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与谋杀》 分卷阅读1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1 ? 书名: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文案 一个年轻女性被掐死在自家的客厅里,警方围绕她的死展开调查,却在不经意间搅动了一池春水。 看似平常的谋杀案后面,是许多人不愿意提起的回忆。 内容标签: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吕志平,赵复之 ┃ 配角:徐梦雨,尚天赐,方小洋 ┃ 其它:谋杀,往事 ================== ☆、楔子 徐梦雨在穿上睡衣的那一刻才觉得身体是属于自己的,也就在这一刻,屋子里的一切才变得亲切起来。她松散地伸了个懒腰,慢慢晃到墙角的柜子前面,打开柜门,取出了一个高脚杯,然后再晃到冰箱前,从里面取出一个酒瓶,里面还有小半瓶不知道什么酒——标签上是外语,她也看不懂,连是哪国话都不知道——拔下塞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冰箱的温度太低了,隔着杯子都能感到酒的寒意,然而她还是觉得不甚满意,便又打开冷冻室的门,从里面取出一个冰盒,研究了一下,抠出三个冰块扔进了杯子里。 关上冰箱的门,一切的准备工作就宣告完成了。徐梦雨并不急着喝或者嗅一嗅杯子里的酒,而是端着它坐在沙发上,先斜着眼睛看了看沙发上方悬挂的自己的大幅艺术照发了会儿呆,这才一歪身子缩进沙发里,同时踢掉了脚上的脱鞋,再用右脚的两根脚趾夹住窝在沙发角落里的一条毛毯轻轻一提,毛毯便盖住了她的小腿。 徐梦雨把后脑勺放在沙发的扶手上,全身便都有了着落。肌肤触及之处都是软绵绵的,这让她不觉感到了一丝困意。稍微享受了片刻这种柔软和睡意,她勉强抬起头来,轻轻啜了一口杯子里的酒。 冰块已经融化,酒更加冰冷,她被狠狠地激了一下,脑子瞬间清醒了许多。她并没有咽下去,而是稍稍等了一会儿,酒被口腔温暖过来,散发出本身的浓烈,酒力迅速侵入口腔的粘膜,刺激着每一个细胞,她不觉瞪大了双眼,随即咕噜一口,这才把酒咽了下去。 口腔中的酒精渐渐淡去,胃里先凉了一下,随即也开始温暖起来,不大一会儿,她便感到酒力开始向四肢和大脑扩散。这破洋酒就是劲儿大,她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随即又喝了一口。 第二口比第一口的感觉要弱得多,也许是身体已经习惯了这一系列的刺激,也许是因为融化的冰块稀释了酒精,总之这一口并没有在她的口中停留,而是直接进了胃里。 两口下去,感觉愈加强烈,这不免让她回想起当初在ktv的时候,最多的时候一晚上也曾经开过四五瓶xo和七八件啤酒,却只能让她呕吐,不能让她有任何醉的感觉。或许是自己酒量下降了?她一念及此,随即便想起大姐曾经跟她说过,那个ktv的酒全是假的,只会让人吐,不会让人醉,如果客人都喝醉了,就不会继续买酒了。 大姐也是个有趣的人物,徐梦雨最近时常会想起她来,然而印象却很模糊了,连大姐长什么样都记不住了。她只记得大姐比她们都大许多,是她们的领班。她们上班的时候都要穿得争奇斗艳,而大姐却要穿得像个白领一样,白衬衣、黑色西装套裙、黑丝袜、黑高跟鞋,天天如此,手里还要拿个写字板,上面夹着几张纸和一支笔,却从来不用。 大姐虽然穿得呆板,却自有办法展现自己的性感。她从来不系衬衣最上面的两粒扣子,只要稍稍留意,便能领略那深深的v字。这是当时最让徐梦雨嫉妒的一件事,因为她发现有的客人点了她之后,一边搂着她上下其手,一边却不肯把视线从大姐的领口移开,因为大姐在把她们分配给客人后,总要深深地向客人们鞠躬,感谢他们的惠顾。 然而大姐留给她的也并不总是嫉妒,徐梦雨记得很清楚,大姐的小腹上有一道疤痕,像是手术留下的。这道疤就像是大姐的瑕疵,似乎能抵消掉一点儿嫉妒心,以至于多年之后徐梦雨想起大姐只能想起她的疤很和v字。发现这一点倒是挺偶然的,有一次老板的女儿来找老板,所有人都很淡然,徐梦雨却赶紧躲避,很怕和这位大小姐见面,然而她却慌不择路地走到了老板的大办公室门前,正好遇到办公室的大门打开,大姐从里面出来,西装外套已经套在身上,衬衣却没来得及扣,大姐一边慌慌张张地往后门走去,一边胡乱地系着扣子。徐梦雨就是在这时看见那道疤痕的,当然,同时看到的,还有老板慌慌张张提裤子系皮带的背影,以及他臃肿的裸背和背上那条因为皮肤松弛而失去威严的青龙。 老板的女儿也挺有趣,靠着花自己爹的钱用名牌开豪车,却痛恨自己的爹做着这样的生意,以至于隔三差五要来闹一次。其实徐梦雨她们都知道,这位大小姐闹的目的,是不想老板和女员工们(如果从事这种工作也可以称为员工的话)搞过界,免得自己和老娘鸡飞蛋打。 想到这里,徐梦雨不觉笑了一下,是嘲笑,也是苦笑。老板这个人据说早年还混过社会,然而一点儿也看不出有多凶狠来,只是喜欢对着女人流口水罢了。虽然是老板,给的钱却一点儿不比客人少,也并不比客人难对付。而对于徐梦雨她们来说,谁的钱都一样,落在我的口袋里,就是我的钱了。然而正因为如此,徐梦雨在面对大小姐的时候才会多少有些愧疚感,好在这种日子也不算太久,做了两年多,她便离开那里,自立门户了。 也不知道这些人现在都怎么样了,徐梦雨一边想着,一边喝下了最后一口酒,有往事侑酒,喝起来倒是很顺畅。最近她有点儿沉迷于这种做法,单纯地喝酒,醉的感觉也很单纯,不会掺杂佐酒小食的杂味,回忆往事又能分散注意力,让她不至于老是被酒的刺激所困扰。看看到什么时候才会觉得这种喝酒的方式让她厌烦吧,她想慢慢抬起身,把酒杯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却发现身体似乎有点儿不听指挥了。 她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今天怎么好像醉得比往常都厉害,也许吃晚饭的时候不该总想着减肥。她晃晃悠悠地想勉强控制住自己,身体却越发不听指挥,就在她即将抓不住酒杯的那一刻,身体却忽然被人扶住了。 她睁大眼睛,发现有一个人正站在自己身旁,一手扶着自己,一手已经接过酒杯放在了沙发靠背上面。那人正低头看着她,上面就是吊灯,光线照得徐梦雨有些睁不开眼。因为光的缘故,那人的面部一团漆黑,徐梦雨却从轮廓认出了这个人,她不觉咧嘴笑了起来:“你来了?今天不行,你……” 那人却松了手,徐梦雨猝不及防,摔在沙发上,好在不是很高,沙发又很软,她才没有摔疼,然而这也足够让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2 徐梦雨吓一跳的了。她不觉有些发怒,刚想喝斥一声,脖子却被这个人的双手紧紧扼住了。徐梦雨大张着嘴,却一声也发不出来,无谓地挣扎了两下,不多时便失去了知觉。这个人却不肯轻易松手,又保持了十几分钟。松开手之后,这个人摘下手套,探了探徐梦雨的鼻息,确认了结果,这才点点头,略带着几分满意,转身关上灯离开了。 房间里顿时黑了下来,只有那支高脚杯在沙发的靠背上,靠反射房间外面的路灯发出轻微的闪光。 ☆、一 吕志平心情不错,哼哼唧唧地打开办公桌抽屉,从里面拿出茶叶,抓了一大把放进自己的双层不锈钢杯子里,灌满水盖上盖子,然后打开手机在几个微信群里各扔了一个总额0.1元、10个人分的红包。 做完这件事,他本打算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然后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天花板打发泡茶的这几分钟时间。然而天却不遂人愿,手机还没落在桌子上便响了起来。吕志平皱皱眉毛,只得把手机重新捡了起来。 是方小洋打来的电话,吕志平的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他连忙接起来,“喂”了一声。 “吕队,”方小洋的声音很急促,“要出现场。” 吕志平不想多问——他的好心情被这个电话冲得一干二净,冷冰冰地说了一声:“你去开车吧,楼下等我。” 挂了电话,吕志平看了一眼自己的茶杯,顿时觉得有些无奈,打开盖子看看,茶叶还没有完全泡开,犹豫片刻,他索性把杯盖拧紧,用手拿着下了楼。 车已经停在楼门口了,除了方小洋之外,后排还坐着王盛和秦玉。吕志平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看看自己手里的杯子,又有些后悔,只得把杯子放进杯架,然后拉上安全带,说了声“走吧”。 吕志平在旁边坐着,方小洋多少有点紧张,吕志平的心思却在他那杯茶上,他知道,这杯茶肯定是品不到最好的味道了,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带着茶杯下楼,这让他越想越懊恼,完全忘记了批评方小洋的驾驶技术了。 路上还算顺畅,方小洋开了四十多分钟,直到车停下,吕志平才把心思从茶杯上收回来。他下了车,抬头看看面前这座小别墅,不免皱了皱眉。 别墅从外面看挺不错的,虽然四周拉的警戒线、警戒线外站的警察和停放的七八辆警车,以及进进出出的穿白大褂的技侦们已经完全破坏了这个别墅本来应有的风景,但还是能看到这别墅原本造型别致,装修精美,还有个小院子,似乎是按照欧洲风格装修的——装修风格什么的吕志平也不懂,只是觉得“似乎”而已。吕志平记得这周边的商品房均价已经差不多两万了,这别墅应该更贵,这里发生了案件,恐怕会连累整个小区的业主。 “什么情况?”吕志平这才想起来了解一下基本情况。 “发现尸体,有可能是他杀。”王盛小声说道,他觉得到了案发现场才问什么情况,实在让人感到有些尴尬。 “哦。”吕志平有些不置可否,他看看别墅,来得有点早了,技侦还没完成勘查,他并不想进现场,尤其是在高子乾带队勘验的情况下。 但既然来了,又不能什么也不做——也许还是那杯茶的缘故,吕志平今天早上有点儿心烦意乱,他把王盛、秦玉、方小洋三个人叫到一起,给他们分派了任务,王盛和秦玉去走访周围住户,方小洋找派出所的片警一起询问报案人,再到物业去查监控。至于他自己,则需要平复一下情绪,他自己也知道,要查案子,必须冷静。 他坐回车里,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自己那杯茶。吕志平不觉得有些头疼,他感觉今天一上午似乎都在跟这杯茶过不去,索性把茶杯拿起来,拧开喝了一口。 这茶到现在泡了将近一个小时了,早就不烫了,还特别的苦。吕志平只呷了一口,眉毛便皱成了一个疙瘩,恨不得把这口茶立刻吐出去。 然而,周围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了,现在局里又在抓警容风纪,他只好硬生生地把这口茶咽了下去。 茶水下了肚,却让他的心里莫名地平静了下来。吕志平叹了口气,把杯盖拧上放回原处,从车上的杂物箱里摸出手套和鞋套,却并不急着穿戴,而是用手捏着这些东西,走到了警戒线的旁边。 守正门的是个年轻警察,吕志平叫不上他的名字,这小伙子却早就认出了吕志平他们和他们开的车,连忙给吕志平敬了个礼。吕志平拿出□□给他看了看,小伙子便抬起警戒线让他进去了。 吕志平过了警戒线,却并不急着进门——高子乾这个人特别严格,在勘查结束之前绝对不允许技侦之外的任何人进入。 警戒线拉得很宽,离院子的栅栏还有两米多的距离。吕志平站在大门口琢磨了一会儿,回头看了看,对面就有一个摄像头,角度却偏向了一边,没有正对大门,而是对着旁边的路口。估计是出于保护隐私的目的吧,不过就偏这么点儿距离,除了增加取证的难度之外,也看不出有什么实际意义来。 吕志平顺着警戒线溜达了几步,绕过院子就是车库。车库的卷帘门紧紧关闭,他站在门前侧耳听了听里面,有一些杂沓的脚步声、快门的声音、人声,以及一些分辨不出来的声音,估计是技侦正在里面取证。他本来想看看卷帘门锁上没锁上,也只得作罢,不过转念一想,反正到时候技侦自己也会记录,便不再停留继续向前。 这栋别墅有个后门,安着防盗门,吕志平饶有兴致地仔细检查了一下防盗门,却发现门和门锁都有斑斑锈迹,看来门锁已经锈死了,估计凶手不太可能从这里进去。他又回头看了看,倒是有个摄像头正对着后门,这个摄像头多半是没什么意义了。 看到这里,吕志平不觉有些苦笑,现在的人,安全意识显然没有隐私意识提高得那么快,幅度那么大。 他绕着别墅转了一圈,发现除了正门之外,其它所有栅栏、窗户、门、墙壁都没有攀爬和破坏的痕迹。应该是熟人作案吧,不过也不排除受害人是受到凶手的胁迫,又或者凶手是趁受害人开门的时候闯进去的,但不管是哪种情况,凶手应该都没在别墅外面留下太多痕迹。吕志平一边想着,一边又站到了前门。 技侦的工作还没结束,吕志平还是不能进屋,他想了想,拍拍看守正门的小警察的肩膀。小警察连忙回过头来:“吕队,你找我?” 吕志平点点头:“你是董家园派出所的?” 小警察连忙也点点头:“是。”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差不多九点吧。” “来的时候什么样?” “正门开着,门口有一辆救护车,急救的大夫说,里面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3 沙发躺着个人,已经死了,看着像是被人杀了。” “他怎么知道是被人杀了?” “他说死者脖子上有一道红印子,他觉得像是被掐死或者勒死的。” “你们怎么办的?” “我们所长让我和小胡两个人守住前后门,自己带了一个人进去看了看,然后就出来通知你们来了。” “这么说你没看见尸体?” 小警察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我刚上班时间不长,所长怕我受不了。” 吕志平微微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他觉得聊了这么长时间,也不问问姓名不太合适,虽然这个小警察只能算他的一个很晚的晚辈。 “我叫苏奇。”小警察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倒没害臊,回答得很干脆。 “吕队,”一个年轻的技侦从屋里出来,站在门口喊了一声,“你们可以进来了。” 吕志平答应一声,心里却对高子乾和他下属的傲慢感到有些不悦。他戴上鞋套,戴上手套,径直从技侦面前走过去,进了屋一眼便看到高子乾正在和另一个下属交代着什么。 高子乾见他进来,便停止了和下属的交谈,等吕志平走到跟前才说道:“一具尸体,女性,年龄在25岁到30岁之间,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颈部有两只手的掐痕,应该是被扼住颈部导致机械性窒息而死的。” “那就是掐死的啰。”吕志平多少表达了一下对高子乾咬文嚼字的奚落。 “嗯,民间俗称掐死。”高子乾显然是听懂了,毫不客气地回一句。 “还有呢?”吕志平并不想和高子乾打嘴仗。 “估计死亡时间是昨天的22点到今天的凌晨两点之间。从掐痕提取不到指纹,凶手多半是戴了手套。” 这点吕志平倒并不感到惊讶,现如今想找个作案时不戴手套的犯人也的确是不太容易。 “现场没有打斗痕迹。” 吕志平依然没觉得太惊讶,只是问了一句:“死者穿的什么鞋?” “拖鞋,就扔在沙发旁边。”高子乾知道他问这句是什么意思,死者能从容地换好拖鞋就说明她在进门的时候并没有受到胁迫,也就是说,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极大。 “嗯,还有个情况,”高子乾故意顿了一下,“死者没有挣扎。” “没有挣扎?”这倒让吕志平多少有些意外了,毕竟窒息是个相对漫长的死亡过程,就是自杀都会挣扎一番,更何况这种像极了他杀的情况。 “对,几乎没什么挣扎,死者似乎压根就没打算把凶手的手从脖子上掰下去,她的脖子上一点抓痕都没有。” “是不是被下药了?”吕志平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种可能。 “有这个可能,在沙发的靠背上有一只高脚杯,里面还留着一点液体,估计是酒,不过需要拿回去化验一下。” 吕志平心想,高子乾什么都好,就是说话慢,不催不问就不说,实在是贵人语话迟(哦,对了,还有一根筋在有些时候也不是什么优点),还不如自己先看了现场再问他,便说了一句:“我先看看吧。”也不等高子乾回答,便进了客厅。 高子乾也懒得理他,便安排自己的事去了。客厅里还有几个技侦在收拾东西,谁都没理吕志平。他看了看四周,这客厅未免也太大了,比他家的房子还大。虽然大,却没有什么太多的装饰。四白落地的墙上挂了个特大号的平板电视,下面摆了个矮柜,上面孤零零地摆了个机顶盒。矮柜旁边放了个饮水机,里面还有半桶水。电视左边的墙角摆了个特大号的冰箱,右边墙角摆了个立柜,柜子里放了几个酒杯和一瓶塑料花。在电视对面,靠墙摆了个转角大沙发,沙发上挂着一张大幅照片,前面放着个茶几,沙发旁边就是客厅的门,而吕志平此时正站在沙发旁边,他的腿边就是死者的两只脚,而他的脚前就是一双粉色的拖鞋。 吕志平端详了一下死者,确实如高子乾所说,除了有一条粉色的毛毯掉到地上之外,没什么挣扎痕迹。死者很年轻,生前的容貌、身材似乎都还不错,但表情很痛苦,嘴唇青紫,粉色睡衣的领口敞开,露出脖子上的一道红色印记,这都让人不觉有些毛骨悚然。 虽然见过了很多的尸体,眼前的场景仍然让吕志平心里有点不太舒服。他往屋里走了两步,转过身正对着死者,这时沙发上的那幅死者的大艺术照便直撞进他的眼中。这幅照片本无什么特别之处,照片中的女孩子头戴皇冠,身着一袭白衣,伏在一张茶几上,面露微笑,茶几上摆着一个花瓶,花瓶里面插着一束鲜红的花,似乎是塑料的,但被修得很鲜活,就像真花一样。然而此时照片中女孩子的尸体就横陈在下面,两相对比,简直愈加触目惊心。而吕志平随即想起来高子乾说的沙发靠背上放着一只空酒杯,现在应该已经被收起来当作证物准备拿回去化验了。摆放在那里的时候,这只酒杯在照片和尸体之间应该是孤零零、冷冰冰的,宛若一件祭品,显得格外刺眼吧。 吕志平在一瞬间几乎要怀疑这个场景包含了什么宗教或者灵异的味道,但他还是抢在自己的思绪飞得更远之前回过神来,又转身看了看整个客厅。 此时一股寒意从他的心底升腾起来,整个房间空落落的,似乎在这个女孩子还活着的时候,也没什么人在这里活动,而光线也十分晦暗,完全不像上午十点多的样子。 他不免看了看窗子,这才发现厚厚的窗帘拉上了,只在中间留了一道细小的缝,能透进来一点外面的光,而头顶的吊灯也关着。如果不是因为客厅的门开着,外面玄关的光线照进这个房间,也许连这点光都没有。 吕志平绕着客厅转了一圈,他不喜欢立刻动手搜检,尤其是在高子乾已经勘查过的现场。他知道高子乾不会留太多东西给他,尤其是物证方面,他所能做的只有从全局的角度来审视这个现场。 站了一会儿,最让他难受的还是光线。他走到窗前,伸手把窗帘拉开。窗前没有栽种太高的植物,阳光毫无阻隔,客厅里一下子变得很亮堂。吕志平心里不免有些微微得意,他喊了一声:“老高,你们勘查现场怎么也不开灯啊?” 高子乾还在玄关:“怎么没开?勘查完特意给关上的。” 吕志平皱皱眉毛,他也自悔有些忘形了,高子乾不会犯这种错误,他把灯关上,是为了尽可能恢复现场,以便后面进来的刑警能正确把握现场的情况。 “老高,”吕志平又喊了一声,“你们来的时候,这屋子开灯了吗?” “没开。”高子乾回答得很干脆,也没有什么更多的信息。 “那帮急救大夫不开灯是怎么急救的?” “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急救大夫。” 两个人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4 隔着玄关,你来我往地说了几句话之后,又谁也不理谁了。又过了一会儿,技侦推进来一句担架,把尸体搬走,所有的技侦也都撤了场,现场只剩下了吕志平。 吕志平一直站在窗户旁边,望着窗外,有些出神。窗前没有植物,也没有别的装饰。隔着窗户能看到墙根下有一条石头小路,再往远处看,院子的篱笆也疏疏落落的,还特别矮,似乎只是用来划地盘,并没有什么遮挡的作用。这扇窗户斜对着篱笆的门,旁边就是别墅的正门。篱笆以外是警戒线,警戒线就是看热闹的闲人,有些人也许待了一个上午了。在窗帘打开的那一刻,有些人甚至激动得“啊”了一声,就算隔着窗户,吕志平也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人群的后面隔着一条路有几间平房,那是物业的办公室。 一个人待了一会儿,吕志平身上不知怎么的又有了一种不自在的感觉。他想了想,退出别墅,站在院里给他带来的几个人打了电话,让他们暂时放下手头的事情,到现场这边来。而他自己则在屋里背着手开始溜达,他有点不放心,总觉得这个现场有什么不妥,然而到底什么不妥,他也说不好。 正对玄关的是门廊,门廊的另一端是后门。他走到后门边看了看门锁,里面的锈迹倒不是特别严重,他试着转了一下门把手,门把手只是稍微动了一下,并没有打开,也许是反锁了。他试着拨了拨门锁上的一个旋钮,旋钮却也完全转不动。他心里一动,拿出手机给高子乾拨了个电话:“老高,后门锁你看了吗?” 高子乾回答得倒是挺爽快:“看啦,锁芯锈死了。” 吕志平“哦”了一声,便挂断电话,扭过头看了看开着的前门,正好方小洋从前门进来,见吕志平正在出神,便问了一句:“吕队,怎么啦?” “看来,凶手直接从前门进来的可能性很大。”吕志平轻声说道。 ☆、二 赵复之趴在病床上,皱着眉毛,两只手死死扣着床帮,忍受着疼痛和正在给他换药的小护士的数落。 “孙大夫让你别着急别着急,你非不听,麻药劲儿刚过就想出院,你看看,差点儿炸线吧。” 赵复之强忍着眼泪和屈辱,费了半天劲才从嘴里挤出一句:“别人不都是当时出院吗?” “你听谁说的?你以为这是割□□呢?立等可取?谁不是至少住三天?就算有人跟你说当时就能出院,孙大夫怎么跟你说的?是不是告诉你要多住几天?你的病历上没写术后留院观察?让你住院你不好好趴着,天天乱动什么劲儿?真要炸线了,再往哪儿缝?你说你这么大岁数,要因为这个手术再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说你冤不冤?” 趴着本来呼吸就不顺,创口有十分疼痛,再加上小护士这一大堆数落,赵复之更说不出话来了。 好在小护士的动作比语言更加利索,就在数落的时候已经把药换完了,提上裤子,再盖上被子,赵复之稍稍好受了点儿,然而患处还是火烧火燎地疼。 小护士拉开床帘离开了病房,出去的时候把房门也带上了,只留下赵复之一个人趴在病床上哼哼,好在另外两张病床都没有人,他的声音还能稍微大点儿。 可惜的是没哼哼两声,病房门就开了,吕志平走进来:“师父,你怎么样了?” 赵复之忍着疼,微微斜着眼睛示意了一下:“你把门关上。”他实在不希望被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参观。 吕志平用肩膀把门撞上,然后把手里拿的果篮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拉过椅子,又问了一遍:“师父,你怎么样了?” “怎么样?”赵复之有点儿没好气儿,“就是不让出院。” “那就多歇两天吧……”吕志平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 “歇?”赵复之的声音更大了,“退休了,怎么不是歇?非要到医院来趴着歇?” 吕志平更没法接他的话了,只好站起身来:“师父,要不你吃个香蕉?” “不吃!”吕志平只好把手从果篮上缩了回来,“吃就得拉,更受不了。”吕志平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沉默,而赵复之说完这句话便把脑袋埋下去了。 屋里一时冷了场,吕志平坐在凳子上局促地搓着手,希望能发生点儿什么,而赵复之趴在床上回味了一下,也觉得自己的态度有点儿过分,便又把头抬起来问了句废话:“你来干什么来了?” 虽然这句话听着也挺别扭,但好歹是有个话头了,吕志平赶忙回答:“回局里顺路来看看您。” “出现场了?”赵复之忽然觉得患处似乎不那么疼了。 “嗯,是,东嘉苑有个现场。” “东嘉苑?”赵复之思索了一下,“别墅小区?” “是。”吕志平恭敬地回答道。 “什么案子?” “现场看应该是谋杀。” “你自己觉得呢?” “我自己也觉得应该是谋杀。” “现场什么样?” “一个女的,穿着睡衣,给掐死在沙发上了。” “凶手从哪儿进来的?” “现在还不好说,得等老高他们勘查的结果出来。” “你在现场看的情况呢?” “我看现场门窗完好,凶手可能是正常进入。” “熟人作案?” 吕志平苦笑了一下:“师父,这我可真不敢说了。” 赵复之微微叹了口气:“好吧。” “师父,您先歇着,我该走了。”吕志平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 赵复之摆了摆右手:“走吧。”吕志平便从房间退了出来。 赵复之见吕志平出去,不觉摇了摇头,而吕志平来到走廊上则不自觉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两人几乎同时微微叹了口气。 第一次出完现场照例要开案情分析会,吕志平因为探望赵复之耽误了一段时间,其他人便也等待了一段时间,等他回来后,内勤小刘把所有人召集到会议室,林副局长也来了,所有人坐定,林副局长便宣布会议开始,先让方小洋把现场的情况介绍一下。 方小洋站起来,比开车的时候更紧张:“今天早上八点三十七分110指挥中心接到的报案,说是东嘉园10号别墅发生命案。110指挥中心把警情同时转给董家园派出所和我们刑警队,我们到的时候董家园派出所已经在当地设置了警戒线。技侦的同志先到,我们后到的……”说到这儿,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但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王盛赶紧站起来补充:“我们在周围进行了走访,结合现场发现的一些情况,现在了解到,死者叫徐梦雨,27岁,是一个半月之前搬过来的。房东叫马继春,现在不在国内,我们已经联系上了,对方表示会尽快回来接受询问,并处理相关事情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5 。由于死者搬过来的时间不长,周围人——包括物业公司对她也不是很了解,只是听说她一次性缴清了一年的房租和物业费,还有一辆奔驰小跑,应该有一定的经济实力。按物业的说法,徐梦雨早出晚归,平常也不怎么露面,家里白天也基本上没什么人来拜访,但是到了晚上却经常会带不同的男性回家。今天早上是物业经理发现情况异常,先找的120,120到场后发现已经死亡,这才报的警。” “监控调了吗?” “还没来得及,但是已经告诉保安提供周围几个摄像头的资料了。” 王盛说完就坐下了,顺手把傻站着的方小洋也拽到了座位上。林副局长点点头,让高子乾把现场勘查的情况说一下。 高子乾站起来,清了清嗓子,按部就班地开始念手里的记录:“我们是早上八点五十三分到的现场,到达的时候发现前门已经被强行撬开了,据说派出所的同志说是之前120来的时候找开锁公司撬开的。由于在我们之前已经有物业、保安和120的急救人员进来过,所以案发现场遭到了一定破坏。” 他说到这儿又清了清嗓子:“死者当时躺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穿睡衣,脖子上有被手挤压出来的痕迹,初步判定为扼颈窒息致死。但是比较不正常的一点是死者几乎没什么挣扎的痕迹,脖子上也没有出现普通窒息死者会有的指头抓伤的痕迹。我们在现场的沙发上发现了一个空酒杯,里面有一点残留的液体,初步怀疑死者是先喝下了麻醉剂导致无法反抗,不过这要等进一步的毒理检验才能搞清楚。 “另外就是房间,整体勘查下来,除了正门之外,房间整体完好,所有房门都上了锁,尤其是后门,已经锈死,不管是从外还是从里都打不开。窗户也都关着,并上了插销,门窗都没有撬动过的痕迹,凶手和平进入的可能性很大,但也不排除受害人受到胁迫的情况。” “指纹都采了吗?”林局插了一句。 “采了,正在比对。不管受害人颈部的掐痕上提取不到指纹,我们分析凶手在作案的时候是戴了手套。” 林局点点头,问其他人:“你们怎么看?” 吕志平把手举起来:“我觉得熟人作案的可能性非常大,受害人遭到胁迫的可能性基本没有。” “说说看?” “如果说凶手是通过胁迫受害人的方式进入房间的话,他就没必要通过某种手段让受害人丧失反抗能力再把她掐死,直接动手不就完了?况且这种小区的保安防范手段一般都比较严,贸然在小区内采取胁迫手段,很有可能第一时间就被保安发现,所以我觉得凶手使用诱骗手段进入房间的可能性很大。嗯,还有一种可能……” 吕志平说到这儿故意顿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说:“也许凶手自己就有房间的钥匙,他是先进入房间潜伏起来,等受害人回家再伺机杀死她。不过我觉得这种解释也说明不了受害人为什么没有反抗挣扎的行为,除非凶手事先就知道受害者回家要喝酒,所以提前在酒里下了药,然后等受害者自己喝下被下了药的酒,失去反抗能力后再出现杀了她。但不管哪种情况,熟人作案的可能性都很大。” 林局点了点头:“现场勘查还发现了什么没有?” 高子乾摇摇头:“暂时没有,因为在我们之前已经有物业和急救两拨人进去了,现场破坏比较严重,比对痕迹的工作量太大。不过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受害者的活动范围仅限于一楼,浴室有使用过的痕迹,受害人的头发和身上也有新鲜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应该是洗过澡之后被害的。” 林局点点头,开始做总结发言:“你们也知道,我们最近几年一直在喊‘命案必破’,你们也应该知道命案必破到底有多难。命案破不了,老百姓就会人心惶惶,社会稳定就会受到影响,我们公安的工作就会更麻烦,老百姓就会对我们更加不满。局里定的凡是比较重大的刑事案件的侦破必须由刑侦主管领导亲自抓,原因就在这里。不过虽然是我主抓,这个案子仍然要以刑警队的侦查工作为主,我做得更多的是协调和支持工作。我看吕志平你就负责案件的摸排走访工作,高子乾要把死者的死因,以及为什么死者没有反抗的原因搞清楚,其它的痕迹检验工作也要加快进行。有什么需要协调的由我去做,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向省厅和部里请求支援。” 吕志平和高子乾赶紧同时站起来,说了个“是”。 林局随即宣布散会,然后便让吕志平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趟。 进了屋,林局就没那么严肃了,他让吕志平坐下,然后问他:“你师父怎么样了?” “手术做完了,但是趴不住,大夫说他乱动,伤口差点儿炸线,让他多观察几天,不许他早出院。” 林局差点笑出来:“真是活该。”随即便收起笑容,“你师父现在身边没什么亲人,现在虽然忙,你们还是要尽量多照顾。” 吕志平连忙称是:“我已经安排好了,动员队里的人安排自己家属轮流照看,肯定没事。” 林局点点头:“行,你能安排好就没问题。”说完他又看看吕志平,“你也是,业务跟你师父学,过日子也跟你师父学,就是不肯结婚。” 吕志平一笑:“我就是没遇到合适的。” 林局不再罗嗦:“行,你赶紧安排工作去吧,早点儿把案子破了。” 吕志平赶紧站起来,说了声“是”,就退出去了。 出了门,吕志平不免皱了皱眉,说实话,他虽然明白领导是好意,但也嫌他管得有点儿宽,说话也实在絮叨,有点儿婆婆妈妈的。他也明白领导亲自抓在某种意义上也只是表个态而已,主要还得依靠自己这帮兄弟们。 想到这儿,他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但他也没想太多,回去之后马上分配王盛带几个人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秦玉带几个人调查死者的家庭情况,自己则准备带方小洋去东嘉苑再看看现场,并详细了解一下发现尸体的经过,并调取一下监控录像,但说实话,他觉得直接看监控无异于大海捞针,还不如多摸出点儿情况,然后有的放矢比较好。 方小洋其实已经问过物业经理,但吕志平还想再问一遍,他总觉得方小洋问话的时候有点儿抓不住重点。 物业经理四十多岁,身材发胖,仍然惊魂未定,说话还有点儿结巴。吕志平口气尽量缓和:“今天早上是你发现的尸体?” “啊,啊……”他右手摸着自己的领带,含含糊糊地说道。 “我敲她门没答应,然后敲窗户,也不答应,我觉得不对头,就叫了保安撞门,没撞开,就找的开锁公司来开了门,然后又叫了120。” “你因为什么去敲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6 她的门?” “我……”物业经理居然一时语塞。 “我听说她已经缴清了物业费,她的车也规规矩矩地停在车库里,别墅周围还算比较干净,她应该也没有乱扔垃圾,这种别墅也不存在水漏到楼下的情况,您去找她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物业经理的脑门上分泌出了几颗汗珠,但似乎缓过神来了:“我们需要联系房主,但电话打不通,只好问问她知道不知道房主的联系方式了。” “有什么事需要联系房主的吗?” “房主在我们这儿还有一套别墅,物业费老没交了。” “哦,房主马上就回来,你可以直接催他了。”吕志平故意停顿一下,看看物业经理的胸牌,“崔德富经理是吧,我们今天早上已经联系上房主了,就是从你们物业找到的电话。看来房主也不是完全联系不上嘛,只不过你们没耐心多等一天而已。”说完他戏谑地冲着崔经理眨了眨眼睛。 崔经理的汗冒得更凶了,脸越发苍白,嘴唇也开始哆嗦了。吕志平却故意视而不见:“你敲门,对方不应,你就去窗户旁边观察情况,然后发现死者躺在沙发上,对吧。” 崔经理机械地点点头,说了个“是”。 “你没打她的电话?” 崔经理又摇摇头:“没有。” “为什么呢?”吕志平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崔经理的反应。 “正好在窗户边上……” “这样做是不是不太礼貌?” “是,但我当时没考虑那么多。”崔经理的声音稍微稳定了一点儿,似乎抓住了什么。 “这又是为什么呢?” “就是单纯觉得有点儿不太对,我也说不好为什么。” “您的感觉倒是挺灵的呢。”吕志平不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崔经理微笑。 崔经理被他笑得心里发毛,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又开始波动,他赶紧问道:“您还有什么事儿吗?出了这么大事儿,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处理完。” “没了,嗯,也不是完全没有,还得问问您,小区的监控室在哪儿?” 崔经理赶紧伸手一指:“就在隔壁,找保安队长。” “监控录像一般保留多久?” “一般留一个月。” “好,多谢,回见。” 吕志平从崔经理的办公室出来,却并不急于调监控,而是带着方小洋直奔案发的别墅,到了别墅门口,却又不急于进去,而是再次绕着别墅开始转圈。 转了两圈,再次回到正门,吕志平才停下来问方小洋:“你怎么看?” 方小洋莫名其妙:“什么怎么看?”心里同时咕哝了一句,我又不是元芳。 “你觉得这位物业经理的话有多少可信的?” 方小洋摸摸脑袋:“我说不太好,但就是觉得哪儿不对。” “你看看那个监控探头。”吕志平用手一指。 方小洋看了看:“这探头……不对呀……” “什么不对?” “早上来的时候这探头不是冲这个方向啊,现在完全转了个方向啊。” 吕志平笑起来了:“你看出来了?早上是冲哪儿的?” “早上是冲这个路口的。” “没错,但早上的时候不是完全冲这个路口的,我估计,应该是一半镜头拍这个路口,还有一半镜头,应该拍的是发现尸体那个客厅的大玻璃窗。” 方小洋一时转不过弯儿来,想了片刻,忽然明白过来:“靠,这帮王八蛋也太他妈恶心了吧!” ☆、三 果不其然,保安队长一听说他们要监控,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告诉他们:“不好意思,昨天晚上电脑出了问题,监控录像找不着了。” 方小洋还有点儿生气:“今天我来的时候让你们调监控,你们可没说电脑出问题了。” 保安队长笑眯眯地:“就是您说完之后,我们一查才发现电脑出问题了。” 方小洋气急了,想争两句,被吕志平一把拉住。 吕志平也笑眯眯地,拿出了手机,当着保安队长的面打了两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是让高子乾派两个技术人员过来帮忙修电脑,第二个电话是通知内勤小刘申请搜查令准备封存东嘉园的所有监控设备和监控资料。 保安队长显然慌了,一面告饶,一面让吕志平看电脑的硬盘,确实已经删掉了。方小洋气得咬牙切齿,吕志平倒很淡然,他命令保安队长不准出这个门,然后自己搬了把椅子往监控室的门口一坐,然后让方小洋给董家园派出所打电话,让他们增派警力。 保安队长吓得面如土色,一个劲儿地求饶,物业经理听见动静也出来讲情,吕志平冷冰冰地看着这两个人,一言不发。物业经理被看得发毛,托故溜了,只剩下保安队长一个人顶雷。 保安队长说了半天,说得口干舌燥,吕志平无动于衷,只是看着他笑。筋疲力尽的保安队长无奈之下,只得往监控显示屏前面一坐,也不说话了。 十几分钟后,又来了好几个民警,又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高子乾手下的技术员李树斌和黄睿就开着车来了,俩人一进屋就把保安队长请到一边,然后面无表情地开始鼓捣,鼓捣了两个多钟头,李树斌一点头,说了声“成了”,保安队长扑通一声就跪地上了。 吕志平故作惊讶,连忙拉起他:“哎?这是怎么了?怎么跪下了?有话起来说,别跪着,跪着怎么说?” 保安队长已经开始抹眼泪了:“警察同志,我真不是故意这么干的,这都是当时没注意,等发现了已经晚了……” “嚯!”黄睿打断了保安队长的剖白,“吕队,赶紧来看看,这帮家伙至少偷拍了十几家呢。” 吕志平笑了起来:“行了,保安队长,对了,这么长时间也没问您贵姓,真是不礼貌,您贵姓?” 保安队长带着哭腔说了个“白”。 “白什么?” “白贵。” “白队长,现在你应该知道你的处境吧。” 白队长点了点头,含糊地“嗯”着,眼泪流得更凶了。 “白队长,你知道我们的政策吧?” “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白队长一边抽鼻子一边说。 “知道就好,我问你,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没……没人……” “那就是你们自己要这么干的啰?” “是……是我们……我们错了……” “有我,我们保安队,还有,还有崔经理……” 吕志平“哼”了一声:“就知道还有他。”他嘱咐派出所的同志把白贵提到的人全部带回去审讯,物业其他的工作人员——不论男女——也要跟着去做笔录——其实来之前他已经通知董家园派出所和东郊分局加派人手了,在他戏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7 弄白贵之前,增派的警察已经把物业办公室和保安宿舍悄悄围上了,崔经理还有几个机灵点儿的保安早就想跑了,看见警察在周围晃悠,硬是没敢往外迈半步。 物业公司被连锅端,这在小区里引起了第二次轰动。不少人一改深居简出、不问小区事务的习惯,纷纷从家里跑出来询问发生了什么。在没得到任何答复之后,这些人纷纷开始忧虑,他们觉得自己的房子可能是要贬值了,这是比什么都更要命的事情。 吕志平看着他一手造就的这场混乱,不免有点儿洋洋得意,早上的晦气一扫而空,他已经重新把握住了自己的节奏。这时候他已经兴奋得有点儿忘乎所以了,搓着手问李树斌和黄睿:“怎么样,发现了点儿什么?” 李树斌一脸坏笑:“发现一个在家不爱穿衣服的老头儿。” “滚蛋。”吕志平半戏谑地喝斥了一声,“我问你受害人家门前面那个摄像头拍到了什么没有?” 李树斌连忙收起鬼脸,规规矩矩地说:“昨天那个屋的客厅是晚上十点三十九分亮的灯,到十一点二十灯又灭了。不过这个客厅一直拉着窗帘,只在窗帘间露了一条缝,所以只能看到灯光,看不见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还有什么吗?” “吕队,”黄睿嘻皮笑脸地站起来,“我们是技侦,活儿干到这儿就算完了,看监控这事儿,我们不专业。” 吕志平一怔,随即也觉得让技侦查监控录像确实不合适,便让李树斌和黄睿走了,之后他又催了催小刘办搜查令的事,然后便随手又打开了几个视频看了看。 方小洋一直在他旁边看着,不知怎么的,他心里微微觉得有些不妥,便小心翼翼地问吕志平:“吕队,这么干合适吗?” “一般情况下来说,”吕志平的舌头有点儿打结,“一般情况下确实是不太合适,不过,嗨,也没有一定的。” “这要是被投诉了……”方小洋看吕志平说话含含糊糊的,开始担心了。 “没事,”吕志平连忙安慰方小洋的情绪,“我们已经发现物业这帮人干的事情了,有理由怀疑这些人中可能存在凶手,所以我们才把他们带回去讯问的。如果放任这些人继续在这儿从事物业工作,有可能会导致新的案件发生,或者放跑凶手。” “好吧……”方小洋仍然有点非常迟疑。 吕志平想了想:“嗯,我看你现在就可以直接给林局打电话汇报这个情况。” “这……”其实方小洋确实想这么干,但他又担心吕志平会不高兴,现在他也不知道吕志平是真心的,还是故意说反话。 “打吧,”吕志平的态度倒是很坚决,“估计很快就会有人告状的,领导先知道了,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方小洋犹犹豫豫地拨通了林局的电话,把情况大致汇报了一遍,最后才提出自己的疑问:“林局,我也不觉得这事儿这么办合适不合适,就是觉得好像有点儿不大合规矩。” 林局在电话那头并没有马上回答,他思考了一下:“嗯,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大,不过你们现在不要轻举妄动,首先要通知这个物业公司的上级公司派人来接管,再就是等搜查令。只有在这个物业公司的人员在场和法院签发了搜查令的情况下,才能对物业的办公室进行搜查。” 方小洋挂断电话,他已经听出来林局的话中有一丝担忧,心里不免越发打鼓。吕志平倒是一脸的无所谓,继续看视频。 物业公司的人来得倒是挺快的,一到就千不是万不是地赔罪,并且保证提供所有的监控硬盘。当然也不是没有条件,他们一是希望不要开搜查令,二是希望警方把调查限定于谋杀案,至于偷窥这种行为,物业公司承诺一定严肃处理。 吕志平在心里冷笑,脸上却并未表现出来,他一边当着物业公司的面通知内勤小刘撤回搜查令的申请,一边同意把调查只限定于谋杀案,一边谢绝了对方的拉拉扯扯和百般邀约。 在外面听信儿的李树斌和黄睿被叫回来拿所有的硬盘,吕志平则带着方小洋,戴上手套,径直进了警戒线——早上人太多了,乱乱哄哄的,他觉得自己没必要也不可能看得太仔细,现在清静了,他可以慢慢看了。 这个别墅的门牌号码是15,其实本来小区里只有12栋别墅,但为了吉利,故意跳过了4、13、14这几个数字。 吕志平先看了看被撬开的正门,心里想,这活儿干得也实在是有点儿糙,基本上是硬把锁芯从门上撬下来的,这种开锁技术跟他常打交道的几个小绺比,连给人提鞋都不配。不过考虑到当时的情况,也许开锁的也心慌,再说开锁公司要是水平能跟小绺相比,岂不是就要让人担心了。 高子乾他们已经把锁芯拿回去了,门上剩了个窟窿,吕志平弯下腰饶有兴致地透过窟窿往里面看了看,一眼便看到了后门。他直起腰把门拉开,玄关就摆了一个小小的鞋柜,又走到后门旁,这次他伸手转了转门的把手,几乎是一动没动。吕志平扭头看了看方小洋:“还真是锈死了。” 方小洋点点头:“应该是。” 吕志平回身看了看,用手敲了敲旁边的一扇门:“这应该是车库吧?” 方小洋说了个“是”,便把门推开了。 车库靠墙摆了一排矮柜子,柜子上有一排架子,架子上空荡荡的,放了两瓶玻璃水和一瓶机油。车库中间停了一辆粉红的奔驰小跑车,车头朝里,吕志平记得这个车型好像没有粉红色的,应该是重新喷过漆。吕志平绕车转了一圈,又拉开车门看了看,座椅和方向盘都被暗红色的保护套包了起来,车上安着行车记录仪和倒车影像。吕志平拉开储物盒,里面放着行驶本和徐梦雨的驾照、一个遥控器,以及还有些保险单据和停车票、加油票之类的票据。吕志平拿起遥控器,关上储物盒,又拉开烟灰盒看了看,里面有些烟灰,想必烟灰盒里原本应该有烟头,应该已经被高子乾他们收走了。除此之外,车里也没什么东西了。他从车里出来,关上车门,又打开后备箱,里面放了个灭火器和警示牌,除此之外,也是没什么别的东西了。 吕志平虽然知道,高子乾的勘查工作应该做得比较细致,能收走的东西应该已经都收走了,但还是在车上耽搁了点儿时间,一来他其实心里一直盼着能发现点儿高子乾忽略的东西,二来他内心深处其实对这种车型挺感兴趣。 吕志平没太关注旁边的橱柜和架子,而是径直走到车库卷闸门前。他按下遥控器,卷闸门发出嘎嘎的声音,开始慢慢升起。他松了手,卷闸门却没有停下,再看看遥控器,上面有个停止键,他按下这个键,卷闸门才停住。 “声音够大的。”他自言自语地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8 念叨了一句,再看看卷闸门旁边,还有个开关盒,却锁上了,没能打开。吕志平又按了一下遥控器的上升键,卷闸门一直升到了顶。他走了出去,看着对面的保安岗亭,又嘀咕了一句:“从这儿进出肯定能让保安看见呀。” 站了片刻,他又转回来,用遥控器关上了卷闸门,然后把遥控器放回了车里,之后便离开了车库。 客厅和车库的对面是厨房、卫生间、一个小储藏间和一个穿衣间。一楼的客厅、厨房和穿衣间都是开放式的,厨房和穿衣间之间是一条木质楼梯,通往二楼。吕志平 先打开了储藏间的门,他总是对紧闭的空间感兴趣。储藏间里面黑乎乎的。吕志平用手机的光照了照,在门旁找到了灯的开关。储藏间里除了几排架子和一个吸尘器之外啥也没有。 看过了储藏间,他又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卫生间分为两部分,里面是浴室,外面是卫生间,中间用磨砂玻璃隔断。卫生间倒是装修得很一般,四面墙上贴着白瓷砖,靠墙摆了一个智能座便器,座便器的对面是个洗面台,台子上有一面镜子,镜子两旁有两个小柜子,里面什么也没有。拉开磨砂玻璃门,里面有一个大浴缸,浴缸旁边摆了个洗衣篮,早上高子乾他们来的时候,洗衣篮里面放着好几件衣服,现在洗衣篮已经空了。浴缸的一端有一个淋浴头,淋浴头下方是排水口。浴缸已经空了,只是排水口上有些泡沫和几根头发,高子乾他们应该就是据此判断浴缸有使用过的痕迹。洗发水沐浴液之类的也被高子乾他们带走了,现在连浴室里也空空荡荡的。 穿衣间里的几个衣柜,倒是挂得满满的,全是女装。吕志平不懂女装,只是觉得这些衣服应该都不是普通女性穿的。还有一个鞋柜,里面基本全都是高跟鞋。墙上还挂了一面穿衣镜,不大,但对于徐梦雨那种窈窕的身材来说,应该足够了。 买这一屋子衣服大概得多少钱?十万?二十万?吕志平不愿去想,他关上门,进了厨房。 厨房里还有一个冰箱,里面也是什么都没有。高子乾他们活儿干得够彻底的,吕志平心想,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局里看照片。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并没有真的后悔来这个现场。他随即看了看厨房,靠墙是一排不锈钢橱柜,上方悬挂着一排吊柜。橱柜的一角摆着一个咖啡机、一个烤面包机和一个微波炉。窗前是和橱柜一体的两个水池,墙角是两个火眼的电子打火灶,打火灶的上面是抽油烟机。墙上还钉着一排架子,架子也是空的。厨房中间摆着一个特别大的实木桌子,四周有六把同样材质的实木椅子,桌子上象征性地摆着一套西式茶具、几个杯垫和两个马克杯,这些东西应该也没用过,不然高子乾也会把它们带走的。 厨房虽然装修得不错,却显然是没有使用过,抽油烟机的油壶和滤网干干净净,一点儿油污都没有。微波炉、咖啡机和烤面包机也是干净的,看不到任何使用过的痕迹。柜子里也看不到任何餐具和炊具,更别提米面粮油这些东西了。 看来徐梦雨不喜欢在家做饭,他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但这个结论什么问题也说明不了。吕志平一边琢磨一边转回了客厅,作为案发现场,这里现在能给他提供的线索更是少得可怜。 徐梦雨的尸体已经被转移,毯子、拖鞋之类的东西也作为证物被收走了。他忽然想起来,死者的睡衣、毯子和拖鞋都是粉色的。 这个徐梦雨还真的是很喜欢粉红色,连车都重新喷成了粉红色,然而刚才看穿衣间里的那些衣服和高跟鞋,以及她车里的座椅套和方向盘套,却跟粉色基本不沾边,有点儿意思。 吕志平摸着下巴走到客厅中间,环视一周,然后对方小洋说:“你看看这个现场。” 方小洋跟吕志平转了半天,一直是一头雾水,他也搞不清哪里可疑,现在吕志平让他看这个现场,他越发有点儿心里没底,为避免露怯,他先小心地问了一句:“看什么?” “我也说不好,总觉得哪儿有问题。” 方小洋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吕志平伸出手指了指沙发,用手比了个掐脖子的动作,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了方小洋一句:“刚才李树斌说这个房间开灯和关灯的时间是多少来着?” 方小洋回忆了一下:“十点三十九分亮灯,十一点二十分灯灭了。” 吕志平摸着下巴:“我记得高子乾说过,死亡时间是昨晚十点到今天凌晨两点之间。” 方小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四 吕志平没再多说,打开了冰箱门,冷冻室里面啥也没有,冷藏室里面有两瓶酒,都打开了,一瓶国产的红葡萄酒,另一瓶是棕色的,标签上面写着外文,吕志平看不懂,他把瓶子拿出来问方小洋:“这上面写的什么?” 方小洋摇摇头:“看不懂,不是英语。” 吕志平点点头,拿出手机给酒瓶的标签拍了个照片,然后又把酒瓶放回了原处。刚想离开,方小洋冒出一句:“吕队,这人喝酒不就菜吗?” “什么?”吕志平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徐梦雨喝酒的时候好像没吃什么下酒的东西。” “也许被老高收走了呢。”吕志平似乎有些不以为意。 “不太像……”方小洋犹豫了片刻,也没再坚持。 吕志平走到窗前看了看窗锁,念叨了一句,“扣得够死的”,随即又转脸问了方小洋一句:“一楼的窗户好像都是从里面锁死的吧。” 方小洋早上来的时候就看过门窗了,见吕志平问他,连忙点点头:说了句“是的”。 “也没有什么破坏的痕迹?” “没有。” “二楼呢?” “二楼也是。” 吕志平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却发现中间的吊灯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华丽,他皱皱眉,走出客厅,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有三间卧室,一大两小,一个大间是主卧,里面双人床、床头柜、梳妆台、衣柜、电视等家具齐备,一个小间只有一张双人床、一个床头柜、一张写字台、几把椅子,像是客房,还有一个小间装修得格外玲珑,里面放了个婴儿床,似乎是个婴儿房。 两个小卧室的柜子都是空的,似乎没人使用,床上也空空荡荡的,主人似乎根本不打算留宿什么人。大卧室的衣柜倒是塞得满满的,化妆台上也堆满了各种化妆品和化妆工具,床上也是两铺两盖两个枕头,被子随便地摊在床上,仿佛主人刚刚起床似的。大卧室外面有一个阳台,但通往阳台的门也从里面插上了插销。吕志平各种门看了看外面的阳台,阳台上有一把椅子和一张茶几,虽然还算比较干净,但椅子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9 和茶几的漆面已经很斑驳,不太像是有人打理保养的样子。 除了卧室之外,二楼还有一个卫生间和一个小酒吧,这些房间形成了一个圈,中间环抱着一个小的开放空间,是楼梯口,楼梯口的正上方有一个天窗,从天窗能看到头顶的天空。酒吧里的东西比楼下稍微丰富些,除了几瓶酒之外,还有一些瓶装水和饮料、零食之类。 方小洋看见这些东西,本想说老高也不一定会把现场的所有零碎小东西都拿回去,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吕志平随意地看了看这些东西,又重点看了看窗户,也确实都从里面扣死了,包括头顶天窗的插销也插上了。吕志平特意用手指了指:“那个窗户从外面确实打不开吧?” “确实打不开,我们特意爬上去试过。” 吕志平微微点头:“行了,回去吧。” “您不看啦?”方小洋有点儿意外,在他看来,这个现场应该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仔细查勘的。 “不用看太细,老高手里有第一手资料,先看那些。”说完这句,他稍稍停顿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其实这回主要是为找他们要监控录像的。” 吕志平刚进市局大院就接了林局一个电话,让他立刻去局里的小会议室。 方小洋一听这个情况,又开始紧张:“吕队,没事儿吧。” “没事儿,肯定是因为咱们把物业连锅端,有人告状了。”吕志平一脸的满不在乎。 “这么快?”方小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别墅小区嘛……”吕志平没继续往下说。 “那咱怎么办?” “没事儿,真要是不好办,他们就不用等我回来了。这肯定是看着咱们的车进了院才打的电话,不然时间不可能拿捏得这么准。”他看了看手表,“你回去吧,告诉他们过半个小时我要听他们汇报。” 小会议室就在局长办公室的旁边,开班子会用得比较多,吕志平通常不怎么来。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一进门还是微微惊了一下。 除了主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林逢春之外,局长许正方、书记郝建设、分管纪检工作的副局长郭昌达都在座。屋里烟雾缭绕,几位领导面前的烟灰缸里都有不止一个烟头,显然在此之前已经待了有一段时间了。 吕志平一进门就立正敬礼,虽然他穿的是便装。林局不愿看他耍宝,指了指门口的一个椅子,示意他坐下。 几位领导看了看他,又互相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林局先说了话:“吕志平,东嘉苑这个案子,到底调查到什么程度了?” 吕志平两手一摊:“刚刚开始调查,什么眉目都没有呢。” “什么眉目都没有,你就敢把物业公司的人全都抓回来呀。”郭局尽量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那也没办法,”吕志平又一摊手,“一是不配合,二是这帮家伙也太不像话了,拿摄像头偷拍住户。” 说到这儿,吕志平本以为几位领导肯定要拍案而起、大声质问一番,没想到他们都是一言不发,也没有任何交流,只是瞪着他,似乎还在等他继续往下说。他只好继续说道:“我也是从这种情况判断,凶手可能是物业公司的人,所以才把他们带回来的。” 几位领导好像同时松了口气,这倒是大出吕志平的意料之外。许局在烟灰缸里按灭了手里的烟头,施施然地说:“吕志平,你知道你捅了多大的漏子吗?人家物业公司上头不是没有人,你前脚把人带走,后脚人家一个电话就把状告到政法委的汪书记那儿去了。汪书记给局里打电话,局里还莫名其妙。”吕志平心想,领导的瞎话也是张嘴就来,方小洋给林局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听着呢,不过他没把心里话说出来,而是静静地听着许局继续往下说,“不过你既然是这么考虑,我看倒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是出于对小区业主安全负责的目的嘛。我看这事也是物业公司犯错在先,你们说呢?”他扭头看了看其他几位领导。 郝书记点点头:“确实,我看这么处理也是有他的道理的。再说毕竟不是拘留,而是让这帮人回局里配合做笔录,也不是拷回来的,犯不着太上纲上线。