鼻子灰,看了我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邱薇和罗芳芳都没跟张春梅说话,默默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我也不想在吃饭的时候谈工作,关于在县城开卖场的事,明天再同他们好好商量。 “陈厂长,这是我给你熬的豆腐鲫鱼汤。” 何花把一小碗鱼汤放在我面前,让我趁热喝。 张春梅却先端过去尝了一口,表示盐放得不够,味道有点淡。 “又不是给你喝的……,” 人家何花就只这样说了一句,张春梅却怒地起身,把碗里面的鱼汤泼到了她脸上。 何花被烫得‘啊’了一声,本能地躲在我身后。 “张春梅,你发什么神经?”罗芳芳站起来骂道。 我没功夫骂她,连忙找手帕帮何花把脸上擦干净。 还好鱼汤不是太烫,何花的皮肤也没什么大碍。 “罗芳芳,你眼瞎吗?我是在帮你教训她。” 张春梅是看我帮何花擦脸她才这样说的。 罗芳芳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谁允许你在这里来吃饭的?” “我不需要你允许,陈爱国是厂长,胖子是副厂长,我就有资格在这里吃饭,对不对?胖子。” 伍胖子不敢回答张春梅的话,看了看我,就继续低头吃他的饭。 张春梅把面前的筷子朝伍胖子脸上扔去,想让他表态。 “有话好好说,先吃饭,吃饭……,” “吃你妈的头……,” 张春梅又把碗里的饭朝胖子身上泼去,“我是问你我有资格在这里吃饭。” “你是爱国妹妹,当然有资格。” 伍胖子这次回答得很快的,估计是怕张春梅把手里的碗朝他扔来。 邱薇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过来把何花扶下去。 张春梅挡住了她们。 “罗芳芳,这个乞丐女……,” 啪—— 我过去打了张春梅一耳光,她刚才把饭泼到伍胖子身上时,我就准备打她的。 这些粮食是我们花钱买的,她张春梅没为工厂赚一分钱,凭什么在这里浪费粮食? “陈爱国,你打我?你居然为了一个乞丐女打我?那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啪—— 张春梅也冲上去打了何花一耳光。 我本来是可以制止的,但迟疑了一下。 何花没有还手,只是委屈得哭了。 我让邱薇把何花扶下去。 “春梅,你今天真的有些过分……,”胖子说道。 “那你是不是也想打我?你打呀,打呀……,” 张春梅往伍胖子身上蹭,伍胖子连连后退。 “打呀,怎么不打?” 罗芳芳过去扇了张春梅一巴掌,并对她发出了警告,“我以后不想见到你,这个地方还轮不到你来耀武扬威。” “你妈逼的……,” 张春梅朝罗芳芳扑了过去,扯住了罗芳芳的头发。 第82章 想当负责人 薅头发、抓脸、是女人打架必用的招式。 张春梅这次占了先机,也怪罗芳芳的头发长,而且又是披在肩上的。 “放手。” 我抓住张春梅的手腕,掰开她的手指, 然后把她推在地上。 这场冲突要尽快制止,不然又会搞得全厂皆知。 工厂好不容易步入正轨,我不想因为我的个人原因产生不好的口碑。 一厂之长作风不正,那么他领导的工人也不可能做出过硬的产品来。 伍胖子抱住了还不服气的张春梅,我也搂住了想要还击的罗芳芳。 双方还在逞口舌之能,骂出了各种非常难听的话。 “好啦,你们再这样闹下去,工厂干脆就不要开了,如果你们真的为陈厂长着想,就该时刻维护他的名声,因为他才是我们工厂的招牌。” 邱薇说完这些话后,又劝罗芳芳,“你是陈厂长的妻子,又是工厂的会计,不要跟她计较。” 张春梅不乐意了,指着邱薇骂,“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在这里参言?” 邱薇也不甘示弱,义正言辞地回答道:“我是陈厂长的秘书,只要是有损工厂形象的事,我都有权利管理。” “呸,秘书算个球……,” 邱薇没有理会张春梅,和罗芳芳一起离开了食堂。 我让伍胖子把张春梅也带出去。 这顿晚饭我一口都还没吃,桌子上的菜也基本上没怎么动。 食堂的李大妈进来说道:“陈厂长,我给你重新盛碗饭吧,再把菜给你热一下。” “大妈,让你看笑话了,今天这件事情……,” 李大妈明白了我的意思,连忙保证,“这我知道,绝对不会到处乱说的。” 我让她给我做份蛋炒饭,顺便夹点咸菜。 是何花帮我把蛋炒饭和咸菜端进来的,另外还有一份青菜汤。 我问她吃过了没有,她摇摇头,用手摸住自己的脸。 我也忍不住摸了一把她的脸,“对不起,还痛吗?” “你为什么要替她道歉?” “她……,是我妹妹……,” “哦——,” 何花开始收拾桌子上剩余的饭菜。 我之前跟她说过,每天可以把饭菜打包给她妈带一份回去,但她从来没有那样做过。 她说我给她开的工资已经足够她们母女俩生活了。 我说她将来还要嫁人,要给自己攒嫁妆,另外她们家的房子也该修修了。 可她还是不愿意占工厂的便宜,她自己每顿都是吃的剩菜剩饭。 我今天用摩托车送她回去的时候,她还给我提了一个建议,就在工厂里养两头猪,这样就可以不浪费剩汤剩饭。 工厂北面有一处之前废弃下来的厕所,稍加改造是可以当成猪圈的。 我跟罗芳芳说起养猪的事,她也表示暂同。 “反正我们已经养了一头畜牲,再养几头猪也好,养肥了还可以拿来吃肉。” 她是在骂张春梅。 现在的张春梅还是每天来食堂吃饭,只是什么活儿也不干,定做工作服的事我也交给了另外一家裁缝铺。 我让伍胖子给张春梅安排工作,最好把她安排到县城里面去。 邱薇已经在着手开卖场的事,现在也急需人手。 张春梅就跑来跟我讲条件,她可以去县城的卖场上班,但是必须让她当负责人。 我没有直接答应她,而是去找邱薇商量。 张春梅有做生意的经验,外形气质也符合,邱薇认为她可以当负责人。 但是也提出了几点要求,张春梅必须无条件地服从工厂管理,严格按照工厂制定的销售方案执行,不能私自做主。 张春梅倒是接受了,可罗芳芳这边不答应,她宁愿让张春梅在工厂里白吃白喝。 我只能告诉罗芳芳这是工厂的决定,我和伍胖子还有邱薇三人都同意,她一个人反对无效。 “只要你陈爱国对她没有私心,那我也赞成,但她必须每个月来工厂把账目给我核对清楚。” “那是自然,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个打工的,你才是老板娘。” 罗芳芳轻哼了一声,她只是不想跟我争吵。 县城的卖场就开在百货大楼旁边,有三百多个平方的面积,门头的招牌上写着‘国华家具专营店’。 李玉琪为了帮我们把这间商铺租下来,动用了她在县城的所有资源。 我向她支付应酬费,她分文不收,还说他们家根本就不缺钱。 我请她吃饭,这次只有我们两个人,而且是在她们家饭店的包间里。 “琪姐,现在张春梅是卖场的负责人,我怕她做起事情来没有分寸,你以后能不能多帮我到店里看看?” “那你为什么要让她来负责?” “因为我不想让她天天待在工厂里无所事事。” “她是个裁缝,自己也有生意,为什么要放弃?” “不知道。” “我知道。” 李玉琪跟我面对面地坐着,我们两人都喝了几杯酒,她甚至还有些微醉。 “张春梅是个女人,现在无父无母,所以不太看重事业,对她来说,跟在她从小就喜欢的男人身边,会有一种安全感,她是一个执着和偏激的人,不会管你有没有结婚。” 可能李玉琪说得没错,但张春梅现在负责县城的业务,她跟我相处的时间就会少很多。 卖场除了张春梅,还招了两个女孩子,我还给她们在县城租了套房用于住宿。 工厂这边因为生产任务紧张,迟迟不能完成卖场的样品货源,邱薇不得不决定让工人们加班。 我爸跟罗木匠他们就不能天天回去了,只能住到工厂的宿舍里来。 何花主动请缨也要留下来帮忙加班,我还是让她早点回去照顾她妈妈。 “陈厂长,我也是工厂的一员,自然要跟大家同心协力,你放心,我不是来挣加班费的。” “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回去?” “我可以不回去,邱秘书让我跟她住在一起。” “那你妈妈怎么办?” “她现在身体没问题,可以照顾自己,再说她也赞成我留下来加班。” 既然这样,我决定晚上还是用摩托车送她回去,也就花费半个小时的时间而已。 何花听说我要送她,没有拒绝,她晚上加班也就是帮师傅们打打下手,整理一下材料。 我晚上送她回去的时候,她总是喜欢把头贴在我的后背上,让我骑慢一点。 她可能并不知道,从我每次跟她离开工厂,再到我返回工厂,门卫冯大爷都把时间记得清清楚楚。 是罗芳芳要求他这样做的,起先我并不知道,有一次到门卫室拿报纸时才偶然发现。 冯大爷也亲口承认了,只要我送何花来回的时间没超过半个小时,他就不会上报给罗芳芳。 我没有怪罗芳芳不相信我,换做是我恐怕也会有某种想法。 但今天晚上我就超过了半个小时,九点钟跟何花离开工厂,直到十点二十分才回去。 不是摩托车半路抛锚,而是我回到石岗乡的时候,去录像厅坐了一会儿。 我是想去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在放那种片子,听说现在全国都在扫黄,我担心被人告发。 我在里面居然看见了张春梅,我一直以为她待在县城。 她就坐在第一排,身边是几个石岗乡的二流子。 花狗的兄弟告诉我,正是因为有张春梅在,所以他今晚才不敢放那种片子。 “陈老大……,” 街上的二流子都这样称呼我,“她天黑前就来了,刚才还要求我把那种片子放给她看,还要求其他人都出去。” 张春梅并没有看见我,所以我让兄弟按照她的要求,马上去放那种片子。 “合适吗?” “合适,去放吧。” 那位兄弟真的去放了。 张春梅红着脸跑出来撞进了我的怀里。 她没跟我解释为什么会回石岗乡,而我也懒得问,丢下她回到了工厂。 第83章 怀孕三个多月 罗芳芳已经躺在床上睡觉了。 她并没有质问我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 张春梅随后也回到了工厂,还跑来敲我宿舍的门,并在门外大声说道:“爱国,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已经脱掉衣服钻进了被窝里,骂了张春梅一句神经病。 罗芳芳斜着眼睛注视着我。 “爱国,你开门,我要把话跟你说清楚。” 张春梅把门捶得咚咚响,声音也很大,惊动了伍胖子。 “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你不是该在县城吗?” 伍胖子也不知道张春梅会回来。 “我高兴回来,不用你管。” 张春梅没把伍胖子当成领导,依然使劲敲我的房门。 如果我再不把门打开的话,估计她今天晚上会把门给我敲烂掉。 罗芳芳爬起来把门打开了,张春梅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到我的床前。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只是好奇,你要相信我。” 罗芳芳也曾经要求我带她去看那种片子。 女人跟男人一样,只会表面上装做很害羞,假装用双手捂住眼睛,其实早就透过手指缝看得津津有味。 我只是不能接受张春梅私自跑去看那种片子,甚至还要求包场。 她难道就不怕石岗乡的二流子把她当成淫娃贱妇?就不怕那些二流子欺负她? 她现在只跟我解释看录像的事,并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回来。 “爱国,我真的不是那种女人,本来是想让你陪我一起看的,怕你不同意……,” 张春梅坐到了床沿边上,这个时候倒有些害羞起来。 我一句话都不敢说,一旁的罗芳芳已经在咬牙切齿了。 “今天晚上要不要我给你腾位置?你睡到这张床上来?我给滚出去——。” 张春梅这次没有放肆,乖乖离开了宿舍。 那我要不要跟罗芳芳解释呢? 看她的样子根本不想理我,算了吧,免得越描越黑。 原来张春梅回石岗乡是来收拾一下她的东西,她还要把裁缝铺的钥匙交给罗燕燕。 去录像厅也是她突发奇想,她在回来时才在客车上听人议论,录像厅每天晚上都会放映色情片。 她还把这件事告诉了邱薇,甚至问邱薇是不是黄花闺女。 我当然也是偶然听到的。 邱薇应该不是黄花闺女了吧? 我在跟罗芳芳说起件事的时候,她用双手卡住我的脖子,“陈爱国,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竟然喜欢上了你这个混蛋。” “我这个……混蛋……也喜欢……你……,” 她把我卡得气都快出不出来了。 罗芳芳松开手,“你知不知道,我有时候真的很想杀了你们两个王八蛋,别让我再知道你跟其他女人还有一腿。” 罗芳芳似乎已经接受了我跟张春梅在一起的事实。 为了卖场的事,我就算去县城住一晚,回来后她也不会再有怨言。 但我还是跟她说明白,我是住的旅馆,没有和张春梅住一起。 我们卖场的家具样品一共有三十二件,这些样品是江卫国找人帮我们设计出来的。 无论是款式还是颜色,都是当下最流行的元素。 为了方便县城的卖场跟工厂这边能及时沟通,在李玉琪的帮助下,我们申请安装了一部电话机。 张春梅就经常把电话打到我的办公室,有时候是为了解决客户提出来的问题,有时候只是为了和我聊天。 她还是有些本事的,短短一个月时间就做出了成绩,有了四千多块钱的销售额。 在这期间伍胖子也没闲着,他已经在五个乡镇设立了销售点,并明确了合作方式。 工厂的每个人也都在进步。 罗芳芳的财务知识越来越熟练,这都得益于信用社刘会计的教导。 罗木匠带领大家学会了使用先进的生产设备,并研发出了几款新品。 就连我爸也改变了不少,他早已经挺直了腰杆,习惯性地提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比我还像老板。 邱薇说我们今年的产值可以达到二十万,她要争取把净利润率做到百分之二十五。 如果真能完成这个目标,我打算在春节的时候给大家发一个大红包。 工厂现在有三十几个工人,成了石岗乡最大的民营企业,预计明年还要扩大生产车间。 许副乡长有一个宏伟目标,他想把石岗乡打造成全省闻名的家具之乡,我们国华家具厂只不过是走在了前头。 邱薇高瞻远瞩,提出了品牌概念,这个想法跟我不谋而合。 只是国华家具厂成立还不到一年,我想先打开市场,然后才创立品牌。 这个月县城卖场的销售额又创新高,连罗芳芳都对张春梅刮目相看。 就在我们期望张春梅再创辉煌时,她却来工厂提出了离职。 “为什么?是不是待遇方面不满意?” 邱薇问道。 张春梅摇摇头,说她根本就不是为了钱在工作。 胖子也问道:“究竟为什么?你总得给我们讲清楚才行。”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原因,只是现在这种场合不方便问出来,因为我们几个人正在食堂里吃饭。 “我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 张春梅此话一出,我们都愣在了那里,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看。 “医生说生产的时间是明年五月份,我现在需要休息……,” “谁……谁的……?” 伍胖子大惊失色,让人不禁怀疑他跟张春梅有一腿。 而罗芳芳早已把目光定格在了我身上,她脸上的肌肉都是抽搐的。 这算一个什么样的消息? 张春梅竟然对我也隐瞒了这么久,却偏偏选择在今天讲出来。 讲出来也就算了,她最后还说了要命的一句,“我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希望有些人能成全。” 空气在这一刻似乎都凝固了,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现在就算发生天大的事情都不能影响工厂的正常运作。 我同意让张春梅离职,让伍胖子暂时去负责一下卖场的业务。 张春梅当天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爸,她还要回去告诉我妈。 我没有去管她,也管不住她,后面的事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罗芳芳这一次没哭也没闹,她主动找我谈话。 “爱国,你是怎么想的?我尊重你的意思,也不恨张春梅,可能是我上辈子欠她的吧。” “对不起……,” 罗芳芳反而安慰我,“说那句话没用,你是男人,就应该有担当。这样吧,我们两个先协商好,把百货商店给我,其他的我不要……,” 她还说会尽快把家具厂的账目整理出来交给我。 我爸当天晚上找我谈话,他也没有责怪我,只是觉得我欠亏了罗芳芳。 如果我真的要跟罗芳芳离婚,他希望我多分一点财产给罗芳芳做为补偿。 “我和你妈也想抱孙子,我们陈家的孙子……,” 我爸也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他后悔当初让我入赘到罗木匠家里。 “爸,我不想离婚。” “春梅怎么办?她会答应吗?” “那是她的事,反正我就是不会同罗芳芳离婚的。” 我爸让我自己看着办,他说他今天下午看见罗木匠一个人在偷偷抹眼泪。 张春梅回了一趟老家,几乎让伍家村的人都知道她怀了我的孩子。 她之所以敢这样大胆,因为四婶已经在村里把她的名声败光了。 四婶跑到我们家去找张春梅闹,骂她是贱货,骚狐狸,扬言也要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流产。 张春梅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根本不理会四婶的话。 四婶在我妈面前哭诉完了,就跑到工厂来找我。 “爱国,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芳芳除了没给你生下孩子,她还有哪一点没有做好?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我任由四婶对我打骂,脸都被她抓烂了。 第84章 谋划工厂的发展 四婶后来去找了伍德林。 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伍德林也不好说什么。 他把我约到老李的饭店里喝酒,只说罗芳芳是他侄女,也是个命苦的女娃子。 我当场反驳他,“德林叔,芳芳的命并不苦,她衣食无忧,有父母和妹妹,还有跟她同甘共苦的男人,再说了,我也相信她以后会怀上孩子的,我们两个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你的意思是……?” “芳芳是个好女人,我已经对不起她了,不会在让她受苦。” 伍德林敬了我几杯酒,夸我重情重义。 但我同时也告诉他,罗芳芳是个要强的女人,可能不能忍受这件事情,说不定会主动跟我提出离婚的。 “就算她会那样做,她父母也不会同意,主要是芳芳还不能生育,以后恐怕……,” 伍德林问我如果不离婚的话,张春梅怎么办? 我只能回答不知道,张春梅这段时间都待在我妈家里,俨然是在那里养胎。 而我妈也没来工厂找过我,这段时间她甚至都没有到石岗乡来赶集。 我爸说她是怕人说闲话,怕人对她指指点点,更怕面对四婶一家人。 四婶倒是一如既往来给工厂送菜,我听她对别人说,只要我跟罗芳芳一天没离婚,她还是我的丈母娘,我也还是他们罗家的人。 她果然不允许罗芳芳主动跟我提出离婚,等我来处理这件事。 而我却把全部的心思用在了工作当中。 自工厂开办以来,我就养成了读报纸的习惯,从上面了解到了国家的很多政策。 最近许副乡长还组织我去县里参加了全县工商业学习大会。 这些学习开阔了我的眼界,提高了我的认知,同时也认识了很多优秀的个体商户。 江卫国也参加了那次学习,还有徐老先生的儿子海哥。 江卫国现在主要的业务就是商贸,而海哥打算在县城开一家中药厂。 跟他们比起来,我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夹黄鳝、卖狗皮和摆地摊的小商贩,他们两个都开上小轿车了。 参加完这次学习大会后,我回工厂酝酿了三个晚上,写了一篇关于国华家具厂未来的发展计划。 我在计划中提到,国华家具厂的产品要在明年覆盖全县十二个镇、六个乡,还要完善一套适合工厂发展的销售体系。 我还计划明年的销售额要达到五十万,且净利润率不得低于百分之二十。 计划中还有一个重点就是创建品牌,我打算注册三个商标,每个商标做成一组系列。 我先把计划拿给邱薇看,让她再做一些补充。 “陈厂长,你的计划很完美,我已经没什么可补充的了。” “这些计划不只是写在纸上,关键是要认真落实下去,明年是我们的机会。” “我看还是让伍副厂长和罗会计一起来开个会吧,你给我们讲两句。” 邱薇把伍胖子和罗芳芳叫到我们办公室开会。 我把那份计划拿给他们看,又给他们重点强调。 国家现在正处在一个去计划经济、实现市场经济跨越式发展的过程,我们国华家具厂一定要抓住机会,争取在即将到来的市场经济大潮中取得先机。 这次开会我还讲到了关于给品牌取名的问题,让他们发表一下意见。 伍胖子认为就用工厂的名字,我和邱薇也都赞同,‘国华’牌家具可以做为主打产品。 “你们在想两个名字,要么霸气、要么温情,这件事最好今天就定下来。” “霸气点的名字嘛……,” 伍胖子抓耳挠腮想了半天,说了一大堆动物的名字,比如狮子、大象、老虎、雄鹰等等。 邱薇也倾向于用动物来命名,不过她认为最好还是组合一下。 我问一脸茫然的罗芳芳,“你认为呢?” “随便……,” 罗芳芳地一个文件夹交给邱薇,“邱秘书,我已经把工厂的财务报表整理出来了,你要是觉得没问题的话就交给陈厂长,你们也要尽快找个新的会计来,我好跟她办交接。” 邱薇问她,“你这是打算辞职吗?” “我想以后用心去经营我的百货用品商店……,” 伍胖子和邱薇把目光投向了我。 “现在是工厂发展的关键时刻,我希望我们四个人齐心协力把工作做好,其他的私人问题暂时不要去想。” 我还是让他们继续思考品牌的名字,最后决定取名为‘象狮’。 “剩下的那个名字就由我来做主吧,就用‘芳芳’个品牌名,打造一组温情家居系列产品作为卖点。” 邱薇和伍胖子不但举双手赞成,甚至还给我鼓了掌,他们都没想到我还有这个思路。 罗芳芳却表示了反对。 “我以后跟工厂没有关系了,你不要用我的名字来命名。” “这是我决定的,你是我妻子,工厂永远都跟你有关系。” “我不需要你这样做……,” “邱秘书,把这三个名字拿去注册商标吧。” 邱薇后来把罗芳芳做出来的财务报表认真核对了一遍。 她让我过目,我让她拿去交还给罗芳芳。 现阶段我是不会同意罗芳芳辞职的,至少要等我找到合适的人选再说。 每天晚上我还是跟罗芳芳睡在一起,有生理需求她也会满足我。 只是我并没有告诉她,我是不会答应同她离婚的。 三姑今天来工厂找我,被门卫冯大爷挡在了外面,为此她还跟冯大爷吵了一架。 她是为张春梅的事而来的,张春梅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我妈急得整天愁眉苦脸。 三姑问我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是不是就这样让张春梅把孩子生下? 她是我和罗芳芳的媒人,也不希望我跟罗芳芳离婚。 “三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顺其自然吧。” “哎,你说你干的这是什么事?张春梅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现在虽然没有往死里逼你,可就赖在你们家里不走,你妈还得把她当怀孕的儿媳妇一样伺候。” 三姑最后还做了个总结:人不要脸就是无敌。 伍胖子也以发小的身份问我怎么处理张春梅的事。 我让他给我拿主意。 他建议我离婚,多给罗芳芳一些经济补偿,可能只有这样才是对三个人最好的结局。 伍胖子说他不是在维护张春梅,替张春梅来说话,而是既然已经造成了事实,最后总得拿出一个解决办法来。 “胖子,我俩是兄弟不?” “你怎么又问这话?我俩是兄弟,一辈子的好兄弟。” “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说吧,什么事?” “我想让你去给张春梅做思想工作,让她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我可以给她拿钱作为赔偿。” “你是在发烧说胡话吧?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已经五个月了,你认为她会答应去流产?再说张春梅是那种爱财的人吗?她处心积虑地跟你在一起,就是为了用孩子来得到你的人。” 我还是让伍胖子去试一试,让他转告张春梅,只要同意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我愿意把所有身家拿出来做为赔偿。 “兄弟,你这分明是让我去挨骂……,” “帮兄弟一个忙,这件事只有你去做最合适。” 其实我也根本没抱什么希望,只是现在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伍胖子回伍家村找张春梅,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张春梅问他收了罗芳芳多少好处? 伍胖子这次很讲义气,没有说是我的主意。 他还给我带回来一个消息,伍家村的人都在议论张春梅怀的是个儿子。 甚至还有人打赌我在今年春节前就会同罗芳芳离婚。 伍胖子这回为我受了一顿气,我跟他开玩笑,年终发个大红包给他补偿一下。 邱薇跟罗芳芳合计过,我们今年大概有五万块钱的利润。 我要在这些钱里面拿出百分之十出来给大家发福利。 第85章 团年饭 年前有一批订单必须完成,我们把春节放假时间暂定在腊月二十七。 本来打算安排工人们加班的,但最近经常下雨,气温骤降,为了尽快完成订单,就多招了几个临时工。 信用社的王主任找过我一次,他听说工厂明年要扩大生产,又想贷款给我们。 这一次我婉言拒绝了他,按照工厂目前发展的速度,我还想明年把他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买回来。 王主任还是非常想要与我合作,我就随口告诉他,明年我打算在县城开制衣厂,需要贷款十万块,问他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他竟然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其实我真的只是跟他开了个玩笑而已,开制衣厂这个想法是最近几天才萌生出来的,我根本就没有细想。 之所以会有这个想法,是因为我在报纸上偶然看到一则新闻,国家要支持轻工业生产,并且还会陆续出台一些扶持政策。 既然王主任答应给予我资金支持,这个春节我倒是要认真考虑一下。 我把这个不成熟的想法告诉了伍胖子,他还是那句话,这辈子我说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会完全听命于我。 我也跟他开玩笑,“你要是也是个女人我就完了。” “对,我要是个女人同样会粘着你一辈子。” 我让他今年春节跟陈爱华把婚事办了,万一哪一天陈爱华移情别恋了怎么办? “大丈夫何患无妻?再说她也不是那种女人,我们俩的婚事过几年再说吧。” 工厂在放假的前一天要组织大家吃一次团年饭,我让伍胖子到时候把陈爱华也叫来热闹一下。 邱薇根据我的意思拟了一份关于团年饭邀请人员的名单。 有乡镇府的熊书记、彭乡长和许副乡长,还有信用社王主任。 另外还有学校的陈校长、食品站的刘站长,广播站的周站长以及像邢老板这样在石岗乡有声望的人物。 伍德林也在我的邀请之列,甚至是花狗跟邱薇的妹妹我也叫上了。 我当然也没忘记请江卫国和李玉琪。 伍胖子问我要不要邀请他的准岳父。 我让他自己看着办,觉得哪些人物该邀请的就报给邱薇。 罗芳芳主动找到我,她想感谢一下刘会计对她帮助,问我能不能给她一个面子把刘会计也请来。 她现在跟我很客气,也叫我陈厂长。 “你是国华家具厂的老板娘,你想邀请什么人我不会干涉。” “谢谢,我只是厂里的罗会计。” 罗芳芳的回答让我感到一阵心酸,她真的没必要在我面前表现得如此卑微。 这次团年饭邀请的客人比较多,再加上我们工厂近五十号员工,到时候也只有请饭店的老李过来帮忙。 具体事宜还是交由何花负责,由她去跟老李沟通,比如每桌该上什么菜品,该喝什么酒。 我也早跟何花说过,让她那天把她妈妈也接过来。 四婶来给食堂送菜的时候,我亲口跟她讲,“妈,腊月二十六的中午工厂聚餐,你也来吧。” “你放心,我肯定要来。” 接着她又问我,“你亲妈来不来?” “我没有叫她,但大姑跟三姑要来。” “倒也是啊,你妈哪能走的开?她要在家里伺候……,” 四婶没把话说完就走了。 她现在对我妈的意见很大。 我妈也真的是冤枉,张春梅本就是她的干女儿,现在又怀了我的孩子,她能怎么办? 腊月二十六这天天气异常地好,太阳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所邀请的宾客在中午十二点前也都陆陆续续到场了。 接待工作是邱薇在负责,她让邱霞帮忙招呼一下客人。 伍胖子也让陈爱华出一份力,“不是让你来吃白食的知道吗?来了就必须干活。” “哼,我早知道你不会把我当成客人。” 陈爱华一到工厂就来找我问张春梅的事,不用想都是胖子告诉她的。 她也建议我跟罗芳芳离婚,要给张春梅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分。 都是女人,我问她为什么不替罗芳芳考虑一下?要是这件事发生在胖子身上她会怎么办? “嘿嘿,我会阉了他……,” 罗燕燕今天也被我叫来帮忙了,她前段时间也问过我,是不是春节过后我就再也不是她姐夫了? 我跟她说我这一辈子都是她的姐夫。 熊主任在吃饭前先带大家参观了一遍工厂,对我们这一年来所取得的成就表示了高度赞扬。 我把一切功劳归咎于政府和各界朋友的支持,赢得了他们的掌声和赞许。 许副乡长把我们工厂比喻成石岗乡的龙头企业,希望我们来年再接再厉。 他首次向大家公布要把石岗乡打造成家具之乡的想法,讲得慷慨激昂,估计在座的没有几个人相信他的话。 石岗乡是全县最穷的乡镇,交通也极为不便,下面的几个自然村有百分之三十的人还没用上电。 但有想法总比没想法好,反正我是支持许副乡长的。 今天中午我跟所有人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 在饭局进行到最后时,我也醉得不行了,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挺着一个大肚子站在我面前。 “爱国,别喝这么多酒……,” “你……是谁……?来,敬你一杯……,” “别喝了好不好?” “要你管?你又不是我婆娘……,” 我踉踉跄跄走到罗芳芳面前,把手搭在她肩上,“我也敬你一杯……,没有你,就没有我陈爱国的今天……,我要向大家宣布……,你,这辈子都是我的……女人……。” 把那杯酒喝完后,我浑身没有了力气,倒在了罗芳芳身上。 有人把我背到回了屋里,我可以确定是花狗,因为只有他才会叫我老大。 “兄弟……,哥还能喝,把哥扶回去……,” “老大,你已经喝得够多了,休息一下。” “屁话,今天来了这么多贵宾……,我怎么能临阵脱逃?” 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摇摇晃晃走两步,又看见了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 她又站在了我的面前。 “你……为什么要来?滚回去……,” “陈爱国,你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爸爸,你让我滚到哪里去?” “那是……你的事……,你凭什么说……,你肚子里怀的……是我的种……?” “陈爱国,你当真要这样对我?” “我怎么……对你啦……,滚出去,这是我跟罗芳芳的屋子,她才是……我婆娘……,” 我推了那个大肚子女人一把,反而让我自己摔在了地上。 “好,我就当你是酒后说胡话,不生你的气。” 花狗把我从地上扶起来,“老大,你先躺下。” “躺个锤子,老子没醉……,” “陈厂长,喝点温开水吧,对你的胃好一点。” “你是何花吧?你看我哪里醉?还……认得你。” “没醉没醉,只是让你先休息一下。” 腊月二十七 今天应该又是一个好天气,只是到上午十点钟浓雾都还没有散开来。 昨天晚上我就完全清醒过来了,只是一觉又睡到了今天上午。 我问邱薇昨天有没有给所来的客人每人发一份礼品。 “已经发了,包括给大家准备的新年红包,是伍副厂长和罗会计代发的。” “罗会计呢?” “她一大早就去了卫生院。” 罗芳芳应该是感冒了吧,我看她这段时间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吃东西也没有胃口。 “我昨天有没有在客人面前失态?” “还好吧……,” “什么意思?就是说有了?” “没有没有。” 我想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邱薇,“张春梅呢?她昨天是不是跟我妈回去了?” “嗯——,” “她没有闹吧?” “没有,她还和我们一起吃了点东西,罗会计也给她发了个红包。” 那就好,说明她还是识大体的。 第86章 在工厂值班 工厂的工人已经放假回去了。 何花一个人在食堂的厨房里忙碌着,她今天还要给我们几个做年前最后一顿午饭。 我记得自己昨天推了张春梅一把,是何花在后面扶了她一下。 “陈厂长,你是不是饿了?” 何花戴着白色围裙和袖套,手拿锅铲,见我来到灶台,就笑着问了这一句。 我还真有些饿了,昨天中午喝了一肚子酒,根本没吃什么东西,昨天晚上跟今天早上也只喝了一点温水。 灶台上摆放着一盘已经炒好了的芹菜豆腐丝,我就直接用手抓了一些放进嘴里吃起来。 芹菜被我嚼得脆嘣脆嘣响。 “好不好吃?” “还行吧,锅里又在煮什么?这么香。” 何花把锅盖揭开给我看,原来炖的是红烧肉。 这道菜是她跟饭店的厨师刚学的,她想在春节前做给我们尝尝。 除了这个红烧肉,她还要给我们炒个蒜苔肉丝和手撕包菜,再做一个番茄鸡蛋汤。 我就在厨房里给她帮忙烧火,主要是我也有点冷。 何花没让我出去,只是吩咐我把火烧小一点。 怕灰尘弄脏我的衣服,她也给我套了件围裙。 我俩像一对小夫妻在厨房里有说有笑。 “何花,你妈妈昨天怎么没来?” “她又不是这里的员工,有什么资格来吃团年饭?”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她是你妈妈,何况我还专门给你说过的,我的话你都不愿意听了是吧?” “你现在是有身份的人,她一个邋遢的老婆子不值得你来惦记。” 我往灶堂里放了一根木柴,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到何花跟前。 “昨天——,谢谢你。” “什么啊?” “你帮我扶住了张春梅……,” 何花也停下了手里切菜的动作,帮我把沾在头发上的一根木屑摘掉。 “你当时明明是清醒的,怎么能……,她怀的可是你的孩子。” “所以我才说谢谢你嘛……,” “你还是想要那个孩子对不对?” 何花见我久久没有回答,就继续切她的菜。 我准备离开厨房时她又才说,“我妈……,想请你春节时到我们家去吃顿饭。” “有时间我就去。” 已经十一点了,罗芳芳还没有回来,我准备去卫生院看看她。 工厂离卫生院也就三四分钟的路程,我才出厂门口,就看见罗芳芳在她妹妹的搀扶下回来了。 她今天穿得很厚,可以说只露出了一张脸。 我还是迎了上去,问她到底哪里不舒服。 “姐夫……,” 罗燕燕刚想开口,就被罗芳芳瞪了一眼。 她们两个从我身边绕了过去。 今年春节反正过不了舒坦年,我就在吃饭时跟他们说,从腊月二十八到正月十二这段时间由我留在工厂值班。 邱薇觉得还是该把时间调配一下,我们几个人轮流来。 她把何花和罗芳芳也算了进去,除了冯大爷,我们五人每人三天。 我是厂长,应该以身作则,于是就选择了腊月二十八到正月初三这六天,包含了罗芳芳的值班天数。 食堂里有米有面有肉,值班期间个人的伙食问题自行动手解决。 罗芳芳下午的时候就一个人回家去了,罗燕燕还要把商店经营到大年三十。 我跑去问罗燕燕,“你姐到卫生院检查没什么事吧?” “没事……,” “你跟姐夫说实话没有?” “姐夫,你不要来问我了好不好?既然姐姐不让我告诉你,就算打死我也不会说。” 罗燕燕这样的回答其实就已经告诉了我,罗芳芳还真有事。 我也没再继续追问,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个假期我要认真思考一下,去县城开服装厂这个想法是否可行。 到目前为止除了伍胖子,我还没有把这个想法向其他人透露过。 伍胖子就算知道也不会去做思考,明年家具厂的事就够他忙活的了。 我还有个想法,就是等明年工厂赚到钱以后,也要添置一台小轿车。 听江卫国说,一台便宜的国产小轿车要七万多块,国外进口的则要十几万,他和海哥开的都是国产车。 大年三十这天下起了雨夹雪,气温降到了零下几度。 我把自己捂得很严实,走到工厂的门卫室,让冯大爷回去跟家人吃团圆饭。 “陈厂长,要不你也回去过年吧,大白天的工厂应该没事,我晚上再回来。” “你不用管我,今天晚上就先不要回来了,我替你值班。” “那怎么行?守大门是我的职责。” “我是厂长,你就得听我的,快回去过年吧,小心路滑。” 冯大爷走之前,我还塞给了他一个红包,提前向他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罗燕燕昨天赶完集也回去了,她走时来工厂找过我,还给我拿了两包烟和一瓶酒。 她当时好像有话要对我讲,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 但我可以肯定,她想讲的事跟她姐姐有关。 冯大爷在门卫室升了个火盆,烤得我直冒汗。 我躺在他那张小床上,抽着烟,听着收音机,渐渐有了些困意,有人走到我面前我才发觉。 “何花,你怎么来了?” 何花身上被雨雪打湿了一大半,她只戴了顶草帽。 “今天过年嘛,来看看你一个人吃些什么。” 我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又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锅里有剩菜剩饭,我待会儿端到屋里来热一下就行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就将着吃,我从家里带了点饺子来,现在就去给你煮。” 何花的饺子还没有煮熟,花狗骑着摩托车来到了厂门口。 他不知道我在门卫室,就径直往里走。 “哎,哎,你干什么?谁让你乱闯的?” “哟,陈大厂长今天亲自守大门呀?那老头呢?” 花狗进到门卫室来,把双手放在火盆上烤。 我扔给他一支烟,“今天大年三十,我让他回去跟家人团年了。” “你就打算一个人在厂里守着?不回去跟两个嫂子聚一聚?” “别他妈的瞎说,要不是为了那些破事,我会在这里委屈自己?” “不委屈,不委屈,我都是专门接你到我家去喝酒的。” 哪有大年三十跑到别人家去吃饭的? 我拒绝了花狗的好意,让他赶紧滚回去。 他这时也看见何花端了一碗饺子朝门卫室走来,就呵呵了两声,“怪不得,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 临走时他还对我耳语了一句,“这该不会是我第三个嫂子吧?” “去你娘的……,” 我把烟头弹在了他身上。 何花包的是香菇肉馅饺子,给我煮了满满一大碗,她也在这里陪我一起吃。 “今天过年,你该在家里面陪你妈妈的。” “我也想啊,但一想到你一个人在这里,就忍不住想来看看。” 吃饺子就得喝酒,何花偏偏不让我喝,她说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何花……,” “嗯……,” “我打算明年去县城开家制衣厂,如果需要你的话,你会跟我一起去吗?” “制衣厂?你是不是给她开的?” “啊——?” 我吃完一个饺子才反应过来,何花原来误认为我想花钱给张春梅开一家工厂。 她这也倒提醒了我,如果我要开制衣厂的话,张春梅还真能帮得上我的忙。 可连她都这样认为,那罗芳芳岂不是也会认为,我开制衣厂的目的是为了张春梅? “爱国……,” 何花又这样叫我了,“你是一个很有出息的男人,怪不得他俩都喜欢你。” 我笑着告诉她,“你是不知道我小时候过得有多苦,一年都很难吃上一顿饺子,就算吃上了,饺子里面包的也是咸菜。” “我要是没遇上你的话,包咸菜的饺子都吃不上……,” “嗨!说那些不开心的事干嘛呢?吃完饭你赶紧回去吧,替我给你妈问声好。” 何花并没有回去,她就跟我坐在门卫室里聊天,因为她说这里面暖和。 她没有跟我说起她以往的那些苦日子,而是拿出一张报纸来让我教她认字。 第87章 把怀孕的事瞒着我 今天的雨夹雪下到傍晚才停下来,石岗乡到处都有人在放鞭炮。 我打算用摩托车把何花送回去,她拒绝了,并表示明天还要来给我送吃的,还要让我教她认字。 花狗晚上又来叫我去他家喝酒,我再次拒绝了他。 农村老人常说,叫花子都有三十夜,没有年三十去别人家喝酒的道理。 花狗也讲义气,就把熟食打包带到了门卫室。 我俩喝到了大半夜,后来他跟我一起躺在小床上睡到了大天亮。 老天爷也是喜怒无常,大年初一的上午竟然出了大太阳。 冯大爷也回到了工厂,他还是劝我回去陪家人过年,工厂有他一个人守着就行了。 要不是考虑到何花今天还要给我送吃的来,我还真想回去看一看。 因为我担心罗芳芳,怕她得了什么大病瞒着我。 何花今天从家里带了半块鸡过来,她给我和冯大爷做了个红烧鸡块。 冯大爷夸她漂亮贤惠,将来一定能找个好婆家。 我就跟冯大爷开玩笑,让他帮忙给何花说门亲事。 “小花,我倒认识一个男孩子,跟你年龄差不多,家境也不错,我把他叫来让你先看看如何?” “冯大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个世界上好男人很多,但我还是相信缘分。” “见一面就知道有没有缘分了嘛。” “真没那个必要,我这辈子都没有考虑过要结婚。” “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我看你就是眼光高。” 何花也没跟冯大爷解释,今天天气好,她让冯大爷吃完饭出去走走。 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了食堂里的餐桌上,我打算今天就在这里教何花认字。 昨天教她的那些字她全都记熟了,而且还在纸上写了一句话出来。 “我写的对吗?” 何花问我。 “不对。” “那你告诉我哪个字写错了?” “字没写错,但你不该把它们组合到一起。” 何花把那张纸折起来揣在身上,“我笨,学不会,不学了。” 她在那张纸上写的是:何花喜欢陈爱国。 我被她的这句话纠结了一下午。 初二初三她照常来给我们做饭,饭后会坐在食堂里看会儿报纸,然后才回家。 只是跟我说话的次数少了。 初三下午伍胖子来到了工厂,明天该他值班了,他从家里带了一大袋吃的过来。 “芳芳这两天也在你家里住,有些事情你是逃避不掉的……,” 伍胖子一来就先告诉了我这些。 “我们两个是不是兄弟?” 伍胖子把我放在他肩上的手拨开,“你又有什么事?” “找陈爱华玩去,这三天我来帮你值班。” “算了吧,张春梅早就让我来把你替回去,她年三十就想挺着个大肚子来石岗乡找你,还是我妈把她劝回去的。” “我也不想回去……,” “那你就等她来找你吧。” 伍胖子最后还是劝我回去,并让我跟罗芳芳好好说。 以他的推断,罗芳芳已经做好了跟我离婚的打算。 我挨到天黑的时候才回去,是不想让伍家村的人知道我回去了跑来看笑话。 我爸、我妈、还有张春梅和罗芳芳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气氛看起来还算比较融洽。 我骗他们说已经吃过晚饭了,就回到房间里看电视。 我妈端着碗过来问我,“你是不是已经决定了该怎么办?” “没有……,” 我妈叹了口气,又端着碗出去了。 等罗芳芳吃完饭,我想把她接回家。 明天是大年初四,我们也还有些亲戚要走动,不然那些亲戚又会说我们赚到钱后就变得六亲不认。 所有亲戚中对我们意见最大的当属罗芳芳的两个舅舅,一直在抱怨我们瞧不起他们。 去年那两个舅舅还想到我们工厂上班,是罗芳芳不答应,说亲戚多了不方便管理。 我妈家的这台电视机出现了很多‘雪花’,是室外的天线没有固定好,吹风的时候天线杆子转来转去。 这台电视机原本是放在我爸妈卧室的,现在这屋里……,我看床上的衣服就的明白了,张春梅睡在这里。 她比他们三人先吃完饭,然后来了卧室,搬了把椅子坐在我旁边。 她可能是累了吧,想把头靠在我肩上,被我用手挡了一下。 “他们都说我怀的是儿子,我在想将来给他取个什么名字……,” 我没有理她,从凳子上起身。 罗芳芳也吃完饭了,就站在门口。 “芳芳,我们回去……,” 罗芳芳只是‘嗯’了一声。 “爸、妈,我们先走了。” 我爸从屋里拿了一把手电筒交给我。 张春梅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的,甚至还让我们路上慢点。 四婶跟罗木匠也才吃完晚饭,原来今天家里还有客人,是罗芳芳的小姑领着儿子来给哥嫂拜年。 说是来拜年,其实也是有事让我们帮忙,小姑的儿子想到工厂来学门手艺。 我对这位表弟说道:“工厂正月十三开工,你到时候直接去找你舅舅或者你芳姐。” 小姑见我答应了,就在表弟面前夸我,“小伟,你看你爱国哥,大不了你两岁,人家现在多有本事,你以后要跟着他好好干。” 桌子上剩菜还没有收拾,我肚子饿了,就随便拿起一双筷子夹了些菜吃了几口。 “妈,锅里还有饭吗?” 四婶没有理我,抢过我手里的筷子,三两下就把桌上收拾得干干净净。 我有些尴尬,冲小姑她们笑了笑,就打算先回屋里去。 四婶叫住了我,“你妈家里没做的饭吗?” 她把一碗冒着热气的海带炖猪蹄端到桌子上,罗芳芳也给我打来了一碗米饭。 他们盯着我把那碗米饭和猪蹄吃得干干净净。 四婶收碗时还抱怨了一句,“你还知道这里才是你的家。” 罗芳芳好久都没让我给她打过洗脚水了,今天晚上她突然提出了这个要求。 我在给她洗脚时她对我说道:“张春梅还在等着你跟我离婚,你看什么时候去把这事办了。” “我们两个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陈爱国,听你的意思好像还是我的不对了,走到这一步是谁的错?” “我的错,对不起……,” “说那句话有用吗?你就真的没有为你的儿子考虑过?” 我心里五味杂陈,从这次张春梅的表现来看,她似乎认为自己胜券在握。 就像外界所传的那样,她肚子里怀的可是我的孩子,而且这个孩子将来还要跟我姓陈。 现在很多人都劝我跟罗芳芳离婚,大不了多分给她一些财产。 罗芳芳也在等我的意见,或许就像伍胖子所说的那样,她已经做好了离婚的准备。 大年初四 我本来打算带罗芳芳走亲戚,但她说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上午我爸跟我妈带着张春梅来到这里,还有三姑和伍胖子的爸妈。 后来伍德林跟村委的几个人也来了,罗芳芳的大爹罗屠夫也在其中。 所有人都坐在罗木匠家的堂屋里,待他们抽完一支烟后我才知道,原来是罗芳芳把他们请来的。 “德林叔,你村里的长辈,和我爸也是师兄弟,还是我跟陈爱国结婚的见证人,想必你也清楚请你来所为何事,你就先说两句吧。” “我认为吧……,这个……,怎么说呢?清官难断家务事,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也……,” 伍德林摊了摊手,表示很为难,最后让三姑先发言。 三姑倒挺干脆的,直接说道:“你们要是想离婚的话,我们最多来做个见证,知道这几年你们挣了不少钱,家产到底是平半分,还是说你陈爱国要补偿她罗芳芳,是由你们两个来商量的。” 其他人也是三姑这个意思,都让我把想法说出来。 “陈爱国,你是男人,你要说话,我们手里的那点家产要怎么分?” 我低着头沉默不语。 但是—— 张春梅却说话了。 “财产我们可以一分都不要,我相信爱国的本事,他能养得起我们母子。” “你们母子?那我肚子里的孩子将来怎么办?” 我瞬间抬起头来,一脸诧异地盯着罗芳芳看。 “我也怀孕了,这是卫生院的检查单,你们看看吧!” 第88章 要把孩子生下来 四婶率先从罗芳芳手上拿过那张检查单仔细看起来。 她边看边笑,边笑边哭。 “老天爷啊,我女儿终于又怀上了……,” 她把那张检查单紧紧攥在手里,指着张春梅骂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怀了个野种就敢耀武扬威,妄想逼我女儿离婚,现在看你怎么收场。” 四婶又把那张检查单塞给了我,原来罗芳芳已经妊娠四周了。 这张检查单也是年前那次她去卫生院检查的,除了罗燕燕知道外,她隐瞒了全家人。 罗芳芳此刻掩面而泣,“妈,你说的对,她就是怀了个野种,这婚我是不会离的,我也要给我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 此时我已经懵了,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罗芳芳今天上演的这一出就是专门来打张春梅脸的。 你不是胜券在握吗? 你不是说我怀不了孕吗? 那现在呢?她罗芳芳才是我陈爱国的结发妻子。 如果这个时候我还是要选择跟她离婚的话,那就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 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 伍德林他们今天本来就是来当见证的,现在面对这种情况也不好评判什么。 张春梅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干妈,我……,爱国,你不能不要我,不要你的儿子……,” 张春梅扑在我的面前,紧紧扯住我的衣服。 她这个时候是最无助的一个,眼含热泪,带着哭腔来求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又能怎么办呢?连安抚她的勇气都没有。 “芳姐,你为什么不能成全我跟他在一起?你至少还有亲人,而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就可怜我好不好?答应跟爱国离婚吧。” 张春梅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现在又转头央求罗芳芳。 但她所说的话连我都觉得搞笑,罗芳芳对她也是满脸嘲讽。 她究竟是有多爱我?才会把自己弄得这么下贱? “我再跟你说一次,陈爱国是我的男人,就算我没怀孕,他也不会同意和我离婚的,张春梅,你这是自作自受知道吗?” 罗芳芳接着质问张春梅为什么要这样来欺负她,不但害她流产,还要破坏她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家庭。 她越说越动情,眼泪哗哗直流,连三姑和大姑都在那里抹泪。 她这次让在场的人知道了她活得有多么的委屈。 等她哭诉完了,坐在地上的张春梅却紧紧抱住我的大腿,一脸无辜地望着我。 “爱国,爱国……,你倒是说句话啊,究竟认不认我肚子里的孩子?不然我今天就死给你看。” 张春梅又在以死相逼了,这好像成了她惯用的伎俩。 “你先起来,起来……,” 我扶不动张春梅,最后还是三姑和大姑合力把她扶在了凳子上。 “春梅,把肚子里的孩子流产吧,我们赔偿你,要多少钱你说个数。” 我刚把话说完,张春梅又扑到我身上来,情绪比之前还要激动。 “陈爱国,你说的什么屁话?虎毒不食子,他是你儿子……,” “我跟他没缘分,放弃吧,对我们大家都好……,” “你是想让我跟他一起去死吗?你怎么这么狠心?” 一旁的四婶早就气得不行了,过来抓住张春梅的头发,“你真是个不要脸的女人,有本事就把肚子里的野种生出来,看看别人会怎么骂你。” 张翠梅疼得嗷嗷直叫,我妈不忍她受罪,让四婶赶紧放手,有话好好说。 “亲家母,你还在偏袒她是不是?你还不觉得丢人吗?难道说这件事本来就是你怂恿的?” 我妈左右为难,只好不管了。 三姑和大姑都劝四婶先把手松开,这样对待一个孕妇有些太残忍。 “我今天还想打死她……,” 四婶挥拳就要揍张春梅。 “妈……,” 罗芳芳阻止了她,“算了吧,她好歹也是燕燕的师父。” 四婶这才把举高的手放下来。 张春梅披头散发的样子我都不敢直视,心痛得不能自已。 “张春梅,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处理自己考虑清楚,今天伍家村的长辈们都在,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在前头……,” 罗芳芳这次的意思是,就算张春梅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她也不会允许我跟张春梅再有瓜葛。 她今天之所以会找这么多人来,是看张春梅无父无母,免得那些不明事理的人到时候又乱造谣。 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她也不管丢不丢人。 平静之后的张春梅又表现得顽强固执,当着大家的面表态,她不会去医院做流产,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还会让孩子跟我姓陈。 她说我可以不接受她,但希望我以后不要亏待了孩子。 我给不了她任何承诺,之后的事谁又能算到呢? 她还是只能住在我妈家里,现在伍家村的人都知道了,我妈也只有坦然面对。 罗芳芳居然佩服张春梅的勇气和决心,她也慢慢释然了,甚至还主动给我妈拿了两千块钱做为张春梅的营养费。 “可能我们三个上辈子就是冤家吧……,” 罗芳芳不想生气,她要好好保护腹中的胎儿。 工厂开工之后,四婶又肩负起了照顾罗芳芳的重任,而我也在考虑重新找一个会计。 罗芳芳让我隔三差五回去看一下张春梅,她说张春梅对我是真爱。 什么是爱? 我现在眼里只有钱和事业。 何花却说我是故意摆出一副铁石心肠给罗芳芳看。 还说如果她是张春梅,也会把孩子生下来。 四婶又起了小心思,她担心张春梅生儿子,怕罗芳芳生女儿,竟然逼我写保证书。 她要我保证无论罗芳芳生儿生女,以后的全部家产都属于罗芳芳的孩子所有。 我第一次体会到做一个有钱人原来还这么痛苦,孩子都还没见着,就想着分家产的事了。 为了让四婶满意,我就依照她的意思写了一份保证,并按了手印。 四婶还觉得不够保险,又把那份保证拿给伍德林他们看,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这件事。 我也被这些家事搞得焦头烂额,根本没心思管理工厂,幸好邱薇跟伍胖子两人在全力以赴。 石岗乡的人在传我有两个怀孕的婆娘,许副乡长还把我叫去问过话。 我的私人生活他倒是不会干涉,但还是让我注意,千万不能因为生活作风问题影响了工厂的发展。 这次跟许副乡长谈话的时候,我也向他述说了一件事,就是修缮二龙山的观音庙。 其实我都没有想起这件事来,还是罗芳芳提醒我的。 许副乡长支持我的做法,只要我愿意拿钱把观音庙修缮一番,他还要我在庙前替我刻碑颂德。 我让伍胖子爸爸帮我去办这件事,最后预算了一下,估计要花费五六千。 农历二月十九是观音菩萨的诞辰,我要求修缮事宜必须在这之前搞完。 我还要在‘观音诞’的那一天请戏班到二龙山上唱大戏。 二龙山上有个守庙的老和尚,他听说我的善举后,亲自下山到工厂里来送给我两道黄符。 老和尚让我把符挂在罗芳芳胸前,等孩子出生后,在把符缝制在小孩的衣服上。 “师父,那还有一道符呢?又该如何使用?” 老和尚双手合十对我鞠了一躬,“陈施主,你应该知道的,就不用我明说了吧?你是个大富大贵之人,今年必定儿女双全。” 我找了根红绳把符串起来,给罗芳芳戴在身上,老和尚的话她也是听见了的。 另一个符我准备拿给我爸,让他回去交给张春梅。 罗芳芳说,“我看你还是亲自回去交给她吧,她应该也想你了。” “不了,我没时间。” “她怀的可是你儿子,而且还姓陈,你没必要在我面前遮遮掩掩的。” 我就选择了在上午回去,这样下午还能赶回来,不在家里过夜,就是想让罗芳芳放心。 我把那道符挂在张春梅的脖子上,叮嘱她千万不要沾水。 “爱国,你儿子每天都要在肚子里踢我好几次,你说他长大了是不是很调皮?会不会跟你一样?” “你自己在家多注意一点,我……先回去了……,” “干嘛这么急?我想让你趴在我肚皮上听一听,或者摸一摸他,我想让他知道,他爸爸回来看他了。” 我回石岗乡的时候,在村口碰见了何二嫂,她说张春梅是个勇敢的女人。 第89章 服装厂不是为谁开的 修缮观音庙让我再一次在石岗乡出了名。 有人说怪不得我有钱还有两个婆娘,原来是菩萨保佑。 ‘观音诞’这天,二龙山上人满为患,有人是去看戏的,有人则是诚心去拜菩萨。 伍胖子领着陈爱华去了,花狗也把邱霞带上了山。 他们四人在菩萨面前虔诚跪拜,还各自往庙里捐了六百块钱。 罗芳芳本来也是想去的,但考虑到安全还是留在了工厂。 四婶一早就去二龙山求了一瓶‘神水’给她带回去。 观音庙左侧立了很大一块功德碑,我跟罗芳芳的名字被刻在了上面。 守庙的老和尚说,以后只要是为庙里捐赠过财物的,功德碑上都会留下他的名字。 我还特意给工厂放了一天假,何花也趁这个时间跟我们上了二龙山。 她说她是第一次来。 还给庙里捐了八十块钱,让菩萨保佑她妈妈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伍胖子怂恿何花去庙里求支姻缘签。 何花还真就去求了,然后跑来告诉我们是支上上签。 “意思是你今年会遇到意中人?” 伍胖子笑着问她。 “签上倒不是这样说的,只说贵在坚持。” “你天天在厨房里跟锅碗瓢盆打交道,你的意中人该不是灶神吧?哈哈哈……,” 陈爱华踢了伍胖子一脚,警告他不要在山上亵渎神明。 “伍副厂长你活该……,” 何花也跟他开起了玩笑。 今天伍家村也有很多人到二龙山上拜菩萨,我见到他们其实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他们却偏偏喜欢来找我攀谈几句。 “陈爱国是我们村的人……,” “这娃儿还是我看着长大的……,” 这些话仿佛成了伍家村的人在其他人面前‘炫耀’的资本。 他们当然也会在外人面前谈起我跟张春梅的事,称之为是我的本事。 甚至还说还会有女人肯为我生孩子。 伍胖子他们今天要在二龙山看戏,大戏要下午才会结束。 我对看戏没什么兴趣,快到中午时就下山了,跟着何花回到了伍家村。 何花是去我妈家里背菜的,我妈在年前专门帮我们种了很多青菜。 张春梅在屋里看电视,嘴里嚼着零食,我妈现在把她当祖宗一样伺候着。 “宝贝,爸爸回来看你来了。” 张春梅摸着肚皮走到我面前,我听到她的话浑身起鸡皮疙瘩。 从厨房里飘来鸡肉的香味,我见张春梅在跟何花聊天,就去找我妈。 “哎,不知道芳芳会不会记恨我……,”我妈叹了口气对我说道。 她这个时候本该跟四婶一起轮流照顾罗芳芳才对。 我没听见罗芳芳在我面前抱怨过,但四婶确实对我妈的意见很大,天天都要在我跟前唠叨几句。 要背回工厂的菜还长在地里,我妈要在家里做午饭,只得我去从地里割回来。 何花背上背篓拿上镰刀跟我一起去。 张春梅挺着个大肚子也想去地里。 我呵斥了她一顿,让她好好待在家里。 “没事的,我也想走动走动嘛,不会让你儿子有危险。” “那也不行,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等下我还有事情问你……,” “哦,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何花又笑我口是心非,心里明明时时刻刻挂念着张春梅,却还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她不让我动手割菜,怕泥土弄脏了我的衣服。 我站在菜地边问她,“何花,你不讨厌我是个坏男人吗?” 她直起腰回答道:“你哪里坏了?我们是心甘情愿的。” 我们? 她这词用得让我有些胆战心惊。 吃午饭的时候张春梅问我究竟有什么事情要问她。 我说我今年打算在县城开家服装厂,问她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或者给我提供一些技术上的指导。 她却自作多情地说了一句,“你不要操心我跟儿子以后的事,不用你负担我也能把他养大。” 我就没再往下说了,免得她认为服装厂是为她开的。 信用社的王主任在年后问过我好几次,想知道开服装厂的事到底什么时候落实,生怕我不找他贷款。 邱薇也知道了我有开服装厂的打算,同样认为我是在为张春梅未雨绸缪。 事情传到了四婶的耳朵里,无论我怎么解释她都不相信,一口咬定我偏袒张春梅。 “妈,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张春梅只是个裁缝,服装厂到时候还是在我和芳芳的名下。” “那你得先给我写份保证书,保证张春梅跟服装厂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我这一次严辞拒绝了四婶,八字都还没有一撇的事,保证个屁呀。 四婶又怂恿罗芳芳不要放弃家具厂会计这个职位,一定要把经济大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罗芳芳这一次听取了四婶的话,还是坚持要在工厂上班。 她还跟我说,如果我真的打算开服装厂,她不同意动用家具厂的资金。 我找伍胖子商量,问他愿不愿意跟我合伙干。 “干,当然要干,只要你决定的事情我一定奉陪到底,输赢都不会怪你。” 我激动得差点搂着伍胖子亲了一口。 家具厂的事情我全权委托给了邱薇,让她一定要按照我年前的那份计划开展工作。 我到县城考察了几天,请江卫国和李玉琪给我当参谋。 在市场经济的大环境下,每个有头脑的商人都在蠢蠢欲动。 江卫国支持我开服装厂,得知我从家具厂抽不出来资金时,当即承诺借给我五万块钱周转。 李玉琪还是义无反顾地帮助我,介绍我认识了工商管理局的一位领导。 县里有很多之前国有纺织企业空置下来的厂房,我在其中租了一处当做以后服装厂的生产车间。 面积不大,不到三百个平方,我认为已经足够了。 在县城忙了几天后,我打算去家具卖场看一下。 现在那里是一个叫李娟的女孩子在负责,是李玉琪帮忙介绍的,她俩是初中同学。 这个李娟我还没有见过,她自然也不认识我。 当我走进店里的时候,就被里面的销售员当成了顾客,忙着给我介绍产品。 “请问哪位是李娟?” “我就是。” 原来给我介绍产品的销售员就是李娟,她一头短发,大眼睛,高鼻梁,耳朵上还挂着一对金色耳环。 “你好,我叫陈爱国。” 我想跟她握手,她惊得张大了嘴巴。 “陈厂长,你……你好……,” 她没跟我握手,而是规规矩矩站在我面前弯了一下腰。 刚才还在侃侃而谈,现在又变成了畏首畏尾。 “别紧张,我只是随便进来看看而已。” “邱秘书给我打过电话,她说你最近一段时间在县城办事,让我们认真工作……,” “我看你们的工作做得很认真嘛,继续保持。” “陈厂长,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你给我们指出来,我一定改正。” 李娟之前就在百货大楼上班,她的销售经验比我丰富,我让她大胆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我还请她们出去吃了一顿饭,告诉她们要多积累一些销售经验。 等我的服装厂开起来之后,也要在县城开家卖场。 到那个时候,我会从她们当中挑选能力比较出众的当卖场经理。 我这次没从县城回石岗乡,而是先回到了伍家村。 服装厂的生产车间已经落实了,各种手续也有李玉琪在帮忙办理,现在就缺一个技术型人才。 没错,我还得倚仗张春梅。 谁让她本身就是个裁缝呢?又精通裁剪和缝纫。 “爱国,你不用着急,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我一定努力把服装厂经营得红红火火。” 她还是以为服装厂是为她开的。 第90章 果然生了个儿子 张春梅这次缠着我给她的儿子取名字。 我脱口而出,“陈映辉。” “不好听,重新取一个嘛。” “你自己取,叫什么都无所谓。” “那好吧,就依你的,叫他辉辉……,” 张春梅本来是不高兴的,当听说我把服装厂的名字命名为春辉服装厂后,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其实春辉服装厂这个名字是李玉琪帮我想出来的。 ‘春’代表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辉’指闪耀光彩、象征着荣耀。 ‘春辉’可以寓意为在国家新经济的浪潮之下成就不凡、光辉无比。 只是非常巧合地把张春梅的名字、和她还未出生的儿子的名字联系在了一起。 信用社的王主任见我把服装厂的事落实下来了,非常爽快地给我批了四万块钱的贷款。 这四万块钱同样不用我还,只需把服装厂每年利润的百分之十分给他们。 人家江卫国资助我五万都是无息的,这王主任的心也太黑了。 伍胖子跟我都没有拿现钱出来投资,但我们两个要分别承担百分之六十和百分之四十的责任风险。 这些都是有君子协定的。 由于没动家具厂的一分钱,服装厂就注册在我一个人的名下。 我知道罗芳芳心里有气,但她也拿我没办法,服装厂全凭我的个人关系建立起来的。 因为我们缺少技术型人才,伍胖子也说先不用着急,等张春梅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农历五月初三,张春梅在老家顺利诞下一名男婴,取名为陈映辉。 三姑说辉辉长得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以后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考虑到罗芳芳的感受,这段时间我只回家看过孩子一次,叮嘱张春梅把身上那道符缝在孩子的衣服上。 春辉服装厂这个名字被罗芳芳知道了,她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挺着个大肚子第一次在我面前动怒。 “陈爱国,原来你早有打算,你是不是要带着她们母子搬到县城去住?” 我承认了这一点,等孩子满月后,张春梅就要帮我经营服装厂,她跟孩子自然要住到城里去。 不但她跟孩子要去,我妈也要过去帮忙,我已经在服装厂附近租了两间房子。 “这么说你以后都要跟她生活在一起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你就不管不问了是吧?” “你别多想,我只是让张春梅帮我工作,等服装厂走入正轨之后,我会留在石岗乡陪你跟孩子。” “我不相信,不相信……,” 罗芳芳哭得很伤心,怕她动了胎气,我在她面前发了最毒的誓。 “我陈爱国以后要是跟张春梅还睡在一张床上,就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你他妈的有病啊,你是在咒你自己,还是在咒我们的孩子?” 罗芳芳还是认为我偏心,哭诉张春梅的孩子还没出生我就给她们办了一家工厂。 我也大呼冤枉,表示春辉制衣厂这个名字跟张春梅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工厂还是属于我陈爱国的,她罗芳芳同样是那里的老板娘。 没过几天四婶也来找我麻烦,非要我跟她说清楚,服装厂和家具厂以后到底留给谁? “妈,我还没有死,用不着现在就立遗嘱吧?” “哼,等哪一天我跟芳芳的爸爸死了,估计就没人给芳芳做主了,所以你今天必须告诉我,那两间厂你以后准备留给谁?” 四婶这次态度坚决,也把我给惹怒了,情急之下就说了句无心之言。 “以后肯定要留给我儿子。” “你儿子?就是那个叫陈映辉的野种?” “妈,你能不能积点口德?孩子是无辜的。” “你现在就开始偏袒他了对不对?陈爱国你别忘了,你是我们罗家的人,芳芳肚子里怀的孩子才有资格继承你的一切。” 我不愿同四婶争论,一急之下就跑回了老家。 张春梅也快出月子了,小辉辉长得胖嘟嘟的。 一下子升级成了父亲,我有些不习惯,也觉得别扭。 我妈说前几天兰英表姐也来家里看过孩子,还给孩子封了个大红包。 想必表姐也要把这件事写信告诉哥哥,不知道哥哥会怎样看待我这个弟弟。 哥哥肯定会说我生活作风有问题,给他和家里丢人了。 “辉辉乖,爸爸回来了,让爸爸抱抱你。” 张春梅把孩子递给我,小家伙刚刚吃饱了奶,这时候也不哭不闹。 “妈,你这几天抽空把家里收拾一下吧,过段时间跟我进城。” “我不去,你自己花钱请个保姆,芳芳还有几个月也要生了,我想在她跟前尽点义务。” 我妈还是挺难的,她两头都想兼顾到。 “干妈,辉辉可是你的亲孙子,你这个当奶奶的也有义务照顾他,跟我们去城里吧,我也离不开你。” 张春梅知道我妈疼她,就开始对我妈软磨硬泡。 要不是考虑到服装厂需要张春梅,我也不会做这样的打算。 我妈还是坚持不去县城,她不想厚此薄彼,让我们自己想办法。 张春梅就走到我跟前逗怀里的孩子,“奶奶不爱辉辉了,辉辉以后就只有跟爸爸妈妈在一起了……,” “爱国,我看你这几个月也不要东跑西跑,多留在芳芳身边,她现在需要你。” “干妈,你这话什么意思?辉辉难道就不需要爸爸吗?” “春梅,芳芳才是……,” 我妈终究不忍把心里话说出来,张春梅没名没份,她不能要求我对她付出太多。 可张春梅哪里会管那些,她现在经常把辉辉姓陈这件事挂在嘴边。 她们都不知道我这次是跟四婶吵架才回来的,直到我爸晚上从家具厂回来后才告诉她们真相。 原来我走之后,四婶在工厂找到我爸,控诉我的不仁不义。 我妈骂我不懂事,她要不是看天太黑,非要把我撵到石岗乡去。 “爱国,你怎么能这样跟你妈说话?她一直在帮你照顾芳芳,无论她说什么你只能听着,我不准你跟她犟嘴。” “妈,她们母子现在越来越过分,我看我跟罗芳芳还是离了算了,这样过下去没一点意思。” 话一说出来我就有些后悔,因为那不是我的真心话。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违背良心的话来。 有张春梅在旁边,我妈只是狠狠地瞥了我几眼。 “宝贝,爸爸今天晚上在家里,让爸爸哄你睡好不好?” 张春梅又把孩子递给我。 我反手就给了我妈。 这段时间为了方便半夜照顾孩子,我妈一直跟张春梅睡在一起。 “诶,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总该尽一下当爸爸的责任吧,今晚让干妈歇一歇,你来照顾你儿子。” 张春梅又把孩子抱过来交还到我手里,这孩子依然不哭不闹,只是把手指放在嘴里吮吸。 “妈,还是你来照顾他吧,我不会……,” 我妈稍稍犹豫了一下,从我怀中抱走了孩子,并对我讲道:“早点去睡,明天早上一起来就给我滚回去。” 张春梅又从我妈怀里把孩子抱过来,“干妈,我都说了今晚不用麻烦你,辉辉又不是没有爸爸。” “随便你们……,” 我妈生气了,返回到她和我爸的房间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这一声也吓哭了孩子。 “喔喔,宝贝别哭了,妈妈喂你吃奶好不好?” 张春梅撩起衣服,我都不好意思看她,把头转到一边去。 “爱国,你刚才那话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话?” “跟罗芳芳离婚。” “我有说过吗?” “有没有说过你自己心里清楚,反正我现在又不会逼你。” 原来女人生过孩子之后,乳房是会变大的。 张春梅乳计很多,她说还会经常流出来打湿衣服。 见我抿了几下嘴皮,她就跟我开玩笑,“你要不要也来吃两口?” 如果她是罗芳芳的话,我可能会那样做。 简直羞死人了。 第91章 都住到了县城 天才麻麻亮,我妈就来敲门,让我跟我爸一起去石岗乡。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都不想睁开。 孩子昨天晚上哭了好几次,每次都是我在哄,根本就没睡好觉。 我在罗芳芳面前发过誓,不跟张春梅睡在一张床上,所以昨天晚上我就趴在床边上。 惹得张春梅一整晚都不高兴,对哭闹的孩子不闻不问。 走之前,我给她拿了三千块钱,她心安理得收下了,还让我下次回来时记得给孩子买个拨浪鼓。 那些钱是我以各种名目在罗芳芳那里报销的。 自从四婶搬到工厂照顾罗芳芳之后,罗木匠也不回来了,我爸每天跟伍胖子的爸爸一同来回。 他们在路上抱怨我们伍家村太落后,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修一条机耕道。 据我所知,石岗乡下辖的几个自然村,只有靠近场镇的三个村是修了机耕道的。 那种路骑摩托车可以,骑二八大杠还是有些费劲。 但总比我们现在走这种蜿蜒不平的小路要好。 我在路上没跟他们聊天,快步走在前面,想回去补个回笼觉。 罗燕燕也起得够早的,还不到七点钟就已经把商店的门打开了。 “姐夫……,” 她看见我从商店门口经过,就出来跟我打招呼。 “有事吗?” “你昨晚回老家看你儿子去了?” 我没有开口承认,罗燕燕也觉得她的话问得有点多余。 因为我爸他们就在后面,很明显我们是一起来从老家来的。 “姐夫,我想跟你说件事……,” “说吧。” “我想去你县城的服装厂上班,可不可以?” “你走了商店怎么办?有没有跟你姐说过?” “还没有,我想先给你说……,” 罗燕燕已经学了这么长时间的裁缝,虽然还算不上一个师傅,但多少也懂点裁剪,我就答应了她。 其实张春梅也在我面前提过,想让罗燕燕去服装厂帮忙。 “姐夫,你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做鸡蛋面条。” “算了,我回工厂吃,你去服装厂上班的事我去跟你姐说吧。” 我也想吃面条,只是一大早就跟漂亮的小姨子在一起怕被别人说闲话。 一个在生活作风上犯过错误的人,就该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 工厂的早餐一般都是稀饭馒头加咸菜。 罗芳芳除外,她现在开的是小灶,一日三餐由四婶负责。 今天早上四婶就给罗芳芳蒸的鸡蛋羹,上面还撒了点葱花。 蒸鸡蛋的碗很烫,我就想帮四婶给罗芳芳端到房间里去。 “妈,我来吧……,” 四婶阴沉着脸,用一条湿毛巾托住碗底,拣了两个馒头就出了食堂。 何花在我身边小声道:“得罪丈母娘了吧?” “我想吃鸡蛋面条。” “给你做。” 我想把何花调到制衣厂去,考虑到她妈妈,就一直没跟她说。 邱薇趁吃早饭的时间给我汇报了一下工作,国华、象狮、和芳芳这三个品牌注册商标的事已经快完成了。 她想在工厂成立一个研发小组,专门就这三个品牌设计几组系列。 我同意了她这个建议,让她赶紧去落实。 邱薇说我们去年的那两个大客户这次又向工厂下了一批订单。 伍胖子也在这半年时间里在全县十八个乡镇铺开了销路。 家具厂的事业蒸蒸日上,我感觉浑身都有劲。 吃完一大碗面条,还咽下去了两个馒头。 这顿早餐快把我撑死了。 罗芳芳还在房间里用勺羹舀鸡蛋吃,我发现她的肚子也挺的很大,说不定怀的也是儿子。 四婶这时不在房间里,我躺在床上,把罗燕燕想去制衣厂上班的事说给她听,同时也让她给我支付点工资。 之前我从未向她要过工资,她每个月只给我一点零花钱,其它开支都是凭单据找她报销的。 “拿钱养你儿子是吧?说,每个月要多少钱?” “一千。” “一千?我肚子里这个就不用吃饭了吗?你不要太过份。” “那你准备给我拿多少?” 我的工资每月是四百块,罗芳芳只答应给我拿一半。 两百块能干什么? 相当于她之前给我零花钱的数目,也等于我没说。 保守估计,算上商店的盈利,我们现在每个月的收入至少两千块,这其中还不包括我跟罗芳芳的工资。 “两百块太少了,你每个月给我五百块。” 罗芳芳气的把勺羹扔在地上,“她当初不是很有骨气的吗?怎么现在又来找你要抚养费?” 我把地上的勺羹捡起来,轻言细语告诉她,“张春梅没找我要抚养费,这钱是我自己拿来花的。” “你前几次找我报销了这么多钱,敢不敢跟我说实话,你有没有把钱拿给她?” “……” “陈爱国,如果你还拿我当你的女人,就不要在我面前偷偷摸摸的,我可以忍你,我妈不一定能。” “芳芳,我知道你也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辉辉毕竟是我的儿子,所以我就……,” 我承认今天早上走的时候给张春梅拿了三千块钱。 罗芳芳答应每个月给我拿五百块钱,但她也提了一个条件,制衣厂的财务还是要让她来负责。 她也同意罗燕燕去制衣厂上班,商店以后就交给她妈妈经营。 “还有一件事情……,” 罗芳芳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两个舅妈、一个表妹,都想让我给她们找份工作,到时候你把她们安排到制衣厂去。” 罗芳芳甚至还让我去县城给她租间房子。 她要在县城的医院把孩子生下来。 并且还让我妈去伺候她坐月子。 她提的这些条件我都没有反驳,反驳也无效。 