不过,你这个吕志平啊,”他用手点指着,“以后搞这么大动静的时候能不能先跟局里通个气,遇事也要考虑一下政治影响嘛。” “是是,”吕志平唯唯诺诺地站起来,“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 几位领导不约而同地挥挥手,吕志平走出会议室的门,反手把门带上,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连来带去也没超过十五分钟,这让吕志平颇感意外,他之前觉得怎么也得让领导训上二十分钟这事儿才算过去,没想到领导说了几句轻飘飘的话就算过去了。不过他并不想过分研究这件事,眼前有个凶杀案还在等着他,他没工夫考虑政治影响。 队里的人基本上都回来了,见他进来,赶忙聚拢过来,吕志平摆摆手:“别在这儿说,会议室吧。” 这次的案情分析会比上午开得利索得多,秦玉排查了死者的家庭情况,发现徐梦雨不是本地人,十二年前来到本市,老家还有父母和一个哥哥,都在务农。老家倒是不远,就在邻市,已经通过当地派出所去联系了。 这点儿情况,秦玉他们没怎么花时间就摸了个差不多,剩下的时间他们倒也没闲着。东嘉苑的物业公司被连锅端了之后,他们立刻就开始了对这帮人的排查。 东嘉园的物业是由一个天基欣业的物业管理公司承包的,而这个天基欣业的母公司是一个叫天基乐业的房地产公司,这个天基乐业的房地产公司正是东嘉园小区的开发商。天基乐业的老板叫尚天赐,据说也是个人物,一状告到汪书记那儿倒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这个崔德富和白贵都不是头一天干这个工作了,崔德福之前在其它几个小区也干过物业,也当过物业经理,白贵也是当了多年的保安队长,但这俩人在东嘉园算是第一次搭档。按白贵的说法,是崔德富向他提议用摄像头偷拍住户的,但崔德福却矢口否认,声称白贵偷窥的事情他一概不知道。 派出所和东郊分局的同志并没有太为难物业保洁、维修、财务和行政的人,只是让他们出示身份证件,然后查了查他们有没有前科、是不是逃犯,确定没有污点就把他们都放回去了。 保安是重点审查的对象,尤其是监控室的几个保安。结果这几位保安不约而同地声称,是白贵要求用摄像头监视住户的。然后他们纷纷表示,虽然自己也不想,但因为白贵是保安队长,自己的饭碗在他的手里攥着,他们也不敢得罪他。另外,虽然他们奉命干这种事,内心却很反感,早就想找机会告发他们,现在被警察同志发现了,他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10 们愿意抓住机会立功赎罪。 吕志平对这种屁话很是轻蔑,他又问了问监控资料是怎么处理的,倒确实是像崔德富说的那样只留一个月——东嘉园小区监控系统硬盘上的视频确实是存储超过一个月的就会自动删除,这个设置保安自己不能修改,而监控系统没有外接端口,所以也不可能用u盘或者移动硬盘把视频拷走。 “没问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干?”吕志平关心的还是动机。 “问了,”秦玉说道,“白贵说是崔德富自己想看,崔德富死活说这事儿跟自己没关系,是白贵和几个保安自己干的,跟谁也没说。” “崔德富、白贵和那几个保安有什么前科没有?” “没有,这几个人我们倒是都审查过,没什么前科,也不是逃犯。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那几个保安招得挺快的,虽然是分别询问的,但回答也都一模一样,感觉之前商量过。” “这么说,这几个保安专门商量过怎么应对过这种情况。” “是,这种情况很不寻常,至少说明这几个保安对这种情况心里很没底,再从崔德富和白贵互相攀咬的情况来看,肯定不是这几个保安自己想这么干的。” “崔德富有没有看过这些视频?” “那几个保安都说不知道,白贵也说得不太明白。他只是一直说是崔德富让他这么干的,但并没有说崔德富看过没有。不过几个保安也说,每天从下午三点到五点,有两个小时左右,白贵会一个人在机房里检查设备,崔德富一般也会进去待几分钟,他们怀疑这两个人就是趁这个时候看视频的。另外技侦的同志反应,虽然系统是设定一个月一删,但这帮家伙对于几个关键点的视频基本就是每天一删,而且删除时间就是白贵检查设备的那两个小时。” “所以其实这几个人不光是趁着这个机会看视频,看完还会把视频删掉,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东郊分局,是放是拘,正在等咱们的信儿。” “把崔德富和白贵拘了,这事儿必须问个水落石出。”吕志平心想,既然领导这么重视,索性就往深里问问吧。他想了想,又问了一句:“视频都恢复了没?” “没,其实李树斌和黄睿在东嘉园就恢复了两段视频,现在技侦那边还在继续恢复,估计这个时间短不了了。” “先恢复出来的先看吧,看监控的事儿就交给你们了,注意两个地方,第一是小区的出入口,第二就是案发别墅的正门。” “别的地方呢?” “别的地方先不急,你们人也不是太多,工作量太大,搞大海捞针没有什么意义。小区的出入口应该是凶手进出的必经之路。而从别墅的情况来看,凶手从正门进出的可能性非常大,另外,我始终怀疑保安把摄像头对准这个别墅的窗户不完全是为了满足个人的欲望偷窥死者,其中可能还有其它深层次的原因没暴露出来,我看正门那个摄像头拍到的视频应该很有嚼头。” “不过,”说到这儿,吕志平还是觉得有些遗憾,“就这么把物业其他的人放回去了,多少有点儿草率。” “局的同志是想详细审查一下的,但是听说接到了上面的通知,让把这些人先登个记,目前没查出什么来就先放回去,免得乱乱哄哄的,影响正常工作,以后查出问题来了再说。” “等查出问题来,这些人早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吕志平悻悻地说道,同时心里也清楚,出现这种情况几乎是必然的,同时他的脑海里也模糊地出现自己在往局里赶的同时,那些人欢天喜地离开东郊分局的景象。 “这个徐梦雨的社会关系排查得怎么样了?” 王盛赶紧站起来,一张嘴就吐出三个字:“不简单。” “怎么个不简单法?”吕志平其实心里已经有数了,但王盛能这么评价还是让他有点儿意外。 “这个徐梦雨自己开了一家按摩店,规模不算小,地段也挺不错。开了有四年多,快五年了,据说挺挣钱的。不过她开店的钱是哪儿来的,谁也搞不清楚。我们专门查了她这个店的一些信息,只有她一个股东,法人也是她,没有接受投资的迹象。我们也查了她的负债情况,结果发现她开这个店一分钱都没借。但是五年前她什么样,就查不出来了。按照刚才说的她的家庭情况,她肯定不是靠家里的力量开这个店的。她开店的钱只可能是在那七年里自己挣的,但要说一个女孩子白手起家,用七年的时间能做这么大的生意,这七年里还能不留下什么痕迹,我们都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她那按摩店叫什么名字?” “叫皇家a休闲宫。” “皇家a?”吕志平皱起了眉毛,他倒是对这个店小有耳闻,据说除了那几个连锁的之外,这是全市有名几个干净的按摩店之一,无论是省厅还是市局组织的几次突击检查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这种店的老板应该是遵纪守法的典型才对,怎么会卷入谋杀案中,还成了受害人呢? “对了,我记得这个皇家a休闲宫这栋楼原来是个饭店对吧?”吕志平沉思片刻,忽然提了这么个问题。 王盛听到这个问题就是一愣,他完全没考虑过这和徐梦雨的凶杀案有什么关系,也就没去打探,但吕志平这么一提,他也隐隐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于是他点点头:“好像是,我有点儿印象。” 在座的侦查员有几个也回忆了一下,不觉点头附和:“嗯,好像是。” 吕志平“嗯”了一声,说了句:“别的查出什么来了?” 似乎刚才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五 “徐梦雨平时不怎么去店里,也不怎么给店里的人打电话,所以出事了店里的人也不知道。平时这个皇家a休闲宫的事都是他们那儿一个叫郑文宝的经理负责的,这个郑文宝从开店的时候就是经理了,但他和徐梦雨也不熟,据说见过的次数两只手能数得过来。” “徐梦雨放心?” “看样子是,我们还特意问他当初他是怎么当上经理的,结果他说是从那儿路过,看见已经圈起来了,他打听了一下,找到联系人,见面聊了一下,就当上经理了。” “这你们也信?”吕志平皱着眉毛问。 “我们不信,但也没法追问。”王盛的表情也略显无奈,“这个郑文宝戒心很强,一句不肯多说,就算说也未必是真的。” “其他员工怎么说的?” “其他员工的说辞和郑文宝说的差不多,有的员工在我们问话之前都不知道有徐梦雨这个人存在,我们感觉郑文宝才是这个店里真正说了算的。” “看来这个店水不浅啊。”吕志平摸着下巴想了想,心里忽然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11 冒出一句,水浅王八就多了,他赶紧在自己忍俊不禁之前把思绪拉回来,追问了一句,“这个郑文宝原来是干什么的?” “这人我们大致查了一下,没什么前科,但具体之前是干什么的,我们还没查那么多。” 吕志平想了想:“等会儿跟我去趟老高那儿,看看死者的手机里都有什么,从她的联系人查起。” 高子乾忙得不亦乐乎,一见吕志平他们进来立刻不耐烦地挥手示意他们出去:“结果都没出来呢,明天再来吧。” 吕志平陪着笑:“死者的手机检查完了吗?” 高子乾扭头看了看:“没有,指纹还没取完。” “别的还有什么发现吗?” “发现?没发现。”高子乾生硬地回了一句。 吕志平有点儿无奈:“你们在现场拍的照片呢?” “你要那个?” 吕志平苦笑一下:“我至少得看看这个现场到底是什么样的吧。” “小黄,给他拷一下。” 黄睿答应一声,走过来问吕志平:“吕队,你带u盘了没有?” 吕志平连忙答应一声,从小包里把u盘摸出来递给了黄睿,见黄睿开始拷照片了,他又问了一句:“监控视频恢复得怎么样了?” “恢复了一部分,工程量太大了。” “没事,你先把案发别墅前门那个摄像头的视频恢复出来。” “这我可不好掌握了。”黄睿笑起来了。 “那你尽快吧。”吕志平知道自己说了外行话,不觉有些赧然。 “不过现在恢复出来的视频里确实有一些你要的那个摄像头拍的。” “那先把那个拷贝过来吧。”吕志平客客气气的,生怕在旁边听着的高子乾会不高兴。 “吕队,那个摄像头拍下什么来了?” “说不好,说不好……”吕志平故意说得含含糊糊的。 “对了,前门的门锁你们查了没有?” “查了,锁芯是被物业找的那个开锁匠硬撬下来的,外面一塌糊涂,但锁芯里面和表面都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不像被撬过,但也不能排除技术开锁的可能。不过这种锁的安全级别比较高,不是多年的老手,应该很难打开。”高子乾恰好在观察拿回来的锁芯,顺道回答了他的问题。 “这锁是什么级别的?”吕志平饶有兴致地问道。 “按国标算b级,实际上比b级的标准高不少,按厂家的说法,应该是c级了。” “现在没几个能开这种锁的?” “也不能那么说,不过最近几年的技术性开锁入室盗窃案里就没有开这种锁的。” “也就是说,基本上只能靠钥匙开门才能进屋了?” “反正,”高子乾犹豫了一下,“基本上就是这个意思吧。嗯,另外,这个锁芯被撬下来的时候是处于反锁的状态的。” “反锁?” “是啊,反锁,如果凶手要是通过这个门进出,更有可能是他手里有钥匙。用技术性手段把锁反锁起来,我自己都觉得这种事儿太离谱了。不过,你确认凶手是从前门进的?” 吕志平摆摆手:“现在还无法确认,只能说可能性很大,后门锁芯锈死了,无论从里还是从外面都打不开。车库的卷闸门升降时声音都很大,夜深人静,不可能不引起周围人的注意。所有的窗户都从里面扣死了,阳台的门也从里面插上了插销,都不太可能是凶手进出的路径。现在想来想去,凶手从前门和平进出的可能性相当大。” “你说得也有道理。”高子乾下意识地盯住了手里拿的锁芯。 “你刚才说这种锁的保险级别很高是吧。” “对,基本上是现在市面上最高的。” “这种锁的钥匙能配吗?” “能是能,但很难配,一般的锁店都配不了,必须得是特别大的店才能配。而且就算在这种地方配,也不能保证一次配成,可能得多跑几次;再者这些店也都是在公安局备案的,配锁的地方都有监控,真要是为了杀人配钥匙,我看也没几个人有这个胆子。” “徐梦雨的钥匙在屋里吗?” “在,就在她的手提包里。” “她的手提包放哪儿了?” “在客厅的电视机旁边。” “行,我知道了,你们这边的活儿啥时候能完。” “不好说,看这工程量,差不多得一周。” “那你先查她的包,我想先看看包里有什么,还有车里的东西,你都尽快点儿,对了,客厅吊灯开关上的指纹,你帮我好好查查,尽可能先出结果。” “都快就都快不了,”高子乾有点儿生气了,“那个开关怎么了?” 吕志平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现在还说不好。” 吕志平回到队里,各人都按各自的分工忙去了,他自己则打开电脑,开始看拷贝回来的照片。内勤小刘过来找他:“吕队,刚才林局打电话来找你,问你东嘉苑的物业经理和那几个保安是怎么处理的。” “哦,那我给他回个电话吧。” 林局的声音倒是挺平静的:“那几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我明天去趟东郊分局,亲自问问,要是问不出什么来,就先放了呗。”吕志平有点儿无奈。 “先不忙,”林局的声音比他还无奈,“好好审查,一定要查彻底查清楚。” 吕志平心里忽然一动:“怎么,难道说住户……” 林局破天荒地叹了口气:“你明白就好,”他稍微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到底捅了多大的漏子。” 林局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吕志平微微一笑,也把电话挂上,开始看照片,至于这通电话,他完全没往心里去。 第二天一大早,方小洋开车带着吕志平去了东郊分局——在东嘉苑几位忧心忡忡的业主的督导下,崔德富、白贵和几个保安的拘留手续昨天就办完了。 崔德富穿的还是昨天那身衣服,但领带已经被抽掉了。他头发蓬乱,精神萎靡,胡子茬也冒了出来。吕志平已经听东郊分局的同志们说了,现在崔德富、白贵这几位也是不大好处理,业主们和物业公司的上级公司以及这几个人的所谓亲戚朋友不断地打电话过来问他们到底干了什么,但关键还是落在到底怎么处理的问题上,似乎处理轻了有人不满意,处理重了也有人不满意。 崔德富低着头,一语不发,吕志平静静地看了他片刻:“崔经理,又见面了?” 崔德富抬起头,右边嘴角微微翘了一下,似乎是在冷笑,又像是在苦笑。 “说说吧,偷拍住户,这个主意是谁出的?” 崔德富看着吕志平,木然说道:“我不知道。” 吕志平笑笑:“那你先回去想想。”说完便摆手让人把他带走了。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12 方小洋有点儿奇怪:“就这样了?” 吕志平倒是胸有成竹:“没必要在他身上费太多时间,柿子捡软的捏。” 白贵一见吕志平就开始哭哭啼啼,嘴里一边还嘟嘟哝哝的,似乎是在诉苦,只不过哭的声音太大太杂,吕志平根本没听清他在嘟哝什么。 “白队长,你想好了没?” 白贵忙止住哭声,连连点头,带着哭腔说道:“想好了,想好了。” “说说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是,是崔德富让我这么干的。” “崔德富让你这么干,你就这么干?” “是,他说了,每个月多给我一千,几个保安多发五百。” “一千块钱,就答应了?” “一千块钱不少了,我一个月吃饭穿衣服加起来都用不了一千。”白贵似乎还想替自己辩解两句。 “他说没说为什么要这么干?” “没说,他让干,我们就干了。” “用哪个摄像头是你自己挑的吗?” “不是,都是崔德富定的。” “听说你们每天都要花两个小时检查监控设备?” “是。” “是光检查设备,还是看看都拍了什么?” “检查设备,然后把拍到的东西都拷贝到一个目录里。” “那目录叫什么名字?” “就叫a。” “只有一个字母?” “嗯,只有一个字母。” “每天都存?” “每天都存,存之前把前一天存的删掉。” “你们看吗?” “我从来不看。” “崔德富呢?” “他也不怎么看。” “那你们为什么拍?” “我也不知道啊。” 吕志平沉思了一下,似乎有点儿明白了,但他并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过白贵,于是他往前凑了凑,开始端详白贵的脸,看得白贵心里越来越毛,连哭泣都忘了。 过了半天,白贵实在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看什么……” 吕志平微微一笑:“白队长,你说这些吧,其实我都特别相信,真的。可是现在情况是这样,这些都是你自己说的,你也没个证人,也没个证据,在法律上肯定是没什么用了。” 白贵傻看着吕志平,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吕志平面带微笑,态度平和,继续说道:“现在保安们都说是你说的让把摄像头对着人家的窗户,崔经理说他不知道你在偷窥,只有你自己说是听了崔经理的教唆才这么干的。现在看来,只要崔经理不改口,你就只能自己扛这个责任了。” 白贵顾不上哭了,他知道这件事的后果有多严重,吓得脸都白了,嘴唇哆嗦着,“怎”,“怎”,“怎”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整句子来。 吕志平站起来,似乎颇感惋惜地叹了口气:“到此为止吧。”然后便离开了审讯室。 方小洋跟在吕志平身后,到了走廊上,赶紧小声问:“吕队,就这样啦?” 吕志平摇摇头:“这才刚开始呢,你打个电话问问李树斌,东嘉苑的监控系统是不是跟外面联网了?” 方小洋忙给李树斌打了个电话,用了不到五分钟,李树斌就给他回话,确实如此,东嘉苑的监控系统是和天基欣业的主机联网的,整个天基欣业的监控系统已经网络化了。 吕志平微微点头:“行,我看可以申请搜查令了。” “搜查什么?” “搜查天基欣业的安保系统主机。” 方小洋大吃一惊:虽然这两天吕志平干的事有点儿出格,但终归还只是针对案情做出的举动,现在要去搜查一个大型物业公司的安保系统主机,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了。 吕志平见他发呆,只好跟他解释:“那几个保安说过,每天检查机器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每天都是白贵检查机器,崔德富也会进去待几分钟。那么多摄像头拍了一整天,两个小时哪儿看得过来,更别说崔德富待那几分钟了。白贵不是说了吗?摄像头拍下来的视频,崔德富也不看,都放进一个目录里了,放到第二天再删除。我想,肯定是有人每天定时从天基欣业的主机上调取这些监控。如果是这样,那就不是简单的偷窥了,这种情况肯定也不仅限于东嘉苑一个小区了。” 方小洋听得浑身直冒冷汗,吕志平说完半天他才挤出一句话来:“那就凭这个,能申请搜查令?” 吕志平想了想:“是有点儿单薄,嗯,也可以让小李和小黄他们再查一下那些硬盘,如果能查到通过网络调取这些视频的文件证据就充分了。”他说完拿出手机又拨通了高子乾的电话。 高子乾听完他的要求也吓了一大跳:“吕志平啊吕志平,放着地上的祸你不惹,你非要惹天上的祸。” 吕志平有点儿不耐烦:“废话,谁让你检查那些证据半天也没个结果,我不给自己找点儿事干人不就都闲着了吗?” “你就给自己找这种事儿啊?你是不是要疯。” “你不想帮忙就别帮,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吕志平我可是为你好,你别狗咬吕洞宾。你要的这些东西,我都能给你找出来,半个小时就行,你要我就弄,反正不管你怎么折腾,这板子拍不到我屁股上来。” “这不得了,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半个小时不是吗?我等着。挂了啊,有结果赶紧给我打电话。” 挂断电话,吕志平看了看手表:“半个小时,再回头瞧瞧崔经理去吧。” 崔德富再一次被带到审讯室,吕志平看着他笑了笑:“崔经理,回去想得怎么样了?” 崔德富仍然是一脸木然,一语不发。 “对了,”吕志平眨了眨眼睛,“你到这儿来之后,你们公司又派了一批人接管了东嘉苑的物业管理,你离开这儿之后不一定能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上了。” 崔德富还是不说话,吕志平站起来开始绕着他遛达,遛达了两圈,崔德富虽然一动不动,但脸上却绷得更紧了。吕志平笑笑,按上他的肩膀:“何苦呢?替人受过不好受啊。” 崔德富虽然继续保持着沉默,吕志平却分明地感到他的肩膀哆嗦了一下,他不禁暗自得意,把手缩了回来。 “你们天基欣业的安保系统都是联网的吧。”吕志平慢吞吞地继续说道,“你猜你上头那些人能不能看到你们拍的这些玩意?听说你们拍的视频里还有光屁股老头?这都什么玩意嘛,真要传出去谁的脸上好看?以后还能有人请你们天基欣业做小区物业?哦,对了,听说天基乐业开发的小区全都是让你们天基欣业管理吧,哎呀,这可坏了,天基乐业的房子也要卖不出去了。” “当然啦,”吕志平见崔德富咽了口唾沫,似乎正在极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13 “这些也不能全算在你头上,毕竟这是那几个保安自己整出来的事情。不过呢,既然是联网的,那你们上头的管理责任是跑不了的。” “哦,对了,”他又绕着崔德富遛达了一圈,“你知道现在技术先进到什么程度吗?不光能恢复你们删除的视频,还知道这些视频是什么时候录的,什么时候删的。还有呢,如果有人拷贝过,还能查出来拷贝的时间。嗯,如果是从网上传的,那就能一直追查到另一边的电脑地址,现在我们那边的技术员正在做这个工作,听说半个小时就能出结果。现在,”他抬起腕子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了,再过十五分钟就够半个小时了。”说完,他把手表摘下来放在桌子上,笑眯眯地看着崔德富,不再说话了。 ☆、六 十五分钟到了,崔德富虽然满头大汗、满脸通红,身体也开始微微有些颤抖,但还是咬紧牙关,一字不吐。 吕志平的手机此时也响起来了,他看了看,是局里的座机,时间上倒是分秒不差,便点点头:“嗯,来了。”然后便站起来,走到外面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内勤小刘打来的,她主要是告诉吕志平,老高确实查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但林局不同意申请搜查令。 吕志平倒并没感觉到特别意外,其实他根本也没指望着能弄下这么一张搜查令来,但他也并不想让崔德富太舒服,便回到审讯室,带着笑容说了一句:“行,今天就到这儿吧。” 说完他转身出来,关照东郊分局的同志过两个小时放崔德富,然后便让方小洋开车又去了东嘉苑。 东嘉苑新来的物业经理姓王,名叫王四香,长得又黑又瘦,头发稀疏,属于一看就有点儿不招人待见那种类型,不过这人倒是长了副笑模样,总算能找补回一点儿人缘。 吕志平倒也没跟他太客气,上来便单刀直入:“王经理,你知道你们原来的物业偷拍住户的事儿吗?” 王四香一脸的震惊,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啊?有这种事?” “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把他们都带走?” “可这跟死人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监视人家,时间长了,起了歹念,我们经常会遇到这种案子。” “这里面是不是有点儿误会?” “误会是不太可能,现在证据确凿,不过呢,我们也发现那帮人虽然偷拍了住户,但好像都没怎么看,而是通过网络把视频传到了你们公司的主机上。” “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王四香连连摆手,表现得十分真诚。 “现在你说不可能没什么意义,法律讲的是证据,而我们手头现有的证据刚好是对你们不利的,明白吗?我今天就是想跟你说,这些视频既然传到了你们公司的主机上,你们的总公司内部能接触安保系统主机的人就都有了嫌疑。你们最好能提供两个人名,免得我们调查的动静太大,于大家都不好。” 王四香陪着笑:“你说的这些,我真是第一次听说。您看这样好不好,您该查还是查您的,但我们公司这儿,还是请您高抬贵手,我这就跟领导汇报,争取尽量配合。您能早日结案,我们公司也能早点儿说清楚,您看行不行?” “你这个态度还是不错,不过,王经理,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希望你不是在敷衍我。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的口号是命案必破。这可不只是一句口号,还是我们必须完成的目标。” “是是是,我明白我明白。”王四香点头哈腰的,客气得不能再客气了。 吕志平随即又回了局里,他还是去找高子乾,高子乾一见他就开始按太阳穴:“你又来干什么?” “刚才说的,让你帮我查那些视频的去向,你不是查到了吗?给我来一份。” “行,马上就给你打印出来。”高子乾一边说一边去摸鼠标。 “客厅吊灯开关上的指纹查得怎么样了?” “那个还真查出来了,那是个右手食指的指纹,指纹的主人叫丁瑞喆,有记录,所以咱们指纹库里有他。” “什么前科?” “斗殴,六年之前吧,喝醉了酒跟人在歌厅打架,把对方的牙打掉了两颗,自己的脑袋也被开了瓢,但没受处罚。另外还有一次是被人告,但没证据,也给放了。这是资料,这是视频的调查结果。”说话的工夫,两份文件已经打完了。 “这个丁瑞喆够可以的,名门之后啊。” “是啊,他爹是丁启逊,维隆百货的老板。这位丁公子可是个臭狗屎,你再往下看看。” “两年前,在冰点酒吧往姑娘酒里下药,被人当场抓住,扭送到派出所?”吕志平笑起来,“这小杂碎玩儿的手段可不怎么高啊。” “何止不怎么高,下药本来就够下三滥的了,还被人抓了现行,关键还是被俩姑娘摁住送到派出所去的。你说这么有钱至于不至于用这种手段找姑娘上床啊。”高子乾也对这种事嗤之以鼻。 “后来也没结果啊。”吕志平饶有兴致地抖了抖手里那几张纸,“我回头得查查卷宗,好好看看这到底怎么回事,太可乐了。” “你查吧,对了,死者的手机,我们检查完了,上面只有她本人的指纹。你要想看手机里的内容,就在这儿看吧。” “我看看……”吕志平接过手机,按了一下,“老高,密码是什么?” “123456。”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吕志平翻了翻通讯录:“咦?居然有丁瑞喆的电话。”他又翻了翻微信,“好家伙,这俩人聊的这都什么呀。” 高子乾笑出声来:“这不是正好说明他们俩关系不一般嘛。” “你帮我把手机上的内容都下载下来……嗯,看来现在得先找到这个丁瑞喆。”他又指示王盛,“你把这个电话的手机号记下来,回头去营业厅查查通话记录。对了老高,毒理分析什么时候能出来?” “还得两三天,毒理和dna最近都在排队。” “你尽快。” “我知道,这已经是给你插队了。” “命案必破,老高,命案必破,记住领导的嘱托。” “甭废话。”高子乾有点儿没好气儿了,“需要查毒理和dna的有几个是小案子。” 王盛去了营业厅,吕志平自己回了办公室,一进屋就问正在看监控的秦玉他们:“看得怎么样了?” 秦玉捏捏自己的眉心:“麻烦,摄像头没对着正门,窗帘又没打开,只能看看谁从那儿经过了,根本不知道谁进了屋。” “小区正门的摄像头拍到什么了?” “徐梦雨的车是九点五十八分进院的,这倒是和车牌识别系统的记录相吻合。” “车上只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14 有她?” “只有她。” “前后时间段里的进出车辆记录有吗?” “有,正在根据车牌号一个一个查,也在跟十五号别墅前门摄像头拍下来的行人和车辆进行对比,估计时间短不了,而且,排查的结果有多大用处也很难说。” “没关系,这事儿着不得急。”吕志平说完,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开始一张一张地检视从高子乾那儿拷贝回来的照片。 高子乾手下的人拍现场照片确实拍得好,有全景有特写,事无巨细,全都记录下来了,但因此张数也特别多。 吕志平一看到死者的现场照片,心里立刻激灵了一下,这情景与他心里的情景几乎完全吻合,死者身穿睡衣躺在沙发上,面容平静,几乎没有任何异常。茶几摆在沙发的前面,并没有完全挡住死者,还能隐约看到她脖子上的红印。茶几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沙发背上孤零零地放着一个空的高脚杯,高脚杯上方是死者的大幅艺术照,死者头戴皇冠,一袭白裙,面前是一束鲜红的花,这一团红色在整个现场照片中显得格外醒目,甚至有些刺眼。 吕志平见过的现场也不少了,然而这张照片他越看越觉得心里有些发麻。整个场景宛如一个葬礼,又像一个祭坛,灵异的味道从照片里喷薄而出,让人不寒而栗。他第一次看现场时,心里就有这种感觉,现在这种感觉并不因时间而淡化,反而越来越强烈了。 他赶紧跳过这张照片,没有尸体的照片让他多少安定了一些。 徐梦雨的手提包放在了电视机的旁边,这是一个粉色的小皮包,包的金黄色按扣上有lv的标。技侦拍照的时候包的拉链并没有拉上,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同样材质的钱包和一串钥匙,钱包是立在包包里的,钥匙在钱包的旁边。下面还有一些东西,钱包就是插在了这些东西里面,可能手机也在里面,但从照片上就看不太清楚了。 下一张就是包里所有东西的合影,里面除了钱包和钥匙外,还真有一部苹果手机,手机本来是白色的,但手机壳还是粉红色的。钱包也打开了,里面装了一千一百多现金、两枚硬币、徐梦雨的身份证、三张□□和两张信用卡。 明天让方小洋把所有□□的流水打出来,他一边想着一边又看了看钥匙:钥匙链看上去很普通,一个不锈钢圈上面挂着两个粉色的小铃铛。钥匙一共有四把,两大两小。另外还有一把车钥匙是单独摆放的,并没有挂在钥匙链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化妆包,里面的东西吕志平看着都眼熟,但多一半叫不上名字来,只认识睫毛夹、口红、眉笔、粉扑盒、小镜子。看了片刻,他决定不在这种东西上纠结,便把目光转向了其它东西,包括一管润唇膏、一小瓶防晒霜、一小瓶防狼喷雾、两片独立包装的卫生护垫、一副墨镜、一瓶洁手凝胶、一根头绳、一支签字笔和一本即时贴。 看不出这小包还挺能装的,他一边想一边又看了一眼防狼喷雾,徐梦雨看来警惕性挺高,但即便如此最终也躲不过死于非命的结局,他不禁微微叹息一声。 “吕队,”内勤小刘放下手里的电话,“徐梦雨的家人来了。” 吕志平回过神来,“哦”了一声:“在哪儿?” “现在在大楼接待处。” 吕志平点了点头:“行,我过去一趟吧。” 离着老远,吕志平就看见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坐在接待处旁边的椅子上,男的低头沉思,女的则抬头张望着四周。 吕志平走过来,站在两人的面前,例行公事地问了一句:“你们是徐梦雨的家人吗?” 男的迟疑了一下,女的连忙站起来:“对对对,我是她嫂子,这是她哥。”她一边说,一边拽了一下男的,男的这才明白过来,赶紧也站了起来,不住地点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是负责这个案子的刑警,我叫吕志平,你们跟我来吧。”吕志平例行公事地一边说一边给他们看了一眼□□,便带他们去了法医办公室。 法医许时敏刚坐下,一杯茶还没端到嘴边就看见他们进来了,只好把茶杯又放下了:“什么事?” “他们是徐梦雨的家人。”吕志平用手指了一下。 许时敏在电脑上稍微查了一下,说了声“来吧”,便站起来,带着他们进了太平间。 太平间的环境显然让徐梦雨的兄嫂非常不适应,俩人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好了。许时敏从门口的桌子上拿起一个写字板和一支笔:“把这个表填一下,另外你们的身份证给我看一下。” 徐梦雨的嫂子赶紧从包里摸出两个人的身份证,哥哥则弯下腰,开始在桌子上填表。 “徐武强、文香翠。”许时敏核对着登记表和身份证上的信息,吕志平也从他肩膀上瞟了两眼,他这才发现徐武强只有三十五岁,文香翠三十七,然而看两人的面容,却都像四十多岁的人。 许时敏拉开了221b,助手把尸体拉出来,许时敏撩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露出徐梦雨的脸。 徐武强和文香翠越发紧张,徐武强都不太敢看徐梦雨的脸,而文香翠勉强仗着胆子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晃着丈夫的胳膊,焦虑地低声喊道:“你看看,是不是你妹妹?” 徐武强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微微睁开眼睛扫了一眼,也不知道到底看到没有便连连点头。 这种情况,许时敏见得多了,他也不想太让这两人为难,便说了声“走吧”。 回到办公室,许时敏问徐武强和文香翠:“看准了吗?是你妹妹不是?” 徐武强显然还没完全恢复过来,文香翠推了推他,他才如梦方醒地连连点头:“是是,就是她。” “是的话,在这儿签字。”许时敏指了指表格上的一个空白处。徐武强连忙接过表格,歪歪扭扭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离开法医办公室,吕志平把两个人带到了刑警队的会客室,让内勤小刘给两个人各倒了一杯水,他特意嘱咐小刘要温水,不要太烫。 水送过来,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抓起杯子喝了一大口,似乎心里这才稍微平静了一些。吕志平稍微等了一下,才开始发问:“你们跟徐梦雨一直有联系吗?” “我们……”徐武强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片刻才像是忽然想起来一样,结结巴巴地说道,“挺好挺好。” 吕志平微微一笑,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刚才应该是文香翠在桌子底下踢了徐武强一脚,他才说出这句话来。 果然,过了一会儿,文香翠自己便开了口:“他们兄妹关系可好呢。” “哦?”吕志平满脸带笑地问了个致命的问题,“是吗?”他忽然觉得,现在如果诈他们一下,也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15 许会有些意外收获。 徐武强又开始紧张,文香翠也有点儿傻眼,他们不知道吕志平为什么要这么问。 “徐梦雨离开家好些年了吧。” “是是。”徐武强点点头。 “听说你们一直没什么联系?”关于这一点,其实吕志平一点儿佐证没有。 “是是。”徐武强机械地说道。 “那为什么说你们兄妹关系好呢?没联系哪能叫关系好?” 徐武强咽了口唾沫,文香翠愠怒地看了他一眼,也没词儿了。吕志平却忽然又微笑起来:“你们不用着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就是想问问,最近徐梦雨有什么跟以前不一样的地方没有。” 徐武强不知道该说什么,文香翠赶紧回答:“没看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啊。” 吕志平微微点头:“她都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了没有?” 文香翠皱皱眉毛:“那,平时都是她哥跟她说话。”她一边说一边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似乎对丈夫一言不发全靠自己出头的态度很是怨恨。 “您能说说吗?”吕志平转向徐武强。 徐武强张了张嘴,终于冒出一句:“我们最近,最近没打电话。” “没打电话?” “她,她打离开家就没信儿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这次要不是……我,我都不知道……我,我……妹妹,你可让哥怎么跟爹娘说啊……”徐武强结结巴巴地,说到最后居然咧开嘴哭了起来。 屋里气氛并没有变得多么悲伤,反而瞬间显得十分尴尬,甚至有些滑稽,吕志平只好起身出门找小刘要了两张纸巾。 徐武强接过纸巾,一边擦着横流的涕泗,一边絮絮叨叨地:“当初她说要出去打工,就给她凑了一千块钱,没想到她一走就没了信儿。这么多年也不打个电话,也不写封信,我们还以为她早就死了……”他说到这儿,忽然不念叨了,又开始抽泣,过了一会儿才开始继续从嘴里往外蹦字儿,“好几次都想找她,可到底上哪儿找她啊。我都想过报失踪,可没想到……” “报失踪?”吕志平觉得有点儿意外,“你报过吗?” 徐武强突然被打断,一时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是,报过。” ☆、七 然而,当时警方并未受理徐家的报案,至于具体原因,徐武强和文香翠死活不肯说,只是说过去就过去了,再也不想提了。 除此之外,他们再也提供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吕志平只得让他们离开。到了走廊上,文香翠忽然问了一句:“警察同志,我们啥时候能把我妹妹领回家?” 吕志平一愣,但随即觉得对方提这个问题倒也是人之常情,便按照惯例回答:“等我们通知吧,我们调查完就会通知你们的。” “哦,那我妹妹那些东西我们大概啥时候能领走?” “东西?”这下吕志平的脑子真的有点儿转不过弯来了。 “嗯,就是他们说的,遗产。” “这个,你们也等通知吧。”对于这个问题,他真的有些含糊了。 “好,那能拿的时候,你们可千万别忘了通知我们啊。”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就走了,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吕志平不觉摇了摇头,也许这所谓的“遗产”才是这两个人来的真正目的吧。 吕志平回到办公室,忽然失去了看照片的兴致,可眼下又没什么事情可干,有心出去查点儿什么,方小洋又不在,别人他也不爱叫,又不想一个人到处跑,犹豫再三,他还是拿上车钥匙出去了——满屋子的忙碌让他不知不觉地产生了一种疏离感,总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多余。 他先去了趟东嘉苑小区,到了十五号别墅门口停下,警戒线还没撤,他向苏奇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径自进了正门。 进了门,他漫无目的地溜达了几步,先是拉开储藏室的门看了看,又走进客厅瞧了瞧,一切都还是那个老样子。窗帘虽然拉开了,阳光也照了进来,但客厅里还是不暖和,站得久了,皮肤居然一阵阵发紧,几乎要起鸡皮疙瘩了,这让他心里非常别扭。虽然当刑警这么多年了,见过的各种现场、各样尸体多了,像这个现场已经算是相当平和了,然而他心底里却隐隐有些别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到了一定的岁数,人不知不觉地有些迷信了吧。他一念及此,觉得还是暂时离开这里比较好。 出了门,他就看见王四香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口,似乎在等他。 “哦,王经理啊,忙什么呢?”他并不打算回应王四香的笑容,但还是尽量保持了礼貌。 “吕队长,您这是……”王四香并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起他来了。 “哦,再到现场来看看。”吕志平含含糊糊地,他实在是不喜欢王经理自来熟的能力。 “您这天天够辛苦的,要不到我这儿来坐会儿,喝杯凉白开。” 吕志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边的苏奇,心里有点儿吃不准该不该去:“哦,我还有点儿事儿。” “咳,您甭跟我客气了,来都来了,再说了,您看完现场,不到我这儿问问情况也说不过去吧。” 吕志平心里不觉也有些好笑,王四香倒是会说话,这倒是让他有点儿:“我今天倒是没什么想问你们的。” 王四香给噎得一愣,脸也有点儿红了,他张了张嘴,显然是没想好该怎么回答。 “不过,”吕志平心里忽然产生了点儿得胜的小喜悦,他决定还是见好就收,“嗯,坐坐倒是可以,我还真有点儿累。” 王四香赶紧借坡下驴,一迭连声地说道:“快请,快请。” 一进物业经理办公室,吕志平就被让到沙发上坐下,王四香手忙脚乱地拿出一块没开包的茶饼,用一套新茶具给他泡茶。吕志平则抬着头四下张望,看了一圈却发现这个办公室除了这套茶具之外,没有什么变化。 王四香忙活了半天,完成了一整套仪式性的程序,这才递过来一小盏棕红色的茶汤:“二十年的熟普洱,您尝尝。” “嚯,二十年!”吕志平发出了一声惊叹,随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茶没过保质期吧。” “没,没。”王四香明显有些尴尬,“普洱这茶,越陈越好。” “哦,还有这一说呢,我就知道绿茶得喝当季的。”吕志平自己都觉得自己太假惺惺了。 “您尝尝?”王四香被吕志平弄得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吕志平看了看茶盏,伸手先试了试温度,才端起来啜了一小口:“嗯,还行还行。”不知怎么的,他又想起自己那杯没喝成的茶来了。 咽下这一口,他随即把茶盏放下,往沙发上一靠,又不说话了。屋里一时冷了场,王四香只好没话找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16 话:“吕队长,这案子,现在查到什么地步了?” 吕志平摇摇头:“哎呀,这个事儿,我不太好说呀。” “您透点儿消息,我们也好安抚一下业主。” “消息是没有,不过你们那个崔经理不是已经回去了吗?这你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王四香叹口气:“咳,是回来了。可是这业主们啊,可不肯踏实。天天抱怨也就算了,还老是要把我们踢出去。” “为什么要把你们踢出去?你也用摄像头偷窥了?” “没,没,没,”王四香连连摆手,“您想啊,虽说警察也没说崔经理他们偷,”他说到这儿咳嗽了一声,改了口,“咳,办的那个事儿,可一发生凶杀案,物业就被全抓到公安局去了,业主们还能相信我们物业吗?” “现在都放回来了还不行?” “咳,现在的人哪儿有那么好对付。更何况住别墅的经济水平都不差,心里琢磨的事儿就更多。唉,难办呐。” “这个……”吕志平拿起茶盏一饮而尽,却并不急着放下,而是拿在手里开始把玩。 “您看,我们也特别为难。”王四香往前凑了凑,紧盯着吕志平,似乎想从他的面部表情读出他的心理活动。 “你们为难我们也为难呀。”吕志平的声音忽然变得特别冰冷,“案子破不了我们的压力比你们大,现在一开会就提命案必破,凡是没破的案子都会比提出来说一遍。我们也不是二皮脸,说多了就习惯了。案子没破比欠人钱还难受,当然了,我不知道你们生意人是什么心态,反正让我欠人钱,我是没这脸。” 这一顿夹枪带棒,把王四香砸得狼狈不堪,张了半天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吕志平看着他,停顿许久,才缓缓地说道:“王经理,要依我的意见,你们全力配合,也许结案之后,局里还能表扬你们一下,总比你在这儿问我什么时候能破案强,你说是不是?” 王四香张着嘴看了吕志平半天,好容易才把这口气喘匀了,咳嗽了一声:“咳,您说得有道理,但是我觉得您是有点儿误会了。我也不是催您破案,说实话,物业的工作是什么啊?就是服务业主。什么叫服务?就是伺候人呗。您说业主都不相信我们了,我们还怎么伺候人家,你说是吧。我也是心里起急,可真不是催您。” “你这么说嘛,我倒是能理解。” “是啊,是啊,大家都是工作,互相理解嘛。” 吕志平又不说话了,一时再度冷场。王四香无奈,只得往前凑了凑:“吕队长,不知您对我们天基欣业熟悉不熟悉?” 吕志平看看他,不觉笑了起来:“刑警队要是对你们太熟悉了,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吧。” “您开玩笑了,开玩笑。”王四香讪讪地,还是不太死心,“我是说,您可能不太了解我们天基欣业。” “我还真是不太了解,要不你给我介绍介绍?”吕志平往沙发上一靠,有意逗弄他。 “可以呀。”王四香的心里忽然一动,“要不咱们找个时间,我给您介绍介绍我们总经理,你们认识认识?”他自作聪明地玩儿了个双关。 “这就不必了吧,万一被纪委抓住,我可就完了。” “交个朋友,不至于不至于。” “相当至于,你是不知道现在反腐反到什么程度了。得了,我得走了,谢谢你的二十年熟普洱茶。”吕志平说完就站起了身。 “哎,别急着走啊。”王四香显然没料到吕志平说走就走,连忙也站起身来了,“再坐会儿,等会儿晚上一起吃个饭嘛。” 吕志平笑起来了:“开着警车跟你吃饭去?算了吧,我可没那么大胆子。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儿呢。” 从东嘉苑的物业办公室出来,吕志平开始回味刚才这一场谈话,越想越觉得得意,满脸带着笑冲苏奇扬了扬手,随后开车离开了东嘉苑。 离开了东嘉苑,他看着路边亮起的路灯,才忽然意识到确实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了。虽然这一天他情绪都不算太高,但忙忙碌碌地,竟然连午饭都忘了吃,此时他想起了这一点,饥饿感也随之而来。于是他先回到局里放下车,然后叫了辆快车,去了一家叫“红晨”的西餐厅。 红晨今晚的生意不错,吕志平到的时候,饭店里已经基本上坐满了。红晨的老板娘祝秋月也在店里帮忙,见吕志平进来,连忙走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歉意:“抱歉,没有座位了,您可能得等几分钟。” “哦,没事,那我换一家吧。” “您要是不想等,也可以点外卖。” 吕志平笑着摆摆手:“算了,那样就没法吃了。” 吕志平离开饭店,心里多少有点儿惆怅,昨天是茶,今天是晚饭,看样子每天总会有点儿不如意的事情发生。 带着惆怅,他随便找了个街边小馆对付了一顿,便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他刚一进办公室,跟队里交代了一下,便开车去了徐梦雨的老家——他心里对徐武强所说的报案始终是有点儿在意。 他直接去了徐武强他们村的村委会,找到治保主任,表明了身份。治保主任也姓徐,和徐武强同族,算是他的族叔,一听他的来意,先叹了口气:“他们家呀,唉,咋说呢?挣钱不多,也不算太穷,没富贵的命,倒有富贵的病。” “这是啥意思?” “他家其实也不穷,在我们村也算是中上的人家。可是呢,这老头抠钱抠得可死,连老太太都不摸不着钱的边儿。他家俩娃,大的就是徐武强,早就有了。按说这老头既然手头上也不紧,就该供孩子读书,可他非要徐武强初中毕业就回来种地,死活是不肯再往下供。赶到这徐武强都八岁了,突然又要了第二个娃,说是还想要个儿子,事先又是找半仙,又是找神婆的,都说是儿子,结果生下来个闺女。堵心不说,还罚了一大笔,把这老头儿气得哟,天天在家里摔盆打碗的。” “这老头儿这么重男轻女呢?” “可不是,要我们说,这都是活该,有了一个儿子还不知足,还想要第二个。再说女娃怎么了,解放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老脑筋,你说是不是活该。” “哦,徐梦雨为啥离开家啊?” “还不是那老头儿作的,娃岁数小,你唠叨唠叨也就算了,娃都十五六了,也懂事了,你还天天嫌弃来嫌弃去的。也是这娃自己心里有主心骨,跟家里谁都没商量,留下个纸条,偷了家里一千块钱就跑了。” “当时他们没找?”吕志平心想,徐武强还说这一千块钱是家里凑的,看来满不是那么回事。 “哪能不找?不过我们看老头那个意思,找娃倒不那么要紧,最要紧是想把那一千块钱找回来。” 吕志平一听不觉大摇其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17 头:“怎么能这样?那后来找到了吗?” “当时说是没找到,可你想一个小娃能跑多远?其实是找到了,是被她哥找到的。” “这是什么意思?” “咳,这说起来就是后话了。那娃跑了差不多有两年了吧,她嫂子生娃,又是个女的。老头当时在家,在电话里一听就急了,叽里呱啦七荤八素,都往外吣。他哥也急了,爷俩在电话里就吵起来了。这一吵吵就什么陈谷子烂芝麻都往外抖落,结果他哥说出来,当初其实他追上他妹妹了,后来一想要把他妹妹找回去不得被他爹揍死,就把他妹妹放走了。这话一说出来,嚯,可了不得了,老头拿起把破菜刀就要往城里找儿子拼命。老太太早都半身不遂了,这时候吓得躺在炕上连哭带嚎。幸亏邻居听见了,一边儿去劝,一边儿告诉我们村委会。我们拼了命才把老头的菜刀夺下来。老头被摁住了不是吗?徐武强那头倒不依不饶的,说我放走了我还给你找回来,说完连刚出产房的老婆孩子都不管,直接就去县里公安局报案了。” “那报了案之后呢?” “那就不知道了,徐武强回来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儿了,他什么也没说,老头也不提这些了。” 吕志平想了想,治保主任说的这一大篇不知道有多少演绎的成分,也不知道和案情有没有关系。反复研究了一下,他忽然发现自己一直都忽略了一个细节。 于是他笑着对治保主任说:“能麻烦您去请一下徐武强吗?就他一个人,别人都不能跟着。”治保主任答应了一声,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吕志平又拿出手机,给方小洋打了个电话,让他帮自己查了点儿东西,然后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在村委会的院子里遛达了两圈,松快松快。 过了十来分钟,治保主任带着徐武强来了。徐武强再次见到吕志平,脸上并没有什么喜色,倒是有些惊惶。 吕志平满脸微笑——他已经是尽最大努力做出一种自然的微笑,而不是面对嫌疑人时的那种皮笑肉不笑了——伸出手和徐武强握了握手:“来了?来,里面坐吧。” 到了屋里,三人落座,吕志平客客气气地问:“怎么样?昨天回来之后有没有想起什么没有?” 徐武强摇摇头,显得很局促。 “其实我倒想起点儿事儿来,得找你核实一下。”吕志平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徐武强的反应,而徐武强还是一言不发。 “我们已经掌握了,你妹妹是十五周岁离家,今年是二十七周岁,对吧。” 徐武强点点头,还是不说话。 徐武强的态度反倒让吕志平有点儿吃不准该不该往下说了,他生怕自己费尽全力积攒起来的火力发射出去之后得不到对方的任何回应,可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你看,是这样,咱们国家的公民年满十六周岁就得办理身份证。不满二十五周岁办的身份证有效期只有十年,二十六岁以上办的身份证才有二十年的有效期……” 吕志平说到这儿自己都觉得泄气,而徐武强此时也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吕志平暗自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我们查过徐梦雨的身份证,就是去年她二十六岁的时候办的,她之前在十六岁的时候还办过一个十年有效期的身份证。办身份证需要户口本,而徐梦雨十五岁就离开了家,她不可能带着户口本走。那这两次身份证都是怎么办的呢?我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你从家里偷出户口本来帮她办了两次身份证。现在办身份证需要回户籍所在地,也就是说,你妹妹离开家后还回来过两次,而且两次都见到了你。” ☆、八 徐武强一听这话,张了张嘴,治保主任一听,赶紧问:“徐武强,是不是那么回事,你赶紧说,这可不是小事。” 徐武强张着嘴,就是不说话,治保主任急了,一推他:“你是个哑巴,问你话呢,怎么不说呀?” “这事儿,你是背着你老婆干的吧,所以昨天你才没跟我们说。”吕志平点了他一句,而徐武强也顺势点了点头。 治保主任直叹气:“唉,你呀你呀,我说你什么好。”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徐武强犹犹豫豫地,最终还是吐了口:“她是我妹妹,求我帮忙,我也只能帮。” “瞒着你爹倒是没什么,为什么要瞒着你老婆呢?” “我怕我老婆说出去。” “她回来找了你几次?” “就那两次。” “两次你都帮忙了?” “是,两次我都帮了。” “第一次是怎么帮的?你们家户口本应该在你爹手里吧,你是怎么拿出来的?” “那次是我结婚,给我老婆上户口拿出来的。” “去年那次呢?” “我爹身体不好,去年住了回院,我就是那时候给拿出来的。” “这两次徐梦雨都回来了吧?” “嗯。” “她怎么回来的?坐车,还是开车?” “第一次她是坐大巴车自己回来的,第二次是有个人开车送他回来的。” “开的什么车?” “我不认识,反正是个黑色的。” “开车的人呢?” “也不认识。” “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 “他把车停对面了,我妹妹从车上下来走过来的,我也没看清他到底穿的什么长什么样。” “回去的时候呢?” “回去的时候,我妹妹把户口本给我,我就先走了,也没等车来。” “除了这两次之外你们还有什么联系没有?” “没,没有……”徐武强忽然含糊了起来。 “不对吧。”吕志平的声音忽然变得严厉起来。 “没,真没有。”虽然是否认,但徐武强的语气越来越柔弱。 “你妹妹今年二十七,你三十五,对吧?” “是,是。”吕志平忽然换了个话题,这让徐武强感到很意外,他连忙抓住这意外的喘息机会,顺口答音地“是”了两声。 “你妹妹离开家的时候十五,你应该是二十三。” “是,是。”徐武强根本没多想。 “你妹妹怎么会从家里跑掉的?” “还不是我那个爹,重男轻女,天天看我妹妹不顺眼,三天打,两天骂的。”徐武强总算是找准了定盘星,不再含糊了。 “然后你妹妹就跑了?” “是啊,唉。”徐武强居然还叹了口气。 “我听说全村的人都出去找,但就你找着了你妹妹?” “嗯。”徐武强又有些吃不准吕志平想问什么了。 “你是怎么找着你妹妹的?” “我就是……” “对了,我差点儿忘了问了,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18 你们村的人出去找人,应该是分好几路吧,你这一路就你一个人?虽然你当时二十三了,这样也不太合适吧。” “我……”徐武强居然有些张口结舌,不过他还是很快找到了说辞,“我是先出去的。对,我是看见我妹妹留的条,赶紧就出去找她了。”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那你就说说你是怎么找到你妹妹的吧。” “我就是顺着路找过去,就找到了。” “你刚才说你一看见你妹妹的字条就跑出去了,那你们村里的人应该不知道你往哪个方向追吧,你这一路应该不止你这一拨人吧。你追上你妹妹,跟她说话的时候,后面没有人追上来?” “没,没有……”徐武强心里又开始发麻。 “你们运气倒是不错。”吕志平看了看徐武强,“那一千块钱是怎么回事?” “是……我妹妹从我爹那儿偷的。”徐武强不由得看了一眼治保主任。 “你爹的钱平时都放哪儿?” “都放在他床头的柜子里。” “放这么多钱,平时得锁吧。” “是得锁……”徐武强觉得有些不妙了。 “十五岁的小姑娘从上锁的柜子里偷钱,我总觉得这事儿有点儿不太正常,你当时没问问她怎么偷的?” “我,没,问……” “不会是你偷了钱交给她的吧。”吕志平终于说出了自己心里一直在想的,说完这句他又补充了一句,“你妹妹离家出走恐怕也是你鼓动的吧。” “啊?”治保主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瞪着两只眼睛看着徐武强,“好你个徐武强,你把我们可给坑苦了。当初为找你妹妹用了多少人力,结果原来你才是祸根啊!”他把桌子拍得啪啪响,桌上的东西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徐武强哭丧着脸:“叔,叔,你别生气,我当年也没办法。我妹妹要再在家里待下去,要被我爹打死的。” “放屁!”治保主任大喝一声,“有村委会,有妇联,凭什么就让你妹妹被你爹打死。再说了,当时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你爹就是骂,没怎么打过你妹妹。就是这样,村委会也让你爹写了保证书,保证再也不打孩子了。” “叔,叔,你是不知道,自从你们一掺和,我爹看我妹妹更生气了。那眼神,我看着都害怕。” 治保主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望向吕志平,想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吕志平则活动了一下腿脚,才惬意地又问了一个问题:“徐武强,当初你是给了你妹妹一千块钱吗?” “啊?我……” “你看,我也没有真凭实据,就是那么一猜啊。一千块钱,你说你都给你妹妹了,可没人作证。你要是偷了一千,只给你妹妹一百,我看也不是没可能,你说是不是?” 治保主任虎视眈眈地盯着徐武强,仿佛要把他一口吃掉,徐武强脸色铁青,嘴唇也开始哆嗦:“我,没,我……” “还有,你这两次帮你妹妹办身份证,你妹妹给你钱没有?” “没,没……”徐武强机械地重复着一个字。 “除此之外,你妹妹还给过你别的钱没有?” “没,没……” “徐武强,我们的人正在查你妹妹银行卡的流水,你可想好了再说啊。” “徐武强,你说!”治保主任连连拍桌子,烟灰缸里的烟蒂都被震得直跳。 治保主任没拍一下桌子,徐武强都哆嗦一下。吕志平伸手示意治保主任先消停消停,这才对徐武强说:“徐武强,你可想好了再说啊。那一千块钱,你给了你妹妹多少?” “三百。”徐武强说得软绵绵地,似乎一点儿劲都没有。 “第一次办身份证,你妹妹给了你多少?” “一千。” “第二次呢?” “三万。” “别的呢?” “别的给过几次。” “记不清了。” “每次给了多少?” “也记不清了。” “大概其呢?” “少的几千,多的上万吧。” “总共给了多少?” “十九万三。” “这怎么记得这么清楚?你一分钱都没花?” “嗯。”徐武强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花?” “没有花的机会啊。”徐武强似乎还挺委屈。 “这些是你妹妹主动给你的,还是你要的。” “有的是她主动给的,有的是我要的。” “为什么不告诉你老婆啊?” “她?她什么不往自己娘家琢磨啊,我要是告诉她,这点儿钱都不够她划拉的。”徐武强一肚子的苦水这就准备开始往外倒。 “那你也不告诉你爹妈?”治保主任生气了。 “告诉他们?当初我妹妹跑,不是因为他们?我要告诉他们,我妹妹都不乐意。” “行了,就别妹妹妹妹的了。我问你,你妹妹离开家之后,你到底见过她几次?” “就那两次。” “你妹妹跟你都说过什么没有?” “她啥也不跟我说。” “你还说瞎话!”吕志平用手一指徐武强。 徐武强连忙剖白:“真的,没瞎说,再瞎说我不是人,她真是啥都不跟我说。” “你没问过?” “人家不说我问啥。”徐武强似乎再没有了心理包袱,说话也不知不觉理直气壮了起来。 “来办身份证的时候她待了多久?” “来了办完就回去了,也就半个多钟头。” “取身份证的时候呢?” “那她都没跟我说,自己来拿了就走了。” “行了,你回去吧。”吕志平忽然扔出这句话,徐武强和治保主任都愣了。 吕志平看了看徐武强:“你可以回去了。” 徐武强还有点儿不大相信:“什么?” 吕志平只好大声强调:“我说,你可以回去了。” “我,能走了?”徐武强非要确认一下不可。 “对,你能走了,走吧。” 徐武强犹犹豫豫地站起来,看了看治保主任:“叔……” “滚。”治保主任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声。 “哎,我滚,我滚。”徐武强如获大赦,赶紧离开了村委会。 眼看着徐武强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治保主任这才问吕志平:“吕队长,这,没问题吧。” 吕志平笑笑:“他不可能是凶手,他还指着徐梦雨给他钱呢,怎么可能杀她?”心里却不禁鄙夷地想,要说做这个的案子,徐武强既没胆量,也没那个智商。 “那你问他……” “我想详细了解一下受害者的家庭情况。”吕志平并没有完全说出他心里的真实想法,其实他更多地是享受这种把人逼到墙角,让对方不得不说出所有真相的快感,不论对方是不是嫌疑人。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19 “哦。”治保主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该走了。”吕志平看了看时间。 “吃了饭再走呗。” “不了,我还得赶回局里,今天在你们这儿很有收获。” 吕志平开着车出了村子,一上大路,他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都握不住方向盘,以至于不得不把车停在路边,笑够了再继续上路。 这一路上吕志平都挺开心的,踩油门也不知不觉地重了点儿,好几次都差点儿超速。速度一快,时间就短了,来的时候跑了两个钟头的路,回去只用了一小时四十分钟。 进了市区,车速慢下来,他才感觉到肚子有点儿饿了。他在路边随便找了个饭店,吃了碗阳春面,便重新上车,准备回局里。然而,在打着火的那一刻,他又改主意了,觉得应该抽空去医院看看赵复之。 赵复之趴在床上,患处还是疼,疼得他最近这几天都没睡好觉。他一开始还哼哼两声,后来觉得虽然隔壁床都没人,但这么大岁数趴床上哼哼实在是不像样子,自己都看不过去,更何况自己还是警察,更得忍住疼了。这一忍疼倒不要紧,身上的汗出得更勤更密了,不大会儿的工夫已经把病号服的前胸后背都溻透了。 吕志平进屋的时候,赵复之正在拼了命地咬牙忍疼,听见病房门开的声音,都没顾得上歪脑袋看一眼。 吕志平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师父”,赵复之只是“嗯”了一声——他实在是疼得不想多说话。 “师父,你怎么样了?”吕志平一边问候,一边把两罐老年奶粉放在床头柜上。 “还那样。”赵复之咬着牙说道,斜眼正好看见那两罐奶粉,心里说不出的光火。 “大夫说没说啥时候出院?” “没说。”赵复之一肚子憋屈撒不出来。 “师父,你这病号服都湿透了,换了吧。” 赵复之哼哼了一声,算是同意,顺便也稍微缓解一下疼痛。吕志平于是去找护士要了一身干净的病号服,先帮赵复之把身上穿的病号服脱掉,然后给他擦了身子,再然后才才帮赵复之穿上新的病号服。 换上干爽的衣服,赵复之觉得稍微舒服了一些,疼痛似乎也没那么强烈了。他趴在床上,喘着粗气问:“你来干什么?不是有案子吗?破了?” “没有,从这儿路过,顺便来看看您。” “看我干什么,耽误破案,林逢春又该叫唤了,命案必破,命案必破的。” “是是,一会儿我就回去。” “你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不大好办。” “不大好办,你还不赶紧回去办去。” “是,我就看看您,一会儿就回去,耽误不了几分钟。” “你说说,那案子到底怎么不好办了?” “头绪太多,线索太少。” “怎么个头绪太多,线索太少,我都听不懂你这路话。你别跟林逢春、郝建设他们学,一嘴的官腔,你就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是是,我尽量说简单点儿,别耽误您休息。东嘉苑那边报案,说是物业发现了一具尸体。我们去了现场,那是个年轻女人,是被人掐死的,但没什么挣扎的痕迹。现场有一个高脚杯,里面有点儿残酒,死者死前可能是喝过酒,所以我们怀疑她可能是被人下药了,所以才没有在遇害的时候挣扎。我们发现东嘉苑的小区物业会用监控摄像头偷拍住户,而且偷拍的视频应该是被上传到了他们物业公司的主机上,但我们现在证明不了这和案件本身有什么关系,所以我们也没法做进一步的调查。我们也把物业的人都带回去挨个审讯,结果没有在这些人身上发现什么疑点,所以也只能把这些人放了。不过据说因为我们把东嘉苑的物业连锅端,上头有人跟政法委的黄书记告了状,嗯,不过这应该也和案子本身没太大关系。” “这就是你们调查物业公司的结果?” “是。”吕志平毕恭毕敬地,涉及到工作,他始终对赵复之抱有一份敬畏。 “除了物业公司,还有别的头绪吗?” “有,我们查了监控,发现死者客厅的灯在那头晚上十点三十九分被打开,十一点二十分灯熄灭,而法医判断的死亡时间是那头晚上十点到第二天凌晨两点之间。我们怀疑这开灯关灯可能和凶手有关,就调查了客厅灯的开关,在上面发现了一枚指纹。指纹的主人叫丁瑞喆,但我们现在还不清楚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因为凶手没有在死者的脖子上留下指纹,显然是行凶的时候戴了手套,很难说开关上的指纹就是他留下的。” “还有吗?” “有,再就是死者的家人。据我们调查死者十二年前就离家出走了,死者的哥哥也声称这么多年他们和死者没有任何联系。但是今天上午我去了一趟死者的老家,单独对死者的哥哥问话,他这才承认,其实死者当年离家出走是受了他的撺掇。这么多年来,他和死者一直有往来,他帮死者偷家里的户口本办了两次身份证,每次死者都给了他一笔钱。除此之外死者还给他汇了不少次款,总额已经达到了十九万多。但由于死者的父亲对死者很不好,而死者的哥哥又担心自己的老婆会挪用这笔钱,所以他们做这些事是瞒着死者的其他家人的,包括他们的父母,以及死者的嫂子。哦,对了,死者的哥哥还说死者去年回来办身份证是坐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回来的,开车的另有其人,但当时离得比较远,他没看清是谁,而且死者自己的车是粉红色的。” “哦。”赵复之微微点头,“你呀,忽略了几点,我得跟说说,嗯,具体来说,是每个你所说的头绪里,你都忽略了一点。所以,一共是三点。” ☆、九 “就先说物业吧,”赵复之用手指点着床单,“你说他们用摄像头偷拍住户,但是他们自己没看,就觉得他们应该不是自己偷窥。可你别忘了,死者是死在家里,尸体是物业发现的,可物业是怎么发现的呢?” “说是物业叫门没人答应,他们就扒窗户去看了看里面的情况,然后就发现了尸体。” “物业扒窗户?这样合适吗?还是那种别墅小区的物业。” “是不太合适,我们也问了,但没往下追。”吕志平不觉有些心虚。 “为什么没往下追?” “后来就发现了他们用摄像头偷拍业主的事情,我们就顺着这条线追下去了。” 赵复之摇摇头:“你们哪,总想搞个大新闻。你是觉得偷拍视频被上传到了物业公司的主机上,就想把这把火烧到物业公司头上是吗?可你们也不想想,哪有偷拍者在自己偷拍的地方行凶的,这不等于是风险加倍吗?再说了,视频被上传到物业公司的主机上,就说明这种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20 偷拍是他们公司的行为。他们既然能策划这件事,也一定能策划好一场谋杀,而有这种能力的人首先要考虑的就是要避开和自己有任何瓜葛的地方。也就是说,就算没有偷拍,他们也不可能在这里行凶。” 吕志平低头沉思这番话,他不得不承认,赵复之说得确实有道理。 “反倒是这个物业经理,敲门不应就去扒窗户,这种事非常反常。首先物业公司不会随便去敲住户的房门,他们一般都会通过电话和业主联系。他们更不会去扒住户的窗户,这是非常严重的错误。这个物业经理之所以会这么做,无非就是两种可能。第一,他是借机偷看,你也说了,死者是个年轻姑娘,这种可能是绝对不能排除的;第二种呢,问题就比较严重了,这个物业经理有可能当时已经知道发生了凶杀案,他这么做,目的就是为了促使尸体早点儿被发现。” 吕志平倒吸一口凉气,一时脑子都有点儿转不过弯来了,他这才发现自己犯了多么大的错误。 “不过,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说明这个物业经理不太可能是凶手。但如果是第二种可能的话,这件案子就跟他有脱不了的干系了。”赵复之稍微喘了口气,“再说说开关上的那枚指纹。你是不是觉得凶手行凶的时候戴了手套,不应该有指纹留下来,所以开关上的那枚指纹应该不是凶手留下的?” “对,我是有这种想法。” “可是你忘了还有一种可能。死者是被人掐死的,这种死法本来就比较麻烦,受害人一般是先窒息昏厥,然后才能毙命,更何况死者当时可能还被下了药,失去了反抗能力,也许连意识也失去了。所以凶手要想成功,必须搞清楚受害人是否已经死亡。你想想,怎么判断一个人是死还是没死呢?显然是试试他还有没有呼吸。所以不能排除凶手在作案后摘下手套试探受害人是否还有呼吸的可能。你想一下,凶手摘下手套试探了一下死者的呼吸,发现死者已经死亡,便顺手关灯离开,这样凶手的指纹是有可能留在开关上的。” 吕志平思忖片刻:“这样说来,凶手其实不是个特别谨慎的人?” “有可能,尤其是在行凶之后,凶手一般来说都会变得比较兴奋,而且急于离开现场,确实会忽略一些细节,很多行为都不会像行凶之前那样缜密。” “也就是说那枚指纹确实有可能是凶手的?”吕志平不觉兴奋起来。 “确实有可能。”赵复之表示认可。 “那死者的家人那边,我忘了什么?” “死者的家人那方面,可能和案子本身真没什么关系,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下。你一直在说死者的父亲对死者不好,这么多年来死者的哥哥都跟她有联系,死者一直在给她哥哥汇钱。但你忘了死者家里还有一个人,就是死者的母亲。死者的母亲在家庭里扮演了什么角色,这点我一直没听你提起过。” “死者的母亲……”他回忆了一下,“治保主任说过,好像是半身不遂了。” “嗯,死者给她哥哥汇的钱有没有可能是给她母亲的呢?” “这还真有可能,”吕志平有点儿迟疑,“治保主任说过,他们家的钱基本上都是死者的父亲把着,连死者的母亲都不能碰。” “我觉得兄妹再不亲,作为哥哥的,帮妹妹办事,也不该朝妹妹要钱,而妹妹对哥哥再感恩,也犯不上不断给钱,除非这位哥哥真的一点儿收入来源都没有。但如果死者是通过哥哥给母亲钱,这些是不是都说通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死者的哥哥私吞了死者给母亲的养老钱。” “那这样的话,死者的哥哥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行凶的动机了。”吕志平似乎是在对赵复之说话,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确实,如果说死者哥哥的这种行为被死者发现了,那这个哥哥也完全有可能行凶灭口。” 吕志平摸着自己的下巴:“确实是有这种可能。” 赵复之趴着说了一大堆,不免有点儿亏气:“嗯,你自己考虑,这是你的案子。” “谢谢师父。”吕志平兴奋地站起来,“我走了。” “走吧,赶紧回去吧。”赵复之摆摆手。 吕志平退出房间到了走廊上,赵复之做了两个深呼吸,就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两个人几乎同时皱了皱眉毛。 半路上,吕志平接了个电话,是方小洋打来的,告诉他有新发现,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到局里。 吕志平顺口说了个“十分钟之后到”,便把电话挂了,现在他心里有了底,但又不免有些焦虑。 回到局里,秦玉、王盛、方小洋都围拢过来了。吕志平不慌不忙拿起茶杯:“等会儿,别着急,我先喝点儿水。” 他从办公桌里找出茶叶,抓了一把扔进茶杯里,倒上开水,盖上杯盖,却并不着急喝了,而是按了一下电脑的电源,然后往办公桌后的椅子上一靠,惬意地说:“行了,一个个来吧,秦玉,你发现什么了?” “死者前门的摄像头不是一直开着的,案发的那天早上摄像头八点一刻被关掉了,后来一直没开过。” “崔德富敲门扒窗户都没被拍下来?” “对,这绝对有问题。” “确定不是拍了视频被删了?” “确定不是,这一点在监控系统里有记录,绝对不会搞错。” 吕志平微微点头:“确实是有问题,这个崔德富现在干什么呢?” “听说从东郊分局回家之后就一直在放假,我们侧面了解了一下,崔德富现在一直在家待着,除了每天买东西扔垃圾之外,基本上就没出过门。” “看来有必要再去访访。”吕志平看了一眼茶杯,茶叶还没泡开,“王盛呢?” “死者的手机通讯录里有丁瑞喆的手机号,从死者的手机通话记录看来,死者和丁瑞喆之间的联系比较密切,差不多每天、最多隔一天就会联系一次。从两人聊微信的情况来看,关系应该特别密切,嗯,我们感觉肯定有男女关系。” “还有吗?” “有,还有一个号码,人名写的是老妈。我们查了一下,这个号码的归属地是本市,是去年三月四号注册的,在徐梦雨的名下,但现在已经欠费停机了。从注册到停机,这个手机号从来没有打过电话或者发过短信。不光如此,这个手机号去年注册后,只开了不到一天就关机了。” “徐梦雨跟她哥哥联系的情况呢?” “他们倒是一直联系,去年三月份之前联系不多,差不多一两个月才会通个话,一般是徐武强主动打给徐梦雨。从去年三月底四月初开始,电话忽然开始密了,而且好几次都是徐梦雨给徐武强打的。不过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一个多月,后来电话就少了,最近四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21 五个月更是一个电话都没有了。” “去年三月份看来挺关键嘛。”吕志平想了想,看了一下已经开机的电脑,用鼠标点了两下,“徐梦雨的身份证也是去年三月份办的嘛,三月二十五号。” 几个人都开始琢磨,半晌,吕志平问了一句:“银行流水查得怎么样了?” “都在这儿呢。”方小洋拿出一摞a4纸,“徐梦雨的钱包里有五张银/行/卡,两张信用卡、三张借/记/卡。两张信用卡是交行和招行的,借/记/卡是一张交行的、一张招行的,还有一张农行的。” “农行的?”吕志平嘀咕了一句,方小洋便停下来让他思考一下,少顷,吕志平才继续说道,“徐梦雨应该就是用这张卡给她哥哥汇款的吧。” “是啊,您怎么知道的?”方小洋有点儿吃惊。 “徐梦雨在交行和招行各有一张信用卡和一张借/记/卡,这说明这两个银行是她管理财务的主要银行,而农行卡应该是她出于某种目的特意办的。她老家在农村,存款、贷款之类的主要靠农行,她办一张农行卡应该是因为同一个银行间转账手续费少,速度也快。”吕志平随口说道。 “嗯,嗯。”方小洋频频点头,心里还挺佩服。 “你接着说。” “这张农行卡的时间挺长了,有十一年了,中间换了一次卡,卡号也变了,但流水记录还在。这么多年来,这张卡只有给徐武强的卡里转账的记录,第一次是十一年前的四月七号,转了一千块钱,最近一次是去年的三月四号,转了三万。再就是每年有一次转账,金额从一千到五万不等,一次比一次多,总共转了十九万三千块钱。” “十一年前和去年都没转过钱?” “没有。” 吕志平微微点头:“这倒是对上了。” “什么对上了?”三个人互相看看,有些莫名其妙。 “你们看,第一次汇款是十一年前,徐梦雨第一次办身份证就是那时,徐武强已经承认了有这么回事。这次汇了一千块钱,这个数字和徐武强说的也吻合。我觉得当时应该是徐梦雨经济上最困难的时候,徐梦雨不太可能拿出一千块钱来,而从徐武强的角度来说,再怎么说,他这个作哥哥的也不该找妹妹要这个钱,但他居然要了,而且是通过银行转账的方式。你们要注意,当时徐梦雨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她是怎么知道徐武强的银/行/卡号的?只有一种可能,是徐武强主动给的,所以我感觉这笔钱应该也是徐武强主动要的。 “这样的话,两人的关系肯定就不是我们以前认为的,是互相帮助的兄妹,而是一对生意人了。徐武强帮忙,徐梦雨掏钱。尤其你们看最后一次,徐武强再次帮徐梦雨偷户口本收了三万块钱,徐梦雨转这三万块钱的时间在她办身份证之前,这基本上就是一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或者说款到发货的模式。而徐武强只帮了两次忙,徐梦雨其实只给过他两次钱,那么中间这些钱是出于什么目的给的,我觉得这很有可能不是给徐武强的,而是徐梦雨希望能通过徐武强转交的。” “转交?转交给谁?”三个人见吕志平卖关子,不免都有些着急。 “我回来之前去医院看了一趟我师父,老赵。”吕志平觉得把这些都说成是自己的功劳也不太好意思,“我跟他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嗯,我今天上午去找了一趟徐武强,他已经承认他背着家里所有人——包括他老婆在内——和他妹妹有联系,而且徐梦雨一直在给他汇钱,这件事他也一直瞒着家里人。我还以为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真相了,回来的路上,我顺便去看了老赵一趟,结果他说我忽略了很多事。第一件事就和你们刚才说的崔德富发现尸体的情况没有被监控拍下来有关。老赵说,崔德富作为物业经理,怎么会直接去敲住户的门,还去扒住户的窗户,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而你们刚才说,监控在崔德富去敲门之前就被关掉了,更证明了这一点。崔德富去敲门扒窗户,肯定不像他自己说的,是为了催缴物业费。 “第二点就是客厅吊灯开关上的指纹。虽然从时间上来说,这枚指纹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但考虑到凶手行凶时戴着手套,这枚指纹跟凶手有多大的关系也很可疑。但老赵提供了一种参考,凶手行凶后摘下手套试探死者的呼吸,以便判断自己行凶是否成功,结果忘了戴手套就去关灯,以至于把指纹留在了开关上。我觉得这是非常有可能的,所以这枚指纹还得追,丁瑞喆是凶手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第三点就是我们刚才说的,徐武强和徐梦雨之间的经济往来。据我了解到的情况,徐梦雨的父亲对徐梦雨非常差,而徐梦雨离家主要靠徐武强的帮助。当时徐武强从家里偷了一千块钱,只给了徐梦雨三百,但他跟所有人都说是徐梦雨偷了家里一千块钱跑了。我把见徐武强的情况跟老赵也说了,但老赵提示我,我们还忘了一个人,就是徐梦雨和徐武强的母亲。所有人提到徐家,都会说到徐武强和徐梦雨的父亲重男轻女,对徐梦雨非常差,徐梦雨很早就离家出走,而她离家出走是受到了徐武强的帮助,这些大家都记得非常清楚,唯独对徐梦雨的母亲却基本上没有提及。这说明徐梦雨的母亲是个存在感非常低的人,她在家里也不会有什么地位。而现在,她已经半身不遂了,要说这个家里能有谁让徐梦雨一直惦记,并主动给钱的,恐怕也就是她了。 “把这些和你们刚查到的情况放在一起,我觉得实际情况是这样的。这么多年来,徐梦雨除了要求徐武强帮忙拿出户口本好办身份证之外,就是让他帮忙转交给母亲的钱了。这事是怎么开始的现在还说不清楚,可能是徐梦雨自己提的,也可能是徐武强编了由头找徐梦雨要的钱。现在徐梦雨已经死了,到底怎么回事肯定是说不清楚了,但看早先都是徐武强主动给徐梦雨打电话,我估计后一种可能性更大。关键是徐梦雨手机里存的这个老妈的电话号码,我估计是徐梦雨特意给母亲办的。办手机卡的时间是三月四号,转账的时间也是三月四号,身份证的签发时间是三月二十五号,换发身份证是十五个工作日,所以办卡和转账应该是在办理身份证之前。我感觉是徐梦雨先把钱给了徐武强,去□□的时候顺便把手机卡——可能还有一部手机——给了他,托他带给母亲。但徐武强知道不能让母亲和妹妹直接对话,否则自己私吞钱款的事情就要败露了。所以他拖延了一个月,最终关机了事。而徐梦雨应该是催了他好几次,所以那段时间徐梦雨主动给徐武强打了好几次电话,后来打电话的次数逐渐变少,恐怕是徐梦雨明白过来,知道打电话也没用。她要么就是认倒霉,要么就是准备采取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22 别的举动了。” ☆、十 “我觉得这三条线都有问题,但我们现在掌握的东西太有限了。”吕志平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有点儿为难了,“我看这样,王盛去跟一下丁瑞喆,秦玉跟一下徐武强这条线,但你们都只限于侧面调查,不要直接接触。至于崔德富那边,明天一早方小洋和我直接上门找他去。” 安排完了,大家各自去忙,方小洋凑过来:“吕队,直接去找崔德富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 “上回就被他们告了一状,这回要不要事先跟领导打个招呼。” “不用。”吕志平诡秘地一笑,“我估计这次崔德富估计不太敢跟上头说太多。嗯,对了,你查查崔德富这人的详细资料,看看有没有前科之类的。” 方小洋半信半疑,但看吕志平卖关子不肯往下说,也只得闭口不问,去做他的事了。 吕志平这时才打开茶杯,稳稳当当地喝了一口,这次的茶泡得恰到好处,让他的心情更好了。 正在吕志平品茶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接起来,有个女声问:“请问是吕先生吗?” 吕志平“嗯”了一声:“是我,你是哪位?” “这里是红晨西餐厅,请问吕先生,您是昨晚到我们这里吃饭,但正好遇到没有座位的情况,所以就离开了是吗?” 吕志平皱皱眉毛,觉得这个服务员实在啰嗦,但他也只能耐着性子说:“是啊,怎么了?” “不知道您今天有没有兴趣再到我们餐厅来用餐呢?我们可以为您做个预订,一直保留到晚上打烊。” “听着倒不错,行啊,你帮我保留吧,我一个人。” 晚上六点多,吕志平又一次来到红晨西餐厅。他进门之后扫了一眼,今天人还是不少,一样没空位,这让他不觉得有点儿纳闷。 祝霁月走过来,笑容可掬:“您来了?” 吕志平微微点头:“来了。” “您请跟我来。” 祝霁月带着吕志平一直往后走,经过后厨,到了紧挨着后门的办公区。几间办公室之外竟然还有三个包间,吕志平也有点儿意外:“这是……” “您请。”祝霁月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拉开了一个包间的门。 吕志平心怀着轻微的忐忑走进了这个包间,屋里的装潢和陈设都很普通,墙上连字画都没有一幅,房间正中摆着一张长桌,桌上摆了两个烛台和一个插着一束蓝色的、吕志平叫不上来名字的花的花瓶作为点缀——不知怎么的,那个花瓶让吕志平联想到了徐梦雨的艺术照里那个花瓶了。桌子两边和两端都摆着椅子,每个座位前面的桌上则摆放着一套西餐具,包括刀叉、酒杯、盘子之类的餐具。除此之外,这个房间里的墙角还有一个衣帽架和两个矮柜,墙上还有两扇拉门,似乎是个橱柜。 长桌的一端坐着一个中年人,身材匀称、穿着考究,面前的一个高脚杯里有小半杯黄色的液体,旁边放着一个已经打开的酒瓶,手里则夹着一根雪茄。这个中年人见吕志平进来,连忙伸手招呼:“请进请进,吕队长,请坐。” 吕志平看了祝霁月一眼,祝霁月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伸手示意他过去,自己则走到两人身后,静听他们的吩咐。 中年人见吕志平坐下,便推过来一个雪茄盒:“尝尝吗?哈瓦那的,挺冲。” 吕志平摇摇头:“我不抽烟。” “不抽烟好。”中年人丝毫不以为忤,“那不如我们边吃边谈吧。”他随即对祝霁月说,“可以上菜了。” 祝霁月点点头,退了出去。中年人把雪茄放到烟灰缸里捻灭:“吕队长,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尚,叫尚天赐。” 吕志平咽了一口唾沫,他听说过这个名字,知道他是天基乐业的大老板,是东嘉苑小区的开发商,也是东嘉苑物业天基欣业的大老板。 “我已经点菜了,没事先问问您,有点儿失礼。不过请您放心,我点的应该都是您爱吃的菜。” “您费这么大周章,是有什么事吗?”吕志平明知故问。 “老实说,其实没什么事可商量的,我只是想和您一起吃个饭而已。”尚天赐刚说到这里,拿起手里的酒瓶给吕志平倒了一杯,“喝点儿餐前酒?” 吕志平端起酒杯,晃了晃,然后稍微闻了一下,才小啜一口,说实话,他并不太喜欢这酒的味道。他放下酒杯,态度有些冰冷:“您不是想说我们把东嘉苑物业连锅端的事情?”这时,他看着自己的酒杯,又想起案发现场的那只高脚杯来了,不知怎么的,他身上有些冒寒气。 “不错,确实有点儿这方面的意思。”尚天赐一点儿都不否认,“不过,我今天不是兴师问罪,只是想说明一下情况。” “您来说明情况,这么说,这帮人做这些事您是知道的了?” 尚天赐呷了一口酒:“不错,我确实知道。我不光知道,这些事也是我指示他们做的。” 吕志平没想到尚天赐认得那么痛快,他倒有点儿不知所措了:“你指示的?为什么?” “抱歉,吕队长,原因我没打算告诉您。您只要知道这是我授意的,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就行了。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们并没有用这些视频去做坏事,另外,我们也跟你们正在查的案子没有任何关系。” 吕志平盯着尚天赐的脸,似乎想读出什么,而尚天赐很平静,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流露出一点儿撒谎的迹象来。正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尚天赐便回应了一声“进来。” 祝霁月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推餐车的服务员:“尚总,这是您的前菜和汤,这是……” “行了,不用报了,你就上吧。”尚天赐打断了祝霁月的话,拿起餐巾掖进自己的领口。 吕志平的面前摆上了三个形状各异的碗碟,他大致能认出一个黑色的可能是鱼子酱,还有一盘是六个带壳的东西,不大像螺类,也许是蜗牛——他想起了披萨店卖的法式焗蜗牛来了,还有一个碗里盛的是蘑菇浓汤。 “尝尝吧,这家店的主厨不错,是个法国人,你只有在这三个包间里才能吃到他做的菜。前面那些人吃的,都是他们这儿的中国厨子做的。”尚天赐一边絮叨,一边已经开吃了,而祝霁月和服务员上完菜就退了出去。 吕志平此时心情已经渐渐平复,他每样菜都尝了尝,味道确实和他曾经吃过的不大一样。他又喝了一口酒,才开始正式地吃这几样菜。 “抱歉,吕队长,前菜点得有点儿多。”尚天赐似乎不太顾及餐桌礼仪,一边往嘴里塞食物,一边说道,“这儿的蜗牛和鱼子酱实在是不错,我都特别喜欢,哪个也舍不得。” 吕志平静静听着,不想插嘴。两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23 份菜肴份量都不大,一会儿就吃完了,尚天赐拿起餐巾擦擦嘴,开始喝汤,外面又有人敲门,又是祝霁月和刚才那个服务员,这次祝霁月手里拿了一瓶刚打开的红酒:“尚总,把酒给您倒上?” “倒上吧。”尚天赐指了指面前的一个空高脚杯。 暗红色的液体流进高脚杯里,尚天赐满面笑容,双手合十:“真棒,好久没喝这酒了。” 祝霁月一笑:“等会儿我让人给您带几瓶走。” “不用不用。”尚天赐摆摆手,“我老婆让我少喝酒,我得自律。”他见面前的几个空盘都收走了,便吩咐一声,“把虾和牛排都上了吧。” 主菜有两道,一道是牛排,还有一道是黄油煎大虾。尚天赐一见,又开始为难:“哎呀,先吃哪个呢?是我的错,应该让他们一道一道上的。” 他叉起一只大虾:“吕队长,我就不管你了。”不等吕志平说话,便开始埋头对付自己的两道菜了。吕志平也只好吃自己的,不过好在菜肴的味道还不错,他也就暂时忘了刚进门时的忐忑。 尚天赐吃得快,他吃完的时候,吕志平的牛排还有一小半。尚天赐给自己倒上酒,饶有兴致地看着吕志平。吕志平并不想太客气,明知道对方在看自己,还是认认真真地把牛排一块一块切下来往嘴里送。 吕志平在尚天赐的注视下足足吃了十五分钟,最后一块牛排下肚,他的心里也一块石头落了地,抓起餐巾擦了擦嘴上的油渍。 “怎么样,吕队,还可以吧?”尚天赐笑眯眯地,给吕志平续上酒。 吕志平喝了一大口,点点头,说了个“还不错”。 门外又有人敲门,这回是上蔬菜沙拉。尚天赐看看沙拉,微微皱眉:“把甜品和红茶都上来吧。” 甜品是黑森林蛋糕,红茶盛在一个白瓷茶壶里,配着糖和奶送过来的。这些东西摆到桌上之后,祝霁月和服务员又退了出去。尚天赐给吕志平倒了一杯茶:“吕队长,现在咱们吃点儿甜点,随便聊会儿。” 吕志平叉了一叉子菜叶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忽然冒出一句:“这老板娘进来的时间可掐得真准。” 尚天赐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被你发现了啊。”他用手敲了敲桌子,“这里,桌子下面有个按钮,想叫他们的时候按一下就是了。”他稍微顿了一下,“一张桌子就这么一个按钮,你那里可没有。” 吕志平微微撇了撇嘴,没说什么。尚天赐吃了一口蛋糕,又把雪茄点上了:“吕队长,虽然这三个包间不起眼,可却意义非凡。我不喜欢去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给自己划个圈,把自己用院墙困住。我就喜欢这种乱乱哄哄的闹市区,外面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我在这儿有这么一小块地方,吃自己的,喝自己的,不用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周围又能被人围着。人是社会性动物,离开人群那还叫人吗?” “你坐在这个小房间里,除了老板娘和服务员之外,跟其他人没有任何交流,这算哪门子社会性。”吕志平实在被他絮叨得烦了,语带讥诮地打断了他。 “说得对。”尚天赐居然有些感慨,“到头来,还是自己一个人吃饭,没意思,太没意思了。所以我这两天一直考虑,邀请一个人一起来吃顿饭,而你吕队长就是我邀请的第一个人。” “我是怎么被选中的呢?” “因为你昨天来了,没有座位就走了啊,我觉得就冲这一点你简直是我邀请的绝佳人选。” 吕志平知道他是信口开河,不觉心里也有些好笑,不过反正也吃饱了,晚上也没事干,不如看看他怎么表演,权当饭后消遣了:“哦,那您是怎么认定我就是这个绝佳人选的呢?” “因为我特意嘱咐过他们,如果这两天有谁不愿意为了吃饭而等待,那就把他请过来,我要请他吃饭。不愿意为吃饭而等待,这就是我定的标准。别问我为什么这么定标准,没有原因。我脑子里突然想到的东西,固定下来了而已。” “哦?不是因为我抄了你们东嘉苑的物业吗?” 不知怎么的,尚天赐竟然迟疑了,他看看吕志平,而吕志平则施施然地把吃完的沙拉盘子往前一推,把蛋糕端到面前:“你吃饭前还跟我说,你今天是想说明一下情况。” “当然啦,”尚天赐笑得有些尴尬,“吃这顿饭主要还是因为,我定的标准正好能和你吕队长吻合。考虑到之前有那么点儿,嗯,那么点儿,那么点儿误会吧,我觉得还是在吃饭前和您说开比较好。” “可您也没完全说开啊。”吕志平用小叉子把一小块蛋糕送进嘴里,“您说都是您授意的,这么说是您自己要偷窥了。” “吕队长,我已经说了这件事是我授意的,我也完全负责。我觉得您也就不必再往下问了,这件事跟您要查的案子没有任何关系。如果说您需要那些已经删除的视频,我也完全可以提供。” “总之您把我叫来的目的,就是要我不再往下追查你们偷拍住户的事情,是吗?” “你觉得行吗?” 两个人虽然都在笑,但笑容却忽然变得有些僵硬,气氛也有些剑拔弩张了。 安静了片刻,吕志平摇摇头:“我觉得不行。现在你们物业这块,有脱不了的嫌疑,明天我还要去找你们的物业经理问话,这是我今天下午刚跟弟兄们安排的。我不能因为今天晚上跟你吃了顿饭就把自己的安排给推翻,我希望你也别犯糊涂,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要是找不着崔德富,可就要拿你们的天基欣业开刀了。毕竟,那些被删除的视频是上传到了你们天基欣业的主机上。” 尚天赐皱了皱眉,显然是被吕志平顶得不轻,迟疑半晌,他才慢慢说道:“当然,配合警方也是我们应尽的义务。您需要问话做笔录,我们觉得完全没问题。我只是把情况说明一下,并没有阻拦您的意思。” “我能理解成,在我们的调查过程中,您和您的员工会全力配合吗?” 尚天赐咽了口唾沫,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谢谢尚总的配合。”吕志平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决定抛出一根橄榄枝,“不知道尚总对我们接下来的工作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尚天赐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吕志平的态度转变得太快,让他有点儿反应不过来,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吕志平是挖了个坑,等着他往下跳。 不过尚天赐很快就想明白了一件事,以自己的实力,吕志平恐怕也明白他没法硬斗,聪明一点儿的做法显然是避开锋芒,更何况吕志平自己心里也清楚,物业这帮人恐怕没什么可能去做这个案子。一想到这里,尚天赐不觉笑了起来:“吕队长,我倒没什么建议。只不过,我非常了解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24 自己的员工。我知道他们可能会偷奸耍滑,但杀人,我非常清楚他们绝对没有那个胆量。还是那句话,您需要什么,我们会全力配合。不过也请吕队长替我们想想,毕竟这么每个人都很忙,就不要在我们的员工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和精力了。” 吕志平笑了笑:“这我倒是能做到,问清楚情况,我们自然就不会再打扰了。” “那就好,那就好。”尚天赐满意地吐了口烟。 “我想,这样一来,您也可以和汪书记轻松点儿了吧。” 尚天赐一笑:“如果早点儿说开,早就可以轻松了。”他脑子里随即转了个弯儿,“不如我看这样,案子结了之后,我请吕队长和汪书记坐坐?” “不用了,他职位太高,坐在他面前我有压力。” “也好,如果吕队长以后想到这儿来吃饭,直接到后面来就好。” 吕志平摆摆手:“算了,消费不起。再说了,今天跟你尚总吃顿饭,万一出门被督查抓住,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说呢。” “您放心,这种档次的饭店,还不在八项规定的范围之内。” “但愿如此吧,对了,还有个问题,我的手机号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吕志平说完,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尚天赐。 ☆、十一 尚天赐笑起来:“得了吧,吕队长,不用搞得这么郑重其事的,想要找一个人的电话还不简单。反倒是你,听说能留个位子便欣然赴约,想必也不是一点儿心理准备没有吧。” 吕志平看看他,不置可否,少顷,忽然把叉子往桌上一扔:“时间也不早了,我应该告辞了。” “不尝尝蛋糕了?很不错呢。” “不尝了,晚上吃太多甜食容易胖,喝咖啡容易失眠,都会影响工作。”他索性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我也不留您了,不过,还请吕队长多考虑考虑我刚才说的话。” “我只能这么说,我现在手头的任务就是破东嘉苑这个案子,我所有的工作都是围绕着这个目标开展的,无论谁被牵扯进来都没有办法,但除了案子以外,我们不会去追查别的。” “这么说,我们最终还是取得了一致。” “如果您非要这么理解的话……”吕志平说完这半句话便离开了房间。 祝霁月一直在旁边的经理办公室等候,听见隔壁的房门响,连忙走过来,特别恭敬地对吕志平说道:“吕队长,您吃好了?” “嗯。”吕志平微微点头,径直走了出去。 第二天早晨,吕志平带着方小洋去了崔德富的家。按响了门铃,崔德富来开门,他穿着自己作物业经理的那身西装革履,打着领带,似乎对吕志平的到来并不吃惊:“来了?请进,家里就我一个人,随便点儿。” 吕志平不免心里有些别扭了,他并没有把昨天和尚天赐吃饭的事情告诉局里,如果被人告到局里,再加上崔德富这样表现,岂不成了他吕志平向嫌疑人通风报信了。他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懊悔,不过既然来了,还是得做他该做的事情。 崔德富把两个人让到客厅,茶叶、茶具、茶点、水果早都准备好了,就摆在客厅的桌子上。崔德富一边请两个人坐下,一边给两个人泡茶,这一来倒搞得吕志平和方小洋越发地不自在了。 崔德富把茶泡上,然后自己也坐下:“两位有什么问题?请随便问。”他满面带笑,不再是当初那副颓丧样了。 吕志平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监控录像的事情。” 崔德富居然笑了一下:“请问。”他两手一摊,似乎是来者不拒地欢迎对方提问。 吕志平越发心里没底,他轻轻咳嗽一声:“我们发现被删掉的视频都被上传到了你们公司的主机上,没错吧?” “这个我不太清楚。” “不太清楚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把那些视频放进一个目录里,到底是不是传到了主机上我并不清楚。” “你这么做是自己的行为,还是奉命做的?” 崔德富点点头:“上面要求的。” “谁要求的?能具体说说吗?” “我的上级,王总,王四香。” “王四香是你的领导?”其实吕志平对此倒并不意外,能过来替崔德富收拾烂摊子,显然只有这样的人才合适。 “是。”崔德富一边说一边给三个人都倒上茶。 “王四香当时跟你怎么说的?” “他给我列了一个单子,上面都是东嘉苑摄像头的编号,他要求我每天都把上面列出的摄像头拍下来的视频每天都拷进一个目录里。” “目录叫什么?” “就一个字母:a。” “那些视频你看过没有?” “没有。” “一点儿都没看过?” “一点儿都没有。” “为什么?” “不感兴趣。” “王四香有没有告诉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 “你也没打听过?” “我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这个借口倒是挺好用,吕志平心里有点儿别扭,这让他心里有点儿没着没落的。他不觉开始观察起崔德富的表情来了,然而崔德富一脸的波澜不兴,似乎对眼前的问话完全没有心理压力。 “案发当天,你去查看十五号别墅的情况,为什么当时要把摄像头关掉?” 崔德富忽然迟疑了一下,这让吕志平心里忽然有了一种突然占据上风的感觉,然而崔德富忽然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这让吕志平又觉得对方似乎在耍什么花招,他不由自主地追问了一句:“嗯,为什么?” “吕队长,”崔德富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了,语速也变慢了,“我可以说,但我不希望你记录,也不希望你拿我说的当成什么线索,因为这件事跟你在查的东西没关系。” “有关无关,是我们判断的,你说了没用。” “好吧,我们关摄像头,纯粹是因为直接去敲住户的门不合适,我们不想在这些方面留下把柄。” “你明知道直接敲门不合适,还是跑去敲了,而且是关掉摄像头去敲的。你不光敲了门,还去扒了住户的窗户。考虑到你们的摄像头对着死者的窗户,而不是对着门,我觉得你敲门可能不是主要目的,你的主要目的是想从窗户偷窥死者的家里,你说对不对?” “我能说什么呢,您说的当然对。但是,我可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 “怎么说呢?” “我是请示过的。” “向谁?” “王四香?” “对。” “你能直接去敲死者的门,这说明你当时已经知道死者出事了?” “不能说知道,是有预感会出事。” “什么意思?” “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25 头天一整个晚上,那栋别墅的二楼都没有亮灯,但平时,那女的晚上回来之后,不管多晚都会上楼的。” “你们……”吕志平强忍着才没有倒吸一口凉气,“你们一直在监视死者?” “不是我,是大门口的保安。” “为什么要这么做?” “奉命而为。” “也是王四香安排的?” “是的。” “你没问原因?” “没有。” “这些事这么不正常,你就不问个为什么?” “上支下派,问多了,下次就没有这种工作了。” “你管这叫工作……”吕志平真的有点儿生气了,但他随即也突然明白了什么,“这种事你不是第一次干了,对不对?” 崔德富居然笑了一下:“是。” “干这种事挣钱多?” “嗯,多不少。”崔德富的口气很平和,毫无羞耻之心。 “你们就不怕被人发现?” “不会的,这些我们都考虑过了。” 吕志平简直要被他毫不迟疑的态度激怒了,但也许是因为昨天晚上那顿饭让他多少有点儿心里不踏实,他还是勉强保持着理智:“你们监视了死者多久?” “一个多月吧。” “从死者搬过来开始的?” “不是,从我被调过来开始的。” “你刚过来一个多月?” “是。” “死者在这儿住了多久了?” 崔德富摇摇头:“这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她就在这儿住了。” 吕志平看着崔德富,他心里清楚,崔德富说得这么利索是因为尚天赐已经打过招呼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尚天赐显然是在释放某种善意,或是在表明自己确实与此事无关。无论是那种情况,对方的配合都意味着他必须在适当的时机收手。 “对其他住户的监视呢?” “都是同时开始的。” “你会观察其他住户的作息吗?” 崔德富摇摇头,回答得略显迟疑:“不会。” “也就是说,你们对死者特别关注?”吕志平眯起眼睛,他似乎嗅到了什么气味。 “是……”崔德富真的有些动摇了。 “这也是王四香的意思?” “嗯……” “死的这个女孩对你们来说很特别吗?” “我是奉命行事……”终于,崔德富还是选择开始打太极。 吕志平笑笑:“好吧,那先这样,我们走了,告辞。” “你们不问了?”崔德富似乎是在客气,又像是在试探。 “差不多了,如果还有别的问题,我们会再来找您的,所以请您近期不要离开本市。” “我哪儿也不去。”崔德富像是松了一口气。 “吕队,这条线还追下去吗?” “当然要追,还有很多情况没搞清楚呢。”吕志平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有些没底了。他犹豫片刻,还是开车去了东嘉苑——按照崔德富的说法,王四香似乎是个关键人物,也许接下来就该问他一些问题了。 然而,他们却扑了个空,王四香走了,东嘉苑的物业经理又换成了个姓张的。这位张经理一问三不知,只是声称他是被公司派过来的,之前的事情一概不知,王经理只是过渡一下,过渡完了就回去上班去了。 方小洋有点儿急了,很想立刻就去找王四香问话,吕志平却拦住了他——他知道,这与昨天晚上那顿饭显然也有很大的关系,就这么去找王四香有点儿太冒失了。他必须先回局里,向领导汇报完昨天晚上这顿饭的情况再说,有些事情只有在获得领导支持的情况下才能进行。 林逢春正在办公室看卷宗,听见有人敲门,便摘下老花镜,说了声“进来”。 吕志平推门进来,满脸带笑:“林局。” “有事?” “有点儿事情,想请您帮个小忙。” “你没闯祸吧。”林逢春警觉起来。 “没有没有,就是想请您组织个会。” “什么会?” “汇报会,汇报一点儿最新情况。” “汇报?跟东嘉苑的案子有关?” 吕志平点点头,不说话。 “要汇报你就说吧,组织什么会?” “不不不,一定得组织个会,否则没法汇报。” 林逢春把眼睛往桌子上一扔,身子往后一靠:“吕志平,你说实话,到底是不是闯祸了?” 吕志平故意磨叽起来:“应该不算闯祸吧。” 林逢春气得够呛:“应该不算是什么意思,你呀你呀。”他伸手就去摸桌上的红色电话,“许局,吕志平在我这儿呢……嗯,有事儿,他不说,非得组织个什么会……行,还是您办公室旁边那小会议室……行,我来通知郝书记……” 吕志平一听这句,连忙说:“对对对,郝书记也得参加,还有郭局,也得参加。” 林逢春气得瞪他一眼,把听筒捂住从嘴边挪开,才低声呵斥道:“你闭嘴!” 吕志平一吐舌头,不说话了。林逢春恶狠狠地瞪着他:“去,去会议室等着去。” 吕志平坐在小会议室里离门最近的椅子上,此时他的心倒已经平静下来了,刚才回来的路上,他琢磨了一路该怎么说,现在已经胸有成竹了。 许正方、郝建设、郭昌达、林逢春依次进来,又按顺序坐下。四位领导一起端详了一下吕志平,少顷,林逢春才先开了口:“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吕志平先咽了口唾沫,又清了清喉咙:“离咱们市局不远有个红晨西餐厅,我前天去的时候没位子,我就没在那儿吃。昨天我接了他们一个电话,说为了弥补我前天没吃成的遗憾,可以给我预留一个位子,直到打烊。我一听有这么好的事儿当然得去了,结果到了那儿,老板娘就把我领到后面去了。他们厨房后面,挨着办公室有三个小包间。我进了一个,里面有个人已经在等我了。我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个人是尚天赐。” 他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一下,想看看各位领导的反应。而几位局长书记似乎已经对他那一套都熟得不能再熟了,没有一个大惊小怪的,只有林逢春点点头:“嗯,尚天赐,天基乐业的老板,说吧,他怎么了?” “他让我坐下,然后让上菜,我们就吃了一顿饭。” “他让你吃,你就吃?忘了局里最近组织学习八项规定了?”林逢春显然有点儿火了。 “我也是吃完了才想起来……”吕志平摸着脖子,似乎很不好意思。 “光顾着吃,也不看看是跟谁吃!” “吃饭的时候谈什么了?”郭昌达适时地问了一句。 “就说了一下,我们把东嘉苑物业连锅端的事情。” “谈工作了?”林逢春直摇头,“你呀你呀,我说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26 你什么好。” “没谈,至少我没谈。”吕志平连忙剖白。 “那你们说什么了?” “他向我保证东嘉苑的物业、包括天基欣业和天基乐业都和案子没有关系。我看,他的意思可能是想让我高抬贵手,放他们过去。”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反正我现在的任务就是查这个案子,相关的线索都要查一查,不能因为你说没关系,我就不管了。” “他什么也没说。”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吃完就走了,他也没留我。” “别的还说什么了没有?” “别的倒没有,哦,对了,他说他找我吃这顿饭是因为我符合他的标准。” “什么标准?” “他说,我一看没位子就走了,不肯为吃饭等待,他说这就符合他的标准。” “你信吗?” “那我哪儿知道。”吕志平两手一摊,倒仿佛很是无奈。 “这顿饭吃了多少钱?”郭昌达又问了一个问题。 “我不知道,最后不是我结的账。” “尚天赐给的钱?”林逢春又急了。 “嗯,他说是法国厨子做的,我估计我付不起这顿饭钱,就直接走了。” 林逢春直咂吧嘴:“你呀你呀。”“你”了半天,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吕志平。”半天没说话的许正方开口了。 “到。”吕志平连忙站起来敬了个礼。 “坐下。”许正方不想看他耍活宝,“我问你,你们真的就谈了这么多?” “就谈了这么多。” “尚天赐没要求你高抬贵手?”许正方其实问的是吕志平已经回答过的问题,但他需要吕志平再确认一遍 “他倒是说了,但我没答应,我就告诉他,我肯定要公事公办。” “当时就你们两个人?” “嗯,还有服务员,但除了上菜,大部分时间他们都不在。” “关于你和尚天赐吃饭的事情,这些服务员能作证吧?” “能,但他们只能证明确实有这么回事。” “你们吃了什么,他们总是知道的吧?” “这个他们肯定知道。” “好,郝书记,你看呢?”许正方把脸转向郝建设,毕竟这不是行政事务,要说具体负责的,还是郝建设。 郝建设这才慢慢开口:“我看是这样,老郭你牵头组织一次调查吧。首先是去一下那个西餐厅,搞清楚到底有没有这回事,他们吃了多少钱,一是看看是否存在大吃大喝的现象,另外让吕志平把钱给人家补上,不能白吃白喝。” “我把钱还给尚天赐?”吕志平故意装糊涂。 “谁请的客给谁。”郝建设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们还得去找尚天赐,核实一下吕志平今天说的是否属实,他有没有透露别的跟案件有关的事情,以及有没有向人家许诺什么。” 郭昌达点点头:“好。” “还有,吕志平同志必须就这件事做出深刻反省,先写一份检查出来。至于具体怎么处理,等纪委这边的调查结果出来再说。”他说到这儿,想了想,觉得应该没什么遗漏了,这才征询另外几个人的意见,“你们几位看呢?” 几个人连连点头:“行,就这么办吧。” “嗯。”郝建设点点头,“老郭你把这事儿也跟上级纪委通报一下。”见郭昌达点了点头,郝建设便宣布,“行,今天就这样吧,散会。” 吕志平心里不禁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次亡羊补牢,总算是补上了。 ☆、十二 吕志平满心轻松地回到办公室,结果三个消息铺面而来:第一个消息是十五号别墅的房东马继春已经从国外返回,明天下午两点会来局里;第二个消息是徐梦雨的尸检结果和毒理分析结果都已经出来了,高子乾那边让他亲自去取一趟;第三个消息是丁瑞喆案底都已经调出来了,而其中确实有徐梦雨的名字出现。 前两个消息都没太让吕志平兴奋,倒是第三个消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立刻让王盛把资料拿过来,详细说一下。 王盛把一摞卷宗放在他面前摊开:“吕队,六年前丁瑞喆喝醉了酒跟人在歌厅打架,我们查了一下,发现跟他打架的叫孙国伟,俩人打架的原因是抢一个小姐,而这个小姐就是徐梦雨。” “孙国伟是什么人?” “孙国伟是歌厅老板陈大庆的小舅子,也是个臭狗屎,前科比丁瑞喆还多。” “陈大庆?那个歌厅是叫皇家后花园吗?” “是,就是五年前局里扫黄端掉的那个。” “五年前,我记得徐梦雨的皇家a就是五年前开的吧。” “对。” “孙国伟和丁瑞喆打架是六年前,那时候徐梦雨还在陈大庆那儿当小姐,就一年,徐梦雨就能自己开店了?”吕志平摸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王盛见他不说话,也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吕志平才问:“后来那次,两年前让俩姑娘按住送派出所,那是什么情况?” “那次是董家园派出所处的警。” “董家园不就是东嘉苑那片的派出所吗?” “对,没错。” “接着说。” “当时丁瑞喆是被俩姑娘架着进来的,来的时候已经被揍成乌眼青了。据说当时丁瑞喆在酒吧找其中一个姑娘搭讪,趁姑娘上厕所的时候往酒里倒了什么。谁知道人家姑娘其实是两个人一起来的,另外一个姑娘就在不远处,全程都没参与,他也不知道。等上厕所那姑娘回来,还没等他劝酒呢,另外一个姑娘就过来跟这姑娘说了。看当时做的笔录,丁瑞喆应该是恼羞成怒想动手,没想到那俩姑娘是练散打的,当场就把丁瑞喆给揍了。揍完不算还给送到派出所来了,那杯酒也被当作证据拿来了。当时对那杯酒也做了化验,发现里面确实加了xxx。但现场没有监控,也找不到人愿意出来作证,而丁瑞喆身上也找不到xxx的包装。派出所也没办法,只好把他放了。” “都出现xxx了,就这么轻易放人了?”吕志平看了看资料,两个姑娘一个叫胡宝菊,一个叫孙丽红。 “嗯,当时董家园派出所把这条线索上报了,但很快丁瑞喆就出国了,这条线就断了。” “查查丁瑞喆最近在哪儿呢,”吕志平想了想,“嗯,还有那个孙国伟。对了,陈大庆现在干什么呢?” “服刑。”王盛简单地说道,“他那ktv被打掉之后,他被判了十年,去年减刑了,减了两年,据说还有再减刑的可能。那个孙国伟最近好像没什么动静了,我们详细查查他。” 吕志平点点头:“仔细查查,最好能把当时徐梦雨的人际关系都查一下。还有丁瑞喆,再仔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27 细查查,别撒手。秦玉呢?” “出门了,说是去徐梦雨的老家了。” “哦。”