我只是问她,在她生产和哺养孩子期间,她的工作由谁来代替? “刘会计已经帮我找好了人选,不用你来担心。” “我是厂长,这么重要的位置,总该让我了解一下这个人吧?” “厂长?哼……,” 原来我在罗芳芳眼里屁都不是一个。 要不是制衣厂的各种手续都已经办下来了,我估计罗芳芳还会要求我把‘春辉’这两个字换掉。 我妈坚持不去县城帮张春梅带孩子,我只好请三姑帮忙,每个月给她付一百块工钱。 张春梅住到县城后,一边哺乳孩子一边忙工作。 设计生产线、采购机器设备和原材料,全都是她一个人在操办。 为了让她名正言顺,我任命她为副厂长。 看她忙前忙后的,我都不得不在心里夸她,‘这个婆娘很能干。’ 她有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三姑也只能把孩子抱到厂里去让她喂奶。 那些新招进来的工人都没有一点缝纫基础,张春梅心里着急,她说把这些工人培训熟练都要花半年时间。 不久之后罗芳芳也搬到了县城,四婶要经营商店,我妈只好来照顾她。 我给罗芳芳租住的地方离县医院很近,离制衣厂相对较远。 我当时是把各种因素都考虑到了的,就是怕她们两个之间发生冲突。 罗燕燕现在成了仅次于张春梅的大师傅,张春梅也对她委以重任,让她指导工人们作业。 制衣厂的工人以女性居多,最大的四十多岁,是罗芳芳的两个舅妈,最小的才十四岁,是罗芳芳二舅妈的女儿。 张春梅知道这三人是罗芳芳家的亲戚,也没有什么不悦,依然是手把手传授她们技术。 工人们开始把张春梅叫老板娘,她也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 大舅妈却把这件事告诉了罗芳芳。 也在私底下跟工厂的其他人讲,张春梅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人。 工厂没人相信大舅妈的话,在她们眼里张春梅平易近人,说话又轻声细语,是个难得的好老板娘。 罗芳芳咽不下这口气,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不顾我妈的劝阻,挺着个大肚子去了制衣厂。 “芳姐,你怎么还到处乱跑?多危险呀。” 张春梅反倒跑来关心她。 第92章 谁才是老板娘 罗芳芳在工厂里巡视起来,我妈和张春梅就跟在她身后。 “张副厂长,现在工厂有多少人?” “二十四人。”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带领大家好好干,等工厂赚了钱,自然有你的好处。” “芳姐,这里就不用你操心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很好,但你每个月都要来向我汇报一次工作,特别是财务方面的,我要知道工厂的运营状况。” “凭什么……?” 张春梅这样回答了罗芳芳一句。 她也没有生气,甚至是面带微笑。 而罗芳芳呢,脸上写满了愤怒,双手紧握,身体已经开始在颤抖。 凭什么?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表示张春梅在宣誓她的主权。 “凭我才是这里的老板娘,你只不过是他请来给我们打工的。” 罗芳芳也不甘示弱,重点强调了‘我们’两个字,是想让张春梅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芳姐,这家厂叫‘春辉’,你难道还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吗?你真的觉得爱国不会为我们母子考虑?” 她俩争吵的声音不大,全车间也只有我妈知道她俩在暗中较劲。 我妈怕闹出意外,就站在了她俩中间,劝罗芳芳赶紧跟她回去。 “妈,你也该到三姑那里去看看辉辉了,别忘了你还有个亲孙子在这里。” 张春梅这次直接叫妈了,难说她不是故意的。 其实在罗芳芳进入工厂的时候,大舅妈就开始跟她身旁的人窃窃私语,声称罗芳芳才是这里的老板娘。 同样也有人在私下议论,认为张春梅才更配得上我。 罗芳芳脸上长满了妊娠斑,让她看上去要比我大十岁。 张春梅凭着她出众的能力,已经在工厂拥有了很高的威望。 就在罗芳芳来到的今天,依然有工人当着她的面称张春梅老板娘。 在张春梅面前没有讨到便宜,罗芳芳回去之后把火发在了我身上。 我觉得就一个称呼而已,根本不能说明什么,劝她不要因为这点小事怄气。 “如果有人说我是他婆娘,你会不会生气?” “不会,你又没跟人家睡过。” “但你跟她睡过,我就是……,啊——,” 罗芳芳双手揪住自己的头发使劲扯,犹如疯了一般。 我妈看到她那个样子都有些害怕,万一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我妈没法跟四婶交代。 “芳芳,你别这样,容易影响胎儿。” “妈,我才是老板娘,我才是你儿媳妇。” “是、是、是,你才是我的儿媳妇,所以你要平平安安地把孙子给我生下来。” 我妈抱着罗芳芳,好不容易才让她安静下来。 医生说她还有六周左右的时间就要生产了,我也尽量抽时间多待在家里陪她。 后来她就缠着我妈带她去看辉辉,正好撞见我在给辉辉换尿片。 制衣厂的事我多半插不上手,就想做些力所能及的。 罗芳芳也猜到我白天在帮忙带孩子,因为她闻到我身上有一股奶腥味。 三姑就在她面前打趣道:“等爱国现在学会了这些,以后才不会笨手笨脚的。” 罗芳芳却说,“我不指望他在这些事情上能帮多少忙,只让他一视同仁,以后也给我的孩子搞一份产业。” 那次从制衣厂回去之后,罗芳芳也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不管她生儿生女,都要我以孩子的名字命名,再开一家店或者是再开一家工厂。 而我那次也回答了她,我陈爱国就是一个农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并再三跟她解释,春晖制衣厂不属于张春梅跟这个孩子的。 其实罗芳芳心里也明白,只是有些不服气。 她这次来看孩子还想抱一抱,我怕累着她,就没有同意。 “你该不是担心我对孩子使坏吧?你觉得我是那种恶毒的女人吗?” 她执意要抱一下,我就把孩子轻轻放进她怀里。 “辉辉,你果然长得像你爸爸,只是以后别像他那么坏知道吗?” 罗芳芳一边拿话逗孩子,一边轻轻拍打着襁褓。 “辉辉,你以后应该叫我什么呢……?” 罗芳芳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 我妈也不知道该让孩子怎样来称呼罗芳芳。 最后还是三姑说道,“让辉辉叫你‘大娘’吧。” “喔喔,大娘给辉辉买了两套新衣服,等下让爸爸给你穿上好不好?” 辉辉在罗芳芳的怀里笑了一下。 “大娘马上也要给你生个弟弟或者妹妹,你这个哥哥可不许欺负他们哟……,” 我能看出来,罗芳芳对辉辉是真心疼爱的,连三姑都这样认为。 我也把这件事告诉了张春梅,让她以后不要跟罗芳芳较劲。 张春梅不以为然地表示,她以后也会对罗芳芳的孩子好,就是不同意罗芳芳插手制衣厂的事。 “我才是制衣厂的老板娘,她有一个商店和家具厂还不够吗?不管你怎么想,制衣厂以后都是我们辉辉的。” 我再次告诫张春梅,“以后别说这种容易引发矛盾的话行不行?别忘了家具厂和制衣厂都还有伍胖子的一份。” “有关系吗?我是指属于你的那一份,就该是我们儿子的,谁也别想抢走。” 张春梅还跟我说,两个舅妈经常在厂里诋毁她,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她早把这两人撵出了工厂。 我私底下找罗燕燕了解过,确有此事。 罗燕燕也认为她两个舅妈有些过分,不光乱嚼舌根,还在工厂把自己当成了皇亲国戚。 我问道,“小表妹该不会向舅妈那样多嘴吧?” “表妹倒是很文静,她只是在我面前抱怨过,来了这么久你都没有正眼看过她,也没有跟她说过话。” 一个小姑娘心里居然还想得挺多的。 我有了主意,打算请两个舅妈和小表妹吃顿饭。 我在县城里找了一家还算高档的饭店,让罗燕燕把她们领来。 两个舅妈受宠若惊,坐在那里都有些不自然。 这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她们别说尝过,估计见都没见过。 小表妹问我,“爱国哥,芳芳姐怎么没来呀?”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如黄莺吟鸣,瞬间就把我感染了。 “你芳芳姐怀了宝宝不方便,今天就我们五个人。” “那……,老板娘也不来吗?” 二舅妈用脚蹬了小表妹一下。 “她也不来,你以后别喊她老板娘了,就叫她春梅姐姐吧,或者像你燕姐姐那样,叫她师父。” “可以吗?我不敢……,” 小表妹虽然年纪小,却一点都不胆怯,我有点喜欢她了。 是对妹妹的那种喜欢。 “两位舅妈,前段时间忙,没有时间招待你们,希望你们别见外啊。” 我给舅妈们倒了一杯茶,让她们不要拘束,放随便点。 二舅妈道:’“爱国,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的话?大家都是亲戚嘛,以后工厂还指望你们带个好头,支持一下张春梅的工作。” 这也是我这次请她们吃饭的目的,想让她们在工厂消停点,要完全服从张春梅的管理。 大舅妈道:“爱国,张副厂长在厂里以老板娘自居,我认为你应该给厂里人讲清楚,她只不过是跟我们一样,是个打工的而已。” “舅妈,她跟你们不一样,她是我儿子的亲妈,我这样跟你们说,你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这次很直接,也不怕她把这些话告诉罗芳芳。 工厂还没正式投入生产,我不希望她们把工厂搞得乌烟瘴气。 两个舅妈这时有些尴尬,罗燕燕替她们解了围,让她们赶紧动筷子夹菜吃。 同时也说道:“我师父是工厂的技术骨干,她还懂销售,姐夫都要仰仗她,我们以后听她指挥就是了。” “燕燕,难道你不知道她是怎样欺负你姐姐的吗?” “大舅妈,那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我们外人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小表妹赞同罗燕燕的话,还说张春梅教会了她很多东西。 “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认她这个老板娘的,不然芳芳就白叫我们舅妈了。” “认不认没关系,两位舅妈,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在工厂讲张春梅的坏话,算我求你们了行不行?” 大舅妈和二舅妈都没有表态。 她们要是再敢胡说八道,那我也就只有请她们回老家种地了。 第93章 儿女双全 大舅妈后来果然把我对她们说过的话告诉了罗芳芳。 于是, 我让张春梅把大舅妈开除了。 她就跑到石岗乡找四婶哭诉。 四婶关掉了商店,来向我兴师问罪。 迫于无奈,我只得向大舅妈道歉,又让她回工厂上班。 四婶还当着张春梅的面警告我,“陈爱国,你作风不正,知不知道我是可以去告发你的。” 张春梅替我打抱不平,当场顶撞了四婶一句,“那你怎么不去告发他?怎么不叫你女儿跟他离婚?” “你个小骚货还好意思说,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又怎么样?有胆量你杀了我……,” 两人在工厂外面吵了起来,张牙舞爪,我懒得去制止她们。 女人吵架男人不插嘴是我们这里的规矩。 三姑正好抱孩子过来喂奶,她把孩子交到我手里,站在中间左劝右劝才让她俩消了气。 四婶还是非常无奈地说了一句,“我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张春梅也想还嘴,却被三姑制止了。 三姑让她还是要尊重一下长辈,毕竟她现在也是当妈的人。 孩子被刚才的吵闹声吓得哇哇大哭,我怎么哄都无济于事,只得交到张春梅怀里。 四婶踮起脚跟瞅了孩子一眼。 “妈,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有腿。” 我不是说送四婶回石岗乡,而是说把她送到罗芳芳那里去。 已经中午了,她也该回去吃午饭了。 我中午基本上都是在张春梅这里吃的,三姑除了帮我们带孩子,也给我们做饭。 四婶在回石岗乡之前,也跟我推心置腹谈过一次话。 我们是在汽车站的候车室里等车。 她说她一直把我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看待,希望我这辈子不要亏待了罗芳芳,不要再让罗芳芳伤心难过。 她说罗芳芳心软,是斗不过张春梅的,也承认张春梅长得比罗芳芳好看。 她始终害怕我会跟罗芳芳离婚。 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告诉四婶,我在心里也一直把她当成亲妈,把罗家当成自己的家。 我把她送到汽车上,想起了一件事,“妈,芳芳的孩子该取什么名字?” “你做主吧,让孩子跟你姓陈我也没意见。” “他该姓罗……,” “不管姓什么他都是你的孩子,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行了。” 我有时候也在想,自己将来会不会是一个处事公平公正的父亲呢? 现在还不能得出答案。 可能我会给予辉辉更多的东西。 罗芳芳在生产的前一周就住进了医院,张春梅骂她矫情,甚至还出言不逊。 “生不出来就别生,我看她能生出个什么玩意儿出来。” 我指责张春梅,“你能不能积点口德?她怀的可是我的孩子。” “你就这么肯定?”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都没有怀疑你,你反倒怀疑起她来了。” “辉辉跟你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是你的种说出来都不会有人相信。” “那我也不许你污蔑罗芳芳,她是我老婆。” 见我生气了,张春梅才说是在跟我开玩笑。 我揪住她的脸,“你要不是我儿子的妈妈,今天说这话我非扇你不可。” “你敢,你既然知道我是你儿子的妈妈,那也是你的女人,哼——,” 农历八月初六的酉时,罗芳芳在县医院生了个女儿,孩子出生时体重六斤八两。 二龙山的老和尚果然厉害,他说我今年儿女双全,现在果然应验了。 得知罗芳芳生了个女儿后,把张春梅乐得不行,抱着辉辉在屋里转了好几圈。 “宝贝,你是爸爸唯一的儿子,以后没人跟你争抢东西了。” 她的话让我感到有些后怕,我预感到自己的将来会过得很凄惨。 母贤子孝、父慈子善。 张春梅根本不能称之为贤母,而我也不是一个慈父。 在这样一个‘畸形’的家庭中,我的孩子将来会拥有一种什么样的人格呢? 我给女儿取名为罗银,遭到了我妈和罗芳芳的反对,后来改名为罗娇。 娇娇长得不像罗芳芳,也不像我,算是我们两个的综合体吧。 李玉琪和江卫国给我送来了祝福,家具卖场的李娟也到医院看望过罗芳芳。 他们这些人都知道我还有一个三月大的儿子。 罗芳芳生下孩子后又在医院待了七天,然后才回到出租屋里坐月子。 张春梅就在我面前抱怨,“她生个女儿凭什么享受那么好待遇?还要去医院住上半个月,不用花钱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少胡说八道。” “我连说两句都不行吗?她就是比我多张纸而已。” 张春梅所说的纸是指结婚证,因为当时没到法定结婚年龄,为了能把结婚证办下来,四婶还给伍德林抓了一只老母鸡。 张春梅曾逼问过我到底有没有跟罗芳芳办证,没有那张证书,罗芳芳在法律上就不算我的妻子。 伍胖子骑着摩托车带着陈爱华也来城里看了我的女儿,他们是跟花狗同一天来的,还问我哪天办满月酒。 我是有办满月酒的想法,这些年也送出去了不少大礼,是该趁机收些回来了。 四婶找人挑了个好日子,把满月酒定在农历九月初十这天,地点是石岗乡的家具厂。 伍胖子和花狗负责帮我通知大家,何花帮我准备宴席。 以我的人脉交情,他们估计有三十桌客人。 我没把要给女儿办满月酒的事告诉张春梅,但她还是听说了,抱着辉辉就在我面前哭诉。 “陈爱国,我们娘俩到底还是外人,你和你的那些朋友也根本没把我们当回事。” 张春梅觉得自己活得很委屈,伤心了好半天,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不行,你不能亏待辉辉,要给辉辉一场百日宴,把你那些朋友都请来。” 离辉辉出生百天已经过了七八天,我想以这个理由推辞掉。 没曾想张春梅找来了一位算命先生,竟然说百日宴可以补办。 根据辉辉的生辰八字,算命先生说农历八月二十六就是个不错的日子。 今天是八月二十三,还有两天时间,张春梅要我赶紧请客。 我把这件事偷偷告诉了我妈,问她怎么办? “不知道。” 我妈就只说了三个字。 我用卖场的电话打到工厂找伍胖子,把情况跟他说了一下。 还骗他说张春梅对他的意见很大,就是因为他没来看过孩子,连红包都没拿一个。 伍胖子也觉得理亏,表示八月二十六这天他一定到场。 我让他给花狗说一声,来给我凑凑人气。 我又亲自去请李玉琪和江卫国,让他们不要见笑,这都是张春梅逼我的。 八月二十六这天中午,我在县城最好的饭店订了五桌酒席,结果却来了八桌客人。 伍胖子叫来了邱薇、何花、我爸和他爸。 花狗也在石岗乡通知了一些社会上的朋友。 还有一些人是在县城做生意的小老板,我跟他们也只是认识而已,不知道他们这次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张春梅提前就通知了罗燕燕。 罗燕燕却叫来了小表妹。 小表妹又拉来两个舅妈。 反正该来的和不该来的这次都来了,算是满足了张春梅的虚荣心。 只有我觉得非常不好意思,他们当中大多数人还要参加一次我女儿的满月宴。 张春梅抱着孩子笑容满面,在各桌客人之间来回招呼,给他们介绍起孩子的姓名。 我脸上更加臊得厉害。 “胖子,给你抱一下我的儿子。” 罗芳芳把孩子递到伍胖子手里。 花狗也凑上来看了几眼。 “嫂子,孩子长的真像我大哥。” “不像才怪嘞,我还想让你们两个做我儿子的干爹,你们该不会拒绝吧?” 张春梅竟然想出这种主意来,实在出乎人的意料。 伍胖子和花狗同时看向了我,他们不敢答应。 第94章 争着拜干爹 原因很简单,他们要是答应做辉辉的干爹,就等于得罪了罗芳芳。 在罗芳芳跟张春梅之间,他们不好做出选择。 见两人犹豫不决,张春梅便从伍胖子手中抱回了孩子。 “你们两个口口声声称是陈爱国的兄弟,现在又觉得他高攀不起你们,假情假意。” 花狗连忙解释,“嫂子,不是那个意思……,” “别叫我嫂子,罗芳芳才是你们的嫂子,我算个屁呀。” 张春梅对花狗讲完后,用胳膊肘蹭了一下伍胖子。 “诶,我俩既是发小又是同学,连你都不认这个干儿子着实让我有些想不通。” 伍胖子这次给辉辉封了一个六百块钱的大红包,张春梅还这样强人所难也有些过分。 我刚想替伍胖子解围,谁料他爸爸来了一句,“中华,你还考虑什么?收个干儿子是你的福气。” 张春梅故意说道:“叔,他是看不上我……,” “他有什么资格看不上你?怎么说你现在也是老板娘……,” “爸,你多什么嘴?” 伍胖子刚板着脸说完他爸,又立马冲张春梅嘿嘿笑了两声。 “春梅,我是怕爱国他不同意呀,只要他说一句话,我们两个今天收这个干儿子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花狗也赶紧附和伍胖子的话,“对对对,嫂子,我们不清楚大哥是什么意思,所以才……不敢答应。” 这两个狗东西,关键时候倒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来了。 我能主动让他们两个当我儿子的干爹吗?那不是让他们两个公开跟罗芳芳作对? 大家本来正喝在兴头上,我不想扫大家的兴,就端起酒杯去给每桌的客人敬酒。 何花说好长时间没看见我了,她有些想我。 她把脸喝得通红,不知道伍胖子为什么会把她叫来。 邱薇怕何花这句话引起其他人的误会,也笑着说很想我,全工厂的人都在想我。 我同时搂住她们的肩膀,“我也想念你们,辛苦了亲爱的伙伴们。” 我不在工厂的这段日子里,邱薇尽心尽力,这个季度的销售额就超过了十五万,而且还把三个品牌的系列产品设计出来了。 李玉琪今天带了相机过来,我大概是喝多了吧,竟然请她给我们一家三口多拍几张照片。 一家三口—— 这个不恰当的用词也成功通过大舅妈的嘴传到了罗芳芳的耳朵里。 给辉辉办百日宴罗芳芳并不知情,她先问我妈知不知道这件事。 我妈说是张春梅临时想出来的主意,我也是被逼无奈。 罗芳芳就问我,“陈爱国,她是怎样逼你的?是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吗?” “那倒没有,她只是不舒服我给女儿办满月酒,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就算了吧。” 我轻描淡写,让罗芳芳大度一点,她女儿的满月酒肯定要比张春梅儿子的百日宴风光。 罗芳芳不能忍受我说的‘一家三口’这个词,她不相信我是喝醉酒后的胡说八道。 于是我又说了句让她无法忍受的话。 “你知足吧,我每天都是回了家的,人家张春梅天天守活寡都没有怨言。” “那你今晚就跟她睡去,让她再给你生个儿子……,” 罗芳芳使劲把我往门外推,她的一只手还抱着女儿。 “你当心点……,” “滚……,” 我妈又把我骂了一顿,她说罗芳芳在坐月子,奶水又少,我不该惹她生气。 “妈,张春梅奶水多,要不你把孩子抱去让她喂吧。” 我妈指了指屋里的罗芳芳,“你觉得可能吗?” 我觉得也不可能,罗芳芳打死都不会同意。 奶水不够孩子只能吃奶粉补充,我在百货大楼买了十几袋最贵的奶粉放在家里备用。 农村还没人吃得起这种奶粉,据说营养价值很高,还能让小孩变得聪明。 张春梅知道后又不高兴了,在我面前逗孩子的时候故意说道:“辉辉,爸爸对妹妹多好呀,妹妹吃的那些东西你从来都没吃过,让爸爸也给你买些回来尝尝好不好?” “医生说母乳才是最好的,你每天都还要往外挤那么多奶出来,儿子还用得着喝奶粉吗?” 我每个月也只有那么一点点钱,给辉辉买奶粉完全属于浪费。 “不买就算了,我也只是想试试你的心意。” “张春梅,你不要让我难做好不好?把心思给我用在工作上,制衣厂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投入生产?” “现在不就是在生产了吗?已经做好了一些成品,你自己可以去厂里看看。” 那些成品我早就看过,除非送给别人,否则不可能卖得出去。 问题还是出在缝纫上面,针线歪歪扭扭,间距大小不一。 张春梅说等那些工人完全熟练还需要两三个月,相当于制衣厂今年出不了产品。 虽然这在我的预料之中,但考虑到成本问题,还是让张春梅尽量多想想办法。 “你以为我没想办法吗?现在做的都是一些简单的衣服,你也别说的一文不值,我能把那些衣服卖出去。” “傻瓜才会买那些衣服。” “那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敢。” “赌什么?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陈爱国,是男人你就不要反悔,你要是输了,每天晚上都留在我这里。” “万一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我就同意让罗芳芳插手制衣厂。” 这个赌约对我来说是有风险的,考虑再三后,我还是没有答应,因为输赢都对我没好处。 “你不是男人,出尔反尔。” “不是就不是,你可以去找一个是男人的男人。” “你就是我的男人……,” 张春梅把孩子放在一边,朝我身上扑来。 三姑今天到我妈那边看罗芳芳去了,张春梅想抓住这次机会和我做点什么。 “爱国,给我一次好不好嘛,你就忍心让我守活寡?” “不行……,快起来,别吓醒了孩子。” 张春梅才不听我的话,三两下就脱掉了身上的衣服。 她的身材确实比之前丰满了不少……。 百日宴那天我没同意让辉辉拜干爹,张春梅对这事一直耿耿于怀。 她其实是想给辉辉多找几个依靠,也怕辉辉将来受到不公平的对待。 大舅妈自然也把这件事告知了罗芳芳。 九月初十 我女儿的满月酒在石岗乡的家具厂内隆重举办。 摆了三十二桌,做厨的依然是饭店的老李。 亲朋好友悉数到场,包括伍家村的人和政府的一些领导。 兰英表姐也来了,她果然把我的事情写信告诉了哥哥,问我介不介意。 我当然不介意,只想知道哥哥是怎么评价我的。 “他说你这个坏蛋了不起……,” 哥哥真是这样说的吗?我没有细问,因为这时何花扶着她妈妈向我走来。 “大娘……,” “陈老板,我这个老婆子不请自来,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话?是我考虑不周,没用摩托车去家里接你。” “岂敢岂敢,我来也没什么东西可送的,就凑了五十个鸡蛋,希望你不要嫌弃。” 这也算是我今天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我让何花帮我把鸡蛋收起来,今天来的客人多,就让她多照顾一下她妈妈。 酒宴进行到最后,我还在陪乡领导们喝酒,跟他们汇报制衣厂的情况。 罗芳芳这时才从屋里把女儿抱出来跟大家见面。 罗燕燕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提了两样东西。 邱薇过来叫我,“陈厂长,老板娘叫你过去一下。” 我就让她留下来陪领导们喝酒。 罗芳芳把孩子抱到了伍胖子那桌,让罗燕燕把东西交给她。 她又把那两样东西交给了伍胖子和花狗。 “两位兄弟,今天借这个机会让我女儿罗娇拜你们为干爹,希望你们收下这小小的心意。” 罗芳芳并没有像张春梅那样问他俩愿不愿意,她这次连礼物都事先准备好了的。 伍胖子和花狗也赶紧站起来,又都看向了我。 “大哥,这……,” “嫂子给你们的心意就收下吧。” 他们两人这才把各自的礼物拿了回去,也就是一条烟、一包糖和一瓶罐头。 “现在娇娇就是你们的干女儿了,你们这两个当干爹的不会让她在外人面前吃亏吧?” 花狗当场表态,“嫂子你放心,以后谁要是敢欺负娇娇,我扒了他的皮。” “那要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呢?” “这……,” 花狗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第95章 想在县城买房 罗芳芳偏要他回答,因为这也是她给女儿拜干爹的目的。 她跟张春梅都意识到,伍胖子跟花狗是可以在我面前说得上话的人。 女人给自己打起小算盘来通常都很精明。 花狗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伍胖子就比他要聪明得多。 “芳姐,两个都是爱国的孩子,不存在谁欺负谁。” “那要是张春梅呢?” “春梅哪能跟你比?我只认你这个大嫂。” 伍胖子现在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让罗芳芳挑不出毛病来。 他们两个成了我女儿的干爹,陈爱华跟邱霞也对孩子爱不释手。 这次满月酒我们竟然收了一万四千多块钱的礼金。 罗芳芳跟我商量,她想在县城买套住房。 她是听李玉琪在满月酒上提过,县城有些政府单位的住房要对外出售,所以才有了这个打算。 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还不到两万块钱,我们自然也买得起,就让罗芳芳自己做主。 这次回到石岗乡我想多待一段时间,要认真考虑一下家具厂的下一步发展。 许副乡长的梦想是要把石岗乡打造成家具之乡。 他认为石岗乡盛产松木,在原材料方面有天然的优势。 而我也已经听说,有位姓郭的老板准备在东街那边开厂。 有竞争才能进步。 这是许副乡长在满月酒宴上反复跟我强调的话。 我们国华家具厂已经在本县抢占了先机,在临近的两个县也做出了口碑,我不想让别人对我们完成超越。 好的产品才会有好的市场。 邱薇建议继续引进人才,并投入资金购买先进的机器设备,让工厂实现现代化。 我也决定不惜成本,完善生产和销售两个环节,让别人对我们只有模仿和仰望。 天底下不是只有我陈爱国一个聪明人,在新经济的浪潮中,各行各业的竞争对手如雨后春笋般地冒出来了。 石岗乡不但新开了一家百货用品店,还有一家专门卖各种电器的商店。 只有录像厅没人敢跟我们竞争。 我打算把‘芳芳百货用品商店’关掉,估计我跟罗芳芳现在都没有时间去认真经营。 罗芳芳却不答应。 她说商店是我们的第一份产业,不但不能关,而且她还要花钱升级。 她要把隔壁的裁缝铺跟商店打通,再把店内重新装修一番。 至于经营问题,她让四婶负主要责任,到时再请个女工帮忙。 我就由她去折腾,反正我们商店的地理位置也还不错。 罗芳芳让我不要只考虑工作上的事,也要花时间多抱抱女儿。 其实不是我不抱,只是女儿一到我怀里就哇哇大哭。 我说她没有辉辉乖,可能我不是她爸爸。 “放你妈的狗屁……,” 罗芳芳这样骂我,她才不管我妈就在屋里给女儿换尿片。 我从我妈的手中抱过女儿,轻轻拍打着襁褓,“欣欣乖,别哭……,” 可她还是哭了。 罗芳芳非常生气,一把抢走了女儿,孩子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这不能怪我吧?我也是像你这样抱她的。” 罗芳芳瞪了我一眼,还朝我身上踢了一脚,然后问我女儿叫什么名字。 “欣欣啊……,” “妈,你听到了吧?他连自己女儿的名字都能叫错,你说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妈这才给我纠正,说女儿叫娇娇,不叫欣欣。 “我认为欣欣比娇娇要好听一些……,” 我也只能这样来解释自己的疏忽,尽管我自己都不相信。 女儿叫罗娇,不叫罗欣,我在心里默默念了好几遍。 “陈厂长……,” 邱薇这时跑到宿舍来找我,她说有我的电话,是张春梅打来的,好像有急事。 我赶紧跑到办公室,张春梅在电话里哭着跟我说,儿子发高烧在医院里打针,让我赶紧过去。 几个月大的婴儿发烧很正常,我小时候也经常生病,就让张春梅不用着急。 “你今天必须回来听到没有?” “等我安排好了就来……,” “立刻马上,快一点。” 我去给罗芳芳‘请假’,她只哼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 现在也快到吃中午饭的时间了,我有些饿,就先去食堂让何花给我弄点吃的。 “陈厂长,你有急事?” “辉辉病了,我要马上赶到医院去。” “严重吗?” “不知道,只说是在发烧。” 何花安慰了我几句,也说她小时候经常发烧,她妈妈就在她额头上‘滚鸡蛋’。 那是农村的一种土办法,我妈小时候也给我那样做过,根本起不到什么效果。 伍家村之前有个傻子,听说就是小时候发烧没得到及时救治,后来把脑子烧坏了。 我匆匆拔了几口饭,就跨上摩托车,风驰电掣向县城的方向驶去。 张春梅和三姑都守在医院里,孩子是昨天半夜发烧的,今天早上才送来医院。 医生说是发烧是病毒引起的,在这个季节很常见,让我们不必太担心,况且孩子的体温已经正常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病床上的涛涛脸色红润,呼吸均匀,他已经睡着了。 医生说再观察一个下午,就可以把孩子接回去。 张春梅打发三姑回去休息,她把辉辉生病的事怪罪到我头上,我让她说出个理由来。 “难道不是你的错吗?这么长时间都不来县城照顾他,没见过有你这样当爹的。” 我也发了一句牢骚,“谁让你把他生出的?” “你把话说清楚,是不是有了女儿就不想要这个儿子了?” 我很想跟她说,儿子我想要,只是不想要她这个妈。 跟张春梅争吵了几句后,她先收敛了脾气,趴在我怀里睡了一觉。 辉辉下午没有再发烧,医生还是开了点药,让我们把他抱回了家。 “你抱……,” “行,那你来骑车。” “你就不能先把他抱回去,然后再来医院骑车吗?多尽一点当父亲的义务好不好?” 我把辉辉抱回来家,一时嘴欠,竟然把罗芳芳想在县城买房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张春梅也要求我给辉辉买套房子,我说等制衣厂赢利了之后再考虑。 “不行,你现在又不是没钱,你女儿拥用的东西你儿子也必须拥有,别忘了他还给你姓陈。” 我只能说房子不是给孩子买的,是罗芳芳自己拿来居住。 “那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也买一套呢?难道我还比不上她?我给你生的可是儿子……,” 我现在很讨厌张春梅说这样的话,她好像把自己当成了功臣。 我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将来我要是大富大贵,无论儿女都能得到相同的家产。 张春梅问我到底答不答应给她买房子? 我让她把我拿去卖了,看看能不能给她换一套房子。 她这个女人什么都想争,分明就是把我在往死里逼。 三姑问我今天要不要回石岗乡,我点了点头,回去之前还打算去卖场看一看。 ‘芳芳’牌系列家具已经推入市场了,这个系列无是颜色和款式都主打一个温馨,我想了解一下顾客的反响到底和何。 张春梅以晚上骑车不安全为由阻止我回石岗乡,并且没收了摩托车钥匙。 三姑也劝我不要着急回去,她担心辉辉晚上再发烧。 我就在张春梅里这里住了一夜,只是没有跟她睡在一张床上。 张春梅怕辉辉半夜发烧,整晚都没有合眼,随时都在用手探辉辉的额头。 她心心念念买房子的事,恨不得马上就买到手,第二天也不让我走。 我直接跟她说拿不出钱来,目的是想让她死了这条心。 “不要你出钱,你只需给我找到房子就行了。” 张春梅的口气还挺大的。 我不相信她能把一万多块钱拿出来。 第96章 两人在城里住上下楼 张春梅说她有钱。 我也知道她有钱,但还买不起房子。 她还是让我别操心,我的责任只需帮她找好房子。 我联系了李玉琪,得知县农资局有两套住房要出售。 最大的一套是三室一厅,要价一万九,带家具。 最小的一套是二室一厅,面积只有六十几个平方,里面什么都没有。 但价格也要一万五千块。 因为这里地理位置好,是县城的中心地带,跟百货大楼只隔一条街。 楼下不到五百米就是县城的第一小学和幼儿园。 张春梅钟意那套小面积的,位于三楼的西侧。 一万五的价格她也能接受,准备买过来先装修一下,再添置一些家具。 她问李玉琪可不可以先付一半,剩下的一个月之内付清。 李玉琪跟农资局的领导很熟,得到的答复是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付款。 毕竟也没多少人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钱来的。 也没多少乡下人愿意花这么多钱来城里买房子。 张春梅交了七千五百块钱,签了一份房屋买卖协议。 我问她剩下的七千五百块钱又该怎么办? “你是我男人,你来给我想办法。” 我一下就懵了。 如果找罗芳芳拿七千多块钱出来,估计得把她活活气死。 张春梅见我额头紧皱,就知道我很为难。 她这才告诉我,不会像我那样言而无信,买房子的钱她会想办法。 她所说的办法就是卖掉老家的那七间大瓦房和自留地。 原来伍家村的王秃子早就愿意出钱买那套房子。 但他把价格喊得很低,只同意给两千两百块钱。 “那还差五千多,你又上哪里去凑?” “你上次给我拿了三千,我身上还有两千多,这不就够了吗?” 张春梅让我在县城照顾孩子,她回老家找王秃子商量,尽量争取多卖一点钱。 我爸得知她要便宜卖掉老房子就出来阻止,问她是不是缺钱花。 张春梅就把在县城买房子的事告诉了我爸。 我爸跟我妈商量了一下,悄悄给张春梅拿了三千块钱。 其中有两千块是罗芳芳上次拿给我妈的。 房子算是买下来了,接下来就是装修和买家具。 我也不好意思分钱不出,就告诉张春梅装修和家具由我来负责。 我这次在县城待了二十几天,等把装修的事情落实好才回到了石岗乡。 当然我也忙了些工作,在家具卖场收集和听取了一些顾客的意见。 并把这些意见整理出来交给了邱薇。 张春梅在县城买房子的事我没有隐瞒罗芳芳,回去之后就告诉了她。 同时也强调那一万五千块钱都是张春梅出的。 罗芳芳在给女儿喂奶粉,没什么反应。 等她给女儿喂完奶粉后,我从她手中把女儿抱过来。 “娇娇,爸爸想你了,来,亲一个……,” 这丫头又哇哇的哭了。 “我是你爸爸,你怎么不让我抱你?哥哥可比你乖多了。” 女儿哭着哭着,呛了几口奶出来,我只得把她交到罗芳芳手上。 我妈早就回了老家,这段时间只有罗芳芳一个人在带孩子。 “娇娇到底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不让我抱她?” “你还有脸说?从出生到现在,她看到过你几次?” “辉辉不也……,” “别在我面前提你的儿子……,” 罗芳芳打断我的话,“你现在眼里就只有你儿子,没有你这个女儿,我就不相信那套房子你没出一分钱。” 女人要么不说话,要么就会喋喋不休。 “我女儿办满月酒,她非要给她儿子搞个百日宴,我想在县城买房子,她却又要抢先一步,陈爱国,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你那个野女人就是在跟我对着干。” 面对罗芳芳的指责我也只能隐忍,她说的是实话,张春梅就是在处处跟她较劲。 很多人都羡慕我可以同时拥有两个女人,又不差钱,简单是过着帝王般的生活。 然而那些人并不知道,我就没有过过几天舒心的日子。 “陈爱国,你要在县城买一套最贵的、最大的房子给我们母女居住,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罗芳芳给我下达了任务。 这可让我有些为难。 县城那些卖房子的单位,所出售的房子都是临街的老破小,恐怕满足不了罗芳芳的要求。 张春梅买的农资局的那套房子相对来说还算是最好的。 另外那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在四楼的东面。 我问罗芳芳要不要去把那套买下来,这样女儿以后上幼儿园也方便。 “只要比她的房子大,比她住的高我就满意。” 于是我把罗芳芳带到县城去看那套房子。 她也顺便去看了三楼那套正在装修的二室一厅。 然后告诉我,就算花一万九千块把那套房子买下来,她也要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扔掉。 还要重新进行装修,把家具换成我们工厂自己生产的。 考虑了两天之后,就全款买下了那套房子。 签订协议的那天,李玉琪还把我拉到一边问,“你就不怕她们两个天天吵架?” “也有可能她们反而不会吵架。” “你该不是打算每层楼住半个月吧?” “琪姐,我过得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潇洒,简直是一言难尽。” “哎,接受命运的安排吧。” 张春梅那套房子装修下来花了一千八百块钱,还是我找胖子借的。 我让张春梅自己到卖场去挑家具,喜欢什么直接跟李娟说就是了。 她不但没有挑到心仪的家具,反而惹了一肚子火回来。 因为当时李娟不在店里,给她介绍家具的是另一个女销售。 这个女销售不认识张春梅,把她当成了普通顾客。 还重点给张春梅推荐‘芳芳’这个品牌系列的家具。 女销售还给这个品牌编造了一个故事,想通过故事来打动张春梅的购买欲望。 “这个系列是我们老板专门为我们老板娘设计的,老板对老板娘的爱柔情而细腻,这个系列的每件产品都代表了他们永恒的爱情。” 张春梅当时就把那个女销售恨得牙痒痒。 我对这个女销售的做法表示欣赏,给产品讲故事就是一个不错的创新。 张春梅让我去把那个女销售开除掉。 因为她当时提醒过那个女销售,是我让她去选家具的,并且还说她是我儿子的妈妈。 “是她不相信你的话吗?” “你说呢?陈爱国,你真不要脸,既然那么喜欢罗芳芳,当初为什么还要上我的床?” “还不是你逼的……,” “这么说你对我就没有半点感情?” “有啊。” “那就去给我把那个不长眼的女人开除掉,或者是让她来给我道歉。” “你这有点过分了吧?人家又没做错什么。” “谁让她在我面前把你跟罗芳芳的爱情描绘得这么美好?我心里就是不舒服。” 我还是去找了那个女销售,发现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她认识我。 上次我请她们吃饭时她就在里面,只是我对她没什么印象。 李娟说她是卖场的销售之王。 “你叫什么名字?” “老板,我叫徐娇。” “娇娇?我女儿也叫这个名字。” 徐娇有些脸红,她说不知道那天来的也是老板娘。 我想让她以后帮制衣厂卖衣服,承诺给她一个销售经理的职位。 张春梅后来在卖场选择了另一种系列的家具,把账记在了我头上。 我又开始忙着给罗芳芳装修房子,里面配备了各种高档电器。 张春梅也到那套房子参观过,这次她并不羡慕,只说以后要努力赚钱。 她和罗芳芳在楼下碰面的那天,两人手里都抱着孩子。 “芳姐,娇娇以后该喊我什么?” “喊你二娘……,” 罗芳芳简单回答了一句,就指使我把女儿的东西搬上楼。 我给女儿买了张摇摇床。 第97章 哥哥回家来探亲 张春梅果然卖掉了制衣厂的那些垃圾服装。 她是叫人摆地摊卖出去的。 卖回来的钱只够人工成本。 我也跟她说了,以后让卖场的徐娇来负责制衣厂的销售。 还安排她跟徐娇一起吃了顿饭。 做销售的女孩子嘴巴就是会说,徐娇把张春梅哄得很开心。 几乎每说一句话都先要称呼一声老板娘。 我让徐娇给我写一份关于服装厂的销售计划。 她一下就沉默了起来。 “有困难吗?” 我问她。 “老板,我家里穷,十岁就没上学了,所以……,” 原来她也没读过什么书,识不了几个字。 怕我看不起她,这时表现得又有些自卑。 张春梅安慰徐娇,“你们老板也没读过几年书,而且上学的时候成绩还特别差,现在不照样有本事带领你们赚钱?” “我哪能跟老板比?” “他不就是一个普通人吗?又没有比我们多长一个脑袋,做销售最主要的就是要对自己有信心。” 徐娇应该不会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普通人哪能拥有两个老婆? 罗芳芳听说我要把卖场的销售之王调走后,打电话给邱薇,坚决不同意此事。 邱薇说是我决定的,她也没权力干涉。 我奇怪罗芳芳为什么不直接找我谈这件事,通过邱薇转达又是何意? 原来她猜测调走徐娇是张春梅的主意。 认为我已经喝了张春梅的‘迷魂汤’,她不想跟我多费口舌。 当我告诉她调走徐娇是我的主意时,罗芳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回答的很干脆,就说制衣厂需要销售人才。 “难道家具厂就不需要了吗?你安的什么心?” 我无话可说,过多的解释也是徒劳。 我现在白天几乎都跟张春梅待在制衣厂里,晚上用摩托车把她从工厂带回来。 通常情况下我都要先去三楼陪辉辉玩一会儿,然后再返回四楼那个家。 罗芳芳也经常提醒我,让我分清楚哪里才是家。 三姑有时候也会把辉辉抱到四楼去找罗芳芳聊天。 她是怕罗芳芳一个人带孩子无聊,也是我给她出的主意。 娇娇跟辉辉的体型长成了一样大小,外人根本看不出来他们年龄相差三个月。 三姑无意中讲出这话的时候,张春梅就说,“人家爸爸舍得给她花钱,吃的东西都不一样,当然长得快。” 我自认为没有亏待过辉辉。 上次给娇娇买了张摇摇床,第二天给辉辉也买了一张。 两兄妹的玩具也都是同等价位的。 要说亏待,罗芳芳才应该有怨言。 女儿都快四个多月了,我还没有跟她有过一次夫妻生活。 反倒是张春梅瞅准时机占有了我三次。 她还说次数太少,腆着脸找我协商,希望增加到每月十次。 曾经在罗芳芳面前发过的毒誓,也早已被我抛在了九霄云外。 菩萨保佑,就当我当时是在放屁吧。 马上又要到春节了。 今年最大的收获就是得了一对儿女,家具厂也完成了预定的目标。 我回家具厂组织召开了一次管理人员会议。 准备在今年的团年宴上设立三到五名优秀员工奖,奖品拟定为一台双卡录音机。 火车跑的快,全凭车头带,伍胖子认为还应该设立优秀管理奖。 他在会上直接提议把这个奖颁给邱薇。 我反驳了他。 邱薇不应该只是一个管理者,而是我们的合伙人。 伍胖子明白了我的意思,优秀管理者他会同邱薇商量后再决定颁给谁。 今年的团年宴会是在腊月二十八这天举行。 我们正在吃喝,工厂门口突然来了一位身姿挺拔、身着绿色军装的人。 冯大爷把他拦了下来,问他找谁。 他说他叫陈爱民,是我的哥哥。 冯大爷赶紧跑来告诉我。 我扔下筷子就跑了出去。 时隔三年,我哥哥又回来探亲了,他事先并没有给我们说过。 我跟哥哥拥抱了一下,感觉他又壮实了很多,脸上的皮肤还是呈暗红色。 他现在是军官了,跟我这个平头老百姓有了区别。 “大哥……,” 罗芳芳抱着女儿上来跟哥哥打了声招呼。 “弟妹,把侄女给我抱一下。” 娇娇在哥哥的怀里不哭不闹,眼珠子不停地转动着。 “娇娇,我是你大伯,笑一个……,” 别看哥哥长得三大五粗的,他倒是很会哄孩子,果然把娇娇逗笑了。 我让哥哥赶紧坐下来吃饭,没急着给他介绍乡领导认识。 哥哥选择坐在爸妈那桌,这桌有伍家村的村干部,还有抱着辉辉的张春梅。 哥哥只是跟张春梅微笑着点了一下头,也没去看她怀里的孩子。 我刚才注意到张春梅也想上来跟哥哥打招呼的,是我妈拉了她一下。 我妈问哥哥,“爱民,你怎么直接跑到这里来了?” “我只是想来看看爱国的家具厂办得怎么样,不知道今天这里会这么热闹。” 哥哥在说话的同时,站起身来给这一桌的客人递上了香烟。 除了我爸,其他人也都是站起身来双手把香烟接住。 伍德林这时叫了哥哥一声陈长官。 “德林叔,你别这样叫我,是要犯错误的。” “哦,哦,你看我这觉悟,应该叫陈排长合适些。” “你还是叫我爱民吧……,” 哥哥这桌陪他们喝酒,我也把位置换到了这桌来。 “爱国,都是自家人,你不用来管我,去招呼你的贵宾。” “你今天也是我的贵宾,我要跟你好好喝几杯。” “回家再喝吧,我这次是一个的假期,有的是时间。” 我遵从了哥哥的意见,就没把他当成客人,按原计划去陪许副乡长他们喝酒。 我也告诉乡长他们,那位穿军装的人是我亲哥哥,是个军官,只是没说哥哥的具体官职。 许副乡长端起酒杯就要去跟哥哥喝酒,我也只好陪同。 介绍他俩认识后,许副乡长夸哥哥是石岗乡的楷模,是为国戍边的大英雄。 哥哥在领导面前就变得不善言辞了。 一口喝光了杯中酒,称为国戍边是每个热血男儿应有的责任。 后来我又把邱薇介绍给了哥哥认识,一瞬间觉得哥哥跟邱薇有几分夫妻相。 不光是我这样认为,伍胖子也凑在我耳边说了同样的话。 邱薇跟哥哥只是礼物性地交流了几句。 哥哥心中的女人是兰英表姐,罗芳芳提醒我别乱牵红线。 团年饭吃完后,爸妈要跟哥哥一起回老家。 张春梅过来问我,“我到底要不要跟他们回去?” “孩子呢?” “在你妈手里。” 我让张春梅自己决定,今年跟去年一样,我要先留在工厂值班。 张春梅还是决定带着孩子回老家,其实我最希望她待在县城里。 哥哥好像并不怎么待见张春梅,她们今天也没有言语上的交流。 我妈现在就把辉辉抱在怀里,和哥哥并排而立,哥哥都没有看辉辉一眼。 等他们都回家后罗芳芳才告诉我,哥哥给娇娇拿了一个两百块钱的红包。 “诶,她也好意思跟你妈回去,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真是恬不知耻。” 罗芳芳也看出来哥哥并不喜欢张春梅,在说完嘲讽的话后,还是担心张春梅会耍什么手段。 “不行,我也要带着娇娇回去,让她大伯多疼她几天。” 伍胖子后来让我也回去过年去,今年他要高风亮节,来值第一趟班。 我本来是要拒绝的,像今年这种情况,回家哪有一个人在工厂自由自在。 说不定何花又要给我送饺子来呢。 “陈爱国,你是不是不想回去?” 罗芳芳猜出了我的心思,我便不好再说什么了,答应跟她一起回去。 “我们今年就在你妈家里过年。” “为什么?难道我们自己没家吗?” “我们家里有什么?你妈家里可是杀了一头大肥猪。” 四婶差不多一整年都在帮我们的忙,家里的确什么也没准备。 今年春节她要和罗木匠留在石岗乡过年,商店也一直要开门营业。 第98章 过得辛苦 我妈没料到我们也会回来过年,有些措手不及。 哥哥今年也回来了,按说她跟我爸应该高兴才对。 然而这老两口却是愁眉苦脸。 他们两个儿子在外人眼里都是有本事的,只是本事太大,反而让他们操碎了心。 大儿子陈爱民爱上了表姐。 二儿子陈爱国让两个女人都生下了孩子。 任何一件事说出去都是不光彩的。 比如拿今天晚上来说吧,家里只有三张床,连睡觉都成问题。 我妈还是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只是在吃饭的时候,两个孩子哭闹不止,让人心烦意乱。 张春梅干脆把儿子塞到我手里,她自己端着碗夹了些菜溜进了厨房。 “辉辉乖,别哭、别哭……,” 他本来不会哭的,是罗芳芳怀里的娇娇把他逗哭了。 三姑之前就跟我说过,两个孩子在一起时,只要一个哭出来,另一个也准会跟着哭。 “娇娇,给我闭嘴,在哭就把你扔出去……,” 我只是随口一说,想吓唬吓唬孩子,却把罗芳芳惹毛了。 她抱着孩子站起来踢了我一脚,“来,你把她扔出去给我看看。” 哥哥见状赶紧说道:“弟妹,把孩子交给我吧,你先吃饭。” 罗芳芳没有把孩子交给哥哥,而是硬往我怀里塞。 她可能在想,既然张春梅都可以把孩子扔给我,她为什么不可以? 我怀抱两个孩子,根本就腾不出手来吃饭。 还好这兄妹俩都不哭了,睁大眼睛静静地盯着对方看。 “娇娇,他是你哥哥;辉辉,你长大后一定要照顾妹妹啊……,” 我突然又觉得自己很幸福,如果他们的妈妈也能好好相处下去的话。 等张春梅和罗芳芳把饭吃完后,她们才各自抱回了自己的孩子。 我这才开始吃饭,顺便跟哥哥闲聊了几句,了解了一些他在部队的生活情况。 哥哥这次回家探亲有一个月的假期,领导是希望他能落实好个人问题。 今晚我跟罗芳芳是要回去住的,所以放下碗筷没多久就让她跟我回家。 “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吗?回哪里去?” 罗芳芳故意这样说道。 “我是‘嫁’出去的人,哪有在娘家过年的道理?” “妈,你也是这个意思吗?” 我妈正在收拾桌子,装作没听见罗芳芳的话。 “爸,你是不是要我们撵回去?” 我爸只说去烧点水给哥哥泡脚。 罗芳芳又把目光看向了哥哥。 哥哥也不傻,他借口上茅厕离开了屋里。 “回去吧,明天再过来吃饭也是一样的。” “天都黑了,你要我抱女儿走夜路?再说了,家里的卫生都没打扫,怎么能住人?” “不回去住哪里?” “妈自然会安排,你操什么心?” 张春梅这时已经抱着孩子去了她之前住的那间屋,而且还关上了房门。 她这么霸道,把罗芳芳的嘴都气歪了。 “不要脸臭婆娘……,” 罗芳芳当着哥哥的面这样骂张春梅。 还说张春梅也不知道把房间让出来给哥哥住。 那间屋原本就是哥哥的。 “大哥,你好歹也是这个家的主人,她算个什么东西?哎,这都是妈惯的。” 罗芳芳不但挑拨离间,还把责任推到我妈头上。 哥哥倒不在乎,他说自己可以去睡柴房。 我也去厨房问我妈,想看看她怎样把这一大家子人安排下去。 “我去跟春梅睡,你大哥跟你爸睡,另外那张床就留给你们口子。” “这样合适吗?哥哥会不会生气?” “你是了解你哥哥的,你说他会不会这么小心眼?” 哥哥当然不会了。 他第二天早早就从床上爬起来,在院子里耍了一套军体拳。 我本来是不会这么早起的,只是被一泡尿憋得难受,从茅房回来后干脆就不睡了。 哥哥让我陪他去跑步。 清晨的雾这么大,他跑着跑着就不见了身影。 “爱国,快点,我在沙包梁上等你。” 哥哥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沙包梁离这里还有三四里路,我们小时候经常去那里放牛。 等我跑到那里时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哥哥已经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点燃了一支烟。 他们在部队也是可以抽烟的,哥哥说他平时很少抽,只有在特别想家的时候才会吸上两口。 我笑着问他是不是想兰英表姐了? 哥哥把吸到一半的香烟丢在地上,突然一把揪住我的衣领。 “你为什么要欺负张春梅?为什么要毁人家的一生?你现在是不是兜里有了几个臭钱,就变得无法无天了?” 我被哥哥的举动吓了一跳,害怕他在这里把我揍一顿。 “我……没有欺负她……,” “你还狡辩,给我老实交代,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 哥哥把手松开了,帮我整理了一下被他抓皱的衣服。 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就把这三年以来,关于我的事情从头到尾向他讲了一遍。 我说自己确实对不起张春梅,但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至于以后怎么办,我只能拼命赚钱,争取让张春梅和她的儿子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你个混蛋,也辜负了人家罗芳芳,我要是罗芳芳的亲哥哥,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哥,昨晚你也看到了,其实我的日子也过得很辛苦。” “你活该,我可还听说你现在非常了不起,在石岗乡是个狠人物,这又是怎么回事?” “谁说的?” “我回来的时候,听车上那些人说的,他们说有个姓郭的老板也想在石岗乡开家具厂,你的人居然跑去威胁人家,害得他只好打消了开厂的念头。” 我被哥哥的话震惊到了,从石头上跳起来,他所讲的事情我根本就不知情。 前几天我还问过伍胖子,那个郭老板的家具厂开起来没有。 伍胖子当时给我说的是,郭老板的资金不足,也没有技术人员,开厂的事还在犹豫之中。 我怎么可能找人去威胁郭老板呢? 伍胖子也应该不会那样做吧? “听说你现在是石岗乡的老大,黑白两道都有关系,这次我也见识过了,那些当官的都给你面子,我还真没想到,我的弟弟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不是的……,哥,你要相信我,其实我是个……老实人……,” 哥哥根本不相信我的话。 正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所以他说,“张春梅都能给你生个儿子出来,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说你是老实人?” “那我是从老实人当中挑选出来的,这样说总行了吧?” “当初就该把你小子送到部队去好好改造一下思想。” “你的思想觉悟高,为什么还非要喜欢自己的表姐?” 哥哥被我的话问住了,又点了一支烟抽起来。 我也跟他要了一支点上,然后指着浓雾中的伍家村说道:“等我以后有了钱,一定要给村子修条柏油马路。” 哥哥捶了我一下,算是给我的鼓励。 大年三十这天,张春梅带着儿子去给她父母上坟,让我跟她一起去。 罗芳芳质问她,“陈爱国凭什么去?你还是直接告诉你爸妈,就说你这个儿子是雷劈出来的。” 张春梅把儿子塞到我手里,撸起袖子就要跟着罗芳芳干架。 我妈使劲拍了两下大腿,“今天过年,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点?” 我爸长吁短叹,迈出了家门。 哥哥也劝张春梅,“弟妹,听妈的话,今天不要吵架。” “大哥,我知道你对我不满意,但辉辉是陈爱国的种,也跟着你们家姓陈,这个女人凭什么说我儿子是雷劈出来的?” 我也认为罗芳芳的话说得有些过分,她可以骂张春梅,但不应该骂她的儿子。 “我再告诉你们两个,谁要是再敢惹是生非,就给我从这个家里滚出去。” 我妈这次真的上火了,张春梅跟罗芳芳应该不会再放肆。 “老实人,跟我去把春联贴一下吧。” 哥哥取笑了我一句。 他应该也不希望我跟张春梅去坟上拜祭她的父母。 后来张春梅自己带着辉辉去了。 我今天又在想,威胁郭老板究竟是谁的主意? 第99章 不是你们亲生的 罗芳芳说是她的主意。 那件事是她让花狗带人去做的。 我气得问她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知不知道我才是厂长? 她反倒问我有没有把她放在心里?知不知道她才是我婆娘? 罗芳芳还说,“你现在连碰都碰我一下,我跟没男人有什么区别?” 我只是强调她为什么会指使人去威胁郭老板?其他的暂时不想谈。 她非要跟我谈,而且还谈的很大声,让全家人都知道我们两个在吵架。 娇娇也在床上啼哭不止,我妈进屋抱起孩子,怒气冲冲地说道:“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我看你们两个就不该回来。” “妈,我又没偷汉子,怎么就丢人了?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儿媳妇?” 我妈没有跟罗芳芳争吵,把孩子抱出屋交给哥哥,她要忙着给一家人准备年夜饭。 罗芳芳就把气撒在我身上,对我又打又骂。 我也只能默默忍受,早知道就不该答应跟伍胖子换班。 我对伍胖子也有气,威胁郭老板的事他不可能不知情。 还有邱薇,做为我的秘书,也竟敢对我隐瞒不报。 罗芳芳把我的脖子抓出了几道血印。 我在哥哥面前诉苦,有时候真想一死了之。 “那就跟她离了吧,对你们大家都有好处。” “离吧,你去帮我跟罗芳芳做思想工作行不行?” 人是会变的,我现在还真的有了跟罗芳芳离婚的念头,她带个女儿也不愁找不到好男人。 宁拆十座庙,不悔一桩婚。 哥哥才不愿意淌我们这趟浑水,他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大年初一的早上,哥哥和我爸都给两个孩子拿了红包。 罗芳芳今天很高兴,骑在我的背上让我背她出去玩。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我俩昨天可是大吵了一架的。 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打架床尾和。 原因就在于昨天晚上我在罗芳芳身上不遗余力,让她舒服了三次。 她每次都想大声叫出来,我怕惊醒了孩子,也怕被隔壁的张春梅听见,只得用嘴封住她的嘴巴。 娇娇在我妈的怀里吮吸着奶瓶,罗芳芳上去摸了摸她粉嫩的脸蛋,就对我妈说道:“今天就辛苦你带下孩子,我跟爱国出去玩了。” 我瞄了一眼屋里的张春梅,她也正在给辉辉喂小米粥,突然叫了一声。 “妈,辉辉拉粑粑了……,” 罗芳芳扯着我的衣服示意我快些走。 “妈……,” 张春梅又在屋里喊了一声。 我妈只得把娇娇抱给罗芳芳,她有时候被这两个儿媳妇搞得焦头烂额。 等她把辉辉收拾好后,张春梅借故跑开了,看来是不想带孩子。 “爱国,听说回龙场今天有庙会,去看看吧。” 张春梅说完也来扯我的衣服,她今天把自己打扮得很时尚。 高领毛衣,紧身夹克,抹了口红,还穿了一双黑色的平跟皮鞋。 “不去了,家里今天要来客人。” “才大年初一,哪会有人走亲戚的?” 张春梅不相信,我指了指屋外的田埂,“你看……,” 来的人是姨妈跟姨父,后面跟着的是兰英表姐。 罗芳芳刚才还黑着个脸,不满意张春梅对我的拉拉扯扯。 现在又眉头舒展,过来悄悄跟我说了一句,“你们家要出大事了……,” “姨妈,新年快乐。” 我迎了上去,也从她手里接过人情,是一刀肉和两包糖。 哥哥这时也从屋出来,跟你姨妈姨夫打了声招呼,然后请他们进屋里烤火。 我专门留意了一下哥哥跟兰英表姐的神色,发现他们两个没有含情脉脉,反而像是不认识一样。 “哟,娇娇都长这么大了,给姨奶奶抱抱。” 姨妈想抱娇娇,罗芳芳就把孩子交到她手里。 “你们今天怎么会过来?”我妈问道。 姨妈回答她,“早来也是来,晚来也是来,反正只吃你们家一顿饭,我们下午就回去。” 姨夫这人话不多,一坐下来就只顾抽烟。 姨妈让他把烟灭掉,别熏着孩子。 兰英表姐也把辉辉抱在了手里,她和哥哥并排而坐。 张春梅端了个茶盘出来放在她们中间。 “爱民,你这次什么时候回部队?” 是姨夫在问哥哥,他已经掐灭了手里的烟。 “正月二十七报道。” 姨夫‘哦’了一声,就没有话讲了。 屋里也安静了好几分钟,是娇娇的哭泣声打破了这份安静。 罗芳芳从姨妈手中把孩子接过来,让我去冲点奶粉。 娇娇喝奶粉的时候姨妈开了句玩笑,“你哥哥没有吗?爸爸还是喜欢闺女些。” 兰英表姐不满意她的话,“妈,你胡说些什么?” “我怎么胡说了?你问问爱国,他究竟是喜欢儿子还是闺女?” 我也不知道姨妈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只能说两个都喜欢。 “我就喜欢女儿……,” 姨妈剥了颗糖含在嘴里,“你们现在条件好,还有奶粉给孩子喝,当年我生兰英的时候,奶水也不足,都以为把她养不活,好不容易把她养大了,现在反倒来气我们。” “妈,你说这些干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当年生你的时候要了我半条命,你是我亲生的,是爱民的亲表姐。” 罗芳芳听到这里时用胳膊肘蹭了我一下,她知道好戏要开场了。 关她屁事啊。 娇娇喝了半瓶奶粉也不哭了,又被我妈抱在怀里,于是我就指使罗芳芳去做午饭。 张春梅手里也没有抱孩子,如果她们两个今天能齐心协力把中午饭做出来,估计我妈睡着也要笑醒。 我还没开口跟张春梅说呢,她就主动请缨去做饭。 刚才姨妈说我喜欢女儿,她也没有生气。 在这个家里,跟罗芳芳比起来,她更像是一个女主人。 “爱国,你来帮我,让爸妈陪姨妈姨夫聊会儿天。” 罗芳芳对张春梅说出来的话嗤之以鼻,认为她是故意在挣表现。 我也想听听姨妈她们接下来会谈些什么,就把罗芳芳往灶房里推。 “今天晚上我在给你三次行不行?” “这可是你说的,我没有逼你啊。” 跟罗芳芳悄悄谈好条件后,她还让我帮她系好围裙。 姨妈反复强调兰英表姐是她亲生的,也反复在说哥哥是我妈亲生的。 还说她跟我妈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你们两个心里那点事就给我放下,我绝对不会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 姨妈说完,我妈也刚想表态,兰英表姐却说道:“妈,我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兰英,你在胡说些什么?你妈刚才的话没听见吗,她生你时相当于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不许你这么没良心。” 姨夫在指责兰英表姐,我妈跟我爸神色凝重,哥哥也表情严肃。 “爸,我没有胡说,我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你们不信的话就问爱民,外婆在临死前亲口……,” “兰英……,” 我妈打断了她的话,“爱民知道什么?你们不要找借口,我也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兰英表姐对我哥说道:“爱民,把外婆当年告诉你的那些话说出来。” “我……,” 哥哥不敢,他怕姨妈跟姨夫接受不了。 “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要我再等三年吗?你怎么这么自私?” 兰英表姐今年二十八岁了,做为女人来讲,她确实耗不起。 “爱民,你外婆当年究竟跟你说过什么话?我怎么不知道?你今天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姐,妈当年怎么可能跟他一个小孩子讲大人的事?你别听兰英胡说八道。” 哥哥最后还是讲了,我妈也没拦住他。 因为兰英表姐质疑哥哥当了排长后对她虚情假意,哥哥不得不把实话说出来。 他中了兰英表姐的激将法,是女人对男人惯用的招数。 姨妈听后情绪有些崩溃,“不可能……,你外婆是老糊涂了。” 第100章 事有隐瞒 兰英表姐道:“外婆没有老糊涂,她说的是真话,外公也知道这件事。” “既然你说你外公也知道,那我现在就去问他。” 姨妈又不是不知道,外公今年都七十多了,还得了老年痴呆症,能问出什么话来? 所以她还是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把脸拉得老长。 姨父也不相信,非要哥哥和兰英把话说清楚。 他跟姨妈都不能接受自己的亲生女儿在出生不久后就夭折了的事实。 哥哥已经把事情讲得很清楚了,他知道的也就只有那么多。 当年外婆就是怕姨父姨妈太伤心,才从外面找了个女婴回来骗他们。 “妹妹,当年我生孩子的时候,你一直在身边陪着我,如果妈调换了我的孩子,你应该知道对不对?” 我想我妈是知道内情的,但她现在怀抱着娇娇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姨妈又上前逼问她,“兰英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你有没有把我当成是你的亲姐姐?” “她……,的确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我妈酝酿了半天,终于讲出了实话。 当年 姨妈的亲生女儿并不是夭折的,而是被外婆溺死的。 因为那个女婴生下来就短一条腿。 外婆不忍姨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身带残疾,才不得不狠心做出那样的决定。 在姨妈昏迷的那几天,外婆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出生才几天女婴,就是现在的兰英表姐 当时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外婆就是我妈。 外婆让我妈死守这个秘密。 然而她自己却想在生命的尽头时把真相告诉外公,却不料被兰英表姐和我哥在无意中听到了。 这么多年以来,兰英表姐也在暗中打探,她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兰英又是谁的女儿?” 姨妈也在这样问我妈。 “不知道,不管她是谁的女儿,都是你们把她养大成人的,她就该对你们尽孝。” 姨妈跟姨父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今天才大年初一,感觉老天爷跟他们开了个大玩笑。 “兰英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女儿……?” 姨妈伤心欲绝,站起来踉踉跄跄了好几步,最后还是哥哥把她扶在凳子上。 姨父又开始抽烟了,他把头趴得很低,我看见有眼泪滴落在地上。 我想他们这下应该会答应兰英表姐跟哥哥的婚事吧。 就算兰英表姐不是他们亲生的,可哥哥是他们的亲侄儿,他们也不应该有什么后顾之忧。 “爸,妈,我跟爱民的事情……,” 兰英表姐正要把这话说出来,罗芳芳就进来喊道,“吃饭啦……,” “爸、妈、姨妈、姨父、表姐、大哥,吃饭啦。” 罗芳芳把屋里的人挨个喊了一遍,只是没有叫我。 却没有人搭理她,大家都是心事重重的。 兰英表姐和哥哥还在等待双方父母的答复。 “先吃饭吧……,” 我爸站起来说道。 罗芳芳跟张春梅今天中午本来该受表扬的,她们把这顿饭做得色香味俱全。 可是除了我跟她们之外,其他几人好像都没有胃口。 姨妈跟姨父还是反对兰英表姐跟哥哥在一起。 我妈这次倒是没有表态,但我爸说了三个字,“我看行。” 罗芳芳边啃猪蹄边说了一句,“我看也行,这样亲上加亲嘛。” 关她屁事。 我让她吃完饭赶紧收拾东西,下午我们要回工厂,初二到初四该我值班。 姨妈跟姨父吃完饭后就走了。 兰英表姐留在了我们家里,她说想帮张春梅带几天小孩。 我回到工厂第一件事就是质问伍胖子,为什么要同意罗芳芳干那种缺德事? 伍胖子大呼冤枉,称自己并不知情。 “狗屁!罗芳芳都承认了,你还敢瞒我?” 那天晚上我把罗芳芳伺候舒服了,就让她跟我说了实话,她说威胁郭老板的事伍胖子是默认了的。 不知情的人是邱薇。 “爱国,不是我的主意啊,是那个郭老板得罪了芳姐,花狗才想帮忙出头的。” 罗芳芳那晚并没有告诉我威胁郭老板的原因,我原以为只是简单的商业竞争。 “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你还是去问芳姐吧……,” 伍胖子给我拿了两个红包,他说一个是给辉辉的,一个是给娇娇的。 还让我以后记得双倍还给他。 他今天晚上就要到陈爱华家里去。 明天他父母也要正式去见陈小光。 罗芳芳回到石岗乡后就直接去了商店,让我晚上也去那里吃饭。 她把我哥哥的事跟她父母讲了。 吃晚饭的时候四婶就问我,哥哥和表姐今年能不能成? 我哪里知道?看姨妈跟姨父的态度,估计没什么希望。 “姐夫,我师父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 罗燕燕问我的问题遭到了她姐姐的白眼,这丫头总感觉有点没心没肺。 “你这么喜欢你师父,以后就不要叫我姐姐。” “你跟她争风吃醋关我什么事嘛?” “因为她是你姐姐,明白吗?” 四婶吼了罗燕燕一声,差点吓着了孩子。 今晚陪罗木匠喝了点酒,所以也就搞忘了问罗芳芳跟郭老板有什么过节。 初二上午看见花狗时我才想起这件事来。 花狗也是来给我送红包的,娇娇一个,辉辉一个。 说真的我还不想收他们的红包,免得到时候双倍还回去。 趁他们两人都在,我就直接开问,“给我说一下你们威胁郭老板的事吧,我想知道人家哪里得罪了你们?” “大哥,那老小子欠收拾,这事你就别管了,我会帮你摆平的。” “放屁!我要你摆平什么?现在很多人都说是我的主意,想用暴力手段挤走竞争者。” “跟他开厂没关系,主要是这老小子嘴欠,喜欢胡说八道。” 我不想听花狗说,让罗芳芳给我解释。 我都还不认识这个郭老板,他又是怎么把罗芳芳得罪了的? 原来这个郭老板想到我们工厂来参观,被门卫冯大爷拦在了外面。 那天邱薇和伍胖子都不在工厂,冯大爷便请示了罗芳芳,最后同意了郭老板进厂参观的请求。 冯大爷当时还跟郭老板介绍,“这是我们工厂的老板娘。” “老板娘?” 郭老板当着罗芳芳的面提出了质疑。 其实这也不怪他,那段时间罗芳芳才坐完月子出来,没有把自己收拾的很利索。 如果仅仅是质疑,罗芳芳也不会生他的气。 最关键的是郭老板在参观工厂时,跟他随从之间的对话被罗芳芳的表弟听见了。 他说凭罗芳芳的长相,早该被我抛弃掉。 他的随从也说,怪不得我会在外面找其他女人。 后来花狗带着几个二流子掌掴了郭老板,让他滚出石岗乡。 那些不知情的人就把这笔账算在了我头上。 大年初三,哥哥同兰英表姐还有张春梅到石岗乡来赶集。 我问他们爸妈为什么没有来? 哥哥说爸妈今天去了舅舅家里看外公。 我把哥哥请到办公室喝茶聊天,问他和兰英表姐的事打算怎么办? 如果姨妈姨父不承认兰英表姐是他们的养女,在法律上哥哥跟兰英表姐是不能够登记结婚的。 “爱国,你相不相信妈说的话?” “什么话?” “妈上次说她不知道兰英的是谁的亲生女儿,我们都觉得她在撒谎。” “你为什么要这样认为呢?兰英表姐可能是外婆从外面捡回来的弃婴,亲生父母是谁根本无法查证。” “那你知道外婆以前是干什么的吗?” 我摇了摇头,已经对外婆没多少印象了。 “她是接生婆。” “那又怎样?” “兰英不一定是外婆捡回来的弃婴,可能是外婆从别人家里换回来的孩子。” 我问哥哥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他有没有怀疑的依据? 外婆怎么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呢? “姨妈难产的那天晚上,姨父的弟媳妇也早产下了一个死婴,是外婆一个人在屋里接的生,外婆去接生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花布包袱。” 我明白了哥哥的意思,他是说外婆当时用包袱做掩护,把两个孩子调了包。 婴儿刚出生下来都会大哭,外婆怎么可能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用一个死婴去代替活婴的? 我认为这个可能性不大。 哥哥说这些怀疑都是兰英表姐告诉他的。 我妈可能对他们隐瞒了什么。 第101章 还给事实一个真相 姨父的弟弟早就因病去世了。 弟媳妇跟她的傻儿子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兰英表姐经常拿钱拿物接济母子俩。 几年前的某一天,兰英表姐又去给这对母女送东西,那天下大雨,她不得不跟她们多待一会儿。 “二婶,你最近瘦了不少,不要舍不得吃啊,家里需要什么就跟我说一声。” “兰英,你真是个孝顺的好闺女,有时候我就在想,你要是我的亲闺女该多好啊。” 兰英表姐也是在那天才知道,原来她二婶也有个女儿。 跟她一样出生于一九六五年二月十六。 外婆在当天的戌时进屋接的生,亥时才出来。 二婶是动了胎气,导致孩子早产,外婆保住了大人的命,却没能救活婴儿。 兰英表姐联想到自己并不是姨妈亲生的,内心起了疑惑。 她不相信在同一天出生的两个孩子都没有活过来。 更不相信外婆随随便便就能捡到一个弃婴。 何况她对这个二婶也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 兰英表姐只是怀疑,却又不敢把这些话讲出来。 她跟哥哥说,我妈或许会知道内情。 我觉得我妈应该不知情,不然她也不可能承认兰英表姐不是姨妈亲生的。 也不可能告诉姨妈,外婆当年亲手溺死了她的残疾孩子。 正月初十两家工厂开工之后,我也没有精力去关心哥哥和兰英表姐的事了。 三姑今年还是要到县城给张春梅带孩子。 罗芳芳也让我给她请个保姆,这样她才能腾出手来管控两家工厂。 她还是害怕自己有一天会被张春梅取代。 那个郭老板的话给她内心留下了创伤。 张春梅现在越来越有韵味了,时常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让罗芳芳的危机感越来越强。 我想让制衣厂的小表妹来给她带孩子,或者是舅妈。 罗芳芳最后选择了大舅妈,她给大舅妈开的工钱比三姑还要多几十块。 正月十九这天,哥哥和兰英表姐来到了县城,兰英表姐想在县城开家理发店。 哥哥跟我说,他这次回部队以后,想跟领导申请转业。 “你疯了吧?爸妈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你在部队当兵是全家的光荣。” “我只是不想和兰英长期分隔两地……,” “别忘了你是个军人,你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怎么可以为了儿女私情去当逃兵?” “可我也是个普通人,我也想过你们这样的生活……,” 哥哥在我心中的形象瞬间崩塌,说了一个军人本不该说出的话来。 难道他只是为了兰英表姐吗? “我劝你还是想清楚吧,不要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而误了终身。” “我也只是在这样考虑,还没有最后下决定,也没有跟兰英说。” 我劝哥哥还是要坚定自己的信念,要对得起部队这七年来对他的教导。 红尘俗世不是他这样一个军人应该羡慕的,保家卫国方显男儿本色。 哥哥过几天就要启程回部队了。 我把他想转业的事告诉了兰英表姐。 不知道兰英表姐有没有好好开导他。 姨妈跟姨父始终不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就是不想在外人面前承认女儿不是亲生的。 哥哥走后不久,兰英表姐来县城找到我,不是为了开理发店的事。 她是来找我给她想办法的。 她打算寻求公安机关的帮助,想证实一下跟她二婶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 只要事实摆在面前,姨妈跟姨父就不得不承认。 我劝她还是要慎重,万一她的怀疑是正确的又该怎么办? 到时候姨妈姨父、还有她二婶可能都会崩溃的。 死去的外婆也会成为一个罪人。 假如我妈真的知道这件事,那她就是帮凶。 牵扯面太广了,我想想都有些后怕。 兰英表姐却说,“我们总该还给事实一个真相,做人不能昧着良心一辈子,就算我真是二婶的女儿,依然会孝顺现在的父母。” 我最终还是答应帮她。 但在帮她之前,我回了一趟老家,把兰英表姐的怀疑对我妈说了出来。 我妈愣在那里好半天。 “妈,你真的不知道兰英表姐是谁的女儿吗?” “我真的不知道,你外婆当年很疼你姨妈,我觉得……她可能……会干出那种事来……,” 原来我妈当年就曾怀疑过,只是一直隐藏在心里。 外婆把那个孩子溺死之后,就是包在了那个蓝色花布包袱里。 我妈也想知道真相,她也说人不能一辈子都昧着良心。 我先去找李玉琪,因为她懂得比较多,又认识政府机关的人。 “琪姐,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鉴定女儿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李玉琪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怎么回事?你怀疑女儿不是你亲生的?” 她误会了我的意思,于是我就把兰英表姐的事告诉了她。 “这个好办啊,去医院做亲子鉴定,不过只有省医院才能做。” “需要到公安机关报备吗?” “当然,个人无法去做这项鉴定,必须先到公安机关说明理由,你这个好像还涉及到犯罪啊。” “没这么严重吧?我外婆都已经过世了,要不是我哥哥喜欢上了我表姐,这件事也不可能被挖掘出来。” “你当兵的哥哥爱上了你表姐?” 李玉琪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让我把兰英表姐介绍给她认识一下,还说可以帮助兰英表姐达成心愿。 她愿意帮忙我是求之不得。 正好我也没什么时间,想在县城找个商铺卖衣服。 制衣厂今年必须盈利,我还欠着江卫国五万块钱呢。 人家虽然没提这件事,但我不能不自觉。 罗芳芳现在整天守在制衣厂里,她跟那些工人混熟了,现在也喊她老板娘。 我没给罗芳芳安排什么职位,她在厂里就是东瞅瞅西逛逛,也不在乎工人们在背后说闲话。 这几天我跟徐娇一边在县城找商铺,一边研究打开销路的方法。 我纠结的是,要不要把服装卖到乡镇一级的市场上去? 徐娇说不能那样做。 在乡镇市场上,没有几个人舍得花几十块钱去买一件衣服。 如果把价格降低的话,就会同样拉低我们服装的品质,类似于那种地摊货。 她建议我们的服装只在县级以上的市场上出售,这样利润更大,也容易把影响力做出来。 “娇娇,你真的没上过学吗?该不是骗我的吧?” 一个没有读过什么书的女孩子,能把市场分析得这么透彻,不得不让我对她刮目相看。 “老板,我哪敢骗你呀?我不但没上过什么学,而且父母也已经……,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绝对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我也早就从张春梅口中得知徐娇现在无父无母。 所以她们两个‘同病相怜’的女人也成了好姐妹。 服装卖场我们还是设在了百货大楼里,面积比家具卖场稍小一点。 只有一个卖场当然还不行,徐娇打算去其它县市为服装厂找经销商。 我想陪她一起出差,估计这一趟得耽搁一个来月。 首先遭到了罗芳芳的强烈反对。 她说我是一个有‘犯罪前科’的人,长时间跟徐娇单独相处,估计出差回来后,徐娇会挺着一个大肚子。 “屁话,我是跟她去开拓市场,不是去游山玩水。” “谁知道?你又怎么来给我保证?除非把我也带上。” “多一个人不需要成本吗?你不需要坐车?不需要吃住?再说你走后女儿怎么办?” “那你会不会因为考虑成本,每天晚上跟她睡在一张床上?” “只有你思想才这么龌龊,人家张春梅为什么不这样想?” “她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吗?只不过是你的一个姘头而已,当然不会在乎你再多一个姘头。” 其实张春梅也不赞同我跟徐娇一起出差,只不过她要说得委婉些。 徐娇一个女孩子我也担心她的安全,思来想去,决定派邱薇跟她同行,家具厂同样也需要开拓市场。 邱薇是我的秘书,之前我也跟她说过,她的职责不仅仅是管理好家具厂。 兰英表姐的亲子鉴定报告出来后,李玉琪先通知了我。 鉴定结果证实了兰英表姐的怀疑。 她是她二婶的女儿。 第102章 我还要搞产业 “你外婆简直是丧尽天良,阎王爷应该判她下十八层地狱。” 罗芳芳得知事情的真相后,大半夜都还趴在我身边唠叨。 她也是当妈的人,对失去女儿的母亲心里的那种悲伤感同身受。 外婆不但溺死了自己的亲外孙,还调包了别人的孩子,罗芳芳骂她越老越歹毒。 “你住嘴吧,就不怕我外婆晚上到床边来找你?她长得……,” 我想吓吓罗芳芳,就把外婆描述成了一个双眼深陷、口鼻歪斜、颧骨高高的白发老太婆。 “说不定她已经来了,就飘在窗外,不信你撩开窗帘看一看。” 罗芳芳吓得蜷缩在我怀里,用手捶打着我胸口,“陈爱国,你要死啊,吓着女儿怎么办?” “罗~芳~芳~,我~是~陈~爱~国~的~外~婆~,你……,” “啊——,” 罗芳芳被我故意拖长的声音吓得大叫,用被子把自己紧紧捂住。 女儿娇娇被惊醒了,哇哇地大哭起来。 我拉开电灯,刚起身抱起孩子,罗芳芳就冲上来把孩子抢了回去。 “你干嘛?” “你到底是谁?不许你伤害我女儿。” 这个傻女人还真的以为我被鬼附身了呢。 不过她倒是挺勇敢的,我不得不信那句话: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我是你男人,你真相信世上有鬼啊?” 罗芳芳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朝我扔了一只枕头。 “陈爱国,我要告诉你妈,你故意装鬼吓我们。” “谁知道你这么胆小?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看是你自己心里有鬼。” “你还在讲?快去给女儿冲点奶粉,都是因为你才把她吓醒的。” 娇娇一哭,隔壁的大舅妈也起来了,她敲我们房间的门,询问怎么回事? 我是有点讨厌大舅妈,但她照顾娇娇却是无微不至。 她把娇娇抱到她睡的房间里去喂奶了。 罗芳芳为了惩罚我,用皮带把我的双手绑住,想要在我身上为所欲为。 “你变态啊,怎么跟张春梅一样?” 她就突然停手了,也不给我解开皮带,抱着被子去了大舅妈那屋。 真他妈的小气,我不过是跟她开了个玩笑而已。 兰英表姐拿到亲子鉴定结果后,当着我和李玉琪的面哭了一场。 她现在反而不敢把这个结果告诉她二婶,怕她二婶找姨妈姨父拼命。 我问她要不要告诉姨妈他们? 她说不知道,但要把这件事写信告诉我哥哥。 李玉琪问,“你们不是想知道真相吗?为什么在真相面前又选择了沉默?” 我反问她,“那你认为又当如何?” “通知公安机关,彻底调查当年事情的真相。” 我坚决不同意,外婆已经死了,事情一旦传开,让她的后代怎么有脸做人? 不就是调包了一个孩子吗? 或许外婆当年也是临时起意。 她是太爱姨妈了。 听我妈说,姨妈再怀孕生孩子有很大的生命危险。 所以姨妈就只养了兰英表姐一个女儿。 外婆当年如果不那样做,姨妈就会无后,或者把那个残疾女儿养大成为累赘。 “随你们的便吧,不过你们也要为另一个母亲着想,在这个世上还有谁能还她一个公道?” 李玉琪还是希望有人去调查当年的事,当初就不应该找她帮忙。 她或许是想把这件事当成一个新闻。 那是兰英表姐的亲生母亲,要不要给她母亲讨个公道,恐怕只有她自己做主了。 罗芳芳这段时间都在生我的气,看我的眼神也总是怪怪的。 她怀疑我跟张春梅上过床,不然张春梅也不可能活得这么神采奕奕。 所以她开始像影子一样跟着我。 只要看见我跟张春梅在说话,她总会及时出现在我们身边。 张春梅有些烦她了,就当着她的面说道:“芳姐,你还是回去看孩子吧,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看这里还缺个会计,以后财务方面的事就交给我来负责吧。” “不需要,会计那点活我一个人就能完成。” “春梅妹妹,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我家的工厂,我想做哪样的工作是我的自由。” “芳姐,你这样说就有些过分了,家具厂和商店我不会插手,也希望你不要把手伸到制衣厂来。” “我看是你有些过分吧,是想跟我争财产吗?” “不敢,我答应过爱国,会努力把制衣厂经营好,以后留给陈映辉继承,其他的东西我也不奢望。” “你还说不是在跟我抢财产?制衣厂是他陈爱国的,也就是我罗芳芳的,要说以后谁来继承的话……,那也是该我们家罗娇。” “女儿长大了始终是别人家的人,你猜爱国他会答应吗?说不定他还会把家具厂留给他的儿子。” 我才二十多岁,这两个女人就在谈论分我的家产了。 好在她们这次都是心平气和的。 在我的耐心调解下,也都答应暂时不提此事。 因为我跟他们说,我陈爱国以后还要干很多产业,就算再跟几个女人生几个儿子出来也有家产可分。 两个女人同时抓住我的衣领,张春梅说了句狠话,“你敢,我会整死你跟其他女人生的孽种。” 罗芳芳更是直接扇了我一巴掌,“你挣的在多都是属于我孩子的。” 不就是开了个玩笑吗?她们竟还当真了。 徐娇跟邱薇这次在外面出差整整四十七天。 她俩跑了全省六个市,二十一个县。 为制衣厂找到了十八家经销商。 另外还有十家家具市场愿意代售我们工厂生产的家具。 我激动得搂住了她们两人,真想在她们疲惫的脸蛋上亲一口。 要不是罗芳芳在旁边盯着,或许我还真就那么干了。 我打电话把伍胖子叫到县城里来,让他和我一起设宴款待两位大功臣。 只要市场打开了,财富就会滚滚而来,今年年底我一定要买一辆小汽车。 邱薇认为我们还要大量招聘业务人员,继续开拓市场。 那些答应跟我们合作的经销商也要时刻保持联系,听取他们反馈市场意见。 她还提议家具厂最好也在县城设一处办公地。 我今天高兴,让她大胆放手去干,以后这种事情只要跟我汇报一下就行了。 “三位,我也有件大事,想提前告之你们一声……,” 我故意卖了个关子,先喝了一口酒,并没有急着说是什么事。 伍胖子想了想,“哦,你儿子下个月满周岁,是不是要请我们吃饭?不过我先说好,这次我是不会随礼的,白吃你一顿应该不过分吧?” 他想得真肤浅,我儿子满周岁还需要向他们宣布吗? “老板,你请喝酒我一定到场,该随的礼我还是要随的,礼尚往来嘛,这个人情你又不是不还。” 徐娇怎么跟伍胖子想的一样啊?送给人家的礼还想着收回去。 她们也是开开玩笑,只有邱薇在认真问我,“陈厂长,你该不是又想搞什么大生意吧?” 我指着邱薇对伍胖子和徐娇说道:“邱秘书就是懂我,哪像你们?” “你究竟想干什么大生意?” “卖房子。” “卖房子?” “对,就是在政府手上买块地皮,然后找人把房子修起来,卖给有需要的人。” “那……,要多少本钱?” 伍胖子问。 “少说也得几百万吧。” “陈厂长,你怎么想到去搞房地产?” “你了解房地产?” “在报纸上看到过相关新闻,国家福利分房的时代已经结束了,现在已经进入到商品房时代,我们县城已经有企业在建楼盘了。” 邱薇说的是龙腾房地产开发公司,这家公司已经在县城的东南面取得了一百零八亩国有土地的使用权。 搞房地产这个思路不是我想出来的。 早在年前,江卫国首次找我讨论这个事情的时候,我也是茫茫然。 因为我对搞房地产根本就不了解。 今年我们两人又多次深入探讨过此事,觉得不能再拖了,不然的话就抢占不了市场。 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跟罗芳芳和张春梅说,我将来的产业远远不止那些。 她们要是现在就我面前斤斤计较,以后是要吃大亏的。 第103章 成立公司 我跟江卫国打算成立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 明面上公司的股东只有我们两个人,实际上背后还隐藏了一位政府某部门的领导。 实不相瞒,是我把这位领导拉来入伙的,中间确实采取了一些卑鄙手段。 我们势单力薄,必须要从他手中得到资源和资金。 胁迫领导花狗是出了力的,我说他就是个流氓,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 江卫国是外地人,他也不方便抛头露面,答应等公司成立后,由我出任总经理一职。 我也提前对家具厂和制衣厂做了全面的人事安排。 首先确立了伍胖子的地位,两家工厂他都有主导权。 其次是邱薇的权力,她还是我的秘书,协助伍胖子打理两家工厂的一切事务。 张春梅在伍胖子的领导下负责分管制衣厂。 徐娇是制衣厂的销售经理。 李娟是家具厂的销售经理。 我没有给罗芳芳安排职务。 她也不需要职务,同样可以在两家工厂指手画脚,现在别人都在背后叫她‘大老板娘’。 兰英表姐最后还是选择了跟姨妈姨父摊牌,她把那份鉴定报告交给了村领导,让他们为自己的二婶做主。 后面的事情是如何处理的我不得而知,反正我妈跟姨妈成了仇人。 哥哥也在写给我的信中提到,他为当初萌生退伍的想法感到惭愧,也拜托我照顾兰英表姐。 兰英表姐的理发店开在县城的文化路,离我们住的地方很近,罗芳芳和张春梅也经常去她那里做头发。 李玉琪想转行当作家。 她准备拿哥哥和兰英表姐相知相爱的故事写部小说,以兰英表姐离奇的身世做为小说主线。 她说表姐已经答应了,不介议她把故事写出来。 我聘请李玉琪当我们房地产开发公司的顾问,并让她给公司取个名字。 县城现在已经有两家房地产开发公司。 一家公司名为龙腾,另一家公司名为星海。 我想在气势上压倒他们,所以公司的名字一定要霸气威武。 李玉琪最后想出来了宇城国际这个名字。 因为我们县城就叫宇县,传言马上要升级成县级市。 江卫国赞成用这个名字。 中秋节刚过完,宇城国际房地产开发公司就悄无声息地成立了。 之所以要说悄无声息,是因为当我们拿下县城北面那一百八十多亩国有土地的使用权时,另外两家公司的老总还不知道宇城国际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我用公司贷款的钱买了一辆桑塔纳轿车,早在今年六月就学会了驾驶。 土地是拿下来了,可我们暂时还不知道拿来建什么项目。 宇城国际实际上还没有开始真正的业务。 李玉琪就让我利用这段时间认真学习一下房地产开发所涉及到的相关知识。 我又跟江卫国一起外出考察了一段时间,不但开阔了眼界,也结识了不少专业人才。 江卫国和李玉琪提出的谋略是,我们宇城国际暂时先不要搞开发,要先想办法筹集资金大量囤地,他们认为县城目前这几年对商品房的需求还不是很大。 公司背后那位领导也给我们透露了一个重要消息,政府明年下半年要建一个公务员小区,但规划面积为五十亩。 领导说我们到时候可以拿这个小区来练练手,在此之前一定要先组建一支有实力的施工队。 其实我也早在做部署了。 花狗已经派人到龙腾和星海这两家公司偷师学艺,他自己也在刻苦学习建筑知识。 花狗发誓以后要跟着我混,他以前的那些小生意也交给了别人打理。 我感觉自己再也不是之前那个陈爱国了。 现在每天都是穿西装打领带,人家都叫我陈总。 宇城国际的办公地点设在县城百货大楼的五楼,面积有四百多个平方,内部装修也极其奢华。 我让家具厂的办事处也搬到公司隔壁,这样方便他们随时向我汇报工作。 张春梅从来没到公司来过,今天突发奇想要来参观一下。 她是带儿子一起来的,小家伙一到公司门口就推倒了一个花瓶。 “辉辉,伤到手没有?” 张春梅关心儿子,连忙抱起来查看。 公司前台的女接待就不干了,非要她拿钱来赔,并问她为什么带着孩子乱闯? “赔什么赔?伤着我儿子我还要找你们算账。” 张春梅说完就往里走,女接待伸手拦住了她。 “女士,我们这是公司,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来的,你儿子损坏了公司的花瓶,你也应该照价作出赔偿。” 辉辉被吓哭了,紧紧抓住张春梅的衣服。 “你要找我赔钱是吧?有本事找他爸爸要去,知不知道他是谁?他是陈爱国的儿子,我是他妈妈。” 这个女接待对张春梅的话嗤之以鼻。 “你说你是陈总的妻子?怎么可能?老板娘我是认识的,还有陈总的女儿。” 罗芳芳经常带着女儿到我这里来,她跟公司的人已经很熟了。 “你说的那个老板娘有我漂亮吗?知不知道春辉制衣厂?我是那里的副厂长。” 张春梅还从来没有这么嚣张过。 春辉制衣厂在宇县无人不知,刚好女接待家里的几个亲属也都在那里上班。 “对不起啊,原来是小老板娘,我有眼无珠,希望你不要见怪。” 女接待对张春梅换了一副面孔,她应该听说过春辉制衣厂的副厂长跟我是什么关系。 “小老板娘?谁让你这么叫的?把‘小’字给我去掉。” “是是是,老板娘,陈总在办公室里,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辉辉一进办公室就扑到我的怀里来,叫了我几声爸爸。 他才一岁半,说话吐字就已经很清楚了。 我问他今天有没有去跟妹妹玩,他点了点头,举着手里的一个玩具给我看。 张春梅说这个玩具是罗芳芳送给辉辉的。 “那你有没有给她女儿买什么东西?” “没有。”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把你儿子视如己出,你应该把她女儿……,” “就一个破玩意,谁稀罕?” 领她们进来的女接待这时端了一杯茶进来,还给辉辉拿了些糖果。 我给张春梅介绍,“这是公司的小郑,也是石岗乡人。” 张春梅理都没理人家,小郑也只好尴尬的退了出去。 “辉辉,爸爸这里好玩吗?你以后就在爸爸这里玩好不好?让他们都知道你是这里的小少爷。” 我批评张春梅,“有你这样教孩子的吗?我们家八代都是贫民,什么狗屁小少爷?你不要给他灌输这种不好的思想。” 辉辉他们这一代人过得真幸福,手里的一个玩具都要值好几块钱。 家里还有各种营养补品,就没穿过一件旧衣服。 张春梅在我面前狡辩,“我这样教他没错呀,他跟其他小孩不一样嘛,以后要坐你的位置,也要当老总的。” 我狠狠瞪了她几眼,警告她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 可她偏要说,而且还越说越离谱,这也惹怒了我。 “张春梅,要不是计划生育,我跟罗芳芳不可能只养一个女儿,她早就给我想生个儿子出来,说不定都已经怀上了。” “你……,” 张春梅气得拿手指着我,“陈爱国,你敢,我不许她给你生儿子,要生也是我给你生。” 我曾经跟张春梅敞开心扉谈过一次话,希望她去找个可以依靠的好男人,不要在我身上耽误一辈子。 如果她答应,那间制衣厂我可以立马送给她,还会拿钱把儿子供养到十八岁。 当然了,她也可以选择不要儿子。 罗芳芳疼爱辉辉,很乐意把辉辉带大成人。 张春梅不愿意接受那些条件。 她嘴上说不在乎名份,实则一直都在盼望我跟罗芳芳离婚。 罗芳芳也曾在张春梅面前嘲讽过她,“陈爱国就算跟我离婚,也不见得会娶你,说不定何花都比你机会大。” 第104章 胡总和他的女秘书 龙腾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总姓胡,身材矮且胖。 他四十多岁,年轻时是宇县街上的小混混。 县城万豪酒店就是他名下的产业。 辉辉百日宴我就是在那家酒店摆的宴席。 这个胡总还有个老情人,在县城经营一家歌舞厅,那里也是县城小混混们的集聚地。 胡总身边有位漂亮的女秘书,是他那位老情人的亲妹妹。 他自己的妻子在运输公司上班,还是一个小领导。 他膝下有两女一儿,儿子在上大学,两个女儿都嫁给了县城中学的老师。 县城公安局某位领导是胡总表哥的小舅子。 这些情报花狗用了半个月时间才调查清楚。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因为这个胡总曾两次派人来公司请我去吃饭,我都没有答应。 江卫国告诉过我,龙腾公司的胡总是个老流氓,此人城府极深,提醒我跟他打交道时要千万小心点。 我倒不是惧怕他,只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酒桌上。 李玉琪给我找来了很厚几本书籍,要求我认真学习完,所以不必要的应酬能免则免。 还有就是,我觉得这个胡总没有诚意,他应该亲自来请我才对。 今天上午我正在办公室看报纸,听到有人敲门,就喊了一声,“请进。” 小郑推门进来,“陈总,这位周女士找你……,” “陈总你好,我是龙腾房地产开发公司胡总的秘书,我叫周红艳。” “你好!” 我没有起身,隔着宽大的办公桌跟周红艳握了手。 她真是个漂亮的女人,个子也高,臀部和胸部都非常丰满。 我还从没见过身材如此精致的女人,不由得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陈总,我们胡总仰慕你的大名,想跟你认识一下,请你吃顿饭,不知陈总可否赏光?” “周秘书,真的很感谢胡总的好意,这段时间我比较忙,恐怕没那个时间。” 之前胡总派来请我的人是他们公司的两位副总,我也是这样回答他们的。 “陈总是看不起我们龙腾公司吗?还是看不起我周红艳?” “都不是,等我忙完了这阵,亲自去贵公司拜会胡总。” 周红艳绕过办公桌走到我面前,用她那修长的手指按住我手里的报纸。 “哎呀,都说陈总你难请,我偏不信,所以这次专门在胡总面前夸下海口,承诺一定要把你请到,否则就……,” 我之前是盯着她的脸看的,现在把目光移到了她的胸前,“就什么?” 周红艳用手摸着她的小嘴唇,“就离开公司,陈总不希望我丢饭碗吧?” 我本来想跟她说,她要是被龙腾公司开除的话,欢迎加入我们宇城国际。 可最后却说的是,“我怎么能让周秘书丢饭碗呢?好吧,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今晚六点,万豪酒店,到时候我来接陈总。” 我现在才知道一个漂亮女秘书的重要性,原来漂亮也是种能力。 还是种让人无法抗拒的能力。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胡总居然也把我调查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我卖过黄鳝、贩过狗皮,还卖过中草药。 更知道我名下有两家工厂,两个女人。 就连我哥哥在部队当排长他都知晓。 我笑着告诉他,“胡总,我哥哥升连长了,他的梦想是当将军。” 胡总也哈哈大笑,“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陈老弟,说不定你们家还真能出个将才。” 他没叫我陈总,而是称呼我老弟。 若论资格,我也只能当他的小弟。 这次饭局就我们三个人,坐在一间大包房里,胡总开了瓶红葡萄酒。 “陈老弟,我老婆娘家就在朱家镇,听说你当年可威风了,拿着一把杀猪刀就征服了那里的‘老大’,你让老哥很是佩服啊。” 看来胡总是下了功夫的,才能把我调查的这么彻底。 “年轻不懂事,所以做事有些鲁莽,也幸好遇见的是我本家的一位堂叔,不然我早就被人打死在那里了。” 周红艳给我斟了一杯酒,“陈总现在也很年轻嘛……,” 她身上有一种清香味,嗅到鼻子里瞬间让人心旷神怡。 “谢谢!” 我又忍不住瞟了她一眼。 “陈老弟没为自己找个女秘书吗?” “哦,有——,她在帮我打理两家工厂的事务。” “看来你那位女秘书很能干呀。” “能干……,” 周红艳掩口而笑。 胡总说,他们家使用的家具是我工厂生产的,他老婆穿的衣服也是我工厂生产的。 他不明白我年纪轻轻的,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能耐? 我告诉他,不是我能耐大,只是因为我们家实在太穷了,十八岁之前几乎顿顿都是喝稀饭。 我想填饱肚子,想有钱花,又不想像我父母那样在土地上劳作,所以只能动心思做生意。 胡总感叹道,他小时候也经常吃不饱饭,还偷过别人家的东西,他知道挨饿是啥滋味。 “陈老弟,我真的很佩服你,你们宇城国际刚刚成立就从政府手上拿到了一百多亩土地,实在让我大开眼界。” “你们龙腾公司是宇县第一家房地产公司,跟星海公司并驾齐驱,我们只能算作是你们的小弟,只希望以后能在两位大哥后面讨口汤喝。” 胡总哈哈大笑了几声,说我太谦虚了,谦虚过余就是骄傲。 其实我早就猜到,他虽然把我个人的事情打探得很清楚,但并不知道我们公司的底细。 他心里很明白,就算我本事再大,毕竟还很年轻,背后要是没人支持的话,不可能拿得到那块土地。 这次饭局看似在跟我谈笑风生,实则是在对我的试探。 “国都贸易公司的江总是你的合伙人吧?我跟他也认识,他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当初来我们县城做生意时,有人找过他的麻烦,还是我出面帮他摆平的。” 江卫国也跟我提过这件事,胡总的确帮过他,但不是白帮的,他孝敬了一万块钱。 江卫国让我做公司的领头人也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认为我比他更适合跟社会上的人打交道。 可能我在江卫国的心中,也是一个流氓吧。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生命当中最重要的一个贵人。 “江哥是我的领路人,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我不知道他被人找过麻烦,不然话……,别说小小宇县的几个瘪三,就是在省城我也会为他出头。” “看来陈老弟还是有些实力嘛,是不是家里有哪位亲戚在某处高就?” “没有,我就是一个农民。” “老弟你又谦虚了,你的大名在石岗乡无人不知啊,我可还听说过一件事,有人想在你们那里开家具厂,最后却……,看来老弟也不想跟别人搞竞争嘛。” 我没有跟胡总解释和那位郭老板之间的误会,他最后一句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宇县这块蛋糕其实并不大,目前周边可开发的土地也就几千亩,谁都不希望多一个人来分这块蛋糕。 他也不想跟我搞竞争,但得先摸清我的来路。 周红艳这时来向我敬酒,她笑着夸我老婆长得很漂亮。 我竟脱口而出,“你是指哪个老婆?” 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两个都漂亮,都漂亮。” “周秘书就不要笑话我了,她们跟你比起来就是个村姑,不过呢,她们两个都有本事,在生意上帮了我不少忙。” “陈总果然是高人,御人有术,我看我们胡总以后得跟你好好学学才行。” 就冲周红艳的这句话,我就断定她跟胡总有一腿。 他们两个应该相差二十来岁吧,周红艳可能跟胡总女儿的年纪差不多。 我不相信他们之间会有爱情,百分百是为了权利跟金钱。 朦胧之中,脑子里突然产生了邪恶的想法,这个周红艳配我还差不多。 她今晚看来是想把我灌醉,频频向我敬酒。 哪怕酒喝得再多,我的话都不会多,胡总也没能从我口中打探出什么来。 饭局过后,周红艳把我扶上车,让跟司机送我回家。 下车后她把我扶上三楼,敲响了张春梅家的房门。 也是我给她指的门,因为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往四楼爬了。 “你是陈太太吧,陈总今天晚上喝多了,我们胡总让我送他回来。” “行了,交给我吧。” 我迷迷糊糊的,望着周红艳下楼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女人真丰满,躺在她身上真舒服。” 张春梅咚的一下把我扔在了地上。 等我醒来时发现,身边躺着的女人是罗芳芳。 她朝我抱怨道:“我以为张春梅有多爱你,昨晚见你吐了一地,就把你扔在楼梯口不管了,还让我去把你扶回来。” 第105章 带何花进城 最近一段时间我没什么胃口,有点想吃泡咸菜了。 于是就把电话打到家具厂,让何花给我泡一坛胭脂萝卜。 就那种泡熟的萝卜我可以下两大碗干饭。 过了一礼拜,我估计萝卜泡得差不多了,就开车回到了石岗乡。 这也是我买车后第一次回石岗乡,把车停在商店门口时,我把车窗玻璃摇下来。 “妈,帮我拿包烟。” 四婶愣在那儿看了好半天,不敢确定坐在车里的人是她女婿。 因为我现在不光穿得光鲜体面,连头发都打理得油光闪亮。 “妈……,” 我又叫了她一声,她这才从商店里走出来。 “爱国,你这……,天啦,你真买了个铁盒子,得花多少钱?” “不贵,也就十四五万吧。” “多少?十四五万?你哪来这么多钱?” “你别管这么多,拿两包最贵的烟给我。” 农村妇人真是没见过世面,把轿车叫成铁盒子。 四婶把烟拿给我后,她也想到车上来坐一坐。 我就开车把她带到家具厂门口,然后再掉头把她送回来。 “这东西这么方便,你回来的时候怎么不把娇娇给我带回来?我都有好长时间没见她了。” “下次吧,我只是回来拿点东西,马上就要走。” 上午从家里走的时候,我并没有告诉罗芳芳要回石岗乡,不然她准会跟我一起来。 自从有了这车之后,她隔三差五就会让我带着她跟女儿出去兜风。 这也把张春梅急得直跺脚,因为晕车,她无福消受。 我又把车开到家具厂门口,按了几下喇叭,门卫冯大爷才从门卫室走出来。 “陈厂长,原来是你呀,对不起,我马上把铁门给你打开。” 我把车开进了厂区,冯大爷又跟了上来,围着轿车转了好几圈,嘴里发出啧啧的惊叹之声。 他说这是石岗乡第一辆高档轿车。 见车身上有很多灰尘,冯大爷就提出来要给我洗干净。 我担心他刮花了油漆,没有答应。 伍胖子从办公室出来,从我手上抢过车钥匙,他要开出去试一试。 “小心点,撞坏了可了不得。” “放心吧,爱华他老爸也买了一辆,我都开了好几回了。” 这次回来路过朱家场时,我专门去见过陈小光,他那辆车才只值我这辆车的零头。 陈小光见我越混越好,羡慕得不得了,问我还有什么生意可以做,他想与我合伙。 我建议他去县城开家歌舞厅,养几个姑娘和打手,生意一定兴隆。 他笑笑,表示等他想好了后就去县城找我。 伍胖子这时把车开出了家具厂,只要今年工厂的效益达到了预期,明年他也可以配一辆几万块钱的车。 “陈厂长,你回来了……,” 何花从食堂出来,脸上还粘了一小块菜叶子。 我帮她把菜叶子抹掉,朝她身上闻了闻,有股油烟味。 “中午做的什么好吃的?有没有我的份?” “还敢没你的份吗?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想吃你……,” “啊……?” “做的面条。” “哦——。” 她脸红红的,转身回食堂的时候也朝自己闻了闻。 那坛胭脂萝卜已经泡好了,我让何花夹一个给我尝尝,并特意交待她不用切成片。 我喜欢拿着整个萝卜咬,那种酸脆的感觉真的很开胃。 邱薇也想吃我的私房菜,说实话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看在她辛苦工作的份上,还是让何花给她夹了两个。 她尝了一口后说道:“何花,以后有这东西你就不用炒这么多菜了。” “这是我专门给陈厂长泡的,他要带到县城去。” “你也给我们泡几坛嘛。” “可以呀,邱秘书,那我以后可真要少给你们炒一个菜了哟。” “没问题,我能接受,你们呢?” 现在能在这张桌子上吃饭的除了邱薇和伍胖子,还有三位高薪聘请的设计师傅。 他们不敢有什么意见,只能点头表示赞同。 邱薇又问我,“陈总,今年团年饭要怎样安排?”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今年我就不参加了。” 一年的时间过得真快,感觉就那么一眨眼的工夫。 要说我今年最开心的是什么,不是买了车,也不是开了公司,更不是两家工厂赚了多少钱。 而是有两个小家伙都在叫我爸爸。 辉辉第一次开口叫我爸爸的那天,我高兴得手舞足蹈。 差点给张春梅承诺,那间制衣厂以后就是她和儿子的。 但我估计她现在都看不上那间制衣厂了。 在家具厂吃完午饭后,我找我爸聊了一会儿天。 从他口中得知,姨妈责怪我妈为什么要把兰英表姐的身世对她们隐瞒二十几年。 外婆做了缺德的事,导致舅舅他们也不能抬头来做人,他们把这笔账也算在我妈头上。 我妈这次把她娘家的亲戚全部得罪了。 至于兰英表姐和哥哥的婚事,姨妈跟姨父还是不答应。 除非兰英表姐跟她们断绝关系。 “爱国,听他们说你在城里开了家大公司,是给别人修房子的对不对?” “爸,那叫房地产开发,等以后我开发的楼盘修好了,就把你和妈接到城里去住。” “那倒不用,你这辈子给我们长了脸,现在就连乡长见到我,都要主动跟我打招呼,不过呢……,有些事情你还是要注意一下,免得别人说闲话。” 我爸不知道在哪里听到的风言风语,说我跟何花也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你别听人家造谣,我跟她清清白白。” “我不是听别人说的,而是我自己看到的,你回来的时候还在她脸上摸了一把,这样做要不得。” 我爸原来是说那件事,我就跟他解释,我是在帮何花把粘在脸上的菜叶子拿掉。 “男女授受不亲,别人看见了肯定也会这么想。” “行,我以后注意一下就是了。” 我让我爸回去多开导一下我妈,不要跟舅舅姨妈他们生气。 要是待在老家烦心,她可以去城里看看两个孙子。 走的时候,我把那一坛胭脂萝卜放在汽车的后备箱里。 怕路上颠簸把坛子打碎,就跟何花说,“要不你坐在车上帮我抱着吧,明天再回来上班。” 接着我又说,“还是算了吧,你晚上要照顾你妈。” “陈厂长,我想跟你去城里看看……,” “你妈怎么办?” “我跟她说一声就是了……,” “那,行吧——。” 何花是第一次去县城,而且还能坐上小汽车,她在副驾驶里开心得像个孩子。 “爱国,你带我到城里转转可以吗?” 车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她就这样称呼我。 之前我的确跟她说过,没有外人的时候可以喊我名字。 但现在我有些介意,想让她喊我陈总,又怕伤了她的心。 “你明年也把我调到城里去上班吧,我专门负责伺候你。” 我只专心开车,没有回答她的话。 “我想去制衣厂看看,还想参观一下你的公司,可不可以?” “嗯。” “怎么啦?你不高兴吗?” “开车不能说话,否则会有危险。” 回到县城是下午四点半,想到何花难得来一次,就打算满足她的愿望,先带她去了制衣厂。 但我也提醒她,要记得叫我陈总。 “知道啦,陈总,你闻一下,我身上还有油烟味吗?” “没有,挺香的。” “那当然,是我让邱秘书从城里给我带的香水。” 张春梅还在制衣厂指导工作,她现在每天都要把儿子带上。 儿子在这里就真正成了别人眼中的小少爷。 张春梅看见了我,也看见了我身边的何花。 她大步走到我们面前,满脸疑惑地望着我。 “爸爸……,” 辉辉跑过来抱住我的大腿。 “儿子……,” 我把辉辉抱起来亲了一口。 何花也开始逗辉辉,她并没有跟张春梅打招呼。 张春梅也没有跟她打招呼。 “何花姐,你今天怎么来了?”罗燕燕过来问道。 “爱国带我来的……,” 何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又马上改口,但已经晚了。 罗燕燕和张春梅的吃惊已经写在了脸上。 第106章 要开除何花 我赶紧解释,“她是来帮我送东西的。” “什么东西?” 张春梅问。 “我最近吃饭没什么胃口,让她帮我泡了一坛子胭脂萝卜。” “我不能帮你泡吗?罗芳芳不能帮你泡吗?你用得着回石岗乡让她帮你泡?我看你是想泡她吧?” 张春梅的怒气值爆棚,然而何花并没有当回事,又在逗孩子。 “你小点声,注意下影响……,” 张春梅这才有所收敛,狠狠瞪了何花几眼。 她让我去办公室,说是谈工作,估计是要对我详加盘问。 我让罗燕燕先带何花在车间里面四处逛逛。 何花刚才那一句‘爱国’,也让罗燕燕对她有些不太满意。 我抱着辉辉跟张春梅去了办公室,制衣厂就一间办公室,设在生产车间的二楼。 “徐娇说最近有几款服装销量不错,今年春节你打算什么时候给工厂放假?” 张春梅虽然只是副厂长,但伍胖子并没有插手管理制衣厂的事务。 这里还是张春梅一个人说了算。 她开口就骂我,“陈爱国,我发觉你现在真不是个东西,你跟那个胸大的女人怎么回事?” “哪个女人胸大?再大也大不过你的。” 她踢了我一脚。 跟罗芳芳一样,只要一生气就喜欢拿脚踢我。 “就是那天晚上送你回来那个,你把她睡了?” “哦,你指的是她呀?人家是龙腾公司胡总的女秘书,我就算想睡也睡不着。” 张春梅又踢了我一脚。 妈的,我要不是抱着儿子,反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她是没踢疼我,但弄脏了我的裤子。 “所以你就想睡何花是不是?她凭什么敢直呼你的名字?” “人家不是改口叫我陈总了吗?只有没人的时候她才会那样叫我。” “没人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跟她……,你们两个真不要脸,我要把这件事告诉罗芳芳,她也真是个废物,连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 “她要是把自己男人看住的话,又怎么会让你钻了空子?我跟何花没什么,你不要捕风捉影。” 张春梅咬牙切齿地说道:“她要是敢跟你滚到一张床上去,我非杀了她,一个乞丐女,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把儿子交到她手里,想嘲讽她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用罗芳芳的话说,她张春梅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姘头。 已经五点多了,工厂马上也要下班了,张春梅让我先把儿子带回去。 “辉辉,坐爸爸车车先回家好不好?” “妈妈……,” 儿子不肯,紧紧扯住张春梅的衣服。 我也不会回家,既然答应了何花,就准备带她去百货大楼看看。 让她逛逛我们的家具店和服装店。 张春梅下班后果然去找了罗芳芳,提醒她盯紧自己的男人。 罗芳芳不明所以,以为张春梅是在挑衅她。 “你又想干嘛?” “不是我想干嘛,你好好问问陈爱国想干嘛。” “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张春梅就把那天晚上她把我扔在楼梯口的原因对罗芳芳讲了。 同时也说了我今天晚上跟何花在一起。 张春梅就是这么坏,这么自私。 我带何花在县城逛到晚上九点多钟,请她吃了一些有特色的小吃。 城市的夜景让她流连忘返,多次跟我表达想来城里上班的愿望。 我没有答应她,看时候不早了,就给她找了间旅店。 “明天早上你自己坐车回石岗乡吧,身上有没有钱?” “没有。” 我给她拿了二十块钱,是我身上的全部家当,让她好好休息。 “爱国,老板娘该不会像张春梅那样误会我们吧?” “应该不会,我们两个又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 “那万一……要是做了呢……,” “你先休息,我走了。” 何花从背后把我抱住,“爱国,老板娘当初就不该找我借腹生子,不然我也不会对你……,” 我用力扳开她的手指,帮她把房间门关好。 今天带她进城是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我抱着一个泡菜坛子回到家里,舅妈问我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说是找人帮我泡的萝卜,这个季节的萝卜最新鲜。 坐在沙发上的罗芳芳哼了一声,“她人也很新鲜吧?我已经给伍胖子打过电话了,明年重新找个人负责后勤。”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把工厂那些不老实的人换掉。” “你想开出何花?” “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你不能随随便便把我的人开除掉。” 罗芳芳又只是朝我哼了一声,抱着孩子起身回到了卧室。 舅妈说以后想吃什么东西告诉她一声就可以了,她也会做泡菜。 伍胖子不可能听命于罗芳芳,第二天上午就把电话打到了我的办公室里。 何花已经回到工厂了,伍胖子问我该怎么办。 其实他也不同意把何花开除掉。 邱薇也表示很震惊。 “人给我留下来,就说是你的主意。” “你这不是又让我帮你背锅吗?” “别说得这么难听,何花在工作上的表现有目共睹,你能去哪里找到比她更合适的人?” 伍胖子也认为有道理,他会向罗芳芳好好解释。 我后来才知道是张春梅向罗芳芳告的密。 龙腾公司的胡总请我吃过那顿饭后,又请我去歌舞厅娱乐。 他还是派周红艳来邀请我。 只是这次不凑巧,周红艳前脚刚踏进我的办公室,罗芳芳也带着女儿进来了。 看到这个前凸后翘的女人,罗芳芳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位也是陈太太吧?你好,我叫……,” 罗芳芳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是谁,胡总的秘书对吧,你今天来找陈爱国有什么事?” 周红艳用她的纤纤玉指拨弄了几下头发,清淡的发香又刺激了我的鼻腔。 她上次说我两个老婆都很漂亮,可从她现在的表情来看,对罗芳芳分明是不屑一顾。 能跟她与之媲美的人只有张春梅,但张春梅缺少她那种妩媚。 “陈太太,我找陈总是公事,我代表的是我们胡总。” 罗芳芳的醋意写在脸上,周红艳怎会不明白?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我把双手伸到女儿娇娇面前,“宝贝儿,让爸爸抱抱。” 女儿长大了,现在抱她不会像几个大的时候那样哭泣。 “想不想跟哥哥一起玩?爸爸等一下带你去找哥哥好不好?” 周红艳道:“陈总真让人羡慕,儿女双全,不知今天晚上是否有空和我们胡总聚一下?” “周秘书,你先回去吧,晚上我一定到。” 我要不答应她的话,怕她又会在这里纠缠不休。 “谢谢陈总给我这个面子,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周红艳走起路来屁股一扭一扭的,背面比正面还迷人。 我的思想怎么这么龌龊呢?有时候我都怀疑自己骨子里就是个流氓。 “今天晚上你到哪里去?” 罗芳芳问。 “她们胡总请我去舞厅喝酒,龙腾公司是行业老大,我不敢拒绝。” “只是去喝酒这么简单吗?你们还会不会干点别的?” 在一般人心中,歌舞厅就是烟花之地,跟古代的青楼妓院没什么区别,里面的男女都是牛鬼蛇神。 我也从来没去过歌舞厅,具体也不知道里面长什么样,所以内心还是充满期待。 “干点别的是指什么?和女人睡觉吗?” 罗芳芳瞪了我一眼,“抱着女儿你说话能不能文明一点?” “她又听不懂什么意思……,” “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你开工厂和公司,守着我们那个小商店也能过一辈子。” 罗芳芳不是不爱财,只是担心我有钱后在外面乱搞。 她今天来找我还是为了何花的事,坚决要求把何花开除掉。 她说伍胖子不听她的话,让我现在当着她的面给伍胖子或者邱薇下命令。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称已经把家具厂的经营权转交给伍胖子了,不会干涉他的管理。 把罗芳芳气得差点哭出来,她反复问我有没有跟何花上过床。 我说女儿在这里,让她说话也文明一点。 第107章 第一次进舞厅 红丽人歌舞厅 位于宇县天霞路的街尾。 舞厅分上下两层。 一层是舞池和歌厅,有近两百平米的面积。 二层是卡拉ok包厢,有一条铺着红地毯的长走廊,站在上面就可以俯视楼下的一切。 老板是周红艳的姐姐周红丽。 一个年近四十依然风韵犹存的女人。 她甚至比周红艳还要妖娆。 我喜欢她的红唇和那双桃花眼,不曾想这种年纪的女人也能让我心波荡漾。 花狗曾带兄弟来这里消费过,他说里面吃喝的东西超级贵,一个晚上耍下来要花几大百。 我是胡总请来的贵宾,自然被周红丽安排在二层的包厢里。 这间包厢有近五十平方米的面积,中间还有个小舞池,后面是一排长长的沙发。 我坐在正中,周红艳跟周红丽左右作陪。 胡总还没有来,周红丽从一个很高的酒瓶中给我倒了半杯酒。 我浅尝了了一口,口感清爽,有股玫瑰的清香。 “周老板,这是什么酒?” “玫瑰红葡萄酒,陈总不会没喝过吧?” 我对她实话实说,自己就是个农民,从来没喝过这么高档的玩意儿,就连歌舞厅也是头一次来。 “陈总实在太谦虚了,你怕是只知道赚钱,不懂得享受吧?” 我只是笑笑,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周红丽立刻拿出打火机帮我把烟点上。 “以我对陈总的判断,你不像是一个不会享受生活的人啊。” 我从嘴里吐了一团烟雾,又拿起那杯酒尝了一口,“那……,周老板判断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何以见得?” 周红丽笑了,她身上也有股清香,不过没有周红艳身上的香味沁人心脾。 “陈总的事情我还是了解的,你是男人中的楷模,女人中的偶像,我等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不就是指我有两个女人吗? 那有什么用? 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村妇而已。 我抽完了手里的那支烟,喝光了那怀酒。 再看了看表,自己已经在这里坐了半个小时,就很不高兴地问周红艳。 “周秘书,胡总今晚不会不来了吧?” “不会不会,他可能临时有事要耽搁一会儿,陈总,要不我先陪陈总跳支舞吧。” “跳舞?不不不,我不会……,” “没关系,不会我可以教你嘛,来……,” 周红艳把我从沙发上拉起来,让周红丽放了一首的士高。 我在她的带动下开始扭动着身姿,竟慢慢找到了感觉。 包房里霓虹闪烁,周红艳长长的头发左右摇摆,让人眼神迷离。 跳着跳着,她就拉住我的双手,然后慢慢放在她的腰上……。 这一曲很长,而我也越来越疯狂,甚至把脸贴在了周红艳的脸上。 怕是刚才喝了那杯酒的缘故吧。 一曲终了,周红丽站起给我们鼓掌,我才发现胡总已经坐在那里了。 “胡总……,” 我有些不好意思,把手伸过去跟他握手。 “陈老弟,你跳得好啊,年轻就是不一样,很有活力。” 胡总拍了拍我的肩膀,和我并排而坐。 他递给我一支烟,周红丽又往我面前的酒杯里斟了些酒。 刚才那样一运动,我感到身上有些燥热,就拉了拉胸前的领带。 胡总把他面前的酒杯举起来跟我碰了一下,“陈老弟,你觉得这里的环境怎么样?” “非常不错,我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也是第一次喝这种酒。” “这么说也是第一次跳舞啰,我看你跳得很好嘛。” “哪里哪里,是周秘书教得好……,” 周红艳也夸我跳得好。 她现在又坐到胡总身了,但她身上的那种香味已经残留在我手上了。 周红丽这时已经出了包房,胡总靠到我身边低头小声说道:“陈老弟,这里还有好玩的项目,包你喜欢。” 他所说的项目我是知道的。 就是不但可以陪客人喝酒和跳舞,还可以陪客人上床的三陪女。 我倒是想看看那些三陪女长得有多娇艳,她们能风骚到哪种程度? 不过我是不可能跟她们上床的。 罗芳芳在白天警告过我,如果不洁身自好,就会让我变成太监。 同样警告我的还有张春梅,她现在跟罗芳芳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她们两个都把周红艳和何花当成了敌人。 看来胡总今天晚上又是不怀好意,想利用女色把我拉下水。 他让我以后常来玩,所有的费用都可以记在他账上。 果然 我跟胡总聊了一会儿后,周红丽带了三个姑娘进来了。 “陈总,她们三个呀舞跳得都不错,你在她们中间挑一个,再给我们好好表演一曲。” 这三个姑娘站在我面前,应该都还不满二十岁,全都穿着两边开衩的旗袍。 除了年轻,她们没有周红艳那种前凸后翘,没能引起我的兴趣。 我竟然有些失望。 “陈老弟,找个小姑娘陪陪你,男人嘛,出来玩就不要拘束。” “胡总,那你呢?” “我?哈哈哈……,” 胡总伸手把站在我右边的那个姑娘拉进了怀里,“我当然要玩。” 我挑了中间的那一个,是觉得她长得有点像何花,也有些害羞。 周红丽凑到我耳边说道:“陈总真有眼光,她叫小兰,才十六岁。” 然后又交代小兰,让她一定要伺候好我。 周红丽把另外一个姑娘领走了,周红艳也随她们出了包房。 小兰挨在我身边坐下,很自然地挽住我的胳膊。 我倒要看看她会怎样来伺候我,就把放在桌子上的那支烟叼在嘴上。 她帮我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机,用手扳了好几下上面的轮子,却没能把火打着。 “老……老板,你还有打火机吗?” 她声音细如蚊蝇,要不是跟我挨的太近,根本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我从她手里拿过打火机,轻轻一下就把火打燃了。 还故意拿到她面前燎了一下,差点烧到她的头发。 “你多大?” “十七。” “这里干了多久?” “半年。” “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三四百。” 她有问必答,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实话。 旁边的胡总也跟那个姑娘有说有笑。 他没有把人家搂在怀里了,两人反而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老板,跳舞吗?” 小兰问我。 “你跳给我看可不可以?” “可以……,” 她刚把音乐放起来,周红艳又进来了,对着胡总耳语了几句。 “陈老弟,你先在这里玩,我出去一下。” “有事吗?” “没什么,有几个小毛贼多喝了几杯在下面闹事,我去看看。” 小兰在舞池子里给我跳了一曲,刚才陪胡总的那个姑娘跟她一起。 穿旗袍还能跳舞? 不过是随便扭了几下屁股而已。 但她们哪里有屁股啊,估计身上都没有几两肉。 无聊至极。 我也想出去透透气,就拉开了包房的门。 原来里面是隔音的,一出来我才听见楼下吵得厉害。 是两伙人在恶语相向,有大打出手的趋势。 我从楼上走下去,也想看看所为何事。 “别以为我们怕你们,有本事就出去比划比划?” 竟然有人敢指着胡总的鼻子这样叫嚣道。 是一个个子不高,长得也很瘦的小年轻。 他身后还站着六七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 胡总身后也站着一伙人,其中一个手里还提着酒瓶子,指着对面的人骂道:“操你娘的,老子今天打死你们。” 胡总先喝退了他的人,然后才对那几个年轻人讲道:“你们给我滚出去,今晚这件事就算了,以后这里不欢迎你们。” “老大,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走到胡总这边,刚才那个嚷着要出去打架的小年轻就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谁呀?” “老大,我叫蟒蛇,他们都是我们石岗乡的兄弟,今晚在这里被这帮人欺负了。” 第108章 被两个女人教训 我被这个自称‘蟒蛇’的家伙叫了一声老大,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一身西装革履,怎么看都不像个流氓,不屑与他们这种市井之徒为伍。 这个‘蟒蛇’贬低了我的身份,真想踢他狗日的一脚。 他还说被人家欺负了,我看他刚才就很嚣张的。 这伙人既然是我们石岗乡的二流子,怎么又跑到县城里来混了? “陈老弟,他们是你的人?”胡总问我。 我说是也不行,好像说不是也不行。 正在左右为难之时,蟒蛇又叫了我一声老大。 好像有我在这里,更增加了他们嚣张的底气。 “老大,他们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我现在去通知其他兄弟过来,把这家舞厅给他们踏平。” 蟒蛇这家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知道胡总只是不想跟他们计较而已,否则他们早就被揍趴在这里了。 他竟然还想去叫人过来帮忙,石岗乡到底有多少二流子? 我制止了他,让他赶紧带人离开这里,暂时也不想知道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胡总刚才也在叫他们‘滚’。 他们应该是花狗手下,我之后自然会找花狗问清楚。 蟒蛇还有些不服气,我就朝他身上踹了一脚。 “滚——,” 既然叫我老大,还敢不听我的话,简直是岂有此理。 “胡总,实在不好意思,我代他们向你道歉。” “陈老弟言重了,他们原来是你的人,怪不得敢这样嚣张。” “胡总误会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石岗乡的人。” “你手下的人多嘛,不认识一部分也正常,走,继续喝酒去。” 看来他今天晚上对我的误会还挺深的,早知道我该就不下楼了。 蟒蛇这帮王八蛋,不知不觉就给我树立了个仇人。 也许胡总早就把我当仇人了,他只是在笑里藏刀。 时候已经不早了,我跟胡总告辞,表示以后有的是机会喝酒。 他也没有强留我,又让周红艳送我回去。 我在车上也跟周红艳讲,今天晚上那几个闹事的年轻人跟我没有关系。 “可我看他们还是很怕你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周秘书,其实我是个好人,你信不信?” “不太……信。” “唉,那是你还不了解我。” “好,会慢慢来了解你的,想看看你究竟好在哪里。” 司机在前面开车,我和周红艳坐在后面,趁机摸了一下她的手,又软又滑。 明明有司机送我就可以了,她跟来纯属粹是多此一举。 今天晚上我没有喝醉,周红艳也不用把我送上楼。 车停稳之后,她先下来帮我拉开车门。 “陈总——,晚安。” “晚安,你真的要替我给胡总说一声,那几个年轻人跟我没关系,我不是他们的老大。” 周红颜笑了一下,用手给我指了指路边。 我定睛一看,车头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是张春梅。 等周红艳的车子开走之后,我才整理了一下衣服朝张春梅走去。 都这么晚了,天又冷,她站在这里干什么? “陈爱国,我看你越来越像畜牲。” “张春梅,你站在这里就是为了骂我吗?” 我瞥了她一眼就朝楼上走去,在三楼的拐角处又碰见了罗芳芳,她也还没有睡。 “有两个都是在迎接我吗?” 啪——, 我刚说完就挨了一耳光。 “你有病吧?干嘛打我?” “畜牲——,” 罗芳芳同样这样骂我。 张春梅这时也走到我身后来了,朝我腿上踢了一脚。 “你们两个有病啊,干嘛无缘无故骂我和打我?” “无缘无故?你自己好好闻闻你身上,一股骚狐狸味。” 在罗芳芳的提醒下,我才往自己身上嗅了嗅。 左边的肩上有一股很浓的香水味,应该是那个叫小兰的姑娘留下的。 那种味道跟残留在手上的清香不太一样,多闻几次就让我有些头晕目眩。 罗芳芳道:“陈爱国,你是怎么给我保证的?这就是你所说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吗?” “不是……,这只是……,我今天晚上可是什么都没做。” 张春梅道:“你就不该跟那个骚狐狸混在一起。” “不关你的事?你又不是我婆娘,没资格说我。” 当着罗芳芳的面,我第一次用这种话来嘲讽张春梅。 主要是她刚才那一脚把我踢疼了。 还有就是……, 我想用这些话来搏取罗芳芳的好感,先让她把气消了再说。 张春梅拽着我的领带,使劲把我往她家里扯。 嘴里还不停地念叨,“你说我没资格?去看看屋里那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东西,他是不是你的种?” 我的身体跟着张春梅移动了几步,却被罗芳芳拉住了。 “赶紧回去,你有什么话明天再讲,不要惊扰到别人。” “芳姐,你能不能先回去?陈爱国今天晚上要给我好好交待一下,放心吧,我今晚会把它还给你的。” 罗芳芳还真就同意了,松开拉我的手,转身上了四楼。 我被张春梅拽到卧室里,怕惊醒辉辉和隔壁的三姑,就让她小点声。 她揪着我的耳朵问,“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女人?” “没有……,” “我到底有没有资格管你?” “有……,” “你刚才说那些话只是为了讨罗芳芳开心对不对?” “对……,” “在你心中我跟她谁重要?” “你……,” 这种口是心非的回答又有何意义呢? 但张春梅很满意,让我亲她一口,还让我去亲一下熟睡中的儿子。 “那个女人你都不了解,以后不要跟她来往了,我们怕她对你另有所图。” “好,只要她不找我,我绝对不会主动去找她的。” “她找你也不许去,听到没有?” 我使劲点了点头,以为张春梅今晚要把我留在这里过夜呢。 “你回去吧……,” “啊——?” “啊什么啊,快走。” 罗芳芳说,她知道张春梅这几天‘不方便’,给不了我,所以她才会答应张春梅拉我进屋。 她是‘方便’的,今晚要检查我有没有在外面乱搞。 我喝了不少酒,配合不了她,这次也没有令她满意。 另外我也集中不了精神,心里在想,那个叫蟒蛇的家伙带着一帮二流子在县城里干什么? 他能一眼就把我认出来,而我对他却没有半点印象。 别看一个小小的宇县,其实也隐藏着不少黑恶势力,江卫国当初来这里做生意就吃了不少亏。 我在县城开工厂和卖场,至今还没有人来找我的麻烦,应该算是万幸吧。 蟒蛇那伙人果然是花狗的手下,有几个在县城摆摊做些小生意,也有些人在胡总的工地上干活。 他们在歌舞厅跟人发生冲突的原因,就是在跳舞时不小心踩到了别人的脚。 屁大点小事,本来说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的,却非要跟人家恶语相向。 最关键的是把我也牵扯进去了。 “老大,你怕那个姓胡的?”花狗这样来问我。 “我怕他个锤子,只是你们以后能不能不要叫我老大?我是个生意人,搞得好像是一个流氓团伙一样。” “那我让他们以后都叫你陈总,这没问题吧?” 我提醒花狗,让他好好管教一下他那些兄弟,县城龙蛇混杂,不比我们石岗乡好混。 胡总那天晚上要不是不想多事,就蟒蛇那样的行为,估计会被人打断几根肋骨。 “他们也是多喝了几口酒,有些兴奋过头,我已经骂过他们了。” 花狗想在县城开一家很大的录像厅,让那些没事可做的兄弟来经营,这样也免得他们惹事生非。 我答应资助他一万块钱,并说好那不是投资。 “老大……,不,陈总,我代兄弟们谢谢你,以后在县城你就是我们的旗帜。” 我让他没事就赶紧滚蛋,别打扰我学习。 也让他回去好好学习,明年有大任务交给他做。 “陈总,还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我已经给二嫂子说过了,她意见。” “二嫂子?你瞎起什么绰号?究竟什么事?” “邱霞明年想到制衣厂去上班,她想去做销售。” “这种小事你给伍胖子或者邱薇说一声就可以了嘛,哪用得着找张春梅?” “制衣厂是她的,不跟她打招呼会显得有些不尊重。” 花狗这句话被刚走到门口的罗芳芳听到了。 第109章 竟敢找我表姐麻烦 罗芳芳这次没带女儿来。 她一进门就问花狗,“你刚才说制衣厂是谁的?” “哦,邱霞年后想到制衣厂上班,大哥的意思是直接找张春梅就行了,那哪能呀?你才是老板娘,怎么说也要征得你的同意嘛。” 花狗学会了见风使舵,可这次依然没能骗过罗芳芳,遭到了反问,“你原话是这么说的吗?” “是啊,大哥可以做证。” 做他妈的头。 我让他没事赶紧走,去好好管管那些二流子。 花狗问娇娇是不是在家里,他想去看看干女儿。 “你还知道娇娇是你干女儿呀?你有没有帮她维护利益?你给我记住,娇娇虽然是个女儿,但陈爱国所拥有的东西以后全都是她的。” 花狗连连称是,乖乖退了出去。 无论是罗芳芳和张春梅,他都不敢得罪。 我坐在老板椅上继续看书,罗芳芳绕到我的身后,“那个女人今天有没有来找你?” “人家有工作,没有你这么无聊。” “她是不是还有胸和屁股?” 亏她还有点自知之明,不用我说就能明白。 我让她没事也赶紧走,不要在这里打扰我学习和想问题。 她问我想什么? 我直接回答说想女人。 “陈爱国,你妈也是女人,你有没有想她?” “想啊,我也想你妈……,” 罗芳芳没有生气,还一屁股坐到我的大腿上。 她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回石岗乡,她妈想看看孩子。 我让她先带孩子回去,公司在春节前要开几场重要的会议。 明年三月份,公务员小区那几栋楼就要开始竞标了,我们的对手还是龙腾跟星海这两家公司。 那个项目我们宇城国际势在必得,开会就是商讨一下具体方案。 罗芳芳非要我开车把她们送回去,她是想在别人面前显摆一回。 女人有点虚荣心也很正常,我答应后天一早送她们回石岗乡,这样还能赶上下午开会。 要过年了,这次回去的时候要在县城多买些年货。 另外还要问问张春梅,有没有把送给我爸妈的那几套衣服做好。 我不想让别人取笑我爸妈,儿子在县城开制衣厂,他们过年还没有新衣服穿。 明天是星期天,我也想给自己放个假。 准备到兰英表姐那里去一趟,让她给我设计一下发型,从头开始把自己好好收拾一番。 兰英表姐开了这么久的理发店,我都还没有去光顾过,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哥哥还让我照顾她呢。 见我星期天也不上班,张春梅就把儿子丢给我照看。 因为三姑家中有事,前几天就回了伍家村。 我牵着儿子的小手来到文化路,这里有好几家理发店,兰英表姐的店面位于正中。 是李玉琪帮她租到这里来的,这里之前是一家包子铺。 兰英表姐此时在店里给一位女顾客烫头发,她还收了一名男学徒。 “理发吗?老板。” 那个男学徒上来招呼我。 “理发。” 兰英表姐看到是我,就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爱国,你今天怎么有时间带儿子出来玩?” “我不是来玩的,想让你给我理个发。” “那你要稍等一下。” 兰英表姐又弯着腰逗辉辉,“宝贝,妈妈呢?” “妈妈……妈妈……,” 辉辉说不清楚,拿手指了指外面。 我带辉辉坐到一条长木凳上,先前给我打招呼的那个男学徒端了一杯开水给我,还拿了一些点心来。 “你是爱国哥哥吗?” 我点点头,并不认识他是谁。 兰英表姐这才说道:“哦,忘了给你介绍,他是我亲弟弟,叫朱小强。” 我一下就明白了,原来是她二婶生的那个‘傻儿子’。 这朱小强长得眉清目秀,还知道主动跟我打招呼,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说他傻呢? 这个时候我当然不好意思问他了。 朱小强又对我说,“爱国哥,其实我早就想去找你了。” “什么事?” “小强……,” 兰英表姐吼了他一声,他就不敢继续说下去,却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小强,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没……没事……,” 兰英表姐在用眼神警告朱小强,所以他才没有对我说实话。 “表姐,我们是亲戚,真有事的话你不应该瞒着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们?” 兰英表姐说没人欺负她们。 朱小强这时大胆地说道:“爱国哥,有几个流氓向我们要保护费。” “什么?有这种事?你们交钱了吗?” “姐姐给他们交了一点,可那些人并不满足,让我们每个月交三百块钱,不然就要砸了我们的理发店。” 兰英表姐怪朱小强多嘴,罚他马上去把屋里的卫生打扫干净。 朱小强撅了撅嘴,表现的极为不情愿。 我也怪兰英表姐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件事,让我怎么对得起哥哥? “爱国,这些小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实在不行大不了不开店就是了,你不用为我打抱不平。” “他们是什么人?是专门来欺负你的?还是这条街上的人都受了同样欺负?” “我听说是……,” 朱小强又想说什么,兰英表姐过去抢过他手里的扫帚,“去烧点水,哪来这么多废话?” “姐……,” “我的话你都不听了是不是?” 朱小强还是很怕他姐姐的,不敢顶嘴,只是踏了一下脚。 兰英表姐已经帮那位女顾客烫完了头发,她又逗了几下辉辉,才问我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发型。 我指了指墙上的一幅画,虽然我没用画上面的男人帅气,但想和他拥有同样的发型。 兰英表姐又让朱小强出来帮我照顾辉辉,我刚坐在理发的凳子上,店里就闯进来几个年轻人。 “诶,马上过年了,给兄弟们的红包有没有准备好?” 说话的是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嘴角边边有一颗大黑痣。 我看他长得就像只猴子,还穿了一件皮夹克和喇叭裤,脚上是一双尖头皮鞋。 他还拉了兰英表姐一把,甚至还想把手往兰英表姐脸上摸。 朱小强手里抱着辉辉,挡在了兰英表姐面前,“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干什么?” “哟,小杂种,你手里抱的是谁的孩子?该不是这个娘们生你吧?” 兰英表姐道:“请你们出去,不要妨碍我做生意。” 猴子又准备伸手去摸兰英表姐的脸,我警告他最好住手,不要这么嚣张。 “你是谁?敢多管闲事?” “他是我爱国哥哥,宇城国际的老板。” 朱小强抢先代我回答了猴子的话,以为会把他们吓退。 谁料这个猴子并没有把我当回事。 “你是宇城国际的陈老板?那又怎样?这是我们的地盘,该收的保护费一分都不能少。” 他也成功地激怒了我。 让我从凳子上站起来。 二话不说朝他肚子上猛击了一拳。 另外几人见此情形想一拥而上,我顺手抢过兰英表姐手里的剪刀,大声警告他们,“别逼我,否则你们今天都要流血。” 猴子也被我出其不意的那一拳打得趴在了地上,我用皮鞋踩着脸,“谁说这里是你的地盘?” “陈老板……,这条街……是我们军哥的……,你……,啊……,” 我懒得听他废话,使劲踢了他一脚。 这些人都是恃强凌弱,只有一次性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他们才会怕你。 “让你们军哥到宇城国际找我,我倒要看看他是多大的人物,滚——。” 猴子被其他几个人从地上扶起来,他的鼻子已经在流血了,但嘴巴还是比较硬。 “姓陈的,我们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你既然不给我们军哥面子,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走着瞧。” 兰英表姐责备我太莽撞,不应该跟这帮人结下梁子。 我让她不用担心,不管对方是谁?有多强大的背景,我都不会让他欺负到我亲人的头上。 发生这件事并没有影响我的心情,还是让兰英表姐继续给我理发。 只是后来一摸口袋才发现,这次根本就没有带钱出来。 第110章 年前开会 腊月二十五这天,我一大早就把罗芳芳和娇娇送回了石岗乡。 家具厂明天要吃团年饭和开表彰大会,邱薇和何花都希望我明天再走。 这次回到家具厂我处处小心谨慎,心里清楚罗芳芳一直在暗中观察我跟何花的一言一行。 公司下午三点钟要开一场重要会议,我只在家具厂吃了顿午饭,把几套新衣服交到我爸手里。 罗芳芳也把从县城买来的年货让我爸带回去。 我发动汽车的引擎准备回城,罗芳芳招了一下手,然后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来。 她也要跟我回去,把女儿留给四婶照顾。 怪不得她走的时候只收拾了女儿的东西。 “诶,娇娇一直都没离开过你,晚上要是哭着找你怎么办?” “不会的,她很粘她奶奶,就让她奶奶帮忙带几天,我们走吧。” 娇娇虽然姓罗,但我认为她还是应该叫四婶姥姥,我妈才是她的奶奶。 这些话我之前也多次对罗芳芳讲过,均被她驳回,久而久之也不想再讲了。 汽车刚驶出厂区大门,何花急急忙忙追了上来,从车窗口递给我一袋炒花生和十几个皮蛋。 “我预感你今天要回来,还差点搞忘了,这都是我自家的东西,也是你最喜欢吃的。” “谢谢,明天的表彰大会有没有你?” 她既然追出来了,我就想多问她几句。 “当然有我,你是不是要亲自给我颁奖?” “没时间,以后有的是机会。” “你就真的这样忙吗?我本来还打算……,你路上开慢点。” 何花没说打算干什么,就跟我挥了挥手。 我瞟了一眼副驾驶的罗芳芳,她怒目圆睁,又咬牙切齿,恐怕连吃我的心都有了。 何花也真是的,这次竟然没跟老板娘打招呼。 估计也是看到了罗芳芳这副嘴脸,才没有把话说下去。 罗芳芳在车上阴阳怪气地问我,“陈爱国,她现在都不称呼你了吗?” “没有啊,吃饭的时候她还叫了我一声陈总……,” “对,我是听见了的,要是没有我们在场的话,他是不是又得喊你‘爱国’?” “就一个称呼而已,随便她怎么叫都无所谓。” 罗芳芳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何花对我的称呼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让他对我的怀疑有理有据。 “人家当面是尊重我,私底下都是朋友,是你自己太小心眼了。” 我也是临时才想到了这个借口,居然让罗芳芳无话可说。 她这次陪我回县城也是有目的的,一是怕我这几天跟张春梅裹在一起,二是担心周红艳对我图谋不轨。 “爱国,我不是吃那个女人的醋,只是怕她对你使坏,你还年轻,不懂得人心的险恶。” 罗芳芳知道,开公司让我背上了几十万的债务,看似风光的背后,其实每时每刻都过得提心吊胆。 她怕我栽在那个女人手里。 我也怕栽在别人手里。 原来江卫国也在私底下找过罗芳芳,把不方便对我说的话让罗芳芳来告诉我。 他们都觉得周红艳和那个胡总居心叵测,让我跟他们接触时一定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我一回到县城就立马赶到了公司,江卫国和李玉琪也经到了,另外还有公司的两个工程技术人员。 花狗也应邀来参加这次会议,他今天也穿了西装打了领带,我还差点没把他认出来。 以后项目施工方面的事情都由花狗负责,这是我和江卫国共同商议后决定的。 公司那两个工程技术人员不是我们本地人,我们暂时也不敢用本地人,他们都是江卫国的老乡。 因为本地那些懂行业的人几乎都跟龙腾公司和星海公司有瓜葛。 这次会议主要是讨论竞标方案当中的一些细节,发言最多的就是那两位技术人员。 李玉琪也给了一些建设性意见,她手里掌握了一些政府意向信息,可以帮我们起到决定性作用。 会议进行到下午四点半,小郑推门进来,“陈总,龙腾公司的周秘书找你……,” 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小郑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我们开会。 但我还是没有马上去见周红艳,继续留下来把会开完,让她在办公室等了我三十多分钟。 “周秘书……,” 周红艳此刻正坐在我办公室的沙发上涂抹她的指甲,看来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 她见到我回到办公室就立马站了起来,扯了扯身上的那件紫色毛衣。 “陈总,你们是不是在讨论春节后公务员小区竞标的事?” 她猜的真准,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我也知道他们的竞标方案早就提交到相关领导面前。 “怎么?周秘书难道是千里眼顺风耳吗?你这次该不是来刺探军情的吧?” “当然不是,我这次来是向陈总汇报一件事情,相信陈总知道后肯定要好好感谢我……,” 周红艳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微微向前倾,我今天才注意到,原来她的脖子很长。 戴在她耳朵上的那两副吊坠也很长。 “周秘书有话就请直说……,” 我看了看表,今天晚上我们公司还有一次聚会,时间定在晚上六点钟。 “陈总认识星海公司的段总吗?” “不认识,但听说过。” “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他了?他现在要跟我们胡总联手来对付你们宇城国际。” “是吗?你是胡总的秘书,为什么要来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们胡总为人仗义,没有答应跟段总合作。” 如果周红艳就因告诉我这件事,而让我去感谢她的话,那未免有些搞笑。 商场如战场,他们两家公司联合对付我们一点也不稀奇。 “陈总,听说你有个表姐在文化路开理发店是不是?” “对……,” “是不是有人找她麻烦?” “有几个小毛贼,听说是什么狗屁军哥的手下。” 周红艳说这个军哥就是星海房地产开发公司段总的亲侄子。 段总是外地人,但他老婆是我们宇县人,而且还是已退休的县人大主席的女儿。 我对段总的背景不感兴趣,欺负兰表姐的人既然是他侄儿,早晚有一天我会主动去找他交涉。 周红艳提醒我,“他侄儿可是个狠角色,最好让你表姐小心点。” 我反问周红艳,“难道宇县就没有王法吗?凭什么让他一个外乡人在我们的地盘上耀武扬威?” 我陈爱国原本就是个一无所有的农民,不在乎跟任何势力掰掰手腕。 下午开完会之后,我也把那件事跟花狗说了,让他找兄弟去调查一下那个军哥到底是何人。 现在看来没那个必要了,我会把账算在段总头上。 周红艳无话可说,也意识到她刚才对我讲的那些事情没有半点价值。 “周秘书,我们公司今天晚上聚餐,是在胡总的酒店里,如不嫌弃的话,晚上一起喝两杯。” 我只是客套客套,谁料到周红艳竟满口答应了下来。 而我又不好反悔,只能跟她一起来到万豪酒店。 江卫国把我拉到一边,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江哥,她说龙腾跟星海要联手对付我们,但龙腾的胡总并没有答应,想跟我们合作。” “有没有什么条件?” “暂时还没有,这家酒店是胡总的产业,可能胡总等下要来跟我们见面。” “看看再说吧,他们两个都是老狐狸,你千万不要随便答应他们什么条件。” 这个我当然知道,公司又不是我一个人的,算起来江卫国才是大股东。 我们这次在万豪酒店订了一个大包间,在里面摆了两桌。 罗芳芳今晚也出席了这次聚会,可我并没有告诉过她,原来是花狗多的嘴。 我骂花狗,问他是不是也想把张春梅给我叫来? 他却一脸无辜地跟我说道:“大哥,二嫂子估计真的要来,但不是我叫她来的。” “那是谁?” “她今天上午就来公司找过你,知道今天晚上公司会在这里聚餐。” 第111章 惹了狠人 张春梅的确不知道我今天上午会回石岗乡。 她到公司找我,估计又是想让我帮她带儿子。 帮她带儿子—— 昨晚她就因这句话找我讲了好半天道理,问儿子是谁的种。 我承认是我的种。 我也有责任和义务来照顾。 这才让张春梅把气消了。 既然是公司聚餐,罗芳芳对周红艳的出现相当不满,从一来到酒店就把脸拉得老长。 更何况周红艳还坐在我的右手边。 我们刚动筷子,张春梅就带着儿子推开了包房的门。 周红艳立马就站起来让位置。 张春梅也没有客气,抱起儿子就坐在了那个位置上。 “爸爸,姨姨今天挨打了……,” “谁挨打了?” “姨姨……,” 我并不知道辉辉说的姨姨是谁,就看向了张春梅。 “你表姐……,” “什么?” 我听后很震惊,也把手里的筷子拍在了桌子上,“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下午,还不都是你惹的祸……,” 我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脚把椅子踢开,准备马上到兰英表姐那里去了解情况。 张春梅一把拉住我的衣服,“你又想干什么?能不能不要逞强?” “大哥……,” 花狗这时也走到我身边来,“你先吃饭,我过去看看。” 也不等我回答,花狗就离开了包房。 我望了一眼周红艳,发现她嘴角边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她可是警告过我那个军哥是个狠角色。 罗芳芳还不知道那天在理发店发生的事,等她从张春梅口中知道后,也气得吃不下饭。 但她在这种场合没有数落我,算是给足了我面子。 这次聚餐吃得非常没有气氛。 怪我的儿子辉辉,他不该一来就把表姐挨打的事告诉我。 “爸爸……,打姨姨的人也打妈妈……,” “他们有没有打你?” 辉辉摆摆头,钻进了张春梅的怀里。 “有受伤吗?” 张春梅没有理我。 不过看她的样子也没什么事。 龙腾公司的胡总果然来给我们敬酒,感谢我照顾他的生意。 我没有喝他的酒,只是让他告诉我,星海公司的段总住在哪里。 “陈老弟,你找段总有什么事?” “他有个侄子,可能是他侄子手下的人吧,今天下午打了我表姐和我老婆。” “有这种事?” “我老婆就在这里,你不信问她。” 胡总就站在我面前,我给他指了指旁边的张春梅。 这时也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竟然当着一桌子人的面称张春梅是我的老婆。 结果可想而知,这次把罗芳芳气得摔门而出。 同时也让现场的气氛变得很尴尬。 我干脆也不吃了,向所有人说了声‘对不起’。 我并不是去追罗芳芳,而是想到兰英表姐那里去看看。 只是看见罗芳芳站在酒店门口,就让她跟我一起上车。 她一掌把我推得老远,哭着让我滚。 “对不起,我刚才只是……口误,他们都知道你才是我的老婆……,” “滚——。” 我不想激怒她,自己钻进了车里。 罗芳芳又挡在我的车头前,我按了好几下喇叭她都没有让开。 我只得下车,又真心实意跟她道了几声歉。 “你想去哪里?” “你不是让我滚吗?不要拦着我行不行?” “我是让你滚,但没有让你开车,是不是又想去惹事?” “我从来就没有惹事过,是那帮王八蛋先来欺负兰英表姐。” “陈爱国,我们回石岗乡好不好?那个商店能养活我们一家三口人。” “你胡说些什么呢?我现在是宇城国际的总经理,将来是要干大事的,谁都阻止不了我。” 