吕志平不再多问,站起来对方小洋说,“跟我去趟老高那儿吧。” 高子乾早就把尸检结果和毒理分析结果准备好了,一见吕志平和方小洋进来,就把一个文件夹递过去了:“拿去,看吧。”然后便低下头,自顾自地在电脑上继续打字。 吕志平打开文件夹,死因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机械性窒息,但在死者体内发现了xxx,而且含量较高,能致人昏迷,此外在死者的酒杯和冰箱里剩下的冰块中也发现了xxx。 “xxx?”方小洋警觉起来。 吕志平微微点点头:“xxx。” 高子乾从电脑显示器上抬起头看看他们:“怎么啦?” 吕志平皱着眉毛:“眼熟。” “那能不眼熟吗?最近都有点儿泛滥的趋势了。现在在查的疑似性侵案里,大概有八成都牵扯到这种东西。难怪死者身上和现场都没有反抗痕迹,确实反抗不了。” “是啊,看那现场第一眼就觉得死者肯定是被下药了。”吕志平附和着。 “最近还有几个买卖和使用xxx的案子,都已经并案侦查了,你这个也是。有什么疑问,你们最好问问东郊分局,这是他们正在办的案子。” “东郊分局,行,我知道了。” “别光知道,董家园派出所不是隶属于东郊分局吗?我看哪,你这个案子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高子乾低下头忙他的去了。 “我拿走了。”吕志平晃晃文件夹。 “拿走吧。”高子乾扬了扬手,却并没有抬起头来。 吕志平拿着尸检报告和毒理分析报告回了办公室,一进门便兴高采烈地叫了一声:“王盛,来,来。” 王盛答应一声赶紧凑过来:“什么事?” “死者体内、酒杯里、剩下的冰块里都发现了xxx,还记得两年前丁瑞喆那点儿破事儿吗?” 王盛也吃了一惊:“真的?” “再加上指纹,我看这事儿跟他关系很大。这条线现在是重点了,我看这样,你先查清丁瑞喆这两天的活动轨迹,尤其是案发那天晚上他都在干什么。重点还是回头去查监控录像,看看东嘉苑的摄像头有没有拍到他,重点是小区大门和别墅正门的摄像头,先查这两个。等明天秦玉回来,我让他去东郊分局跟进一下xxx的事情——这个案子现在是他们那儿查。” 王盛也有点儿兴奋了:“行,我马上安排。” 吕志平转向方小洋:“明天再跟我出去一趟,咱们会会陈大庆。” 方小洋答应了一声,心里却莫名其妙,不知道见陈大庆有什么用。 陈大庆在北郊监狱服刑,监狱方面提供了一个小单间,吕志平拿着陈大庆的案卷,看着眼前身穿囚犯、剃了光头的陈大庆,觉得他应该是比卷宗上的照片瘦了不少。 “陈大庆。”吕志平叫了他一声。 陈大庆站起来,声音十分慵懒:“到。” 吕志平不禁有些皱眉,凭着陈大庆这种态度,他怎么也无法相信他会表现良好。 “你在这儿待了多久了?” “五年了。”听陈大庆的口气,不像是在受审,倒像是在闲聊。 “以前的事情还记得吗?” “以前?报告政府,我记得的事情早已经都交代完了。” “徐梦雨你还记得吗?” “徐梦雨?”陈大庆微微思索了一下,“有点儿印象,但想不起来了。” “她也在你的ktv里当过小姐。” “报告政府,那样的人有不少,我也不是个个都认识。” “那你刚才说你有点儿印象。”其实吕志平非常清楚,陈大庆这么说是不想把话说死,好给自己留后路。 “陈大庆。” “到。”陈大庆仍然是那么有气无力。 “你好好想想,为了这个徐梦雨,你的小舅子孙国伟和丁启逊的儿子丁瑞喆大打出手,把自己送进了派出所,这事儿你忘了?” “报告政府,这个我好像有点儿印象,但歌厅每天打架的人实在太多了。” “别人打架就不提了,可是那次,一边是你的小舅子,另外一边是丁启逊的儿子,你会忘记吗?” 听他这么问,陈大庆居然笑了一下:“报告政府,我在这里已经洗心革面,每天只想尽早重返社会,重新做人,从来不去想过去那些事了。” 吕志平冷笑一声:“陈大庆,你别跟我转腰子。我告诉你,你过去那点儿破事儿,我一点儿也不关心,我也不是为了给你加刑期才来找你的。我来,是为了查案子。实话告诉你,这个徐梦雨前两天死了,是被人掐死的。听明白了吗?你要是知道什么,赶紧说出来,还能作为立功的表现,继续减刑。你要是不说,让我们查出来了,我不敢保证给你加刑,你就等着把刑期服满了再出来吧。” 吕志平声色俱厉,陈大庆却似乎不是很在意:“报告政府,您消消气。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当时他们俩为什么打架?” “唉。”陈大庆半真半假地长叹一声,“我那个小舅子,特别不争气,好吃懒做。没有正经工作,天天找我老婆要钱还不算,还天天上我的歌厅里胡混。我都不知道训过他多少次,一点儿用没有,那次居然跟人打架进了派出所。我真是要被他气死了。” “那天是他先找的徐梦雨,还是丁瑞喆先找的徐梦雨?”吕志平不想听他漫无边际地胡扯,尽力想把话题拉回来。 “肯定不是他,他去我那儿又不是花钱去了,我肯定不能给他安排女孩子。” “那就是丁瑞喆先找的徐梦雨?” “那,应该是吧。”陈大庆想了想,似乎不太确定。 “丁瑞喆经常找徐梦雨吗?” “那我可不知道了,这种事我不怎么管的。” “丁瑞喆去你那儿多吗?” “还行吧。”陈大庆又装模作样地想了想。 “还行是什么意思?” “我说不太好,我不管前面的事情。” “丁瑞喆可是丁启逊的儿子,他去你那儿你都不关注一下?” “唉。”陈大庆又叹了口气,“报告政府,你也知道我那儿,当初也算咱们这儿数一数二的娱乐场所了,去的都是有头有脸的,我要是个个都关注,也顾不过来呀。” 吕志平暗自好笑,这陈大庆说着说着就开始吹牛了,不过他并没在脸上表现出来:“陈大庆,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徐梦雨、丁瑞喆、孙国伟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啰?” 陈大庆摇摇头:“我真不太清楚,当时我那儿像徐梦雨这样的女孩子太多了。” “那问谁才能知道呢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28 ?” “那你就得问当时的领班和经理们了,他们都被关起来了,应该好找。不过你们得快点儿,他们刑期短的,现在可能都差不多该出狱了。” “徐梦雨是什么时候去你那儿的?” 陈大庆又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报告政府,她的事情,我真不太清楚,这种女孩子在我那儿实在是太多了。” “陈大庆。”吕志平缓缓叫了他一声。 “到。”陈大庆仍然懒洋洋的。 “当时去你那儿的人里头,有头有脸的是不少,但挨了打的,还进了派出所留了案底的,应该不少吧。怎么说,他丁启逊也算是个人物了,丢了这么大的人,他能善罢甘休?更何况,还是被你的小舅子打的。” 陈大庆苦笑一声:“不善罢甘休又能怎么样,我第二年就进来了,我那歌厅也让你们给抄了,就算他不善罢甘休我也啥都没有了。” “你小舅子孙国伟现在干什么呢?”吕志平被陈大庆弄得头疼,他知道之前陈大庆绝对不是普通人,不可能像一般人那么好对付,便索性换了个话题。 “好像是开车送货呢,不知道,天天也没个正事儿。”不知怎么的,陈大庆一提起孙国伟来似乎就有气。 “你老婆呢?” “不知道。”陈大庆似乎越发生气。 “怎么,夫妻感情出问题了?”吕志平成心这么问。 “不知道。”陈大庆这个不知道说得更重了。 “生意的事也不知道,家里的事也不知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陈大庆说出了第三个不知道。 吕志平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好吧,那今天就到这儿吧。你回去好好想想,想起什么可以随时叫我们过来。你记住,你提供的线索万一对我们破案有帮助,是可以帮你早点儿出去的。还有,我们是来查杀人案的,不是查你以前那些破事儿的,扫黄的事情不归我们管。” 陈大庆不置可否,只是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 “别忙,我刚想起来还有个事儿,你的背上是有个文身吧。” 陈大庆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想到吕志平会问这么个不相干的问题,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是条龙?”吕志平看着卷宗里纹身的照片,似乎颇有兴趣。 “是……”陈大庆的声音忽然变得含混起来。 “什么时候文的?我看你这照片,应该时间比较早了吧,这龙都有点儿变形了。” “早了,年轻的时候文的。” “为什么要文这个?” “年轻的时候不懂事。” “文身也不能算不懂事吧,文得挺不错,在哪儿文的?” “那店儿早没了。” “哦,有点儿遗憾,其实我对文身还挺感兴趣的。” 陈大庆不说话了,似乎突然变得很木讷。 吕志平也停顿了一会儿才问:“你跟谁一起文的?” “就我自己,没别人。”他这次回答得倒是挺快的。 “好吧,今天就到这儿,你回去可好好想想,别错过机会。” “是,政府。”陈大庆站了起来,被管教干部带回牢房。 “吕队,他的文身怎么了?”回到车里,方小洋才把憋在心里的问题提出来。 “我觉得奇怪,一个生意人怎么会有文身,还是条龙,这背后可能有什么原因。” “你是说,他以前是黑社会?” “不像是,这个我心里还是有数的。早年的黑社会组织基本上都被打掉了,漏网的很少,就算有也早都跑了或者躲了,不可能开这么大的ktv。更何况,当初抓他的时候就已经把他的历史翻了个底儿掉,没发现他有黑社会的背景。” “不是说,这种生意背后都有黑社会吗?” 吕志平笑起来了:“你别听他们传瞎话,这种生意要干下去不能……”他说到这儿,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失言,便连忙止住,“嗯,别管他了,走吧。” “可是他这一问三不知的样儿,也实在是太滚刀肉了吧。” “你觉得他不好对付?我看未必,这种人要一次就敲出他的实话来才有鬼呢。我看,他肯定是知道点儿什么,但不会马上告诉我们。别忘了,他是个生意人,他要用他知道的情况跟我们讨价还价。” “你是说,他想多争取点儿减刑?” “未必只是减刑,没亮底牌之前,谁知道这种人心里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 方小洋直咂嘴:“吕队,他都关了这么多年了,现在来问他,还是问的几年前的事,真能给咱们这案子找到线索吗?” “未必能,但是现在王盛回头去看监控,秦玉去跟进□□的事情,我们也没什么方向,不如想起什么就查什么。”吕志平说着说着竟然笑了起来。 方小洋却愁眉苦脸:“吕队,我觉得咱们可有点儿瞎闹了,这两天就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 “我知道,我知道。”吕志平不置可否地坐进副驾驶的座位,系上安全带,“行了,开车吧,回局里,看看他们都查到什么了。另外都这个时间了,估计咱们到局里,马继春应该也差不多到了。” “可是陈大庆这个态度,咱们往下怎么办啊?”方小洋真的很无奈。 “没事,没事,他不配合,我们可以先找他老婆和小舅子嘛。” ☆、十三 吕志平刚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面坐下,内勤小刘就带了个人进来:“吕队,这位是东嘉苑十五号的业主,马继春,马先生。” 吕志平只好重新站起来,伸出手和马继春握了握手:“你好,我叫吕志平,咱们到旁边会客室聊聊吧。” 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坐下,马继春不住地东张西望,似乎很好奇。内勤小刘送过来三杯水就退出去了,方小洋翻开小本子开始记录,吕志平则先寒暄了两句:“马先生这是从哪儿回来呀?” “加拿大。”马继春赶紧把心思收回来,“工作在那边,实在是没办法。” “外企?” “不不,就是咱们中国的公司,在那边有个办事处。” “什么公司啊,应该挺大的吧?” “维隆经贸。” “维隆经贸?跟维隆百货有关系吗?”吕志平眯起了眼睛,丁瑞喆的父亲丁启逊就是维隆百货的老板,这很能让人产生一些联想。 “嗯,算它的下属企业吧。” “主要做什么业务的?” “进口业务,从国外进口商品到中国来卖,像我就是负责加拿大那边业务的,所以常年在加拿大。” “不得了不得了。”吕志平含糊地恭维了两句,随即便转了话题,“您这别墅买了多久了?” “买了有四五年了,其实这别墅,也不算我们买的,相当于半买半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29 送。” “半买半送是什么意思?”吕志平有点儿糊涂了。 “像我们这些中层稍微偏低的,公司会有一些特殊的福利,像这套别墅就是。我们自己交首付,公司替我们付月供。” “就算只付首付,这笔钱也不少啊。”吕志平一时百感交集,说不清是羡慕、嫉妒,还是恨。 “这都是有条件的。”马继春的态度倒是很谦虚,“我们必须在公司干到五十八岁不能辞职,贷款也是还到五十八岁退休那天。要是辞职的话,公司可以无偿把房子收回。你想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不等于把首付那二三百万全赔进去了。” “干到五十八岁?” “是啊。六十岁退休,到五十八基本上该交就得交,该放就得放了,到时候公司也不怕我们跳槽了。等于为了套房子给公司卖一辈子命呗,不过也值了,要靠我们自己干,这辈子估计也买不起这套房。我们这命,大概也就这个价钱了。”说到这儿,马继春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凑这首付也挺费劲吧。” “还行,其实首付也分两部分,我们自己拿一小半,公司会把剩下的部分免利息贷款给我们,以后按月还款就是了。这部分,我们是跟公司签的借款合同,也是还到五十八岁,要是提前走,得把这部分钱先全还给公司再说。” “你们公司这福利可够狠的。”吕志平心里的羡慕几乎变成了庆幸。 “不能那么说。”马继春摆摆手,“只要对公司忠心,最终还是赚的嘛。更何况能帮员工买房子,这也不是随便哪个公司都能做到的。” “那现在出了这种事,这房子怎么办?” “放着吧。”马继春倒是有些无所谓,“过一二十年,没人记得了,一卖,不就得了。” “您倒是很坦然。” “不坦然能怎么办,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什么都没用了。” “那像您这房子,是你们自己选的,还是公司指定的。” “怎么可能自己选。”马继春笑了起来,“自己选还有谱了?这是公司找的房源,个人只能在公司找的房源里挑。不过因为是公司组织的团购,所以还打给打了个九五折。” “才打九五折?” “不少了,房地产商也不容易,利润太薄。”马继春语含讥诮,似乎也不是很满意这个折扣率。 “这套房子租给这个死者徐梦雨多久了?” “也就一个多月吧,具体的可能得看看租房合同。”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翻找了一下,“嗯,上个月的三号。”他把手机递给吕志平和方小洋看,那是一张租房合同的照片。方小洋连忙低头记录,而吕志平则注意到合同上没有马继春的签名。 “当时是怎么租给她的?经人介绍?还是通过中介?还是说你们自己联系的?” “当时我把房子挂在中介了,她来看了看房,对房租没什么意见,就租了。” “当时您在国内吗?” “不在,这房子出租我是全权委托给中介了。” “那您也没见过这个死者啰?” “没有,我就听中介说租户是个年轻女孩,觉得这种人没那么多麻烦事儿,就没多考虑,谁成想最后出这么个事儿。” “您的房子在中介那儿挂了多久?” “大概也就一个多月吧。”马继春有点儿含糊,似乎是想不起来了,而方小洋也纳闷,为什么吕志平老是问些跟案子没关系的事情。 “房子租出去之前没几天?” “可能有半个月?” “当时您在国内吗?” “我不在。”马继春摇摇头。 “那您是怎么把房子挂到中介的呢?” “我有个侄子,委托他办的。” “之前您这套别墅没挂中介?” “没有。” “那租出去了吗?” “也没有。” “那您是怎么突然想到要把房子挂在中介出租的呢?” “我在加拿大跟朋友聊天,说起来房子最好别空着,就给租出去了。” “哦,是这样。您的房子是挂在哪家中介了?” “就我们小区门口的,家恋。” 吕志平微微点头:“这次回来,要处理的事情应该不少吧?”他想问的都已经问过了,便打算结束这次谈话。 “是啊,不少。”马继春叹了口气,又像是松了口气。 “您现在住哪儿?” “我住智融酒店。” “行,明天我们会有同志带您去那套房子里看看,他们可能会问些问题,其实主要是想搞清楚哪些东西是死者的,哪些东西是您的,哪些东西的位置有了变化,没什么大事,您不用太紧张。”吕志平有意说出最后一句。 “我明白,我一定全力配合。” “嗯,早点儿弄完,我们就能早点儿把房子还给您,毕竟您在加拿大那边还有工作不是?” “是啊,是啊。”马继春一边说一边站起来。 吕志平走出会客室,叫内勤小刘带马继春出去,他则站在办公室的门口一直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方小洋这时才问:“吕队,他也没见过死者啊。”听他的口气,似乎有些失望。 吕志平笑笑:“你可千万别觉得这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秦玉昨天晚上得到通知,今天上午回来的,他对暂停调查徐武强多少感到有点儿遗憾,不过现在丁瑞喆这条线上出现的证据这么多,很有希望破案,他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但他还是把这一天之内查到的一些东西向吕志平做了汇报:他们侧面了解了一下徐武强家的情况,发现徐家说了算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徐武强的父亲,一个是徐武强的老婆文香翠。前两年徐武强父亲身体好的时候,基本上独断专行,家里无论什么事情都容不得别人插嘴。现在徐武强的母亲半身不遂,父亲的身体也大不如前了,家中的话语权逐渐转移到了文香翠手里,尤其是在给徐武强的母亲治病的事情上,文香翠的娘家从经济上帮了徐家一把,以至于文香翠在徐家老两口面前说话都很硬气。而此消彼长之间,徐武强在家里的地位越来越不济,现在全村都知道他怕老婆了。 这些情况,吕志平基本上都能想象得到,秦玉他们也查了徐武强收徐梦雨钱的那张□□的流水,确实也如徐武强所说,钱进来就趴在那儿没动过,显然徐武强也根本没想好要拿这笔钱干什么,这也表明其他人对这笔钱确实并不知情。 最后,秦玉总结道:“从表面上看徐武强这个人挺胆小,不像是能杀人的那种人,但也不能排除他长期受压抑,要找一个发泄渠道的可能。” 吕志平点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但现在证据太薄弱,人力也有限,先追丁瑞喆这条线吧。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30 ” 秦玉汇报完就去了东郊分局,王盛那边调查丁瑞喆也有了一些眉目。他们查到丁瑞喆的驾照在今年年初的时候曾经给一辆卡宴交过罚款,那辆卡宴在维隆百货的名下,而当时监控摄像头拍到的司机正是丁瑞喆本人。 王盛他们随即对这辆卡宴进行了追踪,却发现这部车在东嘉苑有一个固定车位,车牌号也在东嘉苑的车牌识别系统中。 绕了个大弯子,却发现线索就在鼻子底下,这未免让人哭笑不得。通过再接下来的调查,发现这部车在案发那晚七点多驶入小区,第二天早上六点离开就再也没回来过,而最可疑的是,除了进出小区之外,这辆卡宴在东嘉苑的行进路线完全没有被拍到,似乎是特意走了一条没有摄像头的路,又似乎是东嘉苑特意不开启某些路段上的摄像头。根据东嘉苑小区物业的记录显示,这部车当初也是马继春登记的,而马继春在东嘉苑有两套别墅。 吕志平一见这种情况,不觉得有些懊悔,早知道就多留马继春一会儿了,一个公司再怎么阔气也不太可能给员工同时负担两套房的贷款,更何况两套房还是在同一小区,而其中一套房还是受害者居住,这里头肯定有什么问题是马继春没说出来的。 吕志平让王盛继续追查那辆卡宴的下落,自己则开始思考往下到底要怎么做。现在情况越来越复杂,东嘉苑、维隆百货、马继春、丁瑞喆、徐梦雨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些人后面还有尚天赐和丁启逊的影子,事情发展到现在,真的有点儿难办了。 他让王盛继续追查丁瑞喆的下落,事情发展到现在,丁瑞喆已经成了破案的关键,就算他不是凶手,也是厘清案件的关键一环。 吕志平的心越来越乱,虽然他早有预感这个案子会走到这一步,但当设想成真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有些猝不及防。 怀着乱麻般的心绪,吕志平离开了办公室,到了大院里,他抬头望了望天,天色却意外地蓝,有风,没有云,大楼前的国旗在风中飘摆。吕志平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些,他信步走出市局大院,走了大概四五百米,回头看见过来了一辆空出租车,他便扬扬手,等车停下坐了上去。 “去哪儿?”出租车司机头也没回地问道。 “去市人民医院。”吕志平犹豫了一下才做出决定。 赵复之的疼痛比前两天稍微有些减轻,但医生仍然不许他出院,而且叮嘱他绝对不能乱动。赵复之虽然不满,但因为有前车之鉴,也只好老老实实地听着。吕志平到的时候,他正在为晚饭吃什么伤脑筋。 吕志平是空手来的——他在医院外面的水果店看了看,发现水果都是之前人家挑剩下的,而旁边小卖部的奶粉包装可疑,更让人不敢买,只好空着手上了楼。 赵复之听见房门响,扭头看了他一眼:“嗯,又来了?” “嗯,师父,你怎么样?”吕志平的心还是有点儿乱。 “还那样,有事?那案子怎么样了?” “正在查。”吕志平说得含含糊糊地,明显兴致不太高。 “怎么,又查不下去了?” “咳。”吕志平咳嗽一声,“还行吧。” “这是什么屁话,能查就是能查,查不了就是查不了,什么叫还行?” “案子反正是有点儿眉目,但不太好查。” “什么叫有点儿眉目,但是不太好查?” “咳。”吕志平咳嗽了一声,“师父,不是没有眉目。我们现在找到了一个嫌疑人,现场有他的指纹,还有一些别的线索也指向他。但是,”他又咳嗽了一声,“但是这个人是丁启逊的儿子,而且为这个案子,尚天赐都亲自找过我,我觉得这里面的事情不简单。” “是不简单,又是丁启逊,又是尚天赐的,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觉得得查下去,要不然,这条线索现在看来希望很大。” “这不结了,你既然都有主意了,干嘛还这么唉声叹气的。” “我现在说不太好,这案子不像别的案子,牵扯出来的大佬太多了。” “放心,真要查出什么来,这些大佬会主动和相关的人和事做切割的。他们这些人开始打江山的时候,腥风血雨是免不了的,到了现在,就开始一切求稳了。别说是丁启逊的儿子,为了自保,他连他老子都能舍。” “您的意思是说……” “我没什么意思,你现在都没开始查,怎么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是,师父,我明白。” “你没明白,我带了你二十年,我还不了解你。认准的事儿,你是要一条道跑到黑的,你怎么可能让丁启逊和尚天赐怎么可能挡你的路。你今天来绝对不是问我该怎么办来了,你就是想听我亲口让你继续查下去,给自己找点儿心理安慰罢了。” “师父,我……”吕志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要心理安慰,我就给你。不过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没什么用,你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去。你也不是那前怕狼后怕虎的人,这些应该不用我教你。” “是,师父,我明白了。”吕志平把这句话又说了一遍。 “明白了就去吧,你也不用老往我这儿跑,破案子要紧。” “是,师父,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 吕志平离开病房,顺手把门带上,关门声响起的时候,他不禁微笑了一下,而病房里的赵复之却微微摇了摇头。 离开医院的吕志平心情相当不错,这时已经是傍晚了,马路上车来车往,已经进入了早高峰时段。吕志平懒得坐车,便开始在人行道上散步,他的心情并来之前轻松了不少,也许确实如赵复之所说,他只是需要点儿心理安慰罢了。 溜达了一会儿,他才开始考虑晚上应该去哪儿吃饭,然而想来想去,能勾起他食欲的还是红晨。 他还是上次那个时间进的门,大堂人还是不少。祝秋月这次也在,见他进来,便走过来打招呼:“您来了,现在大堂没地方,要不您跟我到包间来?” “包间?”吕志平他回头又看了看大堂。 “您跟我来吧。”祝秋月笑笑。 祝秋月又把他带到后面,不过没让他进上次吃饭的包间,而是旁边一个比较小的包间。这个房间里只有一张圆桌和四把椅子,没有别人。吕志平坐下,祝秋月递给他一本菜谱:“您请看,今天没做特别的准备,菜品跟前面大堂里提供的是一样的。” 吕志平听她这么说,这才微微点了点头,接过菜谱的同时,不由得仔细借机打量了两眼祝秋月。而祝秋月却似乎并没有察觉,只是面带微笑地说:“您要是喜欢我们这儿的菜谱,可以成为我们的vip会员,不用预存款项,每次消费都可以打九五折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31 ,包括酒水和甜品在内。” 吕志平这才放下心,准备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十四 一大早,王盛就带人去了机场——他们昨晚查了一晚上监控录像,结果发现那辆卡宴在案发的第二天就去了机场,这让所有人心里一紧,如果丁瑞喆跑了,而且是逃往国外,线索就彻底断了。 吕志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也是一动,但他表面上还得不露声色地安排后续的工作。除了搞清楚丁瑞喆去了哪儿,他还想去见见孙国伟。 孙国伟比丁瑞喆好找多了,这家伙最近三年有两次被抓嫖的案底,留的单位地址都是一家叫通达的小型货运公司,孙国伟的职务写的是司机。 吕志平和方小洋去了通达货运。考虑到孙国伟是司机,他们其实对在公司找到他并没抱太大希望,而事实上孙国伟也确实没在公司,但原因却不是工作。这家伙头天晚上又被抓了,还是因为嫖/娼。 吕志平和方小洋听到这个消息都有点儿无语了,通达货运的人却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吕志平简单地向通达货运的人了解了一下孙国伟的情况,其实孙国伟挣得在司机里不算少,但他开销也大,一是赌,二是嫖,几乎败光了他的所有收入。至于孙国伟的其它情况,他们公司的人也提供不了太多,只是说他曾经吹牛说家里多有钱多有钱,每天都能睡不同的女人云云。而每到此时,必有人追问他为什么会现在落到开货车的地步,他也就哑然了。 吕志平听到这里,笑了笑,也就懒得多问了,他随即带方小洋去了拘押孙国伟的北花堤派出所。 北花堤派出所的孟所长一听吕志平是来找孙国伟的,不觉笑了出来:“怎么,这小子这点儿破事儿连市局都惊动了?” 吕志平也笑了:“那倒不是,有一件杀人案,他可能知道点儿情况。” “东嘉苑那案子?”孟所长有点儿吃惊,“看不出,这小子还能跟这种案子扯上关系。” “也不算特别密切的关系,你把他提出来吧。” 派出所的同志去提孙国伟的时候,他睡得正香,好容易把他给推醒,他这才揉着惺忪的睡眼一步三晃地走进审讯室。 孙国伟落座后,吕志平特意站起来,走过去给他看了看自己的证件:“孙国伟,我是市局刑警队的,我叫吕志平,他叫方小洋。” 孙国伟打了个哈欠:“我这儿小事儿不用麻烦市局刑警队吧。” “你昨晚上这点儿破事我们确实懒得管,我们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徐梦雨你认识吗?” “徐梦雨?”孙国伟想了想,不大会儿的工夫,他似乎是突然清醒了,瞪大眼睛,一句脏话冲口而出,“这他妈的臭婊/子!”他大吼一声,露出两颗金灿灿的门牙。 “看来是认识。”吕志平笑了笑。 “怎么啦?问她干什么?她说我什么了?”孙国伟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 “你放心,她没说你什么,她也说不了你什么了。” “怎么……”孙国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浑身哆嗦了一下。 “死了。”吕志平轻轻地说道,“被人掐死的。”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看,要不是恨她恨到一定程度了,决不能这么干。” “死了?”孙国伟的脑子还没在这两个字上转过弯来,根本没去考虑吕志平的后半句话里面所隐藏的含义。 “是啊,我看你就挺恨她的嘛。” “我?我不恨,不恨。”孙国伟连忙遮掩。 “算了吧,刚才是谁骂徐梦雨臭婊/子来着。”吕志平看看孙国伟,“先说说吧,她死那天晚上十点到第二天早上两点你在哪儿呢?” “我在家呢。” “我告诉你她死那天是哪天了吗?你怎么知道她死那天你在家?你是不是知道她是哪天死的?” 吕志平成心戏弄孙国伟,而孙国伟果然也被吓得越来越语无伦次:“报,报告警官,我没,我不知道,不是,我这几天晚上都在家。” “都在家?”吕志平冷笑一声,“都在家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孙国伟张了张嘴,忽然换了副哭丧脸:“警官,你别逗我玩儿了,我真不知道徐梦雨死了,自从我姐夫那歌厅黄了之后,我就没再见过她了。” “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还这么恨她。” “我是挺生她的气,可不等于我要杀了她啊。” “那可未必,你说说,到底为什么恨她。” “还不是因为那次打架。”孙国伟提起这件事,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你说你跟丁瑞喆打架那次?” “我不知道那小子叫什么名字。”孙国伟气呼呼的。 打完架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吕志平心里越来越觉得好笑了:“六年前,你跟你姐夫歌厅的一个客人争小姐,那小姐是徐梦雨,你俩打进了派出所,是那件事吗?” “对,就是那件事。”孙国伟说得斩钉截铁,看来对当年发生的情况仍然记忆犹新。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我那天让徐梦雨陪我待会儿,她刚唱完一首歌就出去不回来了。后来我出去上厕所,看见她跟那小子坐在另外一个包厢里唱得正欢。我一生气,就跟那小子动了手。你看,我这两颗牙就是被那小子打掉的。”他指了指自己那两颗金牙。 “可你也不善哪,把人家的脑袋给开了瓢。” “那,我也不能光挨揍吧。” “你就因为这事儿恨徐梦雨?” “要光是这事儿我就不生气,这婊/子到了派出所居然他妈的说是我先动的手,说那小子是正当防卫。就因为这个,我蹲了七天,那小子当场就放了。” “可我听你刚才说的,好像确实是你先动的手嘛。” “是,我是先找过去的。可我是进去跟他理论,先动手的可是那小子。” “怎么说?” “我进去问徐梦雨为什么不回来,那小子抡起个啤酒瓶子就冲过来了,我要不是躲得快,让人家开瓢的就是我了。” “然后呢?” “然后,我给那小子肚子上来了一脚,那小子居然就躲过去了。他拿着啤酒瓶子又来拍我,我躲到一边,拿拳头砸他脑袋,结果他还躲得挺快。” 吕志平心想,这俩人你来我往的,一下都没打上,想想都觉得没意思。不过他并没表现出来这种不屑,而是插空问了一句:“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一直打到外面去了。” “没人拦着?” “拦,那些保安敢拦我?”孙国伟似乎又恢复了当年的冲天豪气。 “那丁瑞喆呢,也没人拦他?” “没人拦……”孙国伟犹犹豫豫地,似乎又失去了自信。 “然后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32 我俩打到外面,再然后警察来了,就把我们都带走了。” “你们打架这一路,徐梦雨都在旁边跟着?” “是吧,反正后来进了派出所她也在。” “你姐夫也没出来?” “我姐夫?”孙国伟想了半天,“哦,对了,那天我姐夫好像是不在。” “那你这门牙是在歌厅外面被打掉的?” “是啊,这小子够狠的,抓着我的脑袋往栏杆上撞。” “那他的脑袋是怎么被你打破的?”孙国伟一边说一边摸了摸嘴,似乎还在疼。 “捡砖头呗。” “徐梦雨在派出所是怎么跟警察说的?” “她,她他妈的真不要脸,这个臭婊/子!”孙国伟又压不住火了。 “慢慢说,徐梦雨到底是怎么说的?” “她说那小子是她男朋友,说她不认识我!”孙国伟气得已经是满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拘留了,罚了我五千,还另外掏了五千块钱给那小子当医药费。” 吕志平笑笑:“你说你没事儿惹这种祸干什么。” “那能怨我吗?说好了陪我的,又跑到别人那儿去。” “人家陪你你给钱吗?你说你耽误人家挣钱,我看挨揍罚款纯属活该。” “我没耽误人家挣钱,我每次去都记账。” “记账你又不还,不是白搭吗?” “我是不给钱,可我的账我姐夫都会替我清。” “原来是你姐夫在给那擦屁股啊,我说呢。你说你这人,又能惹祸,又摆不平事儿,你姐夫摊上你这么个小舅子可真是倒了血霉了。” “你以为我姐夫就是个省油灯啊。” 孙国伟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吕志平立刻嗅到了什么:“你什么意思?” 孙国伟一脸的不屑:“我姐夫自己也勾三搭四,每回还不是一样花钱摆平。” “勾三搭四?他勾搭谁了?” “勾搭谁,他谁不勾搭。他那歌厅的小姐,他基本都睡过,连领班都往床上带。” “徐梦雨也这样?” “她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嘁。”孙国伟同样对徐梦雨表示了不屑。 “你是不是也对徐梦雨有这种想法?”吕志平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自己也觉得别扭,只好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不要太猥琐。 “我……”孙国伟犹豫了一阵,“啊,是,怎么啦?” 吕志平笑笑:“没怎么,那你如愿没?” “没有。”孙国伟气咻咻的甩出两个字。 “所以你一直怀恨到现在?” “我?我才没有呢。跟她?我犯不上。” “从那以后你们还联系吗?” “联系?联系个屁,看见她就生气。” “后来也一直没来往?” “没有。我说警察同志,你们别琢磨我了,要说为个娘们,我还真犯不上杀人。”孙国伟见吕志平似乎不相信自己,不觉比手划脚地开始剖白自己。 吕志平笑笑:“这话你说行,我们可不敢说。” 离开派出所,方小洋啐了一口:“呸,这什么玩意儿。” “你别说,这小子透露的情况比他姐夫多多了。” “是啊,替他姐夫散德行,摊上这么个小舅子,陈大庆也真倒霉。” “他倒霉个屁,”吕志平一脸的嫌恶,“纯粹活该。缺心眼的玩意儿,人家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他倒不错,都给拔光了。” 方小洋吐了吐舌头,没敢往下说。吕志平却并不想停下:“偏偏这种玩意儿,运气还特别好,遇上个徐梦雨。” “什么意思?”方小洋糊涂了,“徐梦雨不是把孙国伟坑了吗?” “她是坑了孙国伟,可她也救了陈大庆。你不想想,孙国伟和丁启逊的儿子打架,本来就够陈大庆喝一壶的了。万一因为这个事儿再把丁瑞喆拘留了,陈大庆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徐梦雨当时毕竟是在陈大庆手下,当时能做出这种选择,这个女人也不简单。” 方小洋这才恍然大悟:“是这样啊。” “这场架打得,有点儿意思。” 正说着,吕志平的手机响了,是王盛打来的,他的声音有点儿着急:“吕队,丁瑞喆的卡宴找到了,就在机场的停车场。案发当天上午六点多就停这儿了,一直没动窝。机场的监控也调出来了,开车的就是丁瑞喆。他停下车之后就去办登机手续去了,是国际航班。我们查了,是飞加拿大蒙特利尔的。” “跑了?” “像是。” “再查清楚点儿。”吕志平倒很淡定,“另外把车看起来。” 方小洋有点儿紧张:“吕队,丁瑞喆跑了可怎么办?” “没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爹和他这辆车的车主可还在。你给马继春打个电话,他今天不是去看房子吗?你约他明天上午再来趟局里。” 马继春倒是回答得挺痛快,完全没想到有什么别的问题。挂上电话,方小洋问:“吕队,那现在……” “北郊监狱,再审陈大庆一回。” 陈大庆对两人隔了一天就回来再次提审他,似乎并不感到吃惊,他面带微笑点头致意:“二位,又来了?”就仿佛吕志平和方小洋是他的老熟人。 “又来了。”吕志平也笑,似乎也很热络。 “这回又想问点儿什么?” “没什么,跟你通报个事儿。你小舅子,孙国伟,昨天又被抓了。” “又是因为嫖吧,这狗东西就是改不了这破毛病。”陈大庆一直笑着,就仿佛孙国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是啊,又是因为嫖。不过我们今天早上跟他聊的时候,他似乎觉得你没资格在这方面批评他。” “资格?”陈大庆哈哈地笑了起来,“这小子说不出这俩字,不过你的意思我明白。” “你觉得呢?” “我还说他没资格说这话呢。”陈大庆稍稍停了一下,“不过,说这些也没意义。” 吕志平心里冷笑,陈大庆再怎么表现得无所谓,其实还是没控制住,动了怒。他看看陈大庆:“是吧,我也觉得没什么意义。不过,我看他对徐梦雨倒是耿耿于怀。” “那也保不齐。”陈大庆尽量保持着漠不关心的态度。 “一是由于他和丁瑞喆打架,徐梦雨没帮着他说话。二来,好像他对徐梦雨有点儿想法,但一直没得手。” “他,癞□□想吃天鹅肉。”陈大庆撇了撇嘴,最终没忍住,还是表现出了轻蔑。 “是啊,所以他最讨厌的其实是你,因为你基本和歌厅里所有小姐都上过床。” 陈大庆没有回应,只是脸上的肌肉跳动了一下。 “是不是这么回事?” “是,怎么了?” “没怎么,从生意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33 的角度来说不太好,但从人的角度来说,这倒也正常。” 陈大庆低头看着桌子,又不说话了。 “不过,考虑到你和徐梦雨发生过关系,我们就不能排除你和这起案件有关系的可能。” “我?”陈大庆抬起手,给吕志平看自己的手铐,“我都这样了,还能杀人?” “你当然不能亲自杀人,但不能排除你雇凶杀人的可能。” “雇凶?报告政府,我的歌厅被政府一端,我哪儿还有钱去雇凶。我要雇凶早就雇了,还用等到现在?现在杀她对我有什么好处?” “冷静点儿,冷静点儿。”吕志平心里好笑,表面还得装作若无其事,“你和徐梦雨除了男女关系之外,不是还有别的恩怨吗?你小舅子和丁启逊的儿子打架就是因为她,可以说要没她你也不会得罪丁启逊。” “那我也犯不着现在杀她呀,我跟丁启逊之间的事跟别人没有关系,再说这件事我们早就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花钱?花了多少?” “你管不着,这事儿跟你们没关系。” “牵涉到徐梦雨就跟我们有关系了,说说吧,徐梦雨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赚钱工具?床上用品?惹祸精?仇人?” “我说了,你管不着。” “陈大庆,老实回答!”旁边的管教干部厉声呵斥。 陈大庆立刻蔫了,吕志平扬了扬下巴:“说说看吧。” “什么也不是。”陈大庆有些颓丧,“这么多年都没见了,还能是什么,陌生人呗。” “同样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孙国伟可一直耿耿于怀呢。” “他?他就那点儿出息,呸。”陈大庆狠狠啐了一口,“不过,警察同志,你说得对,我确实没资格说他爱勾搭女人。”说到这儿,陈大庆居然笑了一下,笑得非常凄惨。 ☆、十五 “说说看吧,你和徐梦雨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上床而已,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她在孙国伟和丁瑞喆打架的事情上,扮演了什么角色?” “什么角色?”陈大庆有些悻悻,“事情就是她惹起来的。”但他随即又缓和了一下态度,“不过也不能怪她,要不是孙国伟那么不长进,这架也打不起来。” “孙国伟说,徐梦雨告诉警察,是他先动的手,所以丁瑞喆没什么事,而他被拘留了,是这样吗?” “是。” “这事儿,你是怎么想的?” “我还能怎么想,处理得太好了。丁启逊的儿子跟我的小舅子在我的场子里打架,本来就够我喝一壶了,万一再因为这个被拘留了,那我就算是把丁启逊得罪到家了。实话说,我还得感谢徐梦雨,救了我,也让孙国伟吃点儿苦头。” “那你对徐梦雨有什么表示没有?” “我能有什么表示,我感谢她没让丁瑞喆的儿子吃大亏,还是因为她给我惹事往死里整她?再说,发生了这件事,人家的地位立刻不一样了,还用得着我有什么表示。” “什么叫地位不一样了?” “因为徐梦雨向着他说话,丁瑞喆是千恩万谢,一开始天天把她往外面领,过了没两天就跟我说要长期包她,让我开个价。” “那你开了吗?” “开个屁,谁不知道他丁大少就是个空壳,钱都在他爹手里攥着呢。再说了,我让丁瑞喆花钱干这种事,丁启逊听了该怎么想。所以我跟他说了,开不了价,以前没干过,让他先看看他能拿多少钱出来吧。” “再后来呢?” “不了了之了呗,还是老带徐梦雨出台,不过再也不提包养的事了。再往后的事儿你们也知道了,我那儿被抄了,我也到这儿来了。” “后来丁瑞喆和徐梦雨怎么样,你也不清楚了?” 陈大庆苦笑一下:“我都这样了,谁会告诉我这些事。” “徐梦雨是什么时候到你那儿的?” “她?早了。” “什么时候?” “我也记不清了……” “丁瑞喆和孙国伟打架的时候,她到你那儿几年了?” “可能……六七年?不记得了,这些人都不是我自己挑的。不过,这事很重要吗?” “不重要。”吕志平笑着摇了摇头,“徐梦雨和丁瑞喆的事情,你还记得什么吗?” “不记得了,都太久了。”陈大庆摇摇头,他随即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怎么,徐梦雨被杀和丁瑞喆有关系?他是不是杀人犯?” 吕志平笑笑:“这我可不好说。” “你们肯定是在怀疑丁瑞喆!”陈大庆说得颇为笃定,“说实在的,真要是那小子干的,我一点儿也不奇怪。” “哦?为什么呢?” “丁瑞喆这小子,就是个公子哥,什么本事没有,就靠着爹。可是这人还经常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还爱喝酒,还特别仗义,跟你男的说得热闹了就恨不得跟人拜把子,跟女人玩儿多了就恨不得娶人家。可是真要是一句话说得不对胃口了,他能跟人动刀子。” “跟女人也这样?” “差不多,这小子打女人一点儿也不手软,真不是个东西。” “打过徐梦雨吗?” “徐梦雨?”陈大庆摇摇头,“这我不清楚。他打女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我也记不住我手下那些女孩都是谁。” “丁瑞喆和孙国伟打架之后呢?这时你应该记得徐梦雨了吧。” “那也不记得,就算我记住她了,也不会天天关注她。” “那徐梦雨遇害,你觉得和丁瑞喆关系大吗?” “那可难说,以丁瑞喆那脾气,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除了丁瑞喆之外,还有谁和徐梦雨的关系比较密切?” “不清楚。”陈大庆忽然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这些事情,我都不太管。” “好吧。”吕志平站了起来,“既然这样,那今天先到这儿吧。还是那句话,你好好回忆,想起什么来及时告诉我们,对减刑有帮助。” 陈大庆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离开监狱,吕志平给内勤小刘打了个电话,问了问马继春的情况,小刘告诉他,马继春已经看完房子,填完表格回去了,表示明天一早还会再来。 吕志平微微点头,他觉得就算马继春知道局里已经查到那辆车了,他也会硬着头皮再来的。在这件事上,他要是躲了,就等于把丁启逊推出来了,这是他万万不敢的。 给他一晚上时间也许效果会更好。吕志平这么想着,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把座椅靠背往低调了调。 第二天一早,马继春果然如约来到了吕志平的办公室。吕志平一看到马继春,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马先生来了,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34 欢迎欢迎,来,请到会客室。” 等马继春坐下,吕志平又赶紧让小刘给他泡茶,还特别指明要泡自己桌子上的龙井,这让马继春倒有点儿受宠若惊了:“哎呀,吕队长,不用客气,白开水就好了。” “不不不,一定得泡茶。”吕志平一边说一边拉开马继春对面的椅子,也坐下了,“让您这一趟一趟地跑,实在是过意不去。” “哪里哪里,配合你们警方也是我们的义务嘛。” “只是这样太耽误你的工作啦。” “没事,我跟我的老板也说了,老板说,全力配合。” “您的老板是丁启逊吗?” 吕志平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马继春也愣了一下,不过他随即点点头:“是,就是丁总。” “你跟丁启逊的关系应该挺不错的吧?”吕志平似笑不笑,意味深长地又问了一句。 马继春犹豫了一下,他有点儿猜不透吕志平到底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点点头:“应该说丁总对我还不错,不然也不会把我派出去。” “这应该也是你靠自己的本事换来的吧?” 马继春愣了一下:“这个,怎么说呢?我也是努力工作吧。” “不光是在采购进口这些事上努力吧?” “您是指……”马继春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也应该给丁启逊帮了不少别的忙吧?” “都是工作,不算什么帮忙。”马继春含含糊糊的,不敢说太多。 “昨天看房子的情况怎么样?” “那个,都跟你们的警官说了,他们都记了。” “我知道,我知道。”其实吕志平压根还没来得及看记录,“我就是想问问您,眼看着自己的房子里发生了这种事,一定很痛心吧。” “没办法,天有不测风云。” “是啊,尤其这祸是丁瑞喆招来的,应该更没办法了吧。” 马继春这回真的愣了,他看看吕志平:“这,这话从何说起啊?” 吕志平一笑:“您也别紧张,丁启逊让你回国处理这些事,想必你也把原委告诉他了吧。” 马继春似乎是真糊涂:“原委?什么原委?” 吕志平笑容不减:“哦,也对,丁瑞喆这些事是不是瞒着丁启逊的?这样的话,你帮着他遮掩,倒也正常。” “吕队长,你在说什么?我有点儿糊涂。”马继春一脸的无奈。 “您不必如此。”吕志平抬头指了指四周,“这屋里就咱俩,您也不用担心什么。” “不是,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啊。” 吕志平摇摇头,似乎对马继春的表现很失望:“您哪,何苦呢?”他站起来绕着屋子转了半圈,最终站到了马继春的身后,“您知道吗?我们现在觉得丁瑞喆和这个案子有很大关系,于是我们追查了丁瑞喆的车,结果发现他在案发当天就开车去了机场,飞往加拿大的蒙特利尔了。而他开的那辆车就在你的名下,你又常年在加拿大,我看,你和丁瑞喆的关系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这能说明什么!”马继春似乎有点儿生气了。 “是啊,这能说明什么呢?”吕志平又笑了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所以今天特意把您请来,想听您说说,这些都能说明什么。” “你这是无理取闹!”马继春的声音变得非常大,似乎是真动怒了。 “您别激动。”吕志平倒很淡定,“您要是不清楚丁瑞喆和你的租客之间的关系的话,不妨说说你和丁瑞喆之间是什么关系,我们现在在哪里可以找到他。” “这些我也不知道!” “这样我们可就不太好办了。”吕志平搓着手,“你也是懂法律的人,不会不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马继春瞪着眼睛,一句话不说,似乎在较劲。 吕志平看看他:“既然这样,那就先到这儿吧,麻烦您回去劝劝他们——无论是丁瑞喆还是丁启逊,越早到这儿来说清楚,越能减去不少麻烦。”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走过去拉开了房门,说了声“请”。 马继春怒冲冲地走了,方小洋凑过来:“吕队,怎么样?” 吕志平一笑:“估计回去找丁启逊了,这事儿,他担不起,也不敢替丁瑞喆瞒着了。” 方小洋有点儿担心:“那您这样做……” “打草惊蛇,打这一棍子,看看都有谁蹦出来。”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不会。”吕志平摇摇头,“命案必破,不是随便说说的。” 秦玉从东郊分局回来了,带来了有关本市贩卖□□案件的最新进展。根据东郊分局的调查,本市近年来的□□销售都是通过网购的方式进行的,这种方式已经持续了三四年。警方已经锁定了几个淘宝账号和十几个微信群,追查的结果发现这个案子涉及多个省份,也就不是东郊分局一家能处理的案子了。现在,这个案子因为牵涉面比较广,已经超出本市本省的范围了,所以变成了部督案件,由部里牵头,以东郊分局为主要力量进行侦破。 其实这件事市局也知道,但由于不是吕志平他们负责的案子,所以市局除了几个领导之外,其他人对这个案子并不是太关心。现在吕志平他们关心的是丁瑞喆和三唑仑之间的关系,偏偏在这一点上,分局给不了任何答案,只能告诉他们,现在这个网络还没有完全浮出水面,像丁瑞喆这种终端买家现在并不是侦查的重点,多半要等到整个上层网络全部摸清之后,才会针对终端买家进行侦查。 吕志平对这个结果有些失望,再看看秦玉,也没什么精神头。秦玉之前查了查徐武强的情况,还没头绪就被抽调回来集中查丁瑞喆,然而第一炮就哑了,也难怪他心里颇有挫败感。 不过眼下,丁瑞喆一跑,确实也不知道该干点儿什么好了。吕志平本想直接去找丁启逊要人,但想想之前几位领导的表现,觉得还是慎重点儿好。 一想起这几位领导,吕志平就觉得不应该让他们闲着,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可以汇报一下了。 他去了林逢春的房间,敲了敲门,不等回答就进去了。 林逢春对吕志平的冒失有些不满:“怎么,有事?” “还是案子的事情,得跟几位领导商量商量。” “几位领导?”林逢春皱起了眉毛,“都谁?”他隐约觉得吕志平要汇报的情况不会让人太舒服。 “有您,有郭局,有许局,有郝书记。” “又是什么情况?”林逢春越来越担心。 “您把几位领导都请到一块儿,我从头到尾汇报一遍吧,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吕志平故意卖关子。 “不是,不是,就是汇报一下案件进展。”吕志平连忙打马虎眼。 “是吗?”林逢春盯着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35 吕志平的脸,半信半疑,心里更没底了。 几位领导一听说这事,来得都特别快,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都坐进了许局办公室旁边的小会议室里。 林逢春看着吕志平:“说说吧,要汇报什么情况?” 吕志平连忙“是”了一声:“我们调查下来,发现了一个人有很大的嫌疑。”他说到这儿便停住,不肯往下说了。 几位领导等了一会儿,见他不继续说,也有点儿莫名其妙,互相对视了一眼,林逢春才问道:“谁啊?你怎么不说了?” 吕志平咂了下嘴,显得很为难:“是,”他说了这一个字之后,便咳嗽了一声,又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是丁启逊的儿子。” 几位领导又互相对视了一眼,林逢春这才说道:“有证据吗?” “有。” “什么证据?” “都是些间接证据。”吕志平故意又卖了个关子。 “到底什么证据?”许正方对他的态度有点儿不耐烦了。 “那个,”吕志平清清嗓子,做好了长篇大论的准备,“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一枚丁瑞喆的指纹。调取监控之后发现丁瑞喆在案发当天上午开车离开东嘉苑小区,去了机场,他去的是加拿大的蒙特利尔,有可能是潜逃。死者死前曾经服用过三唑仑,而丁瑞喆两年前涉嫌用三唑仑迷奸两个女孩被送到了派出所,留下了案底。” 几位领导又互相对视了一眼,这回他们思考的时间长了些,过了大约两三分钟,林逢春问道:“这些证据不怎么充分啊,能证明丁瑞喆就是凶手吗?” “不能证明。”吕志平的语气很笃定,这种语气用来回答“是”似乎更合适,“所以我们才希望对丁瑞喆进行深入调查。” “你想怎么深入调查?”林逢春看着吕志平,越来越觉得心里不踏实。 “我已经和十五号别墅的房主马继春谈过了。他既是死者的房东,也是丁启逊的下属,他名下有一辆车是丁瑞喆在开。我认为他应该是案件的一个关键人物,但很遗憾,他不愿意配合。” “你想干什么?” “我想直接去找丁启逊,说服他把儿子交出来。另外我也想请局里和出入境那边联系,关注一下丁瑞喆的出入境记录,一旦入境就立刻把他控制起来,不能让他再跑了。” “你说得倒轻巧。”林逢春显然是有点儿不大痛快了。 而许正方则在这时插了进来:“吕志平,你说丁瑞喆有很大嫌疑?” “是。”吕志平毫无动摇。 “我问你,丁瑞喆为什么要杀死者徐梦雨,两人之间有关系吗?” “我们怀疑是男女关系,但具体的我们现在还不清楚。” “什么叫怀疑、不清楚?你们到底搞清楚没有?不要说关系了,这两个人的生活轨迹有交点吗?嗯?”许正方的声音有些严厉了。 “报告局长,两个人有交点。”吕志平扫了一眼几位领导的神情,然后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六年前,徐梦雨在皇家后花园ktv坐台,丁瑞喆当时为了她和别人打架,被送到了派出所,当时是徐梦雨出面作证,丁瑞喆才没有受到处罚。” “这能说明什么?” “皇家后花园的老板陈大庆证明,因为这件事丁瑞喆很感激徐梦雨,两人后来一直有来往,丁瑞喆还说过要包养她。我认为,出于感激,丁瑞喆是有可能和徐梦雨发展成情人关系的。所以两个人不光是生活轨迹有交点,关系应该也不是泛泛的交情。” 几个领导一听,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毛。 ☆、十六 “各位领导,再往下,我想查查丁瑞喆。”吕志平并没有等几位领导发问,径自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几位领导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郝书记才慢慢说道:“吕志平,你跟我们说这些是什么目的呢?是汇报你的最新进展和下一步的计划,还是通知我们,你要去捅马蜂窝了,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吕志平想了想:“可能都有吧。”他一边说还一边眨了眨眼睛。 “吕志平,”郝建设还是慢吞吞地,“我告诉你,命案必破,不光是一句口号,而是我们要完成的目标。如果说因为没线索没法破案,那谁也没有办法。如果说有线索,但因为对方是丁启逊就不往下查,那谁也不会答应。”他稍微顿了一下,“你听懂了吗?” “是,听懂了。”吕志平站起来,敬了个礼。 “那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郝建设往后一靠。 “是。” 吕志平刚一转身,郝建设又叫了一声:“还有个事儿。” 吕志平赶紧转回了:“是。” “以后这个案子有什么进展及时汇报。” “是。” “去吧。” 吕志平这才拉开房门离开,把几位领导留在了会议室里。 事情的发展有点儿出乎吕志平的意料之外,他觉得把这些情况一说,几位领导肯定坐不住了,没想到最终的结果却是让他继续往下查。他一时觉得自己的判断可能是出了偏差,不过,结果倒是他想要的,也算是个惊喜吧。 他回到办公室,安排王盛继续追查丁瑞喆的下落,秦玉则跟进三唑仑的调查进展。至于他自己,考虑再三之后,觉得还是不能直接去找丁启逊。马继春的态度显然是不配合,他也不能跟他硬碰硬,想来想去,他还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崔德富在家已经是闲得有点儿要挠墙了,老婆孩子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家里就他一个人对着四面墙。他不能随便出门,打电话也不知道打给谁,聊微信也不知道跟谁说什么。家务已经没什么可做的了,做完了老婆晚上回来也要数落一顿,嫌他做得不好。电视里的电视剧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手机里的游戏已经打了好几百遍,网络小说胡说八道不说,还错字连篇,隔三差五还会冒出个黑框。屋里地方小,也没法做什么运动,唱歌跳舞更是施展不开。现在上了几岁年纪,觉也没有年轻时那么多了,他都不知道现在还能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 可能就因为这个原因,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他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几乎是一溜小跑到了门边,一拉开门,却愣住了:“是你?” 吕志平笑笑:“是啊,崔经理,最近怎么样?”他不等崔德富说话,便从门缝里硬挤了进来,方小洋也随即跟了进来。 崔德富瞬间没了兴致,他含含糊糊地回了个“还行”。 “刚刚想起点儿事儿,正好路过你这儿,就想过来跟你聊聊。”吕志平面不改色地说着瞎话。 “什么事儿?”崔德富用手往屋里一让,一脸的无可奈何,“进屋聊吧。” 吕志平又坐在自己上次坐的位子上,崔德富却并没有倒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36 水上茶点,而是径自坐在吕志平对面,懒洋洋地问了一句:“什么事儿?我知道的上次都已经全告诉你们了。” “发现了点儿新情况,所以我们得再来打扰你一趟。” “说吧。”崔德富似乎是漫不经心地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丁瑞喆这个名字,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 “丁瑞喆?”崔德富迟疑了一下,却并没有做出任何是或者否的表达。 “就是丁启逊的儿子。” 崔德富看看吕志平:“他怎么了?” “有点儿问题。”吕志平笑笑,故意卖关子。 “你想知道什么吧。”崔德富有点儿不耐烦了。 “丁瑞喆的车经常去东嘉苑,但从来没被小区里的监控录像拍到过,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崔德富摇摇头。 “东嘉苑有几个摄像头最近就没开过,和丁瑞喆有关系吗?” “不知道。”崔德富仍然摇头。 “你对丁瑞喆了解多少?” “完全不清楚。”崔德富表情虽然颓废,但口气毫不动摇。 “有没有人指示你要怎么对待丁瑞喆吗?” “这些问题,你应该去问能给我下命令的人。我早就说过了,东嘉苑的摄像头哪个开、哪个关、朝着哪个方向,都不是我决定的。你如果对这些真有疑问,就去问王四香吧。”崔德富冷冰冰的,摆出一副拒人千里的架势。 “您说得对。”吕志平站起身,“那我还是去问问王经理吧。” 到了楼下,方小洋有点儿遗憾:“吕队,就这样了?” “不然能怎么样,人家不配合,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当然是听他的,去找王四香啊。” “找王四香?”方小洋若有所思地抬头看看崔德富家的窗户。 “放心,他现在肯定正在给王四香打电话呢。” “那咱们……” “打草惊蛇。现在马继春肯定已经告诉丁启逊咱们开始注意丁瑞喆了,崔德富应该也把这个告诉王四香了,给他们留点儿时间准备准备。不然,肯定都还是一问三不知。” “那万一他们要是编瞎话……” “跟警察编瞎话,还是在杀人案上,他们不想活了吧。”吕志平一脸的嘲笑,“放心,他们肯定会提供一些线索的。” “咱们不会惹麻烦吧。”方小洋不知不觉地开始有点儿担心了。 “放心,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这案子,只要能破案,什么麻烦就都不存在了。”吕志平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把和领导开会的情况告诉方小洋。 吕志平直接去了天基欣业,这个公司在天基乐业总部大楼的14和15层办公。吕志平向前台亮明了身份,提出要见王四香。小姑娘有点儿紧张,手忙脚乱地查了查通讯录,拨通内线,说了两句,然后挂上电话:“您从左手边进去,在1406房间。” 吕志平笑着说了声谢谢,便带着方小洋去了1406。 吕志平和方小洋进门的时候,王四香正坐在办公桌后面有点儿无所事事。门一开,他立刻把头扭过来:“哟,吕队长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吕志平虚情假意地应和着:“来了,我们也是刚从崔经理家出来,有些事儿他建议我们来问问您。” “哦,什么事儿?您请说。”王四香把吕志平和方小洋让到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先把房门关上,然后才拉了把椅子在对面坐下,“您喝点儿什么茶?”他一边说一边从茶几下面拿出个小托盘来,上面摆了十几个颜色、形状不一的小茶叶包来。 “二十年的熟普洱。”吕志平想都没想。 王四香愣了一下,旋即把托盘又放了回去,又摸出一块茶饼来:“想不到吕队长还挺喜欢这个味道的。” “是啊,看见你王经理,立刻就想起这种茶来了。” 王四香一边泡茶一边问:“您今天来是想问点儿什么事儿?” “丁瑞喆这个人,您知道吧?” “丁瑞喆……”王四香眯起眼睛,似乎正在努力回忆。 “丁启逊的儿子。”吕志平不想看他表演,直接点明了。 “哦,他的儿子。怎么了?”王四香并没有回答他知道还是不知道丁瑞喆。 “您知道这个人吗?”吕志平一点儿不想让他躲过自己的问题。 “这个,”王四香迟疑了一下,“有个耳闻。” “您耳闻过什么?” “听说他在东嘉苑住过。” “别的呢?” “别的……”王四香看了吕志平一眼,“您想了解点儿什么?” 吕志平笑笑,他知道这种对话一定让王四香准备的种种说辞都没法说出来,这应该是很难受的吧。 “丁启逊跟你们的尚老板——尚天赐之间的关系应该很不错吧。” “这个,应该是吧,大老板之间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应该是不错,否则的话,你们不会给丁瑞喆开一条绿色通道。” “绿色通道?”王四香一愣,谈话并没有按照他预想的方式展开,他心里有点儿毛了。 “丁瑞喆经常去东嘉苑,你们的摄像头却从来没有拍到他,你说这算不算绿色通道呢?” “这个嘛,”王四香轻轻咳嗽一声,“我们也是奉命而为。” “奉命?奉谁的命?”吕志平听出王四香的声音沉稳了许多。 “我的上级。”王四香给两个人倒上茶,“你也别追问了。我跟您这么说吧,丁瑞喆是个什么人,我相信您也很清楚,给他们家惹的事也不算少,要不是他爹,这些事根本不可能压下来。所以,自从知道他住进东嘉苑之后,我们领导就告诉我们,尽量别让摄像头拍到丁瑞喆。因为万一他做了什么被摄像头拍到了,再万一拍下了的东西传出去,产生了影响,我们尚总以后也没法见丁总了。” “丁瑞喆住在东嘉苑?”吕志平很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个信息。 “是啊,都知道,但是没人说而已。真要出了这个门,我也不会承认。”王四香一边说一边扭头看了看自己办公室的门。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摄像头的?” “大概有一个多月了吧。” “他住哪个楼你知道吗?” “这个……”王四香忽然笑了一下,“这个您别问我了,回去看看就清楚了。” “你说得也对。”吕志平也笑了笑,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站起身来,“行,我该走了。” “慢走,不远送了。” 回到车上,吕志平对方小洋说了句:“去东嘉苑。” 方小洋莫名其妙:“吕队,咱们这转来转去的到底是想查什么?” “你就开车吧。”吕志平懒得解释,他拿出手机拨了号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37 ,“喂,秦玉,你把东嘉苑的平面图找出来,把摄像头的位置都标出来,尤其是没最近一个月没开过机的摄像头。” 眼看快到东嘉苑了,方小洋一打灯准备进门,吕志平却说了句:“就停这儿吧。”方小洋答应一声,把车停在了路边。 吕志平下了车,顺着人行道溜达着,径直走过小区大门,在另一边的一排门面房前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然后走进了家恋房地产。 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女一齐抬头,一个小姑娘连忙走过来:“二位,是想买房子吗?”她看看吕志平,又看看他背后的方小洋,总觉得不大对头。 吕志平拿出□□给她看了看:“我们来问点儿情况。” 小姑娘的额头立刻泌出一层细细的汗珠,声音也小了很多:“您想问什么?” 吕志平笑笑:“当然是问房子的事情。” 小姑娘忽然回头冲着后面喊道:“店长!店长!”声音特别大,就像呼救。 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从后面的一扇门里出来:“什么事儿?” “这两位是警察。”小姑娘一指吕志平和方小洋。 男人也愣了一下:“警察?什么事?” 吕志平看看他:“了解点儿情况,你们后面这小区杀人了,你不知道?” “知道,好几天了。”男人迟疑了片刻,“这边请,坐下说。小谢,赶紧倒水去。”他一边把吕志平和方小洋往会客室让,一边愠怒地瞪了小姑娘一眼。 吕志平和方小洋落座,男人从衬衣口袋里摸出几张名片:“二位,我是这个店的店长,朱金才,这是名片。不知道二位怎么称呼?” 吕志平又把□□给他看了看:“市局刑警队的,我姓吕,吕志平,这位姓朱。” “不知道二位警官想了解点儿什么?”朱金才在两人对面坐下,一脸认真地问道。 “东嘉苑的十五号别墅是你们经手租出去的吧?” “是,应该是,我得查一下。” “那您查查吧。”小姑娘进来送水,吕志平顺势往后一靠。 朱金才连忙对小姑娘说:“小谢,去,找找十五号的租房文件,都拿过来。看看当时是谁负责的,也给叫过来” 小姑娘答应一声,退了出去。吕志平看看四周:“我们坐这儿不耽误您做生意吧。” “不耽误,不耽误。”朱金才连忙说道。 “您在这个店里干了多少年了?” “五年多了,打开这个店我就在这儿了。” “那您跟东嘉苑的物业应该很熟了吧。” “还行,反正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们也得跟他们搞好关系才能方便工作。” “那跟崔经理和王经理他们也很熟?” “跟他们……”朱金才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怎么?” “崔经理来的时间很短,也就一个月,没怎么打交道。后面那个王经理就待了几天,我们都没见过。” “崔经理之前是谁呀?” “崔经理之前就是现在这位张经理,他倒是干了挺长时间了。我来这个店的时候他就是物业经理了,后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突然就换成了崔经理。” “你没跟他聊聊?” “我倒是问过他两次,可他也是一问三不知,什么也不清楚。” 吕志平微微点了点头,他也没什么可问的了,而倒水的小姑娘也恰在此时抱着一个档案袋进来:“经理,十五号别墅的租房文件都在这儿了。” “负责人呢?” “负责人就是我。”小姑娘一边说,一边把里面的文件掏了出来。 “租房合同是哪个?” “就是这份。”小姑娘从最下面抽出几张订在一起的a4纸。 吕志平并没看前面的条款,而是直接看到了最后:“嗯,是丁瑞喆代替房主签的合同。” 方小洋也看到了:“还真是,不过这上面还有马继春的身份证号。” “嗯,这是房主本人和代理人的身份证复印件,这是租户的。”三张纸被递到了吕志平的面前。 “有代理委托书吗?”吕志平一边问,一边又看了看复印件。 “有,在这儿。”小谢又抽出一张纸来。 代理委托书倒是写得很简单: 委托书 本人马继春(身份证号:xxxxxxxxxxx)委托丁瑞喆(身份证号:xxxxxxxxxxx)全权代理本人在东嘉苑6号和15号别墅两处房产的租赁事宜。 马继春 2015年1月12日 吕志平回头又看了看租房合同:“租房时间是今年的3月12日。这两套房是2015年就挂在你们这儿的吗?” “不是。”小谢摇了摇头,“这房是今年3月11号才挂上的。” “挂了一天就租出去了?” “是,前一天那个人来说要把房子挂在我们这儿出租。第二天来了个女的,说想租房。我们说要先联系房主,当时不一定看得了。结果一打电话,这人马上就来了,带她看了看,说了个价格。这女的啥也没说,当场就把租房合同签了。” “你们没觉得奇怪?” “是有点儿太利索了,不过对于我们来说,只要文件齐全,不欠佣金,就无所谓了。” “除此之外,这俩人有没有其它什么特别的地方?” “特别?”小谢想了想,“我觉得这俩人没准事先就认识。” 吕志平微微点了点头,心想别看这小姑娘岁数不大,眼睛倒挺毒的。 ☆、十七 吕志平并没追问小谢是怎么会觉得这俩人没准事先就认识的——他觉得这种感觉没有太大意义,另外,既然小谢会有这种感觉,显然丁瑞喆和徐梦雨做戏做得不能算成功。他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丁瑞喆和徐梦雨这么做的意义何在,估计是谍战片看多了吧。 吕志平给那堆文件拍了照,随即便告辞出来,方小洋一边发动车一边问:“吕队,往下……”他也有点儿茫然无措了。 “先回去再说。”吕志平不想多说。 回到局里,吕志平又给王盛和秦玉各打了个电话,然而他们那边也没有太大的进展。他让秦玉准备的图秦玉倒是已经准备好放在他桌上了。其实吕志平对王盛和秦玉在侦查方面倒也没抱太大的希望,他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然后一边看那张图,一边对方小洋说:“给马继春打个电话,请他现在来趟局里,就说有急事,非常要紧。” 方小洋看看吕志平的脸,确定他不是开玩笑,这才拨通了马继春的电话——他已经习惯了吕志平随心所欲的行为方式。 马继春显然还没有习惯,他相当不满,一直在嘟嘟哝哝地抱怨,然而最终却只能同意,声称自己三十分钟之后才能到。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38 方小洋回头看了看吕志平,吕志平微微点头,方小洋便对电话那头说:“行,我们等您,您可尽快。” 吕志平饶有兴致地看着方小洋和马继春在电话里纠结,等方小洋挂断电话,他才微微一笑:“效果还行。” “这效果还行?”方小洋一脸的苦笑,“他都快抱怨死了。” “就是想听他抱怨,他要是一口拒绝或者一口答应都不太好办。”吕志平一边说一边看了看茶杯,茶还没泡好,茶叶还在水面上漂着。 “咱们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呀?”方小洋忧心忡忡的,不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 “逼他们把丁瑞喆交出来。”吕志平说得很简单,也并不想解释什么。 时间过得很慢,吕志平东摸摸西看看,方小洋则满心惴惴地看着手机,大概二十多分钟之后,马继春终于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他一脸怒气:“吕队长,到底什么事?” 吕志平笑笑:“来来来,请坐。”他直接把马继春让到了自己对面坐下,并没有把他往会客室领。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这么急?”马继春气呼呼的,又问了一遍。 “小方,倒水倒水,给,泡点儿我这个茶叶。”吕志平并没有马上回答他。 这一来,马继春倒有点儿像拳头打在棉絮上,一时也有些没着没落的,只好看着方小洋认真地倒水泡茶。 吕志平端起水杯呷了一口:“马先生,最近忙什么呢?” 马继春一听这话,火又冒起来了,但他没发作,只是瞪着眼睛看着吕志平。 吕志平笑笑,把水杯放下:“今天请您来,其实没别的意思,主要是想托您给丁总带个话,我们想跟丁瑞喆聊聊。” 马继春看看吕志平,不置可否。吕志平没停顿,继续说道:“其实我们如果直接去找丁总,也不是不可以,但考虑到您所处的位置,我们想为您避免一些尴尬。” “我有什么可尴尬的?” 吕志平拿起手机,翻到那张委托书的照片,递到马继春眼睛前面晃了晃:“您看看这个。” 马继春定睛看了一下,不觉咳嗽一声:“这怎么了?” 吕志平笑笑:“马先生,您也很有社会经验了,丁瑞喆是个混蛋,您也陪着他胡闹?” 马继春撇撇嘴:“不就是让他帮我租两套房子嘛。” “就凭丁瑞喆能帮人租房子?”吕志平摇摇头,似乎对马继春的说法很不屑,“马先生,您别自欺欺人了,你那一套租房的文件我们都看过了。看完之后我们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丁瑞喆想给徐梦雨找房子,但又不想让人觉得他和徐梦雨有什么关系,便找你帮忙挂个名字,在中介转了一手。但是说实话,这种伎俩实在是太拙劣了,您也算是社会经验丰富了,怎么会把事办成这样呢?” 马继春瞪着眼,一语不发。 “这事儿只怕是丁瑞喆自己的主意吧,目的只是掩人耳目,而瞒呢,也只是为了瞒他爹——你们丁总而已,你不过是帮帮忙。不过这件事要是放在丁总的面前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吕志平说到这儿便闭上嘴,静静地看着马继春。 马继春看着吕志平,一直保持着沉默,吕志平也不催他,只是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过了半天,马继春才缓缓说道:“吕队长,你想得太多了,根本没有这些事。”他说完便站了起来,“您要是没别的事情,我可先走了。” 这情形让吕志平有点儿意外,他本以为话里话外夹枪带棒地威胁一通,马继春可能就会就范,没想到马继春似乎一点儿不为所动。他眼看着马继春走出刑警队的大办公室,自己却脑子一片空白,无能为力。 方小洋眼看着吕志平的打算落空,也变得非常焦急,等到马继春的背影消失,他才问吕志平:“吕队,现在怎么办?” 吕志平忽然重重叹了口气:“唉,好像比我想得要难啊。”他盯着马继春留下的那杯茶,陷入了沉思。 晚上,吕志平一步三晃地进了红晨,祝秋月迎了过来:“您来啦?今天人不多,大厅也有空位,不知您是想坐包间还是大厅?” 吕志平想了想,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尚天赐今天来吗?” 祝秋月微笑着摇了摇头,却没说话。 吕志平环顾四周:“那我还是坐大厅吧。” 祝秋月把他领到一个稍微安静点的桌前,吕志平坐下,接过祝秋月递过来的菜单,却没有立刻打开:“我想跟尚天赐聊聊,有可能吗?” 祝秋月笑笑:“您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没有,我们今天的三文鱼不错,刚进的,很新鲜。” 吕志平草草吃过晚饭,离开红晨,却并不急于坐车回家。晚上天气倒是不错,有些微风,但不是很凉,抬头看看,天上居然还有几颗星星,一钩斜月挂在天边。他在人行道上溜溜达达,不时回头张望一下,似乎在等待什么。 走出没多远,一辆黑色的奔驰突然停在他的身旁,右后门打开的同时,副驾驶的窗户也摇了下来,一个三十多岁、剃着平头的男人冲他恶狠狠地说了句:“上车。” 吕志平微微一笑,径自坐进了车里,车门随即关上,还上了锁,车子重新启动,坐在他旁边的尚天赐冷冰冰地问了一句:“听说你想见我?” 吕志平笑笑:“尚总果然有情有义,我提的这种要求都能很快满足,要是警民关系都这么好,我们的工作就很好开展了。” 副驾驶的平头男人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似乎嫌他废话太多。尚天赐则沉着脸:“你到底有什么事?” “您跟丁启逊的关系应该不错吧?” “一般,有些往来。” “您跟我就别打马虎眼了,警方对你们的关系还是有所了解的。”吕志平仍然满脸带笑,“我想跟丁启逊聊聊。” “跟他聊?聊什么?” “东嘉苑的案子,跟他儿子有关。” “那你直接去找他啊,找我干什么?” “这事儿跟你尚总有很大关系,我觉得把你绕过去不太合适。” “你可以绕过我,直接去找丁启逊。”尚天赐显然很恼火, “那样不合适。” “笑话,你们警察查案子与我有什么关系,绕过去又能怎么样?” “我直接去他不会见我的。”吕志平摇摇头,“有你帮忙,事情会好办很多。” “那我要是不帮忙呢?还是那句话,这事儿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 “要是与您没关系,您今天不会来见我的,更何况……”他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词句。 “何况什么?” “何况我们发现丁启逊的儿子在东嘉苑频繁出入,小区内的监控摄像头却完全没拍到他。调查了一下才发现东嘉苑有些摄像头是不开的。我觉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39 得这件事和您不能说一点儿关系没有吧,您觉得呢?” “就算是我授意东嘉苑的物业不要拍丁启逊的儿子,你也可以绕过我。” 尚天赐皱皱眉毛,声音显然缓和了一些:“你到底想跟丁启逊说什么?” “劝劝他,让他跟自己的儿子好好说说,赶紧来接受调查。早点儿说清楚早完事,拖得越久,嫌疑越大,影响也越不好。” “听你的口气,好像不觉得丁启逊的儿子会有多大的麻烦?” “那可不好说,万一他儿子就是凶手,回来也算是投案自首,判决的时候也有从轻的情节,不是吗?” “那我要是不跟他说呢?” “您不会的,这样对您也不太好。” “你威胁我?”尚天赐勃然大怒。 “不是威胁,这是事实。”吕志平的声音倒是很沉稳,“从我们调查一开始,您就在介入,现在您说和你没关系,不管了,我觉得不太说得过去。” 尚天赐忽然不说话了,他盯着吕志平,过了半晌:“你想什么时候见他?” “越快越好。” “明天上午?” “可以。” “你等我的消息吧。”说完这句,车子开始慢慢减速,直到停在路边。 “好的。”吕志平向尚天赐伸出手,车门自己打开了。 尚天赐挥挥手,显然不大想跟吕志平握手。 吕志平一笑,并没强求,自己下了车。 第二天早上,吕志平刚走出小区,那辆奔驰又突然开到了他的面前,坐在副驾驶的仍然是那个平头男子,仍然只说两个字“上车”。 吕志平坐上车,这回尚天赐并不在车上,平头男子根本不回头,他只好闭上嘴,开始欣赏车里的豪华内饰。 车子很快开进了维隆大厦的停车场,停车后,平头男子回过头又说了两个字:“下车。” 吕志平下了车,跟着平头男子进了旁边的电梯,平头男子按下了24楼,电梯扶摇直上。到24楼开门,平头男子伸手示意吕志平下电梯,自己却并不动地方,在吕志平离开电梯后,按了个按钮,又乘电梯下楼了。 吕志平下了电梯才发现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厅,装饰得金碧辉煌,靠墙摆着两排沙发,沙发边上摆着四个巨大的景泰蓝花瓶,除此之外却并没有陈设,连个茶几都没有,显得空空荡荡的。 电梯旁边站着个穿旗袍的女孩子,见吕志平下了电梯,面带微笑微鞠一躬:“您请跟我来。”说着便向电梯对面的两扇大门走去。 大门自动打开了,女孩子却并不进去,站在门口微微一斜腰肢,用手一比划:“请。” 吕志平进了大门,大门自动缓缓关上。门后面的房间小多了,但仍然很大,房间正中摆着三条沙发,沙发中间是个大茶几,茶几上空空荡荡。正对大门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倒挺朴素,吕志平并不认识,这个人身后站着马继春,他左边的沙发上坐着尚天赐。 五十多岁的男人对着吕志平挥挥手:“过来吧,坐这儿来。”他指了指自己右边的沙发。 吕志平坐上他指定的位置,舒服地往后一靠:“您是丁总?” “是我。”丁启逊微微点头,“喝什么茶?”他指了指茶几下层的一堆茶叶包。 “二十年的熟普洱”这几个字都到嘴边上了,又被吕志平生咽了下去:“都行。” “那天赐你看着办吧。” 尚天赐微微点头,从茶几下层摸出个茶叶包来:“明前?” “行,最近正好上火,喝点儿绿茶也不错。” 马继春连忙从墙边的柜子里取出一套茶具,恭恭敬敬地放在茶几上,又退回了丁启逊的身后。 “听说吕队长想找我聊聊?”丁启逊慢吞吞的,似乎颇为闲适。 “是,有个案子的事情想请您配合一下。” “配合。”丁启逊笑了起来,“很久没有警察跟我这么说这个词了。说说吧,需要我怎么配合?” “我们希望您能劝说丁瑞喆到市局来接受调查。” “他不去后果会很严重吗?” “相当严重。”吕志平加重了语气,“事实上丁瑞喆是这起杀人案到目前为止的唯一嫌疑人。” “有那么严重?”丁启逊仍然是那么慵懒,但身体却不自觉往吕志平那边靠了靠。 “有。”吕志平再次强调,“就因为我们现在找不到他,他的嫌疑已经非常大了。” “那如果他一直不出现的话……”丁启逊没把话说完。 “我们有可能会申请通缉令。” 吕志平刚说完这句话就听见对面发出一声闷响,原来尚天赐不知怎么没拿稳茶壶,把它掉到了托盘上,幸亏托盘是竹质的,茶壶才没有摔碎,但茶壶和壶盖分了家,茶水泼洒出来,茶叶也有不少从茶壶里掉了出来。 丁启逊不满地瞥了一眼尚天赐:“重新泡一壶吧。” “好,好。”尚天赐一边答应,一边收拾烂摊子。 “这种情况你们能申请通缉令?” “能。”其实能不能吕志平自己也没把握,但到了这种时候,他只能硬着头皮说能。 “吕队长,”丁启逊忽然变得十分严肃,“你实话实说,丁瑞喆到底犯了多大的事?” “这我可说不好,”吕志平不觉笑了出来,“我们找他就是希望他说清楚。” “要是这事真是他干的……”丁启逊不觉变得有些颓然。 “那你更应该让他回来了,不光是为他好,也是为您自己好。” “我老了,无所谓了……”丁启逊不觉发出一声恶俗的喟叹。 “未必吧。”吕志平笑了笑,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丁启逊扭头愠怒地看了一眼尚天赐,又看了一眼马继春,似乎对他们的某些行为感到很生气。尚天赐假装泡茶没看到丁启逊的眼神,马继春则把头扭到一边躲避丁启逊的目光。 丁启逊扭回头,又沉默了片刻才说:“我可以让丁瑞喆回来,但需要几天时间。” “几天?” 丁启逊稍微琢磨了一下:“一周左右。” “可以。” “我会让他直接去刑警队。” “很好。” “如果他真的有问题,我希望到时候能算他自首。”丁启逊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无力,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有那么一瞬间,吕志平的心里闪过了一丝不忍,但他很快摒除掉不经意间萌生的这一点点同情,只是面无表情地微微点头:“我们会向检察院和法院提的。” “到时候我会让继春陪他去。”他又扭回头看了看马继春,马继春连忙点头,丁启逊继续说道,“其它的事,你也可以跟继春联系,他会代表我全权处理这些事的。” 吕志平也看了看马继春,说了声“好”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40 ,他发现马继春的表情有点儿尴尬。 丁启逊又看了马继春一眼,不再说话了,而尚天赐则适时地给每个人面前递了一盏茶:“各位,都尝尝丁总的茶,绝对不是凡品。” ☆、十八 吕志平被平头男子送到一个大路的岔口路就被撵下车了,这个地方倒是好打车,但他拿出手机的第一件事却不是叫车,而是看了看录音软件——从一离开家门他就把录音打开了,一路上他一直担心会被搜身,结果却没有,而他也根本没录到什么特别有用的东西。 等他回到局里,都快到中午了,一进屋就被所有人围上了。他看看自己这帮下属,微微点了点头:“再过一周左右,丁瑞喆就能主动到案。”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并没有变得多兴奋,反而愈加忧心忡忡,吕志平知道他们为什么担心,却并没有说什么解心宽的话,只是简单地命令道:“趁这几天再做做工作,好好准备准备。王盛去趟徐梦雨的按摩店,秦玉还是去徐梦雨的老家,重点询问徐梦雨和丁瑞喆之间的交往关系。东嘉苑不必再去了,秦玉要保持和分局的联系,让他们随时汇报xxx案的最新进展,同时告诉他们丁瑞喆即将到案,如果有必要也可以安排他们就这个案子提审丁瑞喆,但要在我们问完情况之后。”他说完这句话,又看了看方小洋,却没给他下命令,而是摆摆手,“行了,散吧。” 大家带着满腹狐疑各行其是,方小洋看着他,希望吕志平叫上他出去查点儿什么,然而吕志平却轻轻叹口气,自己离开了办公室。 他去了林局的办公室,敲敲门,里面却没有动静,他试着扭了一下门把手,这才发现门上了锁。看来林局是不在,他这么想着,又去了郭局、许局、郝书记的办公室,然而几位领导的房门都锁着,显然是都不在,他不免有些惊讶,因为很少看到这四位局领导同时不在的情况。 是不是跟他去见丁启逊的事情有关呢?他一边这么胡思乱想着,一边离开了领导们的办公室。 他随即离开了市局,然而要去哪儿他也说不清楚,事实上,他从离开维隆大厦的那一刻起,心情就变得很不平静。因为事态的发展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让他一时感到无所适从。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坐在一辆出租车上,而出租车则刚刚停在市人民医院的大门口。他付了车费,下车去了赵复之的病房。 赵复之趴在床上睡得正香,吕志平也不好把他叫醒,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想等他自然醒。然而一坐下,他就又陷入了沉思中。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其实他有点儿始料未及,本来他觉得丁启逊肯定会对自己的儿子百般维护,用各种手段进行阻挠,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利索。他不觉得丁启逊会那么容易就范,要么他早已做好了后续的安排,要么他就是准备和丁瑞喆进行切割了。 有那么容易切割吗?吕志平自己都不太敢相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他在心里一遍遍地琢磨,毕竟是父子,就那么容易甩手不管? 又或者丁启逊还不明白事态的严重性,或者他很相信自己的儿子?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便被他否定了,丁启逊这么精明的人,不太可能会犯这种错误。 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丁启逊可能已经做好了安排,但会是什么样的安排呢?他猜不透,随即他又想到了汪书记,他风闻汪书记和丁启逊、尚天赐这些人的关系都不错,尤其是在这个案子一开始侦破的时候,他就因为吕志平把东嘉苑的物业连锅端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然而也就那么一次,后来他的声音再没有出现过,不知道是不是还关注着这件案子的进展,也不知道他在这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想到这里,吕志平只觉得头疼,不觉微微叹了一口气,声音虽然不大,却惊醒了赵复之。 赵复之嗓子里吭了一声,睁开惺忪的眼睛:“你来了?”他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声音也有些含糊。 “来了,师父,来得有点儿匆忙,忘了给您买东西了。”吕志平有些抱歉。 “有什么可买的。”赵复之打了个哈欠,因为趴着,这个哈欠打得多少有点儿不太顺畅,“反正也吃不了,只能摆到坏。” “师父,您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应该是好点儿了吧,还是疼,大夫还是不让出院。”赵复之有些无奈,“你怎么又来了?案子怎么样了?破了?还是查不下去了?” “我今天去见了丁启逊,他答应让他儿子回来接受调查。”吕志平的声音里听不出一点儿高兴来。 “你去见了丁启逊?”赵复之很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中的信息,“你能见到丁启逊?” “嗯,我通过尚天赐传的话。” “尚天赐会替你传这个话?” “是的。” “那你又是怎么认识尚天赐的?”赵复之对事态的发展颇感意外。 “我查东嘉苑物业的时候,他主动找过我,还请我吃过饭。” “现在这个节骨眼,对宴请查得正严,还在案件的调查过程中,你能随便接受宴请?”赵复之越来越惊讶了。 “事先我也不知道他在,饭店大堂没地方了,他们说安排个包间,进去才发现他就在包间里坐着。” “他一传话丁启逊就同意见你了?” “嗯,而且丁启逊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一口就答应了让他儿子回来接受调查。” “他没提什么要求?” “提了,他说希望对他儿子按自首处理。” “这种要求倒也不算过分……”赵复之微微思索了一下,“你对这事怎么看?” “我不好说,觉得有点儿不太正常。” “是不太正常,你要抓他儿子,他不但不拦着,还这么配合,这也不像丁启逊的做派。而且,这种事,他通过人传个话就行了,没必要亲自见你。” “我也是这么觉得,实在是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这些事你跟林逢春他们说了没有。” “还没,林局、郭局、许局、郝书记他们四个人都不在局里。” “这四个人都不在?”赵复之越发觉得事情有些不正常了,“你没打电话?” “没,我看他们不在,我就上您这儿来了,想听听您的意见。您觉得丁启逊这么配合是出于什么目的?” “我也说不好,不过丁启逊这个人心机城府很深,不是那么高调的人,也不会跟任何人硬碰硬地斗,尤其是警方。但要说警察一想调查他儿子,他就让儿子赶紧回来,这也不像他平时能做出来的事。通常情况下,他会先派个律师周旋一下,摸清楚事情到底严重不严重,再采取下一步的措施。” “那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了案件的进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41 展了?”吕志平的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个念头,随即便说了出来。 “你是说有人向他泄密?” 吕志平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说什么好。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但能让他下这么大决心,看来他了解得应该很清楚了。”赵复之倒没有吕志平那么多顾虑,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不知道汪书记跟他们有没有牵连。”赵复之的态度让吕志平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他随即又抛出了一个更敏感的话题。 “他?怎么说?” “我们刚开始调查的时候,不是把东嘉苑的物业都弄到分局接受调查去了吗?当时汪书记还专门打过电话来,说我们不该这么做。” “原来是这样啊,呵呵。”赵复之不禁冷笑两声,“暂时可以不考虑他。” “不考虑他?”吕志平有点儿难以理解,“行吗?” “行,他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 “您以前跟他一起工作过,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赵复之说得很笃定,“再说,他就是个过渡性质的政法委书记,起不了什么太大作用,这一点他自己也清楚。” “那他为什么打电话过来?” “应付一下这帮人,他只求在现在的任上不要惹出大娄子来。我估计你那几位领导也是一直在跟他沟通,而丁启逊、尚天赐他们也和他有交流,他应该知道现在的情况,所以没有再说什么,否则的话,万一以后有人说他干扰正常侦查工作,他也受不了。” “那我现在就顺着这条线追下去?” “你只能顺着这条线追下去。”赵复之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第一,现在这条线最有希望,第二你见了丁启逊,已经上去下不来了。” “我……”吕志平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没办法,干警察这行,不可能不掺杂政治。你也干了这么多年了,虽然一直横冲直撞,但对这种情况也不应该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吧。” “嗯。”吕志平微微点了点头,沉吟片刻,才又问了一句,“您觉得这案子会是丁启逊的儿子干的吗?” 赵复之笑了起来——他不敢笑太大声,怕牵动刀口,只能憋着小声笑:“这我可不知道。我既没看见案子的材料,也不知道丁启逊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吕志平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好了,只能在说了这个字之后沉默。 好在赵复之稍微停顿之后,又继续说道:“不过这案子能把你憋成这个样子,显然不仅仅是因为嫌疑人是丁启逊的儿子吧。” “是,里面有好多疑点。” “说说看。” “缺失的东西太多,现在能把他和案子本身联系起来的只有现场的一枚指纹。如果不是他在案发第二天立即出国,我心里还不敢轻易把他当成最大的嫌疑人。” “是啊,确实有问题。如果他是个办事缜密的人,就不可能在现场留下指纹,也不会在第二天马上就跑。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人,又不可能在现场只留下一枚指纹。现场环境乱吗?” “一点儿不乱。” “对呀,没留下指纹,但现场乱糟糟的,这只能说明嫌疑人事先想到了戴手套避免留指纹,但没仔细考虑过实际如何行凶。现场一点儿不乱,说明凶手对行凶的实际过程有过详细的思考,在这种情况下还会留下指纹,还会在第二天就逃跑,我觉得不太合理。” 吕志平听赵复之这么说,顿时有点儿懵,说实话,他之前从来没考虑过这些。 “不过,你循着这条线追下去是没错的。不管怎么说,我觉得丁启逊的儿子肯定和这个案子有关系,找到他对破案会有很大帮助。至于他是不是真凶,我觉得实际上倒没那么重要。” 赵复之本来就趴着,呼吸不畅,又说了这一大段,开始觉得有些气短了,他开始喘,而吕志平看着他大口喘气,陷入了沉思。赵复之喘了两下把气息调匀,吕志平也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他站起来:“师父,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去吧。”赵复之并没有抬头。 吕志平离开病房,关上了门,才轻轻叹了口气,而赵复之在里面的病床上,心思也变得不再平静,开始不断地翻腾。 吕志平离开医院之后,并不急于回到局里,而是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开始散步。赵复之的那一番话让他心里颇有触动,他必须厘清自己的思路好好想想,琢磨琢磨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才能弥补自己之前的那些纰漏。 走了也不知道多久,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办公室的座机打来的。他接起来,是方小洋:“吕队,林局找你,让你赶紧去他办公室。” “好,我知道了。”他看看周围,发觉自己从医院出来走的是去市局的反方向,“我在外面,大概四十分钟之后到。” “那……要不您直接给林局打个电话说说?”听方小洋的声音,他显然有点儿不太确定是不是该自己传这个话。 “你别管了。”吕志平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些烦躁,说完这句就挂断了电话。 他随即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刚坐上去,跟司机说了声“市公安局”,手机就又响了起来,这回是从林局办公室的座机打来的。接起来之后,那边说话的正是林局:“你在哪儿呢?”林局的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有些不太沉稳。 “我在外面,四十分钟之后到局里。” “你回来之后直接到郝书记办公室来。” “好。” 这通电话就这么结束了,吕志平的心情倒平复下来,他大概猜到了领导们想跟他说什么,不过此时他面对领导们的心态也像赵复之谈及汪书记时那样,无所谓了,甚至,在他的心里隐隐觉得,几位领导大约和汪书记也没有太大区别,不用管他们了。 吕志平进郝书记办公室的时候,四位领导已经坐在开了许久的小会了,郝书记见吕志平进来,赶紧招呼他:“来吧,坐吧。”郭局甚至站起身来:“来吧,坐我这儿吧。”他把吕志平让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自己则拉过一把折叠椅坐在了沙发旁边。 吕志平瞬间便被几个领导包围了,他对面是郝书记,左右两边是许局、郭局和林局。 几位局长都不说话,只是看着郝书记,而郝书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吕志平,你今天早上去见丁启逊了?” “是。”吕志平很平静,似乎并不惊讶几位领导知道这件事,毕竟消息渠道太多了。 “你这种做法有很大问题,你知道吗?” “我知道,不合规定。”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 “是丁启逊找的我,他并没有给我太多选择,我只能跟着他派来的人走。”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42 ” “我打算等丁瑞喆回来之后就采取强制措施,尽快审讯。” “那这两天呢?” “我会安排再进行一些侦查,尽可能为审讯丁瑞喆充分准备。” “我还是前两天问过的那个问题,丁瑞喆的嫌疑到底有多大。” “不好说,还是不好说,他不到案,很多问题说不清楚,我们也不能确定他的嫌疑到底有多大。” “嗯……”郝书记从鼻子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吕志平,今天早上一上班我们四个人就都被汪书记叫去了,就是因为这个案子。” “汪书记找几位领导说什么?”其实吕志平差不多已经猜到了他们谈话的内容了,但他从各方面考虑都觉得还是要问一句。 “今天早上一大早,丁启逊就给汪书记打了电话,说会全力配合警方,还说已经约请了相关办案人员上午面谈。他告诉汪书记自己打这个电话并没有太多的意思,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先跟他打个招呼,希望他不要为难办案人员,尤其是在他和办案人员谈话期间,希望不要有任何人打扰。” “那汪书记呢?”吕志平随口问了一句,但其实他并不是特别在意汪书记的反应,倒是觉得丁启逊很厉害,那几句话虽然是经过了两道转述,他仍然能感觉到丁启逊在说这句话时的力度,和其中饱含的对汪书记的轻蔑。 ☆、十九 “汪书记觉得心里不踏实,就把我们几个都叫过去了。”郝建设缓缓地说,“我们商量了一下,大家都觉得这个案件虽然牵涉面比较广,里面牵扯到的人物也不是普通人,可以说非富即贵,但性质恶劣,影响也太大,必须严肃认真对待,更何况公安工作是法治社会的基础,不能儿戏。所以我们一致决定,希望你放下思想包袱,一查到底,不管查到谁的头上,都不能姑息,你听明白了吗?” “是!”吕志平站起来敬了个礼,“完全明白。” “你要知道,”郝书记看看他,对他的态度不置可否,“现在不管是局里,还是更上级的领导都在全力支持你,你不能受到干扰,要尽快查出个结果来。我们现在不想搞限期破案那一套,但也希望你尽量抓紧,别把时间拖得太长。早破案,早对受害者家属、对社会、对老百姓、对相关的人有个交代,你明白吗?” “明白!”吕志平站着听完这一大篇,语气坚定地再次答应了一声。 从郝书记的办公室出来,吕志平回味着刚才的会议,他不免觉得好笑,自知这回马蜂窝捅得不小,各位领导都乱了阵脚,另一方面也觉得有点儿事态的发展越来越出乎意料了。他本以为查到丁瑞喆头上就会受到来自各方面的阻力,没想到不管是丁启逊还是上级各位领导都表现出了极大的支持,这离他的预想越来越远,本来他已经想好了怎样应付这些阻力,现在他不得不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触发了什么,几位大佬是不是已经盘算好了什么。如果自己不追查出点儿什么来,会不会反倒更容易倒霉。 他随即又想起郝书记说的牵扯到的人物非富即贵这句话了,富他可以理解,丁启逊、尚天赐都可以称为富,那贵呢?虽说这两个人在本市和本省确实有一定的政治影响力,也是上头的座上宾,可并没有实际意义上的职位和权力,说他们俩贵未免牵强。如果郝书记说的贵,不是指他们俩那又是指谁呢?莫非…… 他的心里忽然一激灵,觉得自己联想得太多了,反正领导也说了,一查到底,既然如此,他也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索性撸起袖子大干一场吧。 他心情复杂地回到办公室,其他人都出去了,只有内勤小刘和方小洋在。小刘在忙自己的文书工作,吕志平进来,她只是抬头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便又低下头去了。方小洋却赶紧过来,想问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吕志平也不太想说什么,坐下之后往后一靠,他实在是有些累了,但脑子里却一遍一遍地想着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再后来,他居然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还打起了呼噜。方小洋和小刘不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等吕志平再次睁开眼睛,办公室里就剩下了他一个人,他再回头看看窗外,天色已经黑了,看看手机,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多。他这才想起来,今天奔波了一天,中饭和晚饭都没有吃。也许白天有点儿太兴奋了,又或者一直在市局、维隆大厦、医院之间来回奔波,忘了吃饭的事情,现在睡醒了一觉,肚子里开始有点儿饿了。他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关上灯,走出办公室,带上门,来到了楼下。 被晚上的凉风一吹,吕志平才彻底清醒过来,他也更饿了,然而这个时间了,该去哪里吃饭又成了让他为难的问题。 然而他一走出市局的大门,路对面的一辆车便闪了闪灯,他的注意力不由得被那辆车吸引了过去。那辆车则开了双闪,又按了两下喇叭,吕志平越发觉得这辆车似乎是在叫自己。他从附近的人行横道过了街,走到那辆车的右边。那辆车副驾驶座旁边的玻璃也摇了下来,驾驶座上的祝秋月探过头来:“晚上好。” “你?”吕志平吃了一惊。 “上车吧。”祝秋月努嘴示意了一下,似乎并没太把吕志平的惊讶放在心上。 吕志平怀着几分惴惴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还没扣好安全带,车子便开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 “今晚餐厅没什么客人,不用帮忙。” “就因为这个?你没有别的事情可干吗?” “我可是刚帮了你,你就是这么感谢我吗?”祝秋月似乎对吕志平的态度有些不满。 “抱歉……”吕志平也自悔失言,“不过你不会是为了消磨时间才跑过来的吧” “嗯,当然不是,也许,是为了有始有终吧。” “什么叫有始有终?” “昨天你让我帮你找尚总,我帮你找了,今天终归要来问问你,到底结果怎么样。” “原来是这样……”吕志平微微沉吟了一下,“不是尚天赐派你来的?” “也是他派我来的。”祝秋月的声音低了些,说完这句话就不再说什么,她似乎有些羞于承认。 “哦……”吕志平也沉默了。 “想吃点儿什么?你还没吃晚饭吧?”沉默了一会儿,祝秋月才问了这么一句。 “嗯,晚了,随便吃点儿,赶紧回家,明天还有不少事儿呢。” “那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车子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口停下,祝秋月说了声“到了”,便熄火下了车,吕志平也赶紧跟着下了车。 祝秋月带他走进小巷子,巷子里灯光不算明亮,两边的院门都关着,深处还真有一家面馆开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43 着,这个面馆非常不起眼,连个招牌字号都没有。祝秋月推门进去:“老板,来两碗面。” 店里一个人都没有,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干瘦老头子,正在收银台前面打瞌睡,一听见有人叫他,猛地惊醒,险些从凳子上掉下来,他抬头看了看:“哦,什么面。”他的口音里有些不易察觉的江浙腔。 祝秋月抬头看着墙上的价目表:“一碗熏鱼面,你呢?”她回头看看吕志平。 吕志平也抬头看看价目表:“我要大排面。” “好嘞,一碗熏鱼面,一碗大排面。”老板向后面厨房喊道。 祝秋月和吕志平拣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吕志平有些好奇:“这里怎么会有个苏州面馆?你是怎么知道这个面馆的?” “我以前在这儿住,”祝秋月淡淡地说道,“就在前面那个院里。” 老板一边给两人倒水,一边跟祝秋月打招呼:“好久没来了?” “是啊,最近有点儿事情。” “今天有空?” “嗯,今天还行。” “这位是……”老板看了看吕志平。 “朋友,约着来吃个夜宵,就想起这里了。” “来的时间很不错,你再晚十分钟我们就封灶了。” 吕志平静静地看着两人闲聊,并不想插嘴。老板倒完水就坐回收银台旁吧了,祝秋月慢慢呷了一口茶水:“你不感谢我吗?” “感谢?”吕志平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谢谢。” 祝秋月一笑,笑容有些妩媚:“能从你嘴里听到一句好话可真难呀,还得我自己要。” “尚天赐让你来找我,是想说什么?” “您还真是开门见山呀。”祝秋月扭头看了看老板,见他又开始打瞌睡,这才压低了声音,“也没什么,就是让我跟您打个招呼,说经过这次打交道,就算认识了,以后少不了互相扶持,希望你别跟他见外。” “扶持?”吕志平觉得这话有些可笑,“他到底想干什么?” “那您得自己问他了,他只让我传这几句话,多的没说。” “你跟尚天赐是怎么认识的?” “这后面是他们家老宅,我刚来的时候在这儿租住过两天。” “那是什么时候?” “很久了,我已经记不清了。其实那时候这房子虽然还是他们家的,但他已经不在这儿住了,只是偶尔来收收房租罢了。” “我听说尚天赐的发迹是靠着丁启逊,是吗?” “算不上靠,互相帮助。尚总用这套房做抵押向丁总贷款卖建材,赚了钱之后转行做房地产,而丁总就把他这笔贷款变成投资在尚总的公司里持股。这也算是一种互相扶持吧。” “难怪尚天赐对丁启逊那么客气。”吕志平回过头看看四周,“尚天赐不打算把这边也拆了盖新楼吗?” “你太小看尚总了。”祝秋月笑笑,没再说别的。 两碗面端上来,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老板倒是很好客,又送了每个人一个煎蛋卧在碗里。两人默默地吃完面前这碗面,吕志平结了账,祝秋月也没跟他抢。两人离开面铺,走到巷子外面的车旁,吕志平看了看祝秋月:“你也该回家了吧?” “回家?”祝秋月苦笑一下,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吕志平知道自己失言了,便不再说话,带着些许尴尬坐进了车里。 祝秋月一边发动车,一边喃喃地自语道:“一个人对四面墙,那也算个家?” 吕志平不敢再说什么,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交谈过。祝秋月把吕志平载到小区门口,两人简单告别后便离开了,而吕志平自己回了家。在他关上房门后,看了看周围,又想起祝秋月那句自言自语,不觉自己问自己,一个人对四面墙,算个家吗? 王盛去了徐梦雨的皇家a休闲宫,这回郑文宝的态度变得非常热络,又是倒茶又是敬烟,和上次相比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但听了王盛的问题、又看了丁瑞喆的照片之后却摇了摇头:“丁瑞喆?不清楚,其实我们这儿小青年来得不多,要真有这么个人,应该还是挺显眼的。” “确定没见过这个人?” “不敢说百分之百确定,但是我觉得我认人的能力还是可以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那你们平时听徐梦雨说过吗?” “她?”郑文宝微微笑了一下,随即便把笑容收了起来。 “怎么?”王盛觉得郑文宝的笑容有点儿像嘲笑,这让他觉得应该有什么内情。 “徐总这个人,对隐私看得很重,从来不跟我们说她的人际交往。” “徐梦雨这么有威严吗?” “不算威严吧,我感觉她是不爱说话。” “那她平时跟你们怎么交流?” “基本上,她用不着跟我们交流。” “什么意思?” “她……”郑文宝犹豫了一下,“其实她平时不怎么管事,主要是我。她做的一般也就是隔段时间来一次给我们签字盖章之类的。” “她对你们这么放心?” “嗯,还行吧。”郑文宝含含糊糊的。 “你跟她认识很久了?”王盛发觉郑文宝似乎想隐藏什么。 “也不算太久吧,也就是从开业到现在。” “那她居然对你这么放心?”王盛开始发动攻击。 “是啊……”郑文宝摸了摸额头,他似乎有些冒汗。 “还是她不得不全交给你?” “……”郑文宝看了看王盛,显然这句话颇有些份量,片刻之后才说道,“她自己也不太懂经营,所以就对我依靠比较多。” “她不懂经营,也不关心经营是吗?” 郑文宝发现虚晃一枪并不好使,但好在他此时心情已经稳定下来,从容地回答道:“她就是那样的人,年轻嘛,也不能怪人家,毕竟人家是老板。” “这样您就比较自由了吧。”王盛话里有话。 “哪儿有什么自由,每年都要算账,必须挣多少钱都是有数的。” “干这活也不容易啊,”王盛陪着他感叹,“您原来在哪儿干?” “我原来……”郑文宝迟疑了一下,“我之前不在本市。” “哦,”王盛点点头,“原来在哪儿啊?” “在省城。” “那怎么会过来的,省城也不错啊。” “家在本市,想回来跟家人团聚。” “不容易,不容易。您是一直干这个吗?” “是。” “难怪徐梦雨那么信任你,按摩店挣钱吗?” “还行。” “你们这个应该是正规合法的。” “是是,我们是正规按摩店。” “不正规也无所谓,我们是市局刑警,不管这个。”王盛笑笑。 