罗芳芳就是不让我开车,还扑过来抢我手里的车钥匙。 我告诉她,照顾兰英表姐是我对哥哥的承诺,再说我现在也只是过去看看而已。 罗芳芳这才没有跟我纠缠,但她也坐上了副驾驶。 从这些事情上也可以看出来,她是真的爱我和关心我的,尽管她心中还在生我的气。 我把车开到了文化路,兰英表姐理发店的门是关着的,敲了几下里面也没人答应。 理发店旁边的商铺也都关着门,只有斜对面有一家修钟表的铺子亮着灯。 我过去问修钟表的大叔,他认识兰英表姐,却不清楚下午发生的事。 我问他这条街是不是有人收保护费。 他说有。 但像他这种本地人是不会交的。 他所说的本地人,是指土生土长的城里人。 跟大叔聊了一会天,才知道昨天那个长得像猴子一样的家伙也是城里人,而且父母还是县粮食局的职工。 管他妈的是谁,他既然惹恼了我,就要付出代价。 快八点半了,兰英表姐还没回来。 她跟我说过,今年春节不会回家。 她在县城也没有其他亲人,我心里不由得替她担心起来。 张春梅说,兰英表姐下午被人扇了一耳光。 这个仇我要是不替她报的话,就对不起我哥哥。 花狗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又在理发店门口徘徊了一会,抽了半支烟,罗芳芳就劝我先回去。 “狗日的……,” 我骂了一句,把烟丢在地上用脚踩熄。 正准备上车,看见街头有两个人朝这边走来,有点像兰英表姐和她弟弟朱小强。 还真是她们姐弟俩。 原来她们趁晚上没有顾客的时候,去百货大楼买了一些过年的东西。 “爱国哥……,” “小强,下午是不是有人来闹事?还打了你姐姐一巴掌?” “嗯,他们还抢走了两百块钱……,” 罗芳芳也在问兰英表姐下午发生的事情。 “爱国,那帮人不好惹,还是算了吧,免得连累你们……,” “表姐,他们欺负你就是欺负我陈爱国,我要是不能帮你们讨回公道,那以后也就不用在县城混了。” 罗芳芳也说道:“实在不行我们就报案,总会有人收拾得了他们。” 我让兰英表姐先休息,晚上把门关好。 相信花狗明天就会给我来汇报情况。 但第二天到公司办公室来找我的却是两名警察。 “你就是宇城国际的负责人陈爱国?” “对,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孙朝坤是你们公司的人吧?” “是。” “他昨晚领着一帮人打群架,已经被我们行政拘留了,我们是来通知你的。” “他有没有受伤?” “那倒没有,不过他打伤了别人,医药费得由他来出,我们还会对他进行起诉。” 等警察走后,我打电话给李玉琪,把花狗被抓的事告诉了她,问她认不认识公安局的人。 没过多久李玉琪和江卫国都赶到了公司,我让他们帮忙把花狗捞出来。 花狗昨天晚上亲自带人找到了那个‘猴子’,他们是有备而去,所以并没有吃亏。 李玉琪说,从公安局把人捞出来问题不大,关键是花狗这次得罪的是宇县惹不起的人物。 她所指的是也是那个‘军哥’。 让我有些不高兴了,问她那个人是不是长得有三头六臂。 江卫国道:“爱国,我知道你不怕事,可我们也得为公司考虑,凡事不要鲁莽,我看还是把那个人约出来先谈谈。” “江哥,我当然要跟他谈,宇县这个地方既然不讲王法,那我以后就是这里的王法,你们放心,我是不会连累公司的。” “要不……,让彭书记……,” “不用,这点小事我自己会解决。” 我让李玉琪先找人帮我把花狗捞出来,花多少钱由我私人来垫付。 刚开始我是想找胡总帮忙的,因为他表弟的小舅子是公安局的一个领导。 李玉琪还是有些人脉的,当天下午花狗那伙人就被放出来了。 他们也到公司来给我汇报‘战绩’,七个人打得对方十几个人抱头鼠窜。 “大哥,他们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后面该怎么办?” “我们现在有多少人在星海公司的工地上?” “只有四五个,但都是年纪大的……,” 我就放弃了心中的计划。 准备先约那个‘军哥’谈一谈。 第112章 出手伤人,拉胡总下水 宇县这几天有了节日的气氛。 街道上的人多了。 叫卖的吆喝声也多了。 感觉街道都比平时要干净整洁些。 张春梅决定在腊月二十八这天才给制衣厂放假。 她也想效仿家具厂,请制衣厂的员工吃一餐团年饭。 制衣厂今年的效益达到了预期,一方面是张春梅的功劳,另一方面是徐娇的功劳。 张春梅邀请了伍胖子和邱薇来县城庆祝。 我夸她懂事,戏称那两位可是她的‘领导’。 她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然,在我面前以老板娘的身份自居。 那天晚上我当众称她是我的‘老婆’,让她开心了一两天,还送给我一条领带。 张春梅在我面前纠结,她不知道该不该请罗芳芳,所以就让我拿主意。 我让她不要用那个‘请’字,人家罗芳芳也是工厂的老板娘,倒是可以让罗燕燕去通知一下。 张春梅就不乐意了,把嘴翘得老高。 她又不想让罗芳芳参加,不想看到我身边还坐着其他女人。 我可没时间去吃那顿团年饭。 我已经让胡总帮我约了星海公司的段总和段军,这次要与他们好好讲讲道理。 地点选在胡总的万豪酒店。 花狗提前做了周密部署,我们会有十几个兄弟分散坐在大堂里假装用餐的顾客。 段总五十多岁,下巴留着一撮胡须,梳着大背头,大腹便便。 而他的侄儿段军身材高大魁梧,长着满脸横肉。 全身上下皮衣皮裤,双手还戴着一副皮手套。 胡总向他们介绍道:“这位就是宇城国际的陈总,陈老板。” 我们双方都没有握手,直接就在位置上坐了下来。 段总开门见山地问道:“陈老板,你想跟我谈什么?” 我指了指他旁边的段军,“这位是你亲侄儿吧?” 段总只是‘嗯’了一声。 “他有个手下,跑到我表姐的理发店收取保护费,不但打了人,还抢走了几千块钱,这让我心里非常非常不痛快。” 段军把那双皮手套拍在桌子上,斜着眼问我,“你不痛快?你的人打伤了我的人,这笔账我也要跟你好好算算。” “军哥,凡事都有因果吧?他们为什么要跟你的人打架?还不是因为你的人欺负了我表姐?” “那又怎样?在我的地盘上他就应该交保护费。” 这狗日的果然很嚣张,跟我说话的同时,居然还把双脚放到了桌子上。 早晚有一天我会打断他这双腿。 我哈哈大笑了几声,“你的地盘?谁给你划分的?” 我之前也询问过胡总,段军一个外地人凭什么在我们宇县作威作福? 胡总只说他老了,不想过问社会上的事。 不过呢,他支持我‘除暴安良’。 因为我并不老。 段总这时说道:“陈老板,你可能还不知道吧?附近那几条街一直都是段军在维持治安,他们适当向商户们收一点点保护费也是应该的。” 我看了一眼旁边的胡总,他只是笑了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的公司也开在那几条街上,是不是也要来找我收保护费?” 段军道:“肯定。” “哦,那你说说吧,我表姐那间理发店该交多少钱?” “每月五十,半年收一次。” “但你们已经抢了她两千块钱,是不是应该把多余的还给我?” “球说的,她那间破店能拿得出两千块钱?除非她是卖的……,” 段军说完也哈哈大笑了几声。 我看见段总脸上同样也有笑容。 他们完了。 我发誓,不会让他们把这个年过好。 我面前的那杯茶还冒着热气,趁段军还没有笑完,就把茶水泼在了他的脸上。 “你他妈的……,” 段军想起身对我动手,段总拉了他一下。 “陈老板,怎么这么没风度?你这样冲动是要出事的。” 这老小子皮笑肉不笑,用极其温柔的态度来威胁我。 “段总,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陈爱国本就是个一无所有的农民,虽然现在小有成就,但绝不会怕事。” 怕他不明白,我又继续讲道:“既然你们要逼我,那就没办法了,今天……,我不会让你们两个完完整整地从这里走出去。” 我早交待过花狗,这次是我们在宇县的‘成名之战’,一但开打,就不要手下留情。 只要不弄死人就可以了。 另外我也想见认一下,段军到底有多狠。 “陈老弟,有事好商量,你千万别在我这里大动干戈。” 胡总看似在调和,其实他最想我们两家结下仇恨,这样才对他们龙腾公司非常有利。 但我的话已经说出来了,如果今天不搞出点动静来,都没法跟自己交代。 “你他妈的想干什么?” 段军意识到不对,竟然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来。 花狗带来的人已经把他们团团围住了。 “段总,今天不好意思了,老实跟你说吧,我不管你有多大背景,惹到我算你们两个倒霉。” 花狗装着急不可耐,“大哥,跟他们废什么话?先在他们身上捅几个窟窿再说。” 我指着段总给兄弟们交代,“这个老东西只需打断他的牙,然后派人烧了他们星海公司,至于这个人嘛……,” 我把目光望向了段军,“把他的双腿双脚打断,我要让他以后在宇县乞讨。” “陈老板,你知不知道我……,” “妈的。” 有兄弟上去给了这个段总一巴掌。 段军握住匕首就向那个兄弟刺去,花狗一铁棍砸在他的手腕上,疼得他嗷嗷直叫。 我从花狗手里拿过铁棍,准备朝段军的膝盖砸去,这狗日的连忙向我求饶。 “陈老板,别、别、别……,啊……,” 这狗日的原来也是个怂包,只是外表强悍而已。 他不求饶还好,说不定我还不会真砸下去。 他一求饶,反而让我下了重手。 因为我想一次性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想让他以后一看到我就害怕。 同时我也想让兄弟们见识一下我的‘狠’,以后才好‘领导’他们。 段军倒在地上痛苦的惨叫,铁根还握在我手里。 我说过要打断他的双手双脚,任务才完成了一半。 “姓陈的,你怎么这么狠?” 我用铁棍在段总脸上戳了几下。 “老东西,这算狠吗?还没轮到你呢,我不但要收拾你,还要收拾你岳父,甚至跟你有关系的每个人。” “你……,” “我知道你跟政府有些领导的关系很好,但那些领导也是人,我猜他们保不了你。” 这是我故意吓唬段总的话,想断了他的念想。 “给我打掉这个老东西嘴里的牙齿……,” “陈老弟……,” 胡总这时站出来阻止我,“段总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能不能给我个面子,不要难为他。” 其实我等的就是胡总站出来说情,扬言打掉段总的牙齿只是吓唬他而已。 今天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对段总动手,他挨的那一巴掌也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他要是不挨那一巴掌,说不定段军也不会受伤。 “胡大哥,你是前辈,你的面子我肯定要给,以后在宇县我会唯你马首是瞻,听从你的号令,甘愿帮你扫平一切障碍。” “不、不、不……,陈老弟,你这是什么话?我现在只是个生意人……,” 胡总还想狡辩,我哪里会给这个他机会? 我们今天到场的兄弟当中,就有那天在歌舞厅闹事的‘蟒蛇’,我把他叫过来说道:“这位胡总是我的大哥,你以后也要对他尊重,明白吗?” “明白。” 这小子还蛮机灵的,还恭恭敬敬叫了胡总一声‘大哥大’。 我们今天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不可能让胡总置身事外。 花狗也明白我的意思,马上让所有兄弟都叫胡总‘大哥大’。 “段老头,你给我听清楚,以后我胡大哥才是宇县的王法,你们这些外来户算个屁呀。” “姓胡的,原来你约我出来就是想收拾我?你他妈的也太狠了。” 段总果然上当,恨不得扑上去咬胡总两口。 胡总百口莫辩,坐在那儿喘着粗气。 段军还在地上哀嚎,花狗问我要不要把他送到医院去。 我点了点头,事情也不要做得太绝。 第113章 我们才是坏人 周红艳这时也赶到了现场。 她看到段军被两个人架起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段军在她眼里是不可一世的狠人,其实是个外强中干的怂包。 她应该猜到是我的人把段军打趴下的。 但不一定会想到是我亲自动的手。 我让花狗先带人撤退。 但他自己却坚持要留下来陪我,是怕我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 胡总没想到今天被我算计进去了,坐在那儿面如铁青。 他是可以跟段总好好解释的,只怕段总不会那么轻易相信他。 周红艳对他说道:“胡总,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叫厨房弄几个菜给你们。” 我接过周红艳的话,“顺便再拿一瓶好酒来,今天中午我要跟胡大哥好好庆祝一下。” 段总这时想走,被我一把拉了下来。 因为我还没有让他明白,他是如何令我生气的。 第一点,他不该替段军跟我说,‘那几条街是段军在维护治安,适当收取一点保护费也是应该的’。 第二点,段军讽刺我兰英表姐是‘卖’的,他坐在那儿不该发笑。 “段老头,你也一大把年纪了,又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够放任你侄儿胡作非为?既然你不想管教他,那就只有我来出手了,所以你不能怨我。” 我估计他以后会找我报仇,就不得不先提醒他,“你要是不服气的话,我的人随时奉陪,在宇县,我跟胡大哥有一千种方法弄死你们俩。” 周红艳也被我的话吓了一跳,她盯着胡总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胡总终于又开口了,“老段,我约你出来,真的没想到事情会搞成这个样子,不过嘛,你侄儿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人气愤,那些做生意的人容易吗?他凭什么指使那些流氓去收保护费?” 看来胡总真的要跟我站在统一阵线上了。 就是不知道他这只老狐狸以后还会不会打什么小算盘。 我料定他会。 一个老流氓绝对不可能任由我这个小流氓摆布。 段总现在完全没有了脾气,也没有话讲,坐在那儿不吃饭不喝酒。 他几次想走,都被我强行留了下来。 我甚至还搂着他的肩膀说,“以后在宇县,我们两个就听胡大哥的,他有肉吃,我们就会有汤喝。” 胡总也不说话,只顾在独自喝闷酒,只有我跟花狗吃得很欢畅。 后来‘蟒蛇’来酒店向我们报告,段军的大腿和手腕骨折了,医院让先交两千块钱的手术费。 我身上有四千块钱,就全部交给了蟒蛇。 人是我们打伤的,我心甘情愿赔付医药费。 那剩下的两千块钱,我让蟒蛇带兄弟们去喝酒吃饭。 我还特意当着所有人的面交待蟒蛇,让他吃完饭后想办法把段军手下那个长得像猴子的家伙给我抓来。 “大哥,那狗日的那天晚上就被我们打伤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那就把他从医院的病床上拎出来,我要剁掉他的一只手。” 就是那家伙打了兰英表姐一耳光,我要让他后悔。 听说他是段军手下的得力干将,把他收拾掉可以震慑其他人。 蟒蛇拍着胸脯跟我保证,他一定把这件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周红艳过来悄悄问我,“你不是说他不是你手下吗?” 我大声告诉她,“我们都是胡大哥的手下。” “陈老弟,我老啦,你就别再抬举我,你以后在宇县干什么事我都不会干涉。” 胡总显得有些无奈,也是有苦难言。 但他好像并不担心段总会报复。 而我担心蟒蛇行事鲁莽,所以在吃完饭后就交待花狗赶去医院看一下。 周红艳开始安慰段总,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几句温柔话过后,段总竟然露出了笑容。 周红艳说大家都是生意人,要和气生财,告诫段总不要因为小事而气坏了身体。 她还对段总说,我陈爱国也是个老实本份的生意人,要不是段军先欺负了我表姐,我也不会失去理智。 “段哥,你和陈总还有我们胡总都是宇县的大企业家,以后还要联合起来发展当地的房地产事业,千万不要因小失大。” 周红艳也说段军是咎由自取,就算我不收拾他,迟早有一天也会被别人收拾。 我看到段总摸了一下周红艳的手,叹了一口气,“妹子,我那个侄儿是有些胡作非为,其实他人并不坏……,” 段总又对我说道:“陈老板……,段军他真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那我倒想认真听听了。 一个向商贩强收保护费的流氓居然不是坏人。 “那些收上来的保护费,段军一分都没有装进口袋,他把那些钱全都捐给了敬老院和孤儿院。” 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呢。 就连胡总都睁大眼睛看着段总,他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其实……,段军是个孤儿,他爸妈死的早,十六岁才来投靠我。” 段总喝了一口酒,又继续讲道:“我当时帮他找了一份工作,就是在敬老院照顾老人,他老老实实在那里上了三年班,只是后来认识了一帮狐朋狗友……,” 段军的那些朋友就开始教唆他,让他打着段总的旗号混社会。 因为那时段总在县城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又认识不少大人物,岳父还是人大主席。 段军就操社会时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家里又有关系,身边很快就聚集了一群小弟。 但他自己却很少跟人打架,只是喜欢吓唬人。 听段总讲诉完,我的内心竟升起了一丝愧意。 但这也不能怪我呀。 我今天本来也是想跟他们好好谈的,只是段军不该辱骂我兰英表姐。 “陈老板,我真没想到你原来这么狠,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开房地产公司。” 段总又喝一口酒,桌上的菜已经凉了,可他还是夹了一口吃起来,怕是已经饿极了吧。 周红艳又温柔地说道:“段哥,我让厨房重新给你炒几个菜吧。” “不用了,我将就吃几口,妹子啊,你真是个体贴人的好女人。” “嫂子不也是个贤惠的好女人吗?” “对,她也是个好女人,只是我还以为……,自己今天要死在这里呢。” 周红艳瞟了我一眼,她会认为我今天欺负了一个老人。 胡总这时也不说话了,坐在那里抽烟,不知道他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花狗跟蟒蛇还真把那个长得像猴子的家伙抓到了我的面前。 我不可能真剁了他的手。 本来想给他几个耳光的,看他头上还缠着纱布,也有些于心不忍。 蟒蛇让他跪在我面前,这家伙不敢不从。 “叫什么名字?” “赵小平……,” “你以后会找我报仇吗?” “不……不敢……,” “我会杀了你信不信?因为你欺负的人不但是我的表姐,而且还会是我的大嫂,我哥哥是名军人,我有责任和义务去保护我未来的嫂子。” 赵小平跪在那儿给我磕头,说他有眼无珠,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有正经的工作吗?” “没……没有……,” “以后跟我混吧,不过我要你去给我表姐道歉。” “陈老板……,” “你不愿意吗?” “不……不是……,我知道你今天打断了军哥的手脚,但他不是坏人。” 又来一个说段军不是坏人的。 蟒蛇想踢赵小平,我制止了他。 可能在宇县,我们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坏人。 赵小平承认他们是在收保护费,收上来的钱只会留下少部分吃饭,其余的都捐给了敬老院。 他和段总说的如出一辙,也把花狗震惊到了。 该怎样收场呢? 我已经替段军支付了医药费,大不了以后在赔他一点钱。 都怪周红艳,是她的温柔才让段总说了实话。 我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做错了吗? 可能真的做错了。 道歉是没有用的。 第114章 去敬老院献爱心 段军那个假狠人碰到了我这个真狠人,也只能算他倒霉。 不过呢也少了我的后顾之忧,我料定他不敢找我报仇。 我之前其实也有些担心。 我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但我有老婆,有儿子和女儿,把他报复到他们身上。 现在想想,他既然是一个有爱心的人,或许是干不出来那些事的。 周红艳找我谈话,她说她已经了解我了。 我不好意思在她面前说自己是个老实人。 “陈总,从此以后,你可以在宇县横行霸道,我想会有很多人怕你。” “……” “宇县的流氓会唯你马首是瞻,不过他们在外面干的那些坏事,大家最后都会算在你的头上,你会麻烦不断。” “……” “陈总,我很想知道,你们宇城国际到底有什么背景?是谁在背后给你们撑腰?” 周红艳认为我的嚣张也是仗势欺人,她这点就说错了。 所以我告诉她,我今天的所为跟公司无关,纯属是跟段军的私事。 周红艳却提醒我,“你是宇诚国际的总经理,你的一言一行其实就代表了公司,这么简单的道理还不明白吗?” 她干嘛要跟我说这些呢? 我们该是商业上的竞争对手。 “我会尽量帮你跟段总修复关系,但东西补得再好也会有疤痕,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谢谢,你为什么要帮我?” 周红艳只是习惯性地撩了几下头发,并没有告诉我原因。 她和我一起去医院找给段军做手术的主治医生。 段军手脚都粉碎性骨折,医生说他要至少休养三个月。 事到如今我虽然有些后悔,但也没打算跟段军道歉。 不过倒是想去敬老院看一看,想听听那些老人是怎样评价段军的。 我身上没有钱,又不想动用公司的钱,就准备去找罗芳芳要。 她肯定要骂我。 我也不想听她唠叨。 于是就打算先从张春梅手里借五千块钱。 我知道张春梅有钱,制衣厂的财政大权几乎是她一个人在掌管。 “不借。” 张春梅一口拒绝了我。 因为我说不出借钱的用途。 明天就是年三十,她准备今天带儿子回我妈家里。 昨天制衣厂的团年饭她还是邀请了罗芳芳的。 她不借就算了,大不了我打电话让伍胖子给我送五千块钱来。 伍胖子这个狗东西昨天来县城也没与我见面,当天就跟邱薇一起回到了石岗乡。 昨天发生的事情他可能并不知道。 见我不再提借钱的事,张春梅反而追问我,“你究竟借钱干嘛?该不是包养了哪个女人吧?” “别他妈的瞎说,带着儿子快回去,今年春节我要待在城里。” 张春梅揪住我的耳朵问,“老实交代,为什么不回去?” 冬天揪耳朵容易生冻疮,我烦张春梅这样做,就下意识推了她一把。 “辉辉,爸爸打妈妈了……,” 张春梅俯下身子在儿子面前告状,还假装呜呜哭了两声。 小家伙握紧拳头过来打我。 “你敢打老子,信不信我把你屁股打开花?” 我语气有些凶,吓哭了辉辉。 张春梅就过来替儿子报仇,开始揪我的头发。 “滚——,” “你今天什么意思?我们娘儿俩哪里得罪你了?你不要把在别的女人那里受的气撒在我们身上。” 她以为我跟罗芳芳吵架了,心情才会这么糟糕。 我想离开这里,张春梅又非要我把话说清楚。 “我打断了人家的腿,要赔钱给人家……,” “什么?” 我就把昨天发生的事跟她讲了。 那五千块钱有三千是准备拿来赔偿段军的。 另外两千块钱我想以公司的名义买些东西送到敬老院去。 我让张春梅不要把我打伤人的事告诉罗芳芳。 “你怕她骂你,就不怕我骂你是不是?陈爱国,你怎么这么狠?还是不是人?” “不能全怪我,是他骂兰英表姐是‘卖’的,我一时气不过才动的手。” “那你为什么要事先埋伏一些人在那里?” “我怕被他打断腿。” “你出去惹事,有没有替你儿子女儿考虑过?有没有替我们考虑过?万一人家以后报复到你老婆孩身上怎么办?” 张春梅也啰嗦了半天,最后决定不回老家了,而且现在就要上四楼把这件告诉罗芳芳。 我拦着不让。 她说是在为罗芳芳考虑,以后出门尽量小心点,特别是带孩子的时候。 我就没有阻止她,抱着辉辉在客厅里看电视。 才过了十几分钟,罗芳芳手持鸡毛掸子冲进了屋,见到我后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拿鸡毛掸子朝我身上招呼。 我任由她发泄,没有躲闪,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 最后还是辉辉抱住她的大腿,“大娘,不打爸爸……,” “辉辉乖,你爸爸皮痒,大娘只是在给他松松皮。” 罗芳芳还是没有停手的意思。 打在我身,疼在张春梅的心,她过来劝解道:“芳姐,算啦,他这种人不是挨打就能长记性的。” 罗芳芳这才停手。 两个女人问我以后怎么办? 她们还是担心别人报复。 “怕个球,在宇县谁敢把我陈爱国怎么样?” 罗芳芳指着我骂,“你就是个臭流氓……,” 她又问我解决这件事要多少钱。 “五千,他刚才问我借五千……,” 张春梅说道。 “嚯,你现在连找我拿钱的勇气都没有了是吧?还是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是你婆娘?” 罗芳芳心里产生了醋意,心情变得很复杂。 这时张春梅又当着她的面给我拿了三千块钱,“我等下去银行再取两千块钱给你。” “不用……,” 罗芳芳帮我把钱还给张春梅,“我会拿钱给他。” 我说是一样的。 罗芳芳狠狠瞪了我一眼,并叫我滚回去。 咚咚咚 有人在外面敲门。 张春梅开门一看是周红艳站在外面。 今天下午我跟周红艳约好,要去敬老院去慰问那些老人。 周红艳冲张春梅微笑了一下,没经允许就直接走进了屋里。 她见罗芳芳也在这儿,同样抱以微笑。 她气质高雅,举止大方,这两个女人在她面前都有些自惭形秽。 “爱国,打算买点什么东西?” 周红艳直接叫出我的名字。 那是因为我昨天我叫她周秘书时,她说不喜欢我那样称呼她。 她比我大,让我以后叫她艳姐,她叫我爱国。 要是在正式场合中,她还是会称呼我陈总。 我没想好买什么东西,现在关键是手里也没钱。 周红艳一进来,罗芳芳和张春梅就没有给她好脸色。 张春梅先开口问,“你们准备去干什么?” 我答,“买点东西去敬老院慰问一下老人。” “蛮有爱心的,谁的主意?”罗芳芳也问道。 “爱国的主意,他想代表宇城国际给那些孤寡老人送温暖。” 张春梅一听就更加不舒服了,几乎是冲周红艳在吼道。 “那关你什么事?难道你也是宇城国际的人吗?” 同样的疑问也写在罗芳芳脸上,她在等待周红艳的回答。 “爱国,我们……早些去吧……,”周红艳这样说道。 我想伸手去拿张春梅捏在手里的三千块钱,她把手往后缩了一下,是不想给我。 没有钱,我就买不了东西,空着手去就没有了意义。 我又转头找罗芳芳要钱,她不搭理我。 “我身上有钱,快走吧。”周红艳催促道。 罗芳芳要跟你们一起去。 “那我也去……,辉辉,跟爸爸走。” 三个女人加一个小孩,我们刚好一车人。 考虑到后备箱空间不大,这次只在百货大楼买了一些水果和罐头。 另外我还准备给每个老人发一个五十块钱的红包。 罗芳芳在车上的时候已经给我拿了两千块钱。 张春梅也把那三千块钱给了我。 第115章 我被警察带走了 宇县敬老院在县城的西边,离城中心有四五公里的距离。 敬老院只有一栋两层小楼和两排平房,占地面积不足一千平方米。 听何院长介绍,现在这里有二十六位老人,平均年龄七十二岁,最大的一位八十七岁。 在何院长的带领下,我们把东西分给这些老人,同时也送上红包,祝他们新年快乐!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拿到那些钱也没什么用处,最后还是被收走了。 这次我是代表公司的,所以就没告诉何院长我的名字,只说了这是宇城国际的一点心意。 周红艳这次也没有空着手来,她以个人名义捐赠了五百块钱。 看她这么慷慨,罗芳芳和张春梅自然不肯落后。 两人也奉献了两百块钱的爱心。 并在敬老院的物资捐赠簿上留下了名字。 张春梅在我耳边说,“我以后怕是也要和他们一样。” “你没儿子吗?” “谁知道靠不靠得住……,” 养儿防老,这二十六位老人并非都是无儿无女。 他们当中有些人是子女不孝,或者没有赡养的能力。 “何院长,你认识段军吗?” “认识,他之前在这里工作过,现在每个月都要回来看望我们一两次。” 何院长也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在敬老院工作了近二十年。 她告诉我们,段军也说会在今天来看望这些老人,而且每年都要来跟他们吃顿团年饭。 “那小伙子还很勤快,帮老人理发,搞卫生,他样样都做。” “我们是段军的朋友,他今年有事,恐怕来不了了,所以让我们给你说一声。” “什么?你说小段今年不来陪我们过年了吗?” 在我们旁边,一个老大爷这样吼道。 刚才那句话我说的并不大声,真佩服他的听力。 像他身体这么好,就不该住到敬老院里来。 何院长告诉他,“陶大哥,小段今年有事呢。” “是不是他找了个媳妇?他也老大不小了,应该成家立业,不然到老了也会跟我们一样。” 假如我告诉他们,我把段军的腿打折了,他们会一起来讨伐我吗? 说不定还真有这个可能。 也证实了段总跟赵小平没有骗我。 罗芳芳和张春梅也知道我这次来敬老院的目的,我出手打伤了一个好人,她们对我很失望。 大不了我以后代替段军来看望这些老人们就是了。 他能做到的,我当然也能做到。 我也突然意识到,拿点小钱出来搞搞慈善,可以提高我们宇城国际在宇县的知名度。 从敬老院回城的路上,周红艳问我,“爱国,要不要到医院去看一下段军?” “不了……,” “那我替你去看看他吧。” 张春梅坐在后排问周红艳,“诶,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我们是朋友。” “你们不该是竞争对手吗?” “那只是在工作当中,人生除了工作,还有生活。” 我相信张春梅理解不了这些话的意思。 因为我也理解不了。 罗芳芳呢,她坐在副驾驶一直面无表情。 “爸爸……,我要玩具……,” 辉辉站在车里面戳我的后背,我让张春梅把他抱好些。 “你想要什么玩具?爸爸马上去给你买。” “好多好多玩具……,我要送给妹妹……,” 听到他说出那句话时我很欣慰,看来经常让三姑把他抱去和娇娇玩是对了的。 我先把周红艳送到医院门口,让她帮我给段军拿三千块钱。 周红艳说,“我看还是你亲自去把钱交给他好一点,以表示你的诚意,这样才能化干戈为玉帛。” 经她这么一说,我就想到医院去看看,让罗芳芳她们在车里等我。 罗芳芳也要去,张春梅带着孩子不方便,就只能留在外面。 “要不你先带辉辉去买玩具吧……,” “凭什么?他又没让我给他买……,” 辉辉也说了一句,“我要爸爸买……,” “爸爸忙完就给你买,你跟妈妈先在外面等我。” 估计在周红艳眼里,我就是妥妥的人生赢家,她对我的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同时她也在偷偷观察罗芳芳的反应,她知道罗芳芳才是我的正妻。 “辉辉,你先想好要什么玩具,准备送给妹妹什么玩具,等下大娘买给你好不好?” “好……,” “真乖,有没有想妹妹呀?” “想……,” 罗芳芳在医院门口逗起了孩子,我跟周红艳刚走了两步她也跟了上来。 段军的病房在住院部三楼,他手上脚上都打着石膏,病床边围着四五个人,段总也在这里。 其实我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这个时候也只能强装镇定。 段总见到我后也很吃惊,蠕动了几下嘴皮子。 周红艳告诉他,我们才从敬老院回来,给那些老人送了些东西。 段军见到我后有些激动,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 屋里有个女人应该是段总的老婆,她一下就猜到了我是宇城国际的老总。 “洪队长,就是他行凶的,你要把他抓起来。” 被称作洪队长的那个男人走到我面前,他三十来岁,人虽然很瘦,但显精神。 “你叫陈爱国?” “是。” “你蓄意伤人,我要请你回公安局接受审问。” 罗芳芳挡在我面前,“同志,我们已经支付医疗费了,而且今天也是来赔钱的,你不能抓我男人。” 洪队长道:“赔钱是应该的,但他触犯了治安管理条例,我要依法办事。” 我拉开罗芳芳,问洪队长,“如果我今天不到医院来,你们是不是还要到家里去抓我?” 洪队长点了一下头。 段总的老婆嘲讽我自投罗网。 周红艳也在洪队长面前替我说情,她认为这件事还是应该以调解为主。 屋里的人除了段总两口子和这个洪队长,其他两个中年男人应该是段军或者段总的朋友。 因为他们并没有多嘴,也没有表现得很愤怒。 无论周红艳怎么跟洪队长讲道理,他都要坚持带我回公安局。 说是秉公执法,其实我知道他跟段总交情匪浅。 周红艳开始求段总,她还是那句话,双方的矛盾不应该闹大,要适可而止。 “我们家还没受过这么大的欺负,这次决不能这样算了,洪队长,你马上把他给我带走。” 段总老婆不依不饶,扬言这次一定要给我点颜色看看。 她跟洪队长说话都是带着命令的口吻。 “陈爱国不是普通人,他是宇城国际的总经理,若真把他带走,恐怕会惹出更多麻烦事来。” 周红艳的意思,我的那些兄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又会来找段总算账。 段总估计也有此担心,他有些犹豫,但他老婆却再次催促洪队长把我带走。 罗芳芳急了,跟他们分析利弊,“如果抓了我男人,他那些兄弟不会让你们有好日子过的,你们自己好好想吧,别到时候搞出人命来。” “难道就没有王法吗?我还怕你们不成?” 段总老婆态度依然坚决。 洪队长也坚称要依法办事。 我便问他,“你要给我戴手铐吗?” “可以不用戴。” “那你容我跟他说几句话吧。” “可以。” 我走到段军面前,稍稍酝酿了一下情绪。 “兄弟,你不要怪我下手狠,是你激怒了我,触碰了我的底线,因为我答应过我哥哥,要照顾好我表姐,不会让她受任何人欺负。” 我又扔给段军三千块钱,“这是赔偿给你的,你也不要对我狮子大开口,我陈爱国从来不会妥协别人。” 我还跟他说,以后做善事最好用自己的钱。 “我跟敬老院的何院长说了,你今年没时间陪他们过年,以后我也会为那些老人尽一份绵薄之力。” 段军的眼神里没有怒火。 他可能在自责和后悔。 洪队长把我从医院带走的时候,我再三嘱咐罗芳芳,让她千万要阻止兄弟们乱来,切不可对段总夫妇下毒手。 不错,我是故意这样说给他们听的。 第116章 认识小曹 我被关进了县公安局的拘留所。 洪队长说,他们也要过年,过两天之后再来审讯我。 他把我交给一个姓曹的小警察看管。 我在拘留所的小黑屋里孤独的度过了一夜,心里五味杂陈。 昨天在医院门口,洪队长把我带上车的时候,张春梅和儿子都扑过来大哭大闹。 那一刻我才知道,男人不能只为自己而活着,还有两个家庭需要我来照顾。 昨天忘了提醒罗芳芳和张春梅,千万不能让我爸妈知道这件事。 我想她俩应该不会到处乱说的,她们会去找个理由跟我爸妈解释,今年春节我为什么没回家。 拘留室连一扇窗户都没有,也没有灯,我只能通过门缝里的那一丝亮光看手表上的时间。 十点二十三分,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做团年饭,或是去祭拜先人。 屋里偶尔也能听到炮竹声。 明年是狗年,也是我的本命年,可能会有诸多不顺。 吱呀一声 好像外面的第一道铁门打开了。 紧接着我又听到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那个姓曹的小警察出现在门口。 昨天晚上就是他给我送来了两个馒头和一碗稀饭,还帮我点了小半支蜡烛。 叫他小警察是有原因,因为他身材小,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 他知道我是宇城国际的总经理,还是两家工厂的老板。 “陈大哥,刚才有两个女人来找你,她们让我给你带点吃的。” 小曹把东西放到我面前,我闻到了鸡肉和鱼肉的香味。 “她们还带了个孩子,那是你儿子吧?” “对。” “陈大哥,那两个都是你老婆呀?” “对。” 屋里光线很暗,小曹这次给我拿来了一个油灯。 他帮我把鸡和鱼摆在床上,里面还有一个瓶和一包烟。 我见他咽了几下口水,想必也馋了,让他跟我一起享用。 他也乐意。 因为他喜欢跟我聊天,只是昨天晚上我没有那个心情。 他去食堂里拿了两个酒杯过来,帮我把酒倒满。 我问他这样做怕不怕受处罚。 他说没事,今天领导们都不在。 “陈大哥,其实把你关起来也只是做做样子,洪队长不敢把你怎么样。” “是吗?他还没有审问我呢。” “今天一早他就交待我,明天上午放你出去,应该是有人给他打过招呼了。” 这也在我的预料之中,他们最多拘留我四十八小时,何况我背后也有人。 周红艳昨天也跟我说,她会找胡总表弟的小舅子帮忙,尽快把我弄出来。 “小曹,公安局有个叫……王明权的,担任什么职务?” “你说的是王主任吧,他就管我们思想教育,平时也不太喜欢说话。” “那他权力大吗?” “比洪队长大。” 这个王明权就是胡总表弟的小舅子。 周红艳怕我进公安局后受欺负,昨天下午悄悄告诉我的。 “陈大哥,宇县最近冒出来了个‘三河帮’,听说都是你们石岗乡人,你知不知道?” 我正在啃鸡瓜,就摆了一下头。 等把鸡瓜啃完,才抹了一嘴,问小曹,“什么三河帮?” “我也是听洪队长说的,他还说……你就是这个三河帮的帮主。” “狗屁……,” 石岗乡以前叫三河乡,因场镇南面有三条河交汇而得名。 后来其中的两条小河河水枯竭,河床慢慢被沙石和淤泥掩埋。 三河乡在一九八二年改名为石岗乡。 三河帮? 这个名字我小时候也听老人们讲起过。 那是在解放前吧,有一股土匪驻扎在离场镇不远的山上,他们的名头就叫‘三河帮’,专干打家劫舍的事。 我们伍家村也有几户人是里面的成员,解放后被抓起来公审,最后被判处死刑。 现在居然还有人敢用三河帮这个名字,而且把我也牵连了进去。 既然小曹都知道这件事,那花狗也肯定知道。 难道他真的想在宇县组建一支黑恶势力? 听说他过不了多久就要跟邱霞结婚的,那我可要郑重其事地告诫他,千万不要胡来,免得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人不能失去自由,我只在拘留室待了一夜就受不了。 “小曹,你今年多少岁?是怎么当上警察的?” “我今年二十二岁,当过三年兵,干警察还不到一年。” 原来他是通过招聘进入的警察队伍。 尽管学历和其他条件都满足要求,又当过三年兵,但还是花费了很高的代价。 他说他要是不当警察的话,他爸就不会死。 因为他爸把看病的钱全部拿出来帮他疏通关系,甚至还借了一些外债。 我问他为什么非要当警察。 他说那是他小时候的梦想,小时候他最喜欢玩官兵抓贼的游戏。 我就嘲笑他,就他这体格,要是真遇上贼的话,也只有挨打的份。 “陈大哥,你太小瞧我了,要不要我露两手给你瞧瞧?” “好哇,把你的本事拿出来让我开开眼。” 他站在床上,直接一个后空翻落地,然后一个大劈叉。 “好。” 我给他鼓掌,他又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来,耍了一套组合拳。 我再次大声叫好,但他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这次给我展示的是他的脚法,在拘留室的墙上留下了几个比他还高的脚印 他看着矮小,其实只是身上的衣服宽大而已,应该也有一米六八的身高。 “陈大哥,我六岁就开始习武,是自学成才,单手可以劈断三块砖。” 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夸他,他却又泄气了。 “唉,都怪我没有关系,现在只能做一些后勤工作,恐怕都没有机会进刑警队。” “难道洪队长不知道你这一身的本领吗?” “知道有什么用?他就是不同意让我当他的手下。” 我劝他不要郁闷,等我出去以后会帮他想想办法。 他欣喜若狂,竟然对我说,“陈大哥你知道吗?我妈给我算过命,她说我在今年会遇到一位贵人,说不定这个人就是你。” 我指着四周的环境给他看,“我现在是罪犯,怎么可能会是你的贵人?” “谁说你是罪犯了?任何人没有经过法律的审判都是无罪的。” “那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被抓进来吧,我至少是个坏人。” “听洪队长说你打断了人家的手和脚,应该事出有因吧,不然像你这种大老板是不可能干出那种事的。” 我就把我打人的原因跟他讲了,让他自己来评判我的好与坏。 他自己都说过,现在有个‘三河帮’,我是‘帮主’。 小曹没说我做错了,只说我下手有点残忍。 换做是他的话,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去欺负和侮辱自己的亲人。 他也不相信我会是什么帮主,用他的话说,流氓是不会穿西装打领带的。 我们两个吃光了张春梅送来的东西,也喝光了瓶酒。 我拍着胸脯跟小曹保证,不管结果如何,他想当刑警的事我都会尽力帮他想办法。 大年三十的晚上,罗芳芳又来看我,还给我带来了一碗饺子。 小曹直接把他带到拘留室,帮我们点了一盏灯。 “陈大哥,你们就放心在里面聊天吧,没人会来打扰你们的。” “你真的不怕受处分?” “不怕。” 罗芳芳也就没有回去。 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想到,居然能在公安局的拘留室里和她行一次鱼水之欢。 是两次。 如果是张春梅的话,可能还会刺激一点。 最后一次的时候,我还差点把张春梅的名字叫出来了。 罗芳芳说她去找过李玉琪,也去找过江卫国。 本来大年三十我都可以出去的,是李玉琪为了让我长记性,故意让我多受一天的罪。 李玉琪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这对我来说还是个谜。 其实她也不知道,宇县的一位大人物是公司的后台。 知道那件事的只有三个人,我、江卫国和花狗。 想到三河帮这个件事,我又突然意识到,花狗是不是就是仗着有位大领导撑腰,才搞出那么一个组织来? 罗芳芳说,他也把我被抓的事让人告诉了花狗,只是她还没有见到花狗的人。 第117章 谁组织的帮派 甲戌年正月初一。 下午四点钟,我被放出了拘留所。 那两道铁门是洪队长来打开的,当时罗芳芳还在里面。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搂着罗芳芳的肩膀跨出门口时,回头对洪队长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他扬了扬嘴角,“陈老板,我也是迫不得已,希望你不要见怪。” 小曹也在他旁边。 我说小曹是我的朋友,也是个好警察。 其实我内心并不认为小曹是个好警察。 他或许只是看中了我的‘实力’。 费尽心思举全家之力才混进警察队伍,又不顾警例私放外人进拘留室,他就已经跟好警察不沾边了。 但我还是要帮他进刑警队,因为他会是一个好兄弟。 只是后来我才知道,关我的那间屋根本就不是正儿八经的拘留所。 李玉琪在公安局门口接我,她身边站着张春梅和我儿子辉辉。 她们都很惊讶,罗芳芳怎么会跟我一起出来? “昨天晚上我们两个就在里面……嘿嘿……,” 我笑得有些下流,被张春梅踢了一脚。 李玉琪道:“我本来是想让你在里面多吃些苦头的,好让你长长记性,没想到你在里面还能享受。” “流氓……,” 张春梅骂我,却把眼睛往罗芳芳身上瞟。 李玉琪要在她爸妈开的饭店里请我们吃饭,路程不远,我们几人决定步行。 今天过年,宇县到处都是张灯结彩。 我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左手搂着罗芳芳,右手抱着儿子,感觉人生好自在。 “陈总好……,” 路过一处水果摊时,卖水果的小伙子叫了我一声。 有人认识我也不稀奇。 我停下脚步,在他摊位上挑了几样水果,准备带给李玉琪爸妈。 人家请我们一大家人吃饭,空着手去有些不太合适。 “称一称多少钱。” “陈总,都是自己人,我哪能收你的钱?” 他直接把两袋水果递给我,还往里面添了一些。 我不会占他这种做小本生意人的便宜,就让罗芳芳拿五十块钱给他。 “老板娘,你把钱收回去,你们能在我这里买东西是我的荣幸。” “拿着,大过年的你摆摊做生意为了什么?不就是赚钱养家吗?” 他还是不要,双手拒绝。 “老板娘,我也是三河帮成员,是石岗乡人,而且跟你们伍家村离得很近,你说这钱我能收吗?” “什么三河帮四河帮的?跟你收钱有什么关系?” 罗芳芳把钱扔在摊位上,提起水果就要走。 我问卖水果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也姓陈,叫陈大山。” “在县城卖了多久的水果?” “卖了一年多,以前经常被人欺负,现在没人敢了。” “你叫花狗什么?” “我不认识狗哥,但听说过他的大名,都说他是你的兄弟。” “蟒蛇呢?” “我叫他大哥……,” “县城有多少石岗乡人?我的意思是,跟你一样在做正经生意的。”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卖甘蔗和卖小吃的摊位,“在这片我只知道他们两个是石岗乡人,那个卖小吃的老头姓涂,是个瘸子,他是被人打瘸的。” 陈大山说,这里之前经常为了争摊位打架,就算警察来了也没用,但现在好多了。 我还想跟他多聊几句,张春梅过来催我快走。 李玉琪也在一旁等我。 先去吃饭吧,我会慢慢来把事情调查清楚的。 陈小光今天也在李玉琪爸妈这里,刚才走到门口时我就看见了他的车。 他现在也当爷爷了,大女儿在年前生了个儿子。 我当时没时间去祝贺,让罗芳芳去他们家送了一个六百块钱的红包。 陈小光是来给李玉琪的爸妈拜年的,听说我要来这里吃饭,才没有急着回去。 春节期间李玉琪爸妈家的饭店不对外营业,我们家一大帮人跑来吃饭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主要是除了水果,我们并没有买其他东西。 等我跟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后,张春梅才小声跟我说,她中午也在这里吃饭,李玉琪爸妈还给辉辉拿了个红包。 这就让我更加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以为我不懂事啊?上午来的时候我已经买了礼物了。” “谢谢你老婆,你可真懂事。” “少贫嘴,我算什么?在你心里永远比不上罗芳芳。” 我跟张春梅当着所有人的面交头接耳,让罗芳芳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是一个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的人。 李玉琪父母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张春梅主动去帮忙把饭菜端上桌。 加上我儿子,刚好八个人。 “陈老板,粗茶淡饭,你不要嫌弃啊。”李玉琪的妈妈对我说道。 桌上鸡鸭鱼肉样样都有,色香味俱全,这样的粗茶淡饭没有几个人能吃得上。 “阿姨,我觉得你越来越年轻漂亮了……,” 我说了句实在话,可罗芳芳还是狠狠踩了我一脚。 她可能是认为,人家热情款待我,而我却在欣赏人家的姿色。 “哎哟,都成老太婆了,哪里还敢说漂亮?” “阿姨就是漂亮。” 张春梅也说了一句。 “漂亮能当饭吃吗?动筷子吧!” 李玉琪才不想听那些敷衍了事的话,伸手夹了块鸡肉放在碗里。 见她爸爸在给我和陈小光倒酒,也说要喝一点。 “今天过年,大家都喝一点吧。” 除了辉辉,我们每个人面前的杯子里都倒满了酒。 这是我新年吃的第一顿饭,可惜我不是主人,不然肯定要说一番肺腑之言。 “爱国,你怎么也没回老家过年?” 在喝过一口酒后,陈小光这样问道。 他应该不知道我才从拘留所放出来。 “没时间,公司有些事情要处理……,” “我听说你们公司准备给县政府的工作人员修建小区,那可是个大工程啊。” “光叔,你是听谁说?” 我想李玉琪应该不会乱说,最有可能的还是花狗。 “在县城我还是有几个朋友的嘛,他们都知道这件事。” 那有可能就是李玉琪的爸妈告诉他的了。 陈小光还在我面前提到了三河帮,夸我有本事,能把石岗乡的人团结起来。 要不是这次小曹告诉我,我根本就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帮派。 陈小光在暗指我是这个帮派的老大。 我想跟他解释,李玉琪却先跟他说道:“什么三河帮?跟我们宇城国际没有关系。” 张春梅说,“也跟我们家爱国没关系。” 这让陈小光有些尴尬。 罗芳芳听了张春梅的话后更尴尬。 这时李玉琪的妈妈在夸辉辉聪明,逗他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 辉辉指了指我,“爸爸……,” “为什么呀?” “爸爸不打我……,” “是不是妈妈打过你?” 小家伙使劲点头。 “唉,玉琪你看看,这小孩多聪明,你呢?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抱孙子?” 李玉琪就开了句玩笑,“你是不是也想让我跟陈爱国生一个?” 差点让我把嘴里的菜喷出来。 她妈妈骂道:“死丫头,人家能看上你?你比她们两个哪个强?” 原来她妈妈也知道我有两个老婆呀。 “阿姨,我们哪里能跟玉琪姐比?她现在是个大作家,有文化的人。” 张春梅并没有因为李玉琪玩笑话而吃醋,只有罗芳芳的脸色很难看。 我赶紧转移话题,问陈小光,“光叔,你知不知道三河帮是谁组织起来的?” 他有些意外,“不是……你吗?” “你相不相信我也是在昨天才听说过这件事的?” 他显然不信。 他年后真的想在县城开歌舞厅,还准备来拜我的码头。 连李玉琪都说了,那个帮派跟我没有关系。 吃完这顿晚饭后,罗方方打算回石岗乡,她想女儿了。 但我酒喝多了,李玉琪不允许我晚上开车。 第118章 回石岗乡 罗芳芳问我有没有想女儿。 我说有。 其实根本就没有。 在某些时候,我甚至都会忘记自己是谁。 被关在拘留室的第一夜,我倒是想了很多,好像也没有记起过女儿娇娇。 正因为心生愧疚,所以在初二这天回石岗乡的时候,我给她买了一大堆玩具和几件漂亮的衣服。 虽然是罗芳芳帮我付的钱,但是我的主张。 考虑到女儿后当然也不能忘了儿子。 不用罗芳芳提醒,我也知道买双份东西。 就像李玉琪妈妈说的,我儿子聪明懂事,知道我从来没有打骂过他,所以他爱我。 罗芳芳昨天晚上对李玉琪的那句玩笑话一直耿耿于怀。 她认为我这次能被放出来都是李玉琪的功劳。 但李玉琪昨天私底下跟我说,她其实没帮我什么忙,是有人提前给公安局的王主任打过招呼了。 我就想到是周红艳,她这样不遗余力帮我才让我觉得奇怪。 我没有时间去感谢周红艳,等年后再说吧。 张春梅今天也要带儿子跟我们一起回石岗乡,还要求我把她们送到老家去。 她晕车,所以我就让她坐副驾驶。 她还是稍微迟疑了一下才坐上去,也得到了罗芳芳的默许。 辉辉也被她抱在前面,小东西一上车就不老实,还想伸手去抓我的方向盘。 张春梅毫不客气地打他的手,把他弄哭了。 他也在张春梅的脸上抓了一把。 啪、啪、啪—— 几个巴掌拍在了辉辉的屁股上。 这下他哭得更凶了。 “爸爸,爸爸……,” 调皮是小孩子的天性,我责怪张春梅不应该动手打儿子。 “辉辉乖,大娘抱你坐后面吧。” 罗芳芳伸过手来,把辉辉抱在后排的座位上。 他竟然还不老实,又伸手揪住了他妈妈的头发。 “陈跃辉,你给老子放手……,” 张春梅又急又气,反手抓住辉辉的小手腕。 后来在罗芳芳的安抚下,小家伙才把他的手松开。 张春梅便把气撒在我身上,“子不教父之过,陈爱国,我看你以后还是要多花点心思在你儿子身上。” “他才多大呀,还没到教育的时候……,” “随便你,反正我今天把话说到这,教不教训是你的事……,” “为什么非得要我教育?你这个当妈的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教育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事吗?” “那你也得要我有时间才行。” 我俩在车上拌起了嘴,透过后视镜,我发现罗芳芳抱着辉辉在闭目养神。 离石岗乡还有三两公里,我看见马路边上有个人的背影有点像何花,就按了一下喇叭。 还真的是她,也在朝石岗乡的方向走,但脸色有些不太好。 我刹住车子,把车窗摇下来,探出头问道:“何花,上去哪儿?” “陈总,怎么是你?他们不是说你……,” 她声音有些哽咽,表情也是不可思议。 “我怎么啦?不是好好的吗?你去哪?” “周秘书让我今天去厂里值班……,” “那上车吧。” 何花没有拉开后排车门,我只能下车帮她,没敢打扰在后排‘睡觉’的罗芳芳。 辉辉见车上坐上来一个陌生的女人,有些好奇,睁着一双小眼睛盯着荷花看。 这语言天赋很好,竟然知道问荷花是谁? “我是……,那你叫什么名字?” “你问我妈妈……,” “那你为什么不让妈妈抱你呢?” “妈妈打我,大娘不打我。” 何花觉得跟小孩说话有意思,就一路聊到了石岗乡。 只是她在车上并没有跟罗芳芳和张春梅打招呼。 罗芳芳在商店门口就下了车,辉辉嚷着要去看妹妹,罗芳芳就把他带了下去。 我把何花和张春梅送到工厂,看见伍胖子跟陈爱华正在办公室里打情骂俏,就气不打一处来。 “哥,你出来了?” 陈爱华这样问我。 连她爸爸都不知道我出事了,也就说明她这个春节一直跟伍胖子在一起。 伍胖子既然知道我被关进了拘留所,却还在这里风流快活,就不得不让我对他抱有怨言。 他却解释道:“嘿嘿,陈总,别怪兄弟没为你的事担心,花狗说他自会有办法把你弄出来。” “花狗人呢?” “他应该还在县城。” 我问伍胖子知不知道‘三河帮’。 他说知道,他爷爷小时候经常给他讲三河帮的事。 原来他并不知道,我现在也不想跟他提。 “大哥,听说你这次下手挺狠的,想不到你这么斯文,还能干出那种事来。” 是啊,我现在想想也是心有余悸。 那一棍子可是在段军手腕受伤后,已经丧失了反抗能力才补上去的。 心要是不狠的话,还真是干不出来。 我告诉陈爱华,那天要是伍胖子在场的话,他会比我更狠。 伍胖子连忙否认,“不会,你别听陈总瞎说,我是伍家村最斯文的那个人。” “你?我呸,当年你还拿刀砍我老爸,又怎么说?” “那不是年轻不懂事吗?现在才不会做出那种鲁莽的事情来。” 伍胖子的话让我听起来很不舒服。 他的意思是以后不会帮我出头。 “爱国,不是当兄弟的说你,你看你现在穿西装打领带,像收拾人的那种小事用不着你亲自出手,你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 “你们两个也要注意一下影响,这是办公室,少在里面搂搂抱抱。” “我说的是真心话……,” “我也是真心话,你敢说你刚才没有抱着亲她?” 陈爱华的脸羞得通红。 我倒是很佩服他们两个,交往了这么久,还能够做到如胶似漆。 张春梅这时也进了办公室,阴沉着脸,就好像有人欠了她的债没有还一样。 “春梅姐,新年快乐!” 见陈爱华在跟她打招呼,张春梅才从脸上挤出来一丝微笑。 伍胖子从身上掏出一个红包来,“老同学,这是给你儿子的红包。” “我没有儿子……,” “啊……?你们又……怎么回事?” 伍胖子不明所以,还以为我跟张春梅吵架了。 我也不知道张春梅为什么要这么回答。 “他现在都不认我这个妈妈了,跟他大娘在一起,你们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男人是别人的,连自己生的儿子也是别人的……,” 陈爱华见张春梅委屈得想哭,就走到她身边安慰道:“春梅姐,大过年的你说什么胡话?儿子当然是你的了,我大哥也是爱你的。” “对呀,老同学,辉辉可能只是想去跟他妹妹玩,这个红包你先收着,记住——,你们两口子到时候得还给我。” 伍胖子这句‘两口子’才让张春梅的心情稍稍有所好转,但收下红包的同时还是撇了撇嘴。 “谁稀罕要你的红包?你这不等于变相的把钱存在我这里吗?还想收我高额的利息。” “不要就还给我吧,等我以后有儿子的时候你照样要给。” “那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厚此薄彼?两个孩子给的是不是一样的金额?” “那还用说吗?我们俩是什么关系?” “哼,那个可是你的干女儿……,” 伍胖子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无奈。 当初他没认辉辉这个干儿子,被张春梅狠狠骂了一次。 “陈爱国,你马上去把辉辉给我带回来,快点。” 于是我就去到了商店,两个孩子正在里面玩玩具。 罗芳芳在跟她妈妈聊天,想必四婶也已经知道我在县城打断了别人的腿,看我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妈,我爸跟燕燕呢?” “他们早上回老家上坟去了,爱国,你都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以后做事能不能多为家里人想不想?” “妈,我知道错了……,” 四婶就没再说我,她起身准备去做午饭。 我过去抱起辉辉,准备先把他送到张春梅那里去。 罗芳芳拦住了我,“诶,陈爱国,她是谁?” “娇娇嘛,我女儿。” “你还知道他是你女儿啊?你进屋到现在有先抱过她吗?逗过她吗?恐怕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吧。” “……” 娇娇也像不认识我一样,仰着头望着我。 第119章 喜欢我 辉辉还想跟他妹妹玩,就在我怀里蹬来蹬去。 我把他放下来,伸手去抱娇娇。 “乖女儿,爸爸抱抱……。” 娇娇后退了几步,还差点撞到了柜台上。 罗芳芳就开始数落我,“你自己看看你这个爸爸当的有多失败,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识你。” “娇娇,我是你爸爸,让我抱抱……,” 我强行把她抱在怀里,她哭闹不止,在我脸上乱抓,我只得把她放下来。 “这不能怪我,她从生下来就跟我不亲……,” “狗屁!你怎么不好好检讨一下你自己?” 罗芳芳怪我没经常抱女儿。 可四婶和罗木匠之前也没有经常抱娇娇,这次为什么能带一个星期? “因为那是她的爷爷奶奶……,” “哦,这么说我就不是她的亲生爸爸了……,” 我的话把罗芳芳气得不行,本来也就是这个道理嘛。 当然我也只是在跟她开玩笑,娇娇不可能不是我的女儿。 我还是要先把辉辉带回去,不然张春梅又该发脾气了。 “辉辉,妈妈让你回去……,” “我不要妈妈……,” “你想挨揍吗?快点!” 我再次把他抱起来,他想挣脱,便在他的屁股上轻轻拍了几下。 “我要妺妹,呜~呜~……,” 我试着对娇娇说道:“乖女儿,爸爸带你去工厂跟哥哥玩好不好?” 没想到这一次娇娇倒是很听话,主动走到我身边来。 我也把她抱起来,感觉她要比辉辉重很多。 罗芳芳也没有反对,她巴不得女儿给跟我相处一些时间。 “爸爸……,” 娇娇叫了我一声。 在我的印象中,她是第一次开口叫我,虽然吐字还不是很清楚。 我在她的脸蛋上左右亲了一口,这引起了辉辉的嫉妒,也把脸凑过来让我亲。 从商店到工厂要走五六分钟,抱着两个孩子有些吃力,就想把辉辉放下来。 “爸爸抱不动了,你下来走路好不好?” 他还真懂事,点了点头。 我一路牵着他回到工厂。 伍胖子两个还在跟张春梅在办公室里聊天,他们聊的是我这次打人的事情。 我估计张春梅也把三河帮的事告诉了伍胖子。 她见辉辉回来,就故意生气道:“滚,谁让你回来的?我不想要你。” 而陈爱华接过了我手里的娇娇,“宝贝,让干妈抱抱……,” 辉辉学会犟嘴了,“我不要你,要爸爸……,” “那以后就跟你爸爸过,我现在回奶奶家去。” 我还以为张春梅是开玩笑的呢,没想到她还真的回去了。 中午在食堂吃饭时是门卫冯大爷转告给我的。 这个没长脑子的女人,跟自己的亲生儿子生什么气?何况这个儿子还不满两岁。 陈爱华就逗辉辉,“妈妈走了,你今晚上跟谁睡呀?” 辉辉指了指我。 “那你之前跟爸爸睡过吗?” 辉辉摇摇头。 “那你爸爸晚上是跟谁睡的?” “妈妈……,” 娇娇在她怀里说了一句。 我觉得陈爱华有些过分了,哪有在一个一岁多孩子嘴里套话的道理? 她却对我说道:“大哥,你确实有些对不起春梅姐……,” 要是罗芳芳在这里,她还会说这种话出来吗? 中午这顿饭是何花做的,有些简单,桌子上只有一荤两素和一个汤。 我问何花,“你妈妈身体怎么样?” “好。” “你不用值班,下午回去陪她过年吧。” “爱国,我妈希望你去我们家吃顿饭……,” 何花又叫我名字,让陈爱华有些诧异。 伍胖子倒没表现出什么来。 “过两天吧。” “大概是初几?” “初五。” “你确定吗?” “嗯,确实。” 何花便没再问我了,帮我盛了一碗汤,又帮我给辉辉喂饭。 伍胖子在饭后把我叫到办公室,扔给我一支烟,他说何花应该是喜欢上我了。 我心里并不否认这一点,但嘴上却不想承认。 我胖子就跟我谈起了三河帮,他真的还不知道这件事。 我告诉他跟我无关,可就是没有人相信。 “可能是花狗搞出来的这个组织,管他呢,只要不干违法乱纪的事就行了。” “你说得容易,花狗告诉我你被抓了,我看他当时咬牙切齿的样子就猜到他要搞事情。” 花狗能搞什么事情呢? 我现在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 去年家具厂的效益不错,制衣厂也有盈利,我让伍胖子拿钱去买台车,平时也可以用来接客户。 还有就是,我认为工厂不需要派人在过年的时候值班。 伍胖子问我是不是在替何花考虑? 他说何花是在帮邱薇值班。 其实我也是在替大家考虑,谁不想在春节的时候好好玩玩?走走亲戚? 伍胖子下午骑的摩托车载着陈爱华去了朱家镇,我就在办公室里带两个孩子。 何花进来陪我,她说她也喜欢孩子。 我就笑着说道:“那你还不赶快找婆家?” “为什么非得找婆家?张春梅没嫁人还不照样把孩子生出来了?” “你觉得她那样的人生完美吗?她就是蠢。” “她那是勇敢,不在乎别人说什么,过自己的生活。” 这都是什么逻辑呀?张春梅要不是我给她一间工厂让她经营,她会过得这么潇洒? 何花应该也快满二十五岁了吧。 这几年她跟着我也挣了不少钱。 我问她什么时候把她家的茅草屋换一换。 要是钱不够的话我可以借给她。 她却说房子就是个遮风避雨的地方,破旧一点没什么关系。 接着她才说,“我妈不让我把钱拿来修房子,她说我迟早是要嫁人的,让我把钱留在那里当嫁妆。” “那你就赶快把自己嫁了吧,省得让你妈操心。” 此时两个孩子正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玩玩具。 我跟何花也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 她突然抓住了我的手,“爱国,年三十那天我赶集,听说你被抓起来了,我这两晚上都没睡好觉,到底是为什么呀?” “有人欺负我表姐,我打断了他的腿……,” “啊?那个人活该,如果有人欺负我,你会不会也……打他?” “有人欺负你吗?” “没人敢,我是说如果……,” “何花,你先回去吧。” 因为我看到了罗芳芳和罗燕燕的身影,也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坐到了两个孩子那边去。 罗燕燕中午回石岗乡时,在半道上碰到了张春梅,知道她把孩子留在了这里。 “姐夫,你为什么不跟师父一起回去?” 罗燕燕说话就是这么不带脑子,好像忘了她姐姐才是我老婆。 所以也遭到了罗芳芳的白眼。 “何花姐,你跟我姐夫在办公室干嘛呢?” “聊天……,” 何花回答完罗燕燕的话后,叫了罗芳芳一声老板娘。 门卫冯大爷这时过来向我报告,“陈老板,许乡长来了。” 我还没出办公室,许副乡长就出现在门口。 “许乡长,新年好!” “新年好,陈总,我听人说你回来了,就过来找你聊聊,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郭老板……,” 许副乡长身边跟着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他跟我握手后,又向罗芳芳打了声招呼。 我才知道这个姓郭的就是上次准备在石岗乡开家具厂的那个老板。 怪不得他跟罗芳芳打招呼时,罗芳芳理都没不理他就出去了。 许副乡长这是带郭老板来就是认识我,他希望我能支持郭老板把工厂开起来。 我问他,“许乡长,你让我怎么支持?” “陈总,你要大量一点,不要让人去找郭老板的麻烦。” 我只好跟许乡长说了实话,让他自己来评价这件事。 “老郭,你怎么能这样胡说八道?我就说嘛,刚才陈夫人不会无缘无故用那种态度对你,原来是你有错在先。” 郭老板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当初说错了话,后悔不已。 他跟我道歉,我说他并没有得罪我,要道歉的话去找罗芳芳。 第120章 打算修学校 正月初三是石岗乡的赶集日。 芳芳百货用品商店门口挤满了人,四婶跟罗燕燕在店里忙得不可开交。 罗木匠坐在门外,怀抱着孙女。 他神色呆滞,视眼前熙攘的人群如无物。 人不是有钱赚就能开心起来的。 罗木匠的不开心和张春梅有关,也和何花有关。 现在伍家村的人都不知道谁才是我爸妈真正的儿媳妇。 家具厂也在传言何花和我的关系不清不楚。 他在为他女儿担心。 要不是生下了罗娇这么一个孙女,恐怕我早就不是他们罗家的人了。 昨天晚上郭老板请我和罗芳芳吃饭,又说错了话,把辉辉误认为是罗芳芳生的。 还说辉辉将来一定能把我的事业发扬光大。 幸好许副乡长及时岔开了话题,不然罗芳芳当场就要甩手离去。 昨晚那顿饭我本不想带辉辉去的,想把他交给罗燕燕照看。 后来实在有些不放心,才强行把他和娇娇分开。 晚上也没让他跟娇娇一起睡。 罗芳芳就在我耳边说,“张春梅真有一套,看来的确是我做的不对,没主动让娇娇跟你在一起。” 她始终认为我偏心。 两个都是我亲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的心天地可鉴。 我牵着辉辉的手在集市上转了一圈,几乎每走几步就会有人上来跟我打招呼。 辉辉身上的衣服兜里也装了很多水果糖和零食。 在街中心我看到了张春梅和我妈,张春梅故意把头扭到一边去。 “乖孙子,奶奶抱抱……,” 看来张春梅没敢把我打人的事告诉我妈。 “妈,辉辉就交给你们了,我有事要办。” 我妈也没理我,只顾逗她的孙子。 罗芳芳一大早就去了商店帮忙,我也想去商店拿两包烟。 刚走到店门口,娇娇在罗木匠怀里叫了我一声‘爸爸’。 也就在这时,花狗和蟒蛇出现在我面前。 “大哥,我们就知道你肯定回来了……,” “你们俩在城里忙什么?” 蟒蛇道:“收拾了一下那个洪队长,他什么玩意儿,敢找你的麻烦。” 我问他们谁的主意。 花狗说是他的主意,洪队长就是欠收拾。 “你们把人家怎么样了?” “也没怎么样,就是用带血的匕首在他脸上抹了两下,让他们一家人以后小心点,他果然把你放出来了。” 这两个东西竟敢去威胁警察,要不是在大街上,我真想给他们两个一巴掌。 蟒蛇这样做还可以原谅,因为他本身就是个流氓。 但花狗如此鲁莽就不应该了,他毕竟改邪归正这么多年,如今还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 可我又有什么资格教训他们呢?所有的事情还不都是我引起的吗? 蟒蛇又说,他们去医院看过段军,佩服段军经常去敬老院做好事,已经跟他握手言和了。 “那个赵小平现在是我们的人,他和段军也承认做得不对,大哥,我们这事办得漂亮吧?” 蟒蛇想在我面前‘邀功’,我只‘赏’给了他一包好烟。 然后问他,“三河帮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俩组织的?” 他们两个都摇头否认。 花狗告诉我,其实县城早就有这个帮派了,是一个叫石有生的人成立的。 这个石有生的爷爷之前就是老三河帮成员,而且还是二把手。 “你说的是石二麻子吧?就是那个枪毙时几枪都打不死的那个土匪?” “对,成立新三河帮的就是他孙子。” 我对石有生这个名字很陌生,花狗才说他几年前就已经死掉了。 现在的三河帮只是那些在县城做生意的石岗乡人拿来吓唬其他流氓的口号而已。 因为蟒蛇在县城打出了名堂,才被人推崇为‘老大’。 蟒蛇之前是花狗的兄弟,而花狗又是我兄弟,所以就自然而然的把我牵连了进去。 原来是这么一档子事。 “大哥,我们在县城的录像厅已经开业了,让两个兄弟在经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也去看一下吧。”花狗说道。 “可以,但你们要给我记住,不许惹事生非,威胁洪队长那件事你们做得不对,人家是警察,心里肯定会记住你们的仇。” “我们这不是想救你来吗?” “你们以为我能出来是你们的原因?那你们也太小瞧我了。” 我把花狗拉到一边,非常严厉地警告他,千万不要把我们公司背后那位人物透露出来,更不要私自找人家帮忙。 花狗说他有脑子,让我不要把他当成蠢货。 他还想对我说什么,脑袋被人从后面打了一下。 “他妈的……,” 他一转身发现是罗芳芳,脸上就立马堆起了笑容,“嘿嘿,嫂子……” “你们两个东西又在密谋什么?” “没……没什么,跟大哥叙叙旧。” “陈爱国,你刚才没听到女儿叫你吗?还有你,今年给干女儿拿红包没有?” 花狗拍了一下脑袋,“哎呦,实在不好意思,忘了忘了,今天补上也不迟吧?” “哼,那还不快点去准备?中午一起过来吃饭。” 乡下的集市人来得快也去得快,还不到中午十二点,街上就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和满大街的垃圾。 罗芳芳提前在老李那里订了几桌饭,也顺便邀请了伍德林和三姑,以及他们罗家在伍家村的一众亲属。 我妈跟张春梅自然也要留在这里。 还有我爸,我也是在吃饭时才知道他来赶集了。 正所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伍胖子和邱霞刚刚赶上吃午饭。 这两年四婶和罗木匠都没有回老家过年,家里的庄稼地已经荒废了,但老家的人情世故不能淡薄。 伍德林知道我在县城开了家公司,是专门给别人修房子的,就问我能不能把伍家村的小学修一下。 我还没有回答他,张春梅就抢先说道:“德林叔,村里有钱修学校吗?你该不是想让我们家拿钱吧?我都不会答应的。” 伍德林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张春梅的话不得不让听见的人浮想联翩。 罗芳芳有些不高兴了,抬头望了一下天花板,出了一口长气。 最不高兴的当属四婶,今天中午的顿饭她本来都没有叫张春梅,当即就拍了一下桌子。 “有些人能不能要点脸?能不能分清主次?这里有她说话的份吗?” “婶,你是在说我吗?我没说错什么呀?” 不知道张春梅是不是在装糊涂,反正我妈及时制止了她。 伍德林也连忙转移话题,告诉了我们一件事。 原来伍家村的小学要与另外一个村合并,今年要修建新校舍。 而且乡里面已经给了答复,出资十二万,剩下的费用由两个村按人员数量来承担。 伍德林的意思是让我想想办法,争取在十二万块钱以内把新校舍建好,这样可以减轻两村社员的经济负担。 花狗建议我接下这笔生意,他到时候可以叫人去施工。 不是我想接就能接下来的,这件事应该要许副乡长同意才行。 再说建十二万的校舍,估计也赚不了几个钱。 我还是去找了许副乡长,他确定了伍家村修建校舍的事是真的。 那十二万块钱也不全是由乡里来出,县里答应拨七万块钱给他们。 所以许副乡长就明说了,他也不清楚县里到底会不会把这笔钱拨下来。 另外剩下的五万块钱,乡里一时半会也拿不出来,预计要分几年才能付清。 就是因为没有钱,才没有人愿意去接手那个工程。 “陈总,你要是愿意垫资把学校修起来的话,我可以给你保证,以后全乡的所有民生工程都拿给你做。” 许副乡长的这句话让我有些动心了。 因为他又透露给我一个消息,过不了几年,整个石岗乡下属的自然村都要修公路。 我当天晚上就开车回到了县城。 火速把江卫国和李玉琪叫来开会,商讨要不要垫资修学校的事情。 李玉琪跟政府的人关系较好,她不怕政府会赖账。 江卫国认为要先找人把施工图设计出来,再根据图纸做一个预算,看看到底需要花多少成本。 公司的那两个技术人员还在家里过年,他们至少也要等到初八才会回来上班。 我就自己开始尝试设计草图,用上了前几个月所学到的全部知识。 花了整整两天时间,终于设计出了占地面积还不到两千平米的校舍图纸。 只是我搞忘了一件事,初五没有去何花家里吃饭。 第121章 意外救了一个女人 我原本打算回石岗乡给何花道一声歉,后来一想还是算了吧。 不要让人把我们之间的误会加深。 这次回县城是为了忙工作,所以罗芳芳和张春梅并没有跟来。 我在大年初六的晚上去理发店看了一下兰英表姐。 她跟朱小强都在店里,还有她的亲生母亲。 兰英表姐私下跟我说,她已经把她的亲生母亲改口叫‘妈’了。 我有些替姨妈姨父感到难过。 她们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竟然是别人家的人,换作是谁也有些受不了。 今年春节兰英表姐并没有陪姨妈姨父过年。 不是她狠心,而是姨妈现在赌气不接受她,甚至还把她留在家里的东西统统扔出了屋外。 兰英表姐心里也很委屈,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她再三跟我强调,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世而淡薄跟姨妈姨父的感情。 哥哥在年前也给她写信了,预计今年八月还会回来探亲。 兰英表姐在我面前承认,她跟哥哥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朱小强也告诉我,曾经欺负过他们的赵小平来给他们道过歉。 不但把抢走的两百块钱还了回来,还多给了一百块做为赔偿。 他们不知道我为这件事被抓进过拘留所。 朱小强对我很崇拜,想来跟我混,兰英表姐也没有出言加以阻拦。 我没有立马答复他,想过段时间再说。 但也提醒过他,跟我混肯定要比在理发店做学徒辛苦。 兰英表姐却在这时跟我说了一件事,她想让我当一回媒人,把罗燕燕介绍给朱小强。 我心想四婶肯定不会答应。 有我作为标杆,她对二女婿的要求也会很高,不过倒是可以试一下。 于是就笑着对朱小强说,“要是这件事办成了,你可得要给我封一个大红包。” 他有些害羞,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她妈妈对我说了一通感激的话。 事情还没办成呢,我自认为可能性不大,又不好伤他们的面子,只能说尽力而为。 从兰英表姐那里出来后,虽然已经过了晚上九点钟,但我还是想去街上到处逛逛。 因为我感觉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自由自在过。 只是晚上的气温有点凉,我不得不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罗芳芳就曾骂过我,大冬天的没见哪个像我穿的这样单薄。 我跟她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我陈爱国就是要跟别人与众不同。 我又来到了上次买水果的那个地方,陈大山还在那里卖水果,旁边站着一个怀抱婴儿的女人。 想到我当年摆摊卖药的场景,就对他生了怜悯之心,想去照顾一下他的生意。 “陈老板,新年快乐!” 我先开口跟他打招呼。 陈大山看到是我后有些慌神,最终还是从身上摸出一盒烟来,双手递给了我一支。 “陈总,你一个人出来逛街呀?” “嗯,都这么晚了还不收摊吗?” “要是在平时早就收摊了,但现在是过年嘛,就想再多等一等。” 他给我介绍了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女人,果然是他的老婆。 女人怀里的婴儿是他们的女儿,还不到半岁。 他们两口子都是石岗乡人,不想在老家种地,就跑到县城做起了小生意。 陈大山说他听过我的故事,知道我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原来他也下田夹过黄鳝,还在伍胖子那里卖过。 我在他这里选了一袋苹果,没有让他称秤,直接给他拿了五十块钱。 这次他坚决不要,说我上次给的钱就绰绰有余。 我最后又把那袋苹果还给了他,只拿了一个又大又红的。 不远处那个姓涂的瘸腿老头也还没有收摊,他卖的是面条水饺之类的东西,有两个顾客正在用餐。 我有些冷,也有些饿,就打算去他那里吃一点热乎的东西。 “老板,煮一碗水饺。” “你先坐吧,马上就好。” 涂老头没认出我是谁,他这个摊位也是两口子在经营。 他负责煮东西,老婆负责收拾碗筷和给客人倒水。 因为我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他老婆不免多看了我几眼,两口子开始在那里窃窃私语。 涂老头也盯着我看了几次,同时手里也在忙碌着。 水饺煮好后,本来是他老婆要给我端上来的,我看他却抢着一瘸一拐送到我面前。 “小心烫……,” “这一碗多少钱?” “四块。” 我就给了他四块。 “你是……陈老板吗?” “嗯,我叫陈爱国。” 他就把那四块钱还给了我。 “陈老板,你慢慢吃……,” 他没有打扰我,又一瘸一拐地忙他的去了。 这是我今年春节吃的第一顿饺子,里面的馅没有我妈剁的好吃,是肉放得太少了。 但四块钱能吃到这么一大碗还是挺划算的。 我连里面的汤都喝得干干净净,并把饭钱压在了碗底,还多给他拿了十块钱。 明天 我要去找一下周红艳。 因为连李玉琪都说我应该感谢她。 