虽然郑文宝在说话的时候不再像最初那样冷淡倨傲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44 ,但他仍然没有透露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王盛抱着恶作剧的心态问了几个让人尴尬的问题,也并没有让郑文宝自乱阵脚。吕志平了解到这个情况之后,感到郑文宝似乎是个厉害角色,身上似乎也有着什么秘密。吕志平琢磨了一下,让王盛再深入地挖一下郑文宝的历史和皇家a休闲宫的背景。 “吕队,查丁瑞喆,怎么又让老王他们去盯皇家a呀?” “我是有点儿怕丁瑞喆未必就是真凶。” “啊?”方小洋大吃一惊,他之前几乎百分之百认为丁瑞喆就是凶手了,现在听吕志平这么说,心立刻悬了起来。 “丁瑞喆有没有什么朋友啊?”吕志平自言自语,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方小洋的情绪变化。 “什么?”方小洋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我是说,从徐梦雨这边调查丁瑞喆和她之间的关系,恐怕能得到的东西很少,如果从丁瑞喆那方面呢?如果丁瑞喆有几个朋友,而他又很乐于像自己的朋友介绍徐梦雨……” “丁瑞喆不是马上要回来归案吗,到时候直接问他他们俩的关系不就是了?” 吕志平摆摆手:“不能等,提前做好准备。” “那怎么查?丁瑞喆好像是在国外上的学,平时也没工作,咱们怎么才能查到他喜欢跟什么人混在一起。” 吕志平想了想:“上次丁瑞喆被扭送派出所,那是在哪个酒吧犯的事?” 方小洋想了想,没想起来,只好去翻卷宗:“嗯,是在董家园那边一个叫冰点的酒吧。” “去那儿看看去。”吕志平站起来,“两年,应该还能找得着原来那些人吧。” 冰点确实还在那儿,什么都没变。吕志平他们去的时候正是上午,本来他们还担心这种酒吧估计得到下午才开门营业,没想到这个酒吧却开着门。 早上显然也不是一个酒吧的营业高峰,吕志平他们进门的时候大堂里只有两个人——吧台后面的酒保和吧台前面的酒客。 酒保是个中等个子的瘦小伙子,留着短须,穿着黑衬衣,打着红领结,还套了个棕色的围裙。酒客是个女孩子,留着披肩发,穿着修身t恤和紧身牛仔裤,脚上还穿着一双高跟鞋。吕志平他们进去的时候,酒客正抱着个酒杯趴在吧台上和正在擦一只高脚杯的酒保说话。 酒保看着挺爷们的,一张嘴却细声细气、燕语莺声的:“哎呀,丽娜,你又不肯回家了。” 酒客的声音却意外的粗——虽然没有男人那么粗,却比一般的女孩子还粗,甚至比酒保的嗓音还粗:“你少管,滚那边刷你的杯子去,看见你就烦。”她显然是喝了不少了。 “你跟莎莎之间又怎么啦?”酒保并没有滚到一边刷他的杯子去,“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的,非要吵架?冷战?” “跟你说了让你他妈的闭嘴,你是不是找抽?” “你别任性了啦。”酒保仍然不肯闭嘴,然而他抬头看到了吕志平和方小洋,“二位来啦?请随便坐,来得好早啊。” ☆、二十 吕志平和方小洋并没有坐下,他们给酒保看了看证件,酒保有些麻木不仁地说道:“原来是警察叔叔,有事?” “你是这个酒吧的服务员吗?”方小洋问道。 “服务员、店员、店小二、酒保、bartender、boy、waiter,随你怎么叫啰。”酒保两手一摊,很是无所谓。 “你在这儿多久了?” “很久了。” “两年前在这儿吗?” “两年前不算很久。” “在还是不在?”方小洋对酒保的语气和态度有点儿恼火。 “在。”酒保一直低着头擦酒杯,说这个字的时候只是稍微撩了一下眼皮。 “这个人你认识吗?”吕志平拿出丁瑞喆的照片放在吧台上。 酒保看了一眼照片:“不认识。”他连头都没摇一下。 “这个人两年前在你们酒吧喝酒,因为往小姑娘的杯子里下药被弄到派出所去了。”方小洋提示道。 “那也不认识。”酒保仍然没抬头。 旁边那位丽娜凑过来看了一眼,随即便缩了回去,吕志平紧紧盯着她,追问了一句:“认识吗?” 丽娜摇摇头:“不认识。” 方小洋想再问两句,吕志平却说道:“好吧,既然那样,那就算了。” 酒保这才抬起头来,轻柔地说了句“再见”,他看看方小洋,“这小帅哥什么时候来,给你打八折,还有特别优惠哟。”他一边说一边还朝方小洋抛了个媚眼。 坐上车,方小洋才厌恶地“呸”了一声,然后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玩意儿!” “不能这么说哟,人家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狗屁幸福!”他转向吕志平,“吕队,你说他是真不认识还是假不认识?” “说不认识也说得过去,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这里又人来人往的。” “那还往下查吗?” “未必,回去再说吧,本来这个事情和案子关系就不大,能找到点儿联系更好,找不着也不用太遗憾。”吕志平倒是很泰然。 “那咱们……” “回局里。” 回到局里,吕志平便把这段时间搜集的资料全拿过来开始一张一张地翻,一边翻一边跟方小洋说:“你给我泡杯茶去吧。”他说完把茶叶和杯子递了过去。 方小洋答应一声,吕志平又说了句:“等会儿再去趟老高那儿,把尸检和现场勘查的报告都拿回来。” “是。”方小洋答应一声,先泡上茶,然后又去了技侦那边拿资料。等他回来的时候,吕志平已经不再看资料了,他正端着茶杯出神。 “吕队,拿回来了。”方小洋小心地把尸检和勘验的报告放在他面前。 “啊?哦。”吕志平猛省过来,“你说什么?” “这是尸检和现场勘查的报告。”方小洋把报告往前推了推。 “老高说什么了吗?” “他不在,是黄睿给我的。” “行,你先放这儿吧,回头我看看。”吕志平虽然这么说,手却并没有伸向那一沓资料,只是用眼睛扫了一下。 方小洋答应一声,退回到自己的桌前坐下,却有些不太放心吕志平——他觉得吕志平的表现似乎有点儿不太正常。 “唉!”过了一会儿,吕志平忽然重重叹了口气。 “吕队,怎么了?”方小洋赶紧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吕志平看看他,含含糊糊地回了一句。 方小洋只好闭嘴,然而片刻之后,吕志平却又喊了他一声:“方小洋。” 方小洋只好答应了一声,再次把脑袋抬起来,这回吕志平缓缓地问了他一个让他很为难的问题:“你觉得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45 ,你从个人角度来看,丁瑞喆是凶手的可能性有多大?” 方小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犹豫许久才说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吕志平微微摇头,不再说什么,又开始发呆。方小洋见他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不知道引起了他的不满,一时心中惴惴,也不敢再说什么。 安静了好一会儿,吕志平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接了起来:“喂,秦玉,怎么了?” “吕队,”秦玉的语速比较快,似乎有点儿兴奋,“问了徐武强和文香翠了,他们都不知道丁瑞喆这个人。不过,在徐武强和徐梦雨最后一通电话里,两人是大吵了一架的。当时徐梦雨警告徐武强老实点儿,不然她有办法把徐武强往死里整。” “这能说明什么?”吕志平有些纳闷。 “徐武强不服气,让徐梦雨别吹牛,结果徐梦雨说她不是吹牛,她刚认识了一个朋友,连黑社会都怕她,她让徐武强不信就试试看,早晚让他死了白死。” “这是徐梦雨说的?”吕志平有些惊讶。 “徐武强是这么说的,我是觉得一年前徐梦雨刚认识的,肯定不是丁瑞喆,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如果真像徐梦雨说的,这个人连黑社会都怕他,能让人死了白死,恐怕也是个危险人物。” “嗯,我知道了,你们在那边的调查结束了吗?” “基本上结束了,徐武强提供不了什么和丁瑞喆有关的信息。他和徐梦雨之间也主要是电话联系,都不怎么见面。”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先回来吧。” “行,那我们下午就往回走了。” 挂断电话,吕志平不觉微微皱了皱眉,他现在的担心越来越重了。 又沉默了半晌,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个主意:“方小洋,你给马继春打个电话,就说我们想再跟他聊聊。” “马继春?”方小洋有些迷茫地看了吕志平一眼,“看他上次那个态度,他还能说出什么来?”他并不清楚吕志平和丁启逊见面的事。 “打吧,他肯定愿意来。”吕志平倒是颇为自信。 方小洋半信半疑地拨通了马继春的电话,马继春一听吕志平要跟他聊聊,便立刻一口答应,双方约定下午一点,仍然是马继春到市局来。 吕志平一听马继春是这种态度,不觉满意地点点头,现在,在他的心里希望正在上升。 马继春倒是很守时,离一点还差两分钟进的刑警队办公室。吕志平一见他进来,连忙站起来了:“马先生来了?请到旁边会客室。”他一边客套,一边吩咐内勤小刘给倒杯茶来。 马继春的脸上仍然很严肃,但似乎不像以前那么有敌意了,小刘上茶的时候,他还欠了欠身,说了声“谢谢”。 吕志平满脸堆笑:“这茶不算什么好茶,您别嫌弃。” “哪儿的话,”马继春看看杯子里漂浮的茶叶,“客随主便,入乡随俗。” “今天请您来,”吕志平往前凑了凑,“是想再问您几个问题。” “嗯,您问吧。”马继春依然盯着茶叶,并没有抬头。 “您和丁瑞喆,到底是什么关系?”吕志平一边察言观色,一边小心问道。 “什么意思?”马继春抬起头, “就是字面意思。”吕志平笑笑,“我们调查下来之后有种感觉,您和丁瑞喆之间关系应该比较密切,他应该是非常信任你的,而您也确实一直在配合他。” “怎见得呢?”马继春又低下头,吹了吹杯子上漂浮的茶叶。 “主要是这个。”吕志平取出手机,找出那张委托书的照片,递到马继春的眼前。 马继春瞟了一眼:“这能说明什么,我托他帮我租房子,说明我信任他,但也证明不了你说的那些吧。” 马继春的态度仍然十分抵触,但吕志平清楚,这种抵触并不怎么强大,马继春一定会按照丁启逊的命令全力配合的,所以他微微一笑:“马先生,您别开玩笑了,这份委托书后面的含义,我们可是全都清楚。” “哦?全都清楚?好啊,那你说说吧。” 吕志平笑笑,他明白马继春心里有气,便把手机拿回来,看了一眼便放回兜里,然后清清嗓子,开始长篇大论。 “您这张委托书的落款是2015年,然而房子却是今年才挂到中介,挂到中介的第二天就被你的房客——这次被杀的徐梦雨租下来了,而经手人是丁瑞喆,这次案件最大的嫌疑人,既是你的代理人,也和被杀的徐梦雨关系密切,有很深的渊源。” 马继春看看他,不置可否。 “既然丁瑞喆早就认识徐梦雨,也受了你的委托,”吕志平并不期待马继春能有什么反应,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他干嘛不直接让你们俩签合同,非要到中介那里倒一手呢?费时费力,还要花中介费,实在是冤枉,就算丁瑞喆是个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少爷羔子,从常理来说,他也不会这么做的。然而,他就是这么做的,我想这里面应该有他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马继春还是不说话,吕志平自顾自地往下说,连看也懒得看他一眼了:“我看,之所以要这么做恐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吧。丁瑞喆之所以要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局外人看起来自己和徐梦雨没有关系,所以才找了你三个人合演了这么一出戏。这么演下来,从表面上看,一个是招租的房主,一个是房主不在国内时的代理人,一个是求租的房客,在中介的帮助下达成了一桩租房交易。大家之前互相都不认识,之后也仅仅是房东、房客和代理人的关系,一切似乎很简单,然而联系到刚才我说的,你们三个人的实际关系,这一切看上去又不那么简单了。” 吕志平稍微停顿了一下,缓了口气,又稍稍活动了一下腰身,才继续说:“之所以要这么做,我想,这是为了掩人耳目吧。至于要瞒着谁,我想,除了你们丁总——丁启逊之外,应该不会有其他人了。” 他说到这儿,冲着马继春挑了挑下巴:“丁瑞喆是不是害怕丁启逊知道他和徐梦雨之间的事,所以才找了你来帮忙做戏?也难怪,还是我之前就提过的,您常年在加拿大,而丁瑞喆也是往加拿大飞,这说明在加拿大的时候你们就是老相识了。你是不是受过丁启逊的委托,在加拿大的时候照顾丁瑞喆?如果是这样的话,丁瑞喆找你做这场戏也就好解释了,你确实是他心里可以信赖的人。不过你也很为难吧,毕竟丁启逊是你的老板,不帮丁瑞喆这个忙,他会回去在他爹面前告状,帮了这个忙,你又得替他瞒着丁启逊。不管怎么说,你都会得罪丁启逊。更要命的是,徐梦雨死在你的房子里,丁瑞喆成了嫌疑人。你有没有想过怎么从这个坑里爬出来?” 马继春看看他,还是不说话。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46 “老实说,马先生,我今天把您请过来,问话之前先聊这么多,其实是想请你好好想想,这件事了结之后,您将何去何从。我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把前因后果详细地给丁启逊解释一遍,并取得他的谅解,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几乎是唯一一个明智的选择。但是事后呢?事后怎么办?这些您考虑过没有?” 马继春仍然沉默不语,但头更低了。 “丁启逊让你全力配合我们,可是要配合到什么程度呢?万一到最后证明了丁瑞喆就是凶手,那你的全力配合在我们的调查中起了多大作用,这些你考虑过吗?别的不说,至少过几天把丁瑞喆送到市局来的,一定是你马先生,不会是别人。再加上之前,你帮着丁瑞喆做戏瞒丁启逊,这件事结束后,丁启逊会怎么看你呢?” 马继春看看他,仍然不说话。 “好吧,我就先说这么多,其实跟案子没什么关系,就是聊聊家常。好吧,我现在开始正式询问,请问您和丁瑞喆具体是什么关系?” “丁瑞喆三岁的时候就去加拿大了,当时我是他在加拿大那边的监护人。”马继春有气无力地开始说话了。 “所以他对你特别依赖?” “对,因为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很少见到丁总,所以我实际承担了他父亲的角色。” “他是什么时候回国的?”其实吕志平有丁瑞喆的履历,对这些都比较清楚,但他还是想问,目的是想让马继春跟着自己的思路走,不要有任何断线的地方。 “十八岁,成年之后就回国了。” “他今年多大?” “二十六。” “回国八年了?” “是。” “他在加拿大那边怎么样?” “挺好的,学习什么都不错,也不怎么往外跑,就喜欢待在屋里打游戏。” “你知道他回国之后的表现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马继春摇摇头,“他回国之后就不太跟我联系了,最近一次联系就是这个房子的事情。” “丁瑞喆回国之后的表现可不像你说的在加拿大那样,学习不错,还不爱往外跑。六年前他在歌厅和人争小姐,斗殴进了派出所,两年前,他又因为在酒吧往小姑娘的酒里下药被扭送到了派出所。说实话,我不是很明白,到底是您说的不对,还是他回国之后性格就发生了变化。” “我只能保证我说的情况是真实的,至于他回国之后什么样,我就不清楚了。” “丁瑞喆回国之后是受谁的监护?” “那我哪儿知道。”马继春两手一摊,“从他上飞机的那一刻起,他和我就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吕志平听他这么说,分明在心里是有些不满的,他不觉窃喜,但脸上还是很沉着:“从丁瑞喆回国到现在为止,你们接触得多吗?” “只有两次接触,一次是租房子那次,他说想借我的两套房子住。” “两套?” “是啊,就是东嘉苑那两套,他说有个朋友想租,另外自己也想住一套。” “你把两套都给他了?” “是。” “你愿意?”吕志平不觉联想起了自己那套六十平米的两室一厅。 “有什么不愿意的,这房子本来就是丁总给的福利,我平时也不住,他想住就住吧,还能帮我积攒点儿人气。” “那这个委托书……” “这是他自己弄的,签名也不是我签的,不过我把自己国内的身份证□□都放那屋里了,估计他就是这么办的吧。” “也就是说租房子这事儿,他就跟您打了个招呼,事先也没说想怎么弄,事后完全没告诉你细节?” “就这么回事。”马继春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上,此刻一边说一边开始逐渐表露出一些不满来了。 “第二次接触呢?” “第二次就是这次出事,他给我打电话,说要马上回加拿大一趟,我就给他安排食宿交通,结果他还没落地,你们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说我的房子出了事,让我赶紧回来。” “你没问问丁瑞喆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他在蒙特利尔落地,我是从温哥华走的,没有遇上,我本来想给他打电话的,也没打通。” “他为什么不直接飞到温哥华找你?” “那谁知道。”马继春苦笑一下,“也许人家不愿意见我吧。包括打电话也是,我估计,除非万不得已,他是不愿意跟我通话的。” “怎么,你们有隔阂?” “不知道。”马继春又是两手一摊,一脸的无奈。 ☆、二十一 “你觉得丁瑞喆会回来吗?”吕志平犹豫再三,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老实说,我不知道。”马继春摇摇头,可能是谈话时间太长,他有些疲倦。 “现在是谁在和丁瑞喆联系?” “是丁总。” “他为什么说需要一星期时间?” “他需要时间。”马继春笑笑。 “什么时间?”吕志平对这个答案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他随即明白过来,“丁启逊也拿不准能不能把丁瑞喆叫回来,是不是?” “丁总没跟我说过。”马继春的语气有些闪烁。 “你希望他回来吗?” 马继春一愣,他似乎没想到吕志平会问出这个问题来,过了片刻才摇摇头:“这跟我又没什么关系,我无所谓。” 吕志平对于马继春的回答倒并不太觉得意外,他点点头:“好吧,等丁瑞喆回国之后,还得请您跟他多谈谈,开导开导他。” “如果人真是他杀的,我开导能有什么用呢?”马继春的脸上竟然一时有些戚然。 “毕竟还年轻,”吕志平稍微咳嗽了一下,“再说万一不是他杀的呢?我们也只是想先问话,并没是马上就会逮捕。” “反正我是看不出有什么必要,再说,就算我愿意,他也未必会听我的。” “您觉得丁瑞喆会杀人吗?” 马继春摇摇头:“这我也不知道,毕竟我已经有很多年没见他了。” “除了你和丁总,丁瑞喆还有什么比较亲近的人吗?” “没了,至少我是不知道了。” “他的母亲呢?” “早就去世了,难产。”马继春有些唏嘘,“如果他的母亲能活着,也许他不会出现这些问题。不过,谁知道呢?” “他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贤惠,虽然不太好看,文化程度也不高。”马继春字斟句酌地说道。 不知怎么的,吕志平看着马继春,微微觉得有些心酸,他稍微停了一阵才说:“最后我们还有一个要求,由于丁瑞喆住了您的另外一套房子,我们需要对这套房子进行搜查。” “搜吧,搜吧。”马继春摆摆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47 手,“反正那里面也没我什么东西。” 吕志平点了点头:“谢谢配合。” 目送马继春离开之后,吕志平便回头进办公室吩咐小刘去申请搜查证,自己则给老高打电话,约他明天出现场。 安排妥当,吕志平忽然发现又没事可做了。自从昨天丁启逊许诺能把丁瑞喆叫回来,他也好像一下子松弛了下来,没那么有干劲了。再看看已经三点多了,他决定今天索性偷点儿懒,耗到五点多就走。 然而方小洋却很没眼力劲儿地凑了过来:“吕队,咱们还查丁瑞喆的人际交往吗?” 吕志平听到这个问题忽然愣了一下,他随即想了想:“还是得查。” “那怎么查呢?” 吕志平听方小洋这么问,不觉皱起了眉毛:“你觉得呢?”他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我说不好……”方小洋显然还是有话想说的。 “你随便说说吧。” “我觉得吧,”方小洋壮了壮胆子,“咱们一是看看丁瑞喆回来之后都干了什么,上学还是上班,有没有同事同学之类的。另外查一下他手机号的通话记录,看看他跟谁接触比较多,再就是……” “再就是什么?” “再就是,”方小洋犹豫了一下,“再就是去找趟陈大庆,丁瑞喆不是老往他那儿去吗?可以问问他丁瑞喆除了徐梦雨之外还经常跟谁……”他犹豫一下,调整了措辞,“经常跟谁接触。另外也可以问问陈大庆的手下人,他那儿既然被端了,这些人肯定也跑不了。” “你说的倒也有道理,那……”吕志平斟酌了一下时间,“明天上午吧,兵分两路,王盛和秦玉去搜查丁瑞喆的住处,咱们再次提审陈大庆。” 好容易熬到五点多,吕志平站起来跟大家打了个招呼便下班了。他在市局门口随便挤上了一辆公交车,坐了几站路之后,便下车走了几步,找了个电线杆一靠,冷眼看着那辆曾经载他去见丁启逊的奔驰车缓缓开了过来,停在自己的面前。 吕志平看着落下的副驾驶窗玻璃后面露出的平头:“一直跟着呢?” “上车。”平头男子就说了这么两个字。 吕志平微微叹了口气,坐上了车——尚天赐还是不在车上。 其实吕志平刚出市局大门的时候就看见这辆车了——这车实在是太显眼,想看不见都难,这么显眼的车肯定不是用来监视他的,但要说是来接他的,又不赶紧凑上来。他想了一下,忽然明白了,肯定是市局大门口这个地方比较敏感,这帮人不敢贸然接触罢了。于是他便随意地上了一辆车,坐出去几站后才下来等他们。 “又是去哪儿啊?”吕志平有点儿无奈,这帮人神神叨叨的,似乎还挺乐在其中,却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 一如所料地没人搭理他,吕志平也不觉得尴尬,开始低头玩他的手机。 过了大概一个多钟头,平头男子回过头说了句“下车”。 吕志平下了车才发现,原来车停在了红晨西餐厅多门口,他回头看看,那辆车已经重新发动,很快便离开了。他又回头看了看红晨的招牌,不觉摇了摇头,然后进了门。 祝秋月迎了过来:“您来了?请进。”她满脸堆笑地又把吕志平带进了上回那个房间。 尚天赐和上次一样,已经先到了,见吕志平进来,连忙招招手:“吕队长来了?快请坐。” 吕志平大马金刀地往上次的座位上一坐,接过祝秋月递过来的菜单:“尚总又请我来,是有什么话想指教吗?” “指教谈不上。”尚天赐表现得十分谦逊,“主要还是想和吕队长随便聊聊。” “聊什么呀?东嘉苑的事情,还是丁瑞喆的事情?”吕志平一边翻菜单一边说话,压根没看着尚天赐。 “都有。”尚天赐满脸堆笑,“您看,谁也不知道这个案子会变成这样,本身在东嘉苑死人就够我难受的了,现在又牵扯到了丁总的儿子。这影响可实在是有点儿不好。” “唉!”吕志平忽然重重叹了口气,尚天赐也只好闭嘴。 “尚总,”吕志平放下菜单,“你们总觉得事情摊到自己头上影响不好,可……”他本来想说“你们一趟一趟地找我对我影响也不好”,但一转念想到是自己要求尚天赐带路见丁启逊的,只好转了话题,“可你们想没想过,我也很难。一边是领导,一边说着命案必破,一边又怕造成影响,承担责任,一边是你和丁启逊,又想早点儿破案给自己解套,又怕破了案发现跟自己有关系,套得更牢。”他说到这儿往后一靠,“就说这几次吧,第一次我进了这屋才发现你在这儿,第二次你们派了辆车把我从家门口直接拉走,这次又是一辆车过来拉上就走。每次我都得事后跟领导现解释,这次也不例外。咱们办事能不能有一次正常的,让我们不用担心有什么后果?我们吃公家饭的,婆婆多,没那么自由的,我的尚总!” 吕志平发了一通牢骚,尚天赐倒笑了:“吕队长,吃顿饭,用不着那么大火气。秋月,我看先来两杯橙汁吧。” 祝秋月答应一声,退了出去。尚天赐又对吕志平说道:“吕队长,您看我们虽然办事的方式有点儿问题,可能让您有点儿难办,可我们的态度还是非常诚恳的,还是希望能尽快把这个案子解决的。我想这一点,您心里应该有数。” “我心里有数没用。”吕志平满脸忧郁,“每次你们这么干,都让我有下岗的风险。万一我要是被调离这个案子了,换一个人对你们肯定更严格了。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那点儿信任,一点儿用都没用了。” “您说得有道理,是我们考虑不周了。”尚天赐居然赔起了不是。 “那今天又找我是干什么呀?”吕志平缓和了一下态度,尽量心平气和地问道。 “主要还是想听听您对这个案子的意见……” 吕志平连忙摆摆手:“你们别打听,这种事情我不可能跟你说的。” “是是,我理解。”尚天赐摸出一个小铁盒,从里面拿出一根雪茄,往吕志平面前递了递,“尝尝吗?古巴的。” “谢谢,我不抽烟。” “哦。”尚天赐把雪茄又放回小铁盒,“其实是这样,丁总已经表达了他愿意全力配合,但现在有一个问题,丁瑞喆毕竟是他的亲儿子,所以他还是想知道,丁瑞喆到底会怎么样。” “他可以自己问丁瑞喆啊,那毕竟是他的亲儿子。” 尚天赐摇摇头:“他们家的情况,和别人家不一样。” 吕志平两手一摊:“他们自己父子都无法沟通,我这个外人能知道什么。” “吕队长……” “尚总,”吕志平直接打断了尚天赐,“您听我一句话。现在您的东嘉苑算是已经从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48 这件事情里解脱出来了,我真心实意劝您一句,千万别趟这趟浑水。我作为主办这起案件的刑警,我都发愁得不得了,您说您已经脱身了,为什么还要再跳回来呢?” 尚天赐一时语塞,他看了看吕志平,许久,才说了一句:“吕队长,不瞒你说,我也是受人之托。” “受谁的托,丁启逊?”吕志平明知故问。 “我不瞒您说,”尚天赐一边点头,一边说道,“丁总并没有让我跟您探听什么,但我和他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觉得能尽力帮一把还是帮一把,也算对得起我们之间的交情。” “那我也只能说,为朋友您已经尽力了。”吕志平看了看尚天赐,“当然之前您就一直在帮助他,您确实是个好朋友。” “怎么说?”尚天赐听出他话里有话,但又觉得他不像是在讽刺自己。 “丁瑞喆在东嘉苑居住,东嘉苑的车牌识别系统里也有他的车牌号码,但除了大门口的摄像头外,其它摄像头都没有拍到他在小区里的行动轨迹。我们仔细调查之后发现,小区里有几个摄像头从一个多月之前就没开过。我想这会不会是您出于保护他的需要,特意要求关掉的?” 尚天赐看看吕志平,摸着下巴,似乎并不急于回答这个问题,而吕志平也根本没等他回答就继续说了下去:“小区里用摄像头对住户的监控也是从一个多月前开始的,崔德富也是一个多月前被调到东嘉苑当物业经理的,而一个多月前也是丁瑞喆和死者搬进东嘉苑的时间。你是不是特意把崔德富调到东嘉苑来监视死者的?监视之后还要把监控录像上传到主机,而除了对死者进行监视外,崔德富还要随时注意死者的动静,包括观察十五号别墅什么时候亮灯,什么时候关灯。我想你这恐怕也是出于关心朋友的目的,对朋友儿子身边这来路不明的女人进行监控吧。” 尚天赐皱着眉毛,用左手托起腮帮子:“还有吗?” “案发那天早上,崔德富觉得死者有异常就直接去别墅敲门,没人应门就直接去扒窗户。说实话,我觉得崔德富的直觉未免太准了,你们是不是早就觉得死者有生命危险,所以一发现异常,就觉得她可能受到了侵害,只想赶紧搞清到底发生了什么,连基本的礼貌都不顾了?” “这都是你推断出来的?” “对,本来我对这些还不是特别确定,但这两天你们的表现,尤其是你尚总的表现,让我觉得一定是这样的。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 “你们警察可真厉害。”尚天赐感叹了一声。 “这么说,您承认了?” “承认了。”尚天赐点点头,“没办法,一听说这件事,我就觉得不太妙。这孩子把事情办得鬼鬼祟祟的,还相当不高明,我就猜到后面肯定会有隐情,所以我赶紧做了这些安排。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出了这种事。” “是谁把他俩要住进来的事情告诉你的?” “马继春。他一听说丁瑞喆要借房子,还要他出委托书就觉得事情不妙,但他在加拿大,鞭长莫及,就赶紧跟我联系,让我搞清楚丁瑞喆到底想干什么。” “那这件事,你跟丁启逊说了吗?” “没有,马继春让我暂时先不要跟丁总说,我也觉得暂时不说是上策。” “为什么?” “人家毕竟是父子,万一搞得他们争吵或者反目,最终还是会变成我们的不是。” “你们是不是对丁瑞喆也不放心?” “是的,这孩子最近这几年有些太任性了,经常打架,还到处惹事生非,还进了两次派出所,有一次还留了案底。如果不是拿钱摆平了他那些麻烦,不知道要出多少事。” “这个死者,你们了解吗?” “我们试着调查过,但还没查出眉目,就出了这件事,我们也不敢查下去了。” “你们都查到什么了?” “只知道她是个按摩店的女老板,以前没什么人知道,前几年突然就冒出来了。” “你们没觉得可疑?” “我们确实觉得可疑,觉得她背后的□□,所以我们才做了这些事来加强防备。其实我们是想防备丁瑞喆不要上这个女人的当,没想到这个女人倒先死了。” “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跟警方合作。” 吕志平摇摇头:“我不是问你和丁启逊,我是想问你尚总本人。” “那也是跟警方合作。”尚天赐含含糊糊地,并不想正面回答。 “您跟政法委的汪书记也是朋友吧?” “还行,平时在一起喝过茶、开过会。” “汪书记为了你的东嘉苑,曾经亲自打电话到局里,批评我们把物业连锅端的做法。这交情可不会仅仅是喝茶开会的交情。” “反正,关系还不错吧。” “我跟您明说吧。这次丁瑞喆的事比较危险,凭我们手头的东西,目前也无法证明他就是凶手。可是,万一他就是凶手,你们几位怎么办?您刚才也说了,人家是父子,万一这次被我们抓了,丁总大概会对你们怎么样?我想,您总不能说一句不知道就能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吧。” “那,您建议我该怎么办呢?” “找资源,想办法避险吧,大船要翻,总不能眼睁睁地任凭自己被扣在下面吧。” 尚天赐不觉得沉默了,吕志平知道自己的话说得太露骨了,但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很享受现在的局面,眼下,他正在欣赏尚天赐的表情,猜测他的下一步动作。 而尚天赐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吕队长,您说了真么多,句句都在点子上,佩服佩服。不过我和丁总的交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您说的这些我得好好考虑考虑。不过,吕队长,不管其他人其他事,我是由衷地佩服您,尤其是您刚才说的这些,对我太有启发了。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我觉得咱俩可以交个朋友。” 吕志平微微一笑,心想,这就来了。 ☆、二十二 “尚总,您太谦虚了。”吕志平已经有点儿厌倦了这种打哑谜式的谈话了,“我就是个基层刑警,没有什么太大的能力,和您的地位差着十万八千里,你没必要把我放在和您平起平坐的位置上。再说,您和我的领导的领导,像政法委的汪书记关系都不一般,又何必和我交什么朋友。” 尚天赐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好在过了片刻祝秋月敲门进来:“您的橙汁。” 尚天赐连忙说:“送上来吧,把菜单也拿过来。” 两个人随便点了些菜品,草草吃完,这顿饭吃得有点儿例行公事,吃到嘴里也有点儿味同嚼蜡。吕志平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之后,便往椅背上一靠,努力地咀嚼、吞咽,这一口还没完全下肚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49 ,他便拿过餐巾纸擦了擦嘴巴:“行,我今天吃得差不多了,很好,谢谢尚总的款待。” 尚天赐还在喝汤,听他这么说,只好把汤勺放下:“吕队长,我说过的话,还请您好好考虑考虑。” “当然是要考虑。”吕志平吃饭的时候其实已经想过了,刚才对尚天赐的态度确实有点儿过,他决定缓和缓和,“但我人微言轻,自觉得高攀不上。不过您放心,我们作为警察,自然有我们自己的规矩,我们肯定会严格遵守的。所以呢,我觉得您也不要太着急,规矩内的我们肯定认真办好,规矩外的,我们碰都不会碰。当然,如果情况发生了变化,规矩外的变成了规矩内的,我们一样会认真办好的。” “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尚天赐含含糊糊的,其实他对吕志平的真实意思并不是很确定。 “好吧,既然这样,”他喝了一口咖啡,便站起身来,“我先走了,您慢用。” 尚天赐抬头看看他,并没说话,而吕志平想了想:“以后您要想见我随时都可以,不过,别再以这种方式了,还是用点儿规矩内的方式吧。再见。”说完,他也没管尚天赐的反应,径自走了出去。 等他离开红晨有一两百米了,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喊:“吕先生,您稍等。”吕志平回头看了看,祝秋月正快步往这边走过来,吕志平只好站住等她。 等祝秋月走到身边,吕志平低头看了看她的高跟鞋,颇有些同情:“什么事?” “送您一张本店的会员卡,结账的时候出示可以享受九折优惠。”祝秋月也许是走得有些快,一时不免有些喘。 吕志平接过卡,笑了笑:“谢谢,还有什么事吗?” “这是我的名片,您以后想来用餐,只要提前给我打电话,我们可以把座位和食材提前预备出来。” “谢谢。”吕志平饶有兴致地看了看那张名片,“还有吗?” “就这些,您是尚总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如果您觉得有些话不好和尚总说,也可以由我来转达。当然啦,也希望吕队长拿我当朋友看,不要到了想过来吃饭的时候才给我打电话,可以吗?”祝秋月一边说,一边略带顽皮地看了吕志平一眼。 吕志平笑笑:“可以。” “那我就先回去了。” “别忙,我还有个问题。” “您请问。” “你和尚天赐是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祝秋月显然不想多说。 “好吧,那我回去了,再见。” “再见。”祝秋月摇了摇自己的手。 吕志平转身继续走,他想尽量保持平静的神色,却还是忍不住撇了撇嘴。 王盛和秦玉一早带人会同高子乾去了东嘉苑六号别墅,吕志平则带着方小洋去了北郊监狱再次提审陈大庆。 陈大庆看见吕志平和方小洋的时候,并没有多惊奇:“来了?”就好像面对的是两个经常见面多老友一样。 “来了。”吕志平微微点点头,“怎么样,最近又想起什么了吗?” “我想起什么不重要,您想知道什么才最重要。”陈大庆一边说,一边狡黠地看了吕志平一眼。 “我们想了解一下丁瑞喆的情况。” “丁瑞喆?”陈大庆思索了一下,“想了解他和徐梦雨之间的关系?” “想了解丁瑞喆本人。” “想了解他本人?”陈大庆看看吕志平,“他是凶手吗?” “这和你没关系。” “那他就是凶手了。”陈大庆大笑起来,“说吧,你们想了解什么?” 吕志平微微皱了皱眉毛,说实话他很讨厌陈大庆的表现,但既然来了,又只能硬着头皮问下去:“除了徐梦雨之外,丁瑞喆在你们那儿还有比较熟悉的人吗?” “这我就不好说了,我也说了,歌厅的事情我都不太管的。” “别人您可以不管,但是丁瑞喆,丁启逊的儿子,去你那儿,你会不管?”吕志平冷笑一声,“别糊弄人了。” “您说得有道理。”陈大庆似乎并没有狡辩的意思,他只是看了看自己的手铐,“不过,您看,上回就说我积极配合能减刑,我就信了,说了不少,算积极配合了吧。可是到现在也没人说减刑的事情,到现在我都经常问自己,政府说减刑,这话算不算数啊?” 吕志平有些好气,又有点儿好笑:“能不能减刑,一要看你提供的情况对破案有没有帮助,第二要看你的态度是不是真心想悔改,想做贡献。你看你这个态度,一张嘴就是减刑,你这种人啊,我见得多了,为了减刑,什么都敢瞎编。” “政府,这你可冤枉我了,我是真心愿意悔改,想做贡献的。我是想着,我要是悔改了,做出贡献了,政府是不是也应该表示一下。不为别的,就为了维护咱们专政机关的公信力,我觉得我这个刑都应该减。” “我刚说了,能不能减刑,都要看你提供的情况到底有没有用。” “有用,当然有用。” “有用没用,要我们说了算,现在我再问你一遍,除了徐梦雨之外,丁瑞喆还和你们歌厅里的什么人熟悉?” “和什么人熟悉……”陈大庆故意想了想,“他之前来还挑挑拣拣、经常换人,后来基本上就只要徐梦雨一个人了。” “这么说小姐里没有跟他特别熟悉的了?” “没有。”陈大庆摇摇头。 “其他人呢?” “到我那儿去的,哪儿会有跟其他人特别熟的。”陈大庆又笑了,这回笑得很猥琐。 “他去一般都是谁接待?” “都是我们的大堂经理亲自接待。” “大堂经理叫什么?” “姓郑,叫郑文宝,不过他后来辞职了。” “郑文宝?”吕志平皱起了眉毛,“这人长什么样?” “普通人,高高瘦瘦的。” “他在你那儿干了多久?” “有七八年吧。” “后来他为什么要辞职?” “他说家里有事,老娘身体不好,要回去照顾老娘。” “你就准了?” “准了,来去自由。”陈大庆一脸的无所谓。 “你那儿干着这种买卖,这大堂经理说辞职就能辞职?”吕志平根本不信。 “干这个又不是卖□□,本市谁不知道我那个歌厅里面有小姐,我还怕他说出去?” “他大概什么时候辞的?” “差不多就在我那儿被抄的,嗯,”陈大庆低头回忆了一下,“嗯,半年之前吧。” “徐梦雨什么时候走的?” “她晚点儿,可能晚两个月。” 吕志平心头疑云顿起,他盯着陈大庆的脸,想看看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深意,然而陈大庆的表情却很平静,似乎完全没意识到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50 他说的情况意味着什么。 “不过那段时间走了不少人啊。”陈大庆陷入了回忆,“大堂经理、小姐的领班,管事的就一下子走了两个,搞得我手忙脚乱,到处找人。结果刚把人找来,我那儿就被抄了。” “是谁把丁瑞喆介绍到你这儿来的?” “那就不清楚了,他是自己来的。一开始没人知道他是丁总的儿子,后来郑文宝找我,说有这么个年轻人,跟别人不一样,不爱说话,但花钱够冲,说他每次刷卡签的名字是丁瑞喆,问我对这个名字有没有印象,我才知道怎么回事。” “你知道是丁瑞喆之后做了什么?” “当然是好好招待好好伺候啊,我可惹不起他。” “你有没有把丁瑞喆去你那儿的消息通知丁启逊?” “……”陈大庆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吕志平,“我通知他什么?你儿子到我这儿来嫖姑娘,你帮他把账结了?” “你就瞒着他?” “我跟他又不熟,不跟他说也不算瞒着他。” “后来丁瑞喆和孙国伟打架进了派出所,丁启逊应该就知道了吧。” “是啊,他那时才知道,不过他没找我,他感谢的是徐梦雨。” “丁瑞喆是什么时候开始只认徐梦雨的?” “那我可说不好了,应该是第一次来之后没多长时间。” “丁瑞喆看上徐梦雨什么了?” “那谁知道,反正是挺着迷的。” “陈大庆,你和丁启逊不熟吗?”吕志平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个问题。 “不熟。”陈大庆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两个字。 “你们也都算本市数一数二的人物了吧,就算平时没来往,丁启逊就不用你这个地方招待客人?” “这种事用不着我们自己出面,这种事是生意,既然是生意,交给下面人做好了。” 离开北郊监狱后,吕志平摸着下巴:“这个陈大庆,还有些情况没说出来。” “他跟丁启逊的关系?” “嗯,他和丁启逊不可能不认识,陈大庆一口否认,说明这里面□□,他不是不愿意说,是不敢说。” “那咱们还往下追吗?”方小洋有点儿担心。 “看情况吧,”吕志平没有说死,“陈大庆这个皇家后花园是哪年被抄的来着?五年前?”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嗯,五年前。” “怎么?”方小洋不明白吕志平为什么忽然想起这个来了。 “五年前,咱们市局的局长还是汪书记呢。”吕志平仰着头看着车顶棚,“要是把这些情况都放在一起看……有点儿意思了。” “怎么有意思?”方小洋越来越糊涂。 吕志平却不说话了,只是用手指按了按自己的额头,似乎有点儿头疼。 对东嘉苑六号别墅的搜查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吕志平没进楼,只是站在门口跟王盛简单地聊了两句。王盛告诉他,一开门他们就发现别墅里特别乱,这栋别墅的住户似乎平时并不怎么收拾房子:“我们还问马继春到底什么情况,结果马继春说,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来东嘉苑了,回国之后也根本没到这个房子来过。” 吕志平笑笑,他心想丁瑞喆那种少爷羔子,自己肯定不会打扫房间,估计也不懂雇个小时工来帮他打扫,乱是难免的:“现在发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里面有的衣柜和抽屉是打开的,如果不是被盗,那就是人走的时候特别匆忙,我估计,被盗的可能性不太大。” “行,你在这儿盯着吧,我们还有点儿事儿。” 回到车上,方小洋又往小区里望了望:“吕队,咱不跟着他们一起搜查?” “这事儿用不上咱们,现在还有个更要紧的人要见。” “谁?” “孙国伟。” “他?他知道什么?” “他什么也不知道,但他是陈大庆的小舅子。你别问了,走吧。” 孙国伟既没出车,也没嫖,而是躺在公司办公室旁边一间小房间里的行军床上睡得正香,连呼噜都打得特别投入。吕志平伸手推了推他:“起来,别睡了。”他还有点儿不耐烦,用手挥了两下:“别闹,别闹。” “谁跟你闹了。”吕志平厉声说道,“赶紧起来,有话问你。” “是!”孙国伟像触了电似的,身体忽然弹起坐得直溜溜的,少顷,他才清醒了点儿,睁大眼睛四下看了看,看到了吕志平,便立刻又变得软绵绵的,“啥呀,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又被拘留了。” “清醒了没有?没清醒出去洗把脸去。” “醒了醒了。”孙国伟有点儿没好气,“这要再不醒才怪呢,说吧,啥事儿?” “跟我们走一趟吧。”吕志平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拽他。 “二位警官,有话好说,再说你们抓我是不是得先把逮捕证拿出来呀?”孙国伟一边躲一边把吕志平的手往外推。 “甭废话,我们抓你干什么,我是让你跟我去认个人。” “那你客气点儿,别这么拉拉扯扯的,你容我先穿上鞋。” 吕志平让方小洋把车开到皇家a休闲宫对面停下,然后回头嘱咐孙国伟:“我等会儿叫个人出来,你给我认认看这个人是谁?” “这人我认识吗?”孙国伟有些迟疑。 “不认识你就说不认识。”吕志平对于他的愚蠢实在是有点儿不大耐烦了。 吕志平进了皇家a休闲宫,让迎上来的服务员把郑文宝叫了出来。郑文宝一见吕志平就满脸堆笑:“吕队长来了?来,里面请里面请。” “不了不了,”吕志平看看手机,“我时间也紧,你跟我出来,我就一句话。”说完也不等郑文宝回答,便走到了外面。 郑文宝也只好跟着他走到了外面,一到外面,郑文宝便着急地问:“吕队,到底什么事儿?”他也被吕志平弄得有点儿发懵。 “我问你,”其实吕志平并没有准备好托词,这个时候为了不让对方起疑心,他只得硬编:“徐梦雨的经历我们可都清楚,你们这个按摩店不会也是……”他故意不往下说了。 “没有,我们这个绝对正规!”郑文宝义正词严,似乎非常有底气。 “真不是那种?” “绝对不是!” “真的?” “你看,我敢对天发誓。” “别废话,发誓有个屁用,你要是真没有就行,我走了。”吕志平转身就要走。 “哎,吕队长,别急着走,到底是什么情况啊?”郑文宝一头雾水。 “有人往纪委举报,说不知道谁在你们这儿招待公安系统的领导,每人给安排了俩小姐。他们举报谁,谁找了小姐我管不着,可我们领导要真在你们这儿玩儿过,你可得告诉我。我可不想让他们觉得我是借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51 着查案子的名义来抓他们的把柄。” “绝对没有,这您放心,放一万个心。” “真没有?” “我对天发誓。” “早说了发誓没屁用,你就别老发誓了。行,这回我信你,我走了。” 吕志平和郑文宝互相告别之后,便回到了车里,坐下之后说了句“开车”,等车子发动起来,他才问孙国伟:“怎么样,这人你认识吗?” “认识,这不是郑文宝吗?” “他是什么人?” “以前在我姐夫手下当经理,替他管事,怎么,他现在跑到这儿来了?” “你确认是他?” “那还有什么确认不确认的,我太认识他了,化成灰我都认得。” 吕志平微微点头,他心想,如果这确实是曾在陈大庆手下干了七八年经理的郑文宝,那这个事情现在可以说是逐渐开始往有趣的方向发展了。 ☆、二十三 “二位警官,没事了吧?”孙国伟懒洋洋地瘫靠在后座上,似乎是拿警车当卧铺了。 “送他回去。”吕志平没理他,直接指示方小洋。 “不用,不用送我回去。”孙国伟连连摆手,“太远了,太麻烦二位,不如去个近点儿的地方,体大北门怎么样?” 吕志平回头看看他:“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不干什么,刚想起约了人……” “刚才你下车之后,他接了一个电话,又打了一个电话,着急忙慌的。”方小洋从后视镜看了孙国伟一眼,“好像是家里又出什么事了。” 吕志平瞪了孙国伟一眼:“有话不好好说!”他随即转回去,对方小洋说了句“开车”。 方小洋并没问开车去哪儿,他直接把车开到了体大北门。车刚停下,孙国伟就蹦下了车,一边蹦一边还说:“二位,别忙走啊,稍等我一下。” 吕志平和方小洋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奈,虽然不情愿,也只好看着车旁的孙国伟,不知道他还会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孙国伟伸长了脖子四下打量一番,似乎在找什么——在找人的间隙也没忘记欣赏一下周围来来往往的女孩子,随后便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喂,你在哪儿呢?……哦,你出来吧,我就在北门这儿呢。……行,我看见你了,我过去。” 他随即挂断电话,也没回头,只是伸手对着吕志平他们摆了摆算作告别:“好了,二位,我没事儿了,二位请回吧,麻烦了。”随即他便自顾自地向北门走过去。 吕志平有点儿生气,看了方小洋一眼,示意他慢慢跟着孙国伟。孙国伟也没注意,他光顾着和一个刚从门里出来的小姑娘打招呼了:“怎么回事啊,怎么又跟你妈吵架了?” “他们是你朋友?”小姑娘没回答他的问题,努了努嘴向他的身后示意。 孙国伟这才回头:“你们怎么还没走啊?” 吕志平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没动,方小洋伸出头招了招手:“你好啊。” 小姑娘带着一脸冰碴子说了一句:“你谁呀?” “市公安局的,找他聊聊。”方小洋用手指了指孙国伟。 “你又嫖了?”小姑娘忽然对孙国伟怒目而视。 “没,没有,你小声点儿。”孙国伟狼狈不堪,怯懦地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然后才对小姑娘说,“我早都改了,再说,就我挣那点儿钱,够干什么的。” 小姑娘皱着眉毛:“你给我打电话到底有什么事?” “你怎么又跟你妈吵架了?”他说完这句,又回过头看了看吕志平和方小洋,“二位,没事了,没事了,回吧,谢谢啊。” “别在这儿站着说了,要不找个地方坐坐吧。”方小洋有意戏弄孙国伟,同时他在心里也隐隐觉得这个女孩子很好看,这让他有点儿舍不得立刻开车就走。 “走吧。”吕志平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方小洋稍微一愣,随即便朝着孙国伟和女孩子挥挥手:“那我们先走了,回见。”他一边打方向盘,一边却瞥见女孩子正紧紧盯着自己,心里不觉猛地跳了一下,随即脸也有些开始发热了。 开出几百米之后,方小洋偷偷看了吕志平一眼,却见他脸色阴沉,自己不觉得心里有些紧张,深悔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轻浮。 “你知道我现在想去找谁吗?” “谁?”吕志平的问题让方小洋愈加紧张。 “汪书记。” “找他干什么?” “我想问问他,当初陈大庆的皇家后花园到底是怎么端的。” “现在去?”方小洋有些为难。 “算了。”吕志平摆了摆手,“去找他,他也不会说的。” “这个事跟咱们的案子有关吗?” “不好说。”吕志平轻声说道,“不过徐梦雨的按摩店叫皇家a休闲宫,陈大庆的歌厅叫皇家后花园,倒还真是一脉相承。不过,徐梦雨以前在陈大庆的皇家后花园里是干那门生意的,到她自立门户的时候,还会给自己的按摩店也冠上皇家两个字。反正我觉得这事儿真有点儿不好理解。” “是啊,”听吕志平这么一说,方小洋也有些同感,“前面陈大庆的皇家后花园刚被端,她这儿就弄了个皇家a,简直好像是告诉别人我们有关系似的。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这好像都有点儿不太正常。” “是啊,而且皇家后花园的经理郑文宝一转脸就变成了她的皇家a的经理,这事儿也挺不正常的。蹊跷的地方太多,我还没全想明白。算了,再说吧。” “吕队,刚才那小姑娘,你说是什么人啊。”方小洋忍了半天,最终还是问了这么一句。 “不知道。”吕志平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便闭上眼睛休息了,方小洋只好一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吕志平不说去哪儿,方小洋便把车开回了局里。车停下,吕志平却不下车,而是坐在车里发呆。方小洋只好对他说:“吕队,下车上楼歇会儿吧。” 吕志平犹豫了一下:“你先上去吧。” “那你……” “我在这儿坐会儿,一会儿再上去。” “上去坐不也一样吗?上面还舒服点儿。” “你别废话了,上去吧,让我一个人安静安静。”吕志平忽然变得有点儿不耐烦起来。 “好吧。”方小洋无奈,只好自己上了楼。 方小洋刚走到二楼,迎面便碰上了林逢春,林局看见他也是一愣:“就你一个人?吕志平呢?” “他在外面车里。” “他怎么了?” “没事,他就说想安静安静。” “那你到我这儿来一趟吧。” 方小洋不明白林局找他有什么事,只好带着一肚子疑问跟着他进了副局长办公室。林逢春指了指办公桌前面的一把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52 椅子:“坐吧。”自己则坐在了办公桌后面。 “林局,您……找我有事儿?”方小洋小心地问了一句。 “东嘉苑的案子,你们现在到底查到什么程度了?” “丁瑞喆快回国了,我们最近正在查他的人际关系,今天还去搜查了他的住处。” “除了这些呢?” “除了这些?您指什么?” “有没有什么跟案子有关,但吕志平没有向局里汇报的情况?” “比方说……” “比方说丁启逊为什么会同意让丁瑞喆回国?” “这我也不知道,吕队去见丁启逊的时候没带着我。” “他没跟你说?” “没有。”方小洋一边说,一边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 “这个案子也查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们现在有明确的方向没有?” “要说方向,可能就是丁瑞喆吧。” “证据呢?有指向他的证据吗?” “案发现场有一枚他的指纹,另外他跟死者关系好像比较密切。” “别的呢?” “别的……”方小洋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你们这案子查得呀,”林逢春的语气里透着深深的无奈,“简直是没头苍蝇乱撞。” 方小洋一时也无语了,其实他的心里也有这样的感觉,只是碍着吕志平是他的上司,才没有明着说出来。 “我对吕志平很了解,业务能力强,但心眼太实,看见一个口子就拼命地撕,他才不管把口子全撕开了会有什么后果。当然这也是一种工作方法,但这个案子这么特殊,不能这么查。”林逢春有些苦口婆心,“他就是不明白,尽快破案对于咱们还有全市来说有多重要。他这个人呐,脑子里就是缺根弦。”他说到这儿不觉摇了摇头。 “那我能做些什么呢?”方小洋不想听他批评吕志平,便插了句嘴,截断了林逢春的话。 “你把最近查到的东西整理整理,”林逢春想了想,“咱们局里有个退休的老刑警叫赵复之,你知道吗?” “知道,我来的时候他还没退休。” “对,对,他现在在市人民医院住院,你带着这些东西,去找他一趟,跟他从头到尾地详细说一遍,把你知道的全告诉他,看看他有什么看法没有。” “那,合适吗?”方小洋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 “没事,你去吧,我会事先跟他打招呼的。不过,你要去的话,可就你一个人去,千万不要跟别人一起去,连告诉都不要告诉。去了之后,有什么结果,也不用跟我汇报,我自己会问老赵的,明白吗?” “明白。”方小洋明白林局的态度很坚决,也没有他讨价还价的余地。 方小洋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吕志平并不在,他问了问内勤小刘,才知道这段时间吕志平压根就没进来过。他有点儿放心不下,下楼一看,却发现今天开的那辆车也不在停车位上了。方小洋心里有点儿慌,赶紧拨通了吕志平的电话,然而电话能拨通,却没人接听。方小洋越发慌张,他甚至有点儿担心是自己刚才和林局的谈话被吕志平听到,惹恼了他。 他又拨了一遍吕志平的电话,这回通了。“喂?”吕志平的声音似乎有些疲惫。 “吕队,你去哪儿了?” “我出去办点儿事情。” “那……” “我晚点儿回去,你不用等我,到点就下班吧。”吕志平说完就挂了电话。 方小洋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了,他犹豫了一下,想起林局说的话,便去了市人民医院。 赵复之正在换药,方小洋只好在门外等着,过了一会儿,护士们都离开了,他才进去。 刚换完药,赵复之的疼痛感还没完全消失,他又哼哼了一阵,才顾得上方小洋:“你是……” “我是市局刑警队的,我姓方。”方小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是吕队长队里的。” “哦,我说看你眼熟呢。” “是,我来的时间短,跟您就见过两面。” “你来,是找我有事吗?” “我来看看您,”方小洋说到这儿才想起来自己应该买点儿礼物,然而现在已经晚了,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另外案子上的事情,也想请教请教您。” “案子上的事情你问吕志平不就得了,问我干什么?” “他……”方小洋越发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吕志平怎么了?”赵复之忽然忘记了疼痛,睁大眼睛看着方小洋。 “其实不是他……”方小洋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事实上,他现在已经有点儿后悔过来了。 “不是吕志平让你来的吧?”赵复之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刀口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不是。”方小洋虽然尴尬,但好歹谈话算是能继续下去了。 “是林逢春让你来的?看来吕志平这次捅的娄子不小啊。” “……”方小洋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吕志平自己倒是来过几次,我也听他说了一些情况,不过都是零碎的。既然林逢春觉得不放心,让你来问我,那你就来吧。不过我这个样子,估计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了。” “您觉得吕队的工作方法有问题吗?”方小洋终于鼓起勇气问了一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这看你怎么评判了。”赵复之笑了,“在我们看来,能破案,能把凶手抓住就行。但从领导的角度来看,这显然还不够,既要破案,又要尽量降低负面影响才行,不管这种负面影响是对社会的,还是对公检法机关,又或者只是针对几个人的。我以前也不理解,直到快退休了,才搞明白领导这样想是有道理的。” “那……” “林逢春让你来找我,你就来吧,他应该是让你瞒着吕志平吧?” “嗯……”方小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那你就来吧,只要你能避开吕志平就行。” “好……” “你这次没带案件资料来吧?”赵复之看了看方小洋空空的两只手。 “没……” “那你下次来的时候再带吧,嗯,最好是记在脑袋里带过来。” “好……” “行啦,你要没什么事儿就先回去吧,我有点儿累了。”赵复之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你应该是偷着跑出来的吧?赶紧回去吧。”他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那,再见……”方小洋小声说完这句话,赶紧退出病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便离开医院,又回了市局。 一路上,方小洋的脑子乱糟糟的,他不明白林局为什么要这么安排,就算对吕志平不满,也不该由他这么个资历最浅的人去做这些事吧。以后万一这件事传出去,他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53 还怎么和吕志平共事呢?队里和局里的同事会怎么看他呢?他越想越头疼,觉得实在没法解决,等到了市局门口,他终于拿定主意:现在立刻去找林局,把这个任务推掉,无论如何,也要推掉。 然而他一进市局大院就看见了自己今天开的那辆车,吕志平正从车上下来,也看到了他。 “你出去了?”吕志平仍旧面无表情,但似乎比刚才轻松了一些。 “嗯,出去办点儿事情,取点儿钱。”方小洋扯了个谎。 “上楼吧,王盛和秦玉他们好像回来了。” 方小洋只好暂时打消了去找林局的念头,随着吕志平上楼回了办公室。 王盛和秦玉他们忙了一天,除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休息了大概十五分钟之外,水都没喝一口,连坐都没坐一下。现在一群人都坐在办公室里休息,没有一个人愿意说话的。 吕志平进屋的时候,他们连忙站起来打招呼。吕志平微微点了点头:“老高他们呢?” “回去了。”王盛端着大茶缸子说,“他们收集了不少东西,正准备加夜班呢。” “有什么发现吗?” “乱,真乱,我就没见过谁家能乱成这样,除了那些入室盗窃和抢劫的案子之外。” “听说了,具体说说。” “门口的鞋扔了一大堆,有男鞋有女鞋。衣柜里的衣服都不叠,就那么一揉一卷,随便一塞。床上的被褥也那样,也不叠也不铺,就那么一团。厨房里更热闹,水池子里用过的碗碟都堆满了,垃圾篓里也塞得满满的,什么麦当劳的袋子、必胜客的盒子,还有易拉罐、饮料瓶、食物残渣,放了这么多天都快臭了。我要是房东,我肯定得把他赶出去。” “你刚才说门口的鞋有男鞋有女鞋?” “是,不过女鞋不多,也就两双,还有一双拖鞋是粉红色的,看着也不像男人穿的。” “别的东西呢?衣服有女式的吗?” “有,有两条裙子,还有几件女士的内衣和内裤。” “另外,浴室的牙刷、毛巾、浴巾这些东西也是双份的,浴室的化妆品、护肤品这些也有些女用的,还有一瓶女用的洗液。”秦玉补充道。 “也就是说,丁瑞喆之前曾经和一个女人同居?”方小洋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们觉得呢?”吕志平看看王盛和秦玉。 王盛和秦玉对视了一眼,秦玉说:“我看未必是同居,真要是有一个女人在那栋房子里长期居住,女士的衣服和鞋,还有化妆品这些东西绝对不止这么点儿。” “嗯。”王盛点点头,附和道:“真要是一对男女长期同居,女人的东西应该比男人的东西多才对。” 吕志平微微点了点头:“有道理。” ☆、二十四 “这个女人会不会是徐梦雨?”方小洋小心翼翼地插了一句嘴。 “有可能……”吕志平斟酌了一下,“也难说,徐梦雨自己在东嘉苑有住处。” “是啊,”王盛接过来说,“徐梦雨自己那套房子里那么整洁,能住这么个狗窝?” “我看咱们也别瞎猜,跟老高说一声,先比对那两把牙刷上的dna,看看跟徐梦雨的一致不一致。”吕志平想了想,“别的呢?” “别的暂时没什么发现。” “三唑仑、手套、十五号别墅的钥匙,这些和案件能直接联系上的东西找到了吗?” “没有。”秦玉摇摇头,“我们特别注意了这些东西,但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吕志平微微点头:“手机、电脑、钱包、身份证件这些呢?” “也没找到,不过倒是找到了一些废的收据、便签之类的纸条,正在做痕迹检验。” “还有吗?” “哦,对了。”王盛又插进来,“咱们前几天不是查过东嘉苑的监控视频,发现有好几个摄像头没开吗?这几个摄像头是沿着小区西墙根下面的一条路设置的,六号别墅的后门正好在这几个摄像头的尽头。过了六号别墅,那些摄像头就都正常了。而且,这条路就在十五号别墅旁边。” 吕志平微微点头,其实他早就看过小区的平面图了,上面已经标注了没有打开的摄像头的位置,所以对六号别墅有很深的印象,再加上马继春所说的,他拥有六号和十五号两套别墅,把两者联系起来,基本上也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过当时他并没有把这些明说出来。 “你们怎么看呢?”吕志平很随意地问了一句,他其实并不期待他的队员们能从现在调查出的情况看出什么来。 “这么看,这案子有点儿像是经过周密计划的。”方小洋若有所思地冒出一句。 “怎么?”吕志平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其他人也不约而同地把脸转向了他。 “这个……”方小洋犹豫了一下,“我觉得好像经过是这样,丁瑞喆帮徐梦雨住进了东嘉苑,然后托付东嘉苑的人把那些摄像头关掉,这样他就可以不留任何痕迹的进入徐梦雨的别墅,把她杀死后再逃走。要不是他一不小心留下了一枚指纹,我们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案子和他有关系。” “未必吧。”王盛和秦玉不约而同地说出了这三个字,但他们并没有往下说。 “未必……”方小洋仔细琢磨了一下,也觉得自己的这番推断中似乎有不少漏洞。他登时红了脸,不敢再说什么了。 “行了,今天先这样吧,明天继续搜查,我也去看看这个现场。” 大家答应一声,各自去忙了,方小洋也坐回自己的办公桌看资料去了,吕志平看看他,皱皱眉毛,心想,他好像今天思路特别活跃。 六号别墅的内部布局和十五号别墅几乎一模一样,散乱的东西都已经被收走,只剩下一些家具、电器之类的大件没动。不过从各处残留的油渍污痕来看,这里显然比十五号别墅乱得多,住户的行为也显然比十五号别墅里丰富得多。 吕志平带着方小洋转了一圈:“丁瑞喆也够邋遢的了。” “嗯……”方小洋不知怎么的,又没什么话了。 “跟他同居这女的也够邋遢的。”吕志平又说了一句。 “嗯……” 吕志平看看方小洋,他一早上就发现方小洋有点儿打蔫儿,和昨天临下班那会儿截然不同。可能是感情问题?吕志平并不打算去追寻具体原因,他不喜欢探听别人的隐私。 “你怎么看?”他问这个问题本来是想帮方小洋提提神的,但问完之后又想起昨天方小洋的尴尬来了。 “我……”方小洋看看周围,“丁瑞喆也不知道是图什么。” “什么意思?”吕志平忽然来了兴趣,想听方小洋详细解释解释。 “他要是在自己家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肯定不会过成这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54 样。”方小洋小心翼翼地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到底有没有意义。 “是啊,”吕志平也有些感叹,“别的不说,就说灶台上的油污,肯定不是一两天就能有那么重了。看来丁瑞喆在这个屋子里也住了有一段时间了,他应该不光是叫外卖,也自己做饭。看来,他在这段时间里可够委屈自己的。” “是啊,他是不是跟他爸爸关系不好,所以才要出来自己住啊。” “这个房子的格局和十五号的格局基本一样嘛。”吕志平看看四周,“你说住在这里是不是也就完全清楚十五号别墅里面的情况了?” “那是当然……”方小洋想了一下,“对呀。”他忽然兴奋起来。 “什么对呀?”吕志平饶有兴致地看着方小洋,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他很想看看方小洋心里想的和他心里想的是不是一样。 “住在这里一段时间摸清了这套别墅的格局,就等于搞清楚了十五号别墅的格局。”方小洋心里虽然有了想法,但还需要组织语言,“凶手在十五号别墅行凶,但并没有搞乱十五号别墅里的东西,进退好像都轻车熟路。丁瑞喆在十五号别墅只留下了一枚指纹,这表明他平时根本没去过十五号别墅。”他一边说,一边用两只手的食指兴奋而无意识地指指点点,“嗯,好多情况都能解释通了。” “你是说丁瑞喆住在这个别墅里做谋杀的演习?”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方小洋兴高采烈,好像自己破了这个案子,“所有的计划和演练都是在这里进行的,到了行凶的时候,他才进十五号别墅,所以他没有在十五号别墅里留下指纹。只有那一枚,嗯,这小子,这么精还是露了马脚。” 吕志平微微一笑:“那他住到这里来,和他们的父子感情应该没什么关系了吧?” “应该是。”方小洋兴奋得连连点头,“从他给徐梦雨安排住处开始,这一切就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了,直到最后。” “那这个屋子里还有他的车里都找不到和案件有关的直接线索……” “当然是被他清理掉了,他计划得这么周密,不可能不想到处理所有能作为证据的东西。” 吕志平看看方小洋,没有做出任何评论,而方小洋仍然难抑兴奋:“嗯,只要等丁瑞喆回来,好好审一顿,让他交代三唑仑、手套这些东西的下落,这个案子就算破了。” “丁瑞喆要是不回来呢?”吕志平幽幽地吐出这么一句。 “他要是不回来……”方小洋愣了一下,“他不回来……”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答这个问题了。 “他要是不回来,这个案子可能就成了死案了。”吕志平轻声说完这句话,便慢慢踱了出去。 “他要是不回来,咱们就没别的办法了?”方小洋有些着急,赶紧跟过去问。 “咱们可能真没办法。”吕志平站在别墅门口,回头看了看这栋二层小楼,“他现在在加拿大,过几天就可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就算他不跑,中国和加拿大之间有没有引渡条约。就算能引渡,就咱们手里现在掌握的这些证据恐怕也不够引渡他的。” “啊?那怎么办?”方小洋彻底泄了气。 “没办法,只能指望丁启逊是真心想让他回来说明情况,而丁瑞喆也真听他老子的话,愿意回来接受调查。” “可徐梦雨要是他杀的,他愿意回来接受调查吗?” “是啊,这不就成悖论了吗?如果他是凶手,他肯定不会回来。如果他愿意回来,他又可能不是凶手。”吕志平苦笑一下,“你再想想,他在案发第二天就跑了,现在指望他回来,简直是笑话。” “那……”方小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所以命案必破这句话,当口号喊容易,真要变成目标……”吕志平微微摇了摇头。 正说着,吕志平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喂?老高……出来了?……哦,行,我明白了……行,那你先忙吧。” 挂上电话,吕志平看了看方小洋:“比对结果出来了。这别墅里找到的牙刷上有徐梦雨的dna,房子里到处都是她的指纹。” “和丁瑞喆同居的人是她?”方小洋倒并不是特别惊讶,毕竟他昨天就已经想到了,但此刻他心里有了一个更大的疑问,“徐梦雨自己有房子呀,干吗还和他同居?” “你问得不对。”吕志平笑笑,“你应该问问,徐梦雨既然和丁瑞喆同居了,为什么自己还要租一套房子。”他想了想,“还有,为什么丁瑞喆没有在徐梦雨的房子里留下指纹、dna这些痕迹。如果他们关系好到同居的份上,为什么丁瑞喆好像从来没进过徐梦雨的房子似的,这房子还是他帮忙租的。” “丁瑞喆和徐梦雨的关系好像有点儿不太正常啊。” “看来是,至少不是普通的情侣关系。” “这样的关系是不是更容易出问题?”方小洋摸着下巴思索,他实在无法设想这两个人是怎么相处的,也不敢想象如果自己谈恋爱的话,会不会也是这样。 “别瞎猜了,再等等看有没有新的证据浮出来吧。”吕志平说完这句,便看到王四香笑吟吟地走过来了。 “吕队长,来了?”王四香热情地打着招呼。 “来了,有事吗,王经理?”吕志平的态度略显冷淡。 “忙完了吗?到物业坐坐吧。”王四香指了指物业办公室。 “不影响你们工作吧?” “哪儿的话,我现在的工作就是配合您的工作。” 吕志平回头看看方小洋:“你再看看这个房子,我去王经理那儿坐会儿。” “哦。”方小洋看看王四香,没说什么。 王四香殷勤地把吕志平领进物业经理办公室,而张经理则很识趣地退了出去,还给他们带上了门。 王四香又开始摆弄茶几上的那套茶具:“吕队长,还喝熟普洱?” “你这儿有明前没有?”吕志平低头看了看茶几下层的那些茶叶包。 王四香愣了一下:“明前……没有。” “可惜了,前两天在朋友那儿喝了一回,确实比普洱强。”吕志平似乎陷入了回味。 “这个……”王四香有点儿狼狈,“能喝明前,您的朋友肯定不是普通人。” “还行吧,没有明前,那就还喝你那普洱吧。”吕志平似乎有些遗憾。 “那就还是普洱吧。”王四香尴尬地重复了一遍。 “您不是已经回去了吗,怎么又到这儿来了?”吕志平看着正在忙活的王四香,问了个他其实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我也是昨天听说你们又来搜查,今天特意来看看情况,有什么发现吗?” “那我可不能说,”吕志平笑笑,“我们有纪律。”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55 “是,是,我明白,我就随便问问。来,您尝尝。”王四香把一盏茶递到吕志平面前。 “是尚总让你来的吧。”吕志平懒得跟他兜圈子,索性直接点明了,“上次我态度不太好,你记得替我跟他说声对不起。”他看了看那盏茶,估计应该还比较烫,决定暂时不碰。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只是听尚总吩咐,让我好好配合你们工作。” “我还真有点儿事情,需要你们配合一下的。” “您尽管说。” “你们小区西墙根儿下面那一溜摄像头,是谁让关的?” “这个事,”王四香笑了,“我也不瞒您说,这是尚总下的命令。” “他为什么让你们这么干?” “是住户要求的。” “哪个住户?” “就是六号的住户,那位马先生。” “他?” “我跟您直说吧。这位马先生打电话给尚总,说是丁总的儿子要住进六号别墅,希望我们把那边的摄像头都关掉。” “尚总同意了?” “同意了,这位马先生跟我们尚总的关系很好,再说了,涉及到丁总的儿子,这个面子总是要给的。” “尚天赐和丁启逊到底是什么关系?” “多年的老朋友了。” “马继春提这个要求,尚总跟丁启逊说了没有?” “没有,”王四香摇摇头,“对方一再强调说,这个事情先不要跟丁总说,尚总也只好照办。没想到,这刚一个多月,就出了这种事。” “监视十五号别墅是谁的意思?” “也是尚总,也是马先生要求的。” “哦?”吕志平用手指敲了敲沙发的扶手,“具体怎么说的?” “尚总说是马先生觉得十五号别墅的租客有点儿不大妥当,让我们帮忙关照着点儿。” “怎么不大妥当?” “那他没说。” 吕志平不说话了,他开始盯着王四香看,看了好一阵,看得王四香的后背一阵阵冒凉气。 “您……怎么了?”王四香乍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你说这一堆,是你们尚总教给你的吧。”吕志平的脸忽然就板了起来。 “不是……”王四香的脸色突然之间也变了,变得惨白惨白了,“是尚总告诉我的,不是他教唆的,是他当初安排的时候就这么告诉我的。” 吕志平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往下说了:“您别说了,不管是他这两天教你的,还是之前就是这么告诉你的,在我看来,都像是尚天赐为了撇清和这个案件的关系把丁启逊给卖了。更何况,尚天赐当初给你们交代任务的时候是不需要同时再向你们做解释的,所以我完全有理由认为你刚才跟我说的话,就是尚天赐这两天刚编出来让你传给我听的。” “……”王四香也傻了眼,过了好半天才吃吃地说道:“您又是何必呢?” “要不您再跟尚总沟通沟通,看看这个情况怎么解释比较好?”吕志平带着几分奚落,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端在手中,然后往沙发上一靠,静静地等着看王四香的表现。 又安静了许久,王四香才轻轻咳嗽一声:“您说得,也对,也不对。”他稍稍停了一下,见吕志平并没有因为他说“也不对”这三个字暴跳如雷,这才继续说道,“这些情况确实是尚总昨天才跟我说的,他也确实让我把这里面的原因告诉您,但这些可不是他编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他编的?” “这个嘛,”王四香微微一笑,“具体的您就别问了,总之尚总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说假话的,而且,”他稍稍顿了顿,“嗯,如果真的非要证据不可,也不是不能提供证据。” 吕志平听他这么说,不觉嘴角微微往上扬了扬,一丝冷笑在他的脸上稍纵即逝,随即他便站了起来:“既然您这么说,那我也就明白了。还请王经理转告尚总,如果到时候需要证据来证明尚总说的这些话,那还请尚总不要藏着掖着的。”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王四香见吕志平的态度缓和,他的眉头也舒展开了,连忙站起来把吕志平送到门外。 “行了,回见,别送了。”吕志平一边客套一边心想,真够阴险的,打个电话也录音。 ☆、二十五 “最近这些人的态度变化真不小啊。”方小洋一边开车一边感叹。 “嗯。”吕志平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他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他并不想告诉方小洋自己和尚天赐、丁启逊见面的情况。 “连郑文宝都老实了不少。”方小洋又感叹了一句,过了一会儿,他见吕志平不说话,便问了一句,“咱们要不要查查他?” “查他干什么?” “到这个时候了,他还不说实话,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问题。” “你觉得这个问题和案子的关系很大吗?” “这个……”方小洋一时语塞。 “也许很大吧。”吕志平闭上眼睛,似乎很疲倦。 过了半晌,沉默的气氛让方小洋觉得多少有些让人不快,他犹豫了一下,又开了个话题:“没想到,陈大庆那种人,竟然有那么漂亮的女儿。” “这跟案子有关吗?”吕志平又淡淡地说了一句。 方小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闭嘴,这一来,车里的气氛更加尴尬了。 “先回局里吧,我先想想。”吕志平忽然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这让方小洋紧张的情绪稍微得到了些缓解,他连忙点点头,说了个“好”。 人都在外面,办公室里冷冷清清的,吕志平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对方小洋说:“我去找趟领导,你随便给自己找点儿事儿吧。嗯,不想待在局里也行。”说完也不等方小洋回话,便扬长而去。方小洋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仔细咂摸了一下吕志平的话,觉得自己似乎可以不用傻呆在办公室了。 郝建设正在给自己桌子上的绿萝浇水,听到办公室的房门响,回头看了看,吕志平正站在门口,就是他刚敲的门。 郝建设有些意外,他放下喷壶:“你来了?坐吧。” 吕志平规规矩矩地坐到他办公桌前面的一把椅子上:“郝书记。” “有什么事啊?”郝建设坐进桌后自己的椅子里,拿起桌上的一条手巾擦了擦手。 “有个案子想跟您请教一下。” “跟我请教,”郝建设笑起来了,“你是刑侦工作负责人,我只是个党委书记,有什么案子是我可以教你的啊?” “皇家后花园那个案子。” “那个案子?”郝建设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凝重了,“这案子不都过去好几年了吗?” “确实过去好几年了,但这个案子和我们正在查的东嘉苑的案子好像有很大关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56 系,而且,”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我们最近发现,这个案子好像有点儿问题。” “有点儿问题……有什么问题?”郝建设眯起了眼睛。 “我们发现皇家后花园有几个骨干人员在案发之前不长的时间内都相继离职,而在案发后都没有被追究。而且这几个人现在都对这件事讳莫如深,根本不承认曾经在皇家后花园工作过。”吕志平故意做了点儿夸大。 “不承认也是正常的嘛,毕竟那个皇家后花园是因为涉黄被打掉的,谁都会怕跟它牵扯上关系。” “但是案发之前骨干人员相继离职这个事情很不正常,其实那次真正抓到的大鱼只有老板陈大庆一个人。更何况,事后没对这些人进行追究,就更不正常了。” “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吕志平摇摇头,“所以才想来请教一下您。” “为什么来请教我呢?” “您在领导层,应该比我们这些基层警察更了解情况。” “这和你正在查的案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正在查的东嘉苑的那起案子,遇害者原来是皇家后花园的小姐。她在离开皇家后花园后自己开了个按摩店,叫皇家a休闲宫,她聘用的大堂经理就是原来皇家后花园的经理。” “皇家后花园、皇家a休闲宫,好像还真有点儿联系。” “是的。” “知道这个案子是谁办的吗?” “汪书记当时在市局当局长,就是他主抓的。” “嗯,那时候我还在分管纪委,就是老郭现在那个位置,具体怎么办的,我也不清楚啊。” “……”吕志平看了一眼郝建设,在心里琢磨他到底是确实不知情,还是故意推托,沉吟良久,他才缓缓说道,“一来呢,我是打算询问一下当时经办案件的警官,这点儿可能需要您协调一下,毕竟是五年前的案子了,我也不希望引起人家的反感。第二,我也希望您和汪书记沟通一下,有些情况可能当面问他会比较好。” “当面问他?谁?你?”郝建设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吕志平。 “嗯。”吕志平点了点头。 郝建设犹豫了一下:“好吧,我打电话问问。”他看了看吕志平,拿起话筒,拨了个号码,“喂,汪书记吗?……我是郝建设……你好,你好……是这样……” 打了五分钟——说了四分多种的客套话——之后,郝建设挂断电话,看着吕志平:“行了,说完了,你去吧。” “去?”吕志平愣了一下。 “汪书记让你直接过去。”郝建设看了看自己那盆绿萝,又补充了一句,“就现在。” “现在?”吕志平还是没转过弯来。 “嗯,就现在,赶紧去吧。” 吕志平有些迟疑地站起身来,郝建设又说了一句:“我回头让人把案件资料找出来。” “好。”吕志平离开了,由于心里七上八下的,他都忘了说“谢谢”和“再见”,而郝建设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丝微笑在他的脸上轻轻划过。 吕志平回到办公室才发现方小洋不在,问了问小刘,小刘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方小洋把车钥匙留下了。 吕志平在市委大院把车停好,下车抬头看了看,政法委就在八楼,但他还是觉得楼层很高。不知怎么的,一想到要见汪书记,他就有点儿头疼。当初汪书记在市局主政的时候,对他就有些看不上,如果不是赵复之居中转圜,他自己也不知道和汪书记之间会如何收场,以至于后来汪书记调任,他还大大松了口气。现在他跑来询问当初汪书记主办的案件,汪书记会不会觉得他是挟私报复呢? 吕志平忐忑地来到汪书记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里面答应了一声:“请进。” 吕志平推开门,略带拘谨地说了声:“汪书记。” 汪伯化倒是很热情:“来了?坐吧。”随后亲自给他倒了杯水,完全看不出两人之间有什么隔阂。 “嗯,汪书记好。”吕志平想起来他似乎没有问好。 汪伯化笑笑:“不用这么客气,听老郝说,你想找我问点儿事情?” “是,皇家后花园那个案子,想了解点儿具体情况。” “当时你不是也在局里吗?” “是,但我没参与这个案子,不太了解具体情况。” “这案子怎么了?有什么疑点吗?” “疑点倒谈不上,”吕志平稳了稳心思,“只不过跟我们现在正在查的案子好像是有点儿关系。” “好像?有点儿?”汪伯化笑了起来,“到底是有还是没有,有多大的关系?” “我们正在查的案件里,受害人以前在皇家后花园当小姐,皇家后花园倒了之后不久就开了个按摩店。这个按摩店的经理以前在皇家后花园当大堂经理,皇家后花园出事之前就离开了。而这个案子里目前唯一的嫌疑人和受害者就是在皇家后花园认识的,”吕志平犹豫了一下,“嗯,这个嫌疑人叫丁瑞喆,是丁启逊的儿子。” 汪伯化静静地听吕志平说完,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波动,末了,他才问了一句:“你来找我,是想问什么呢?” “我们发现了一个情况,虽然这个经理在皇家后花园被端掉的时候已经离开了,但是按常理来说,不是应该对这个人进行追究吗?其实不光是这个人,我们发现,基本上那次真正受到法律制裁的,只有老板陈大庆一个人,而其他相关的人员——尤其是之前曾经在皇家后花园长期从事所谓管理工作的那些人,基本上没有一个受到追究的。” 汪伯化用右手托着下巴,听他说完:“就这个问题?” “这是其中最大的一个问题。”吕志平给自己的话留了个活扣儿。 “这个问题……”汪伯化似乎在斟酌遣词,“和你们正在查的谋杀案关系大吗?” “现在不好说,但如果能知道确切原因可能会对破案有帮助。”吕志平知道自己的外交辞令并不能唬住汪伯化,但他对此倒并不太在意。 “其实这个案子你回局里查一下案卷资料,大致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汪伯化的语速很慢,“当时皇家后花园已经被举报了多次,无论是部里还是省里都对这个案子非常关注,但当时局里也是警力有限,而且,”他迟疑了一下,“而且不断地有人通过各种渠道说情。虽然他们并没有说要对某个人格外开恩,但目的都是希望这件事不要牵扯太多人进去。要知道,不管是本省还是本市,甚至外地,不少有头有脸的人都是皇家后花园的常客,真要搞大了后果可想而知。” “所以就只是点到为止吗?”吕志平对汪书记的说法开始有些不满了。 “也只能如此,”汪伯化点点头,似乎并不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57 觉得吕志平语气中的不满对他是一种冒犯,“要知道,公安工作既是个技术活,也是个政治活。抓杀人犯、抢劫犯,抓个毒贩,这都不在话下,绝对要一网打尽,但破这种案子,说实话,难办。人民群众不满意,但有些人又不能没有,怎么办?只能取中,在两座大山的夹缝中走出一条路来。” “难怪……”吕志平禁不住咕哝了一句。 “你说什么?”汪伯化没听清他说什么。 “哦,我说这案子这么难办。”吕志平急忙遮掩。 “是啊,当时主要的说法就是不要影响招商引资。也难怪,那几年本市的gdp增速在全省差不多都是垫底。” “靠这个招商引资……” “可笑吗?可当时面临的就是这种情况。”汪伯化两手一摊,“当时市局面临的就是这样的局面。” “好吧,也太难为您了。” “谁在那个位置都会为难的,”汪伯化似乎并没听出吕志平话语里的讽刺意味,“还好,当时处理还算得当,没有引起什么后果。” “不容易……” “是啊,你在基层,不清楚上级在处理很多事情的时候所面临的复杂情况,这也怪不得你。当然,等你有这样的政治智慧了,自然也就有能力当一个领导了。” “哦……”吕志平不置可否。 “怎么样,还有问题吗?” “有,当初端掉皇家后花园,这也应该不是市局自己决定的吧。” 汪伯化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既然是出于政治考量,那这应该是来自上头的授意吧。” “这你就不用管了,”汪伯化听懂了吕志平的意思,立刻沉下脸来,“这和案子本身没有任何关系。” “好吧,那我想调阅当初的案卷……” “都在市局存档,这不用请示我。” “谢谢汪书记。” “还有事情吗?” “没了,我走了,谢谢您,打扰您了。”吕志平嘴里一迭连声地说着客套话,离开了汪书记的办公室。 离开市委大院,吕志平一路上都在冷笑,他明白,汪书记这番话概括起来只有两个词:“敷衍”和“威吓”。以他对汪书记这个人的了解,他一点儿也不意外会是这个结果,他明白,现在自己等于已经向汪书记亮明了自己的意图,继续追查下去,等于是向汪书记宣战。 向汪书记宣战,他一想到这句话就觉得好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延伸到这上面来。和汪书记宣战,就凭他吕志平?他摇摇头,最多也就让汪书记难受点儿罢了,还真能把他怎么样吗?同样的,汪书记恐怕也拿他吕志平没有太好的办法,互相恶心恶心算了。 等吕志平回到局里停好了车,他又改了主意,不想马上回去就调阅案卷了。锁上车,他又去了郝书记的办公室。 郝建设见吕志平进来,笑着问道:“怎么,从汪书记那儿回来了?” “嗯,回来了。”吕志平点点头。 “坐吧。”郝建设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一把椅子,“聊得怎么样?” “怎么说呢?”吕志平迟疑了一下,他是真的不太确定自己该怎么说。 “实话实说啊,你问清楚情况了没有?” “问倒是问清楚了。” “对你有帮助没有?” “没有。”吕志平笃定地摇摇头。 “怎么,查封皇家后花园跟你在查的案子没关系?” “不好说。”吕志平的声音又有些含糊了。 “你这话说的,我可真就听不懂了,到底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郝建设皱起了眉毛。 “是这样,”吕志平轻轻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汪书记倒是回答了,可按他的说法,查封皇家后花园,主要是个政治问题。” “政治问题?”郝建设的眉毛锁得更紧了,仿佛作为一个书记,他不懂政治问题的含义。 “嗯,他说,查封是因为皇家后花园的民愤太大,没有追究太多人的责任是因为有人说情,而且怕影响当时招商引资的大环境。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反正大意是这样的。” “他真这么说的?”郝建设眉毛舒展了一些,似乎有点儿明白吕志平在说什么了。 “嗯。”吕志平的声音很轻,但足以让郝建设听明白了。 “哦。”郝建设往后一靠,“也难怪,汪书记嘛。” “咱们不是依法办事,执法必严,违法必究吗?”吕志平小声咕哝道。 “嗯,说得是,咱们是应该做到这几条。可当时的实际情况我也了解一些,警力有限,而社会治安不是太好,所以对这个案子就没深究。” “嗯,汪书记也提了这个原因。” “对啊,我想他是不会忘记这一点的,毕竟是他亲自主抓的嘛。” “可这样搞我觉得有问题。” “是啊,从刑侦的角度来看,要么一不做,要么二不休。不过我想汪书记也不是外行,他这么处理肯定有他自己的考虑。” “是吗?”吕志平看了看郝建设,他随即意识到郝建设这番话有很多种解释。 “你觉得汪书记说的情况对你现在要查的案子没有帮助吗?”郝建设又回到了正题。 “没什么帮助,”吕志平摇摇头,“但我还是觉得这件事和我现在查的案子有关系。” “要是觉得有关,你就查查吧。”郝书记并没有太犹豫就帮吕志平做了决定,“反正局里有案卷,当初参与办案的人也基本上都还在。对了,我记得王盛和秦玉当初好像也是专案组的成员。” “嗯,应该是。”吕志平点点头。 “那你有什么事儿就问他俩吧,还有,我记得当时赵复之也参与这个案子了,他应该更熟悉,你要有空就多往医院跑跑,问问他吧。” “是。”吕志平并不知道,就在他们提到赵复之的同时,方小洋正在医院和赵复之谈论案情。 ☆、二十六 “我觉得这个案子的调查现在跑得太偏了。”方小洋有些忧虑地说道。 “怎么说?”赵复之最近总算有点儿习惯了趴着说话了。 “凭一个指纹就把丁瑞喆锁定为犯罪嫌疑人,这事儿本身就有点儿草率。现在就凭着这一个证据,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你们手头现在就这么一个明确、能指向特定嫌疑人的证据,如果吕志平不从这个证据出发,全力追查下去,反倒不对头了。”赵复之从心底里对方小洋的担心并不太以为然,他觉得吕志平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应该不会犯低级错误。 “可丁瑞喆那种公子哥儿、富二代,会把案子做得这么缜密吗?” “你可别小看公子哥儿,其实很多公子哥儿、富二代并不是只会吃喝玩乐,也是很有头脑和心机的。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58 ” “丁瑞喆吗?我看不像。”方小洋摇了摇头。 “你跟他打过交道?” “没有。” “那你见过他?” “也没有。” “那你觉得他不像有头脑,这是从哪儿得出来的结论呢?”赵复之有点儿生气,但还是打算耐着性子启发一下方小洋。 “看案发现场,明显是有预谋的杀人,凶手应该是很有条理的一个人才对,但丁瑞喆的住处乱七八糟,完全看不出他是个有条理的人。生活没有条理,但行凶有条理,我觉得这有点儿很不可想象。” “这样的凶手也是有的,再说,他在犯罪现场不是留下了一枚指纹吗?这说明其实他并不是什么缜密细致的人。” “那……” “我不是说了吗?让你好好整理一下你们查到的东西再来找我。”赵复之闭上眼睛,似乎有点儿疲倦了。 “哦……”方小洋尴尬了一会儿,站起来,“那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嗯,你先想好想要问什么再来。”赵复之的语气轻柔,却并不客气。 “那我走了,您好好休息。”他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床头柜上他刚买的水果,心里还在想,不知他能不能吃水果,反正刺激性的东西肯定是不行。 “去吧。”赵复之的声音更低了,他似乎有点儿犯困了。 “嗯。”方小洋迟疑了一下,“我来这里的事情,您先别跟我们吕队说,行吗?” “行,我知道了。”赵复之一边说一边摆了摆手,示意他快点儿离开。 方小洋讪讪地离开了,一边走他的心里还一边想着,要不要把来见赵复之的情况先跟林局做个汇报,但他转念一想,啥结果也没有,还是算了吧。 方小洋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吕志平已经在桌前坐了半天了,见方小洋进来,招呼了一声:“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方小洋有点儿不敢看吕志平的眼睛。 “六号别墅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吕志平翻着面前的卷宗说道,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方小洋听。 “什么都没有吗?” “什么都没有,能直接和案子连接起来的东西一样也没有。” “那指纹、dna什么的……” “指纹只有丁瑞喆和徐梦雨的,dna证据不少,除了两把牙刷之外,还发现了一些毛发,有两种,一种长的黑色毛发,和徐梦雨的dna一致,还有一种短的,和其中一把牙刷上留的dna同属一名男性。床单上也发现了dna证据,也是一男一女,女的是徐梦雨,男性dna和毛发、牙刷上的一致,估计这个男性就是丁瑞喆。” “也就是说这房间里只有徐梦雨和丁瑞喆两个?” “应该是,住了这么长时间没有第三个人进入这个房间。跟之前知道的情况一样,没什么新鲜内容。” “别的呢?” “里面东西的照片都在这儿呢。”吕志平敲了敲卷宗。 “丁瑞喆和徐梦雨住了两套别墅,丁瑞喆住的那套徐梦雨也能住,徐梦雨住的那套,丁瑞喆连进都不能进。”方小洋看着照片,嘴里嘀咕着,“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也许是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协议,也许这是早就安排好的。”吕志平伸了个懒腰,“入住的时候,丁瑞喆帮了徐梦雨的大忙,住了一个多月,徐梦雨就死了,丁瑞喆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这更说明了丁瑞喆是早有预谋?”方小洋有点儿不太有把握地看了看吕志平。 “就算出了什么情况导致两人反目,真要关系恶化到杀人的地步,一个月的时间也未免太短了。”吕志平仰头望着天花板,“更何况,两人的关系这么看也不正常。能在一张床上睡觉,按说也很亲密了,但丁瑞喆不能进徐梦雨的十五号别墅,这关系还不如一般朋友,更像两个陌生人。” “要是有预谋的话,也不是不可能……”方小洋抓抓脑袋,他心里有个想法,但一时又觉得不知道怎么表达。 “哦,怎么说?”吕志平看了看他。 “这个……”方小洋又抓抓脑袋,“会不会十五号别墅就是用来做行凶地点的?” “你说详细点儿。”吕志平忽然有了兴趣,坐直身子看着方小洋。 “也许不是丁瑞喆不能进十五号别墅,是他自己不想进去,这样十五号别墅就不会留下他的痕迹。在杀人之后,十五号别墅没有他的痕迹,我们就很难联系到他身上。反正六号别墅的事情,有马继春帮他打掩护。我们也是,直到最近才知道六号别墅的事情。要不是丁瑞喆自己没玩儿好,留下了指纹,我们可能到现在也还在原地打转呢。” “你说得倒是也有道理。”吕志平点点头,低下头看了看照片,“咦,这个冰盒是不是和十五号别墅冰箱里发现的那个一样?” 方小洋仔细看了看那张冰盒的照片,又找到十五号别墅的取证照片,对比了一下:“还真是,一模一样。” 吕志平用手一拍桌子:“那些冰块原来是这么做的。” 方小洋想了想:“您是说,丁瑞喆用这种冰盒冻了一盒带三唑仑的冰块,然后和徐梦雨别墅里的冰盒调了包。” “对,”吕志平点点头,“我一开始就有点儿奇怪,那些含有□□的冰块是怎么做的。凶手要是在十五号别墅的现场现做,麻烦不说,还很容易出错。事先做好带过来,又有可能会中途融化。现在看这六号别墅和十五号别墅中间走路不过五分钟,就算是夏天,拿一盒冰块过来也不会化掉。” “而且房子是从丁瑞喆手里租给徐梦雨的,丁瑞喆不太可能没有钥匙……” “对,所以丁瑞喆很容易就能把冰盒调包。另外,手里有钥匙却从来不进屋,这未免也太有点儿不可思议了。” “所以他是欲盖弥彰?” “嗯,做戏做得有点儿过了。”吕志平笑笑,“人算不如天算。” “要不要让高队他们仔细查查六号别墅的这个冰盒?” 吕志平看看照片:“那倒不用,既然是调包回来的,这个冰盒里肯定不会有□□。” “哦。”方小洋这才想起自己根本也没想明白要查这个冰盒上的什么。 “在冰块里下药,这也说明凶手对死者的生活习惯非常了解,知道徐梦雨有临睡前喝酒的习惯,而且酒里要加冰块。” “那丁瑞喆……”方小洋想了想,他不太确定上床以及互发肉麻信息是否表明两人之间关系特别亲密,互相非常了解。 “你看,”吕志平翻了两页,用手指敲了敲一张照片,“六号别墅也有一样的酒。” “还真是。”方小洋低头看了看,“看来两人关系确实不一般。” “嗯,至少丁瑞喆非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59 常清楚徐梦雨喜欢喝什么酒。” “但是这瓶酒好像没开过。”方小洋紧盯着照片端详了半天说道。 “看来是没来得及开。” “不过,十五号别墅那么干净整洁,六号别墅就乱成这样……” “这更说明丁瑞喆希望徐梦雨待在十五号别墅,不希望她老待在六号别墅。”吕志平似乎对方小洋的迟钝有些不满,“刚才你自己都说,丁瑞喆是把十五号别墅作为行凶地点的。既然是这样,徐梦雨老在六号别墅待着,他怎么下手?” “是。”方小洋涨红了脸。 吕志平喘了口气,他现在觉得对方小洋的态度似乎有点儿太严厉了,便不再说话,又翻了翻照片:“这家伙,按说也自己生活了那么多年了……不知道马继春看见他的房子变成这个样子会怎么想。”他一时竟然有些幸灾乐祸了。 方小洋见吕志平只顾自己看照片,也不太好意思凑在他旁边,便躲回自己的桌前看资料。 安静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办公室的门开了,王盛和秦玉从东嘉苑回来了。 吕志平合上相册,抬起头:“怎么样了?完事儿了?” “完事儿了,两天时间,里里外外全查了一遍,够老高他们忙一阵的了。”王盛一边用茶杯一边接饮水机里的凉水一边说。 “昨天忘了问了,马继春去了吗?” “去了,他不去能开搜吗?昨天一早就去了,打开门一看那里头乱得呀,直摇头,就说了个‘你们搜吧’就走了,今天也没来。” “他呀,”秦玉缩在椅子里一边撕饼干的包装一边说道,“肯定是心疼了,好好的房子给祸害成那个德行。” “我看,不光是因为丁瑞喆在里头祸害,你想他两套别墅,加起来能卖多少钱。现在倒好,一套成了凶宅,一套成了这个德行。”王盛说起话来就顾不得喝水了。 “那也没辙,那不是丁启逊的儿子嘛,他不是丁启逊的手下人嘛,让丁启逊补偿他吧。”秦玉吃了两块饼干,有了点儿力气,开始说起风凉话来了。 “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王盛和秦玉同时摇了摇头,随即又互相看了一眼,王盛才说:“丁瑞喆走得挺彻底的,手机、证件、现金、卡、钥匙这些东西都没留下。” “看来计划得挺周详?”吕志平用一根手指支着下巴说道。 “应该是,虽然衣服和鞋留下了不少。” “电脑有吗?” “没有,不管是笔记本电脑还是平板电脑都没有。” “哦,对了。”秦玉想起点儿什么来,“屋里倒是留下了点儿首饰,有一根项链、一对钻戒。” “钻戒?”吕志平皱起了眉毛。 “是啊,钻特别小,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小恩小惠,”吕志平微微一笑,“看来这些东西都没用上。” “估计也不值什么钱,他也看不上。”秦玉想了想,“对了,倒是发现租房合同了,十五号别墅的,一共两份,放在一起。” “应该一份是房主的,一份是给租户的。” “嗯,还有两个别墅的房产证也放在一起,都在一个牛皮纸袋里放着,还有房租和中介费的收据。” “这些东西放哪儿了?” “都在主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 “别的还有什么文件吗?” “别的就是收据、刷卡凭条之类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到处乱放。” “看来老高他们又得忙一阵子了。”吕志平若有所思。 “丁瑞喆看样子是做好准备要长期住在这房子里啊。”方小洋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什么?”吕志平愣了一下。 “丁瑞喆是做好准备在这里长住啊。”方小洋又重复了一遍,“不然他干嘛放那么多衣服,基本上春夏秋冬的都有了。”他用手指了指吕志平桌子上的那本相册,“看照片是。” 吕志平低头看了看相册,翻了翻:“还真是,夹克、衬衣、t恤,还有羽绒服。” “他要是计划好在这里杀掉徐梦雨,那就应该知道自己不会在这里住太久吧,有必要把一年四季的衣服都弄来吗?” “也有道理,”吕志平摸着下巴,“你们觉得呢?”他望向王盛和秦玉。 “也许是为了迷惑徐梦雨,做出想长期居住的假象,避免她起疑心呢?”王盛想了想,心里不太有底气地说道。 “也没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下手机会,所以才做了长期准备。”秦玉补充道。 “也都是有可能的。”吕志平伸手敲了敲桌子,“总之,如果丁瑞喆真能回来接受调查,可以直接当面问问他。”见大家没再说什么,他又问了一句,“还有别的什么吗?” 过了片刻,秦玉见没人说话,才慢慢地说:“六号别墅里暂时没别的新发现了,不过下午我接了个电话,是徐武强他们村治保主任打过来的。” “说什么了?” “他说这两天徐武强问他,能不能把徐梦雨的尸体领回去了。” “他为什么不直接问咱们呢?” “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听治保主任说,好像徐武强有点儿害怕跟咱们打交道。” “没干坏事会怕警察?”吕志平想起徐武强和文香翠,不免有些鄙夷。 “嗯,治保主任也这么说,我跟他说还不能领,案子没完呢。” “对,先这么回复他。” “可治保主任说就算不能领尸体,他也想带着徐武强过来一趟。”秦玉两手一摊,显得有些无奈。 “不能领尸体还过来干什么。”吕志平有些不耐烦了。 “那我给他回话,让他别过来了。” “嗯……”吕志平沉吟了一下,“别那么直接,注意点儿方式方法,这样,你跟他这么说,不是我们找借口,实在是这两天太忙,他们要是愿意过来就过来吧,但有可能没人接待。” “行,那我就这么跟他说。”秦玉说完,就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你顺便问问,他们一定要过来到底想干什么。”吕志平趁着电话还没接通,赶紧又嘱咐了秦玉一句,他忽然觉得有些放心。 秦玉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个“好”字,电话便接通了:“喂,徐主任,你好……是这样,我们最近特别忙,您过来我们怕没人接待……没人接待也过来?那好吧,那您路上可慢点儿……哎对了,你这过来到底是想干什么啊?找人吗?还是办事?……没什么别的目的……就想看看徐梦雨?好吧,那您过来吧……行,行。” 秦玉挂上电话,看了看吕志平:“他说,徐武强和文香翠想再看看徐梦雨。他也是徐梦雨的长辈,从小看着徐梦雨长大的,出了这么大事,他也想看看徐梦雨。” 吕志平摇摇头:“愿意来就来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60 吧,他们什么时候来?” “他说明天一早他们动身,到局里估计是下午了。” “好吧,那就看情况吧,到时候谁在局里谁接待一下吧。”吕志平环视了一下四周,心想估计这种事情,又得交给内勤小刘去办了。他随即给几个人又分派了任务:“明天王盛去老高那儿,和他们一起整理证物。秦玉去趟去趟分局,看看他们查□□的案子到底查到什么程度了,下午要是能回来就接待一下徐武强他们。对了,跟出入境那边联系一下,打个电话,或者直接去一趟,让他们关注着点儿丁瑞喆有没有入境。方小洋明天跟我去趟皇家a,再去找郑文宝问话。” ☆、二十七 “吕队,你干嘛现在才跟出入境那边说,让他们帮盯着丁瑞喆什么时候入境啊?”方小洋一边开车一边问。 “其实早就跟领导打过招呼了,也早就想这么干了。”吕志平有点儿懒洋洋的,“不过当时没见到丁启逊,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什么程度,就暂时放下了。昨天他们查完六号别墅,我忽然觉得还是打好招呼好点儿。” “为什么啊?” “我们那天也说过,有两种可能,一是丁瑞喆不是凶手,回来接受调查之后清白离开,第二种是丁瑞喆就是凶手,不肯回来。从最近调查的情况,尤其是对六号别墅搜查的情况来看,丁瑞喆的嫌疑有了明显上升,但是现在,我又想到了第三种可能:丁瑞喆回国之后,先做好准备再来找我们。这样,就算他是真凶,也会有很大的把握摆脱嫌疑。所以,我想,不如在他过关的时候直接控制住,也省得咱们到时候被动。嗯,就算因为某种原因,不能控制住他,打草惊蛇一下,也可以让他们收敛点儿,不要想着搞太多小动作。” “哦。”方小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们会搞小动作吗?” “这是必然的,如果丁瑞喆是杀人凶手的话。他不回来,丁启逊身上的压力就大了,所以丁瑞喆回来的可能性很大,但如果丁瑞喆杀了人,丁启逊的压力一点儿也不会小,所以对于丁启逊来说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直接把丁瑞喆交出去,壁虎断尾,二是搞手段让丁瑞喆免于刑责。第一种可能还好点儿,对于第二种可能,咱们可是不得不防。” “哦。”方小洋又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吕志平却有些意犹未尽地继续说道:“领导说过一句话,这案子里牵扯到的人非富即贵,你好好琢磨琢磨这四个字,非富即贵。这案子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刑事案件了,里面有很多因素都是可以把这个案子带上邪路的。这帮人会用什么办法也都很难说,找替罪羊、做假证据、掺沙子,这都是有可能的。” 方小洋听到“掺沙子”三个字,不觉有些心虚,他更不敢说话,背上也已经有些出汗了。 车子很快到了皇家a休闲宫的门口,方小洋和吕志平刚下车,郑文宝就从里面走了出来:“二位,来了?” 吕志平和方小洋对视一眼,都觉得郑文宝的热情有点儿不太正常,吕志平不禁问了一句:“怎么,郑经理准备好了?” “谈不上准备,您来了好几次,车牌被系统记住了。” “哦。”吕志平点点头,“找您有点儿事儿,里面聊?” “请,请。”郑文宝热情地把两人让进自己的办公室,亲自拿了两只一次性杯子,各扔了一把茶叶,然后接上热水,放在两人面前。 “二位这次来有什么事吗?”没等吕志平和方小洋开口,郑文宝先张了嘴。 “哦,有点儿事情来请教您一下。”吕志平淡淡地说道,他已经猜到郑文宝态度转变的背后是什么了。 “您请说。” “您曾经在皇家后花园当过很久的大堂经理,这您一开始怎么没告诉我们呢?” “这个,嗨,”郑文宝居然叹了口气,“这我可怎么说呢?” “您就实话实说吧。” “您应该知道,皇家后花园当年是因为扫黄被打掉的。我虽然提前辞职走人了,可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漏网之鱼吧,所以您问我,我担心这些事情被翻出来,就没说。”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已经算妨害公务了?”吕志平忽然变得声色俱厉。 “是,是,我确实错了,我想着,这跟你们查的案子没关系,就没说。” “没关系?”吕志平的声音更高了,“这起案件里面的死者是徐梦雨,徐梦雨曾经在皇家后花园当小姐,你当时是他的大堂经理,你说有没有关系?” “是,是,我也是,嗨,脑子短路了,怪我,怪我。”郑文宝一边说一边狠命拍自己的脑袋,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我听说,以前在皇家后花园的时候,丁瑞喆去了都是你亲自接待?”吕志平缓和了一下口气。 “是,是,他是丁总的公子,我担心别人接待他不满意。” “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是我们的重点调查对象?”吕志平忽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郑文宝猝不及防,吓得“啊”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清楚啊。” “就凭这些,我们就能认定你和这起谋杀案有联系,你知道吗?” “这也不能认定吧……”郑文宝不再热情,而是变得有些惶惑了。 “是你介绍他们俩认识的,你又不肯承认有这些事,你说能不能认定?另外,调查阶段,警方有权力对一切可疑情况进行调查,知道吗?” 郑文宝张了张嘴:“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问你,你和丁瑞喆、徐梦雨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没什么关系……在皇家后花园的时候,我是经理,徐梦雨是小姐,丁瑞喆是客人。到了这儿,徐梦雨是老板,我还是经理,我跟丁瑞喆就没有来往了。”郑文宝好像镇定了些。 “是你把徐梦雨介绍给丁瑞喆认识的吗?” “不算介绍吧,你也知道ktv,都是客人自己挑的。” “丁瑞喆和孙国伟打架的时候,你做了什么?” “我……我劝架来着……” “然后呢?” “然后,他们打出去了,把警察招来了,我就没管。” “为什么不管?” “警察都来了,我再出面就不合适了。” “那徐梦雨为什么要跟着去?” “那我就不清楚了,她自己要去,也没跟我说。” “你也没拦着?” “当时店里都被他们打得乱七八糟,我忙着指挥人收拾场地、安抚客人,哪儿顾得上他们。”郑文宝两手一摊,他已经完全从慌乱中镇定下来了。 “你为什么从皇家后花园辞职?” “老娘身体有病,需要人照顾。”郑文宝对答如流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61 ,根本没经思考。 “这么说辞职之后你是回老家了?” “是。”郑文宝显然已经稳住了阵脚,眼神都变得坚定起来了。 “那为什么过了一年又回来了?” “老娘身体好了些,我也得挣钱。” “现在你的老母亲怎么样了?” “住在养老院里。” “老家的养老院?” “是。” “什么时候住进去的?” “我回家之后不久。” “你不是说你回家是因为老母亲身体不好吗?回家之后直接把身体不好的老母亲送进养老院,这样合适吗?”吕志平笑着问了一个有些刁钻的问题。 “这个,”郑文宝张了张嘴,他显然没料到吕志平会问这么个问题,“其实我也不太会照顾老人,所以回家之后觉得还是把老娘送进养老院好点儿。嗯,虽然是把她送到养老院去了,我每天还是会去看她的,另外每周也会带她去医院复诊。” “住养老院的效果怎么样?” “还行,一开始还有点儿不习惯,后来也挺适应的了。” “您回去之前,是谁照顾您老母亲的?” “我哥和我嫂子。” “哦,他们怎么没想起来把老太太送进养老院的?” “他们呐,嗨,”郑文宝又信心满满地叹了口气,“没什么见识,老是怕花钱。” “老太太得的是什么病?” “中风后遗症。”郑文宝又叹口气,“唉,没办法,岁数大了。” 吕志平微微点头:“是啊,高寿了?” “今年八十二。” “哦,那当年就是七十六了。” “嗯。” “确实,最近还常回去吗?” “最近忙了,就没怎么常回去了。”郑文宝一脸的遗憾,似乎颇有些感伤。 “您的老母亲现在和当年相比,健康状况怎么样了?” “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还是主要靠你哥哥嫂子?” “嗯,我也没办法,只能按月汇钱。” “不容易,她什么时候中风的?” “有七八年了。” “到你当初辞职回家的时候,应该也中风一两年了吧。” “是啊。” “我记得中风病人不用每周复诊,按照医保规定,中风后遗症患者行动不便的,可以一次开一个月的药,不像一般的病人,一次只能开一周的药。我想您母亲当时已经中风一两年了,吃什么药基本上也不会有调整了,为什么您还要每周带她复诊一次呢?这样是不是有点儿折腾了?”吕志平笑眯眯地,忽然又抛出了一个更刁钻的问题。 “啊。”郑文宝张了张嘴,“那是因为,那会儿,她的病有了些变化,所以我才要每周带她去趟医院。” “什么变化?” “她……她坐轮椅和卧床的时间长了,有点儿肌肉萎缩。” “哦。”