我打算请周红艳吃饭,记得她上次说过喜欢吃牛肉,而我又恰好知道县城有一家饭店牛肉烧得不错。 出发之前,我从头开始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 穿上了那套新西装和那件新的白色衬衫,又系上了那条红蓝相间的领带。 脚上的皮鞋擦了一遍又一遍,差不多都可以照出影子来。 在房间里照镜子时,我总觉得自己身上好像还缺点什么,只是一下又想不起来。 黑色的桑塔纳就停在楼下,我刚拿出钥匙准备打开车门,就看见李玉琪朝我这边走来。 “李大作家,你是来找我的吗?” 李玉琪现在只要没事就窝在家里写小说,所以我就称她为‘作家’。 而她也没有把我当成老板,有时候叫我‘爱国’,有时候直接喊‘诶’。 “诶,我就猜到,你今天没安好心,两个老婆都不在,是不是又想出去浪荡了?” “什么呀,不是你说我应该去感谢周红艳吗?” “可我没让你……,算了,今天我陪你去吧。” 李玉琪也要上车,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就载着她来到了周红艳的住处。 这也是一栋临街的住房,周红艳住在二楼左边的第一套,我担心这个时候胡总会在她这里。 “诶,你是怎么知道她住在这里的?” “是她告诉我的。” “她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不知道……,” 我让李玉琪在车里等我。 上到二楼后,发现周红艳家的房门是虚掩着的。 “艳姐……,” 我先在门口叫了几声,里面没有人回应,就直接走了进去。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户型,客厅的布局很简陋,没有沙发和电视,只有几把带靠背的椅子和一张大圆桌摆在里面。 “艳姐……,” 我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回应。 厨房里没有人,两间卧室也没有人。 于是我就扭开了卫生间的门……, 一个蓬头散发的女人靠着卫生间的墙壁坐在地板上,但并不是周红艳。 女人脸色惨白,左手的手腕处有鲜血流出来,地上还有一把水果刀。 割腕自杀? 我也来不及多想,从脖子上解下领带缠在她流血的手腕上。 “喂,醒醒……,醒醒……,” 人还没有死,只是鼻息微弱,得赶紧送到医院去抢救。 我也来不及多想,抱起她就跑下楼。 李玉琪帮我开车,我俩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个想不开的女人送到了县医院。 “要不要通知周红艳?说不定这个女人是她家的亲戚。” “怎么通知?我现在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 “那现在怎么办?” “先让医生把人抢救过来再说吧。” 我跟李玉琪在医院里待到了下午,那个女人才苏醒过来。 医生说她的情绪比较激动,问我们她为什么要自杀? 我们哪里知道? 我上楼的时候她家的门没有锁,说明之前有人从里面出来过。 没想到这次竟意外救下了一个自杀的女人,也算是做了一次好事吧。 第122章 比我还坏的男人 我跟李玉琪走进病房,看见那个女人左手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她的脸色还是苍白的,医生本来在给她输液,可她接连两次拔掉了针头。 “你们不用救我,让我去死……,” 她没力气大喊大叫,只是拒绝医生给她用药。 李玉琪轻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想不开?” “是你救我的?” “不是我,是他。” 李玉琪指了指我。 “大姐,你是周红艳什么人?怎么会住在她家里?” “那是我的家,我不认识你说的周红艳是谁。” 我一时糊涂了。 马王街81号2楼201号房明明是周红艳的家啊,她告诉我的时候我记得清清楚楚。 女人突然来了精神,从床上弹了一下,用右手抓住我的衣服。 “哦,你是说那个骚狐狸吧?她叫什么?” “大姐,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女人哪里冷静得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死死抓住我,非要我带她去找那个勾引了她男人的骚狐狸。 原来她今天自杀的原因,就是她男人逼她离婚,离家的时候还用力踹了她几脚。 她男人在运输公司当司机,每月收入不菲,大部分都拿来养了那个女人。 我有些想不通,以周红艳的条件,她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司机? 照这个女人的年龄分析,她男人应该也三十多岁了。 难道周红艳除了胡总这个情人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情人? 哎,可惜了我今天的这身打扮。 说不定周红艳就是个浪荡的女人,她想把我发展成她的第三个情人。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如果那里不是周红艳自己的家,她又怎么可能告诉我那个地址呢? 女人的手还紧紧攥着我的衣服,李玉琪也在帮我安慰她。 “大姐,你们家是不是住在马王街81号?” “不是,81号在街对面,你是说那个骚狐狸就住在那里?” 搞了半天原来是我弄错了。 可任凭我怎样给这位大姐解释她都不相信。 李玉琪也在责怪我浪费时间。 “大姐,你叫什么名字?” “叶素青……,” “你刚才说你男人在运输公司当司机对吧?那他叫什么名字?” “侯保军……,” 李玉琪就让我先待在医院里,她去把那个叫侯保军的男人找来。 反正走不了,我索性坐在床边上,想多了解一些叶素青的事情。 女人都是需要倾诉的,在我一番耐心劝导下,叶素青终于平静了下来,也打开了话匣子。 她今年三十一岁,跟那个叫侯保军的男人结婚已经十二年了。 两人目前并没有养育孩子,但叶素青在这十多年的时间里曾打过五次胎。 叶素青说侯保军不喜欢孩子,然而实际情况却是侯保军已经在外面跟那个女人生了个儿子。 叶素青的爸爸之前是运输公司的领导,正是因为有她爸爸的帮助,让本是无业游民的侯保军端上了铁饭碗。 “我们俩刚结婚没多久我爸就因病去世了,刚开始那几年侯保军对我还算不错,后来他想升职,单位领导鉴于他平时的工作表现,没有给他机会。” 侯保军是典型的负心汉,没有沾到岳父的光,就把气撒在妻子身上。 叶素青在讲这些的时候,那种表情就像是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看她长得也有几分姿色,难道离开那个男人她就不能活了吗? 下午五点多李玉琪才把那个叫侯保军的男人带到医院来。 毫不客气地说,侯保军是我迄今为止见到过的、五官长得最刚毅的男人。 虽然他出现在我面前时是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工装,但丝毫不影响他的气质。 我特别羡慕他的鼻子和那双眼睛,怎么形容呢?就是感觉特别有型。 怪不得叶素青会对他如此痴情。 侯保军并没有谢我救了他老婆,一脸冷漠的表情让他浑身散发出一股男人的野性。 叶素青和他四目相对,两人都不说话,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 我退出病房,点燃了一支烟抽。 心里在考虑要不要去探望一下段军,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做错了事以后可以改错,但用不着去认错。 天已经黑了,李玉琪问我要去哪里? 这时去找周红艳有些不合适,我就说先去吃饭。 李玉琪坐上了我的车,我把她带到了涂老头的地摊上。 昨天晚上在这里吃的水饺,今天晚上我想吃面条。 “诶,你太抠了吧,就请我吃这个?” 李玉琪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坐了下来。 “琪姐,不好意思啊,我身上没带钱,这顿饭恐怕还得你来请。” “什么?陈爱国,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打扮得这么体面,口袋里居然没带钱?” “搞忘了,在医院的时候才记起来,下次,下次我一定请你。” 涂老头又亲自把面给我们端上来。 他说我昨天晚上多给了他钱,今天这两碗面就不用付账了。 他这次送完面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我们旁边坐下来。 “陈老板,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大的人物还会到我这小摊上来吃饭,这位是你爱人吧?” “她是……,” “我是她老婆,老板,你这有醋吗?” “有,有,有……,” 涂老头一瘸一拐跑去拿醋。 我问李玉琪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 她却反问我,“怎么?我配不上你吗?” “不是这个意思,姐,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罗芳芳跟张春梅两个……,” “那你还在乎多一个吗?嗯……,” 涂老头把醋交到李玉琪手里,又坐了下来,我感觉他好像有事想跟我说。 果然—— 我看他在犹豫了很久之后,终于试探性地说出了一句,“陈老板,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 “大家都是老乡,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事情是这样的……,” 涂老头先是叹长叹一口气,接着才对我们娓娓道来。 他说自己有一个闺女叫涂丽华,今年二十三岁,最近却被一个有妇之夫缠上了。 而且据他所知,那个男人在外面已经有了一个情妇,两人还偷偷养了一个儿子。 “那个男的在运输公司当司机,我曾经去找过他,希望他不要在纠缠我的女儿,可反而被他骂了一顿。” 涂老头说她女儿也倔得很,明知道那个男人不是个好东西,却非要跟他在一起。 我问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好像姓侯,叫什么……,” 涂老头一时想不起来,李玉琪帮他补充道:“叫侯保军是吧?” “对对对,就叫这个名字,难道你们不认识他?” 我跟李玉琪都没有回答。 等把面吃完后,李玉琪才对他说道:“你该好好教训一下你女儿了。” 我也说道:“不好意思,两厢情愿的事,这个恐怕帮不了你。” 李玉琪还是付了两面钱,问我又去哪里? “就不回家吗?” “不回。” “哦,我去喝酒跳舞,你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 我就开车把她带到了‘丽人歌舞厅’,并告诉她周红艳的姐姐是这里的老板。 这时候歌舞厅里并没有几个人,但音乐声很大,不停旋转的球形射灯晃得人有些炫晕。 我领着李玉琪刚踏上二层的台阶,就看见周红丽手扶着楼梯款款而下。 “哟,陈总,你今晚怎么来了?” “周老板,你难道不欢迎我吗?” “我当然欢迎,请——,” 周红丽侧过身体,让我和李玉琪先上去。 她把我们领进一个中号包房,并让服务员送了两瓶葡萄酒过来。 “陈总,这位是……?” 周红丽想知道我带的女人是谁。 “她是我朋友,也是我们公司的顾问,作家李玉琪小姐。” 周红丽‘哦’了一声,腔调有些怪。 第123章 公安局主任 李玉琪也是第一次进歌舞厅。 她不会跳舞,我也不想跳舞。 我们两个就在包房里喝酒。 李玉琪说那个侯保军比我还坏,她讨厌玩弄女人感情的男人。 “琪姐,那你讨厌我吗?” “按理说我是应该很讨厌你这种人的,然而……,但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并不喜欢你啊。” 她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也就告诉她,这里的消费很贵的,问她身上有没有带够钱。 “就凭你陈老板的面子,就算没带够钱刚才那位老板也不会找你麻烦。” “那可不一定,你别太抬举我了。” “你不是说她是周红艳的姐姐吗?” “那又怎样?” “周红艳对你可是有意思的,你难道不明白?” “她可是龙腾公司胡总的秘书,跟我们是死对头,逢场作戏倒是可以的……,” “陈爱国,你这句话说出来就是个大坏蛋。” 我跟李玉琪很快就喝光了一瓶酒,我们两人都有些微醉。 “琪姐,这瓶酒就不用开了吧?我喝不了了……,” 李玉琪却说她现在感觉很舒服,人像从地上飘起来了一样。 她想再飘得高一点,就让我把那瓶酒也打开。 她说的那种感觉我也有,是上头了。 “好吧,我陪你喝,万一我要是喝醉了,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可千万别怨我。” “你敢,陈爱国,我其实是想多了解你一些,以后好把你写进我的小说里,明白吗?在我的小说里面,我要把你塑造成这个时代的弄潮儿。” 李玉琪眼神朦胧,说想去舞池跳一曲。 说真的,她跳得真丑陋,我都不忍直视。 她跳完一曲又想再跳一曲。 周红艳却在这时进来了。 李玉琪过去把手搭在周红艳的肩膀上,“周秘书,我告诉你一件事啊,陈爱国今天做一件好事,跟你有关系。” “是吗?到底是什么事?” “你不是住在马王街81号吗?他跑到82号去了,误打误撞救下了一个割腕自杀的女人。” “居然有这种事?” “他两个老婆都不在县城里,上午为了去见你,把自己打扮得……,诶,陈爱国,你那条领带还在医院里吧?” 对哟,那条领带可是张春梅给我买的,我也是今天才戴第一次,有些可惜了。 周红艳原来就在隔壁陪朋友喝酒,她听说我今晚也来了,这才过来看看。 当她和李玉琪站到一起时,我把她们认真比较了一番,周红艳还是略胜一筹。 主要是她的胸和屁股都很翘。 如果这两个女人是我老婆的话……, 他妈的,看来真是酒喝多了。 “陈总,去隔壁坐坐吧,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一下。” 李玉琪把我从沙发上拿起来,“去吧,我陪你……,” 今晚跟周红艳一起喝酒的朋友有四个,都是男人。 经过李玉琪介绍我才知道,这四人当中那个戴眼镜的就是公安局的王明权。 其余三个是做建材生意的大老板,听说我就是宇城国际的陈爱国,都恭恭敬敬对我递上了一张名片。 他们是想跟我们公司进行合作,而我以后也用得着他们,就先跟他们聊了几句。 然后我坐到王明权身边去,“王主任,上次的事麻烦你了,过几天我在胡总那里摆一桌,感谢你的帮忙。” 王明权的态度有些傲慢,“陈总,其实我也准备找你的,这样吧,你明天来一趟我办公室。” “好、好……,” 刚才我在跟那三位老板聊天的时候,李玉琪一直在陪王明权喝酒,他难道是觉得我没有尊重他吗? 周红艳凑到我耳朵上悄悄说,“王主任刚才还提起过你,你的兄弟这次做的太过了。” 原来花狗和蟒蛇威胁洪队长那件事被王主任知道了,所以他才叫我明天去他办公室谈话。 周红艳让我不要担心,明天她会陪我一起去见王主任。 后来李玉琪又陪王主任喝几杯酒,女人就是比男人有魅力,王主任被喝得心花怒放。 也就是趁她们两个在喝酒的时候,周红艳又悄悄问我,“你该不是想趁你老婆都不在的时候,和她发生点什么吧?”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周红艳不相信男女之间会有真正的友谊。 最后李玉琪喝得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周红艳故意问我要不要帮忙? “那你帮我把她……,送到我家里去。” “你想趁人之危?” “我是正人君子。” 主要是时间很晚了,送李玉琪回她家更加会引起她父母的误会。 李玉琪自己在外面也单独有间房子,我怕她晚上需要人照顾。 周红艳没有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和她一起把李玉琪送到她那里去。 顺便也让我去认认门,免得下次再走错路。 我干脆也在周红艳家里住下了,她竟然告诉我,她家的床还没有睡过男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只觉得她家的床很大很舒服。 是我家具厂生产的‘芳芳’系列产品。 李玉琪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有些懵,她不知道这是哪里。 “你猜?” “陈爱国,你昨晚没对我做什么吧?” “你睡那屋,我睡这屋,可能吗?” “那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人睡在我身边?” 周红艳这时从厕所出来,她回答李玉琪,“是我,我们家没多少被子,所以昨天晚上跟你靠得有些紧。” “这是你家?” “对。” 李玉琪问我,“陈爱国,你又没喝醉酒?干嘛不到你家去睡?” “我喜欢这里……,” 昨天晚上我还真做了个梦,她们两个变成了我的老婆。 醒来后发现下面黏糊糊的。 是有好几天没干那种事了。 周红艳今天改变了主意,让我自己去见王主任。 我想给王主任送点东西,就在李玉琪那里借了几百块钱,买了两条好烟和两瓶好酒。 我在公安局门口碰见了小曹,这个春节他都在局里值班。 他笑着说像他没有背景的人就是这样。 我指着墙上‘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给他看,让他好好工作,少些抱怨。 “小曹,我马上要去见王主任,会把你的事情还在他面前提一下。” “陈大哥,那就太感谢你了。” “应该的,你我是兄弟嘛。” 小曹主动把我领到王主任的办公室门口,我看见王主任正在里面看报纸。 这应该是他春节后第一天上班。 “主任……,” 我把带来的东西放到他办公桌上,又给他递上一支烟。 “坐吧……,” 我先给他把香烟点上,然后才在他对面坐下。 “陈总,你现在手下有多少人?” “一百多吧,具体我也不知道。” “有这么多吗?” “有的,我们国华家具厂现在有六七十号人,春辉制衣厂也有四十五号人。” “我不是问你工厂有多少人,而是问你三河帮有多少人。” “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王主任啊,三河帮真的跟我没关系。” 王明权冷笑了一下,靠在椅子上边抽烟边盯着我看。 他应该没相信我的话,这让我心里有些发毛。 “你那两个手下没把我们警察放在眼里,我随时都可以叫人把他们抓起来,陈总,你相不相信?” “相信,他们确实做得有些过分,我会亲自去给洪队长道歉的。” “不必了,老洪他不是我的人……,” “啊——?” 王主任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关上办公室的门。 “陈总,我佩服你的胆量,以后在宇县,有什么难处可以随时来找我,明白吗?”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王主任也才四十多岁,他还想往上爬一爬。 第124章 准备修建小学 权力是个好东西。 但你想拥有权利就得拉拢人心。 被你拉拢的人还必须得有实力。 像胡总那样的人已经老了,做事畏手畏脚,王主任很是不喜欢。 他既然想跟我们年轻人做‘朋友’,于是我就顺理成章地把小曹的事情说了出来。 王主任同意把小曹调入刑警队,其实他早就知道小曹的能力,就顺便让我再次欠了他一个人情。 这次跟王主任会面也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帮派’。 那个洪队长是县公安局汪副局长的得力干将,汪副局长身后有几位宇县的名流,星海公司的段总就是其中之一。 那我这次岂不是得罪了汪副局长? 周红艳让我不用担心,汪副局长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因为在宇县,我是一个年轻有为的企业家,我名下的春辉制衣厂成了当地的龙头企业。 倒不是说那间制衣厂的资金和规模有多大,而是我们的产品质量得到了市场的认可和信赖。 我把百分之七十的功劳归咎于徐娇身上,想给她分一些股份,引起了罗芳芳和张春梅的强烈反对。 两人为了维护自身的权益,再次站在统一战线上。 特别是张春梅,声称制衣厂是她一手辛辛苦苦带出来的,我那样做就像是在拿刀剜她身上的肉。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不懂得经营之道。 而罗芳芳考虑的不是金钱,她认为我动机不纯。 “为什么你认识的那些女人没有一个结婚的?” 她要我来回答这个本就与我无关的问题。 “不知道,你去问她们呀。” “我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吃着饭里想着锅里,除了工作,你最好跟她们保持距离。” 罗芳芳已经知道我在正月初七误打误撞救下了一个女人,也知道那个女人自杀的原因。 是我说给她听的。 她骂那个女人太蠢,明明是男人的错,自己却要结束性命。 要是这件事发生在她身上,会先杀了那个男人,再去手刃了那个狐狸精。 她笑她嘴上说得厉害,其实也不敢把张春梅怎么样。 气得罗芳芳在我的脸上狠狠咬了一口。 她咬的是我左边脸颊,留下了两排牙齿印。 张春梅觉得这样不好看,就在我右边脸颊补了一口。 害得我又有两天都不敢出门见人。 三姑年后没来帮张春梅带孩子,我现在只好天天把辉辉带到公司里去。 主要是辉辉也不愿意跟张春梅去工厂玩。 罗芳芳见此情形也把娇娇丢给了我。 公司接待员小邓就帮我承担起了照看两个孩子的重任。 公司今年要开发两个项目,一是承建公务员小区,本月底我们就会向相关部门递交投标文件。 还有就是修建伍家村小学。 我辛苦设计的图纸只被采用了一半,还是让我有满满的成就感。 新校舍设计的占地面积只有一千五百多平米。 教学楼分上下两层,共八间教室,四间办公室。 在教学楼的旁边,还另外设计了一栋两层楼房。 那是给两个村的村委会用来办公的地方,也预留了食堂和教师宿舍。 学校前面的是一个大操场,比标准的篮球场还要大一点。 这些都是按照许副乡长提出的要求来进行设计的。 最终预算下来要花十七万多,我们公司愿意先为政府垫资这笔钱。 带上那份设计图,我开车回到了石岗乡,和我一起去的是公司那位李工程师。 许副乡长没有看我们的设计,对他来说只要我们愿意垫钱把学校修起来就行了。 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给新学校选址,为了体现出民主,许副乡长让两个村的村民自己开会决定。 伍德林希望把新学校建在伍家村的白虎坪,因为这个地方的地势相对比较宽阔。 但另外一个村的村民也希望把学校建在自己的村子里。 其实他们并不是在为孩子上学路途的远近考虑,是舍不得学校的公共资源。 因为学校厕所的粪便可以用来灌溉庄稼,大操场也可以用来晾晒粮食。 伍德林就发怒了,冲着另外一个村村的村民叫嚣道:“知道给我们垫资修学校的人是谁吗?是我们伍家村的陈爱国,你们村要是不同意的话,就分担两万块钱出来。” 这下就没人敢跟他争论了,他最终如愿以偿的把新校址定在了白虎坪。 李工程师也去那里看过,他觉得那里修学校也是最佳的位置,只是没有一条可以运输建材的公路。 伍德林让我们修一条机耕道。 从白虎坪到最近的县级公路口有两公里的路程,而且还必须经过伍德林屋前,他愿意让出自己的庄稼地。 我这下总算看出了伍德林的心思,原来他早就计划让我们帮他免费修路。 我问李工程师修这段机耕道要花多少钱? 他根据实际情况预估了一下,然后告诉我,至少都得花一万块钱,而且还只能是泥巴路。 也幸好中间有几段路程只需稍稍平整一下就可以通车。 一万块钱倒是不多,但我也不想白白做这件好事,就去跟伍德林讲了一个条件。 以后但凡是伍家村有修房造屋的,只要走这条路,就必须给我交钱,交多少视情况而定。 伍德林答应了,我也决定为伍家村修一条机耕道。 新学校的奠基仪式定于3月28号进行,由花狗组织人员施工,到时候李工程师负责质量监督。 把学校的事情搞定之后,我没有急着回县城,而是留在了国华家具厂。 邱薇向我反映,何花今年开工以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经常迟到早退,干起活儿来也无精打采。 碍于我的面子,她跟伍胖子都没有责骂何花,但希望我能去找何花问清楚原因。 我让邱薇把何花叫到办公室来,邱薇叹气道:“陈总,她根本就不听我的,我看还是你去食堂找她吧。” 何花肯定是在跟我赌气,怪我大年初五没去她们家吃饭。 既然是我有错在先,所以也不好在她面前摆老板的架子,就亲自去食堂跟她道歉。 “何花,我那两天实在太忙了,事后才记起那件事,是我的不对……,” 她不说话,继续在案板上切她的菜。 我扯了扯她的围裙,“何花,你真的生气啦?不会这么小气吧?” “陈总,我在工作,你不要来打扰我好吗?” “那好吧,我要吃面条,你马上给我煮一碗。” “煮不了……,” “为什么?别忘了我是你老板。” 何花放下菜刀,解开身上的围裙扔到一边,“那你今天把我开除吧。” “喂,你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给你道歉了吗?你在这样我就……,马上回县城,把你给我拿的皮蛋扔到垃圾桶去。” 第125章 何花进城上班 何花嘟噜着的嘴,“你想走就走吧,想扔就扔吧,我又管不着你……,” “你到底怎么了嘛?是不是真的不想在这里干了?” “是,你把我开除吧。” “不可能,我要把你调到县城去,专门给我做饭吃。” “哼!你要是个男人就说算数,不许再骗我。” “我……,” 这下可把我给难住了,该怎么办? 公司现在并没有合适她的活儿,我也并不需要她做饭。 于是就问她愿不愿意干销售? “愿意。” “那你妈妈怎么办?” “大不了我在县城租间房子,把她也带去。” 这倒是个好主意。 何花让我帮她租房子,需要多少钱她拿给我。 “先不用,等我把房子租到手再说,要是没有合适的,你就还是留在这里做饭吧。” “万一你骗我怎么办?” “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这总行了吧?” 何花抡起她的小拳头打了我一下,“谁让你发这么毒的誓?讨厌!” 随后我就跟伍胖子和邱薇说,下个月开始何花要去城里上班,让他们重新安排人负责后勤。 伍胖子反复问我是不是真的这么做? 我都已经发誓了,难道还有假吗? “兄弟,真不知道你是怎样想的,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我让她在李娟的卖场上班,平时跟我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 “女人有时候可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你为什么非要答应她呢?” 伍胖子的意思,何花既然想离职,那就让她走就是了,我不该用这样的方式来挽留。 我也觉得自己昏了头,但话是自己说出来的,现在反悔就真的不是男人了。 我瞒着罗芳芳在县城的中心替何花租了一间房子,考虑到她妈妈行动不便,我把房子租在了一楼。 这是一套大单间,有厨房和厕所,方便她们母女俩做饭吃。 我又找到了家具卖场的李娟,让她以后好好用心教一下何花。 李娟却说她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让我尽管放心,她一定会把何花忘培养成一个合格的销售人员。 我问她,“你怎么提前知道这件事的?” “是邱秘书跟我说的,让我不要把我们当成一般的员工。” “邱秘书还跟你说什么了?” 李娟笑了笑,“她让我少打听你跟那位何小姐之间的事。” “李经理,我跟她之间就像你跟我一样,没有什么特殊关系,明白吗?” “陈总,我知道了,不会在两个老板娘面前乱说的。” 她知道个屁呀。 看她的样子也是在跟我开玩笑,才故意这样说的。 伍胖子也没把这件事隐瞒罗芳芳。 但我就惨了,罗芳芳知道的当天晚上就跟我大吵了一架,还把我赶出了家门。 我垂头丧气地来到张春梅这里,一把楼住辉辉,“儿子,爸爸活的真窝囊……,” “爸爸,你今晚跟我们睡吗?” “不,爸爸睡沙发。” “陈爱国……,”张春梅心生好奇,“你今晚是被人赶出来了吗?” “屁话——,” “别在这里给我装好不好,你们两个要是没吵架,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那你就倒过来写吧……,” 第二天早上我去公司上班时,罗芳芳下楼把娇娇塞进了我的车里。 我见她在跟张春梅在楼梯口聊着什么,就赶紧开车离开了。 上午的时候,李娟打电话给我,罗芳芳跟张春梅才从她那里离开,让她不准接收何花。 “陈总,那我现在到底该听谁的?” “你说呢?我才是老板,当然得听我的。” “可老板娘那里我该怎么交代啊?” “李经理,那就是你的事了,委屈你一下,自己去想个理由吧。” 我才把电话挂断不久,张春梅就怒气冲冲的推开了我办公室的门。 “陈爱国,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着我们把何花弄到城里来,信不信我撕破她的脸?” 我让她小声点,儿子和女儿都在办公室里玩呢。 她这个样子也吓得两个孩子躲在了我的身后。 “我警告你,最好打消你的想法,让那个乞丐女给我老老实实待在石岗乡,否则的话我不会放过她。” 张春梅显然比罗芳芳还要生气,人家罗芳芳好歹还有一个名分。 而她什么都不是,却冒出来一个潜在的情敌。 罗芳芳这次没有跟张春梅一起来公司闹,她或许认为有张春梅一个人给我施加压力就够了。 而我根本就没理会张春梅的话。 房子都已经帮何花租好了,还有三天,她就要带着她的母亲来县城。 “陈爱国,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现在就打电话回去,告诉那个乞丐女,不准来县城。” “你疯球了吧?凭什么不让人家来?” 张春梅也被我的这句话给问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于是就上来扯住我的衣领,拿出一副想揍我的样子。 “妈妈……,不打爸爸……,” 辉辉去推她,反而被她推倒在地。 我打掉张春梅抓我衣服的手,过去把辉辉抱起来。 “儿子,你妈疯了,我们以后别理她好不好?” 辉辉点了点头,“妈妈是坏蛋……,” 张春梅怒不可遏,眼冒凶光,又过来就揪住我的衣领。 “陈爱国,你到底给不给那个乞丐女打电话?” “打什么打?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因为我是你儿子的妈……,” “那又怎样?天底下又不是你一个女人能生儿子……,” 我以为张春梅会伸手打我呢? 她却只蠕动了几下嘴皮子,然后两大滴眼泪落在她手上。 “妈妈……,” 辉辉还是爱她的,见她哭了,就像伸手去摸她的脸。 我觉得女人委屈的时候,恰恰也是最漂亮的时候。 但像张春梅这种长相的女人,无声的落泪又真的很让人心痛。 “宝贝,你别哭呀……,” 我一时嘴贱,把张春梅称作‘宝贝’,还用手去擦她挂在眼角的泪水。 这屋里除了我们就两个小孩,我也没觉得有多害羞。 “宝贝,开个玩笑而已嘛,何花就算进城来工作又能怎么样呢?他能跟你相提并论吗?” 两声宝贝总算让张春梅不再流泪了,只问我说的是不是真话? “千真万确,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替代你,你在我心中是独一无二的。” 张春梅喜笑颜开,帮我整理了一下被她抓皱的衣服。 “爱国,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就叫我宝贝好吗?” “不好吧?儿子才是我们的宝贝呢。” “我也是……,” 张春梅倒在我的怀里,辉辉和娇娇就静静地看着我们。 何花跟他妈妈来县城的那天,张春梅还去帮她们收拾东西,甚至买了一些日用品送给她们。 罗芳芳捶着桌子骂道:“呸,两个骚货骚到一起去了……,” 我没敢说话,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第126章 重伤了我的人 我突然想起来答应给朱小强做媒,今天早上就在罗芳芳面前提了一下。 朱小强她是认识的,论长相也配得上罗燕燕。 只是听说朱小强有些傻,可我到现在都还不明白,他究竟傻在什么地方。 罗芳芳黑着脸回了我一句,“你是吃饱了没事干吧?少去管那些闲事。” 我真的很不理解她的话,罗燕燕可是她的亲妹妹,我这怎么能多管闲事呢? “你看不上人家就直说嘛,你以为每个人都有你这么好的运气?都能找到像我这样事业有成的男人吗?” 罗芳芳此时正在卧室里给娇娇穿衣服,听到我说的话后,直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她眯着眼睛盯了我四五秒钟。 “陈爱国,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不要脸了,真他妈的恶心。” 我小声嘀咕了一句,“有本事不要跟我过呀……,” 她可能听见了,也可能没听见。 给娇娇穿好衣服后,抱过来塞进我怀里。 罗芳芳屁事没有,她孩子交给我纯属是心里不平衡。 这段时间我都会很忙的,也提前跟张春梅打过招呼了,自己的孩子自己带。 她们又不是没有钱,完全可以请个保姆。 我把娇娇从怀里放下来,让她去找妈妈。 正要出门,却听见娇娇在跟罗芳芳说,“爸爸抱阿姨……,” “站住——,” 罗芳芳大喝一声,然后蹲下来轻声问女儿,“爸爸在哪里抱阿姨?” 娇娇说不清楚,只知道拿手朝外面指。 “小孩子是胡说的,你怎么能相信?” 罗芳芳站起身来,她更加不相信一个还不到两岁的小女孩会撒谎。 “陈爱国,老实坦白吧,你抱的那个女人是谁?” 那天在办公室,我的确搂过张春梅,但还不到一分钟。 都过去几天了,娇娇竟然还能把这件事说出来,真应了那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要告诉罗芳芳,我搂的那个女人是张春梅吗? 看她的架势,我今天要是不坦白交代,怕是出不了家门。 “妈妈,阿姨在哭……,” “那个阿姨漂亮吗?” 娇娇点了几下头。 “是不是哥哥的妈妈?” 娇娇又点了几下头。 看吧,不用我交代,罗芳芳自己就把事情搞清楚了。 得知是张春梅后,她好像消了些气,只问我张春梅为什么要哭。 “我……骂了她……,” “为什么要骂她?” “高兴……,” “那为什么又要抱她?” “芳姐,你不要问这么多了好不好?反正你记住一件事就行了,你才是我的老婆,我的人、心、你都得到了,要知足常乐。” “我呸……,” 家里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是李玉琪从公司打来的,问我为什么还没有去上班。 我们今天要去政府递交资料,拿下公务员小区的开发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因为龙腾和星海两家公司都撤了标。 听李玉琪说,政府要让我们三家公司均衡发展,他们两家公司都有在建项目,所以这次才偏向于我们。 其实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啊,我跟江卫国在背后做出的努力,李玉琪根本不知道。 当然了,这也为我以后的人生埋下了隐患。 我刚进到公司办公室,李玉琪就上来问我,“诶,你是不是又在家里面跟老婆吵架了?” 我说没有吵架,她偏不信,非要让我撩开衣领看看有没有抓痕。 结果让她失望了。 “听说你把石岗乡的那个女人调进了县城上班,罗芳芳跟张春梅没有把你大卸八块?” “琪姐,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卦了?今天中午我们还要请领导吃饭,我这个土包子不识礼数,到时候就全靠你撑场面了。” “我听李娟说,你那两个老婆很生气呀,她们真没拿你怎么样?” “那你觉得她们应该把我怎么样?” “应该把你……,” 李玉琪冲我比了个剪刀手。 我反复跟她强调,我还没有坏到那种地步。 何花只是工厂的一名普通员工,跟我也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陈总……,” 接待员小邓这时进来跟我汇报,有位警察找我,她已经把人领进了会议室。 “有说是什么事吗?” “没有。” “好,我知道了。” 给政府交资料的事我就拜托李玉琪和公司的赵工程师一起去,中午要是有时间我再去和他们一起陪领导吃饭。 透过会议室的那扇大玻璃,我看清了来的警察原来是小曹。 他已经被调入了刑警队,为了感谢我,请我喝过一顿酒。 “陈大哥……,” 小曹见到我以后还是很有礼貌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称呼我的同时还稍微低了一下头。 他今天身上的这套警服明显要合身多了,让他看起来不至于那么‘小’。 “曹警官,今天怎么有时间来公司看我?” “陈大哥,我是来麻烦你的……,” 这小子当了刑警还是这么客气,先给我递上了一支烟。 我之前就说过,他不是个好警察,但会是个好兄弟。 “说吧,究竟是什么事找我?”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陈大哥还不知道吗?” 我先把烟点上,再冲他摇了摇头。 “昨天晚上德顺街的永光录像厅发生了集体打架事件,有两人受了重伤,辖区派出所暂时查封了录像厅,带走了你的几个兄弟……,” 那两个重伤的都是三河帮的人,腹部被捅了三刀。 街道派出所把这件事上报给了县公安局。 洪队长得知涉及到了三河帮的人,这才叫小曹来找我。 我首先跟小曹强调,我没有那么多兄弟,三河帮更是与我无关。 但我还是让他给我讲讲事发经过,毕竟都是石岗乡人,他们被外人欺负了,我不帮点忙的话也有些说不过去。 况且花狗还是那间录像厅的老板,而我也出资了一万块钱。 “昨天晚上十点多,有四个喝醉酒的社会青年闯进了录像厅,他们不愿意买票,而且还赶走了里面的顾客……,” 当时录像厅有三个人在看守,立马就跟对方起了争执。 后来几人互相推搡,那四个喝醉酒的家伙突然从身上掏出匕首来……。 我问小曹,“被刺中的那两个人有没有生命危险?” “还不知道,医生正在抢救。” “那四个人抓住了吗?是什么背景?” “他们跑了……,” 我把手里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摁熄,从椅子上站起来。 “曹警官,洪队长让你来找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小曹也站起来,“陈大哥,洪队长是让我提醒你,千万别让手下的兄弟们乱来,被抓的那几个兄弟,二十四小时后自然会放出来的。” “为什么抓他们?” “因为他们在派出所持械闹事。” 我准备去医院看望一下那两个重伤的人,估计花狗这时候也应该在那里。 小曹要与我一同前去,在车上他跟我表态,我的兄弟也是他的兄弟。 我只是笑着哼一下,希望他说话算数。 住院部一楼的大门口围了一群人,我一眼就看见了陈大山也在里面,还有卖吃的涂老头。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有人组织的,他们应该都是石岗乡人。 “陈总来了……,” 有人喊了一声,他们就都向我走来。 花狗和蟒蛇并不在这里,领头的是一个穿着牛仔服的长发青年。 他说自己叫吴东,昨天晚上要不是反应快,也会被那伙人捅上几刀。 小曹劝告他们先离开医院,警察正在全力缉捕凶手,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吴东冲他嚷道:“我看是你们故意包庇凶手,那四个人当中有两个是派出所所长的亲戚……,” 我问吴东,“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总,是他们自己说的。” 小曹称他并不知道此事。 我又问吴东,“你们这么多人围在医院干什么?” 涂老头这时跳出来说道:“陈老板,我们想看望两位受伤的兄弟,只是上面的警察不让我们进去。” 他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跟一帮年轻人称兄道弟,想想都觉得好笑。 第127章 还想抓我? 我没有像小曹那样劝他们离开,只是让他们不要在医院里大声喧哗。 原来蟒蛇昨天晚上就被警察抓进去了,而花狗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那他一定在石岗乡伍家村组织人员那条机耕道。 受伤的那两个兄弟已经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躺在病床上微微睁开双眼。 他俩见我进来后想开口说话,我上前安慰他们先好好休息。 有两个派出所的民警守在病床前,等着给他们录口供。 我跟小曹说,“能不能让他们明天再来?” 小曹就去跟那两个警察交涉,得到的答复是,派出所的张所长下了死命令,只要人一苏醒,就必须把口供录完。 我当着警察的面咨询医生,病人刚刚才做完手术,神志都还未完全清醒,是不是应该好好休息? 医生支支吾吾不敢表态。 我指着病床上的人对两个警察说道:“你们自己看看,他俩这种情况能接受你们的问话吗?回去跟你们所长说,明天再来,这个时候你们应该去全力缉捕凶手。” “你是谁?跟他们什么关系?” 小曹低声跟他们讲,“这位是宇诚国际的陈总,受伤的是他的老乡。” 小曹没有用‘兄弟’这个词,看来也是有所顾忌。 他让这两名警察给他个面子,并拿出了自己的证件。 “你是刑警队的?” “是啊,你们张所长跟我们洪队长的关系很好,他应该不会为难你们。” 看小曹证件的那名警察答应给这个面子,但是他们要给病床上的两人戴上手铐。 不用我说话,小曹都认为这样做有些过分。 受害者又不是嫌疑犯,给他们戴手铐本身就不合乎规矩。 这两名警察还是把手铐掏出来了,瞬间就激起了我内心的愤怒。 我过去一把抢过其中一名警察手里的手铐扔在地上,“你们敢,还有没有王法?” 另外一名警察想把手铐戴在我手上。 小曹赶紧上来劝阻,“大家都是自己人,千万别伤了和气。” 被我抢夺手铐的那个警察从地上把手铐捡起来,咔嚓一声铐在我的手腕上。 “我们是兵,他是匪,算是自己人吗?我今天要告他袭警,把他抓回所里去。” “两位兄弟,陈老板不是一般人,我看还是算了吧,别把事情闹大。” “少废话,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么的不一般,现在就把他带走。” 给我戴手铐的那个警察说完话后就把我往外拖,我的手腕也被勒得生疼。 小曹替我说好话,“兄弟兄弟,给个面子,他是我大哥……,” “你大哥?” “对、对,把他放了吧……,” 我看见小曹往扯我的那个警察身上塞了一包香烟。 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有本事就把我抓回去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行,我也想看看你能耐到底有多大。” 那个警察没有收小曹的烟,抓着我朝楼下走去。 吴东他们见我也被铐起来了,立马上来把我们团团围住,让两个警察放人。 “都给我闪开,信不信把你们全都抓回去?” 吴东说道:“不用你们抓,我们自己会去,必须让你们所长把凶手交出来。” “我们现在就走,兄弟们,去派出所要人。” 恐怕石岗乡的人还没有如此团结吧,十几个人手拉着手,大摇大摆走在马路上。 后面的警车只能不紧不慢地跟着,狂按喇叭也没有用。 小曹也在这辆警车上,他跟我对视了一眼,脸上充满了敬佩。 在路口万豪酒店门口的时候,我看见了周红艳,她正注视着警车前面的那一排人。 我拉开车窗喊了她一声,她就跑过来逼停了警车。 “喂,你想干什么?” 周红艳并没有理会问她话的警察,而是问我,“陈总,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我又有犯法,现在却被戴上了手铐。” “前面的人是你们三河帮的兄弟?” “是啊,我会组织他们去县政府找林县长,你就等着看一出好戏吧。” 抓我的那个警察听说我认识林县长,就换了一副嘴脸,他想给我打开手铐,却被我拒绝了。 小曹也在这时提醒他,“兄弟,你们这是在给张所长找麻烦啊,我看他那个所长也算是做到头了,早就跟你们说过,我陈大哥是宇城国际的老总,岂是你们张所长能得罪得起的?” 接着他又说道:“你们认识段军吗?老实告诉你们吧,他的那条腿就是我大哥打断的,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小曹说完后递给我一支烟,还帮我点上。 警车前面的那十几个人就那样手牵着手并排在大街上走着,也吸引了很多人注目,大家在议论纷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开车的警察这时把车停在路边,跟另外一个警察耳语了几句,最后给我解开了手铐。 “那个……,陈老板,今天的事对不起了,能不能叫前面的人把路让开?” 我把一口香烟吐在他们脸上,朝他们轻蔑地笑了一下。 这个时候给我道歉已经晚了,我今天一定要去见见他们张所长。 德顺大街属于县城的二台派出所管辖,姓张的所长是个大胖子。 没人给他介绍,他就认出了我,伸出手来要跟我握手。 那十几个兄弟就站在我的身后,我先活动了一下手腕,考虑了三秒钟才把手伸出去。 “陈总,你是为昨晚那件事而来的吧?我也是刚刚才听说他们是你的人。” “张所长,我是被你的人抓来的,请问我到底犯了什么法?” 他连说了几声误会,请我去他的办公室详谈。 “不用了,就在这里说吧,让大家伙都听一听,逃跑的那四个凶手都是你家的亲戚?” “呃……,这个嘛,陈总,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张所长说错了吧?你不用给我交代,你是要给伤者的家属一个交代,给全县人民一个交代,不然的话……,” 我指了指身后的兄弟,“你问问他们会不会善罢甘休?” “不会——,” 他们还配合得真好,整整齐齐地大声喊出了这么一句。 吴东又补充说,“你们凭什么查封了我们的录像厅?又凭什么抓走了我们的人?” 张所长用手帕擦了一下额头上的细汗,把他那肥大的裤子往上提了提,然后才对我们说道。 “录像厅你们可以正常营业,至于那几个人嘛,我明天……,下午就可以把放出来。” 他真有这么怕我吗? 还是想让我不要追究他亲戚伤人的事? 既然他说下午把人放出来,我问他为什么不趁现在。 “行,陈总,我就答应你,现在就把人放了,不过……,你能不能叫他们也先回去?” “吴东,让大家先回去,另外叫两个人去医院照看一下受伤的兄弟,见到蟒蛇跟他说一声,让他下午去公司找我。” 等人散去之后,张所长又请我去他的办公室。 我看了看时间,“不必了,今天中午我约了几个政府领导吃饭,等你先把凶手抓住再说吧。” 李玉琪把几个领导约在了他们家的饭店里,等我赶到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喝了两杯酒。 他们让我自罚三杯,我欣然接受了惩罚。 县委办公室的刘主任对我说,“陈总啊,听说你们公司要出资修建学校,现在又免费帮村民们修路,彭书记和林县长准备让记者把这事报道一下,增加你们公司知名度。” 我心里一惊,这刘主任是理解错了吧。 我们只是垫资修学校,那笔钱还是要找政府要的。 李玉琪示意我先不要说出来,就问我,“陈总,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到?” “昨天晚上有四个喝醉酒的流氓拿匕首捅伤了我的人,我去督促二台派出所的张所长尽快抓住凶手。” 刘主任说张所长就是个草包,二台派出所也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第128章 花狗要与兄弟们划清界线 这次吃饭我带上了小曹,他算得上是我的第一个警察朋友。 小曹也很珍惜今天这次机会,在饭局上表现得谦卑恭敬。 我跟他们说小曹会功夫,身手了得,这些领导就让他露两手看看。 虽然多少有些污辱人,但小曹还是欣然答应了。 像他这样的小警察缺的就是机会,给领导舞举助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由于今天中午多喝了两杯,李玉琪就把我留在她家里,所以‘蟒蛇’下午去公司时并没有看见我。 花狗也在下午也回到了县城,两人又跑到家里去找我,并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罗芳芳。 我是在晚上九点多钟才被李玉琪送到张春梅那里,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只是头还有些疼。 她悄悄跟我说,“今天晚上便宜张春梅了,你不许告诉罗芳芳是我把你送到这里来的。” 我今天晚上不想‘便宜’任何人,只想好好再睡一觉。 辉辉就是不想让我好好休息,不是扯我的头发就是揪我的耳朵。 “爸爸,我要玩具……,” “滚,明天让你妈妈买……,” “我要爸爸买……,” “张春梅,把你儿子给我抱走,别打扰老子睡觉,张春梅……。” 可出现在我面前的人却是罗芳芳。 我赶紧从床上站起来,揉了两下太阳穴,冲她嘿嘿地笑。 她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我又倒在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有些不知所措。 张春梅在一旁说,罗芳芳是自己主动找上门来的,究竟要不要回去让我自己做决定。 当然是我自己决定,谁也奈何不了我。 所以我的决定还是回去。 张春梅鄙视我。 可当我走到客厅里的时候,她又从后面搂住了我的腰。 “爱国,别走……,” “好啦,她是我婆娘,不能冷落她……,”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张春梅的手掰开,回去之后才发现后背有一片湿漉漉的。 罗芳芳也靠在床上抽泣,女儿娇娇摸着她的脸,“妈妈,不哭不哭……,” 她紧紧搂着女儿,侧过身去,一整晚都没有理我。 花狗一大早就把电话打到了家里来,问罗芳芳我回来了没有。 我正在喝自己熬的小米粥,端着碗走到了电话机旁,对着罗芳芳手里的听筒说了一句,“到公司等我。” 罗芳芳挂掉电话后,抢过我手里的碗,“陈爱国,我昨天晚上哭并不是因为你睡在张春梅床上,而是我觉得你变了,让我感觉到你很陌生,也让我很害怕。” “你怕我做什么?难道我还敢动手打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有事。” “别担心,我能有什么事?下个星期我要回石岗乡,你跟我一起把娇娇带回去住段时间吧。” 本月28号学校工地要举行奠基仪式,我必须提前回去安排一下。 新学校的名字叫‘大兴小学’,是许副乡长亲定的。 伍德林对这个名字有些意见,他认为应该叫‘大兴伍家小学’,这样把两个村的名字都融合在了里面。 许副乡长说,校址在伍家村,学校的名字就该用大兴村冠名。 早上喝了点稀粥,肚子胀鼓鼓的,一到公司就先去蹲了十几分钟厕所。 花狗跟蟒蛇两人在我的办公室等得有些不耐烦,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抽,搞得整间屋子烟雾缭绕。 我只得把门和窗户都打开透透空气,勒令他们熄灭掉手里的烟。 “派出所那里有消息没有?” “没有,医院今天在催我们交钱……,” “已经花了多少钱?” “八千。” 蟒蛇又说道:“大哥,他们还砸坏了我们的录像机。” 我让他把这次的损失一起写下来交给我。 包括医疗费和那两个兄弟之后的营养费跟误工费。 从我一进办公室就发现,花狗一直在垂头丧气,只有蟒蛇在跟我交谈。 我敲着桌子问他,“你又是怎么回事?” “唉……,” 花狗长叹了一口气,把烟叼在嘴上,刚打燃火后又吹熄了。 我给蟒蛇写了张字条,让他去旁边的家具厂办事处找邱薇拿五千块钱。 邱薇今天在办事处洽谈业务,来公司的时候我碰见她了,她那里有几千块钱的现金。 我还让蟒蛇去公安局找小曹,并告诉他小曹是自己人,以后这件事就让小曹去给我们处理。 支走蟒蛇后,我又问花狗,“你到底怎么回事?” “唉……,” 去他娘的,一个大男人不停地叹气干什么? “大哥,邱霞要跟我分手……,” “她喜欢上了别的男人?” “不是……,” “那是为何?” 邱霞今年才到制衣厂跟徐娇做销售,她跟花狗如胶似漆的时候少了,我以为是两人的感情变淡了。 花狗却说也不是,急得我对他开骂,“你他妈的还是不是男人?能不能直接了当告诉我原因?” “还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邱霞说,如果我敢插手这件事,就让我永远不要去见她。” “可你是录像厅的老板,那两个人是你的手下。” “我也是这样跟她说的,她最瞧不起流氓,非要让我跟兄弟们划清界线。” “那她有没有让你跟我划清界线?” “她让我以后跟你老老实实做事,殊不知你才是最大的流氓头子。” 我想把烟灰缸扣在花狗脸上,也想扇他几耳光。 我怎么就成了最大的流氓头子? 那件事跟我又有屁的关系? 花狗拜托我帮兄弟们处理好那件事,他也会拿钱出来补偿那两位受伤的兄弟。 “大哥,我已经把录像厅的经营权交给了蟒蛇,以后再发生类似事件就跟我没有关系了,我下午就回石岗乡,争取在学校奠基仪式之前把那条机耕道夯实。” 说句心里话,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揍他一顿。 他能为一个女人改变得这么彻底,我还是感到一丝欣慰。 本来我才是那个局外人,跟石岗乡的那些二流子没有半分钱的关系,现在看来几乎没有人会相信。 花狗说,他会在今年中秋节后跟邱霞结婚。 要不是考虑到姐姐邱薇,他们在去年就准备结婚的。 邱薇都快二十七岁了,到现在都还没找男朋友。 我兰英表姐好歹心里还有意中人,而邱薇好像是个情感的绝缘体,只知道拼命工作。 她中午过来跟我报喜,今天又给工厂签下了一笔大订单。 我问她知不知道邱霞在跟花狗闹矛盾。 她只回了一句,“我不关心他俩的事。” 看她今天这么高兴,我问她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找男朋友。 “陈总,这是我的私事,不需要向你汇报吧?” 反而搞得我有些难堪。 她除了长相普通,工作能力是绝对一流的。 要不是考虑到家具厂的发展,我真想把她调到公司来任职。 “邱秘书,一起去吃饭吧,但先说好啊,我身上没有钱,你请我。” 她却反问了我一句,“陈总,要是我中午没来找你,谁又请你吃饭?” 我指了指门口,“可能是她吧……,” 周红艳踩着高跟鞋进来了,双手撑在办公桌上问道:“你指我干什么?” “让你请我们俩吃饭。” 周红艳瞟了邱薇一眼,以为她们俩见过,就没有做介绍。 “这位是?” “哦,她是邱小姐,我们国华家具厂的高层领导。” 邱薇站起来说道:“我只是陈总的秘书……,” 周红艳恭维了邱薇了一番,称她自己也是秘书,却没有邱薇那样出色的工作能力。 两个女人的颜值和身材有着天壤之别,周红艳像公关小姐,而邱薇更像是知识女性。 后来我答应掏钱请她俩吃饭。 她俩在饭桌上聊得很欢,我却有些闷闷不乐。 周红艳笑着问我是不是心疼钱。 我竟然坐在那里没有半点反应。 因为我在想花狗上午过说的那句话。 我真的像流氓头子吗? 第129章 差点中了人家的圈套 二台派出所的张所长打了几次电话约我吃饭,我都推说没有时间。 他已经把拿刀捅人的那四个家伙进行了刑事拘留,也承认里面有两个是他们家的亲戚。 小曹给我传话,张所长希望双方和解,就是拿钱解决此事,他在等我说个数目。 而蟒蛇想替兄弟报仇,声称也要拿刀在那几个人身上捅个窟窿。 既然花狗都不过问此事了,我也想做个局外人,就没有表态。 周红艳早就说过,我虽然不承认是那些人的老大,可只要摊上事情,就跟我脱不了关系。 罗芳芳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 张春梅也要求我置身事外。 我也是有家人的,想来想去就打算不管不问了。 何况我已经帮忙垫付了五千块钱的医药费,算得上是仁至义尽。 就在我真的决定不管不问的时候,陈大山跑到公司来找我,他希望我站出来主持大局。 原来蟒蛇和吴东两个准备召集所有的石岗乡人去打群架。 对方是在县城开酒厂的肖老板。 因为这个肖老板是张所长的姐夫,也那四个人当中其中一人的父亲。 我不认识这个肖老板,不了解他的为人。 但听陈大山说,肖老板对他儿子捅伤人的事情满不在乎,扬言在宇县没人敢把他儿子怎么样。 这才导致了蟒蛇主动上门跟他约架。 为了召集更多的人,蟒蛇甚至让涂老头也带上菜刀去参加。 陈大山只想安安稳稳在县城做生意养家糊口,孩子还不满一周岁,他怕出事。 我不觉得他是懦夫,反而认为他是一个有担当的人,至少比我强多了。 “陈总,这一架打下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说不定会死几个人,现在也只有你出面才能把事情平息下来。” 我站在窗口想了很多,头一次接连抽了两支烟。 我在考虑自己要不要袖手旁观,要不要学花狗那样,跟这些人划清界线。 “陈总,今天晚上他们就要开始行动了,地点在城东的环山公路那里,实在不行的话,要不要先报警?” 对呀,这明明是警察该管的事,我在这里纠结什么呢? 我拿起桌上的电话,打到了县公安局的刑警大队,让小曹马上来公司见我。 陈大山露出了十分惊讶的表情,他没想到我居然能命令警察。 我让他先等在这里,到时候跟小曹详细汇报一下情况。 这也是小曹立功的机会,他到时候可以帮蟒蛇把肖老板那帮人一网打尽。 小曹听完陈大山的汇报后对我说道:“陈大哥,其实我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刑警队里有肖老板的朋友,肖老板也想利用警方的力量把蟒蛇他们抓起来。” 小曹并不知道跟肖老板干架的人是蟒蛇,所以就没有通知我。 幸好陈大山今天跑来告诉了我这件事,不然蟒蛇他们今天晚上就要落入人家的圈套。 我让陈大山马上去把蟒蛇和吴东给我找来,借这次机会,我要好好教训他们两个。 小曹又跟我透露,张所长不想让他那两个亲戚负刑事责任,这次愿意掏三万块钱出来作为赔偿,只等着我点头答应。 “要我点什么头?这根本就不关我的事,他自己可以去跟伤者协商嘛。” “陈大哥,你别怪我多嘴啊,要是没有你撑腰的话,你认为张所长还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吗?他分分钟就可以把这件事摆平。” “那你就帮我告诉他,我不会再过问此事。” “他不会相信的,张所长怕你上面的人把他给撸了。” 社会就是这么现实,我虽然没权,但舍得花钱,可以肆无忌惮地结交权贵。 我跟小曹在办公室等了两个多小时,蟒蛇跟吴东才气喘吁吁地赶过来。 我让他们两个先坐下歇一歇,并亲自给他们倒了一杯水。 他俩见小曹也在,不敢在我面前坐下。 “今天晚上的大战你们两个准备好了吗?组织了多少人?带了多少家伙?” “大……大哥,我们不是有意隐瞒你的,只是那个姓肖的太嚣张了,想好好收拾他一回……,” 我冷笑了一声,走到蟒蛇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冲他摇了摇头。 “就凭你?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要不是我提前收到消息,你们今晚就会成为瓮中之鳖。” 小曹也对他们说,“你们这次如果被警察抓到的话,不会那么轻易就被放出来的,甚至还有可能被判刑,到时候陈大哥也不一定能帮得了你们。” “听到了吗?蠢蛋。” 我让他们两个坐到沙发上去,站在我面前让我发挥不出气势来。 “吴东,你有父母吗?” “有……,” 我又问蟒蛇,“你呢?” “也有……,” “跟我说说你们的人生是怎样规划的?就打算当一辈子混混吗?你们之前的老大花狗,这次为什么没为你们出头?你们知道吗?” 两人都低着头,把手里的水杯搓来搓去。 教训人就要一鼓作气,我直接坐在办公桌的边缘上,吊着两条腿,面对面地盯着他们。 “你们的老大花狗不是胆小,因为他有女朋友,他想成家、想立业、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你们呢?是不是觉得打打杀杀很刺激?” “在那些有钱有势的人的眼里,你们跟蝼蚁没什么区别,人家随便想个点子出来,就能把你们置之于死地。” “人要想变得强大,不受别人的欺负,并不是靠拳头,而是靠智慧,拳头硬有个屁用?” 说多了我也有些口渴,小曹帮我倒了一杯水,我咕咚咕咚就喝了个底朝天。 这个时候要靠香烟来熏陶一下气氛,我把一支烟抽到一半时又才开始教训起他们来。 “你们应该都知道老三河帮的结局吧,解放前在石岗乡那一带叱咤风云,可后来呢,大大小小的头目在一天之内全都吃了枪子,你们能有他们厉害吗?” 另外我还告诉他们,新三河帮的组织者石有生,就是在县城被人打死的,当年都没有人给他收尸。 “知不知道你们目前最应该干什么?” 我提这个问题出来,就是想看看他们有没有听进去我的话。 吴东认为是先去找张所长谈判,解决好那两个受伤兄弟的事情。 蟒蛇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告诉他们,正确的答案应该是搞钱,在不违反法律的情况下拼命搞钱,而不是整天游手好闲和打打杀杀。 “兄弟们,现在全国的经济形势一片大好,你们可以拉帮结派来保护自己的利益,可最终的目的还是得有一份事业,就好比这次事件来说吧,假如我跟花狗都拿不出钱来,那两个兄弟恐怕只有等死。” 我这样说也是在为自己考虑,他们在外面惹些事情,要是窟窿捅大了,到时候恐怕也只有我拿钱去补。 我可不想花钱在外面养一大堆惹事的闲散人员,必须得让他们自己去找一份谋生的出路。 这也就是我为什么当初愿意拿一万块钱出来给他们开录像厅的原因。 蟒蛇说他没读过什么书,这一辈子怕是干不了正事。 气得我把手里的烟头弹在他身上,然后又把何花的故事说给他听。 “你他妈的就没有梦想吗?除了打架,就没有自己擅长和想干的事情?” 蟒蛇只知道在那里抓脑袋,而吴东就先对我说了。 “大哥,我想学开车……,” “行,老子帮你……,过两天就可以给你落实。” 我这倒不是信口胡说,家具厂今年是打算买辆货车的,有可能还不止一辆吧。 我们以后要把生产出来的家具送到各个经销商那里去,要组织自己的车队。 这个想法是伍胖子提出来的。 蟒蛇既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我就让他好好经营那间录场厅。 至于那两个受伤兄弟的事情,我也决定给张所长一个面子,同意和解。 但具体赔偿金额要等我们这边算出来再说。 我想应该远远大于三万。 这件事还是让蟒蛇去负责,我让他先去跟那两个兄弟商量,然后再把各项赔偿金额一一罗列出来。 “大哥,要是张所长不答应呢?” “那老子就花钱找人撤了他的职,再让那几个家伙做几年牢。” 第130章 去工厂找小姨妹 我想知道那个开酒厂的肖老板有多少实力,就让小曹去帮我查查他的底细。 仅仅过了半天时间,小曹就把肖老板的详细资料摆在了我的办公桌上。 肖成仁, 男, 出生于一九四九年六月十三号。 宇县凤凰镇大石村人。 身高一米七三,中等身材。 小学肄业。 一九七二年五月结婚,妻子名叫张秀梅,宇县凤凰镇金星村人。 一九七三年七月,儿子肖虎出生。 一九七六年三月,女儿肖英出生。 肖成仁年轻时是走乡窜户的卖货郎,一九八三年到县城做白酒生意,后来开始自酿酒。 一九八九年,肖成仁创办了宇县第一家酒厂,取名为青禾白酒酿造厂。 青禾瓶装白酒度数高,价格便宜,在宇县各乡镇的供销社都有售卖,也包括我们家的芳芳百货用品商店。 这份资料里还有肖成仁的社会关系,除了小舅子是二台派出所的所长,他还有一个表哥是教育局的领导。 而县公安局刑警队的高副队长又是他表哥的表弟。 至于他儿子肖虎,资料上描述身高一米六八,初中肄业,是青禾酒厂的工人。 小曹给我补充道:“陈大哥,据我所知,这个肖虎还在几年前强奸过一名幼女,并导致其怀孕,肖成仁后来赔偿了八千块钱才算了结。” 这么说他们家是很有钱的。 清禾酒厂有两台大车,肖成仁自己平时开的汽车也价值十几万。 就这样一个有钱的大老板,居然答应跟蟒蛇那种小混混约架,真是让人想不通。 小曹说,昨天晚上他们联合派出所的人在县城东的环山公路那里守株待兔,最后只有肖老板的人到了。 不过那二十几号人身上什么都没带,这明显就是在给蟒蛇设套。 按小曹的分析,肖老板可能是准备先让警察抓走我们一批人,然后再来跟我们谈判。 这么说他应该是知道我的,他既然没有为他儿子的事来找我,那我也没必要去主动找他。 等蟒蛇把各项赔偿金理出来,我看这个肖老板还会不会这么淡定。 最近一段时间手头上的事情比较多,可仔细一想又觉得没事可做。 还有三天就要回伍家村准备学校的奠基仪式。 在此之前我打算去制衣厂找一下罗燕燕,想安排她跟朱小强见一次面。 答应别人的事我从来都会尽心尽力地去办,何况这次还是受兰英表姐所托。 上次在罗芳芳面前提了一下,遭了一顿白眼,她现在要求我凡事少管。 罗燕燕现在是制衣厂的车间主任,也学会了打扮,比她姐姐要漂亮许多。 这次看到她时,我都突然有些舍不得把她介绍给朱小强。 “姐夫,师父跟辉辉在二楼的办公室……,” 罗燕燕的声音还是那样的甜,可能只是跟我说话才这样吧。 “燕儿,我这次是来找你的。” 车间里面人多,我让她跟我去办公室。 张春梅正在办公室里手持藤条教训儿子。 辉辉现在总喜欢把玩具衔在嘴里,这种毛病的确惯不得。 “爸爸……,” 我一进屋他就像来了保护神,赶紧躲到我身后。 我把他抱起来,“儿子,那些玩具上面有很多脏东西,放进嘴里后肚子会疼的,你怕疼吗?” “怕……,” “以后不要往嘴里放了好不好?” “好……,” 张春梅还是坚持要揍他一顿,这样才能让他长记性。 我是不忍心的,就把藤条抢过来扔到了屋外。 “陈爱国,你现在就尽管宠吧,总有你哭的时候。” 我也懂‘严母出孝子’的道理,可就是舍不得。 张春梅气得出了屋子,罗燕燕就问我,“姐夫,你到底找我做什么?” “嗯——,我表姐的弟弟你是不是也认识?我想撮合你们两个……,” 罗燕燕明白我的意思,她还知道朱小强的名字。 “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就让他也来制衣厂上班,你们两个好慢慢增加感情。” “姐夫,我不愿意 。” 罗燕燕一本正经地表了态。 我没有感到意外,内心反而一阵窃喜。 燕燕是标准的大美女,瓜子脸大眼睛,长腿细腰,关键是又发育成熟,我也不想‘便宜’了朱小强。 我让她先坐下来跟我好好聊聊,我们是一家人,我可以肆无忌惮地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的每处地方。 她窥探不到我内心的肮脏,和我紧挨在一起,抓住我怀里辉辉的那双小手。 “让小姑来抱你吧……,” 我感觉她喜欢辉辉甚至比喜欢娇娇还要多一些。 我跟她说,“燕燕,你是看不上我那个表弟吗?” “做普通朋友可以,做情侣没那种感觉。” “那你以后打算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是长的帅的?还是有钱有权的?”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他能给我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感觉罗燕燕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拿我跟张春梅举例。 “师父明明知道你已经结婚了,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为你生下儿子,其实就是你带给她的那种感觉让她欲罢不能。” 张春梅在罗燕燕心里不但不下贱,反而是高尚的。 这种观点要是被罗芳芳知道的话,又得气个半死。 我现在起了些私心,以后一定要给罗燕燕在城里找个男朋友。 是那种有钱有势的,这样也能为我创造价值。 “姐夫,我觉得小表妹跟你那个表弟比较合适……,” “小表妹才多少岁呀?你二舅妈能答应吗?” “你去试试吧,万一能成呢?” 我就让张春梅帮我去说,谁知道她劈头盖脸把我一顿臭骂。 “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吧,现在怎么老是喜欢操心别人的事?有时间把你的儿子教育好。” 我也骂她没有人情味,朱小强不是外人,那是我未来嫂子的弟弟,是我亲哥哥的小舅子。 “哼,你怎么不把何花介绍给他?好东西你要留着自己用是不是?” 张春梅的话说的很粗鲁,罗燕燕都掩口笑了一下。 我认为她也应该很生气才对,毕竟我是她姐夫嘛。 “我是打算给何花找个男朋友……,” 张春梅盯了我一眼,“看来你还真的很闲,从明天开始,儿子就交给你带。” “过两天我要回伍家村,还是让他奶奶带吧。” “随你的便,你们父子俩有时候我看到都心烦。” 口是心非的女人,昨天晚上还哭着让我留下来,求我不要让她守活寡。 很多次我都诚心诚意地告诉张春梅,让她去找个好男人,不要这么委屈自己。 她说她的身体和心这一辈子只属于我。 不知道我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我抱着辉辉在制衣车间里转了一圈,停在了小表妹身后。 她要是稍微有点文化,也不至于在车间里当个普通工人。 她没有发现我,低着头专心致志踩着缝纫机,一套工序下来竟也行云流水。 旁边的一位女工示意她往回看,她这才发现了我。 “表姐夫好……,” 盯着她那娇小的容颜和还未发育成熟的身体,我都不好意思说要给她介绍男朋友。 罗燕燕过来了,对她耳语了几句,小丫头有些不好意思,又开始低头干活。 “姐夫,你还是先去给舅妈说吧,我想她会同意的,你那个表弟也只比表妹大三岁而已。” 二舅妈在工厂负责成品包装,和刚来的时候相比,她不太那么喜欢嚼别人舌根了。 我不想去跟二舅妈提这件事,让罗燕燕在下班的时候帮我问一下。 辉辉让我带他出去买玩具,差点又挨了张春梅一顿揍,原因是他现在的玩具太多了。 离开工厂的时候,张春梅送给我了两条红内裤。 她说今年是我的本命年,穿红色可以驱灾辟邪。 我让她自己留着穿,今年也是她的本命年。 “昨天晚上你没看到吗?我的内衣内裤都是红色的。” 我还真没有注意到,因为那些东西是她自己在被窝里脱下来的。 第131章 给何花说媒 罗芳芳早就给我买了几条红内裤,因为有点磨裆,所以只穿了一次。 张春梅说那是便宜货,她这两条是今天上午在百货大楼买的最贵的。 我笑着问她合不合我的尺寸? 她撇了撇嘴,伸手掏了一下我的裆,“再大的东西都塞得下……,” 也幸好是在我车上,她才敢这么大胆。 我也很大胆的,不但狠狠亲了她一口,还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使劲捏了两下。 她‘啊啊’叫了两声。 在我停手后又有些意犹未尽,便让我把车开到宏源旅馆那里去。 我俩早就偷偷的在宏远旅馆那里租了间房子。 一个月会到那里去缠绵五六次。 最长三个小时,最短半个小时,视当天的情况而定。 昨天晚上才给了她的,所以这次我就不想去。 “去嘛,求求你了……,不然的话我浑身都不舒服。” 我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零九分,也不急着回公司,就答应陪她去浪一个小时。 可最后五点三十五分我俩才从旅馆出来。 因为我实在太累了,就搂着她小睡了一会儿。 辉辉被罗燕燕带到了制衣厂的宿舍。 罗燕燕问我们干什么去了。 我说你师父有些不舒服,我带她去打了一针。 张春梅红光满面的,抱起儿子就要带他回家。 我不急着回去,刚才路过百货大楼的时候,就想去家具卖场看一看。 何花来城里上班这么久了,不知道她有没有适应工作和生活环境。 卖场的下班时间是晚上八点钟,这个时候店里还有顾客在挑选家具。 李娟在柜台后面算账,何花跟她坐在一起。 “两位美女,忙吗?” 李娟说道:“陈总,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慰问我们呢?” “刚好路过这里,就进来瞧瞧。” “爱国,你脖子上怎么回事?” 何花走到我身边来,扯开我的衣领,朝脖子上摸了摸。 我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就拨开了她的手。 她在这里不该这样来称呼我,更不应该和我有亲密的接触。 “不信你问小李,你脖子上红红的……,” 柜台旁边有一面大镜子,我过去照了一下。 瞬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是张春梅的‘杰作’。 她这次故意在我的脖子上留下了几道口红印。 幸好先看见的人是何花,要是晚上等罗芳芳发现,我怕是又别想睡个安稳觉。 罗燕燕刚才发现了吗? 李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不好说明。 何花刚才叫她‘小李’,在这里恐怕除了罗芳芳,我都没有那样叫过她。 “爱国,到底是什么?疼吗?” “没事,是脏东西……,” 我吐了一点口水在手帕上,两三下就擦拭干净了。 “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忙……,” “有多忙?我妈想做顿饭给你吃,你今晚有没有时间?” 我想了一下,就答应了她。 主要是我不太好意思拒绝别人。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 现在根本就没到她的下班时间,我猜李娟根本就没有管过她。 “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还要跟你们李经理讨论一下工作。” “那……,行,你这次可不许再骗我。” 她在同事们羡慕的目光中离去,我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把她调到县城来上班原来是个错误。 “李经理,何花的业务能力怎么样?” “非常不错,进步很大,这几天卖了不少产品。” “我是要你跟我说实话。” “陈总,这就是实话,不信你看。” 每一个销售员卖出去一件产品都是会有记录的,我在上面看到了几个何花的名字,证明李娟所言非虚。 但我还是有些不相信,如果没有李娟的帮助,何花不可能这么厉害。 除非她是个销售天才。 李娟不承认给何花开后门,她夸何花聪明好学,一点就通,真的很适合做销售。 我只能暂且相信她的话。 何花今天没到下班时间就早退,我本来想批评李娟几句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在家具卖场待了半多个小时,我又去了一趟服装卖场。 徐娇今天出差了,邱霞在里面上班。 我问她跟花狗今年是不是要结婚。 “是有这个打算,不过我还要看他的表现。” 两人都在一起睡过了,我就不信她邱霞还打算嫁别的男人。 “你还要他怎样?” “老老实实赚钱,规规矩矩做人,陈总,我对他的要求不高吧?” 我无话可说,点了点头。 “你是他大哥,比他有本事,以后可要帮帮他,不能让他胡来。” 花狗曾说过,邱霞不知道我才是那个最大的流氓头子。 所以我就问邱霞,“你觉我规矩老实吗?” “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不知道,反正我姐就是这样评价你的,她可是把你当成了心中的偶像。” “你姐为什么还不找男朋友?” “她不想嫁人。” 哪有女人不嫁人的? 看来邱霞并不是很了解她姐姐邱薇。 我在卖场里看中一套女装,是工厂最近出的新款,觉得很漂亮,就让邱霞帮我试一下。 我想把这套衣服送给何花,因为刚才看她身上穿的那件衣服实在太旧了。 邱霞问我是买给谁的? 我说是送给老板娘的。 “大老板娘已经有这款衣服了呀,二老板娘还需要在这里买吗?陈总,你该不是送给……,” “我表姐,送给我表姐。” 邱霞会相信吗? 其实我也是照顾了她的生意,交待她不要乱说。 我又在百货大楼买了两瓶罐头和一袋麦片,这些东西是送给何花妈妈的。 晚上七点四十八分,我敲响了何花家的房门。 开门的是何花,她身上系着围裙,左手拿着锅铲。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快进来吧。” “炖的猪蹄吧?” “嗯。” 何花妈妈也在忙碌,我看她精神状态很好,像是年轻了许多。 “陈老板呀,你看你还我买这么多东西,真是太感谢你了。” “阿姨,应该的,你以后还是叫我小陈吧。” 何花也让她妈妈叫我小陈。 我又把那套衣服拿给她,问她喜不喜欢。 她摘下围裙立马就穿在身上,开心得像个孩子。 “你工厂生产的?” “对。” “很贵吧?” “值不了几个钱。” “对你来说当然值不了几个钱,可对我来说这种衣服只能看看。” “你现在不也穿在身上了吗?” “是啊,人生就是这么出乎意料,谁能想到我今生今世还能跟你相遇呢,谢谢你。” 今天晚上我之所以答应要来她家吃饭,其实还有一件事情要对她说。 不过我还是想先对她妈妈讲。 在饭桌上啃完一块猪蹄后,我擦了擦嘴巴,“阿姨,我认识一个特别优秀的男孩子,还是个警察,想把他介绍给何花当男朋友,你同意吗?” 我知道小曹还没有女朋友,这主意我也是最近几天才想到的。 小曹现在也只有母亲,他同样是个孝顺的年轻人。 “小陈,我们家这个条件还有什么不能同意的?只是人家会……,” 何花打断她妈妈的话,“妈,吃你的饭,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哎,你老是这样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嫁出去?” 我也说道:“何花,你要相信我的眼光,我那个朋友前途无量,你跟他……,” “陈总,你只是我的老板,现在怎么关心起我的私事来了?” 我很尴尬,自己动手用勺子舀了一些猪蹄汤在碗里。 今晚的猪蹄是用花生米炖的,而花生米是我的最爱。 “人家小陈也是一片好心嘛。” “我不需要……,” 何花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扔在床上,让我走的时候带回去。 女人就是这个样子的,变脸就在一瞬间。 还是让她好好想想。 小曹是个警察,在我的帮助下以后肯定会升职的。 “不稀罕……,” 第132章 在肖老板面前吹牛 闹了个不愉快,我怪自己多嘴。 那件衣服我也拿走了。 只是刚走到马路外面何花就追了出来。 她又把那件衣服从我手里抢了回去。 “是你送给我的,不要白不要。”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正准备打开车门,张春梅从黑暗中窜了出来,吓了我一大跳。 “陈爱国,你果然在这里……,” “你……怎么也在这里?” “呵呵,罗芳芳那个蠢女人,还以为你在我那里,连自己的男人都守不住,她也真是活该。” 她这个做‘贼’的人还怪人家没守好东西,真是天大的笑话。 想当初在石岗乡时,她不照样在罗芳芳的眼皮底下撬了人家的墙角? 女人不要脸就是无敌。 我便问她,“你跑出来了,我儿子呢?” “在你婆娘那里,我让她帮我带孩子,我帮她把男人找回来。” “别他妈的胡乱说,我找何花是为了给她说媒。” 我坐进车里,张春梅也钻进来。 “诶,你准备把她说给谁?” “我的一个警察朋友……,” “她同意吗?” 我没说何花不同意。 张春梅又问我,“她刚才从你手上抢走的是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 “那回去吧。” 张春梅在车上一直盯着我看,搞得我浑身不自在。 我觉得自己今天已经对得起她了,下午在旅馆里满足了她所有要求。 但她回去之后还是跟罗芳芳说,“芳姐,有人今天晚上花钱买了我们工厂生产的那款新衣服,你自己看着办吧。” 邱霞也出卖了我。 张春梅倒是带着辉辉下楼了。 罗芳芳咆哮着逼问我衣服送给了谁,吓得娇娇躲在被窝里不敢露头。 “何花,我看她身上的衣服很旧,所以才……,” 这样的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趁罗芳芳还没有彻底暴怒之前,我总算想到了一个很完美的借口。 “我给何花介绍了个男朋友,是个警察,怕她穿得太寒酸人家瞧不上,才给她买了那件衣服。” 罗芳芳的怒气值立马少了一半,她也希望何花能早点嫁出去。 “结婚这么多年了,你从来还没主动给我买过什么东西,我有时候在想,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芳芳,你是我婆娘嘛,我拥有的一切有一半都是你的,你还害怕什么呢?” “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你的全部?” 我看她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就脱掉衣服钻进了被窝,用手勾了勾她。 “宝贝,做人别太贪心了,这样不好……,” 娇娇还没有睡着,我们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小心翼翼反而更觉得刺激。 罗芳芳问我为什么不把何花介绍给朱小强。 我说朱小强配不上何花。 她生气的说道:“你的意思是燕燕还比不上何花了?” 我感觉自己又说错了话,只得接受罗芳芳对我的惩罚。 有时候想想她也真的‘蠢’,甚至是可怜,这一切都是张春梅造成的。 第二天早上下楼的时候,张春梅还幸灾乐祸地说,“昨天晚上日子难过吧?活该!” “哼!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不知道有多快活。” 她把辉辉塞进我的车里,“去你妈的……,把你的儿子带上滚蛋……。” 和我料想的一样,酒厂的肖老板今天来公司找我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刑警队的高副队长。 蟒蛇已把那份赔偿清单整理出来了,总计七万二,比张所长承诺的要多一倍以上。 我们双方都是第一次见面,所以他们就先在我面前自报家门。 肖老板这次还给我带了一箱酒过来。 除去他儿子肖虎那件事,老实说我还是挺佩服他的。 他能白手起家做到今天的成就,胆识和能力值得我学习和借鉴。 所以一开始我就毫不吝啬地吹捧他,把他比喻成宇县最成功的企业家和我仰慕的对象。 “肖总,还刚在石岗乡开商店的时候就听过你的故事,只是无缘一见,直到现在,青禾白酒都是我商店里最畅销的产品。” “陈总过誉了,你的事迹我也略知一二,我们两个都是不甘命运之人,理当成为朋友对不对?” “对,多个朋友多条路嘛,比如公安局的王主任、县委办公室的刘主任,林县长以及彭书记,我跟他们都是朋友。” 我有意把我的社会关系抖出来,不是想震慑肖老板,而是想给他旁边的那个高副队长敲敲警钟。 从我跟他见的第一眼开始,他就摆出了一副非常傲慢的姿态。 不接我递上去的烟,而从他自己的公文包里掏出一支烟来点上。 最让我受不了的,是他拒绝了跟我的握手。 我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你在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果然,在我把彭书记的名字说出来之后,他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下来了。 “陈老板,林县长和彭书记是你的朋友?” 我先对他呵呵了两声,然后才说道:“高队长,你以为我们宇城国际是平白无故地冒出来的吗?肖老板是个生意人,他应该懂得生意场上的那些关系。” 肖老板坐在那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承认我的话是正确的。 高副队长掐熄了手里的烟,他这时应该很后悔刚才对我的态度。 我决定趁此机会再吹吹牛,虚构了一位省委领导是我的二大爷。 “陈总的哥哥好像也是军官吧?”肖老板问。 “一个小军官而已,不值一提。” 我虽然说了句实话,但有时候实话听上去更加让人难以捉摸。 聊了这么多,我知道该进入今天的主题了。 “肖总,咱们言归正传吧,你今天来找我所为何事,该不只是为了给我送酒吧?” “是这样的……,我那个不孝子前段时间误伤了你的兄弟,我深感抱歉,所以这次来是向陈总负荆请罪的。” 肖老板表现得很虔诚,简直可以用低三下四来形容他。 我又给他们递了一支烟。 这一回高副队长不但从沙发上起身,还伸出双手把烟接了过去。 我朝天花板吐了一口烟圈,才慢悠悠地对肖老板说道:“肖总,其实这件事我也不好办呀,那两个重伤兄弟的家属不会善罢甘休,我也正在给他们做思想工作。” 但我也强调,那些人不能算是我的兄弟,我只是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 显然两个人都不大相信。 高副队长甚至还说,“陈老板,其实我们都知道,只要你说一句话,这件事就能很好解决的,也不用给我们警察讨麻烦。” “你们太抬举我了,真的不好办……,” 我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又把上次蟒蛇跟肖老板约架的事情讲出来。 “那次要不是我提前收到风声,他们还准备兵分两路祸及你的家人,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那帮莽汉劝解下来。” 肖老板和高副队长对视了一眼,久久没有说话。 第133章 问肖老板要十万块钱 肖老板有钱,我这次准备好好敲他一笔。 现在只等他把赔偿金额提出来。 两人犹豫了很久后,高副队长才说道:“陈老板,这件事恐怕还得麻烦你出面,这样吧,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肖老板也点点头。 “哎,那我试试吧。” 我起身打了一个电话,蟒蛇和吴东很快就赶到了我的办公室。 “肖老板你俩都认识吧,你们就跟他和和气气把此事解决好,我来当个见证人。” 蟒蛇凶神恶煞地说道:“没什么好谈的,你要想私了的话就按我们的要求赔钱。” 吴东也说道:“对,不然就让派出所公事公办,宇县还是有王法的。” 我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静静地盯着四人看。 肖老板应该知道我们要求的金额,所以他这次比出了一个手势,“两位兄弟,我出六万块钱,就算是跟你们交个朋友,你们觉得怎么样?” “六万块?呵呵,我们已经把数目写的明明白白,七万两块一分都不能少。” 其实我们统计的损失包括医疗费在内一共只有一万六千块钱。 但蟒蛇承诺给那两位受伤的兄弟每人补助一万块钱。 所以加在一起就有三万六了,是我在这个基础上又翻了一番的。 肖老板既然能拿出六万块钱出来,那他还会在乎多给一万二吗? 清禾酒厂是他独资的,而且他也只有肖虎这么一个儿子,我断定他会答应我们的要求。 高副队长认为我们是在狮子大开口,我不得不提醒他。 “刚才肖老板也说了交朋友,花点钱彻底解决好此事对大家都好,难道你希望他们再去找肖虎的麻烦?” 吴东补充道:“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干脆不要钱了,也在他身上捅几个窟窿,大不了去坐牢。” 肖老板还是很怕,皱了几下眉头,跟高副队长对视了几眼。 “陈总,让兄弟们不要冲动,你我都是生意人,和气生财嘛。” “肖老板,这件事跟我无关啊,我跟他们最多算是老乡关系,他们想干什么我管不了,但他们要是被人欺负了的话……,我还是会站出来的。” 高副队长就把话挑明了,他说我是三河帮老大。 如果真心想交朋友,就不应该故意回避这件事。 那我也就跟他说了实话,让肖老板出十万块钱。 “什么?陈总,你这不是在宰我吗?” 我微微一笑,便耐心的给他起讲了一件事。 县里面准备把二台派出所撤销掉,还准备把他那个小舅子张所长下放到乡镇去当干警。 就凭这个消息,我相信总值几万块钱吧。 这件事我倒不是在骗他们,而是彭书记亲自给我透露的。 也并不是非撤不可,县里面还要经过讨论,但决定权在彭书记手里。 我看到高副队长的表情很震惊,他是公安局的人不知道这个消息,估计都还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陈总,你说的属实吗?” “高队长,你在县政府应该有熟人吧?不妨去打听打听。” 他相信了,垂头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肖总,我这次一共收你十万块,可以让你的小舅子继续当他的所长,这笔买卖划算吧?” “呃……,” 肖老板还在犹豫,我其实也不清楚,他到底愿不愿意替他小舅出这笔钱。 他最后说要考虑考虑,也可能是不太相信我的话。 今天上午为了会见他们,儿子辉辉一直在由前台小邓照顾。 我看也快到中午了,就对他们下了逐客令。 肖板娘想请我吃饭,我说有的是机会。 他们走后,我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是何花打来的,她也想约我吃午饭。 我没有拒绝她,带上辉辉来到了她指定的饭店。 何花穿上了昨天晚上的那套新衣服,她没想到辉辉跟我在一起,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让辉辉叫她姐姐,她在我脸上摸了一把,“妈妈呢?” “妈妈……妈妈……,” 辉辉望着我。 我骂他小笨蛋,连‘妈妈在上班’几个字都不会说。 “陈总,你爱不爱他妈妈?” 何花突然向我问出了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回答。 “你为什么想请我吃饭?” 她见我答非所问,又重提了刚才那个问题。 看来是回避不了了。 “爱……,” “就因为他给你生下的儿子吗?还是你之前就爱她?” “何花,我是一个不懂感情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是爱……,” “你在骗我,像你这种男人,心里应该会有很多女人的,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年我跟你生了儿子,你现在会怎样对我呢?” 当年借腹生子的计划荒唐至极,我只能说那是罗芳芳在跟她开玩笑。 “不……,老板娘当时是很认真的,她以为我也只是个傻女人,正因为她有那个想法,才让我对你……,” 何花今天请我吃饭到底想表述什么呢? 对我诉衷肠? 我还真没有时间听她讲这些,公司下午还有个会议召开。 何花还想喝酒,我制止了她。 并跟她说,我那个当警察的朋友人长的很帅。 “你既然好心帮我这个忙,那就让我见见他吧。” “你同意了?” “只是见见而已,说不定人家根本就瞧不上我。” 单论长相,小曹是没有资格嫌弃何花的。 原来罗芳芳今天也去了卖场,还跟何花聊了几句。 罗芳芳把当年帮助何花的事拿出来说,她不图何花能感恩,只求何花不要像张春梅那样欺负她。 何花说,罗芳芳求她的样子很可怜。 她也是女人,能感受到罗芳芳心里的痛。 可能这也是何花答应跟小曹见面的原因。 她今天请我吃饭主要是想问我有没有对她动过心? 她只想知道一个答案,并让我不要骗她。 我怕她伤心和失望,就说有对她动心过。 谁知道中了她的圈套,她连饭都没吃完就起身走了。 离开时还在辉辉脸上亲了一口。 辉辉是很聪明的,回去跟她妈妈说,今天有个姐姐亲了他。 一天之后,肖老板又到我的办公室来了,把十万块钱摆在我的办公桌上。 我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第134章 教育局局长和主任。 为了帮张所长保住位置,我前前后后打点了近五万块钱。 能在肖老板面前展现实力,我并不觉得有多亏。 原本计划要提前回去准备学校的奠基仪式,最后拖到了奠基仪式当天才赶回去。 江卫国和李玉琪跟我同行,张春梅也让我把儿子带回去。 花狗已经组织人员把那条机耕道夯实了,汽车现在可以直接开到施工工地。 仪式现场也是由花狗布置的,四周都插上了彩旗。 入口处搭建了一个拱形的彩虹气桥,地上铺了一条十来米长的红地毯。 正中央是一个简易的舞台,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广告牌。 上面写着我们公司和承建项目的名字,还有今天活动的主题。 乡政府的几位领导早早来到了现场,其中还有县教育局的李局长。 他跟我握手时有意提到肖老板,我才知道他原来就是肖老板的表哥。 李局长今年才54岁,但两鬓斑白,我声称他是为了国家的教育事业呕心沥血。 他像是不喜欢听奉承的话,只是咧嘴一笑。 奠基仪式定在上午11点38分举行,我就陪这些领导们拉起了家常。 期间又陆陆续续的来了很多宾客,我看还有胸前挂着相机的记者。 李玉琪跟我说,记者是她请来的,就是想提高公司的知名度,等一下还要对我进行采访。 现场也来了很多伍家村和大兴村的人,我妈也在其中,我就把辉辉交给了她。 “哟,辉辉真乖,长得跟他爸爸小时候一样。” 辉辉一到我妈手里就有很多人围了上去,大家都争先恐后的去抱他。 我要跟这些人一一打个招呼,他们除了夸我有本事外,也说不出来什么话。 只有伍德林把我拉到一边问道:“爱国,来了这么多领导,我们今天中午是不是要好好招待一下?” 我还真没有想到这件事,照理说招待一顿也是应该的。 “德林叔,你的意思呢?” “我看还是要招待一下,这样才显得我们伍家村热情好客。” 他提前在家里预备了一点酒菜,只要我没意见,他现在就去请几个人去帮厨。 我怕饭做好后领导们不会在这里用餐,就先去跟许副乡长沟通了一下。 许副乡长认为我想得周到,他都没有考虑到这方面。 我就让伍德林赶紧去准备,多弄些酒菜,所产生的费用找我们公司报销。 他大方的说道:“你这是瞧不起你德林叔吗?几桌酒席的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农村人都是自家种的蔬菜,和自家养的鸡鸭,也确实花不了几个钱。 这时离奠基仪式还有一个小时,我坐到李局长的身边去,递给他一支烟。 教育局今天一总来了两位领导,另一位是个姓苏的女人,她坐在李局长的左边。 李局长摆了摆手,意思是他不会抽烟,我就自觉地把烟装进了口袋里。 我想找个话题跟他交谈几句,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聊什么。 他旁边的苏主任开口了,“陈总,这所学校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建成?” “年底吧。” “这是一所乡村示范小学,师资力量不会比乡镇小学差,所以学校的硬件设施你们一定要完善好。” 我很想跟她说,你们县教育局分钱不出,现在倒还要求起我来了。 “苏主任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严格按照设计图纸进行施工的,保证明年9月1号的时候,让孩子们有个宽敞明亮的教室和平整的大操场。” “还有教职员宿舍,我们也一定要给老师配备舒适的生活环境,这样他们才能更好的教书育人嘛。” 我跟苏主任聊了很多,坐在我们中间的李局长愣是一言不发,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 李玉琪走到他面前,“李局长,过去照几张相吧。” 他站起身来,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然后随李玉琪走到舞台那边去。 “苏主任,你不过去陪李局长照几张相吗?” “陈总你为什么不去呢?” 她这倒把我问住了,是李玉琪并没有要求我去跟李局长合照。 我看向舞台那边,这时候站在李局长身边的人是江卫国跟许副乡长。 三人照完相后,江卫国跟李局长攀谈起来,我不清楚他们两个是不是很熟。 我的确也该去跟李局长合照一张的,毕竟我也算是今天的主角。 刚准备起身,苏主任却叫住了我,“陈总,你也知道李局长快要卸任的事了?” 我只好又坐了下来,怪不得苏主任也很少跟李局长交流,原来还有这档子事。 苏主任误会我知道李局长快要卸任了,才不去跟他合照的。 “李局长什么时卸任?” “下个月。” “是调职还是……?” 苏主任笑笑没说,看样子有些幸灾乐祸。 她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李局长才五十来岁,肯定是犯了什么错误。 我想知道具体原因,就换位坐到了苏主任身边。 “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不知道?” 我摇了摇头。 苏主任左顾右盼后,才在我耳边小声道:“和下属乱搞男女关系,被人揭发了。” “啊,有这种事?” 我望向了不远处的李局长,真是看不出来他居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苏主任这时用胳膊肘蹭了我一下,露出媚笑,“听说陈总你认识很多人,什么时候我找你好好聊聊……,” 她这是要干什么?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苏主任,三十出头的年纪,齐耳卷发,大眼睛、长睫毛,鼻梁尖而挺,唇方口正。 她的脸算不上特别漂亮,但是很耐看。 再看她的身材,胸脯一般大,腰不是特别细。 我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又蹭了我下,“陈总,一起去照张照吧。” “好……,” 她先起身,走了两步后我才跟上,我就是想目睹她的屁股。 又圆、又翘。 我俩接连照了好几张相,我发现李局长也在盯着我们看。 后来我走过去问李玉琪,“听说李局长要卸任了,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你管这么多干嘛?人家只要在位一天就还是局长。” 也就是说是真的了。 那苏主任又在暗示我什么呢? 这次奠基仪式由许副乡长主持,他以‘百年大计,教育为本’为中心思想,啰啰嗦嗦的讲了一大堆废话。 最后才提到了我们宇城国际,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感谢我们公司为教育事业做出了贡献。 十一点三十八分,我和领导们走向奠基石,许副乡长又做了简短的发言。 然后花狗递给我们每人一把铁锹,我们就开始往奠基石上培土,花狗又叫人鸣放了烟花爆竹。 奠基仪式结束后,我以为可以回去吃饭了,谁知被许副乡长叫到舞台上去发言。 我没有什么准备,就胡乱说了几句空洞的大白话,配合记者照了几张相。 听说本来也要请李局长上台讲话的,但他拒绝了。 记者采访我的时候,问我出资修建学校出于什么初衷。 我说伍家村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希望这里的孩子能拥有一个美丽的校园。 苏主任在旁边给我鼓掌。 第135章 去苏主任家里 仪式结束后,我们一行人都去伍德林家里吃午饭。 今天中午有三大桌客人,伍德林宰了几只鸡,又抓了几条鱼,满桌子都是农家风味。 这些饭菜都是何二嫂和三姑帮忙做的,我妈也出了不少力。 花狗告诉我,他已经跟伍德林谈好了,以后修建学校的工人就在这里吃住。 我夸奖他,“小伙子,你这次干的很漂亮,希望你再接再厉。” “我要是不拿点本事出来,怕是婆娘都讨不到了。” “诶,你想邱霞吗?” 花狗不好意思回答,只说以后隔三差五他也会去城里一趟。 这次入席苏主任就坐在我旁边,她想下午坐我的车回县城。 “你跟李局长是怎么来的?” “司机开车送我们来的,但是车停在了乡上,我们以为这里不通路。” 我倒不介意她坐我的车。 因为这次来的时候江卫国也是开了车的,所以我的车上只有辉辉和李玉琪。 辉辉这次回老家要跟我妈待段时间,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哭闹。 反正我们走时张春梅是这样安排的,也把辉辉的衣服和那些乱七八糟的玩具装进了车里。 饭吃到一半时,我才进厨房把辉辉要留在老家的事告诉了我妈。 “孙孙,你愿意陪奶奶吗?” 辉辉也点了点头,他正在跟伍德林的孙女玩。 我叮嘱我妈要注意孩子的安全,千万不要让他把玩具衔在嘴里。 “我能不知道吗?你跟你哥是怎么长大的?” “妈,干脆过两天我也把娇娇送回来让你带吧。” “两个恐怕有些吃力,算了吧。” 三姑听见后就对我妈批评道:“这话你也说得出口?芳芳知道了肯定又要生气,以为你重男轻女。” 我妈也意识到不该这样说,就让我把娇娇也带回来。 其实我只是说说而已,把娇娇带回来罗芳芳肯定不会放心的。 苏主任要坐我的车,我就去给李玉琪说,让她回城时坐到江卫国的车上去。 李玉琪不答应,“陈总,你什么意思?嫌我碍你们的事?” “不是,人家是领导嘛……,” “我就不能跟领导坐在同一辆车上了?” “能、能……,” 结果我的车上不但坐了苏主任,还挤上来一个采访过我的女记者。 她是李玉琪的朋友,想在车上跟我聊聊天。 我看见李局长好像也坐上了江卫国的车。 女记者坐在我车上的副驾驶里,她掏出了一个小本子,准备把我说的话记录下来。 “陈总,听说你十八岁就结婚了?” 她听谁说的?只能是李玉琪。 “嗯,家里穷,就做了别人家的上门女婿。” “那你爱你的妻子吗?” “当然了。” “你的第二个妻子……你也爱她吗?” “爱,我的爱就像大海一样宽阔……,” 女记者笑了,她认为我是在开玩笑。 而坐在后排的苏主任夸我很有文采。 我也觉得自己的知识越来越渊博了,得益于我经常学习,现在才能出口成章。 女记者又继续发问,“陈总,能说说你的创业故事吗?比如……,中间发生过哪些趣事。” “我以前夹黄鳝的时候,不小心把一条水蛇夹在了竹篓里面,后来那条蛇把里面的黄鳝全都咬死了。” 我认为这就是趣事,但她们好像并不感兴趣。 于是我就说道:“要不要告诉你一些我感情方面的事?比如我和第二个……女人。” “好啊……,” 车上的三个女人都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跟她小时候是一对冤家,我经常欺负她,但她也不甘愿受我的欺负,每次都要跟我较近到底。” 我只讲了这么多,然后就专心开车。 三个女人被我吊起了胃口,就问我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张春梅的。 苏主任是领导,原来也喜欢八卦。 上午她就告诉过我,知道我有两个女人。 “同性相斥,异性相吸,我其实是一个经不住诱惑的人……,很容易迷失在女人的怀里。” “你的意思是她先诱惑了你?” 女记者问。 “她那算是真情流露吧,也可以说成是郎有心、妾有意,不全是她的错。” 苏主任插嘴道:“陈总说话很深奥啊,我看你有能力当个语文老师。” “就我的人品也能为人师表,那不是误人子弟吗?” 苏主任就不说话了。 我也是在含沙射影说她自己,因为我觉得她的品德也有问题,不过还待查验。 后来这个女记者又问了一些话,我正正经经地回答了她,想知道她最后会怎样来描写我。 李玉琪和那个女记者先在县城下车,我把苏主任送到了她家楼下。 她邀请我到她家里去坐一坐。 我竟然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她们家是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装修得很精致,有几样家具也是我们工厂生产的。 我问她丈夫在哪里上班? 她居然说自己还没有嫁人,问我相不相信? 如果我说不相信,她要拿什么来证明? “骗你的,我有过丈夫,但在几年前离婚了,我们之间也没有孩子,也就不存在什么纠葛。” 她跟我讲这么多干什么呢? 甚至还告诉我她的全名,她叫苏清清,今年三十二岁。 能到这个年纪就做到教育局办公室主任的位置,她应该有些本事。 只是不知道是哪种本事。 她给我泡了一杯茶,说茶叶是她亲手炒的,让我品完后评价一下。 我一个农村的土包子,哪里懂得品茶,只说了一句好喝,有点干甜清香。 她要送我一袋茶叶,感谢我送她回家。 “苏主任,顺路而已嘛,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谢谢你,方便告诉我一下你公司的电话号码吗?” 我告诉了她两个号码,一个是我办公室里的,一个是家里面的。 等我回到家不久,她的电话就打来了,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想证实一下这是不是我家的电话。 这个女人真的很无聊。 “陈爱国,你妈在老家帮你们带儿子?”罗芳芳问道。 她是听张春梅说的,两人有时候碰见了也会偶尔聊几句。 “对啊,我妈也想娇娇了。” “怕是没有吧?娇娇姓罗,你儿子姓陈,她分得清谁轻谁重。” “你乱球说,我妈才不是那种人。” 罗芳芳没有跟我争论,只阐述了一个观点,她说的就是事实。 我把娇娇搂在怀里,“宝贝闺女,你长大后千万别学你妈那样小气知道吗?” “去你妈的,你才在乱球说。” 罗芳芳让我从明天开始带上娇娇去上班。 公司马上要投入公务员小区的开发建设,我会很忙的,就让罗芳芳自己带。 我今天还忘了告诉花狗,学校那个小工程他不用天天守在那里,县城的项目才是关键。 苏主任也是公务员,她也在关心公务员小区建设的事,亲自跑到办公室来找我详谈。 我看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要是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有事求我。 “陈总,听说你跟彭书记的关系很好是吗?” “一般般吧。” “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我在家里做几样拿手小菜给你吃,保管征服你的胃。” 我又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再次去她家时,我顺便在陈大山那里买了点水果。 她家离那个地摊街只有四五百米。 第136章 她吸引了我 四月的天气还是有丝丝凉意,可苏清清却穿得很单薄。 我不知道她身上那件长裙是用什么做成的,看起来特别丝滑。 长裙让她的身材凹凸有致,身上更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清香。 她是精心打扮过的,描眉涂唇,腮红眸亮,还佩戴了一条项链和一对精巧的耳环。 当我看到她脚下那双蓝色的高跟鞋后,眼前的这个女人瞬间就射入了我的心魂。 成熟性感,温柔大方,我读书少,只能用这几个字来形容。 她让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茶已经帮我泡好了。 我端起茶杯深深的吸了一口,茶香,她更香。 “陈总,你先看会儿电视,我现在就去给你做菜。” 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此女人为人间极品,不知道她的前任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有这等艳福。 我看了半个小时的电视新闻,喝了一杯茶。 这时候有些尿急,就去了她家的卫生间,看到了她挂在卫生间里的内衣跟胸罩。 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洗衣粉,那些东西上面也带着一股清香。 而且这些东西跟罗芳芳和张春梅用的不一样,内裤很窄很小,薄如细网,胸罩软绵绵的,摸起来弹性十足。 明明是一泡尿的功夫,我却在厕所里待了五六分钟。 “陈总……,” 苏清清在外面敲门。 我赶紧洗手,顺便整理了一下头发。 “苏主任……,” 她眼含羞涩地说道:“陈总,吃饭啦……,” 桌上子只摆了两碗素面,和一些切成丝的配菜,还有一小碗炒好的杂酱。 我以为她要给我做什么美味佳肴出来,原来就一碗炸酱面。 这种黏糊糊的东西我不喜欢吃,好在她还准备了两碗汤,上面撒了些葱花。 我先喝了一口汤,尝出来是猪大骨熬制而成的。 苏清清在我面前吹牛,“陈总,做杂酱面是我的拿手好戏,我敢肯定,宇县没有哪家面馆有我做的地道。” 她往她面前的碗里加上配菜,倒上杂酱后用筷子拌均匀,然后再推给我。 “尝尝……,” 我嘬了一小口,感觉有点咸,就又喝了一口汤。 苏清清看出来我有些不想吃饭,就没有再说什么,自顾自地吃起来。 这种待客之道我也是第一次遇见,好在我还不是很饿。 在我的想象中,她应该准备几道佳肴,再跟我小酌几杯,然后慢慢讲出她对我的请求。 靠一碗炸酱面就想征服我的胃? 她也太小瞧我了吧。 就算再不想吃,我也不能剩在碗里,最后在她的注视下,也吃了个精光。 “苏主任,还有汤吗?” “有……,” 她去厨房舀了一碗汤端到我面前,我咕咚咕咚喝下去,打了一饱嗝。 苏清清没有马上收拾桌上的碗筷,而是邀请我去客厅里品茶。 我看了一下时间,才刚过八点。 来的时候我也给罗芳芳打过电话,告诉她今晚要迟点回去。 但今晚的饭菜不合我的胃口,茶喝多了又要上卫生间,所以还是想早点回去。 “苏主任,不喝茶了,我就先告辞,改天再来拜访你。” “陈总这么着急离开,是不是怪我怠慢了你?” “不是,不是……,” 苏清清突然靠近我,并用手指拨弄我衣服上的纽扣。 “要是饭菜不合你胃口,我还给你准备了一道大餐,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吃下去。” 我不傻,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意思。 比起那碗炸酱面,她的确是色香味俱全。 我也差点当场流下了口水。 虽然她不是直接站在讲台上教书育人的老师,可她毕竟还是教育局的领导啊。 想到李局长也因个人问题马上就要卸任了,我才知道什么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 “苏主任,那我就……,喝一杯再走吧。” “我就知道陈总刚才没有吃好……,” 被这样一个女人挑逗,我既兴奋又期待,坐在沙发上不停地变换着姿势。 “苏主任,你前夫是干什么的?” “是个老师,我跟他是高中同学。” “是在县城教书吗?” “以前是,后来调到了乡镇上,我骂他不思进取。” 我还以为是她前夫的教书能力不行。 可她告诉我,她前夫只把精力用在了三尺讲台上,一点都不懂得风花雪月和人情世故。 “我不喜欢呆板木讷之人,生活在一起一点情调都没有,哪像你陈总,把日子过得多潇洒快活。” “呵呵……,” 我把香烟掏出来,问她介不介意我在屋里抽一支烟。 她从我手上抢过烟盒,掏出一只来叼在嘴上,然后往我嘴上也塞了一支。 她又伸手去摸我的口袋,把打火机掏了出来。 我见过女人抽烟,却没有见过像她抽的这么优雅的。 纤细白皙的双指夹着烟蒂,轻抿一小口,薄薄的红唇微微吐出烟气,让袅袅青烟慢飘于空中。 她双腿交叉,侧着身体坐在那里,右手一只烟,左手一杯茶。 “陈总,你在看什么呢?” 原来我只顾欣赏她抽烟了,自己手里的香烟却还没有点着。 扳动了几下打火机上的滚轮,愣是没有打出火花来。 苏清清把她手里的香烟递给了过来。 我没有跟她对火,干脆不抽了吧,吸她的二手烟也不错。 她走到一半时也不抽了,直接扔在地上用高跟鞋踩熄。 茶几上没有烟灰缸,刚才的烟灰她也是抖在地上的。 我搞不懂她在自己家里为什么还要穿高跟鞋,就把这个问题向她提了出来。 她反过来问我,“一道菜如果缺少盐,你还会去吃吗?” 高跟鞋就相当于她这道菜的盐,如果她穿平跟鞋的话,的确会少了几分韵味。 我俩如果就这样聊下去,她这道菜我是吃不到嘴里去的。 她在等我夹菜,而我也在等她主动送上门,我真的很想吃她这一口。 茶喝多了尿就多,我再次去到卫生间,打量着她的贴身之物,全身热血沸腾。 谁料苏清清已经站在了卫生间门口。 我一打开门她就扑了上来,两片薄唇吻住了我的嘴,贪婪地吮吸着我的舌头。 我的手也开始情不自禁地在她身上游离着,从上至下,从外到内……, 我们先从卫生间缠绵到了沙发上,接着又踢开了她房间的门……, 在那张又大又软的床上,苏清清解开了她身上所有的衣服,又帮我脱得精光。 那一刻我忘掉了所有,仿佛这世界上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她引导我循序渐进,就像一个老师在教他的学生。 尽管我已经跟两个女人都有过快乐,但苏清清给我的快乐是不一样的,她就像我中意的胭脂萝卜酸脆爽口。 …… 完事后她靠在我怀里,我触摸着她身上每一寸紧致细滑的皮肤,感叹她不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苏主任,你让我背叛了我婆娘,我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很不道德的事。” “别把你自己说得这么高尚,不过做你的婆娘真的很惨,我都有些同情她。” 苏清清又觉得罗芳芳肯定是为了我的钱,不然的话不可能忍受我的胡作非为。 她认为张春梅同样也是为了得到我的钱。 这些话让我很伤心,因为她否认了我的人格魅力。 “你呢?又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苏清清喃喃道:“我没有目的,我欣赏的是你这个人,你真厉害,待会儿我还要跟你再做一次。” 鬼才相信她的话。 以她的身份,我也不怕她以后来要挟我,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个流氓。 我也打算跟她再做一次,我在想,这么好的事可能以后都不会有了吧。 今天晚上我就没打算回去。 第137章 两个好女人 我总算体会到那句话的含义,只有累死的牛,就没有耕坏的地。 第二天上午,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公司办公室。 刚趴在办公桌上想眯一会儿,张春梅就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陈爱国,昨天晚上你去了哪里?” 她有什么资格来这样问我? “跟朋友喝酒,醉了,就在他家里住了一晚。” “你放屁,哪个朋友?他住在哪里?” “张春梅,我在哪里过夜跟你有什么关系?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再来跟我说话。” 这句话是很伤人的,可我就是把它说了出来。 张春梅举起桌子上的电话机就砸在我身上,这一刻也让我觉得她太放肆了。 从生理上带给我的快感来讲,她不及苏清清的一半。 她和罗芳芳加起来都不及苏清清的一半。 “你妈逼的……,” 我起身冲张春梅骂了一句。 在我们农村,有些两口子吵架经常这样对骂,但我还是第一次。 张春梅用手指着我,“陈爱国,有种你在骂一次……,” 我不是没种,只是这时不想跟她计较而已。 今天上午我还要跟公司的两位技术总工去一趟工地,等再过几天,公务员小区那块土地就要开始打围了。 “有种你再骂一句试试?” 我真的想再骂她一句。 看着她那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 “对不起——,我只是心里有些烦……,” 我也装着忧心忡忡的样子,一屁股又坐了下去,然后把头趴在桌子上。 要说烦心事最近也有,就是公司资金问题,我们向银行申请的贷款迟迟还没有批下来。 要是贷不下来那笔款,以我们公司现有的资金是把公务员小区修建不起来的。 张春梅绕到我身边,抓起我的头发,看到我憔悴的模样,突然一下子把我的头抱进她怀里。 我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正想挣扎开来,就听到她哽咽道:“爱国,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告诉我好吗?” “放……放开……,” 她抱得我很紧,就是不愿意撒手。 “你今天怎么啦?到底发生什么事?我知道你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 这个傻婆娘,还真的以为我是不顺心才对她发脾气和骂她的。 我用了好大的劲才从她怀里挣扎开来,对她说我没事,只是想休息一下。 她还想说什么,听见有人敲门,公司财务主管进来告诉我,“陈总……,银行那边可能会拒绝我们的贷款,他们说……,” 我打断他的话,“知道了,今天先不谈这事。” 这个财务主管也是江卫国找的人,而且还是江卫国的一个远房亲戚。 他叫姓司,是个大专毕业生,学的会计专业,戴了副眼镜,人长得也比较斯文。 小司自然知道张春梅与我的关系,所以才会当着张春梅的面给我汇报工作。 我让小司先去忙其他的,银行那边我们会想办法,先把项目启动起来再说。 张春梅问我,“爱国,你是在为钱的事烦心吗?差多少?我拿给你。” “不用你管,你也走吧……,” “我有钱,一万够不够?” 她还真令我感动啊。 让我不由得伸手去摸了她的脸,这张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消失。 “一万?宝贝儿,五十个一万还差不多。” “那……,我就把房子卖了,帮你多凑一点……,” “公司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和江卫国会想办法的,你把工厂的事管好就行了。” 她又把我的头抱住,“爱国,我向你发誓,这个季度一定让制衣厂的销售额翻一番,到时候把钱拿出来支持你。” 我竟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接连叫了她几声宝贝儿。 如果她要是知道我昨天晚上跟其她女人翻云覆雨……, 陈爱国,你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我拿巴掌扇了自己两下。 “爱国,你不要这样,就算遇到在大的困难我都会陪你坚持下去。” 除了感动,也就只有感动了。 张春梅随后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罗芳芳。 害得罗芳芳也跑到公司来想问明情况,但那时我去了工地。 当天晚上我下班回去的时候,两个女人都坐在客厅里等着我。 “你们……,” “回来啦,先吃饭吧。” 我忐忑不安,这是我们三个人首次像今天这样坐在一起吃饭。 罗芳芳还准备了一瓶酒,但她只给我倒了一杯。 “爱国,我也想好了,把这套房子卖了吧,我带娇娇回石岗乡住,另外……,那个商店我们也可以卖给别人。” 张春梅也表态,她可以搬到工厂的宿舍去住。 “你们发烧了吗?谁让你们卖房子的?” “我们只是想帮你……,” “屁话,公司的事不用你们操心,我自己会想办法。” 她们越是这样,就让我感到越愧疚。 所以我就接连喝了好几杯酒。 正要再倒一杯,张春梅从我手上抢走了酒瓶。 “你不要借酒消愁,没有什么困难是解决不了的,我们一定会帮你渡过难关。” 我本来不想哭的,可她们……,实在太过分了。 “爱国,不要哭,不要哭好吗?” 罗芳芳过来抱住我,女儿娇娇也抓住我的手叫爸爸。 她们哪里知道,公司缺钱的事虽然让我有点烦心,但也有很多种办法解决。 公务员小区那个项目肯定是有钱赚的,况且我们手上还有一百多亩土地。 银行是想跟我们公司长期合作,现在只是在逼我们答应他们的某些条件而已。 再说我们修建的是政府项目,根本就不怕资金上出现缺口。 然而这两个傻女人都以为我遇到了人生绝境,非要把自己的家底拿出来支持我的事业。 我不配拥有她们,想说实话却没有那个勇气。 “芳芳,春梅,你们真不用操心我的事,再说公司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我跟江卫国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罗芳芳道:“你不许骗我们……,” “我要是骗了你们就不得好死……,” 张春梅也道:“你胡说什么?你的命只是你自己的吗?两个孩子怎么办?我们又怎么办?” 我伸手搂住她们两个,左右亲了她们一口。 要是今天晚上我们三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的话,应该会比跟苏清清刺激。 这种邪恶的想法也只是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 因为我看到了女儿那张幼稚的脸,知道自己还是一个父亲。 男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动物呢? 当苏清清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没能抑制住内心的骚动,在办公室里就想与她大干一场。 苏清清这次是来找我说事的,这个女人聪明的很,知道已经把我的胃口吊起来了。 “国国,帮姐姐一个忙呗。” “说吧,我一定为你竭尽全力。” 苏清清搂住我的脖子,坐到我的怀里来。 “姐姐想当副局长,你能帮我跑跑关系吗?” “没问题,就算用钱砸,我也要给你砸个副局长出来。” “宝贝,你对姐姐太好了,要不你娶了姐姐吧,让我们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好啊,你先给我生个儿子出来,以后我所有的家产都是他的。” “这可是你说的哟,姐姐明天就去把节育环取掉……,” 我只是跟她开了个玩笑,像她这种女人只贪恋权势,我怎么可能糊涂到那种地步呢? 她不就是想当副局长吗?其实我上次就已经猜到了。 要满足她的愿望只能去找彭书记,估计这次得花点小钱。 我突然再想,既然李局长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苏清清有没有在他身上下过功夫? 第138章 要当我的助理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现在养成了一个习惯,把要办的每件事情一一记录在笔记本上。 我在记录苏清清这件事情的时候,发现前面有好多事情都还没有去完成。 比如答应吴东去学开车。 比如约小曹和何花见面。 还比如帮卖小吃的涂老头解决他女儿跟司机侯保军的事情。 我都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答应涂老头的。 除了一些琐碎的小事之外,还有几样待办的大事。 一是和陈小光合伙开娱乐城。 二是帮花狗成立建筑公司。 我今天想挑一件最小的事情做,去落实一下吴东学开车的事情。 宇县有两处可以学开车的地方,分别是运输公司103队,和县交通运输局开办的培训学校。 吴东想学开大货车,我帮他选择了103队,因为这里还可以学到一些简单的维修知识。 我把电话打到了李玉琪家里,问她103队有没有相熟的人。 李玉琪可能这两天是生理期吧,脾气有点大,在电话里把我吼了一顿。 她说我什么事情都找她帮忙,她现在有些烦了,让我自己去想办法。 我没往心里去,就直接开车到103队,交了2600块钱,帮吴东办好了所有手续。 我亲自就做这种小事情感觉有点掉身价,就打算给自己找个助理。 我要求这个人拥有超强的沟通和办事能力。 要五官端正,遵纪守法,男女不限,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下。 招聘广告通过宇县电视台播出去之后,每天都有人前来面试,我让公司的行政主管先帮我进行筛选。 仅过了两天,行政主管就帮我物色到了一位合适的人选,并把她的资料摆在了我的面前。 我一看就怒了,冲着行政主管骂道:“你在给我开什么玩笑?这就是你对待工作的态度吗?” 我之所以会突然发火,是因为这份资料上的人竟然是李玉琪。 行政主管在我面前战战兢兢,一脸的委屈。 “陈总,这是李小姐自己的意思,也是她让我先瞒着你,她今天下午会来办公室跟你详谈。” 我认真看了一下李玉琪提供的资料,才知道她也上过大学,毕业后直接分在了宇县当宣传员。 她还在个人简历里这样写道,曾任职于宇城国际房地产开发公司总策划、总顾问,现在是职业撰稿人。 我猜测这是李玉琪的恶作剧,就暂时把她的简历放在桌面上,想看看她到底要耍什么把戏。 李玉琪下午果然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我还没开口问她,却先收到了她双手递给我的辞职书。 “姐,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她一脸严肃地说道:“我没开玩笑,先辞职,在入职,我以后就是你的特别助理。” “对不起,你不符合我的条件,我要的助理年龄要在25岁以下。” 李玉琪听到这话后脸色一沉,女人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自己的年龄大。 我正要开口给她道歉,她却转身离开了。 思索了几秒钟后,我还是起身追了出去,直到公司楼下才让她停住脚步。 “琪姐,我嘴贱,你别生气好不好?” “陈总,希望你注意一下影响,别在大街上和我拉拉扯扯的好不好?” 我松开抓她衣服的右手,为了求得她的原谅,表示可以请她去吃饭。 她让我先同意她辞职,否则这顿饭她不会去吃。 “你的能力在我之上,我怎么敢让你当我的助理?” “别讲这么多废话,就说你同不同意吧。” “好好好,我同意,同意……,” “这还差不多,你是找助理,不是找二奶,别要求那么多条件。” 李玉琪抱怨完后,钻进我的汽车。 她说现在吃饭还早,让我带她去郊外的公园里走一走。 我还从来没有那样闲情雅致过,当即把车开到了郊外的翠湖公园。 这里也是男男女女经常约会的地方。 时至四月中旬,公园里有一种不知名的花朵如覆霜盖雪一般,层层叠叠。 清丽迷人,花香四溢,给时光增添了一份诗情画意。 我跟李玉琪沿着湖边并肩走了二十来分钟,最后在路边的长凳上坐下来。 “爱国,知道我为什么想当你的助理吗?” 这也正是我想问她的问题。 “我怕你犯错,让自己的大好前途毁于一旦,可能也只有我的话你才会听得进去……,” “琪姐,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良师益友,以后你要是发现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就不要对我留情面,该骂则骂,该打则打。” “当真?” “当真。” 我的话音刚落,李玉琪就使劲在我大腿上拍了两下。 “那你老实给我交代,你是不是跟教育局那个姓苏的女人有一腿?” “呃,她……,” 我在想李玉琪是怎么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李玉琪警告我,“那个女人不是个好东西,听说她这次想升任副局长,到处找靠山,她是不是让你出钱出力帮她办事?” 我当然知道苏清清不是个好女人。 但在李玉琪面前,又不敢说苏清清有求于我。 “那她……,有没有能力当副局长?” “有些时候我们不能只看一个人的能力,还要看她的品行,你觉得她配吗?” “李局长不也……,因为生活作风问题才卸任的吗?” 李玉琪叹了口气,她说有些事情我根本不了解。 李局长的确是因为生活作用问题遭到了举报。 但那不算是乱搞男女关系,因为李局长的妻子很多年前就病逝了。 “教育局有个女大学生仰慕李局长的才华,对他芳心暗许,李局长再三和她保持距离,可后来还是……,” 李玉琪说两人年龄相差26岁,是那个女大学生主动投怀送抱的。 “有次参加饭局时李局长喝醉了酒,醒来后事情就已经发生了,他自己也懊悔不已,想主动跟组织上承认错误,后又被那个女大学生拦了下来。” 我不相信一个男人在喝醉酒后还能干那种事情,何况李局长都是五十几岁的人了。 我问李玉琪,“那他为什么又遭人举报了呢?” “不知道,只是那个女大学生后来也跟组织交待,改口称自己并非自愿,这才导致了李局长被迫卸任。” 这么说李局长是冤枉的,有人想把他从现在的位置上赶下来。 因为李局长是肖老板的表哥,所以我并不同情他。 上次在奠基仪式上他也对我不太亲近。 李玉琪怀疑举报李局长的人是苏清清。 她反复问我,“你到底跟她有没有发生过不正当关系?” “琪姐,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就算苏主任追求权势也是人之常情嘛。” “这么说你跟她有一腿啰?” “哪有啊,我对三十几岁的女人不感兴趣……,” “你最好别招惹她,否则你会毁在她手里。” 我不得不问李玉琪,她又是如何知道苏清清的人品差? 那次奠基仪式李局长为何又要与苏清清一同前来? 李玉琪没有回复我这两个问题,又让我陪她在公园里散步。 我们在路过一处弯道的时候,迎面碰上了侯保军,一个女人正挽着他的胳膊。 他看见我们后,只是瞟了一眼,就若无其事地从我们身边走过去。 那个挽着他的女人只有二十来岁,我在想是不是涂老头的女儿。 “诶……,” 我停下脚步,回头喊道:“侯保军,你婆娘怎么样了?” 这狗日的连头也没有回,就像没有听见一样。 李玉琪让我别多管闲事。 第139章 涂老头厉害的女儿 我受不了别人对我的傲慢无礼,两三步就追了上去。 “侯保军,老子救了你婆娘,你怎么连句感谢的话也没有?” 我在说话的同时也盯了一眼他旁边的女人,想判断这个女人知不知道他有老婆。 两人都无比淡定,我反而想像是一个找茬的人。 “诶,你他妈的聋了吗?上次的事你要怎么感谢我?” 他慢吞吞地告诉我,“我们已经离婚了,找她去感谢你吧。” “你他妈的真不是个东西……,” “陈老板,不用你来教训我,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这狗日的竟然认识我。 还敢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 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他身边的女人,发现跟涂老头长得有几分相似。 “你叫涂丽华是吧?” 女人冲我点点头。 “你了解你身边男人吗?他是个有妇之夫,前段时间婆娘还在闹自杀,你怎么能跟他在一起?” 涂丽华长得并不出众,我甚至都看不出来她的腰在哪里。 正是这种长相普通的女人才更容易被男人哄骗到手。 何况这侯保军还是个轮廓分明、目如朗星的男人。 “关你屁事啊,你到底是谁?” 看来这涂丽华并不认识我,否则绝对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叫陈爱国……,” “你就是陈爱国?三河帮的老大?” 我没有否认,只是告诉她,“你爸想让我跟你们聊聊,我想你们不会拒绝吧?” “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到你爸的摊位上等我,记住,是你们两个。” 我放他们两个离开,让他们记住我说过的话。 涂丽华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李玉琪,然后对我说道:“陈老板,你这个老婆很漂亮。” 李玉琪当然比她漂亮。 她们两个就像是鲜花跟野草,完全没有可比性。 侯保军能看上涂丽华,我觉得他的眼光有很大的问题。 也有可能是他心理变态,想把涂丽华这种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李玉琪对我没听她的话感到很生气,我说这只是生活中的小事情,工作中的大事情一定会听她的。 “你就非要管人家的闲事吗?” “碰巧遇到了,况且我是答应过涂老头的。” 我早就想起来了,涂老头有一天在公司楼下碰到过我,所以我的笔记本上才会记下那件事情。 这次说是要请李玉琪吃饭,可走到饭店时才发现钱包没有带。 “嘿嘿,不好意思啊,这顿恐怕又得你请了……,” 李玉琪很无奈,说我也是个无赖。 饭后我送她回去,她又问我,“你跟那个姓苏的有没有上过床?” “没有……,” “你发誓。” “琪姐,从明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助理了,我们以后会天天在一起工作,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 我把李玉琪要当我助理的事告诉了罗芳芳,只是希望她不要胡思乱想。 罗芳芳没有什么不悦,她知道李玉琪有本事。 但也在叹息,要不是带女儿的话,她也能够去干一番事业。 “爸爸,哥哥呢……,” 娇娇今天晚上趴在我的肩头这样问道。 我亲了一口她粉嘟嘟的脸蛋,把她抱在怀里。 “哥哥在奶奶家里,爸爸也送你回去跟哥哥玩好不好?” “好……,” “乖,快闭上眼睛睡觉吧。” 孩子大了,我跟罗芳芳在床事上有些不方便,只有等孩子熟睡之后才敢放开手脚。 罗芳芳还想再生一胎,就跟我商量,想把体内的节育环取掉。 计划生育是一项基本国策,超生是要罚款的,但罗芳芳不在乎那几千块钱的罚款。 “只要你不怕辛苦就生吧。” “这么说你同意了?” “对我来说不就是那么回事吗?十月怀胎受苦的可是你。” “我一定要给你生个儿子,这件事你不许告诉张春梅。” 其实张春梅还真的怕她生个儿子,多次警告我不要让罗芳芳怀孕。 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就记起了曾对苏清清说过的话。 那确确实实是句玩笑,不过开得有点离谱。 我怎么能说把自己的全部家产送给苏清清生的孩子呢? 李玉琪要跟我在一间办公室办公,我把那个笔记本交给了她。 告诉她上面记录的是我要办的事情,希望她能合理帮我安排一下时间。 她翻到了笔记本上记录苏清清事件的那一页,撕下来拍在我面前。 “陈总,解释一下吧,她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 我怎么这么大意呢? 面对李玉琪的满腔怒火,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想找一个的理由出来。 “她……,她……,大家都是朋友嘛,我看她也是有能力的,所以就想……帮她在彭书记面前说几句好话。” “哼!怕是没这么简单吧?她就没有拿什么来跟你换?” “君子之交淡水,我不懂你指的是什么意思。” 李玉琪没有明说,只是问我打算什么时候与彭书记见面。 “过几天再说吧,陈书记最近在市里面开会。” “你倒是把他的行程了解得很清楚,是不是在他秘书身上下了功夫?” 不愧是李玉琪,马上就想到了这一点,我确实给了彭书记秘书很多好处。 我也很想告诉她,其实彭书记就是公司背后的隐形股东。 “今天下午你真的要去帮涂老头处理他女儿的事吗?具体要怎么处理?会不会发生打架?” 我也不知道,我本来都不想揽这件事的。 涂老头那天非要求着我,认为只要我稍加威胁,侯保军就不敢再跟她女儿来往。 下午四点多,李玉琪陪我来到涂老头的摊位上,不远处的陈大山给我们送来了几个水果。 陈大山是个勤快的年轻人,我想帮他租个铺子专门做水果生意。 免得他像现在这样推个板车每天早出晚归。 宇县城南要建一个大型的农贸市场,到时候我想在那里搞几间铺子。 “陈老板,我先给你们煮碗饺子吧,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敢不敢来见你。” 涂老头口头上说帮我们煮饺子,人却坐在我们面前没有行动。 原来他老婆还在给炉子生火。 “死婆娘,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今天还要不要做生意?” 涂老头的脾气还挺大的,见他老婆半天没有把煤点燃,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拿起地上的火钳就给了他老婆一下。 李玉琪不满他的做法,悄悄嘲笑他活该是瘸子。 按理说这炉子是不该熄火的,除非是忘了添煤。 快到五点的时候涂丽华才出现在我们面前,她只是一个人。 “侯保军呢?你没跟他在一起?” “陈老板,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保军他怕你,不敢来。” “他当我昨天说的话是放屁呀,信不信我马上找人去给他放点血出来?” 涂丽华吓得差点跪在我面前,“不要,求求你不要……,” “你这么爱他吗?知不知道他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女人?” 涂丽华望向了李玉琪,“难道你不知道陈老板也有两个老婆吗?那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呢?” “我……,” 李玉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搞得有些懵。 我也没料到涂丽华会是这么厉害的女人,懂得反问我身边的人。 “她只是我的助理……,” “陈老板,其实你跟保军是一路人,只不过他没有你这么有本事。” “你错了,我至少没有打过我老婆,更不会让她去寻死觅活。” “那还不是因为你有钱……,” 涂丽华生了一张巧嘴,我说不过她。 刚好这时候涂老头也把水饺端上来了,上面还卧了两个荷包蛋。 “陈老板,你慢慢吃,我跟保军的事……,” “你让他先来见我,立刻、马上。” 第140章 不在乎天长地久 李玉琪看不惯我这么霸道,瞥了我一眼,又用脚踩了我一下。 涂丽华答应马上把侯宝军带来见我。 涂老头这次煮的水饺算是货真价实,我从馅里面尝到了肉味。 李玉琪吃不完一大碗,就往我碗里夹了几个。 她是第二次来跟我吃路边摊,也没有嫌弃不卫生。 “陈总,两碗水饺钱你身上还是有吧?” 她怕我让她请客呢。 “有……,” 我把黑色钱包掏出来拍在桌子上,又才继续吃饭。 李玉琪伸手拿过我的钱包,清点了一下里面的金额。 “才四十二块钱,你就这么穷?” “没办法,要养家糊口嘛。” 她注意到夹在钱包里的一张照片,那是我们一家五口的合照。 我站在中间,左手抱着辉辉,右手抱着娇娇,罗芳芳跟张春梅就随孩子站在两侧。 李玉琪问我,“诶,你是怎样说服她们两个一起照相的?” 我把钱包拿过来,先从里面掏出十二块钱,才回答李玉琪的话。 “还用说服吗?是她们自己提出来的。” “人家说的对,你跟那个侯保军就是一路人。” “那你呢?明明知道我有两个女人,还……,” “陈爱国,你太自以为是了吧,我可是你的助理,私底下开开玩笑可以,不要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我撇撇嘴、耸耸肩,从矮凳子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这条地摊街也就三四百米长,有卖菜的、卖水果的、卖小吃糕点的、还有卖鞋袜的。 从下午三四点开始,这条街的热闹要持续到晚上八九点钟。 像陈大山那样推着板车卖水果的,基本上在上午就出摊了,一天下来应该也能挣个二三十块钱吧。 世界就是这样,有人为了养家糊口辛勤劳作,有人为了活得潇洒而花天酒地。 不知道涂丽华能不能把侯保军给我叫来,我想在这里再等十分钟看看。 李玉琪想在街上四处逛逛,我告诉她已经下班了,干什么是她的自由。 她听到这话后又有些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 “国国,你怎么在这儿?” “呃,那个……苏……苏主任,你下班了?” 我怎么都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苏清清。 虽然她家就住在前面,可这里并不是她上下班的必经之路。 原本打算去逛街的李玉琪也返回来了。 “早就下班了,去看了我的一个朋友,有这么大一个老板怎么还在地摊上吃饭?” “照顾一下老乡的生意,顺便处理点事情。” “哦……,你一个人?” 我指了指李玉琪,“和朋友。” 苏清清也跟李玉琪打了声招呼。 其实两人也只是友好点了一下头,称呼了一下对方。 苏清清没有马上要离开的意思,她问我们吃的什么东西,味道怎么样? “水饺,可能不太适合苏主任你的胃口……,你还是回去做炸酱面吃吧。” 苏清清反而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招呼涂老头也给她煮碗水饺。 从她给我打招呼的那一刻开始,李玉琪看我的眼神就有些奇怪。 “苏主任,你还是先回去吧,坐在这里用餐有失你的身份。” “我也想体验一下市井生活的烟火气息。” 苏清清掏出手帕,把面前的桌子擦拭了一下。 手帕上沾了一些黑色的油污,她直接把手帕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这时候涂丽华和侯保军也出现在我面前,两人十指紧扣。 可能是涂丽华故意做给我和涂老头看的。 引起了涂老头的不满,抡起手中的一大勺就冲了过来。 他是该好好教训一下她女儿了。 “你这个恬不知耻的东西……,” 涂老头手中的勺子结结实实砸在涂丽华的后背上,二人也随即把手分开。 涂老头还想砸第二下,李玉琪上前把他拦住。 我也出声制止。 因为现在街上的人很多,我不想引起别人的围观。 涂老头骂骂咧咧地走开了,他刚才应该往侯宝军脸上砸一下。 我让他俩都坐下来。 “陈老板,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可不怕你。”侯保军这样跟我说道。 “你放心,我是受人之托,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就是有些事情还不清楚,想当面找你问问。” 苏清清在旁边的桌子上吃着饺子,眼睛却始终盯着我们这边看。 李玉琪也小声叮嘱我,“说事就说事,别在这里耍流氓,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 我开始问侯保军,“你真的跟你婆娘离婚了吗?她还有没有闹自杀?” “离了,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她。” “ 你在外面是不是还有个情人?” “对。” “你跟她……,”我指了指涂丽华,“又算怎么回事?玩玩吗?” “好像跟你没多大关系吧?” 这句话是涂丽华对我说的。 真他妈的是个下贱的女人。 也幸好涂老头在城里摆摊,他要是生活在农村,脊梁骨都要被人戳断。 我在等侯保军亲口告诉我。 涂老头两口子这时也站在他身后。 侯保军小声说道:“我们……打算结婚……,” “呸,想得美。” 涂老头的婆娘当即表了态。 “妈,你凭什么反对我们?” “就凭他在外面不止你这么一个女人,你是长得有多体面吗?他以后会死心塌地对你好?” “我的事你最好不要管……,” “你是从我肚子里面出来的,我就有资格管你。” 母女俩开始争吵起来。 苏清清也端着碗站起来看热闹。 事情是由我引出来的,所以还得必须由我来解决。 “好啦,吵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侯保军,你能不能当着她父母的面保证,以后一心一意对待他们的女儿?” “来日方长,这个我保证不了。” 我的话刚落音,侯保军就迫不及待回答了我。 也让我一时语塞,内心有扇他一耳光的冲动。 涂丽华并没有因为侯保军这句话而生气,反而说道:“我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你们是拆散不了我们的。” 气得涂老头又想拿手里的勺子揍她一顿。 此女不可教也! 随她去吧。 苏清清不明原由,以为我们在棒打鸳鸯,就插了一句嘴,“恋爱自由,人家的婚姻大事你们不应该加以阻挠。” “就是……,” 涂丽华附和了一句。 “姓侯的,你要是不离开我女儿,我就找人打断你的腿,不信你就试试。” 可能是仗着我在这里,涂老头说话很有底气,手里的勺子都已经抵在了侯保军的鼻尖上。 “你要是真敢那样做,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爸……,” 涂丽华誓死维护侯保军,把涂老头手里的勺子打落在地上。 涂老头气得脸红脖子粗,他老婆指着涂丽华的鼻子骂道:“你个不孝的东西哟,我们真是白养了你……,”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其实也有些嫉妒侯保军。 为了帮涂老头出气,也说了一句狠话,“你他妈的最好离开他,否则宇县将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我让侯保军马上滚蛋,他不敢不从。 涂丽华也想走,我抓住了她的手腕,给了她一耳光。 “你怎么这么犯贱?他只是想玩玩而已,为什么就不能替父母多想想?” “姓陈的,你凭什么打我?你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涂老头也朝她女儿脸上扇了一巴掌,“人家陈老板是为你好。” “他就是个流氓、禽兽,仗着有几个臭钱胡作非为,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育我们?” 我被涂丽华骂了一顿,这还不算完,她又指着李玉琪问,“跟他在一起难道不是为了钱吗?” “我们只是朋友……,” “呸,你自己心知肚明,昨天就看见你们两个在公园里约会……,” 李玉琪百口莫辩,她应该很后悔今天跟我来到这里。 第141章 准备生二胎 涂丽华跑开了……, 涂老头婆娘气得不停地拍着大腿。 女儿不好教养。 我担心自己的女儿将来也会这样叛逆。 今天这件事让苏清清也误以为我和李玉琪有暧昧关系。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李玉琪第二天在办公室里也这样骂我,根本就没把我当成是他的老板。 她也把笔记本扔给了我,认为我上面记录的事情没有一件是正经事。 “诶,你该把心用在公司的发展上,银行的贷款批下来了吗?” “没有,你帮我想想办法吧。” 李玉琪答应今天就去办这件事,并让我跟她一起去见银行的崔行长。 我让她找财务主管一起去,今天我还有事呢。 罗芳芳要去医院去取节育环,我要陪她一起去。 我当然没把这件事情告诉李玉琪。 其实四婶也希望我们再生一个儿子,但生儿生女谁又能料到呢。 何况罗芳芳是不易怀孕的体质,到底能不能怀上还是个未知数。 我经常在家里逗娇娇,问她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她说喜欢弟弟。 “那就让妈妈给你生个弟弟好不好?” “好……,” 娇娇又说想哥哥了。 辉辉已经在老家跟我妈待了二十几天。 上次花狗进城时本来想把他带回来的,可他不愿意跟陌生人走。 我就让张春梅抽空回老家一趟,顺便给我妈带点东西。 张春梅让我开车跟她一起回去,她知道现在可以把车开到伍家村的白虎坪。 我给罗芳芳请假,告诉她要回去看看学校的施工进度。 “我也回去,让你妈给我做顿腊肉吃。” “张春梅也说要回去,我看你还是……,” “那我更要回去了,不然别人还真以为她才是你婆娘。” 我只好同意。 上车的时候,张春梅抢先坐上了副驾驶。 她晕车嘛,加上罗芳芳又带了个孩子,也只能坐后排。 大兴小学的修建工程进行得如火如荼,工地上有一大半人是伍家村的闲散劳动力。 这是伍德林让我照顾一下乡亲们,让他们能多挣几个钱。 所以我认为伍德林是个不错的父母官,这次回来还专门给他买了一条烟。 从白虎坪到我家还有一段距离。 我把娇娇顶在肩上,罗芳芳和张春梅走在前面,她们手里提着给我妈买的副食品。 “爸爸,妈妈好久生弟弟?” 娇娇记性真好,这个时候在我的肩上问起这件事。 我也没有多想,就随口答道:“还早嘞,弟弟要在妈妈肚子里住很久才会出来跟你见面。” 张春梅突然停下脚步,她走在最前面,也导致罗芳芳不能前行。 我刚才跟娇娇的对话想必她已经听到了。 “芳姐,你又怀孕了?” “没有……,” “你不是也上环了吗?” “我身体有炎症,已经取了。” 罗芳芳让我不要告诉张春梅,她自己却亲口说了出来。 张春梅侧身站在路边,是让罗芳芳先走。 “快走吧,没有几步路,让老妈早点给我们做饭吃。” “吃个屁……,” 张春梅冲我骂了一句。 她跟罗芳芳都是喜形于色的女人,心里有什么事情立马就表现了出来。 她既然不想走,我跟罗芳芳就把她甩在了身后。 我妈看见我们回来了,第一句话就问,“春梅呢?” 罗芳芳不高兴了,“妈,你问她干什么?难道我不是你儿媳妇?” 确实是我妈的错,娇娇就在我肩上,她并没有第一时间上来把孩子接过去。 “主要是辉辉在想他妈妈,所以我才问一句嘛,娇娇,奶奶抱抱……,” 我把孩子从肩上放下来交给我妈,也告诉她张春梅就在后面。 辉辉在屋里玩玩具,听见我们的声音也跑出来了。 他先跑去抱住了罗芳芳的大腿,仰起脑袋叫了一声大娘。 “乖,妹妹在想你呢,你想妹妹吗?” “想……,” 辉辉并没有问他妈妈,也有没有叫我,就去找娇娇玩。 我也陪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把买的零食分给他们吃。 “妈,先我们做饭吧,芳芳想吃腊肉,你中午给她做一点。” 我妈带上围裙问道:“春梅在后面干什么?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回来?” 我也纳闷,我们都已经回来十几分钟了,难道张春梅还杵在原地? “爱国,你快去看看,我给你们做饭,春梅也喜欢吃腊肉。” 我看见罗芳芳撇了撇嘴,估计回城后又要在我面前抱怨很多次。 家和万事兴。 我认为罗芳芳真的已经很大度了。 “陈爱国,你还不去把她找回来,不然还有人认为我在欺负她。” 我妈解释道:“芳芳,我不是那个意思……,” “妈,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没关系,大不了我以后我不回来就是了。” “哎……,” 我妈摇头叹气,怪她自己说话没用脑袋想过,这下得罪人了吧? 我出去找张春梅,伍胖子的妈妈告诉我,“爱国,春梅去了她爸妈的坟上,在给他爸妈烧纸钱。” “大姑,要不了多久你也要娶儿媳妇了,开不开心?” “爱华那孩子不错,家境也好,胖子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这事还得感谢你呢。” “我跟他是兄弟嘛,大姑你也相当于是我的妈……。” 聊了几句后,大姑劝我也去给张裁缝两口子的坟上烧点纸,毕竟他们也算是我的岳父岳母。 等我赶到坟上的时候,张春梅已经把纸烧完了,两座坟前还摆了一些水果贡品。 我根本就不知道她这次回来还带了这些东西。 “陈爱国,跪下来给我爸妈磕几个头。” 我想拒绝,但一想到大姑说过的话,还是把腿弯了下去。 “爸、妈,我跟爱国看你们来了,你们放心吧,女儿现在很幸福……,” 她真的觉得自己幸福吗? 我在两座坟前分别磕了三个头。 往回走时,质问张春梅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要是这次罗芳芳没有回来,我自然会跟你说。” “哦……,” “她是不是还想在生个孩子?” “是——,” 我这次没有骗她。 虽然计划生育抓的很严,但在农村还是有人顶着高额的罚款生下二胎。 我现在又不缺钱,何况罗芳芳前面又生的是个女儿,有生二胎的想法也不为过。 “陈爱国,我希望你以后能一碗水端平,要记住辉辉才是你的大儿子,他身上流的也是你的血……,” “那是肯定的,如果芳芳以后再给我生个儿子,我就把春辉制衣厂登记在你的名下。” “我不要。” “为什么?” “因为现在还不到分这些的时候,谁知道你以后还会创下多大的家业?” 原来张春梅还看不上那间制衣厂。 她的意思是,就算罗芳芳再给我生个儿子,家产也应该是平分的。 “娇娇呢?她虽然是个女孩,我以后也不会亏待她。” “以后你有几个孩子,就把家产分成几份,这样谁也不吃亏。” “万一我以后变成穷光蛋怎么办?他们是不是要轮流来养我?” “那还用说?反正我的孩子我会把他教育好,长大后绝对不会忤逆不孝。” 张春梅接着又说道:“我也想生二胎……,” 我劝她还是不要有这种想法,除非是想让我死。 那样的话罗芳芳绝对不会饶了我。 今天中午我妈炖了一些腊排骨和香肠,她给张春梅碗里夹了几次菜。 后来也给罗芳芳夹了一些,但罗芳芳又全部夹回到我碗里。 家里挂了很多烟熏腊肉,罗芳芳想带一点回城里去。 她让我去跟我妈说。 “都是一家人,你们想吃什么就尽管拿。” 罗芳芳就像个土匪似的,真的毫不客气,把腊肉和蔬菜装了整整一大口袋。 她小声告诉我,“不拿白不拿,你再去屋里拿些鸡蛋……。” 张春梅什么东西都没要,走的时候还给我妈拿了两百块钱。 “干妈,要不你跟我到城里去住吧,辉辉也想你。” “不了,你爸每天晚上还要回来呢。” “妈……,” 罗芳芳说道:“我准备怀孕生二胎,不管是男是女,以后都姓陈,免得你拿我当外人。” “我……,没有拿你当外人啊。” 老太婆一脸的无辜。 第142章 开了一个害人害己的玩笑 大兴小学已经修建了近一个月。 目前正在浇筑一楼的地基。 回来的时候我没有进工地仔细看,只觉得工人们干的热火朝天。 现在走进工地里面随便视察了一下,发现材料堆放杂乱无章,施工工具随意乱摆乱放。 我甚至都怀疑有工人把工地的材料偷回家。 花狗今天不在,我问现场是谁在临时管事,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也幸好今天我回来了一趟。 更让我生气的是,我停在工地外面的汽车不知被人用什么东西在引擎盖上划了一道。 这肯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或许是对我陈爱国有些不满。 我沿着车身走了一圈,又在两个后轮下面发现了几枚大头钉。 只要我发动汽车前进,估计还没走完机耕道轮胎就得把气卸完。 张春梅和罗芳芳咒骂干这种缺德事的人不得好死。 轮胎泄气事小,要是发生意外我们这一家不就全完了? “爱国,我去找伍德林问问,看看究竟是谁跟我们有仇?” “芳姐,我跟你一起去……,” 两个女人带着孩子找伍德林去了。 我点了一支烟,心里在想这几年并没有得罪任何人,怎么会有人想整我呢? 工地上这么多双眼睛,竟然也没人看见是谁靠近过我的车。 伍德林很快就赶了过来,他还是工程质量的监督人。 “德林叔,伍家村有人想整我……,”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坏事?我知道后非扒他的皮不可。” 他拿着那几枚大头钉进工地询问工人,同样没有得到什么线索。 估计是有人趁工人们吃中午饭时做的手脚。 张春梅比我还凶,她让伍德林一定要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否则就不让伍家村的人在工地上挣钱。 她认为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必定是伍家村的人无疑。 但她并没有资格说出那种话来。 罗芳芳对伍德林那样说还差不多。 伍德林向我保证一定要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我自己也会调查,回到县城就立马把花狗叫到跟前来。 “他妈的,到底是哪个狗杂种?大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花狗这段时间的确比较忙。 离公务员小区开工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还要赶紧成立一家建筑公司。 他以后就是那家公司的老板,背后的股东有我跟伍胖子,另外还有李玉琪。 我早就说过,无论我以后说做什么,都要算伍胖子一份。 拉上李玉琪入伙的原因,是她比我们都有文化。 这几天她也在协助花狗办理相关证件。 我也把今天在工地上发现的问题一一讲给花狗听。 “大哥,我确实在管理上有些不足,目前也在寻找这方面的人才,你今天说的问题我马上回去整改。” 花狗是一个很好指挥和沟通的人,他马上也是大老板了,所以我也改口称他魏总。 花狗的大名叫魏鹏飞。 这个名字是他爷爷起的,就是希望他鹏程万里飞黄腾达。 “在你面前我哪敢称什么老总?我现在就回去把整你的人揪出来。” 花狗跨上了他那辆摩托车,戴上手套和安全帽,正准备打火时,又支起了摩托车的脚架。 “哥,你这次回去有没有劝你妹妹?人家胖子不是那种人,让她别那么小心眼。” 我听得一头雾水,问道:“胖子怎么啦?” “你还不知道?” 我摇摇头,今天上午才见过胖子的妈妈,并没有听她说胖子有什么事。 “那都是误会,胖子跟我说过几次,他怎么可能和邱薇发生关系?” “啊?到底怎么回事?” “月初胖子跟邱薇不是一起去出差吗,回来的时候你妹妹从他口袋里收出来几个避孕套,就问他跟谁用过……,” “胖子怎么回答的?” “他也是自找麻烦,跟你妹妹开了个玩笑,说是跟邱薇用过一次,你妹妹就信以为真了。” 伍胖子活该,就算开玩笑也不该拿邱薇当对象。 这段时间家具厂的办事处没有人来办公,我自然也很少得知工厂的消息。 我把这件事跟罗芳芳说了,她和我一样并不知道此事。 胖子会和邱薇有一腿吗?鬼都不会相信。 “那可不一定,伍胖子跟你是兄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只是他的口味难免……,可能是饥不择食吧。” 罗芳芳仅仅用一句话就得罪了我们三个人。 她想把事情搞清楚,又打算回石岗乡。 在我妈家里搜刮了那么多肉,她也想给四婶拿一些去。 “你带娇娇去吧,我没时间……,” 罗芳芳不答应,让我开车送她。 “你反正没事做,要不也去把驾驶学会吧,以后想到哪里就自己开车去。” “对呀,我可以自己去学开车,你怎么不早说?” 但她这次还是让我送她回去,在我面前撒娇卖萌,差点恶心到我了。 其实我也想找伍胖子问清楚,免得别人说他是跟我学的。 路过朱家场时,我去了陈小光家的饭店,在他那里蹭了顿午饭。 陈小光好像也不知道陈爱华和伍胖子两个在闹矛盾。 陈爱华这段时间居然在县城,我根本就不知道,陈小光还问有没有给我添麻烦。 我猜那丫头一定在跟罗燕燕一起玩,张春梅应该知道。 陈小光在饭后询问我什么时候才有时间落实开娱乐城的事。 这个恐怕得等到公务员小区开工以后。 我也有些不明白,他都是当爷爷的人了,干嘛还要到社会上去折腾。 现在他们朱家场也有一大批二流子在县城里面混。 那些人基本上都认识我,听说经常在蟒蛇的录像厅里聚集。 回到石岗乡我就看见四婶在商店里打瞌睡,便按了一下喇叭。 她揉了揉眼睛,从柜台里绕出来。 罗芳芳已经打开了车门把娇娇放了下去。 四婶上前一把抱起娇娇,“哎哟,我的乖孙女,奶奶想死你了……,” 罗芳芳也打开后备箱,从里面取出一根腊猪蹄和几条香肠。 “哪里来的?” “陈爱国他妈家的,不吃白不吃……,” 她那次几乎把我妈家里的腊肉洗劫一空。 现在不比从前,我妈也不会在乎,可以随时杀一头猪来吃。 我没有下车,等罗芳芳把东西拿完之后,就把车开到了家具厂。 门卫冯大爷又凑了上来,看到车头引擎盖上那一条划痕,他比我还心疼。 “陈总,谁做的孽?” “不知道,正在调查。” “有些人就是眼红别人比他强,心太不平衡……,” “冯大爷,”我从车里拿了两袋补钙的麦片出来,“专门给你带的,辛苦你了。” “这怎么好意思,?我拿你的钱,干活是应该的嘛。” 他把双手在衣服上擦了几下,然后才伸过来拿东西。 邱薇这时也从办公室出来了,看上去有些憔悴。 不用说, 肯定是受了伍胖子事件的影响。 “陈总,我正准备明天去县城找你……,” “办公室谈吧……,” 邱薇要跟我说的事情其实我也猜到了七七八八,但我不会让她先说出来。 正好伍胖子也不在工厂,我可以跟她敞开心扉说一番肺腑之言。 “薇姐,我陈爱国虽然年轻,但在人生的道路上已经遇到了很多良师益友,而你就是其中之一,有时候我再想,如果没有遇到你们的话,我的人生可能将会是另外一番处境。” “陈总,我……,” 我让她先听我把话讲完。 “国华家具厂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是我跟伍胖子,而是你殚精竭虑的付出,我是个无用之人,如今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我根本就不知道工厂以后将朝哪个方向走下去,所以我决定辞掉厂长一职,今后将由你带领大家创造辉煌。” 退出家具厂的管理权,这个决定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非一时兴起的胡言乱语。 让能者居其位,反而能为我创造更大的财富。 不但家具厂要这样做,制衣厂同样也要如此。 我今天只是提前把这个决定告诉邱薇罢了,免得她先在我面前提出辞职。 伍胖子的那个玩笑,差点影响到工厂的发展。 邱薇会接下这个重任吗? 她此刻的表情很复杂,双手放在办公桌上,十指相交,两根大拇指不停地相互缠绕。 我早就把她看成了家具厂的合伙人。 这次给她的职位不是厂长,而是副总经理。 因为总经理的位置还是只能留给伍胖子,毕竟人家是拿出真金白银投过资的。 邱薇没有表态,我就当她默认了。 并要求她跟伍胖子5月16号到县城去开会。 第143章 伍胖子这两天在县城 郭老板开在石岗乡的家具厂也初具规模,有二十来个人。 他自己原本就是个木匠,但他不懂销售,听说生产出来的家具根本就不知道该卖给谁。 郭老板来工厂找过伍胖子和邱薇,想与我们合作,用我们的渠道帮他销售产品。 邱薇说,“他答应给我们百分之五的提成,我们没同意,让他加到百分之十五。” “你做主吧,反正要维护好我们自己的利润,产品质量也不要被他比下去。” “陈总……,” 邱薇欲言又止。 我猜她可能担心继续跟伍胖子共事会引来非议。 “薇姐,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除工作之外,我早就把你当成知己了。” 她酝酿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我跟小伍……伍副厂长根本就是清白的……,” “嗨,我们两个都是你的弟弟,胖子这人有时候喜欢油嘴滑舌,你别往心里去。” “可他女朋友……不这样认为,非说我们两个有事。” “我那个妹妹也是大小姐脾气,回头我找她好好聊聊。” 邱薇还真的在担心和伍胖子继续工作下去不方便。 又在我一番轻描淡写的劝解下,她才渐渐走出了内心的阴霾。 老实说,抛开工作能力不谈,我还真的不太了解邱薇这个人。 总感觉她灵魂深处有一些脆弱的东西。 她跟伍胖子出差的详情,以及那句笑话到底是怎样说的,我只能以后从伍胖子嘴里问出来。 但绝对不是花狗告诉我的那样简单。 这次在工厂车间看到我爸时,发现他好像年轻了许多,说话声音也洪亮。 他现在的主要工作是负责验收采购回来的木材,以及管理车间的后勤。 “爸,芳芳上次回去把家里的东西带走了很多,妈没有抱怨吧?” “她还怕你们嫌弃不想要,你们拿的越多她越高兴。” “可你们就没有多少肉吃了。” “现在又不差钱,她想吃什么我当天就可以在集市上给她买回去。那天我给辉辉买了一大堆东西,回去才知道你们把他接走了。” 我爸问罗芳芳是不是准备要二胎,如果怀上的话,就让我妈去城里帮忙照顾。 “芳芳想生个男孩……,” “男女都一样,关键是要从小教育好,听说那天你的车被人刮花了?” “嗯,不知道是哪个短命的狗东西干的,还在我车轮下放钉子,幸好发现得早,不然就相当危险。” “听人说可能是王秃子,你给你的那位兄弟说一声,没出事就算了,不要动手打他。” “那个杂种为什么要做缺德事?我又没有得罪过他。” “听说他有一次到工地上去偷钢筋,被人逮到挨了一耳光,在心里记恨你吧。” 我爸劝我不要记仇,都是一个村的人,闹得太僵他们也不好面对。 那就要看花狗怎么去处理了,他说会给我一个交代,还有伍德林也同样承诺过。 罗木匠是工厂的老师傅,他的工作没有我爸那样轻松,此时正在操作车床。 怕他分神,我就没与他招呼。 等他晚上下班时再陪他好好喝两杯。 既然回来了,我也打算在石岗乡住一晚。 四婶太想她的孙女,让我们这次把娇娇留在这里。 罗芳芳也有那个意思,她这次回城后就立马要去学开车,所以也没多少时间照顾孩子。 “娇娇,让奶奶带你好不好?” 娇娇使劲摇头。 “奶奶想你嘛,你为什么不想跟奶奶在一起呢?” 娇娇还是使劲摇头,她说这里没有玩具。 “让爷爷明天去给你买好吗?” 她这才点头。 都是惯的。 在农村像她这么大的小孩子,估计有些连饭都没吃饱过,身上穿的也是别家小孩的旧衣服。 而娇娇呢,小小年纪衣服和鞋子比我和罗芳芳加在一起的还多。 当我把这些话说出来后,四婶就不乐意了,她说我儿子的待遇可能比娇娇还好。 “妈,天地良心,我没给辉辉花过什么钱,所有的东西都是张春梅买的。” “那张春梅的钱是哪来的?” “她挣的工资。” “那还不是从你口袋里掏出来的?我就不相信她拿的那份工资合情合理。” 张春梅的工资是我给她订的,基本工资每月800块,外加各种提成和补贴。 有一说一,张春梅每个月确实要拿不少钱,这件事罗芳芳也是知道的。 其实还有一件事罗芳芳暂时还不知道。 就是我打算认命张春梅为制衣厂的总经理,以后大小事情我都不会过问。 罗木匠在晚饭后也谈起了伍胖子跟邱薇的那些流言蜚语。 他说厂里很多人都在背后偷偷议论。 我说那是子虚乌有,伍胖子只是在开玩笑。 罗芳芳却说道:“你就这么了解你的兄弟?说不定他跟你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屁话,你不要看热闹不嫌事大,邱薇就差点因为这件事要向我辞职了,到头来受损失的可是我们。” 罗芳芳这才没往下说,她也知道邱薇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第二天我回到县城后就去了制衣厂,果然在办公室看到了陈爱华。 她正在逗我儿子玩。 我儿子把她叫姑姑。 张春梅这时也在办公室里。 “妹子,来这里几天了?” “大哥,你如果是来替胖子说情的就算了吧。” “我替他说什么情?他人呢?” “不知道。” 我盯了张春梅一眼,问她为什么不告诉我陈爱华来了这里。 “你还有脸说?伍胖子真不是个东西,他是你发小,果然跟你是一路货色。” “你放屁,伍胖子要是那种人我把脑袋割下来给你当球踢,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给我说清楚。” 陈爱华才缓缓道来,那次伍胖子跟邱薇出差回来后,她在伍胖子身上搜出了三只避孕套和几张两人住宿时开出的票据单。 “大哥,我可不傻,那些单上写得清清楚楚,他们两个每天晚上都住同一间房,你说有没有事情?” “胖子又是这样给你解释的?” “他说是为了省钱,房间里有两张床,那还不是男女共处一室吗?” “避孕套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说是旅店免费发放的,人家要不是把他们当成了情侣,会为他们发放计生用品?关键是他自己也承认了。” “胖子那是在跟你开玩笑……,” “可他当时不像是在开玩笑……,” 看来我得必须把伍胖子找来问清楚才行。 工厂又不是没有钱,两个人干嘛要同住一间房? 这次误会要是不消除的话,怕是邱薇也没有心思好好工作。 我用制衣厂办公室的电话打到了家具厂,伍胖子还没有回去,他应该还在城里。 我又把电话打到了家具卖场,是何花接的。 “爱国,你妈熏的腊肉很好吃……,” “伍胖子有没有来过你们那里?” “他刚才还在这里呀,香肠也很好吃,你……,” 张春梅帮我挂断了电话。 都怪我一时大意,打电话都不愿意把听筒拿起来,开什么免提嘛。 我对张春梅和陈爱华说道:“我这就去找胖子把事情问清楚。” “站在……,”张春梅大喝一声,“你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情说清楚。” 她问我为什么要拿肉给何花吃。 问我为什么不给拿给她吃? 问我罗芳芳知不知道这件事? 陈爱华也问我,“大哥,她怎么把你叫的这么亲切?” 我给何花拿肉罗芳芳并不知道。 也就是一小块腊肉和两节香肠,何花母女俩最多拿来吃两餐。 至于为什么没拿给张春梅,我以为她不稀罕。 “张总,才多大点事啊?你以后可是制衣厂的总经理了,做人要大肚点。” “你说我是总经理?” “对呀,是不是不愿意?” 张春梅喜笑颜开,“愿意愿意,好吧,我这次原谅你了,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你婆娘。” 我谢谢她了。 原来伍胖子这两天一直在县城乞求陈爱华的原谅。 他就是不来找我帮忙。 第144章 男人也可以不要脸 我想找个不一样的地方跟胖子聊聊,就把他带到了红丽人歌舞厅。 等我们的娱乐城开业之后,‘红丽人’将会成为宇县的过去。 伍胖子也是第一次进歌舞厅。 在他的意识里,这种地方就是藏污纳垢之所。 我递给服务员一张贵宾卡,让她给我开一间小包房。 其实我这张脸就是名片,这里的人都知道我是宇城国际的陈爱国。 伍胖子稍稍有点拘谨,眼睛不停地四处打量。 “陈总,您请……,” 美女服务员要领我们上楼。 我也拍了一下伍胖子的肩膀,“走,上二层……,” 刚登上台阶,就听身后有人小声给这里的老板周红丽打电话,告诉她我来了这里。 伍胖子在包房的沙发上落坐后就开始问我,“这里是不是有三陪女?” “有。” “你耍过吗?” “没有。” 伍胖子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棒棒糖放在桌子上。 这是他给我儿子买的,张春梅不让吃。 他这时拆开一个抿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讲道:“还是你潇洒,做什么事情都不用负责。” 他吃糖,我抽烟。 服务员也送来了水酒和果盘。 “诶,你岳父想开娱乐城,这事你应该知道吧?” 伍胖子点了一下头,“他还问我借过钱。” “你借了多少给他?” “三万,但他后来又把钱退给了我,让我在县城买套房子。” 我劝伍胖子先不要买房。 公务员小区那个楼盘以后也会有少量的房源出售,到时候可以给他预留一套。 他竟然说也是这么打算的。 烟都抽完一支了,我俩又开始喝酒。 这时我才问他,“你跟邱薇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屁事都没有,都怪我这张嘴口无遮拦。” “你们两个为什么要住在一间房里?” “有什么办法?在去的路上我钱包被小偷扒了,本来想早点回来的,可那个经销商临时有事耽搁了几天。” 当时邱薇身上也没多少现金,他们两个还要请别人吃饭和买回来的车票,所以只能在住宿上省一点。 那几天他们两个只开了一间便宜的旅馆,其实里面只有一张床。 “要不是那几天下雨,我宁愿露宿街头,邱薇说出门在外不要讲究,让我不要把她当成女人。” “所以你们两个就真的在一个被窝里睡过?” “怎么可能?我在房间里打地铺,每天晚上都是合衣而卧。” “你身上的那几个避孕套又怎么回事?” “是那个经销商送给我的,他说是国外的进口产品,用起来比我们国内免费发放的要舒服很多。” 我骂伍胖子没有良心,既然是进口货,为什么不让我试试?虽然我一直讨厌用那玩意儿。 “你还需要吗?我只是拿了几个给花狗,他也不想让邱霞未婚先孕。” “你不应该在陈爱华面前说跟邱薇用过,我要是个女人也不会原谅你,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在开玩笑?” “是她逼我这样说的……,” 伍胖子跟邱威一同出差本来就让陈爱华有些不满。 所以伍胖子一回来,她就对他进行了全方位的检查。 先收出了那几张旅馆开出来的票据,上面写得清清楚楚,536号房,入住人员何中华、邱薇。 伍胖子当时也解释过原因,陈爱华就是不相信,并对他拳打脚踢。 后来才从他口袋里又摸出了那几只避孕套。 伍胖子说成是旅店送的,等他想改口后,脸上已经挨了一耳光。 火辣辣地疼也惹怒了伍胖子,他就朝陈爱华大吼一声,“是啊,我跟她用过又怎么样?” 那天,陈爱华跑到办公室骂了邱薇一句不要脸。 在我看来就是屁大点小事,却被伍胖子搞得一团糟。 “你该早点来告诉我,人家陈爱华是在乎你,所以才会这么生气。” “我是想过让你帮忙劝她,可你在这方面的口碑……,不说了。” 伍胖子猛地喝了一口酒。 我感觉被他侮辱了,静静地盯了他十几秒钟。 伍胖子解释了一句,“是别人这样认为的……,” 艹。 周红丽推开了我们包房门。 她今天穿了一件旗袍,两边的叉开的老高。 “陈总,没想到你今天这么早就来照顾我生意。” 周红丽挨在我身边坐下来,她身上的香味刺激了我的鼻腔。 真搞不懂女人为什么喜欢往自己身上喷香水。 难道就是为了激起男人的荷尔蒙吗? “丽姐,这是我兄弟,叫伍中华。” 我现在也改变了与人交流的方式。 除了政府那些官员,生意场上的朋友我都一律叫‘哥’或者‘姐’。 “伍总,欢迎光临。” 伍胖子也学我一样,把周红丽叫成了姐。 可周红丽还是叫我陈总。 她不知道听谁说的,我今年要在宇县投资开一家娱乐城。 她也担心她这里会成为‘过去’。 “丽姐,你尽管放心,我不会跟你抢生意,娱乐城的位置会选在县城的东面,那里还是一块不毛之地。” “你看我……,有没有什么能帮到你们的?” 周红丽自称自己开了这么多年的歌舞厅,对娱乐行业比较熟。 早些时候我也跟陈小光谈过,红丽人歌舞厅现在是宇县娱乐行业的标杆。 我们开娱乐城也要有这方面的人才。 陈小光既然找伍胖子借过钱,那说明他也没有多少资金投入。 我认为周红丽是个绝佳的人选,有心拉她一起干。 但我现在不会把想法对她说出来,要跟陈小光商量一下才行。 “丽姐,你能说这话我真的很感激你,要麻烦你的时候,希望你不要推辞。” “虽然我不是男人,但也知道要一言九鼎,只要你开口,我一定竭尽全力。” 她这次免了我的单,其实我也只喝了她半瓶酒。 伍胖子还把那些棒棒糖留在了那里。 “哥,你还是帮我跟爱华求求情吧,大不了我跪在她面前任由他扇耳光。” “我说话能管用吗?” “那你就叫两个嫂子出面,求你了,她要是不原谅我的话,恐怕会影响到邱薇今后的工作……,” “5月16号,你跟邱薇一起来县城开会吧,我有项决定要正式向你们宣布。” “你先让嫂子帮我把这件事解决好,不然我就跑到二龙山当和尚。” 原来男人有时候也可以不要脸。 据可靠消息,陈爱华今天晚上要住在张春梅家里。 我让伍胖子先去跟罗芳芳求情。 既然我是一个口碑很差的男人,那就不参与了。 我去刑警队找小曹喝酒。 把想给他介绍个女朋友的事说给他听。 在外貌方面,何花配他绰绰有余。 “陈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有女朋友。” 看来是我的错,没把人家的情况了解清楚就乱牵红线。 小曹的女朋友一直在老家帮忙照顾他的母亲,他还从钱包里拿出他俩的照片给我看。 “长的很漂亮哇,你小子艳福不浅。” “她是被我爸妈捡来收养的,我跟她的亲事也是爸妈早就定下来的。” 小曹说的这种情况在农村很常见,俗称‘童养媳’。 与旧社会不同的是,这些‘童养媳’大多都是弃婴。 今天晚上伍胖子在张春梅家里向陈爱华忏悔认错。 我真的没有参与,只站在门口偷听了一会儿。 罗芳芳告诉我,伍胖子比我还不要脸,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还不停地扇自己嘴巴。 我只关心陈爱华原谅他没有。 “胖子以死相逼,人家能不原谅他吗?不要脸的东西。” “他是清白的,也证明他深爱着陈爱华。” “反正你们三条狗都不要脸……,” 罗芳芳骂的是我、伍胖子、还有张春梅。 我们三个都生于1970年,生肖属狗。 第145章 陪领导去邻县 兰英表姐的弟弟和罗芳芳的表妹谈起了恋爱。 媒人是罗燕燕,她笑着说抢了我的媒人红包。 我故作生气,伸手让她分我一半。 她把手拍在我的手掌上,我趁机捏住她酥软的小手。 “啊——,姐夫,你弄疼我了。” 吓得我赶紧松开她。 她又把手拿到我面前,“你看嘛,都捏红了……,” 张春梅走过来,剜了我们两个一眼。 罗燕燕刚才那一声叫几乎惊动了半个生产车间。 “师父,姐夫他……,” “行了,别嗲声嗲气的,注意点影响。” 罗燕燕嘟囔着嘴,为了‘报仇’,离开之前还是用她的小拳头捶了我一下。 我也朝她挤了一下眼睛,不得不说这个小姨妹越来越可爱了。 “陈爱国,你要点脸行不?这是在工厂,别逼我对你发火。” “你发火给我看看,我跟自己的小姨子聊聊天难道你还有意见?” 张春梅不想理我,去了二楼的办公室。 我今天跑到制衣厂来做什么呢? 对了,是找张春梅拿钱的。 我要请彭书记吃饭,是为了帮苏清清办事。 另外还要告诉张春梅,本月16号,也就是大后天,让她也到宇城国际的办公室开会。 “婆娘,给我拿一千块钱……,” “什么?” “给我拿一千块钱。” “你叫我什么?” “孩儿他妈……,” “你别在我面前油嘴油舌的,要钱做什么?” 在办公室里玩耍的辉辉回答她,“爸爸要买玩具。” 张春梅在儿子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我问她到底愿不愿意拿钱给我,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另想他法。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是不是又去支援那个乞丐女?” “请人吃饭,是县委彭书记。” “为什么找我要?我又凭什么要拿给你?” 我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张春梅追出来拦住我的汽车,“陈爱国,难道我不该问清楚吗?” “你给我闪开……,” 张春梅反而拉开车门坐了上来。 “你身上连请彭书记吃饭的钱都没有吗?我可听罗芳芳说了,你有好多钱都不知去向。” “我在外面养了女人总行了吧?” “你敢,老子打死你……,” 就他妈的开了个玩笑,还真挨了张春梅两拳头。 要不是前段时间已经在罗芳芳那里拿了两千块钱,我也不可能来找她。 我用那两千块钱给苏清清买了一条项链,是我自愿的。 我也知道那样做很不道德,可就是无法自拔。 等苏清清当上了副局长,我在彻底跟她断绝关系。 李玉琪这段时间在忙着给公司贷款和注册新公司的事情,她也没有时间来管我。 但警告过我千万不要掉进苏清清的温柔乡里。 张春梅身上没这么多现金,就只给我拿了600块钱。 “如果让我知道你把这钱拿给了乞丐女,就别怪我跟罗芳芳联合起来揍你。” “我都把制衣厂交给你了,你用的着这么狠心吗?” “一码归一码,告诉你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听后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怕她告诉罗芳芳,就把那600块钱还给了她。 “16号到宇诚国际的办公室开会,我正式认命你为春辉制衣厂的总经理。” 张春梅又把那600块钱扔给了我,“只要你不乱花,要多少我都给你。” 她又问我罗芳芳这段时间在干嘛。 娇娇没在家里,她看见罗芳芳每天早上都要跟我一起出门。 “她在学开车。” “学开车?难道你要给她买车?” “还没那个打算,等她学会了再说吧。” 张春梅气得鼓起了腮帮,收回了那600块钱。 “要钱找她要去……,” 这婆娘下车后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彭书记不想跟我在宇县吃饭,让我开车带他去附近的松山县。 宇县到松山县只有一百一十多公里的路程,开车最多两个小时。 彭书记要在松山县过夜,我只能先向罗芳芳‘请假’,并成功地从她手里又‘骗’了500块钱。 晚上六点多,我才把彭书记接上车,他一身黑衣,还带了副眼镜。 “小陈,今天晚上我带你去个地方,保证让你流连忘返。” “书记,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钱……,” “跟我出去玩还用你花钱吗?自然会有人买单的。” 他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松山县是他以前的老根据地,他在那里工作了整整十年。 我不认识松山县城的道路,彭书记就给我当司机。 他非常熟练地把车开到了一处相对偏僻的巷子里,然后熄火关掉车灯。 “书记,你的驾驶技术很好啊。”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居然还会开车。 “我在部队以前就是开车的,还是运输班的班长。” 他让我赶紧下车,跟着他走。 这条巷子没有路灯,跟在他身后我还有些害怕。 “书记,我们到哪里去?” “前面就是大街,你跟着我走就行了。” 巷子不长,只有一两百米,走出头果然就到了大街上。 彭书记把我领到对面街上的一家面馆,叫了两碗牛肉面。 “书记,我们大老远过来就吃这个东西?” “先吃点垫垫肚子,不然喝不了多少酒。” 我就利用吃饭的时间,再次在他面前提到了苏清清的事。 来的路上我就已经跟他说过一次,他说可以考虑,反正教育局现在空缺一个副局长。 “小陈啊,这件事你不要急嘛,我回去之后还要开会讨论,应该没什么问题,办公室主任升副局长,也是合情合理的。” 我就不再提了,先把面吃完,然后付了钱。 彭书记要带我去的地方就在这条街的背后,从面馆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进去。 因为天黑,我看不清这里的环境,感觉这里像一处工厂。 从一道大铁门进去,穿过一条走廊,然后从旁边的楼梯走上了二楼。 “到了……,” 前面有又一道双开门,彭书记把门推开,我跟他进到了一间很宽大的屋子里。 里面的装像是歌舞厅,只是没有绚丽的彩色灯光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这时一个烫着卷发的肥胖女人朝我们走过来,彭书记在她腰上摸了一把。 “虎妹,好久不见了,最近生意怎么样?” 胖女人看样子跟彭书记很熟,叹了口气道:“我的彭大官人,现在生意不好做呀,松山县那些有钱的大老板都跑到市里玩去了。” “我看是你的服务没做好吧?凡事都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胖女人把目光落在我身上,“这位是……,” “我们宇县的陈老板,别看他年轻,人家可经营了两家工厂和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今天晚上你可不能让她失望。” “一定不会,两位贵宾,里面请……,” 这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还不如周红丽的歌舞厅。 从这间大屋穿出去,胖女人带我们又上了一层楼,左转右转才停下来。 这里简直就像迷宫一样,里面到底是干什么的? 胖女人打开一扇房门,对我说道:“陈老板,你先进去吧。” 房间里的灯是亮着的,我往里面瞄了一眼,看到了一张床。 这不就是旅馆吗? “彭……,” 彭书记示意我先进去。 胖女人把他带到了隔壁。 这里要比一般旅馆的房间大很多,除了一张床,还有一张沙发和一张茶几。 旁边还立有一个酒柜,里面大概有七八种酒,都是我从未见过的。 我在沙发上坐了几分钟,刚想点支烟,就看见胖女人领着七八个姑娘走了进来。 这些姑娘按高矮胖瘦站在我面前。 那天在周红丽的歌舞厅我见过这场面,只是姑娘没有这么多而已。 “陈老板,你是第一次到我们这里来玩,希望你给我们多提提意见。” 还没开始选姑娘,胖女人倒先客气起来。 我靠在沙发上把这些姑娘挨个打量了一番,最后指向了中间那个。 胖女人把她拉到我面前,“陈老板好眼光,我们小翠可还是个处女,刚才彭大官人就没有眼力选上。” “那……,你把她送到隔壁吧。” 我知道彭书记最好这一口。 第146章 坚守住了底线 这里叫漫花庄园。 今晚陪我的姑娘名叫小兰。 74年出生,今年刚好20岁,却已经在这里干了两年。 我不觉得她长得有多漂亮,原本也没有打算选择她,是她主动跨到我身边来的。 她说小兰不是她的本名。 就像刚才那个被送到彭书记房间里的‘小翠’一样,其真实名叫王雪莲。 我搂着她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唐君容。” 她告诉我名字,是希望我能把她记住。 她还说上一位叫小兰的姑娘已经被外地来的大老板包养了。 小兰不相信我是大老板,她把我看成是某位达官贵人的公子。 我对她没有半点兴趣,今晚留在这里完全是为了迎合彭书记。 和领导打成一片,以后我才好办事。 彭书记现在把我当成了‘自己人’,不然也不会带我来这种地方。 我问小兰,“你知不知道和我一起来的那个男人是谁?” “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位大人物,能在这里玩的人都是非富即贵。” 我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好玩的,无非就是和她们这些女人喝喝酒、聊聊天、再上上床而已。 小兰也看出来了我对她不太感兴趣。 虽然把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却老老实实地夹着香烟。 只是我把两条腿放在了茶几上。 小兰把茶几上的酒杯端起来送到我嘴边,这是她刚才为我倒的红酒。 “陈公子,我喂你喝……,” 我喝了一口,但顺着嘴角漏出来的红酒洒在了我的衣服上。 小兰立马拿出手绢来帮我擦拭干净,然后伸出舌头舔拭我的嘴角。 我浑身顿时麻酥酥的,不由自主的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陈公子,我还有很多绝招,今晚保证让你舒舒服服……,” 她又蹲下来帮我捏腿,从小腿到大腿,再到……。 她和苏清清有得一拼,只是身上缺少那种成熟女人的韵味。 “陈公子,我们到床上去吧……,” “不……,” 我一下推开了她,站起来把裤子的扣子扣上。 “陈公子……,” 她也站起来,一脸诧异。 “不好意思,我有老婆,而且还是两个,所以……,我不会在外面跟任何女人再发生关系。” 她刚才挑逗我的时候,反而让我的脑子瞬间清醒了。 我想到了临走时罗芳芳跟我说过的话,‘爱国,开车小心点,你胃不好,尽量别喝那么多酒。’ 罗芳芳是位贤妻,而我却在明里暗里一次次伤害她。 想到这里时,我鼻子酸酸的,眼眶也湿了。 跟苏清清在一起可以说是偷情,但在这里完全是属于嫖娼。 小兰一时不知所措,她可能还从没遇到过像我这种客人。 “陈公子,那……我给你按摩吧。” 她还是让我去躺在床上,帮我把外套脱下来。 这张床很软,躺在上面很舒服。 再配合小兰恰到好处的肩颈按摩,让我渐渐有了困意,不知不觉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因为尿急我才醒过来。 房间里的大灯已经关了,只有床头边上的一盏小灯发出橘色的光。 我身上盖了床白色的被子,小兰也躺在我旁边。 我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 房间里就有卫生间,上完厕所后我先把床上的被子捋了捋,铺平,给她身上盖好。 然后再掀开一半,自己轻轻地躺上去。 小兰还是醒了,揉了揉眼睛。 “睡吧……,” 我打了个哈欠,侧过身去,她却从后面抱住了我。 这样睡也比较舒服,所以我并没有反抗。 我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和在我耳边的呼吸声。 “陈公子,你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特别?” “啊?” 我不知其意,本能地把身体转了过来。 我们两个面对面。 “来这里的男人没有哪个会像你这样只是睡觉,不是我对你的吸引力不够?”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有老婆,也有儿女,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寻欢作乐,是陪隔壁那位大人物。” “虎姐说你的身份也不一般,你应该也是位大人物。” “你看我像吗?我这瘦骨嶙峋的身体是小时候营养不良造成的。” 小兰摸了一下我的胸膛,把头靠了上去,又用手圈住我的腰,偎依在我怀里。 她说我的身体很结实,很有安全感。 我本想推开她的,但又怕她伤心,她会觉得我是在嫌弃她。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 这是我从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不知道用来形容小兰是不是很贴切。 她在这里上过两年班,应该服侍过不少男人。 想到这里时,我还真觉得她有些‘脏’。 “陈公子……,” “你不要这样叫我,我并不是什么公子哥,我叫陈爱国,是宇县宇城国际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板,宇县的国华家具厂和春辉制衣厂也是我的产业。” 我一口气把自己介绍完,并不是想在他面前显摆什么,而是接下来又告诉她,其实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小妹妹,我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拼出来的,18岁之前,我连一顿饱饭都没有吃过,后来入赘到同村的一个木匠家里……,” 我也是没有困意,才会滔滔不绝、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故事讲了出来。 然后又有些后悔,来这个地方玩的男人都会隐瞒自己的身份,我不该对一个‘妓女’坦诚布公。 小兰在我眼里就是个妓女,这不是歧视她,而是事实。 我也问她为什么非要干这一行,还把何花的故事讲给她听。 即使这生活如此艰难的情况下,人家何花依然坚守了高尚的人格。 其实我也知道,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何花只是有幸遇到了我。 在被窝里给这样一个女人进行思想教育,后来想到此事也觉得有些搞笑。 “陈大哥,你记得的名字吗?”小兰突然这样问道。 “你不是叫唐君容吗?” “嗯,这个名字我告诉过很多人,可他们在跟我上过床之后就会把我忘掉,只记得我叫小兰。” 她竟然有些伤感,同时也给我透露了她跟很多男人上过床。 很多,我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两年720天,说不定有近100个吧。 我有些口渴了,让她去给我倒点水喝。 看了下时间,现在是凌晨3点17分。 隔壁的彭书记今年50多岁,他是当过兵的人,老当益壮,今天晚上不知道会把那个小姑娘折磨成什么样子。 我喝了半杯水,也不想跟小兰聊天了,她也没有再靠近我。 早上有人来敲我们的房门,小兰开门后,原来是彭书记。 “小陈,赶快起来,下午我还有个会要开。” 这时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 我穿戴整齐后,把身上的那500块钱塞到了小兰手里。 这次的消费我们没有买单,彭书记说是有人安排好的。 他在车上还笑我身体不行,年纪轻轻的运动一晚上就爬不起来了。 我承认自己确实不如他。 也就没有告诉他,我这次坚守住了底线。 “书记,苏主任的事还麻烦你……,” “下午开会的时候我会提一下,这个女人我并不认识,应该没有人会有其他想法。” “那要不要我让她跟你见一面?” “不用,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跟她是不是已经……,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个为了权利而甘愿奉献身体的女人,就等同于一个定时炸弹,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彭书记考虑得真周到,怕苏清清把他拉下水。 可一旦苏清清当上了副局长,他们两个还是要认识的。 我猜彭书记也一定要跟苏清清保持距离,维持他在官场的形象。 回到公司后,我把电话打到了教育局的办公室,让苏清清静下心来等消息。 她请我今天晚上去她家里吃饭,我没有答应。 这次帮了她的忙,我跟她说我们两清了,以后只是普通朋友。 可能她的办公室没有人吧,所以她才会在电话里跟我讲,“陈老板,难道你对我说过的话忘记了吗?我要是帮你生个儿子,你将来就会把全部财产给他。” 想得倒挺美的。 我呵呵了两声,把电话挂掉了。 第147章 这个助理有点凶 苏清清肯定也是在跟我开玩笑。 一个有正常思维的女人都不会认为我说过的那些话是真的。 苏清清第二天上午跑到我的办公室来,质问我昨天为什么要挂掉她的电话。 她昨天给我打过三次电话,我一听是她的声音就直接挂掉了。 “陈老板,你是在给我摆架子吗?” 她这样问我,李玉琪也在场,搞得我都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 李玉琪帮我回答她,“苏主任,你是教育局的领导,好像还管不到我们这里来吧?” “就是我跟他两个人的事情,与你无关……,” 苏清清竟然让李玉琪先出去,她有话想单独跟我谈。 “你们两个能有什么事情?难道还见不得人吗?” “私事,不方便让外人知道。” 我也让李玉琪先出去,倒想听听苏清清今天想跟我谈什么。 李玉琪有一万个不乐意,但也给足了我面子。 只是她关门的声音有些大,表示心里很不高兴。 苏清清见她出去后,就迅速过去反锁住房门,然后走到我身边来。 “姓陈的,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种态度?是不是你老婆知道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了?” “苏主任,彭书记已经答应让你当副局长,你还想怎么样?” “任命一天没下来,我心里就不踏实,就算我以后当上了副局长,你也不能对我这么冷漠,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我们……,” 咚——咚——咚——, 有人在外面敲门。 我刚想从椅子上站起来,苏清清把我按了下去。 咚咚咚咚 敲门声音很急促,除了李玉琪没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我过去把门打开,李玉琪跟财务主管小司走了进来。 “大白天的,为什么反锁房门?” 苏清清从他们两个身边走开了。 “有事吗?” 我问小司。 李玉琪也对他说道:“你先出去吧,我来跟陈总汇报。” 小司知趣地退了出去。 “陈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银行已经同意给我们贷款了,但要跟我们签署一份合作协议。” 李玉琪把拿在手里的文件夹递给我,让我认真看一下那份协议。 我才懒得去看,直接在最后一页签下了名字。 这令她很生气,她本来就已经很生气了。 骂我做事不够严谨,将来一定会出大问题。 她好像忘了我才是她的领导。 “琪姐,我根本就不懂,看了也是白看,以后这种事情你做主就好了嘛。” “你不怕我把你卖了?” “那我也乐意……,” 她从桌上拿起那份协议书时,在我身上狠狠打了一下。 “刚才你们两个在屋里做什么?” “什么也没做,她想当副局长,让我帮忙在领导面前通融一下。” “她拿什么跟你交换的?” “大家都是朋友,我也只是帮忙而已,你别想得这么龌龊。” “诶,我可没说你们两个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你不要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我还是闭嘴吧,从她手里拿回那份协议,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上面的字我都认识,只是连在一起就不好理解是什么意思了。 我想小司应该也研究过这份协议,他是专业人士,不会把一份有问题的协议摆在我面前。 “诶,” 李玉琪拍了一下桌子,“你猜我上次在银行看到谁了?” 我也合上了文件夹,“谁啊?” “周红艳,他们公司也准备向银行贷款。” “哦,你想向我表达什么呢?” “我只想告诉你,周红艳这个女人越来越风骚,可能准备向银行的刘行长实行性贿赂。” “啊?琪姐,你可别这样胡说八道,人家要是也这样认为你怎么办?” “呸,我才不会为了钱干那种伤风败俗的事。” “人家周红艳也不见得会那样做。” 李玉琪不喜欢我为周红艳说话,白了我一眼。 我发现她恨人的样子很可爱。 “要是让我知道你跟那个姓苏的有一腿,我非让张春梅和罗芳芳扒了你的皮不可。” 这个助理有点凶,当她的老板也真是倒霉。 但我确实又离不开她。 5月16号 邱薇一大早就来到了家具厂在县城的办事处。 她说陈爱华向她道了歉。 伍胖子因为来的时候摩托车爆了胎,最后磨磨唧唧的直到中午才赶到。 这让原定于上午十一点钟要召开的会议也只能推迟到下午两点钟。 这次参会的人员有伍胖子、邱薇、张春梅、李娟、和徐娇。 会议地点在宇城国际的会议室,李玉琪也要自愿参加,其实根本就不关她的事。 “我是你的助理,你所有的事情我都应该负责。” 我问她要不要管我的吃喝拉撒。 “那行,我不参加了……,” 我一把把她拉回来,“姐,干嘛这么小气?你有资格管我。” 她哼了一声,比我还先走进会议室。 七个人开会,就有五个是女人,伍胖子笑称这是阴盛阳衰。 我本来是打算让罗芳芳参加这次会议的,因为她至今都不知道我做的那些决定。 可罗芳芳现在学车入了神,一天都不想耽搁,每晚躺在床上都在模拟操作方向盘。 甚至还把我那玩意儿当成了档把,所以要求我必须硬起来。 李玉琪知道今天会议的主题是什么,就帮我讲了开场白。 她也让大家知道,她现在是我的助理。 我在会上首先感谢了邱薇她们这些年来对工厂所做的贡献,也对工厂未来的发展提出了要求。 然后才向她们明确表态,为了工厂的长远发展着想,由于我精力有限,决定从即日起退出两家工厂的管理层。 他们以后为工厂所做的任何决定,也都无需再向我汇报。 讲完这些后,李玉琪帮我宣读任命书,首先是家具厂的人事任命。 “现任命伍中华为国华家具厂的总经理,邱薇为副总经理并兼厂长,李娟为副厂长兼销售部经理,下面有请陈总给以上三人颁发任命书。” 此处应该是有掌声的,可人数太少,那几个巴掌也拍不了多响。 我走到三人面前,一一给他们颁发了任命书,整个过程庄重而严肃。 家具厂其他部门主管的任命今后将由伍胖子和邱薇全权负责。 完成家具厂的人事任命后,我看见张春梅也在摩拳擦掌了,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她想早点从我手里接过任命书,而我偏偏要让她多一会儿,就东拉西扯讲一些其他事情。 实在没什么可讲的了,我才喝了口水,示意李玉琪宣布制衣厂的人事任命。 “张春梅……,” 李玉琪刚叫完她的名字,她就‘嗖’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任命你为春辉制衣厂的总经理,徐娇为厂长兼销售经理,你们两个可不要让陈总失望啊。” 张春梅笑嘻嘻地说道:“我跟他都是一家人,难道还会坑他不成?” 李玉琪提醒她,“张总,你还是要拿出成绩来才行。” “知道,知道,胖子也还是制衣厂的股东嘛,我会对他俩负责的。” 李玉琪拍了一下桌子,“张总,请注意你的称呼,我们是在开会,不能叫绰号。” 也把伍胖子弄得很尴尬。 “下面让陈总给你们两位颁发任命书……,” 我把任命书递给徐娇时,她大声向我保证:“陈总请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工厂今年的销售额争取比去年上升50%。” 我听后很高兴,紧紧握住她的手,“你以后要跟张总两个通力合作……,” “明白——。” 我在会上提出让罗燕燕出任制衣厂的副厂长。 张春梅和徐娇都不反对。 这次开会李玉琪就坐在我旁边,整个过程都表现得十分严肃。 张春梅事后也说李玉琪有点凶。 “就一个小小的助理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别忘了我还是她老板娘。” 第148章 王秃子沦落成小偷 春辉制衣厂在县城已经发展到了三家直营店。 工厂也有服装设计师,张春梅自豪地说,这个夏季她们要引领城市的潮流。 各式各样的连衣裙、短裙、和衬衫已经开始在直营店出售了。 这些款式新颖,做工精细的女装很快就受到了当地女孩子们的青睐。 毫不夸张的说,在这个夏天,大街上至少百分之七十的女孩子穿的是春辉制衣厂生产的衣服或者裤子。 罗芳芳这段时间在跟我赌气,原因是我没有给她安排职务。 昨天晚上她又把我裤裆里的那玩意儿当成汽车档把,差点给我掰断。 她想当两家工厂的财务主管,我就让李玉琪去给她做思想工作。 毕竟女人跟女人之间是最好沟通的。 没想到李玉琪最后的想法竟然和罗芳芳一致,也赞成罗芳芳当财务主管。 其实就是让罗芳芳有权利去查这两家工厂的账目。 张春梅这边又不乐意了,跑到办公室来找我理论。 “陈爱国,你说话算不算数?不是不插手任何事情吗?为什么还让你婆娘来管钱?” “这个嘛……,” 她忘了她也是我婆娘。 我让李玉琪给她解释。 “张总,这件事跟陈总无关,是我决定的。” 张春梅态度非常嚣张,她把我从老板椅上拎起来推到一边,然后自己坐在上面。 “李助理,你有什么权利决定这件事?” 李玉琪也不甘示弱,双手抱在胸前,怒视着张春梅,“就因为我是陈总的助理,况且罗芳芳女士也有能力胜任那份工作。” 李玉琪考验过罗芳芳的财务知识,虽然比不上公司财务小司那么专业,但其能力管理两家工厂的财务绰绰有余。 况且她也知道罗芳芳一直在努力学习相关知识。 “那以后财务支出究竟谁说了算?” 我赶紧打圆场,“当然是你,罗芳芳只有监督的权利。” “那还差不多……” 张春梅这才消了气,但她还赖在办公室不走。 “爱国,你今年生日打算怎么过?还有我们儿子的生日,我想给你们父子俩搞隆重一点。” 母在不庆生,父在不留须。 我劝张春梅不要为我的生日操心,当天吃碗长寿面我就足矣。 至于儿子嘛,到时候买个蛋糕和几样玩具也就可以了。 穷养儿子富养女,我不希望儿子从小就过上骄奢的生活。 “起来,不要坐我的位置……,” 我扯了张春梅一下,她反而踹了我一脚。 然后坐在椅子上旋转了360度。 “真舒服,我也要去买一把这样的椅子……,” 李玉琪的脸色变得阴沉而不悦。 我也拿张春梅没有半点办法。 她告诉了我一件事,就是伍家村的王秃子被人打了一顿。 制衣厂有个大嫂是伍家村的人,昨天从老家回来上班,是她把这件事告诉张春梅的。 王秃子挨打的原因是在工地上偷钢筋,据说是准备拿去当废品卖钱,而打他的人是花狗任命的施工队队长。 上次他刮花了我的车,还在我车轮子底下放钉子,我已经让花狗饶过了他。 在我的印象里,王秃子应该是不缺钱的人,为何现在要沦落成当小偷? 张春梅不屑地说,“王秃子的那些钱都被伍红梅骗光了,伍红梅又跟她之前的男人复了婚,你没有生活在伍家村,有好多事情当然不了解。” “他不是还有一个杂货铺吗?” “现在还有谁到他那里买东西?早就关门了,他没有其他手艺,又不会种地,就经常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这才几年光景啊,没想到王秃子竟然落到了这般田地。 红颜祸水,他是上了女人的当。 王秃子这次被人打断了一条腿,要不是伍德林出面拦着,估计手也要给他打断。 张春梅说都是同一个村的人,让我自己掂量着处理。 关我屁事啊。 花狗现在自己成立了一家建筑公司,他只是我们公司的合作伙伴,施工当中存在的所有问题都由他负责。 我把这个道理讲给张春梅听,她还不知道花狗成立公司了。 “陈爱国,花狗的公司有没有你的股份?” “没有……,” “当真没有?” 李玉琪也在场,我又不好把话说得太绝。 就随便敷衍了张春梅几句,把话题扯到王秃子那件事情上。 王秃子目前在石岗乡的卫生院里接受治疗,据说连医药费都是伍德林垫付的。 而花狗并没有给我汇报过这件事。 他最近一直在城里忙公务员小区的开建工作,我也不想打电话问他。 “张总,麻烦你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我跟陈总要开始工作了。” 李玉琪对张春梅下逐客令。 因为这个时候张春梅还坐在我的位置上,而我只能站在她旁边。 “李助理,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请讲。” “我们两个也算是朋友吧?” “嗯……,算是吧。” “你说你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孩子,整天跟我男人在一起,就不怕被人说闲话?” 张春梅还大言不惭地说,她并不是小气和吃醋,而是确确实实在为李玉琪着想。 “清者自清,我李玉琪活在世上才不会在乎别人的嘴巴说什么……,” “好——,” 张春梅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们的性格很相似,要不怎么说是朋友呢?不打扰你俩工作了。” 她都已经离开办公室了,又突然折返了回来。 “李助理……,琪姐,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说吧。” 我看见李玉琪对张春梅都有些不耐烦了。 “我想让我的儿子辉辉认你做干娘,你意下如何?” “……” 李玉琪一脸惊讶,我也目瞪口呆。 张春梅脑子里到底是怎样想的,人家李玉琪说不定还是个黄花闺女,怎么可能收个干儿子? “琪姐,你不愿意吗?” “我……这……,不是……,你……,嗯——。” 李玉琪语无伦次,最后竟点头答应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啊,不许反悔,等过几天我带辉辉去你家。” 张春梅离开后,李玉琪还在原地发愣了好长一段时间。 后来才问我,“爱国,这样合适吗?” “不合适。”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她?” “我以为你愿意……,” “哎呀,平白无故多个干儿子,而且还是你的儿子,怎么回事嘛。” 张春梅还是在为儿子找靠山,她怕自己以后斗不过罗芳芳。 更怕罗芳芳二胎真的生个儿子出来。 其实我都还没有往罗芳芳的肚子里播种。 医生说取下节育环后最好等段时间才同房,加上罗芳芳这段时间要学车,我们两个好像都忘了这件事。 晚上回家我打电话给四婶,提到了王秃子的事。 她告诉我王秃子被打断了左腿,连肋骨也断了几根。 “妈,那狗日的活该……,” “你不要这么讲,好歹也是邻居,他又是被你的人打伤的,我以你的名义给他拿了一千块钱,这事芳芳知道。” 罗芳芳就在我旁边,她从我手中抢过电话,“妈,我宝贝呢?” 女儿娇娇还在四婶身边,我们每天晚上都要打电话回去。 罗芳芳准备把车学会了之后才去石岗乡把娇娇接回来。 “你让妈给王秃子拿钱,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种小事你又何必知道?是妈自己做的主。” “王秃子那狗日的就是活该,谁让他管不住裤裆里那玩意?” “你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有件事情你要说清楚,花狗那家公司有没有你一份?” “嗯,没有……,”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罗芳芳应该是知道什么了吧。 我只好从实坦白。 金阳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是魏鹏飞,其大股东还是我陈爱国。 “为什么要隐瞒我?” “是没来得及告诉你而已,张春梅也不知道……,” 罗芳芳没有跟我计较,只是让我今天晚上伺候好她。 第三天下午, 张春梅把电话打到了我办公室,她也已经知道了我是那家建筑公司的大股东。 “陈爱国,马上滚去旅馆等我……,” 花狗这个狗东西,在女人面前真他妈的是个软耳朵。 第149章 也说苏清清不是好女人 我这次冤枉花狗了,他并没有告诉张春梅我是公司的大股东。 这一切原来是李玉琪昨天晚上告诉张春梅的。 “陈爱国,我发现你现在心眼真多,你们两口子是不是在防着我?” 论心眼我哪里比得过她张春梅? 她为了从李玉琪口中套出实话来,昨天晚上把人家灌得死去活来。 我也才知道李玉琪今天为什么没来上班。 “陈爱国,你信不信我也去医院把节育环取掉?” 张春梅今天跟以往不一样,从进入旅馆的房间开始,就脸色铁青,说话也咄咄逼人。 我哄了她好几次,依旧没让她心平气和。 所以当她再次说出要取出节育环时,我也怒道:“随便你,关我屁事?” 她这下倒是平静了许多,慢条斯理地说道:“这可是你说的……,” 我这次没有跟她在旅馆里翻云覆雨,没句话就闹得不欢而散。 她甩门而出,我躺在床上睡到了晚上七点多才起身回家。 虽说今天我们吵了架,但我还是要去三楼看一眼儿子。 此时张春梅跟儿子正在吃晚饭。 桌子上有一盘西红柿炒蛋,还有一盘青菜,生活看上去有些艰苦。 我摸了一下儿子的头,问他喜不喜欢吃这些。 他摇了摇头,委屈巴巴地说道:“不吃……妈妈要打我……,” “走,爸爸带你去外面吃。” 辉辉盯着张春梅看,是在征求她的同意。 “妈妈……,” 张春梅也不理他,继续吃自己碗里的饭。 “儿子,跟爸爸走,妈妈不敢把你怎么样……,” 我刚把儿子拉下桌,张春梅就重重拍了一桌子。 辉辉被吓哭了。 我骂张春梅,“你有毛病吧?冲儿子发什么火?” “那行,你把他带走,以后不准回来……,” 张春梅把我们父子俩往门外推。 我抱起辉辉就走,没有下楼,而是回到了罗芳芳这里。 辉辉还在哭泣,罗芳芳从我手里把他接过去。 “宝贝乖,是不是妈妈打你了?” “那个疯女人不知道发什么神经……,” 罗芳芳没有理会我的话,她把辉辉抱到餐桌前开始喂饭。 今天晚上她做的晚饭也很简单,只有一菜一汤。 我心里很烦,就给自己倒了半杯酒。 辉辉在我们这里住了一夜,第二天我才把他送到张春梅手上。 我也跟张春梅道了歉,称自己并不是有意瞒着她的。 “我之前明明已经亲口问过你了,你为什么当时不承认?” 她果然还在计较那件事,不就是一个破公司吗? “告不告诉你又怎么样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时口袋里就这么一点钱。” “陈爱国,这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你没有对我坦诚相待,让我不得不怀疑你这样做是别有用心。” 我举手发誓,“张春梅,我陈爱国要是别有用心,今天出门就被车撞死……,” 张春梅抽了我一巴掌。 “你他妈的有毛病是不是?以后再说这种话老子就……,” 她又踢了我一脚,疼得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你个婆娘怎么这么狠心?” “活该……,” 她又把儿子扔给我,“李玉琪现在是他干妈,把他带到你公司去。” 李玉琪今天还是没来上班,我把电话打到她家里也没人接听。 快到中午的时候周红艳来公司找我,她穿了一身连衣碎花裙,也是春辉制衣厂生产的。 只是我感觉这条裙子并不适合她,因为她穿在身上也不像个少女。 “陈总,听说你们公司在银行的贷款批下来了?” “批下来了,听说你们公司也在找刘行长办贷款?” “对,我们公司下半年有一个旧城改造项目,公司资金抽调不开,所以就想先从银行搞点资金。” “旧城改造?我怎么不知道政府有这个项目?” “你真不知道吗?” 我还真不知道,看着周红艳摇了摇头。 她却不往下说了,开始在一旁逗我的儿子。 我最恨别人吊我的胃口,不得不过去追问她,“艳姐,这个项目是什么时候立下的?” “你陈总不是消息灵通吗?跟彭书记关系也不一般,怎么这件事竟然会不知道?” “哎呀,你就直说吧……,” 周红艳双手一摊,“骗你的,暂时根本就没有这个项目,不过我听说政府计划明年把城西驷马街那一带进行改造,这可是个大工程,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会落在谁家头上。” 周红艳今天来不可能无缘无故告诉我这个消息,她必定还有话讲。 城西驷马街那一带都是几十年前的老建筑,政府计划改造多半是开发商业住宅楼。 那里现在有一个长途汽车站,还有一家中医院,这个工程不可谓不大。 无论是我们宇城国际还是她们龙腾公司,又或者是星海公司,估计都没有那个实力能揽下这么大的项目。 “艳姐,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是不是想找我们合作?” 周红艳点了下头。 不过她并没有继续跟我谈这个项目,而是问我,“教育局办公室主任苏清清你认识吧?” “认识。” “她能当上副局长,是不是你的功劳?” 我没有承认,只说苏清清凭借的是她自己的本事。 周红艳听后笑了几声,她应该认识和了解苏清清。 只是我没想到苏清清的前夫竟然是周红艳的亲堂哥。 那她又是怎么知道是我帮助苏清清的呢? “弟弟,那个女人可不简单啊,她这次靠你上位,以后可能还有事情来求你。” “我……没帮过她呀,你到底听谁说的?” “我堂哥亲眼目睹你去了她家里,你该不是说向她去请教问题吧?” “你堂哥认识我?” 周红艳又笑了几声,她这种笑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不过我现在已经跟苏清清撇清关系了,她当上了副局长,以后休想让我再帮她任何事。 再说我还能帮她什么呢?当上局长吗?以她的资历恐怕还得再等上好几年。 周红艳这次来纯粹是跟我聊天的,她也李玉琪为什么没上班。 “不知道,打电话没人接。” “难道她就没有提醒过你,苏清清不是个好女人?” “她……,” 李玉琪确实跟我说过,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因为我早就跟舒清清上过床了。 听周红艳的意思,她堂哥也知道我跟苏清清上过床。 幸好他们两个之间已经离婚了,不然……。 那个周老师应该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李玉琪下午才来上班,原来这两天她都在医院里输液。 是那晚酒喝多了的缘故,她本来就有浅表性胃炎。 “辉辉,叫干妈……,” 李玉琪自己这样逗我儿子,看来她是心甘情愿接受了这个事实。 “干妈……,” “乖。” 我真是太小瞧张春梅了,连李玉琪这样的女人她都能拿捏住。 罗芳芳知道这件事后也很震惊,自然明白张春梅的用意,不过并没有在我面前抱怨什么。 她想尽快怀上二胎,现在每天晚上都让我努力。 天气炎热,我每次运动完后就一身大汗。 这次也是如此,半个小时下来,汗水都滴了罗芳芳一脸。 她说我身体太虚了,从明天开始要给我多补补。 我去卫生间洗澡,出来时看见罗芳芳靠在床头接电话。 “谁呀?” 她瞟了我一眼,继续听电话里的人讲话。 我以为是女儿呢,也把耳朵往听筒上凑。 罗芳芳见状直接把电话递给我,里面是张春梅的声音。 “……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明天会去把事情调查清楚……,” “调查什么事?” 张春梅听到是我的声音后,就挂掉了电话。 罗芳芳的脸色很难看,双眼死死地盯着我。 又有什么事情? 第150章 死不承认 明天是6月17号,农历五月初九。 听张春梅刚才在电话里所说的内容,她们两个不像是在商量给我过生日。 “今年才六月份就这么热啊……,”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小心翼翼地爬上床。 罗芳芳还在盯着我。 “睡吧,明天我生日,你不用给我惊喜,煮碗长寿面就行了……,” 我伸手关掉房间里的灯,侧过身去,黑暗中还是能感受到罗芳芳那无比凌励的眼神。 张春梅要调查什么事呢? 一般情况下,只要她主动跟罗芳芳沟通,肯定就与我有关。 我内心忐忑不安,辗转反侧到大半夜。 罗芳芳也没有睡着,我预感自己将会过得很不太平。 一大早电话铃声就响了,是四婶打来的,她也记得今天是我生日。 “娇娇,给爸爸说生日快乐。” 娇娇在电话里喊了我几声爸爸,她说不清楚‘生日快乐’这四个字。 “妈,我今天回来……,” “真的?上午还是下午?我好给你们做饭。” “上午……,” 可能我今天回石岗乡才是最安全的。 我发现罗芳芳脸上有一对黑眼圈,她真的是一夜未眠。 看样子她今天也不会去驾校学车了。 我怕跟她打招呼,就先去洗漱,然后穿好衣服准备出门。 “咦,我的车钥匙呢?” 在房间里找了好半天,最后才发现车钥匙握在罗芳芳手里。 我不敢得罪她,就小心翼翼地问,“你今天想去练车吗?那……我陪你去吧……,” 学了这么长的时间,我相信她开车上路也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罗芳芳没有说话,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起来。 一缕阳光从客厅的窗户射进来照在她脸上。 她觉得有些刺眼,我就赶紧过去把窗帘拉起来。 她好像故意在等待着什么? “要不我们回石岗乡看看女儿吧,妈说中午给我们做好吃的……,” 她还是不理我。 我感觉很压抑,打算下楼到张春梅那里看看。 “站住,你今天哪里都不许去。” 罗芳芳样子有些吓人,但好歹她开口说话了。 “怎么回事嘛?今天是我生日,你不要这么凶好不好?” “哼,生日?搞不好今天是你的忌日……,” “……” 难道……,周红艳出卖了我? 那就真的糟了。 我跟罗芳芳在房间里坐了整整一个上午,期间她打电话给四婶,说我们今天上午不会回去。 我打算亲自下厨,炒两道美味的小菜,说不定能安抚一下罗芳芳的心情。 走进厨房才想起来自己根本就不会做饭。 那就做面条吧,这个简单,水烧开后把面条丢在锅面就可以了。 我本来打算煮两个荷包蛋的,却弄成了一锅蛋花汤。 将就吃吧,说不定这是我最后的午餐。 我把两碗面条摆在桌子上,叫罗芳芳过来吃饭。 这时电话响了,罗芳芳快步走过去拿起听筒。 我的心也提到嗓子眼上。 “喂……,嗯,他在家……,” 罗芳芳放下听筒,“找你的……,” 是李玉琪打来的,她也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以为我给自己放了假,在外面逍遥快活。 我脑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就对李玉琪说道:“琪姐,下午到我家来吧,陪我过生日好不好?” “这个……,好吧。” 我想有李玉琪在场,就算有事罗芳芳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回到餐桌旁,刚准备动筷子,外面就有人敲门。 罗芳芳把门打开,张春梅走了进来。 “到底有没有那回事?” 张春梅没有明说,上来夺过我手里的筷子,“陈爱国,你有没有跟苏清清上过床?” “谁?” “苏清清……,”张春梅大声吼道:“有人告诉我,她这次能当上副局长,全都是因为你的功劳。” “操他妈的……,” 我把桌子上的两碗面打翻在地,这时候就是要把气势拿出来。 “张春梅,是哪个狗日的王八蛋告诉你的?老子现在就去灭了他全家。” 正所谓捉贼捉赃,捉奸捉双,这件事我只能死不承认。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我猜测张春梅也根本没有实质性证据。 不然她不可能对我这么‘温柔’。 我想苏清清本人也不可能承认跟我发生过关系。 “究竟是哪个狗日的说的?” 我冲进厨房拿了一把菜刀,怒气冲冲的指着张春梅。 “你干什么?我只是来问问而已……,”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们两个就这样来对我?还有你……,” 我又把菜刀指向了罗芳芳,“你居然说今天是我的忌日,既然这么想我死,那我就……,” 我准备挥刀自刎,两个女人赶紧上前死死抓住我的手。 罗芳芳也指责张春梅,怪她胡乱猜疑我。 “都是我的错,你先把刀放下行不行?” “今天是我本命年生日,你们……,” “哎呀,我们错了嘛,乖,把刀放下……,” 罗芳芳趁我一分神,从我手里夺下了菜刀。 张春梅见危险解除,把我推到客厅的沙发上。 “诶,你一个大男人,还是公司老总,能不能不要寻死觅活的?就算受点委屈又怎么样?” “我儿子呢?” “他跟燕燕在工厂里……,” 张春梅顿了顿,“你知不知道,当我听说你跟那女人……,我也想杀了你。” 我问她是谁说的?因为我怀疑是周红艳。 可张春梅也并不知道那人是谁,只说是个男人。 “他把电话打到我办公室,说你跟苏清清上过床,正是有了你的帮助,苏清清这次才能当上副局长。” 我猜测是苏清清的前夫,到目前为止也只有他知道此事。 张春梅今天上午跑到教育去了,她找到了苏清清,自称是我的婆娘。 苏清清三言两语就把她打发了,还让她当个自信的女人。 可那个向她告密的男人在电话里说得头头是道,她心里还是充满了疑虑。 “诬陷,纯粹是诬陷,你知不知道,教育局的李局长就是被人诬陷才被迫离职的,那些事业单位的人成天勾心斗角,肯定是有人眼红人家苏清清当上了副局长,所以想闹点事情来。” 张春梅又把我从沙发上拉起来,“先不谈这件事,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承认是我不好,走吧,我请你出去吃顿好的。” 罗芳芳也已经把我刚才摔碎的东西打扫干净了。 见我就要跟张春梅出去,上来拉住了我。 “去哪里?” “带他出去吃饭。” “你先走吧,我在家给他做饭吃。” “芳姐,这都几点了?我看还是出去吃方便点。” “你出去吃没人拦着,但他必须留下……,” 我站在中间,一个女人扯住我的右手,一个女人扯着我的左手。 女人翻脸就在一瞬间,怕她们吵起来,我提议就在家里吃,让张春梅也留在这里。 “李玉琪下午也要来,我们吃完饭还可以搓麻将。” 张春梅松开我的手,“也行……,那就辛苦芳姐了,让我吃顿现成的。” 她把自己当成了客人,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罗芳芳还算比较大度,没有计较这些,我就进厨房给她帮忙。 “陈爱国,你说她这算不算是在欺负我?” “嗯,可我也拿她没办法……,” “有时候我在想,干脆和你离婚算了,成全你们两个在一起。” “嗯……,不,你才是我婆娘,我爱你比爱她多一点。” 罗芳芳煎了几个鸡蛋,她做的也是面条,不用说也比我做的好吃。 这个生日过的比去年还简单。 其实简简单单的生活就是幸福。 李玉琪下午来的时候买了几样水果,我们四个人没什么可聊的,就开始搓麻将。 她们三人都心不在焉,而我的手气很好,几乎是每把都能赢钱。 李玉琪说,“陈总,今天是你生日,你不会就打算这样过吧?” “这有什么不好?晚上我请你们三个吃麻辣烫。” “谁吃你的麻辣烫?”张春梅站起来说道:“不打了,去吃饭吧。” 原来她早有准备。 是趁我中午和罗芳芳在厨房里煮面条的时候,电话通知了罗燕燕,让她在万豪酒店订几桌酒席。 第151章 来了很多人 等我们几个赶到万豪酒店的时候,只见门口围了一大群人。 我的第一反应还以为这里出事了。 “大哥……,”花狗快步走到我面前,“生日快乐!” “你们……,” 这群人原来是来给我庆生的。 其中有蟒蛇和吴东,还有小曹。 另外几个是花狗新认识的朋友。 他们每个人都过来跟我握手打招呼,每个人也都递给我一个红包。 我非常不好意思,但又不得不悉数收下。 徐娇、李娟、何花、邱霞也都在现场。 罗燕燕拉着辉辉的手走过来,“姐夫,生日快乐!” 她又叫辉辉跟我说生日快乐。 辉辉已经两岁多了,说话吐字非常清楚。 “爸爸,生日快乐……,” “乖儿子。” 我把他抱起来亲了几口,觉得自己非常幸福。 我又小声问罗燕燕,“妹子,人都是你通知的?” “是师父吩咐的,她说人越多越好……,” “有位置坐吗?” “放心吧,有个姐姐说她会安排的。” 我一猜就是周红艳,因为我已经看到了她在酒店大堂忙碌的身影。 今天江卫国居然也过来了。 这段时间他都在老家照顾他母亲,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哥,你怎么也……,” “玉琪说你要在这里请客吃饭,我也是赶巧,上午才回来。” 原来李玉琪和张春梅串通一气,一整下午只有我和罗芳芳蒙在鼓里。 我还看见了兰英表姐和她弟弟朱小强,以及舅妈和小表妹。 她们几人正坐在酒店的大堂里聊着天。 花狗说伍胖子今天晚上也要来,照这样算的话,估计得有两三桌客人。 我站在酒店门口,都有些迈不动腿了,因为这实在让我感到很意外。 同样感到意外的还有罗芳芳,她心里非常不满。 只听她小声抱怨道:“哼,什么玩意儿?搞得好像她才是你的婆娘……,” “人家只是想给我惊喜,你计较这么多干嘛?” “要不是她胡乱说,我今天也会把你的生日安排得很好,她有什么资格来替你操办这些?” 罗芳芳不想留在这里当陪衬,更看不惯张春梅在这些人面前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 她执意要回去。 就在她准备跨过马路时,一辆汽车疾驰而来,差点把她撞倒在地。 “狗日的……,” 我骂了一句,才看清开车的人竟然是伍胖子。 副驾驶里还坐着陈爱华,后排座位上的人是陈小光。 这车是陈小光的,伍胖子现在当成了自己的车来开。 他把车停在酒店门口,大摇大摆地走下来。 我过去骂他,“喂,你开这么快干嘛?差点撞到我婆娘知不知道?” 伍胖子不以为然,走到罗芳芳身边,“芳姐,你黑着脸干嘛?不开心吗?” “死胖子,为什么不把娇娇给我带回来?” “啊?我干女儿在石岗乡吗?” 罗芳芳踢了伍胖子一脚。 我也觉得伍胖子活该,娇娇在石岗乡这么长时间了,他竟然还不知道。 罗芳芳又问他们,“你们跑来做什么?” 陈爱华回答道:“给我哥过生日啊。” “那你们陪他过吧……,” “大嫂……,”陈爱华拉住罗芳芳,“怎么回事啊?谁惹你生气了?” “没有……,” 我给陈爱华使眼色,让她帮我把罗芳芳留下来。 而我这时又上前去跟陈小光打招呼。 “小光叔,你怎么也来了?” “来讨杯酒喝,爱国,生日快乐。” 陈小光也递给我一个红包,我只摸了一下,就大概知道里面的金额不少于五百块。 这次过生日说不定还能发点小财。 我让伍胖子带着陈小光去酒店里面坐。 我现在要劝罗芳芳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不然她又要难受好长一段时间。 陈爱华也在问她,“大嫂,你怎么回事啊?” “没什么,我觉得自己留在这里没什么必要……,” “今天是大哥的生日,你怎么能一走了之呢?” “你大哥又不止我一个婆娘,今天这一切都是张春梅操办的,我还是回去吧,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陈爱华这才知道罗芳芳生气原因。 “大嫂,你怎么这么傻呀,这不是明摆着认输吗?越是在这个时候,你越要拿出自己的气势来,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才是我大哥的婆娘。” “对呀,今天是我生日,你要是不在的话,别人说不定会真的认为张春梅才是我婆娘。” 罗芳芳思索片刻后,最终同意留下来陪我过完这个生日。 陈爱华悄悄对我说,“大哥,你才是罪魁祸首的那一个……,” 酒店的大堂里,已经坐满了四桌客人,龙腾公司的胡总也在其中。 我过去跟胡总寒暄了几句,他反而跟我道歉,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所以准备得有些仓促。 周红艳也过来跟我说,“陈总,你是不是没把我当朋友?订餐为什么不提前打声招呼?” “是张春梅安排的,事先我并不知道,麻烦你了艳姐。” “入席吧……,” 除了已坐满的四张桌子外,还有一张主桌,这时候只有张春梅和罗芳芳坐在上面。 罗燕燕也还没有入席,她跟何花在一旁逗孩子。 我让她们赶紧坐过来吃饭。 “爱国,生日快乐!” 何花说她来得匆忙,没准备什么礼物,就给了我一个拥抱。 罗芳芳跟张春梅的脸都气绿了。 何花并没有在乎她们的感受,她给我的这个拥抱足足有十几秒钟。 最后才在张春梅重重的咳嗽声中与我分开。 众目睽睽之下,何花今晚这一举动真的很大胆。 我指着小曹跟她说道:“就是那位兄弟,他是个警察,只可惜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看来你跟他没有缘分。” “爱国,那你说我们两个有没有缘分?” “……” 罗芳芳和张春梅几乎同时站起来。 张春梅先开口,“你够了吧?真当我不存在吗?” 见她这么说,罗芳芳又坐了下去。 “张总,你生什么气呀?我跟爱国只是朋友……,” “呸……,你那点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 “我没什么心思呀,老板娘在这里都没说什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何花……,” 见情形不对,我赶紧拉她快坐下。 在这里如果吵起来,那真是丢人现眼。 为了防止万一,我只得请李玉琪和周红艳也坐到了我们这桌来,还请来了兰英表姐。 酒席刚刚开始,我正准备向大家敬酒,这时走进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她径直走到我身边,双手递给我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陈总,生日快乐!” “苏主任……,不,苏局长……,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苏清清莞尔一笑,“我也听人说的,就急匆匆跑去买了份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张春梅在罗芳芳耳朵边窃窃私语,应该是在告诉她,苏清清就是那个被人告密和我上过床的女人。 今晚苏清清真的不应该来。 就算要来也不该穿得这么风骚。 周红艳都在对她嗤之以鼻。 “堂嫂,你跟陈总的关系不一般啊。” 苏清清这才注意到周红艳也在这里。 她不慌不忙地回答道:“陈总是宇县有名的企业家,又热衷于教育事业,我跟她……是好朋友。” 今天这些人里面,只有苏清清才是政府官员,但我不觉得她给了我多大的面子。 到底是谁告诉她今天是我的生日? 又是谁告诉她我今晚在这里摆宴席? 第152章 住进医院 除了我和我儿子,桌上全是女人。 我预感此地不宜久留,就拿着酒杯走到了胡总那一桌。 我提了把椅子,在他们中间加了个位置。 这一桌还有陈小光和伍胖子。 江卫国正在跟他们推杯换盏。 我怕这个生日过得不快乐,就想尽快醉倒,便陪他们连干了三杯。 然后又准备一个一个地给他们敬酒。 先从胡总这里开始,我搂着他的肩膀,“胡大哥,今晚……不说了,以后我们两家公司……,” “老弟,今晚我们只谈风月,不谈工作,生日快乐!” “大家快乐……,” 跟他喝完这杯后,我就已经感觉到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但依然跟这一桌的客人轮流喝了一杯。 先前那些没有给我红包的,也在我敬酒的时候给我补上。 我最后一个才敬伍胖子,他什么东西都没送我,也不跟我喝酒。 “你小子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当着你岳父的面给我说出来……,” 伍胖子不跟我聊,只是在陈爱华耳朵边嘀咕了几句。 陈爱华过来扶着我,“哥,你坐下来,先吃点菜,别喝得这么急。” “妹妹,我兄弟以后要是敢欺负你,我就……,” 手中的酒杯突然滑落,眼前一黑,人也栽倒在地上。 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个护士小姐姐正在给我量体温。 病房里亮着灯,护士小姐姐打了几下哈欠,说明现在是深夜。 想抬手看一下手表,才发现手背上扎着针,护士小姐姐让我不要乱动。 胃里有一种灼烧感,感觉特别难受。 脑袋里也像是灌了什么东西一样,又晕又胀。 护士小姐姐从我的腋下取出体温计,“体温正常。” “我……,没什么事吧?” “你是大量饮酒后出现的低血糖反应,身体有没有其他问题要等明天检查后才知道。” 护士小姐姐又打了个哈欠,看来她们上夜班也真的很辛苦。 罗芳芳和张春梅都不在病房里,我这次出丑了,给她们留下了个烂摊子。 我还有几桌客人的酒没有敬到呢,他们会生气吗? 我都这样了,又想这么多干嘛呢? 再次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了,胃不再那么难受,脑袋也轻松了许多。 昨天晚上做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我成仙了,可以御剑飞行。 不知怎么又变成了一头猪,睡在了猪圈里。 再后来又在山上跟恶鬼搏斗,被打下了万丈悬崖。 这些梦都只能记起来一些片段,乱七八糟的,努力去回想又搞得头有些疼。 “爱国,好些了吗?” 何花睡在我旁边的病床上,坐起来跟我打招呼。 “你……,怎么回事啊?” “我没事啊,昨晚在医院里照顾你嘛。” 她从床上下来,探了一下我的额头,“医生说暂时不让你吃东西,不然我会让我妈给你熬点稀粥。” “她们两个呢?” 我认为来照顾我的不应该是何花。 “嗯……,可能待会儿会来吧。” 何花说昨天晚上我倒地后把所有人都吓惨了,给我准备的生日蛋糕我也没有吃到。 “其实,我就不该过这个生日……,” “老板娘也是这么说的,都怪她张春梅……,” “怎么能怪张春梅呢?她也是一片好心。” 医生早上给我抽了血,中午的时候检查结果出来了。 除了低血糖,我身体其他都正常,只是让我以后最好少饮酒。 罗芳芳和张春梅中午都没有到医院来,除了何花,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来看过我。 我觉得很不正常,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爱国,医生说你可以吃东西了,想吃什么你告诉我。” 我现在也不知道想吃什么,就让何花随便给我买一点填填肚子。 刚出病房的门就和罗燕燕撞到了一起。 “何花姐,你干嘛呀?” 罗燕燕手里提了个保温桶,应该是给我带的饭来。 “不好意思……,” 何花也注意到了她手里的保温桶,直接抢过来扭开盖子。 我闻到了鱼肉的香味。 “鱼汤?老板娘做的?” “我师父做的,叫我帮忙送过来。” 何花盛了一碗鱼汤端到我面前,“趁热先喝点吧,我马上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何花姐,你还是……不要留在医院照顾我姐夫了,我姐和我师父很不高兴。” “为什么呀?” “你说呢?就你昨天晚上搂着我姐夫哭天喊地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她婆娘。” “我那不是着急吗?一时间六神无主。” 我一边喝着鱼汤,一边听着她俩的谈话,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 罗芳芳和张春梅之所以没有来医院里照顾我,是因为何花表现得太过于动情了,让这两人非常尴尬。 昨晚还是何花把我抱上车的,哭着不允许任何人碰我。 “何花,我没事了,你还是回去上班吧。” 她这回倒还很听话,点了一下头。 又嘱咐罗燕燕好好照顾我。 “燕儿,姐夫是不是个坏男人?” 罗燕燕连续点了几个头。 “那你为什么还要给我送吃的来?”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啊,你再坏也是我姐夫嘛。” “你姐也可以重新给你找个姐夫嘛。” “姐姐才不会那样做,她都爱你到骨髓里了,昨天晚上一直守在病房外面。” “那你师父呢?” “她……,唉,她骂了何花姐一晚上,把所有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 张春梅就这个性格,敢爱敢恨。 我想到了昨天晚上来的那些客人,这次肯定怠慢了他们。 何花说后来他们还是在继续喝酒,伍胖子和花狗当了我的代表。 我想起来昨天收的那些红包,当时我都给了罗芳芳,不知道她有没有帮我记下来。 我让罗燕燕也回去,我又没有断手断脚,用不着她在这里照顾。 她却歪着脖子问我,“姐夫,难道你就不想让我陪你聊天吗?” “不聊,让你姐姐来吧,我想她了……,” 昨天晚上我还做了一个可怕梦,我跟罗芳芳在森林里遇见了一头老虎。 她为了救我,被老虎的爪子拍进了泥土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她还让我快点跑。 梦里那个长得比牛大的东西应该不是老虎……。 罗燕燕走后不久,花狗带着邱霞又来了。 “大哥,好点了吧?” “嗯,死不了,工地上的事情忙得怎么样?” “放心吧,已经安排妥当。” 公务员小区7月6号举行奠基仪式,这次可不比伍家村的大兴小学,到时候全县那些有名头的人物都要来参加。 只是到目前为止,公务员小区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名称。 被选用名倒是有十几个,政府那边还没有正式确定下来。 “哥哥昨天晚上丢人了,你让兄弟们不见笑。” “谁会笑话你?他们都对你羡慕得不得了,私底下问我你到底有几个婆娘。” “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大哥用情专一,当然只娶了一个婆娘,其他女人都是倒贴的。” 邱霞站在旁边撇了撇嘴。 然后从身上掏出一个红包来,“陈总,这是我姐的一点心意,生日……,” 这个时候说生日快乐显然不合适,所以她把话咽了回去。 这个红包我也不能收,因为过生日没有补送人情的规矩。 花狗说可以收。 邱霞直接把红包放在了床头上。 他们两个本来预计今年八月份结婚,这次又说可能要等到十月份或者年底。 花狗是不想因为婚事而耽误工作。 今天晚上罗芳芳还是没有来。 来的人是张春梅,她手里提了中午那个保温桶。 “梅梅,又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去你妈的……,少在我面前油嘴滑舌,老子好心给你过生日,你可倒好,非要把自己灌进医院,不过也让我看清了,那个婆娘对你真的死性不改,操她娘的……,” 张春梅骂人的话不堪入耳,应该憋在她心里很久了,不吐不快。 我让她赶紧给我拿饭吃。 “吃个ji巴,你自己没长手吗?” 我的手背上扎着针,拿给她看,这个婆娘还用力拍了一下。 我也赌气不吃她的饭。 “爱吃不吃,老子拿到楼下去喂狗。” “那你还是先喂饱我这条狗吧。” 张春梅骂我是贱人。 第153章 我妈进城 今天是我在医院治疗的第四天。 其实我早就没事了,感觉是在花冤枉钱。 罗芳芳愣是没来看过我一次。 而张春梅每次来时都会冲我发一大堆牢骚。 但她今天却变了一副嘴脸,原来是有事情求我。 她也想去学车,然后买辆车开。 因为她听说开车的人不会晕车。 仅仅是去学车她不用跟我商量,但买车就必须我点头答应才行。 这个我也不敢做主,就让她先去找老板娘。 张春梅本来是在给我喂饭的,一听这话气得把筷子扔在了地上。 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凭什么要去征求她的意见?制衣厂的效益到底是谁创造出来的?她是老板娘,那我又是什么?” “别这么大声好不好?我去跟她商量,人家罗芳芳一直都是通情达理的女人……,” “你的意思是我在无理取闹了?” “你没有无理取闹,只是在胡搅蛮缠……,” “陈爱国,我操你娘的……,” “张春梅,我操你……,” 她把手指指到我的鼻尖上,我就不敢往下说了。 她学车的想法是今天早上才产生的,因为今天早上她看见罗芳芳开着我的车出去了。 她觉得坐在驾驶室的女人很潇洒。 “罗芳芳开车去了哪里?” “老子怎么知道?” “这几天她都没来医院看我,你是不是又欺负她了?” 张春梅薅着我的头发,“陈爱国,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在她的淫威之下,我只好违心地里说出了她是一个美丽、善良、大方的好女人。 “婆娘,我的饭……,” 张春梅捡起地上的筷子,用开水烫了一下,又开始给我喂饭。 “诶,我也打算去把节育环取掉,你以后最好随身携带避孕套,不然怀上了你就别怪我。” 吃饭的时候她跟我谈这些,差点让我把嘴里的饭喷出来。 她又说起了何花。 这几天每次吃饭的时候她都要骂人家几句,好像这样心里才舒服。 我不敢替何花说话,否则她会越骂越久,越骂越难听。 不过这两天何花也没来医院看我了。 “婆娘,你去给医生说,让我出院好不好?我躺在这里腰酸背疼,很难受,再说公司有很多事要忙……,” “你跟我说没用,是罗芳芳的主意。” “你可以不用听她的嘛,今天就把我接回去好不好?” “好呀,没问题,那你敢不敢光明正大的到我那里住一个星期?” 算了,就当我没说。 我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罗芳芳。 不过成天躺在床上实在要命,无聊的时候我就很乐意跟这里的护士小姐姐聊天。 她们知道我是谁,聊天时也都放得开。 特别是那个姓郝的女护士,时不时还跟我开几句晕玩笑? 她说我有两个女人,每天晚上怎么忙得过来? 我说一个上半夜,一个下半夜。 她说长期这样下去,我肯定肾亏。 我说我肾好的很,每天早上起来还能一柱擎天。 她这才红着脸离开了。 下午的时候,我在病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 好像听到了我妈的声音,睁开眼睛一看,果然是她站在我床边,罗芳芳就跟她站在一起。 “妈,你怎么……,” 肯定是罗芳芳上午开车回去把她接来的。 这女人胆子真大啊,在没有老司机的陪同下,竟敢把车开到了伍家村。 我妈把脸拉得老长,“你怎么搞的?为什么要把酒往死里喝?” “我生日嘛,一高兴就多喝了几杯……,” 罗芳芳在我妈面前告状,“他现在动不动就寻死觅活,那天还想拿刀抹脖子。” “有没有这回事?说?” “有是有——,是她跟张春梅两个先联合起来冤枉我,她还说那天是我的忌日。” “你们这一天一天的……,” 如果张春梅也在这里,我肯定要对我妈说,张春梅骂过她。 罗芳芳从老家把我妈找来,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她找到医生,当天下午就给我办了住院手续。 还是外面的空气好,站在医院门口,我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把车钥匙给我吧。” 罗芳芳不给,她坚持要自己开车。 怪不得张春梅羡慕她很潇洒,原来她开车的时候竟然戴了副墨镜。 罗芳芳没有开车回家,而是把我们带到了家具卖场。 “来这里干什么?” “让妈见见她的第三个儿媳妇……,” “不是……,” 我赶紧跟我妈解释,“妈,你别听她瞎说,根本就没有那回事。” 我赖着不下车,罗芳芳说我心里有鬼。 她也没有逼我,自己带着我妈进去了。 不知道她们见到何花时会说些什么。 待她们走后,我才跑下车,回到了公司。 住院的这几天,李玉琪来医院给我汇报过一次工作。 她让我安心休息,公司的事不用我操心。 见我慌慌张张地出现在办公室里,李玉琪忙问怎么回事。 “罗芳芳带着我妈去找何花了,还说何花是我妈的第三个媳妇,这事就是传开了,我怎么好意思见人?” 李玉琪发出了一声冷笑。 “琪姐,你说她们会吵起来吗?” “应该不会,那女人欠你们的恩情,她应该知恩图报。” “何花没读过什么书,一根筋……,” “所以也才这么好骗吧……,” 李玉琪认为是我骗了何花。 我便给她讲了之前罗芳芳准备找何花‘借腹生子’之事。 “荒唐,愚昧,活该。” 李玉琪接连说出了三个词。 “她是爱上你了……,” 那天晚上我倒下去之后,何花抱着我哭得死去活来,当时那一幕感动了很多人。 “陈总,公务员小区的名字定下来了,叫‘城市领地’,是彭书记亲自拍的板。” “不错,听起来很大气,要赶紧告诉花狗做广告牌。” “我已经通知他了。” 城市领地?非常难听的一个名字。 彭书记也就这点欣赏水平。 罗芳芳随后也把我妈带来了公司。 我妈没见过世面,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她在我办公室东张西望,用手摸摸这摸摸那。 李玉琪给她倒了一杯茶,“阿姨,你还认识我吗?” “认识认识,那天吃饭我见过你。” 上次大兴小学的奠基仪式,我们在伍德林家里吃饭,李玉琪没有跟我妈打上招呼。 “阿姨这次来城里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吗?还是专门来带孙子的?”李玉琪故意这样问道。 我妈这次回答问题时显示出了超高的情商。 她说罗芳芳专门接她来城里亨几天清福。 “闺女,你们这里这么大,主要是生产什么的?” “阿姨,这是我们宇城国际办公的地方,什么也不生产,我们公司主要是建房子。” “你跟爱国平时就在这里上班吗?” “嗯,我是他的助理,要帮他处理公司的所有事情。” “哦……,” 我妈和罗芳芳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是想交流什么。 也快要下班了,李玉琪想请我妈吃饭。 罗芳芳对她说,“玉琪,不用了,我们回去还有些事情。” 从罗芳芳对李玉琪的称呼来看,她对李玉琪是放心的。 张春梅不知道我妈来了。 吃过晚饭后,罗芳芳让我下楼去通知她。 “什么?干妈来了?” “对,你今天骂过她,我已经跟她说了,你自己跟她解释吧。” 张春梅揪了一下我的手臂,让我先把辉辉带到我妈面前去。 我想跟她同路上楼。 “你说罗芳芳是不是要给我们开会啊?” “你自己婆娘的事你都不清楚,我又怎么知道?” “她们今天去找过何花……,” 张春梅也说何花是我妈的第三个儿媳妇。 第154章 家暴我 罗芳芳组织召开家庭大会。 应到7人。 实到5人。 缺席人员:陈安家(我爸),罗娇(我女儿)。 我认为应该把罗芳芳自己的父母也算进去。 这次会议相当于也承认了张春梅在我家的地位。 会议主要讨论和解决一件事情,就是我的生活作风问题。 罗芳芳让我妈先表态。 我以后万一再和其他女人有瓜葛,她们应该怎么来处理我。 我妈思考良久,然后才说道:“他要是再敢乱来,你俩就带着孩子离开他,让他自生自灭。” 张春梅听后很不舒服,“干妈,你这是在为我们说话吗?” “是啊,万一真有那么一天,你们就找他赔损失,把孩子带走,永远不要再理他。” “我不同意……,”张春梅这次站起来反对,“那不是便宜了他和那个女人吗?我看应该拿棍子把他的腿打断,我愿意伺候他一辈子。” 好歹毒的女人,当着我妈的面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要不怎么说她敢爱敢恨呢? 罗芳芳用手托着腮,原本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可当她听见张春梅说要打断我腿的时候,精神为之一振。 “妈,要想从本质上解决这个问题,就该拿把刀把陈爱国阉掉,反正他现在有儿有女,也不用担心无后。” “我看还是打断他的双腿,只要他不乱跑就没事。” “拿刀阉掉他才能解决最根本的问题……,” 开会讨论的内容又变成了该对我使用何种刑法。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妈自然不会允许她们来伤害我。 “爱国,你为什么就不能老实一点?那个女孩是很漂亮,也很惹人喜欢,可你都是有儿有女的人了,怎么就不能收收心?” 我还没有回答呢,张春梅就抢先问道:“干妈你说谁漂亮?谁惹人喜欢?是那个乞丐女吗?你该不会真想把她当成儿媳妇吧?” 有张春梅的咄咄逼人,罗芳芳反倒省了不少心,我看见她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 我妈下午还在李玉琪面前说,这次来城里是享福的,看她现在一脸为难的样子,真替她感到难过。 她怀里抱着辉辉,把脸轻轻的贴在辉辉脸上。 “拿开……,” 挥挥伸出小手,在她脸上打了一下。 张春梅一把把他搂过来,朝他屁股上拍了几巴掌。 “你懂不懂礼貌?为什么要动手打奶奶?” 张春梅这一点做的很对,尽管物质条件优越,但她从小就没有对辉辉娇生惯养。 辉辉挨了几巴掌也没有哭泣,反而咯咯的笑了几声,然后跑到罗芳芳面前。 罗芳芳把他抱起来放在膝盖上,“宝贝,以后不能动人打人知道吗?” “大娘,我想妹妹了……,” “你以后会打妹妹吗?” “不会……,” “别人要是打妹妹怎么办?” “我拿刀……把他杀了……,” 一个才两岁多一点的孩子,脑子里竟然会有这种想法,张春梅把责任归咎在我身上。 “种的问题,狗日的长大后肯定跟陈爱国一个德性……,” 我让她不要在儿子面前讲脏话。 她偏要讲,连续说了几句‘狗日的’,你成功地教会了儿子。 “狗日的……,” “辉辉,你不能说这句话知道吗?不然大娘要打你嘴巴了。” 我指责张春梅,“到底是谁的错?他从小就跟你在一起,很多行为都是从你那里潜移默化来的。” “你还好意思说,你有没有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 “怪我了是不是?当初是谁让你把他生下来?” “是我自己,我犯贱行了吧?” 见我俩大吵起来,我妈脱口而出,“你们两口子能不能小声点?” 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她随后又继续说道:“不要让别人听见,免得笑话我们。” 房间里没人做声了,安静了几分钟,就听见卧室里传来了电话铃声。 辉辉从罗芳芳怀里挣脱开来,朝卧室跑去。 他先翻身上床,然后再去拿电话的听筒。 “喂……,” 我从他手里把听筒抢过来,“哪位?” “爱国,睡了吗?” 原来是何花,她是用卖场的电话打给我的。 “还没有,在陪我妈聊天。” “哦,那你们慢慢聊吧,再见!” 她简直是在浪费公司的电话费。 罗芳芳问辉辉,“宝贝,你听见是谁给爸爸打电话吗?叔叔还是阿姨?” “阿姨……,” 张春梅便问我打电话的人是谁。 这可是在我家里,她根本没有资格这样来问我。 只是罗芳芳也想知道答案,我不得不回答这个问题。 “是……是……,” 我本来想说是李玉琪,又觉得这种小事没必要骗她们。 “是何花,她问我睡了没有……,” 后面那句话说的简直就是多余,也让张春梅抓住了话题。 “她是想让你去她家里睡是不是?你们三个好挤在一张床上……,” 这话说的确实太难听了,我妈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今天下午跟何花聊过天,知道何花和自己70多岁的老母亲住在一起。 “陈爱国,今天当着干妈的面,你自己坦白,以后能不能管住你裤裆里的那玩意儿?” “张春梅,你有病吧?现在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这里有你的长辈,也有你的儿子,能不能有点素质?” “我就是没素质的女人,又怎么啦?你不表态是吧?那我就说,你千万别让我找到什么证据,不然的话我会把你的腿打断,还是刚才那句话,我张春梅宁愿服侍你一辈子。” “请你搞清楚,这位才是我正儿八经的婆娘,你张春梅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本来不想跟她吵架的,也不想说这种狠话,实在是忍无可忍。 我怎么都没有料到,张春梅会突然对我动起手来,从身后一下子把我撩翻在地。 我妈跟罗芳芳也都没有想到张春梅会有这么彪悍。 只怪地板太滑,我又穿着拖鞋,所以才没有站稳。 张春梅顺势骑在我身上,用手揪住我的头发,“陈爱国,以后还敢不敢跟我这样说话?” 她还打了我一耳光,按地上家暴我。 其实只要我稍稍一用力,完全可以把她反制住。 但我不敢那样做,怕她更加生气。 “说,以后还敢不敢?” “不敢……,” “我到底有没有资格?” “有……,” 我妈没有上前阻止,罗芳芳也静静地看着。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我也会把你跟那个姓苏的女人调查清楚,如果事情属实,我不会让你俩有好日子过。” 苏清清在我生日那天送给我的礼物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应该在罗芳芳那里。 我从地上爬起来,骂罗芳芳无能,“人家欺负你男人你竟然无动于衷,活该受欺负……,” “你他妈的……,” 张春梅上来揣了我一脚。 “妈,你看到了吧?她平时就是这么欺负我的,我看我还是上二龙山当和尚算了。” 我妈也只能摇头叹气。 她在第二天就想回老家,张春梅不让走,让她帮忙照看一段时间孩子。 我真的害怕张春梅会去调查我跟苏清清的事,就答应给她买车,但价格要在十万块钱以内。 原来苏清清那天送我的礼物是一块手表,也就两三百块钱。 我现在戴的这块手表还是当年江卫国送给我的。 罗芳芳让我把这块新表戴上。 “不需要,江哥送我的这块表我要戴一辈子……,” 其实我哪敢呀,罗芳芳这是在试探我。 “陈爱国,你跟我说句实话,我跟张春梅两个你到底更怕谁?” “你……,” “为什么?我可没有像她那么粗暴地对待过你。” “芳姐,我怕你哭,怕你伤心,因为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只要你一流泪,我就感觉心里好像刀扎一样。” 我说的这些都是实话,也很想跟她坦白和苏清清的事。 第155章 寻找合作伙伴 城市领地—— 是我们宇城国际开发的第一个项目。 公司早就任命赵工为这个项目的项目的经理,他也提前为自己搭建好了专业团队。 这也是金阳建筑公司首次承建的大型项目。 我和李玉琪都比较担心,不知道花狗手下那帮人到底有没有能力。 李玉琪甚至打算再找一家建筑公司合作。 她看中了长期跟龙腾公司合作的恒业建设。 这家公司在宇县的建筑行业拥有极佳的口碑,目前已经完成了几个大项目,跟星海公司也有合作。 城市领地规划占地面积50亩,分南北两区,共计8栋32个单元,总高6层。 按照李玉琪的想法,应把南北两区分开,由恒业建设负责南区5栋楼盘的施工,剩下的3栋才交由我们自己的金阳建筑。 从资质上讲,金阳建筑也没有资格来承建这样的楼盘,我们也怕遭到别人的举报。 其实花狗心里也没有底,毕竟是第一次嘛,他同样希望找一家大公司带一带。 项目还有几天就要进行奠基仪式了,这时候才去跟恒业建设接触,我怕他们会拒绝与我们合作。 李玉琪也不认识恒业建设的人,她让找周红艳帮忙。 恒业建设的老总姓石,年轻时当过兵,听说还上过战场。 他八四年才从部队转业回来,第二年就创办了恒业建设公司。 周红艳陪我和李玉琪去见这位石总,我们没有去他公司,而是直接去了他家里。 石总家离宇县的敬老院不远,是一栋两层的小别墅,院子里种了些花花草草。 进到这里我的第一想法就是,等将来有一天,我也要给自己建一栋这样的房子,好好享受一下人生。 周红艳提前给石总打过电话,我们见到他时,他正在院子里打太极。 “石总……,” 我们走到他面前,他开始收功,先把双手举到头顶,再慢慢放下来,把胸腔的气下沉到丹田。 他不愧是军人出身,身材非常匀称,肌肉线条清晰有力,让人看了非常舒服。 “石总你好,我是……,” “你是陈爱国,三河帮的龙头大哥,对不对?”石总边擦汗边说道。 李玉琪也立马反驳道:“石总你误会了,我们陈总不是什么帮派老大,他只是个生意人。” “呵呵,去那边坐吧,我们坐下聊。” 院子边上有一个凉亭,里面有一张石桌和几把藤椅。 这时候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提了个茶壶。 周红艳叫这个女人‘玲姐’。 她应该就是石总的老婆,长得不算漂亮,但很有气质。 给我们掺完茶后,她也在石总的身边坐下来。 “你就是陈总吧,早就听说你是个非常有本事的人,我身上这件衣服,还有家里面的一些家具,都是从你店里买回来的。” “哪里哪里,我只不过是运气好,遇到了贵人的相助,跟石总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 “你太谦虚了……,” “玲姐,我说的可都是实话,这不今天又来找石总寻求合作吗?我相信他也将是我的贵人。” 我把姿态放得很低,尽量拿出自己的诚意来。 石总让我们先品茶,他说这是从南方带回来的上好茶叶。 我端起来闻了一下,清香四溢,抿了一小口,齿颊留香,让人回味无穷。 早知道石总喜欢喝茶,我今天该给他带些茶叶来,偏偏我们这次什么都没带。 “陈总,你的那些事我早就听说过,星海公司段总的侄儿,那条腿是你打断的吧?” 我以为石总要先跟我讲茶经呢。 既然他问起那件事,我就直言不讳地告诉他,段军的那条腿的确是我打断的。 “石总,主要是他欺负和辱骂了我表姐,不……,应该说是我的大嫂,我哥哥是现役军人,他托我照顾好大嫂,所以那次我才……,” 我也告诉石总,段军的医药费我如数赔偿了,还另外付了一笔营养费和误工费。 “这些我都知道,你后来还以公司的名义给敬老院捐钱捐物,也是在替那小子回报社会。” 原来星海公司的段总还找过石总,是想让石总帮他侄儿出口气,找人收拾我。 石总知道段军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也想让他受点教训,所以就没有出面。 这么说来石总在宇县还是有些实力的,只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而已。 说不定他也忌惮我,不然一开始就不会说我是三河帮的龙头老大。 石岗乡那伙二流子都是一群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主,真打起架来谁都不怕。 我们聊了一杯茶的功夫,却还没有聊到正事上来。 李玉琪有些急了,她不想听我跟石总两个东拉西扯,就直接说到了项目合作的事。 “李小姐之前是县里宣传员吧?什么时候也下海经商了?” 石总居然早就认识李玉琪。 我也很奇怪,以李玉琪的见识,她也应该认识石总才对。 可她之前就是不认识,这也说明石总这个人平时很低调。 李玉琪回答道:“我是干过几年宣传员,后来厌烦了,又梦想当作家,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精力,只好找了个工作,我现在是陈总的助理。” “陈总得你相助一定能在宇县大展拳脚……,” “但我们这次需要跟石总你合作……,” “没问题呀,我也早就料到你们会来找我的,只是时间稍稍晚了些。” 看得出来石总是个非常自信之人,可能跟他当过兵有关。 我问他真的打过仗吗? 他撩起身上的衣服,露出两块伤疤给我们看。 “这是当年被手榴弹砸伤的,我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两个月。” “你是英雄……,” 他摆摆手,“那只是作为一个军人的职责,你哥不也是军人吗?他当了几年兵?” “快十年了。” “那他比我比在部队的时间长,和平年代的军人其实也不容易,尤其是那些边防兵,我们公司就有很多人是当过兵的,我对他们的要求也很严格,所以工程质量绝对有保障。” 石总没有吹牛,他的队伍就是业界翘楚,这也是我们为什么非要找他的原因。 其实他心里也有些疑问,就是带我们来见他的周红艳。 他知道周红艳是龙腾公司的人,按道理讲不应该来帮我们的忙。 所以他一直说我很厉害。 直到周红艳跟李玉琪两人去上卫生间时,他才挪到我身边小声讲,“陈总,你能让小周帮你的忙,确实令我刮目相看啊。” “艳姐也是我的贵人,她从来没把我当成竞争对手。” 石总对我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你的好多事我都知道,原来所言非虚。” 他不就是想说我有两个女人吗? 我就不相信他在生活作风上没有半点问题。 石总这次虽然答应跟我们合作,但他也提出了一个苛刻的条件。 就是他要作为那个项目的总承包商,而不是只承建其中的五栋。 我也给他明说,自己手底下有一大帮兄弟要吃饭,我不可能让他们无事可做。 石总也想到了这一点,作为总承包商,他还是会把其中的几栋让给我的兄弟去做。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我们金阳建筑公司反倒成了恒业建设的下属分包单位,利润将大打折扣。 石总老奸巨猾,早就猜到了我们的目的,金阳建筑这次是想从他们恒业建设那里偷师学艺。 我们考虑了一个晚上,最后接受了石总的这个条件。 双方在签订合同时,花狗也在场,他要单独跟恒业建设签订一份合同。 石总这才说道:“我不会压榨金阳公司的利润,只会收取一些管理费,毕竟我要教你们嘛。” 他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我很感激他,合同签完后想好好招待他一顿。 被他拒绝了,他说自己现在只喝茶不喝酒,要吃饭的话就去他家里。 “你也少喝酒,听说你前段时间都喝晕倒了,有空就来找我,我教你练太极。” 我回去跟张春梅说自己要去练太极,让她以后不要再欺负我。 她又趁我不注意把我撂翻在地。 这婆娘的力气怎么变得这么大? 第156章 懂事的儿子 我妈在老家饲养了六七鸡和三头猪,她每天都要吵着回去。 来城里的时候,她让三姑帮忙照看一两天,没想到一住就是一个多星期。 她借口没带换洗的衣服,张春梅就带她去我们的专卖店,里里外外给她买了好几套。 我爸用家具厂的电话打到张春梅那里,问我妈什么时候回去。 张春梅让我爸把老家的鸡和猪统统卖掉,地也不用种了,让我妈以后就住在城里帮忙带孩子。 她还承诺每个月给我妈拿200块钱的零花钱。 她还骂我忤逆不孝,这么大一个老板,还让自己的母亲在农村种地。 我其实也想让我妈回老家去,她留在这里跟张春梅住在一起,让罗芳芳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罗芳芳昨天就去石岗乡把娇娇接回来了,也丢给我妈照看。 我们家的房子比较大,她让我妈住到我们家里来。 张春梅不答应,因为有我妈在,不但可以帮她做家务,还能给她做饭。 罗芳芳逼着我妈做选择,她让我妈搞清楚,到底谁才是陈家名正言顺的儿媳妇。 老太婆左右为难,满脸愁容,扬言明天就回老家去。 张春梅威胁她,“你真敢回去的话,我就天天揍你的儿子和孙子,看你心不心痛。” 我妈手一挥,“随便你,我在这里住的浑身不自在,简直就是活受罪。” 我妈操劳了一辈子,现在让她放下锄头享清福还真有点不习惯,何况还要照顾两个小淘气。 特别是辉辉,现在只要大人稍不留意他就翻箱倒柜,一刻也不会闲着。 “干妈……,”张春梅见我妈打定了主意,就开始撒娇了,“你帮帮女儿吧,有你在身边,我才感觉自己有了主心骨。” 她又开始求罗芳芳,“芳姐,你就不要逼干妈了,她住在我这里跟住在你那里是一样的,我承认你才是她的儿媳妇好不好?” 罗芳芳心软,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况且今天晚上我们一家人都在张春梅这里吃饭。 自从我妈来到城里后,我们每天晚上都要在张春梅这里吃饭。 所以这次她也说了,只要我妈留在这里,我们一家三口的伙食费她全包,但仅限晚上。 她的钱是哪里来的? 用罗芳芳的话讲,还不是我给她的,再说吃饭能花几个钱? 罗芳芳还不知道张春梅打算买车呢,我估计这事最后也会闹出矛盾来。 制衣厂我应得的那部分利润,一大半进了张春梅的口袋,罗芳芳对此早有怨言。 县城的三家服装专卖店,其中有一家是张春梅自己经营的,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芳姐,”张春梅又说道:“你现在反正没工作,就在家里帮妈带带孩子吧,顺便也可以陪她聊聊天,增加一下你们两个之间的感情。” “我怎么没工作?建筑公司的财务现在归我负责,还有你们两家工厂,每个季度我都要检查一次账目。” 张春梅‘哦’了一声,然后盯了我一眼。 金阳建筑公司的财务并不是罗芳芳在负责,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骗张春梅。 我们几个大人在客厅里聊天,两个孩子在房间里玩。 辉辉跑过来向我们告状,说妹妹也把玩具放进嘴里。 罗芳芳就把娇娇叫出来,要打她的小手板。 辉辉不让,抱住罗芳芳的大腿,“大娘,不打妹妹……,” 看到两个孩子的感情这么好,我是很欣慰的。 他们长大后应该不会为了各自利益上的事情吵架。 我跟罗芳芳正打算带着娇娇回四楼,兰英表姐来了,她弟弟朱小强跟在她身后,提了两大袋水果。 这个朱小强一直想跟着我混,只是我那里一直没有适合他的职位。 听说他最近去了制衣厂上班,是想天天跟小表妹在一起。 因为要做生意,所以兰英表姐是关了店后才来的,她还以为我们已经休息了。 这是兰英表姐第一次来看我妈。 “二姨,在城里住的习惯不?” 我妈只是点了点头,看样子她不太愿意跟表姐说话。 就为了兰英表姐的事,我妈现在得罪了娘家所有人。 “二姨,还有几个月爱民也回来了……,” “他不好好在部队待着,又回来做什么?” 张春梅说道:“干妈,大哥回来还不是为了看你跟干爸,难道你不想他吗?” “想个屁,我把她交给了部队,他现在就是国家的儿子。” 我妈什么时候有了这么高的思想觉悟? 我估计她也知道哥哥回来干什么。 哥哥跟兰英表姐的年龄都老大不小了,我也希望他们能早点结婚。 张春梅和罗芳芳都已经改口把兰英表姐叫‘嫂子’。 我妈就更加气愤了,不想在这里跟我们聊天,就回到了卧室里去。 罗芳芳在我面前小声道:“诶,陈爱国,大哥跟嫂子这件事你要开导一下你妈,让她别这么老古板。” “难办……,” 张春梅就给兰英表姐出主意,“你们都已经上过床了,就不要管老太婆是怎么想的,先把孙子给她生下来再说。” 不要脸的女人,尽说不要脸的话。 聊到最后,兰英表姐才说道:“春梅,你家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啊?” “不会吧?怎么可能?” “真的,来之前我打过好几次,芳芳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听。” 张春梅过去检查才发现,电话线又被辉辉拔掉了。 而我们一家都在这里,自然没人接听电话。 “陈映辉,我以后再发现你拔电话线,老子就把你的手打断。” 辉辉才不怕她呢,跑过来问我,“爸爸,妹妹说你跟大娘睡,为什么不跟我妈妈睡呀?” 我被问住了,很难跟他解释,兰英表姐也暗暗发笑。 “爸爸,你今晚上就跟我妈妈睡好不好?不然妈妈要打我……,” “儿子,你跟我和大娘睡好不好?还有妹妹。” “好,我跟大娘还有妹妹睡,你跟我妈妈睡……,” 就连脸皮很厚的张春梅,这时都尴尬的有些脸红。 “辉辉,走,跟大娘上楼……,” 见罗芳芳起身要走,兰英表姐也就告辞了。 明天晚上她想请我妈和我们吃饭,时间定在晚上七点钟。 张春梅保证到时候把我妈叫过去。 我本来是要跟罗芳芳一起上四楼的,谁知道辉辉把我往回推了一把,“爸爸,你去跟我妈妈睡……,” “……” 后来我想了一下,就找了个借口,决定先把兰英表姐送回去再说。 在路上兰英表姐笑着问我,“爱国,你是不是不好选择?” “反正有些心烦,你能不能帮我开导一下张春梅,让她不要再和我这样下去了,找个好男人结婚过正常人的日子。” “这个忙我帮不了你,她也不会听我的,不然她也不可能把孩子生下来。” 我也知道她劝不动张春梅,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表姐,我哥这次回来,你俩真打算结婚吗?” “嗯,我们都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不管你妈她们怎么想,我们都会去领证的,你哥也已经把这件事报告给了他的上级。” “那你以后就是军嫂了,我哥常年在外,你不会觉得很委屈吗?” “我觉得很光荣,我守在婴儿的摇篮边,他巡逻在祖国的边防线,军功章有他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我也改口叫兰英表姐嫂子,真希望他跟我哥能幸福快乐。 “爱国,不用送了,你快回去吧,好好想想今天晚上到底该上谁的床。” 我谁的床都不上,打算在车里住一夜,最后才想起车钥匙放在家里的。 那就只能回家去住了,路过三楼的时候,张春梅站在门口,冲我勾了勾手。 “我看你还没有儿子懂事……,” “算了吧,我不敢……,” “你现在回去罗芳芳会给你开门吗?你留在我这里她是不会说什么的。” 我被张春梅拽进了屋里。 第157章 遭举报 张春梅一直在暗中调查我跟苏清清的事。 那个向她告密的男人原来是周红艳的堂哥。 是周红艳告诉我的。 她堂哥已经没教书了,打算在城里开家书店。 捉贼捉赃、捉奸捉双。 我就不相信她堂哥手上有我跟苏清清偷情的证据。 再说关那个她堂哥屁事呀,他都已经跟苏清清离婚了。 所以周红艳也劝过他少管闲事。 苏清清要到伍家村的大兴小学视察教学楼的建设情况,打电话让我陪她去。 我没时间,直接拒绝了她。 她就开出条件来诱惑我,只要工程令她满意,她就会督促教育局和上级部门给我们拨付一笔工程款。 我还是没有答应她,学校工程款的事我自然有办法要到手。 况且城市领地的奠基仪式马上就要举行,我手头上还有许多工作需要完成。 她就在电话里跟我说,“那就等你忙完后我们再去。” 我也实话告诉她,“苏局长,还是算了吧,你前夫已经把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告诉了我婆娘,她正在调查我。” 也是今天李玉琪没在办公室,我才敢说出这些话来。 苏清清不以为然,“调查就调查吧,大不了我不当这个局长,没有了权利,我就跟你一起做生意。” 她还说那次生日宴上就已经看出来了,我身边根本不止一两个女人。 彭书记说的果然没错,像苏清清这种女人最好不要惹,否则后患无穷。 我也总算把她看出来了,既恋权又贪财。 1994年7月6号 宇县城郊的一处工地上彩旗飘飘,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这里就是即将开建的宇县公务员小区——城市领地。 宇县各级政府领导齐集于此,还包括一些受邀前来的工商界人士。 我在这里见到了肖老板,还有开药厂的海哥,他俩都向我表示了祝贺。 我帮肖老板保住了他小舅子的所长位置,他早就把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为了教育局李局长的事他也找过我,但我没有帮他的忙。 因为李局长的卸任会给其他人带来利益,我不能为了保他而得罪别人。 这也是彭书记给我的忠告。 罗芳芳和张春梅今天也跑来凑热闹,还拉来了我妈。 “干妈,你儿子这么有出息,你是不是该留在城里享福?” 我妈表面上在撇嘴,其实心里应该也是高兴的。 母凭子贵嘛。 那些领导和那些老板知道她是我的母亲后,也跑来跟她握手。 连彭书记也跟我妈寒暄了几句,就凭这件事都够她在伍家村吹嘘一辈子的。 也幸好张春梅今天帮我妈打扮了一下,让她看上去不那么土里土气。 伍胖子也来了。 他不是来参加奠基仪式,而是今天下午有个客户要从外地赶来,他是来接客户去工厂的,顺道过来看看。 “爱国,你之前跟我保证过,以后这里的房子要给我留一套。” 我拍着伍胖子的肩膀说道:“你放心吧,肯定有你的名额,而且到时候给你留一套中间的大户型。” “那我呢?”张春梅也问。 “也有你的……,” 罗芳芳不想以后搬来这里住,她说现在那里已经住习惯了,也方便娇娇以后上学。 我也没打算以后住到这里来,就告诉她,“我准备找个地方修栋别墅,带花园的那种,你以后没事的时候就可以种种花,再养几条狗。” 张春梅听后立马就嫉妒起来,表示这里的房子她也不稀罕。 “你想怎样?也让我给你修栋别墅?” “难道不可以吗?” “想得美……,” 我妈盯了我一眼, 示意我不要在这里跟张春梅争论这些,也怕罗芳芳生气。 那晚上我在张春梅家里住了一夜,罗芳芳第二天只说了一句,‘枪始终是我的,你在她那里浪费点子弹也无所谓。’ 上午十点四十分是剪彩仪式,仪式开始前,彭书记站在舞台上发表了致词。 作为楼盘的开发商,我也被邀请上台发表了近三分钟的讲话。 讲话稿是李玉琪帮我撰写的,她还让我提前模拟了三四遍。 但我还是很紧张,讲完话后整个后背湿了一大片。 这其中也有天气的原因,今天的艳阳高照,气温接近三十度。 石总也有上台发言,他在台上代表恒业建设喊出了‘诚德立信、品质为先’的口号。 今天来到现场的还有龙腾公司的胡总,星海公司的段总,我都有跟他们打招呼,还一起合了照。 整个仪式完成之后,我们照例邀请了所有领导和全部客人去胡总的万豪酒店吃饭。 胡总能不跟我成为朋友吗? 我们公司以后的所有宴请都指定在他的酒店里举行。 这次有了恒业建设的加盟,项目部又有赵经理坐镇指挥,城市领地这个项目我完全可以不用操心了。 接下来的工作重心就是开发娱乐城。 我想在宇县搞一个集餐饮、娱乐、休闲于一体的大型商业综合体。 建成后将满足全县人民的生活和娱乐需求。 而不是像陈小光之前打算的那样,仅仅是一个类似于歌舞厅的小型娱乐场所。 但这也只是我目前的个人想法,还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 可能将面临着一些难度,首先是资金问题,然后是选址问题。 有时候我也在想,可不可以在宇县也搞一个类似于‘漫花庄园’那样的地方,专门给那些领导提供服务。 我今天来找彭书记时,就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遭到了他的反对。 “小陈,你不要把宇县的官场搞得乌烟瘴气,那样一来总有一天会出事的,到时候你我就完了。” 兔子不吃窝边草。 他宁愿跑到松山县去享受,也不允许自己的地盘出现那种场所。 于是,我又把想开综合商业体的想法告诉了他,希望政府能给我们批块地。 “你有具体的方案吗?” “暂时还没有。” “那就等你把方案做出来再说吧,只要是对发展经济有利的我们都支持。” 关于城西驷马街的旧城改造工程,这次我也在彭书记这里得到了证实。 宇县过几年可能会成为县级市,彭书记也想做出一番政绩出来,改造工程是他一手主抓的。 只是将如何改造,政府到现在都没有拿出一个明确的方案来,彭书记自己也很着急。 “书记,那个地方环境不错,拿来给我们开发商业综合体如何?” 他一拍脑袋,“好啊,你写个方案计划交上来,我再组织开会让大家讨论,月底能不能完成?” “应该……没问题。” “那就赶紧去办吧……,” 我刚起身要走,又被彭书记叫住了。 “小陈,有件事我差点忘了告诉你,教育局那个苏清清被人匿名举报了,跟你有关系。” “啊?书记,到底怎么回事?” “有人举报她跟你乱搞男女关系,但并没有提供出证据来。” 彭书记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他还笑我喜欢少妇。 我有些无地自容,少妇勾魂,让人欲罢不能。 苏清清是单身女人,有生理需求也是正常的,彭书记就没有处理这件事。 “只要举报的人不是你婆娘,就屁事没有,但我劝你以后还是跟她少交往,千万不要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我找彭书记要那封举报信,他不肯给我,也提醒我不要乱来。 “你是不是知道举报她的人是谁?” “嗯,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她的前夫。” “你自己好生处理吧,千万不能让你婆娘知道,不然我保不了那个姓苏的。” 我也是看在周红艳的面子上,不然马上就会叫人去收拾那个周老师。 他跟苏清清都已经离婚了,为什么还要多管闲事? 我随后去教育局找苏清清,让她去警告一下她的前夫,不要玷污了我的名声。 她噗嗤一声笑了,骂了一句,“臭男人,假正经。” 第158章 我必须去 我可没有心情跟苏清清开玩笑,正儿八经地告诉她,“苏局长,你信不信我马上找人打断他的两条腿?” 其实我连她前夫的面都没见过,也不知道具体名字。 这样说只是想看看她跟她前夫还有没有感情。 她果然开始紧张了,皱了一下眉头。 “国国,你千万别乱来,我都不怕,你还怕什么?” “别叫得这么肉麻,请叫我陈总,或者陈爱国……,” 苏清清绕到我跟前,“死相,你在床上还不是叫人家……,” “请你自重,再见!” 办公室的门已经被苏清清反锁了,我在第二次转动门把手时,她从后面搂住了我。 “你不是让我给你生个儿子吗?我好像已经怀上了,你要兑现你的诺言……,” 艹 我猛地一回头,双手把她推开,“别开玩笑了行吗?不要因为曾经快乐的那几分钟而自毁前程。” 她伸出右手的食指指着我,手指很长,指甲也很长。 “没想到你是个负心汉,欺负良家妇女的伪君子。” 这时轮到我来笑话她了,“臭婊子,假纯情。” 这六个字也彻底激怒了她,从她的眼神和面部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 管球她的—— 我离开了教育局,回到公司组织人员开会,把开发综合商业体的计划向他们提了出来。 给他们强调政府是支持这个项目的,开发用地就在驷马街的老城区。 江卫国赞成公司开发这个项目,但他同时也提到了资金问题。 以我们宇城国际现在的实力,确实很难再开发其他项目。 李玉琪给出了解决方案,就是找人联合开发,再通过提前招商的方式让资金回流。 她的想法跟我不谋而合,所以当场就点了她的将。 “李副总,这个项目就由你来负责,月底之前把方案弄出来交上去。” “你叫我什么?” 江卫国代我回答她,“哦,是这样的,陈总之前跟我商量过了,现正式任命你为宇城国际的副总经理。” “我不同意……,” 李玉琪反对给她升职,她还是只愿意当我的助理。 “玉琪,你的能力有目共睹,为什么要推辞呢?是不是不愿意替公司出力?” “江哥,只要公司需要我,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去干,只是这个副总经理……,我看你们还是另觅他人吧。” 李玉琪只接下了我派给她的任务,承诺月底之前带队把方案弄出来。 我们公司确实还需要一位副总,江卫国自己不想挑这个大梁。 因为他跟我一样,对房地产开发一窍不通。 副总的人选一定是一位有相关专业的实干家。 这也是李玉琪拒绝这个位置的根本原因,她也是在为公司着想。 “占着茅坑不拉屎、占着高位不胜任,这是任何一家公司管理上的大忌。” 李玉琪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我认为她是在骂我,只是找不到证据。 “琪姐,我是不是应该把这个位置交出来?让有能力的人来坐?” “你是老板,不能相提并论,业务上你可以不懂,但你手下的人必须懂才行。” 她想一直当我助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可以随时管着我,跟我在一间屋里办公,了解我每天的动向。 我笑她是不是张春梅派在我身边的卧底。 她还真的点了点头。 “你跟那个苏清清到底有没有那回事?”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有些事情干嘛非要搞清楚问明白?” “这么说就是有了?” “姐,我是男人,是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 “我看你心理变态才对,她比你大多少岁?你怎么能……,” 说曹操曹操就到,办公室门口站着苏清清。 她穿了一件白衬衫,上面那两颗扣子是敞开的,相隔几米远都能看见她胸前的那道沟。 女人的胸是被男人捏出来的。 是苏清清告诉了我这一理论。 她是领导,也是实践者,我对这一理论深信不疑。 因为这件事也可以从罗芳芳的身材上体现出来,我没有在她身上付出努力,导致她现在平平无奇。 而张春梅就完全不一样了,丰满而挺拔。 苏清清来公司找我干什么呢? 她翘着二郎腿,身体后仰靠在沙发背上。 “陈总,我们教育局准备去学校的工地上检查,你配合一下。” “好,什么时候?我让李助理陪你去一趟,有什么问题你就向她提出来。” 苏清清喝了一口茶,用手绢擦了一下嘴角,双腿也变换了一下位置。 “你是公司的负责人,恐怕得亲自跟我们去一趟才行。” “苏局长,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时间……,” 李玉琪却说道:“陈总,你还是听苏局长的,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如果工程质量没什么问题,我们就好要求政府支付前期的工程款。” 其实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教育局哪里有资格对工程建设指手画脚? 她们所谓的视察,在我看来无非就是去下属单位混吃混喝。 “苏局长,具体什么时间请你告诉我们。” 苏清清瞥了李玉琪一眼,“下周星期一,我看还是让陈总一个人去吧。” “你们教育局也是你一个人去吗?” “这个就不是你该问的事了……,” 可李玉琪偏要问。 “苏局长请你说实话,去工地视察是不只有你跟陈总两个人?”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就把屁股靠在办公桌边缘,双手抱怀,盯着苏清清,期待她的回答。 “要是一行人去的话就是视察,如果只有你们两个人就是约会。苏局长,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 苏清清从沙发上站起来,“你这个助理是怎么说话的?我跟你老板谈公事用得着你来插嘴吗?给我出去。” “这是宇城国际总经理的办公室,我看该出去的人是你吧?” “我明白了,原来你们两个……,” 苏清清虽然没有明着说出来,但用手指了指我跟李玉琪,其中的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她怀疑我跟李玉琪有一腿。 “你乱指什么?” “你自己心知肚明。” “那又怎么样?与你何干?” 我赶紧让两人息怒,有事说事,不要在这里横眉冷对。 苏清清推了一把李玉琪,走到门口转身给我撂下一句话。 “星期一早上八点半,去大兴小学视察,你必须到场。” 待她走后,我过去问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的李玉琪,“你有时间跟我一起去吗?” “没时间……,” 她嫌我挡住了她,也推了我一掌。 这老板当的, 真窝囊。 我妈今天晚上在家里包饺子,我跟她说星期一要回伍家村。 她拍拍手上的面粉,“那我也回去,总不能让你三姑一直帮我们看家。” “妈,你家里有什么?城里可是有你两个亲孙子,还有你两个漂亮的儿媳妇,不,是三个儿媳妇才对。” 张春梅过来扯着我的耳朵问,“你说什么?几个儿媳妇?” “三……三个……,” “到底几个?” “三个,兰英表姐也是嘛……,” “你下次说清楚点……,叫芳姐带两个孩子下来吃饭。” “妈,你看看吧,她都把我欺负成什么样子了,真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收她当干女儿,我们陈家又不欠她的……,” 张春梅举起了擀面杖。 我妈也只能让我少说两句。 所有的委屈都化作了泪水,让我在罗芳芳面前哭了出来。 她猜到我肯定挨收拾了,象征性地安慰了我一下。 “你以后就听她的吧,其实她也是为你好。”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们才是两口子。” “你要是有本事就去给她找个男人……,” 那还是算了吧。 这个本事我还真没有。 “芳姐,星期一我要陪教育局的苏局长去伍家村视察工地,你跟我一去好吗?” “行吧,我来当你的司机。” 星期一这天。 苏清清没料到我会跟罗芳芳一起同行。 她本来打算上我车的。 后来坐上了她们教育局的面包车。 第159章 应该是怀孕了 花狗今天也要赶回伍家村。 施工方面的事情他比我懂,我会让他亲自跟苏清清汇报。 这也是我第一次坐罗芳芳开的车,有些紧张和害怕。 透过反光镜,看见苏清清乘坐的那辆面包车被罗芳芳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婆娘,你开慢点,拐弯的时候要提前按下喇叭……,” “知道,你不要啰嗦。” 方向盘没掌握在自己手里始终有些不放心,我让她靠边停下,还是换做我来开。 她让我放一百二十个心。 还说我的驾驶技术在她面前不值一提。 我们走完县道,刚要上那条机耕道时,一辆拖拉机冒着浓烟从机耕道上驶出来。 我一看居然是石岗乡的邢老板,就摇下车窗喊了他一声。 他并没有听见,但也注意到了是我,就熄掉了拖拉机。 原来他在帮忙往工地上运送材料。 “陈总,前面有几个大坑,你们的轿车恐怕是开不过去了。” “怎么回事啊?那条路不是夯的很结实吗?” “再结实下面毕竟也是泥土,经不住大车来回碾压,我正准备今天拉几车碎石来倒在上面。” “辛苦你了……,” 车上有烟,我就给邢老板拿了两包。 之前在石岗乡我俩的关系就挺好的,只是没想到他现在还在开拖拉机。 既然轿车开不进去,那就只能步行了。 罗芳芳把车停在路边,等了二十多分钟,那辆面包车才开到这里来。 听司机抱怨是车在路上出了状况。 面包车里连司机在内总共才四个人,他们完全可以坐我的车一起来。 苏清清下车后板着个脸,问我为什么要把车停在这里? “前面有坑,我的车开不过去。” “那就走路……,” 她也没有主动给我介绍随她一起来的两名随从。 这两人都是30来岁的年纪。 我给他们递烟,帮他们点火,两人都有些受宠若惊。 “请问两位领导怎么称呼?” 其中一个稍胖一点的回答道:“陈总,我们不是什么领导,就是苏局长手下一个普通的科员。” 我当然能看出来,其实也是故意这样问的。 从这里到学校的工地还要走上半个多小时。 苏清清穿了一双带跟的凉鞋,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走到工地上去。 虽说是上午,但太阳还是有些毒。 罗芳芳早有准备,自己打了一把伞走在最前面。 果然才走了几百米,苏清清就差点崴了脚,幸好我扶了她一把。 “你先不要走了,在这里等我。” 她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什么意思?” 我没有理她,朝前面快速地跑了起来。 这条机耕道修通以后,我之前那辆摩托车便宜卖给了伍德林。 这条路虽然压的很烂,但骑摩托车是没有问题的。 伍德林刚好在家,我顺便跟他说了教育局马上有领导前来检查,让他帮忙准备一下午饭。 然后从他那里拿来了摩托车钥匙。 花狗这时也骑着摩托车到达了伍德林家的院子里,罗芳芳坐在车后面。 “大哥,路上那几人就是教育局来的吧?” “嗯,你把那两个男人接到工地上去,我去接苏局长。” 花狗骑车的技术比我好,他搭载两个人是没有问题的。 苏清清果然留在原地等我,她在一棵桐油树下避阳。 我把摩托车调了个头,示意她上车。 她却迟迟不肯上来,我只好支起摩托车的脚架,上前去请她。 “苏局长……,” 她抽了我一耳光,但没有太用力。 “陈爱国,你这个挨千刀的,还算有点良心,怎么不让我走着去?” “要不是看你穿了双高跟鞋,我才懒得管你,不过你也真是的,明知道下乡还打扮得这么风骚。” 苏清清今天穿的是白色衬衫和黑色高腰喇叭裤,脸上擦了粉,嘴上也涂了口红。 跟一身朴素打扮的罗芳芳比起来,她确实要惊艳很多。 “陈爱国,说明你还是心疼我的对不对?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 “行了,快上车走吧,说话注意点,谁他妈的跟你是夫妻?我就是一个没有文化的流氓。” “万一我这次真的怀上了你孩子怎么办?” “你没有上节育环?” 她摇了摇头,“我都还没有生过小孩,上那玩意干嘛?” “为什么跟你前夫没有怀上?” “他哪有你厉害?你每次都能让我向你求饶……,” “……” 我无言以对,更不会因为她在夸我而自豪。 苏清清真不要脸。 她一上车就紧紧抱住我的腰,把脸贴在我的后背上。 路很烂,我骑得小心翼翼,生怕把她从车上摔下来。 “苏局长,你为什么非要来视察?不是自讨苦吃吗?” “我总不可能整天待在办公室吧?要关心基层的教育情况。” “有人的时候你就赶紧跟我分开,千万不能让别人看见。” 不用我提醒她也知道。 路过伍德林家门口的时候,罗芳芳就站在路边盯着我们看。 透过反光镜我观察到苏清清一脸严肃,双手抓住的是摩托车的后架。 我问罗芳芳去不去工地。 她说要留在伍德林家里帮忙做饭。 我看她脸上有些不悦,直到现在都没有跟苏清清打过招呼。 经过三个多月的修建,大兴小学的教学楼已经快封顶了,旁边的宿舍楼也正在打地基。 我把花狗介绍给苏清清,让她有什么问题尽管向花狗提。 花狗带着他们进入到施工场地,我没有陪同,就坐在摩托车上抽烟。 伍德林也来了,我俩聊起了王秃子偷材料的事。 王秃子还躺在卫生院里,伍德林认为施工队长当时下手有些重。 我也没说王秃子活该,只是承诺等他出院后会赔给他一点钱。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人生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总有遇见坎坷和挫折的时候,我也只是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但反过来一想,其实跟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可伍家村的人不会这么认为,他伍德林也不会这么认为。 不远处的苏清清在跟花狗比划着什么,她其中的一个随从也在记录着什么。 权力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你在别人面前趾高气昂。 而别人只能对你点头哈腰,就像现在站在苏清清面前的花狗一样。 “爱国,那个女人是教育局的副局长?我看她很年轻嘛。” “人家有能力,自然升的快。” “她是挺敬业的,工作很认真,今天太阳这么大,要是换作其他领导也只是走走过场。” 我差点就要跟伍德林说,这个女局长其实也只是走走过场而已。 视察工作还是花费了半个多小时,几个人才朝我们这边走来,伍德林又赶紧迎了上去。 “领导,累了吧?到我家里去喝口茶。” “你是……伍村长吧?” 伍德林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对对对,难得领导还记得我。” “我怎么能不记得呢?上次在你家里吃过一次饭,今天中午是不是又得麻烦你?” “不麻烦,不麻烦,那都是应该的……,” 工地上的工人们中午也在伍德林家里吃饭。 为了招待苏清清,伍德林又专门单独准备了一桌。 苏清清却坚持要跟工人们吃一样的饭菜,而且还坐到了工人们中间去。 那些工人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啊,一个个都色眯眯地盯着苏清清的胸脯看。 “大哥……,”花狗悄悄跟我说,“苏局长是位好干部,能跟群众打成一片。” 我嘴里的一口饭差点喷出来。 这明明是在装模作样,花狗难道看不出来吗? 后来还真有人把饭喷出来了,不是别人,正是她苏清清。 她吃东西有些反胃,把饭喷出来后又赶紧跑到院子边上干呕起来。 我听见伍德林的老婆在对罗芳芳说,“她该不是怀孕了吧……,” 苏清清那两个随从这时也在窃窃私语。 我指使罗芳芳去看看怎么回事。 她先凑到我耳边说了一句,“回去再跟你算账。” 天, 她究竟知道了什么? 第160章 只好死不承认 苏清清给众人解释说,自己这两天有些感冒,肠胃不舒服。 我希望这是真的。 天气很热,午饭后我让她们先在伍德林家里休息。 苏清清想在床上躺一会儿,她不好意思开口,只悄悄告诉了我。 看她有些憔悴,还真让人有些心疼,就让伍德林的老婆给她安排了一个房间。 她那两个随从和花狗在堂屋里喝茶打扑克。 我趁这段时间和罗芳芳回了趟老家。 家里的猪和那些鸡还没有卖掉,白天还是三姑在帮忙照看。 我往三姑手里塞了五百块钱。 她把钱扔在地上,质问我是什么意思? 罗芳芳把钱捡起来,“三姑,我们这次回来没带什么东西,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就收下吧。” “既然你们这么说我就马上走,你们以后也不要叫我三姑,我虽然穷,但不差这几百块钱。” “三姑,是我们错了……,” 我们本是一片好心,却反而得罪了三姑。 农村人朴实善良,乐意互帮互助,谈钱反而伤了感情。 当然我也没忘记自己是农村人。 家里有几十个鸡蛋,三姑让我们带到城里去吃,不然就会坏掉。 以前这些鸡蛋是用来换钱买盐的,除非是我生日,否则我妈都舍不得拿来给我吃。 罗芳芳还想抓两只老母鸡带到城里去。 既然我爸舍不得卖,干脆帮他通通吃掉。 又不是吃不起。 我们回到伍德林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苏清清还在屋里睡觉,我让罗芳芳去喊她起来。 “你为什么不去?” “我是男人嘛,不方便。” 罗芳芳还是那句话,回城之前她不想跟我理论关于苏清清的事。 她还是让我去把苏清清叫醒。 “苏局长……,苏局长……,” “嗯……,” 苏清清揉了揉眼睛,大概是睡迷糊了吧,问我这是哪里? “伍家村……,快起来吧。” “哦,你拉我一下……,” 这么矫情。 我瞅了一眼门口没人,才把她从床上拉起来。 她们的司机上午就已经回去了,所以只能坐我的车回城。 这次我来开车,罗芳芳坐副驾驶。 苏清清坐后排左边靠窗的位置。 “陈总,大兴小学的建设你要抓快一点,不要耽搁明年秋季开学,总体看来施工质量还不错……,” “苏局长,那你看……,你们教育局是不是该考虑给我们拨付一笔工程款?” “教育局哪有钱?但我可以帮你向上级部门反映一下。” 我需要她反映吗? 浪费我一天时间,她也是在车上没话找话说。 “这样吧,你明天上午到办公室找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把工程款落实一下,毕竟有了钱施工进度才能加快嘛。” 鬼才相信她的话。 我敢说她让我找她的目的肯定还有私事。 罗芳芳在副驾驶闭着眼睛睡觉,应该也没有睡着。 苏清清又给我讲了大兴小学的重要性。 那里是教育资源整合后的第一个示范村级小学,硬件设施一定要达标。 我哪里有心思听她讲这些? 脑子里在想她究竟是不是怀孕了? 跟我到底有没有关系? 到达县城后,我问他们三人是回家还是回单位。 苏清清答道:“你先把他们送到单位,我要回家。” 我就按照她的指示做了,先去教育局,然后再开车来到她家楼下。 想到今天从老家带了这么多鸡蛋,就想给她也拿一些。 但那些鸡蛋是放在副驾驶里面的。 是为了防止在路上摔坏,用一个纸箱装着,抱在罗芳芳的怀里。 还是算了吧,因为这时罗芳芳还在闭着眼睛睡觉。 “陈总,记得明天上午来办公室找我……,” “好,苏局长你早点休息。” 罗芳芳这时也睁开了眼睛……。 我把两只老母鸡提到了张春梅家里,打算放在阳台上。 张春梅意见很大,她闻不惯鸡屎的味道,让我赶紧拿走。 这两只大活物确实不好安置,我就冲罗芳芳抱怨了几句。 想吃鸡城里多的是,干嘛非要从老家逮两只过来? 她突然吼了一声,“那个女人不是怀孕了吗?你刚才应该送给她……,” “谁怀孕了?” 张春梅问道。 “还能有谁?当然是你调查的那个女人。” “陈爱国,到底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谁说她怀孕了?人家只是感冒了肠胃不好而已。” 我想把这两只老母鸡提到四楼上去,张春梅伸手拦住了我,非让我把话说清楚。 而我妈却让我们先吃饭。 “你让我怎么说?就算她怀孕关我屁事?” “真跟你无关?陈爱国,你当我是傻子吗?你今天根本就不该让我和你一起去。” “芳姐……,” 张春梅说道:“你先别激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明天……我会搞清楚的。” “哼,身正不怕影子斜,随你们的便……,” 我连晚饭都不想吃,直接回到四楼去睡觉了。 为了证明自己问心无愧,故意装着睡得很香。 直到女儿娇娇在我脸上踩了几下,我才用慵懒的声音说道:“闺女,你是不是想挨揍?别打扰爸爸睡觉。” 我又一把把女儿搂在怀里,“宝贝,你是爸爸的小棉袄……,” “爸爸,起来吃饭饭……,” 我是闻到了一股饭香味,原来罗芳芳把晚饭给我端过来了。 但她本人却不在屋里。 “宝贝,妈妈呢?” 娇娇摇头说不知道。 我估计罗芳芳又去了张春梅家里,不知道在讨论什么事。 为了我的名声和她们自己的名声,就算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应该也不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大不了把我按在地上饱饱揍一顿。 今天一早我就在想,到底要不要去见苏清清呢? 上午到达公司后,发现李玉琪看我的眼神也有些奇怪。 “琪姐,方案进行得怎么样?” “我看还是先确定跟谁合作,然后再由两家共同讨论,不然到时候意见会产生分歧。” 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就问她,“你觉得我们应该跟谁合作?” “你是老板你做主……,” “找龙腾公司的胡总,你去跟周红艳接洽一下。” 要是在平时,李玉琪肯定会讲出她的看法。 但今天她却坐在了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抱于胸前,斜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也没有理她,心里还是在想到底要不要去见苏清清。 “诶,别怪我没提醒你,张春梅昨天晚上去找过苏清清了……,” “什……什么……?” “她给我打电话,是我陪她一起去的。” “你们怎么知道苏清清住哪里?” “你说呢?” 我这才想起来,百密终究有一疏。 昨天傍晚我都没有问苏清清家的地址,就直接把车开到了她家楼下。 难怪罗芳芳会说,让我不要把她当成傻子。 应该是她把苏清清家的地址告诉了张春梅。 “你们……没把人家怎么样吧?” “假如我没去的话,这件事在今天恐怕就会成为宇县的大新闻。” 李玉琪说,张春梅进门就先打了苏清清两巴掌。 苏清清并不敢还手。 只能再三解释跟我是清白的,说我只在她家里吃过饭。 张春梅根本不相信,还扬言要去告发苏清清。 听到这些后,我竟然对苏清清产生了同情。 心里也集聚了一股怨气。 要不是周红艳的堂哥,事情不可能发展到这一步。 我的流氓秉性又快要展现出来了……。 “琪姐,那后来呢?” “人要脸,树要皮,是我让张春梅先冷静下来,不要把事情闹大。” “那她……同意了吗?” “昨天晚上她能让你睡个安稳觉就已经算是对你网开一面了,至于后面她会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李玉琪建议我主动向张春梅和罗芳芳认错,而且马上就要去。 “你代表的是宇诚国际,你的这些花边新闻也会直接影响到公司的发展,如果事情真的传扬开来,你跟苏青青两个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些话她也对张春梅讲了,可能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所以张春梅才没有急着找我算账。 我认为还是不能向张春梅认错,就算她能原谅我,心里必然还是有根刺。 我还是决定先去找苏清清。 形成统一口径。 一定要把谎言进行到底。 第161章 伟人的男人 几天之后, 张春梅还是写信举报了苏清清。 她用一个女人的直觉判断,我跟苏清清不可能是清白的。 她也不管这件事对我和我的公司有没有影响。 哪怕我身身败名裂,她也要为她自己出一口气。 罗芳芳自然跟张春梅站在统一阵线上,也和我大吵了一架。 我跟这两个女人决裂了,从家里搬了出来。 也是第一次当着我妈的面吼出了要跟罗芳芳离婚。 张春梅的那封举报信在教育局引起了轩然大波,苏清清副局长的位置岌岌可危。 很多人原先都误以为她能上位跟彭书记有关系,现在才知道是我在暗中助力。 加上她本来就是单身女人,又疑似怀孕,也就基本上坐实了举报信上的内容。 而我也被彭书记叫去骂了一顿,但他并没有当着我的面说要把苏清清撤职。 估计那是早晚的事。 除非现在有证据证明苏清清跟我只是纯洁的友谊,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与我无关。 但都不重要了。 因为这回罗芳芳一气之下也答应跟我离婚。 她什么都不要,只想带着女儿回石岗乡经营那个商店。 今夜, 月亮圆得像个球。 翠湖公园的长凳上。 我骂苏清清咎由自取,偷吃还擦不干净嘴巴。 她说偷吃那个人应该是我。 我无言以对,承认她说的有道理。 “意外,真的是意外……,” 苏清清后来对我说了实话。 原来她跟她前夫离婚的原因,是她怀疑自己不能生育。 没想到跟我却怀上了。 这么说除了我之外,她并没有跟其他男人上过床。 “难道你就没去医院检查过吗?” “没有,我一直认为是自己的问题……,”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艹,我真想把她扔进公园的湖里淹死。 是一阵微风让我清醒了下来。 “可能……,他们或许要给你调动工作岗位,你最好先做个心理准备。” “如果真走到那一步,我想离开宇县去外地。” “孩子怎么办?” “把他生下来……,” 月光洒在她的脸上,这是一张欠揍的脸。 我伸手打了她一巴掌,然后把手伸给她看,手心里是一只该死的蚊子。 “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凑一笔钱给你,希望你以后不要来麻烦我,走得越远越好。” 其实她还有一种选择,就是偷偷去把孩子打掉,然后一口咬定跟我没有关系。 她也这样打算过,但后来又动摇了。 她说跟一条生命比起来,事业又算个屁。 我不敢跟她聊下去,怕她的‘伟大’让我动情。 事情搞到今天这一步,虽说是我的原因,但我却要把这笔账算在她前夫身上。 她前夫叫周光明,正准备在宇县开书店。 在收拾周光明之前,我还是当面告知了周红艳。 周红艳大惊,“陈总,你真的打算去收拾他吗?” “是,要不是他的无中生有,我不会搞得像今天这么狼狈。” 在周红艳面前,我还是坚称跟苏清清是冤枉的。 “你真不打算给我个面子?” “我陈爱国就是个流氓,瑕疵必报,怨不得我。” “如果我求你呢?” “也不行……,” “陈总,就当我周红艳求你一次行不行?她是我堂哥,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伤害他。” 周红艳就要哭了,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 “姐,实话跟你说吧……,我要是成心收拾他的话,根本就不会来告诉你,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做?是不是心里还爱着苏清清?” 周红艳这才松了一口气,答应把她堂哥叫来问清楚。 她再三向我确认,究竟会不会对她堂哥动粗。 或许上次段军的事情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 我向她发誓保证,如果动手打人,就不得好死。 周红艳果然把她堂哥叫来了,我们三人在万豪酒店见面。 好巧不巧,又是在我上次收拾段军的那间包房里。 周光明,戴了副眼镜,胡子拉碴的,人看上去很老实。 我还是称呼他为周老师,先问他为什么不继续站在讲台上教书育人。 他坦言不想误人子弟,自己的情绪已经不适合当老师了。 “周老师,你为什么要打电话给张春梅说那些话,还要写信去举报苏清清?” “我恨她,因为她一直瞧不起我……,” “你们俩不是都已经离婚了吗?她的私事又与你何干?” “当年离婚是她提出来的,就是嫌我没本事。” “你错了,她并非是嫌弃你没本事,而是不想耽搁你。” “你……什么意思?” “你们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她怀疑自己没有生育能力,所以才向你提出离婚的。” 周光明并没有感到惊讶。 他告诉我,其实他早就知道不能生育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他原本以为苏清清也知道这件事。 所以当苏清清向他提出离婚时,他心里就怨恨上了那个女人。 当然了,苏清清平日里也经常骂他没本事。 “周老师,你心眼真小,不当老师是对的,确实很容易误人子弟。” 他笑着承认了,又问我,“陈总,你当真没跟她发生过关系?” “如果我说有,你今天会不会在这里揍我一顿?” “不敢,就像你说的,我都跟她离婚了,她跟任何一个男人上床都与我无关,但我清楚,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 “对,的确是我的……,” “什么?” 周红艳又一次大惊,埋怨我为什么一直要在她面前装无辜? “姐,对不起,我陈爱国一直就不是个好人。” 当着周红艳的面,我扇了自己几耳光。 这件事我也付出了代价,伤了两个爱我的女人的心。 周红艳也知道我正在跟罗芳芳闹离婚。 站在朋友的立场,她当即说我不值得同情。 后来又说……,可以理解! 周光明却向我道歉,“陈总,对不起,我是有些小心眼,只因为我心里还爱着清清,所以我想……我想……,” 他支支吾吾了好半天,就是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最后还是周红艳让他大胆地把心里话说出来。 “我想帮清清保住她副局长的位置,主动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这样就能撇清你跟她的关系了。” 周光明还说,张春梅的那封举报信其实也是他代写的。 他想去承认错误,求领导原谅。 就说他当初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逼苏清清跟他复婚。 “她都已经跟我……,你为什么还要帮她?” 周光明推了推眼镜,说他也明白了一件事。 爱情不光是占有,而是懂得放手。 他之前是教语文的,我这个土包子不懂他所说的意思。 如果他真愿意那样做的话,我也承诺会给他一笔钱,让他尽早把书店开起来。 他却说不是在跟我做买卖,不会要我的钱。 真是个伟大的男人。 所以事情很快就有了反转。 周光明跑到教育局的门口下跪道歉,乞求苏清清的原谅。 搞得所有人都一头雾水,其中包括苏清清。 “清清,我不是人,冤枉了你跟宇城国际的陈老板,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会负责的。” 据说那一天苏清清哭了,显得特别委屈。 张春梅呢? 她本来对我的怀疑就是猜测,现在也弄得不好收场,便跑来跟我道歉。 跟她们决裂之后,我一直住在跟她偷情的那间旅馆里。 “亲爱的,都是那姓周的王八蛋蛊惑了我,你原谅我好不好?” “嗯,我原谅你,等我跟罗芳芳离婚之后,就跟你结婚好不好?” 我是故意这样说的,心里现在根本就不想理她。 “真的吗?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如果我真的跟苏清清有一腿,在跟罗芳芳离婚之后,你还会同意嫁给我吗?” 张春梅还是迅速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严重怀疑她就是想通过这件事去激怒罗芳芳的情绪。 罗芳芳这段时间都在以泪洗面,我妈说她也很少吃东西。 她应该也已经知道了苏清清事件的‘真相’。 但离婚是我提出来的,她也同意了,我们双方都有点骑虎难下。 我妈本想中从解劝,但是张春梅却给了她很大的压力。 我们周围的朋友也同样如此。 谁都知道,劝罗芳芳跟我和好,就意味着得罪了张春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