吕志平点点头,“这倒是,长时间卧床和坐轮椅确实容易肌肉萎缩。” “是啊,是啊。”郑文宝也连连点头,“当时就是每周去做一次理疗。” “那这些情况在老太太的病历上应该都能查到吧。”吕志平冷不防又扔出了一个问题。 “能……能查到。” “能查到就好。”吕志平颇有深意地点点头,“那您后来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后来,徐梦雨给我打电话说,她开了个按摩店,想让我过来给她当经理。” “你就去了?” “是啊,一年没工作,坐吃山空,不是办法呀。”郑文宝苦笑一下。 “我记得徐梦雨的按摩店开业的时候,皇家后花园刚被端掉不久吧,她让你回来,您就敢回来?” “她……”郑文宝又有些结巴了,“其实也有好几个月了。” 吕志平笑着摇摇头:“几个月,后续调查都没完全结束,您胆子也太大了。” “那没办法,囊中羞涩啊。” “您没问问徐梦雨安全不安全?” “问了,她说没问题。” “她说没问题?谁告诉她没问题的?” “那我没问,总之她既然这么说了……” “您就相信吗?还是说您知道她的消息来源,确信她说的没有问题?” “我是相信她这个人,我知道她不会坑我。”郑文宝的辩解有些苍白无力。 “好吧,看来您和她之间的关系还真挺密切的。” “还可以吧。”郑文宝含含糊糊的。 “徐梦雨在皇家后花园的时候挣得多不多?”吕志平忽然换了个话题。 “还行吧。” “还行是多少?” “一个月两三万总是有的吧。” “她在皇家后花园干了几年?” “六七年吧。” “嗯,就算她干了七年,”吕志平忽然摸出手机开始按计算器,“一年十二个月,一个月咱们算多点儿,按四万,总共就是三百三十六万。我看这儿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要把这儿盘下来重新装修开业,起步没个五百万应该打不住吧,她哪儿来的钱开这个店?” “她……”郑文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那我就不知道了。” “总得有个来路吧,贷款?借朋友的?还是找到投资了?” “不,不知道。”郑文宝连连摇头。 吕志平笑笑,他知道郑文宝准备开始装死狗了:“您这些都不打听清楚,就来给她当经理,胆子也够大的。” “打工糊口而已……” “刚端了个皇家后花园,你们就弄起个皇家a休闲宫。端了个ktv,弄起个按摩店,还都是从皇家后花园来的。您连这个店的资金来源都不清楚就敢来给她当经理,按说您在皇家后花园干了那么多年,也应该了解这种店的套路了。”吕志平啧啧两声,“艺高人胆大。” 郑文宝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甚是好看。 吕志平见他不做声,便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转了两圈。郑文宝的办公室陈设倒是颇为简单,墙上连字画都没有。吕志平也没什么兴趣对郑文宝办公室的装修和陈设品头论足,便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了看面前的那杯茶:“徐梦雨一个月给你开多少钱工资啊?” “一个月三万五。”郑文宝的声音很低,似乎不太确定这么说合适不合适。 “在皇家后花园呢?” “一个月一万八。” “好家伙,差不多翻了倍了。”吕志平稍停一下才看着郑文宝,笑着说,“难怪您一定要来,不管风险多大呢。要是我,我也愿意来。” “……”郑文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等着吕志平继续往下说。 “嗯。”吕志平点点头,“其实你们的思路倒是对的,现在喜欢唱歌的人变少了,喜欢按摩的人多了。运作起来反正也差不了太多,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62 也不算隔路。” “……”郑文宝还是不说话。 “丁瑞喆来得多吗?” “……”郑文宝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想明白,这个问题是要他回答的,他连忙摇摇头,“没来过。” “开业之后一次没来过?” “一次都没来过。” “徐梦雨开这个店,他投钱了没有?或者,徐梦雨找他借钱了没有?” “这个我不清楚。” “他们俩关系怎么样?” “还行吧,挺好。” “丁瑞喆都没来过,你怎么知道他们关系挺好?莫非你在别的地方见过他们?” “不不不,”郑文宝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连忙掩饰,“他们在皇家后花园的时候关系挺好的,后来什么样我就不清楚了。” “他们在皇家后花园的时候,好到什么程度?” “反正,基本上丁瑞喆每次来都找徐梦雨。” “那他多长时间去一次?” “一开始半个月、一星期去一次,后来认识徐梦雨之后,他来得就勤了,差不多一两天就要来一次。” “那徐梦雨不是等于被他包了吗?” “差不多,反正他每次都是……”郑文宝面露难色,似乎有些不太好说出口,“都是,就是,就是一夜。” 吕志平笑笑,他心里清楚,郑文宝这么说等于变相承认了自己当初工作的性质,他点点头:“既然好到这种程度,为什么不干脆包养了算了。” “那我就不清楚了。” “是不是陈大庆不放?” “我不知道。”郑文宝连连摇头。 “我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要不你帮我分析分析?”吕志平狡黠地一笑,“我觉得,情况可能是这样:丁瑞喆想包养徐梦雨,但陈大庆不放,因为徐梦雨对于他来说是棵摇钱树。两人没有谈拢,丁瑞喆动用了丁启逊的关系,给我们上头施压,直接把陈大庆的皇家后花园连锅端了。你觉得是不是这么回事?” “不可能不可能。”郑文宝吓得连连摆手,“您这说得,怎么可能?” “我这也只是一种猜测,您别紧张。后面的事情就比较好解释了,端了皇家后花园,丁瑞喆还没解气,非要搞起一个皇家a休闲宫,让徐梦雨当老板。您说我这么想有没有道理?” “不会,不会,这绝对不是斗气的事。” “其实要验证我这个说法倒也简单,只要调查一下你们这个皇家a休闲宫的资金来源,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丁瑞喆投的钱就行了,您说是不是?” 吕志平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在微笑,而郑文宝却被吓得打了个冷战。 ☆、二十八 “您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有丁瑞喆投的钱。”郑文宝笑得很难看,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尴尬。 “没有丁瑞喆也可能有别人投的钱嘛,总之查查应该没什么坏处,搞清楚你们这儿的资金来源也许会对破案有帮助。”吕志平说得半真半假。 “您太爱开玩笑了。”郑文宝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无谓地重复这一句。 “行了,没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了。”吕志平忽然站起来。 “不再坐会儿了?”郑文宝虚情假意地客套了一下,也跟着站起来了。 “不了,还有好些事情要办,该走了。” “那您路上慢点儿。” “行,行,您别送了。”吕志平走到门口,忽然回头问郑文宝,“您平时具体都负责什么工作?” “我?”郑文宝愣了一下,“我就负责些日常的管理。” “那应该对这个按摩店应该很了解了吧?”吕志平明知故问。 “嗯,还行吧。”郑文宝不知道他想说,只好含含糊糊地答应着。 “看来我们还得常来,多跟您请教请教才行呀。”吕志平笑着离开了皇家a休闲宫,把一肚子狐疑的郑文宝留在了办公室里。 离开了皇家a休闲宫,方小洋一肚子疑问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问了一句:“吕队,咱们去哪儿啊?” “北郊监狱,找趟陈大庆。” “去找他?” “去一趟吧。” 吕志平见到北郊监狱的监狱长却并不急着马上提审陈大庆,而是问了一句:“这两天有谁来探视陈大庆吗?” “这两天还不到探视的时间,不过我可以查查……”他给门卫打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儿,门卫回复说孙国伟昨天来过,但因为没到探视时间,就没见成。 吕志平淡淡一笑:“这个孙国伟来得多吗?” “应该就没来过,这个陈大庆进来之后就没什么人探视,也就是他老婆偶尔会来一两次。” “别人呢?” “别人也都没怎么来过。” “陈大庆人缘这么差吗?” “那谁知道,不过他在监狱里人缘倒是还不错。” “他怎么办到的?” “靠花钱呗,监狱的事情,其实跟外面也差不多。”监狱长颇有感慨。 “那我们就替孙国伟见见陈大庆吧。”吕志平忽然有点儿跃跃欲试了。 陈大庆被带到吕志平面前的时候,仍然面带微笑:“吕队长,又来找我来了?可我实在是没什么可报告的了。” “陈大庆,你知道昨天孙国伟来探视你吗?” 陈大庆两手一摊:“这我不知道啊,昨天不是还不到探视的时间吗?” “可是孙国伟就来了,他还挺着急的。” “您不会是想问我他来找我说什么吧,可我都没见着他,我怎么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想见你的原因,其实我们是清楚的,我们就代替他跟你说吧。” “那您说说?”陈大庆笑眯眯的,似乎挺感兴趣。 “上次跟你聊的时候,你说你的皇家后花园当时有个大堂经理叫郑文宝,我忽然想起来,我正好也认识一个叫郑文宝的人。我就带上孙国伟去辨认了一下,结果发现,我认识的郑文宝就是你当年的大堂经理郑文宝。” “哦?”陈大庆不知不觉收起了笑容。 “你知道这个郑文宝现在在做什么吗?” “……”陈大庆紧盯着吕志平,并没有答腔的意思。 “徐梦雨开了个按摩店,郑文宝在给她当经理,打理店里的日常事务,应该说,干得还不错。” “他们两个?”陈大庆的语调中有一丝震惊,又有一丝怀疑。 “是啊,就是他们俩,合作得还不错。听说徐梦雨不怎么管,她就负责出钱,店里的事情全权交给郑文宝负责。”吕志平稍稍顿了顿,观察了一下陈大庆的表情才继续说道,“那个店看上去还不错,富丽堂皇的。虽然比你的皇家后花园小了些,但是在本市,规模也还算相当可以的了。” “还有别人在那个店里吗?”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63 “你指的是谁?” “从我那儿走的经理、领班这些人。” “除了徐梦雨之外,我们现在就知道郑文宝一个人,孙国伟也只认出他一个人。” 陈大庆显然正在压着怒火:“郑文宝,郑文宝……”他不断地念叨着这个名字,似乎已经愤恨到了极点。 “我想孙国伟找你,可能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找我有什么用。”陈大庆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我都已经落到这步田地了,就算知道郑文宝在哪里,我又能干什么?” “怎么,你好像挺恨郑文宝的嘛。”吕志平故作惊讶。 “哼!”陈大庆明显在压抑着怒火。 “说说,你们俩之间有什么过节?” “我就觉得奇怪,当初我倒霉,怎么没把他牵连进来,现在看来,当初我就是被他卖了。” “怎么说?”吕志平来了兴致,往前凑了凑。 “当初你们把我查了个底朝天,我那点儿事情全被你们抖搂出来了。要不是有内鬼,根本不可能。当时我还觉得奇怪,查成这个样子,怎么郑文宝他们几个没受牵连,原来如此啊!”陈大庆已经是怒火中烧了。 “这也不能说明当初卖你的就是郑文宝吧。” “如果他到别的地方去混饭,我还能相信不是他,可他去了徐梦雨那儿……”陈大庆似乎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徐梦雨怎么了?”吕志平故作惊讶,他其实已经猜到陈大庆的愤怒背后是什么了。 “她……”陈大庆张了张嘴,忽然低下了头,“你别问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怎么,她也是出卖你的人里的一个?” “都说了不用问了,”陈大庆的声音忽然变得很颓唐,“都是过去的事了。” “那可未必。”吕志平忽然严肃起来,“这些事过去没有,应该由我们说了算。” “您问我,我也只能瞎猜,毕竟我这几年都在这里,对外面的事情基本上没什么了解。”陈大庆两手一摊,“没准,等我哪天出去了,走路都不知道该先抬哪条腿了。” “我没问你过两天出去的事,我问的是过去的事。说说吧,徐梦雨到底怎么出卖你了?”吕志平并没被陈大庆牵着鼻子走,他立刻把话题掰了回去。 “早说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陈大庆摆摆手,“再说了,我怎么可能知道谁出卖过我,这种事他们会让我知道吗?” “那你为什么听见郑文宝在徐梦雨那里就火冒三丈?” “可能……可能是因为我嫉妒吧,毕竟我当年开过那么大的歌厅,然后一夜之间就……”陈大庆忽然有些凄凉。 “你真不打算说说了?” “有什么可说的,都是我进来之后瞎琢磨的,没凭没据的,就别误导你们了。” “好吧,既然不肯说,那就算了吧。”吕志平站起来,“那我们走了,你要是想说了,可以随时通知我们。” “吕队,就这样了?”方小洋对于吕志平刚才并未追根究底有些不解。 “不这样还能怎么样?”吕志平笑笑,“这小子愿意玩儿花招,那就让他自己玩儿吧。” “他……莫非他……” “都是装的,他这种人落到这种地步,要是不清楚自己怎么倒的霉,那才是奇怪呢。” “那他说郑文宝和徐梦雨出卖了他呢?” “这倒是很有可能,不过因为他现在在监狱里,所以不用担心我们把他当成犯罪嫌疑人。” “那他说这些话……” “故意说的,话说一半,哪儿有这么聊天的。他就是故意不说全,拐带着我们胡思乱想,好上他的圈套。到时候他两手一摊,我可没这么说,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家伙,真够滑头!”方小洋有些气愤。 “他显然是希望我们调查一下郑文宝和徐梦雨的关系,嗯,其实这一点确实可疑。” “是可疑,但郑文宝什么都不说,咱们怎么查啊?” “他不说也有办法查。” “调查他们那个皇家a的资金来源?” “这确实是一条路,虽然有点儿麻烦。” “那咱们查不查呢?” “不查。”吕志平摇摇头,“至少这两天先不动。” “为什么?”方小洋大为意外,他本来以为依着吕志平的性子说做就做,绝对不会耽搁。 “已经打草惊蛇了,”吕志平倒是胸有成竹,“郑文宝那边肯定是坐不住,要有所行动了。陈大庆这边会不会有什么行动,也不太好说。” “陈大庆还能有什么行动?”方小洋越发意外。 “你别小看他,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虽然进监狱了,在外面是不是还有能量谁也说不好,毕竟他也经营了那么多年,而上次端他的皇家后花园,那行动进行得又不是那么彻底。”他说到这儿,想了想,就没往下说了——这些事他不想对方小洋说太多。 “那咱们就啥也不干?” “先看着,等所有人都行动起来了再说,后发制人可能效果更好。你开车吧。” “哦,好。”方小洋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又想起了一个问题,“到底郑文宝和徐梦雨是怎么出卖陈大庆的呢?是他俩举报的?” “要是单纯的群众举报肯定不可能扳倒陈大庆。”吕志平笑了起来,“他俩肯定不会是引子,最多就是在火苗子上加了把柴禾。” “加了把柴禾?”方小洋没明白吕志平什么意思。 “你想想陈大庆那种人,是能轻易扳倒的吗?他这个人虽然干的是下流生意,可本人却是属于上流社会的。要没有一定的能量,光凭一些举报,怎么可能动得了他?再说,他那地方,是普通人能进去消费的吗?一般人怎么可能知道那里面的□□,就算举报,能说出什么来,不过是些道听途说而已。真了解□□的,又是些什么人,怎么可能会通过举报这种手段来扳倒他。” “哦……”方小洋似乎有些明白了。 “而且,当时端他的皇家后花园,这行动是汪书记亲自指挥的,可见上面的重视程度。但一波行动之后,就再没了下文,连郑文宝这种人都不再追究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有人成心要整陈大庆,但只针对他一个人。” “啊?那为什么?”方小洋又有些糊涂了,“不斩草除根不是留隐患吗?” “不斩草除根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些根对于陈大庆的对头来说已经不再是隐患,而是有用的资源了。” “资源?像郑文宝和徐梦雨这种人?” “对。” “他们能干什么?” “陈大庆是进去了,但是他的资源都还在,还需要这些人打理。” “……”方小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些人也太贪心了吧。” “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64 不能说贪心,这基本上是必然的。” “那到底陈大庆是被谁扳倒的?” “现在只能猜,不过这个人能支使动汪书记,而陈大庆又把郑文宝和徐梦雨说成是背叛他的人……” “难道是丁启逊?” “很有可能,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他一听说郑文宝在徐梦雨那里当经理就火了。郑文宝原来是徐梦雨的经理,现在给徐梦雨打工,说明现在他需要依靠徐梦雨了。而和徐梦雨关系最近的,最有可能给徐梦雨支持的,就是丁瑞喆,丁瑞喆又是丁启逊的儿子。而以丁启逊的能量,绝对能让汪书记给他帮这个顺水推舟的忙。把这些都联系起来,基本上就能猜到当年是谁把陈大庆扳倒的了。” “丁启逊为什么要动陈大庆呢?”方小洋还是想不明白。 “我也说不好。”吕志平似乎对丁启逊的动机并不是太关心,“不过,听说丁启逊、尚天赐、陈大庆他们三个是同时发迹的。好像三个人的关系还不错,一开始也互相勾结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过,他们这种关系比一张纸还薄弱,真要翻脸,也就是片刻间的事儿。毕竟他们都是商人,如果翻脸划算,那交情是完全可以抛弃的。” “会不会跟丁瑞喆在陈大庆那儿打架的事情有关?” 吕志平想了想:“这也难说,不过后来丁瑞喆不是又被送进派出所过一次吗?那也没见丁启逊把那个酒吧——叫什么来着?对了,冰点,也没见丁启逊对冰点酒吧怎么样。要知道这个冰点可是完全没有后台,要弄它比弄陈大庆的皇家后花园简单多了。” “哦。”方小洋想了想,觉得吕志平说得也有道理,“吕队,现在咱们去哪儿?” “去找趟孙国伟。” 然而孙国伟并不在运输公司,他们询问了一下他的车队队长才知道,孙国伟今天请假了,理由是他姐姐不舒服。 孙国伟的姐姐就是陈大庆的老婆,这点吕志平他们倒是早就知道了。吕志平让方小洋拨通了孙国伟的电话:“喂,孙国伟……对,我是市局的,咱们见过几次了……你现在在哪儿呢?我们有事找你一下……那到时候你出来吧,我们不进去……不行,今天必须说……你说吧,具体地址是什么……行,那你等着,我们到了就给你打电话。” 挂断电话,方小洋对吕志平说:“他说他在他姐姐家,他姐姐身体不舒服,他过去看看。” “跟他约好了?” “嗯,约好了,他说到他姐姐家楼下的肯德基见。” 吕志平和方小洋一进肯德基的门就看见孙国伟正在墙角的一张桌子后面兴奋地挥着手:“二位,这边,这边。” 吕志平和方小洋走过去,坐在他对面,还没开口,孙国伟便说道:“二位,辛苦了,大中午的,该吃饭了吧。” 吕志平一笑,他其实心里已经猜到孙国伟约在肯德基见面是出于什么目的了,他拿出一张百元钞票给方小洋:“去,买个全家桶,给我带杯咖啡过来,你自己想吃什么随便点。” 孙国伟连忙喊了一声:“我要雪碧,不加冰。”方小洋“哦”了一声——显然不是响应孙国伟的要求,接过那张钞票走了。孙国伟嬉皮笑脸地说:“吕队长,您今天找我有何贵干哪?” 吕志平看看孙国伟:“听说你这两天去看你姐夫了?” “是啊,这挺正常的吧。” “听说你没看成他?” “监狱故意阻挠我,妨碍我们亲人团聚。”孙国伟装模作样地,似乎还很委屈。 “你去的时候都不是规定的探视时间,凭什么让你看?”吕志平忽然把脸一沉。 “我想我姐夫了,你们不让看,万一我想出点儿什么毛病来,监狱管治吗?”孙国伟开始耍无赖了。 吕志平冷哼了一声:“当然管治,监狱就是治人的地方,想治吗?随时可以。” “你别吓唬人!”孙国伟有点儿心虚,但又不能轻易认怂,“要按照法律办事。” “你姐姐怎么不舒服了?”吕志平懒得跟他纠缠,但方小洋没回来,他并不想开始问话。 “没什么,老毛病。”孙国伟一边含含糊糊地应付一边伸长了脖子看方小洋买得怎么样了,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兴奋地喊起来,“来了,来了!”一边喊,一边摩拳擦掌,同时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边几乎要掉到桌子上的口水。 ☆、二十九 方小洋皱着眉毛把餐盘放在桌上,孙国伟连忙摸了一块鸡翅塞进嘴里,一边咬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可乐。他把鸡翅全咽下去,骨头吐在桌上之后,才开始客气:“来,来,吕队长、方警官,别客气,别客气,吃啊。”他一边说,一边用油乎乎的右手抓起杯子,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可乐。 随后,他很响亮地打了个嗝:“痛快。” “你去看你姐夫是想跟他说什么?”吕志平往咖啡里倒了两杯奶精和两包糖,然后斯斯文文地一边搅拌一边问。 “不想说啥,就想跟他说说我姐最近的情况。” “你姐到底怎么了?” “身体不好,痛风,膝关节变形,现在楼都下不了了。” “平时谁照顾她?” “保姆。” “你们这些做亲戚的都不管?” “亲戚?”孙国伟摇了摇头,“亲戚就剩下我跟她姑娘,嗯,就是我外甥女了。” “怎么……” “自从我姐夫出事儿,不管亲戚还是朋友都绕着走了。”孙国伟叹了口气,又拿起一个鸡块,“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一点儿都不假。” “那你今天……” “今天我姐去医院,保姆和我外甥女弄不动她,我过来帮忙,这不刚回来。” “你自己跑出来了,他们吃饭怎么办?” “有保姆呢,我不爱吃她们那饭,鸡鸭鱼肉、豆腐、蘑菇、花菜、啤酒、白酒,全都不能碰,幸亏二位找我,多谢了啊。”孙国伟一边说着,一边又吃了一个鸡块和一块鸡翅。 “你去找你姐夫就为了跟他说你姐的病情?” “那还能是什么,以前我姐没这么严重的时候,还会自己去探视一下。现在她也去不了了,不得我去跟她解释解释为什么?” “不对吧。”吕志平喝了口咖啡,用眼睛的余光稍微扫了一下方小洋,方小洋也没敢多点,只要了一杯咖啡,端在手里认真地观察着孙国伟。 “什么不对?”孙国伟对吕志平的怀疑倒似乎很无所谓。 “你应该是去告诉你姐夫,你又看到郑文宝了吧。” “郑文宝?”孙国伟从鼻子眼里嗤了一声,“他算个球,也值当我专门跑去告诉我姐夫一声。” “怎么,你觉得郑文宝不算什么?” “他能算什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65 么,臭碎催。” “可你姐夫一听见他的名字可是气得牙根痒痒啊。” “是吗?”孙国伟故作惊讶。 “我看你也不是去跟他说什么你姐姐的病情,看你这着急忙慌的样儿,应该是去跟他说郑文宝的事情吧。” “随你怎么猜吧。”孙国伟懒洋洋的,似乎有点儿吃饱了,“反正谁问我都说是跟我姐夫说说我姐病成啥样了。” “你姐就住这个小区?”吕志平并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随口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是啊,还行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现在住不成独门独院大别墅了,换成这个三室一厅一百五十平米也还过得去。” “为什么会换房呢?”吕志平有些幸灾乐祸地问道。 “不想太扎眼呗,再说了,我姐夫进去,收入就断了,省着点儿花吧。” “我记得你姐姐好像一直没工作吧。” “是啊,不过还是那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皇家后花园被端了,但我姐肯定比我有钱,比你们二位也有钱。嗯,有钱归有钱,也不能胡花海用喽。” “你能?在你姐夫那儿帮忙,应该也攒了不少吧。”吕志平有意挑逗孙国伟。 “攒?呸!”孙国伟果然被挑得火起,“除了拘留之外,什么也没剩下。” “没攒钱?你手可够大的,这样都能花光。” “行了,您别讽刺我了。”孙国伟忽然瘪了下去,“我姐夫对我跟对外人也没啥区别。” “那你姐姐呢?” “我姐姐也瞧不起我,哼,他们一家子都这样。” “连你外甥女都瞧不起你?” “上次你也看见了,她对我的那个态度。” “那你还这么帮他们?” “那有什么办法,我知道我姐看不起我,可人家到底给我留着面子,没说出来。” “你会去找郑文宝吗?” “我找他干什么,当初我姐夫那歌厅还开着的时候,我就懒得搭理他,现在更没兴趣了。” “这么说当初你和郑文宝就没什么来往?” “也不能说没什么来往,他有时候也会给我安排个房间,安排个姑娘什么的。有时候有的客人喝多了,他也会让我送一下,有的活儿没人干,他也会让我帮帮忙,也就这样。” “他给你安排活儿你就干?” “那怎么办,我姐夫跟他说了,让他看着我,少占房间,少纠缠姑娘,能给我安排点儿活儿就给我安排点儿活儿。” “郑文宝和徐梦雨的关系怎么样?” “一般吧,郑文宝是大堂经理,也不是小姐的领班,一般也没什么交集。真要说他跟谁打交道多点儿,可能就是跟领班那大姐了。” “这么说郑文宝平时跟徐梦雨也不怎么打交道?” “不怎么打交道,咱有一说一啊,虽说郑文宝这人我挺瞧不上他的,可他有一点儿倒是比我强,她不围着那些姑娘打转转。” 吕志平笑了笑:“郑文宝当初跟你姐夫的关系到底怎么样?” “能怎么样?一个是老板,一个是打工的,开工资的关系呗。” “那他能有本事出卖你姐夫?” “我姐夫那破事还用出卖,都摆在明处的,只不过看谁敢出头挑开了说而已。” “这么说你对郑文宝倒没什么仇恨了?” “当然,我不是说了嘛,进监狱的又不是我。” 正说到这儿,孙国伟忽然抬起头来,皱了皱眉,旋即又换了一副笑脸。吕志平和方小洋回头一看,上次在体育大学见到的那个女孩子刚刚推门进来。 “萍萍,你怎么来了?” “我要走了,你等会儿赶紧回去。”女孩子冷冰冰的,也不看吕志平和方小洋一眼,就仿佛他们不存在似的。 “走这么急干什么,来都来了,陪你妈多待一会儿。” “我下午要上课。”女孩子一句话都不肯多说,转身就要走。 “别忙,别忙!”孙国伟连忙站起来拦阻,“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吕警官,这位是方警官,这是我外甥女陈萍萍。” 吕志平没说话,方小洋赶紧站起来,伸出了手,陈萍萍“哦”了一声,仔细打量了两人一下,却并没伸手:“你又犯事了?警察怎么三天两头找你。” “人家找我了解点儿情况,你别把你舅舅想成那样。” “我走了。”陈萍萍完全没有讨论下去的愿望,扭头就走。 “你不吃点儿再走?”孙国伟冲着陈萍萍的背影喊道。 陈萍萍既没回头,也没说话,好像根本没听见这句话似的。 “这孩子,”孙国伟似乎有些尴尬,“惯坏了。” “行了,你吃吧,我们走了。”吕志平忽然站了起来。 “二位不吃点儿再走?”孙国伟晃着两只油乎乎的手假客套。 “不用了,你要想起郑文宝、徐梦雨这些人的什么事,可赶紧告诉我们。” “不用想,想不起来。”孙国伟连连摇头,“跟他们没那么深的交情。” 吕志平和方小洋离开的时候,却看到陈萍萍正站在街边不远处的一个垃圾桶旁边抽烟。看见他俩出来,陈萍萍冲着他俩招了招手。 方小洋想过去,被吕志平拉住了。吕志平回头看了看店里,孙国伟吃得正香,但他转念一想,又不想直接走过去了。他对方小洋说:“你去把车开过来吧,接上她,看看她想说什么。这事儿,最好别让孙国伟看见。” 方小洋答应一声去开车,吕志平顺着路慢慢往陈萍萍那边走,两人几乎是同时到了陈萍萍面前,吕志平拉开后车门,问陈萍萍:“去哪儿?用不用送你一趟。” 吕志平的脸沉得像一汪水似的,陈萍萍也沉着脸,按灭了手里的烟头,一欠身坐进了车里,吕志平又回头看了看,确认孙国伟并没有出来,便也坐进副驾驶,说了声“开车”。 “你们找他干什么?”不等吕志平问话,陈萍萍先问起他们来了。 “你去哪儿?”吕志平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闻到陈萍萍身上的烟味儿,不觉得皱了皱眉头。 “体育大学,西门。”陈萍萍往后一靠,“你们找他干什么?” “找他了解点儿情况。” “他是不是又犯什么事儿了,你们老找他?” “没有。” “会不会是我爸爸又有什么麻烦了?” 吕志平稍稍扭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她一下:“也不是。” “就算是你们也不会说的。”陈萍萍往窗外看去,不觉微微叹了口气。 吕志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方小洋忽然插了句嘴:“怎么,你担心你舅舅?” “我才不担心他,他那种人,早点儿被抓进去更好。” “他毕竟是你舅舅啊。”方小洋小声说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66 道。 “那又怎么样,他给我们家找的麻烦也不少了。” “听说你母亲今天去医院,他过来帮忙了?”吕志平插进来问了一句。 “他自己要过来的,本来也用不上他,这楼都有电梯,我妈也有电轮椅,我也联系好了车,根本用不上他帮忙。” “他至少还算是个有心人吧。”不知怎么的,方小洋不知不觉就开始替孙国伟说话了。 “他当然算是个有心人,我们家现在还算有钱,他要是没心才奇怪呢。” 方小洋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才好了,车里一时变得有些安静,只能听见发动机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吕志平才问:“你在体育大学念书?” “是啊。” “本科?研究生?什么专业?” “研究生,学舞蹈的。” “哦,什么时候毕业?” “明年。” “毕业之后想做什么?” “出国,不想在这儿待了。” 吕志平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沉默,而方小洋又想起了什么:“你走了,你妈妈怎么办呢?” “总有办法。”陈萍萍的口气忽然没那么冲了。 “她的痛风怎么会那么厉害的?”吕志平又跟着问了一句。 “不知道,她没跟我说过,反正从我记事开始,她的痛风就很厉害了。” “那她以前怎么照顾你的?” “不用她照顾啊,我们家一直有保姆。原来住别墅的时候有四个,现在也有一个。” 车里一时又安静下来,好在不久就到了体育大学的西门,方小洋停下车,陈萍萍却并不急着下去:“你俩谁给我留个电话号码吧。” “怎么?”吕志平一时没反应过来。 “让你留就留一个。”陈萍萍忽然有些不耐烦起来。 “留我的吧,你记一下。”方小洋连忙打圆场。 陈萍萍记下了方小洋的手机号便推开了车门,方小洋连忙说:“要不你把你的手机号码也告诉我们一下吧。” “不用。”陈萍萍说完,下车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吕志平微微摇摇头,对还在发愣的方小洋说:“走吧,回局里。” 方小洋一边开车一边念叨:“这陈大庆一家子也真是有意思,爹长得那个德行,女儿却那么漂亮,妈痛风重得下不了地,女儿能学舞蹈。” “开你的车吧,别叨咕了。”吕志平似乎一点儿都没兴趣讨论这些。 一到办公室门口,吕志平就觉得屋里乱哄哄的。虽然平时办公室里也挺吵,但并没有给他乱的感觉,今天这是怎么了?他带着一肚子疑问进了屋。 “秦警官,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得相信我啊。”说话的是徐武强,他好像很激动,说话的时候指手画脚的,嘴角边还有些白沫。 “我是相信你,可我们破案得讲证据啊,你就那么一句话,啥也提供不了,哪怕你有个电话号码,我们也好查啊。”秦玉对徐武强显然是很无奈。 “我啥也没有啊,就我妹妹知道,她又没告诉我是谁。”徐武强很无辜地解释。 “那你到这儿来就这么一说,我可怎么查呢?” “秦警官,你看,我们来一趟也不容易,武强说的,也是个大线索,要不你们就查查?”治保主任显然是在两个人之间和稀泥。 “到底怎么回事啊?”吕志平有点儿生气,他觉得秦玉不会办事,不应该在办公室和徐武强他们急赤白脸地说话。 “你们说说吧。”秦玉有点儿没好气,示意徐武强自己回答。 “吕队长,吕队长,情况是这样的。”徐武强看吕志平的表情好像受欺负的孩子看到了对方家长,“我一年多以前,跟我妹妹吵了一架。我妹妹……” “你等会儿。”吕志平打断了他,“吵架?为什么呀?” “那个,家务事,您别问了。”徐武强显得有点儿尴尬,“反正,我妹妹跟我吵的时候说过一个事儿,她说她刚认识了一个特别厉害的人,要我小心点儿。” “然后呢?” “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就这个?” “就这。” “这能说明什么?” “这能说明什么。”徐武强显然是很着急,“我上回就跟秦警官说过,你们就不重视。我这回亲自来跟你们说,你还是不当回事。这能说明什么,你说,我妹妹会不会是被这个人害死的?” “你说的到底是谁啊?”吕志平两手一摊,“啥信息也没有,上来就说你妹妹是被这个人害死的,到底有没有这个人还不知道呢。反正我跟你这么说,到现在,我们挖出来的你妹妹的人际关系也没有能跟你对得上的人。” “你得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可你好歹得有个基本描述吧。这人是男是女,多大岁数,哪儿的人,说话有没有口音,有没有明显特征,手机号是什么,你总得告诉我们一样吧。你就这么一说,你妹妹认识个人,让你小心点儿,然后你就来告诉我们你找着杀你妹妹的凶手了,你这……”吕志平直摇头。 “可是你想想,我妹妹去年认识他的,今年就死了。” “那也说明不了什么。”吕志平有点儿生气。 “她让我小心点儿,这人不好惹,那肯定是不知道多狠。” “我不是说了吗?这没准是你妹妹编出来吓唬你的。” “我妹妹不会骗我。” “这不是骗你,哎呀,我怎么跟你说不明白呢?”吕志平开始觉得头疼了。 “反正我不管,你得查,我妹妹死得太冤了,你们不能不管。”徐武强说着说着,竟然裂开嘴哭了。 “你媳妇没跟着来?”吕志平想缓和一下气氛。 徐武强只是抹眼泪,也不说话,治保主任连忙代为回答:“她本来想来的,被我硬给拦住了,她能帮什么忙,再说家里还有孩子呢。” “哦,这点儿事儿打个电话就行了,干嘛还专门跑一趟。” “咳,这不是他老婆说的吗?这是大事儿,一是电话里说不清楚,二是怕打电话被人偷听,一定得过来当面说才行。”治保主任似乎也有些无奈。 “哦,搞得还这么严肃。” 吕志平的脑子一冷静,忽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你不会是有别的目的吧。” ☆、三十 徐武强和治保主任全愣了,吕志平心里稍稍有了点儿底:“是不是又跟你上回说的,你妹妹的遗产有关系?” “没有,没有。”徐武强连忙掩饰。 “是你老婆出的主意不是?”吕志平见徐武强心里开始有些发虚,心里越发有底了,本来想乘胜追击,但一转念,又考虑到对方是受害者家属,不能像对待嫌疑人那样严厉,便把自己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你们说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67 的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不过我们需要时间调查,另外也需要证据证实。你们先请回吧,如果有什么新情况的话,随时通知我们。” “那我说的这个人……”徐武强似乎还有些不甘心。 “我说了,我们会仔细调查的。” “你们可别耽误啊。”徐武强的胆子似乎又壮了些。 “对了,当时你跟徐梦雨为什么会吵架的。徐梦雨还这么威胁你,看来你们吵得不轻啊,说说吧,到底因为什么?”吕志平顿了一下,“哦,我想起来了,是因为你把徐梦雨给你们老娘的钱都私吞了吧。怪不得你不让你老婆跟来,你是怕说漏嘴了吧。” “没,没,不是因为这个……” 吕志平转向治保主任:“您老也是,这么大岁数了,被他牵着鼻子走。不管怎么说,您老也是个干部,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你看,你看,”治保主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你这个小子,”他指着徐武强,“行了,别丢人现眼了,走吧,走吧。”一边说,一边不由分说地拉着徐武强往外走。 “秦玉,把他们送到车站去吧。” 秦玉答应一声,抓过车钥匙:“跟我来吧。” “这小子,真有出息。”眼见得徐武强和治保主任一直下了楼,吕志平才悻悻地说了这么一句。 “他来就为说这句话?”方小洋莫名其妙。 “主要目的还是为了钱。”吕志平叹口气,“这家伙,跑来说这种没头没脑的线索,万一破了案,他就可以拿这个当功劳,从她妹妹留下的财物里面多瓜分一点儿。万一没破案,他也可以说警方不重视他的线索,要求警方赔偿。” “啊?那不成闹事了吗?”方小洋有点儿吃惊。 “不然也不会有别的目的了,这种人,不会为徐梦雨的死哀伤的,只会想着怎么从妹妹的死亡里多获点儿利。”吕志平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头。 “王盛呢?”过了一会儿,吕志平问道。 “去技侦了,还没回来。”内勤小刘回答。 “哦。”吕志平没说什么,他也就是随口一问。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是个座机号码,似乎有点儿眼熟,便接了起来:“喂?” “喂,吕先生,您好,这里是红晨,不知您有没有兴趣过来品尝下午茶呢?”声音很耳熟,是祝秋月。 “现在?”吕志平愣了一下。 “对,就是现在。” 吕志平迟疑了一下:“好吧,我大概四十分钟之后到。” “那我给您留位。” 两人互道再见之后便挂断了电话,吕志平看看方小洋:“我出去一趟,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 “好。”方小洋还没把这个字的韵母说完,吕志平已经出了门。 吕志平在门口的公交站坐上公交车,晃荡了几站之后又换了一趟公交车,过了大概一个半小时才到红晨。 他缓缓走进红晨大门的时候,祝秋月走了出来:“您来了?请。” “尚天赐来了?”吕志平的脸色冷冰冰的。 “来了。”祝秋月一笑,似乎对吕志平的态度丝毫没往心里去。 由于没到吃饭时间,餐厅里基本没什么客人,显得冷冷清清的。穿过一排排桌椅,吕志平又被带到了那个单间,尚天赐坐在里面,面前摆了一套英式骨瓷茶具,旁边是一个三层点心盘,上面摆着三明治、奶油蛋糕之类的点心。他们进去的时候,尚天赐正在往一块司康饼上抹果酱。 “吕队长来了?”见他们进来,尚天赐放下了手里的司康饼和餐刀,用掖在领子里的餐巾擦了擦手,然后示意,“请坐,请坐。” 吕志平还坐在上次的位子上,祝秋月递过来一个茶水单:“您看看想喝什么茶。” “黑咖啡。”吕志平直接把茶水单推到一边去了。 “其实这儿的红茶挺不错的,何必喝什么咖啡呢?”尚天赐一边重新拿起司康饼继续涂抹果酱,一边给吕志平建议。 “黑咖啡就行。”吕志平固执地说道。 尚天赐笑笑,没说什么,把司康饼送进了嘴里。祝秋点点头:“您稍等。”随即便收起茶水单离开了。 吕志平看着尚天赐咀嚼、吞咽,也不想催他,而尚天赐似乎也很享受点心的美味,细嚼慢咽的,颇为优雅。 十几分钟,屋里都没人说话,安静得能听到尚天赐的咀嚼声。正在吕志平越来越不快的时候,祝秋月把他的咖啡端进来了,同时端进来的还有一个同样的三层点心盘。 “您的咖啡和点心。”祝秋月把东西摆在他面前,虽然吕志平只要了黑咖啡,她还是把奶和糖也都拿了进来。 “谢谢,其实你完全可以让服务员来嘛,何必亲自动手?”吕志平故意当着尚天赐的面对祝秋月表现得十分客气。 “二位都是贵客,让别人招待我不放心。”祝秋月面带微笑。 “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我们又不是难伺候的主顾。” “您慢用。”祝秋月显然不想和吕志平纠缠,放好茶点便退了出去。 “吕队长,”尚天赐此时已经把那块司康饼完全咽了下去,他喝了口茶,正式开了腔,“有点儿事情,我想跟您说一下。” “您说吧。”吕志平端起咖啡呷了一口,苦涩的味道混合着香气直刺他的脑海,几乎使他打了个哆嗦。 “丁总和丁瑞喆谈得差不多了,估计这两天丁瑞喆就会回国。” “哦?”吕志平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不禁动了一下。 “您看,这消息应该算个好消息吧。” “还行吧。” “丁瑞喆回来,案子差不多就该水落石出了吧,我看你们也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别搞得那么紧张了。” 吕志平笑笑,心里明白,这才是他真正要说的话。他放下杯子,还是装糊涂:“这才哪儿到哪儿,让丁瑞喆回来是来说明情况,不是说他就是嫌疑人。万一说明情况之后发现他不是凶手,那还得继续往下调查呢。我们也不能因为他要回国,就停下手里的所有工作,这又不是赌博。” “是啊,您说得也有道理。”尚天赐探头看了看点心盘,取下一个奶油蛋糕,“不过呢,我还是得劝您一句,凡事别太认真。就拿这个案子来说,尽早破案,比什么都强,没必要什么都问。本来就已经人心惶惶了,没必要再火上浇油。” “您是指什么呢?”吕志平往椅背上一靠。 “您呐,是个聪明人,我指的是什么您心里明白。”尚天赐把精致小巧的奶油蛋糕塞进嘴里,又光嚼不说话了。 “你不会是指……”吕志平伸出两根食指,把两个指尖按在一起。 “唔,”尚天赐连连摆手,可他嘴里塞着蛋糕,一时也说不出话来,过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68 了半天,他把蛋糕全咽进去了,又喝了口茶往下顺了顺,才说道,“我没有特指,我指的是你做的那些和查案子无关的事情。吕队长,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什么是对自己有利的,什么是对自己不利的。丁总都已经让自己儿子回来接受调查了,您就别再步步紧逼了。常言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您觉得呢?” 吕志平看了看点心盘,微微冷笑一下,没有回应。 “这对于您来说,应该也会有好处。”尚天赐往前凑了凑,吕志平看到他的嘴角沾了点儿果酱。 “好处?怎么说?”吕志平忍着笑,故意问道。 “这就得看您能帮忙到什么程度了。” “帮忙?帮什么忙?帮谁的忙?”吕志平尽量让口气缓和,不要显得咄咄逼人。 “就是我刚才说的,您现在就等丁瑞喆回来吧,等他回来再说。至于帮谁的忙,首先,这是我提的,肯定是帮我的忙。另外呢?我提这个也不是我个人的看法,你等着瞧吧,帮了这个忙,肯定会有不少人排着队想要感谢您呢。”尚天赐说完,往后靠了靠,笑着从点心盘里又拿起了一块三明治。 吕志平听出尚天赐的话里有些许威胁意味,他有些好笑,但并不想马上顶回去,于是也拿起一块三明治放进嘴里咬了两口,然后才说道:“嗯,您说的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尚天赐微微点头:“非常感谢。” “不过这个案子破不了,恐怕你们感谢也是白感谢。”吕志平说完,把剩下的三明治放进了面前的盘子里,又拿起了一个司康饼。 “这个不用您担心,我们一定会表达谢意的。至于案件本身,您放心,我们不会妨碍案件的侦破的。” “那就好,那就好。”吕志平含混地答应着,把涂抹了奶油的司康饼放进了嘴里。 尚天赐见他没有表示任何反对,心里踏实了些,把三明治囫囵塞进嘴里,然后开始用很大的幅度咀嚼起来。 “丁启逊和您之间的关系应该不错吧,您对他家的事情这么上心。”吕志平吃完了司康饼,忽然略带些讥讽地说道。 “怎么说呢?”尚天赐沉吟了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听说过,你的企业里有丁启逊的股份。” “不光如此,我们还是同时起家,互相帮衬才走到这一步的。” “哦?这我可真是头回听说了。” “这不能怪您孤陋寡闻,其实我们最近十几年基本上都已经比较疏远了。” “为什么?” “因为各自的生意越做越大,怕树大招风,而且……” “而且什么?” “咳。”尚天赐稍微咳嗽了一声,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跟陈大庆有关。” “怎么?” “我们三个年轻的时候关系很好,而且实话实说,当年刚开始打拼的时候也确实不那么老实,做过一些违法的事情,但是后来基本上都转成正行了。只有陈大庆,一直做那种生意。说实话,虽然我们也需要他那歌厅帮我们办成很多事情,但我们一点儿也不希望别人觉得我们跟他有多深的关系。” “你们的关系当初好到什么程度呢?”吕志平忽然来了兴趣。 “好到什么程度,怎么说呢……”尚天赐想了想,“我们三个练摊儿的时候,一起跟收保护费的混混儿打过架,我们三个人对他们十来个。” “结果呢?” “结果我们打不过,跑了呗。”尚天赐笑笑,“那时候,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那帮混混儿后来呢?” “后来被打掉了,为首的判了死刑,其他人也都判了。” “你们跟混混打群架,你们就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我们仨都混了个治安拘留。就因为这个,我们当时关系好得就像亲兄弟一样。” “原来如此。”吕志平摸着下巴,“难怪我看你对丁启逊毕恭毕敬的,原来不只是因为他给你投资。” “是啊,他在我们三个人里生意做得最大,岁数也最大,所以我平时都拿他当大哥看。” “那陈大庆呢?” “他一开始跟我们关系还好,但后来越走越远,我后来基本和他不怎么来往了。” “但丁启逊和他的关系似乎还不错?至少他儿子常去陈大庆的皇家后花园。” “嗯,丁总这人念旧,对陈大庆有点儿恨铁不成钢。” “恨铁不成钢?”吕志平冷笑一声,“自己儿子都没养好,他凭什么对别人恨铁不成钢?” “这可能还真不一样。”尚天赐笑笑。 “俩人这么深的关系,那后来丁瑞喆在陈大庆的歌厅打架,打进了派出所,丁启逊岂不要恨死他?” “恨死谈不上,反正很不开心。” “所以转过年来,陈大庆的歌厅就被端掉了?” 吕志平忽然冒出的这一句,让尚天赐愣了一下,他半晌才说道:“这个,应该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吧。” “是吗?反正我就随便那么一猜,也没什么真凭实据。”吕志平微微一笑,笑得尚天赐有些毛骨悚然。 “不过我倒是知道在陈大庆被抓之前,丁总和他倒是常有来往。”尚天赐稍微稳了稳心神,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这么一句。 “哦?”吕志平觉得尚天赐的话里可能有些深意,但他不想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是因为丁瑞喆常去陈大庆那儿吗?”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好说了。”尚天赐见吕志平不上钩,也不敢说得太露骨。 吕志平心里冷笑,脸上却不肯露出来:“原来你们还有这种渊源。” “很久之前的事了。”尚天赐观察着吕志平的表情,想猜测他心里在琢磨什么。 “对了,跟你们打架的那帮混混带头的叫什么,是怎么被打掉的?” “这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稍顿一顿,尚天赐又补充了一句,“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不过,我想丁启逊应该也不大会恨陈大庆吧。毕竟丁瑞喆是跟人打架,而不是挨打,他把对方也打得不轻。”吕志平一边吃奶油蛋糕一边说,“更何况,两个人一起进的派出所,对方被拘留了,他没事出来了,这样还不行?” “……”尚天赐没说话,似乎对这件事并不知情。 “嗯,不过,据说是因为当时丁瑞喆和人争的那个小姐作证,说是对方先动的手,丁瑞喆是正常防卫,派出所才没有拘留他。听说丁瑞喆为这个事情还特别感激这个小姐呢,不知道他把这事儿跟丁启逊说了没有。”他吃掉盘子里的最后一口蛋糕,“哦,对了,忘了说了,这个帮丁瑞喆说话的小姐就是徐梦雨,这个案子的死者。” “……”尚天赐还是没说话。 “我想,”吕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69 志平喝光了自己杯子里的咖啡,由于刚刚吃完奶油蛋糕,这口咖啡的味道格外的苦,“嗯,确切的说,是我有个疑问,丁瑞喆既然特别感谢这个小姐,为什么现在又要杀了她呢?说实话,这个问题让我特别头疼。所以,我这么跟您说吧,我现在希望丁瑞喆赶紧回来说明情况,但又怕他说明情况之后,我们又会特别棘手。” “您是说……”尚天赐小心地问道,生怕自己上了吕志平的圈套。 “我说的都是字面意思,”吕志平两手一摊,“嗯,在陈大庆的皇家后花园被端掉之后,这个小姐自己开了个按摩店。这一点您相信吗?一个歌厅的小姐,出来混了几年,居然有财力在繁华路段自己开一家装修豪华的按摩店,您说她开店的钱会是自己挣的吗?你说和丁家父子会有关系吗?我想,如果好好查一查的话,也许会搞清楚这起案件的动机。” 尚天赐听到这儿,不觉咽了口唾沫,他好像听明白了。 ☆、三十一 茶点似乎并没有让尚天赐太开心,他到后来反而有点儿心事重重的,吕志平见他这副表情,也就懒得多待,索性告辞出来了。 离开了红晨,他掏出手机打给了林局:“喂,林局,我又被尚天赐叫去喝茶去了……对,我觉得还是跟你们几位领导当面汇报比较好……嗯,那我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到……” 吕志平挂上电话,回头看看红晨,祝秋月正在落地窗前面向外张望,显然是在看他。他冲着祝秋月笑笑,转回头用手机叫了一辆车,回了市局。 许局、郭局、林局早就在郝书记的办公室里聚齐了,吕志平来之前,他们已经开了一个小会了。见吕志平进来,郝书记连忙说:“来了?坐吧。” “要不咱们还是去小会议室吧。”吕志平觉得屋里人有点儿多了。 “不用,就这儿吧,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下午接到一个电话,让我去陪尚天赐喝下午茶。一到那儿他就跟我说,丁瑞喆马上就回国,我们现在正在进行的调查工作可以暂停一下。” “暂停一下?”郝书记皱起了眉毛,“他真这么说的?” “他就是这么说的,而且他说如果我这么做了,会有人感谢我。” “感谢你?你们现在在查什么?” “我们现在查到徐梦雨开的那个皇家a休闲宫的经理,原来也是陈大庆的皇家后花园的经理,我们怀疑这个皇家a休闲宫和皇家后花园有关系,所以我们想查一下徐梦雨开店的资金来源。” “他说了不让查这个了?” “他没说,他是希望我们现在什么都不要查。不过如果他跟这个皇家a休闲宫有关系的话,我想他是知道我们现在要查什么的,因为我曾经跟皇家a休闲宫的经理透露过这个想法。今天上午刚说完,他下午就找我,我看他可能是有点儿坐不住了。” “那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没答应,而且我把这个事情挑明了,告诉他我们就是要查这个按摩店的资金来源。” “他有什么反应吗?” “他什么也没说。” “没说?” “嗯,我想我可能是打草惊蛇了,他估计很快就会采取行动,防止我们在这个方向上查下去。” “你是故意透露的这个消息吧?” “是的。” “尚天赐还说了什么?” “他说他、丁启逊、陈大庆是同时起家的,后来他逐渐疏远了陈大庆,但丁启逊没有,他暗示我丁启逊和陈大庆的歌厅有联系。” “有哪种联系?” “他没说,但我感觉,他似乎想让我觉得徐梦雨被杀的案子,和丁启逊有关系。” “从你们调查的情况来看,有这种可能吗?” “不好说,不过就算有这种可能,以现在调查的深度也挖不出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觉得等等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动作。不过,在这个案子的调查过程中,尚天赐明显比较主动,这让我觉得有点儿问题。” “你觉得他才是真凶?” “这只是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是他想浑水摸鱼。” “怎么说?” “他自己说他们三个人同时起家,丁启逊和陈大庆关系比较密切,他则比较疏远。我觉得他这是故意拉开自己和丁启逊、陈大庆的距离,撇清自己。” 四个领导都不说话,陷入了沉思,过了片刻,郝建设才说道:“既然这样,我觉得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吧,你查你的,他搞他的,搞的小动作越多,暴露出来的破绽越多。” “是。”吕志平立刻答应。 “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暂时不需要,不过,我觉得在查这个案子的过程中可能会牵扯到很多人,还是希望各位领导有个心理准备。” “嗯,我们心里清楚。” “那我先走了。” “去吧。” 吕志平轻松地离开领导办公室,他看看天色,都已经擦黑了,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了。 林逢春回到办公室,他始终心里有点儿不踏实,琢磨了许久,拨通了方小洋的电话。 “喂,林局。”方小洋似乎有点儿紧张。 “你最近跟老赵联系了没有?” “联系了,去了好几次,今天下午还去了呢。” “老赵怎么说?” “他说线索不全,现在什么都不好说。” “那你就把已经查出来的东西都告诉他呀。” “我是都告诉了,他说现有的资料不全。” “你没问问他还需要什么?” “我问了,他说他现在还不太确定,要考虑考虑。” 林逢春叹了口气:“好吧,那就让他好好考虑吧。” 挂断电话,方小洋也叹了口气,今天下午他去了医院,也见了赵复之,然而赵复之一见他却没太表现出欢迎的意思来:“你来了?”他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似乎是刚睡醒。 “嗯,来了,我把案子的材料都带来了。”方小洋一边说一边把手里拿的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和一个果篮放在了床头柜上,“这个果篮是我在路上买的。” “嗯。”赵复之挑了挑眼皮,看了一眼那个果篮,“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算是有吧。”方小洋很犹豫,他也说不清这算不算进展,“现在案件的唯一嫌疑人丁瑞喆要回国接受调查了。” “丁启逊的儿子?” “嗯。” “工作是怎么做通的?” “不知道,是吕队自己去的,回来就告诉我们人会回来,但具体怎么谈的他没说。” “是这样……”赵复之想了想,觉得这里面的事情不简单,“那你们现在在干什么?等嫌疑人回来问话?” “也没有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70 干等着,我们也做了一些工作。” “包括什么?” “我们调查了那个死者徐梦雨的租房合同,也找到了她的房东,发现她租房这事就是他们自己搞的障眼法。弄了个委托书,被委托人是丁瑞喆,搞了个租房合同,还在中介挂了一天,但整个过程很假,一眼就能看透,连中介的小姑娘都觉得不对头。”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搞?” “我们猜测是为了掩人耳目,让人觉得丁瑞喆和徐梦雨不认识。” “还有吗?” “我们搜查了丁瑞喆在同一个小区的住处,发现除了丁瑞喆之外,还有徐梦雨生活的痕迹,我们猜测丁瑞喆曾经和徐梦雨在那里同居过。” “徐梦雨不是自己有一住处吗?为什么还要和丁瑞喆在另一个别墅同居?” “我们猜测是丁瑞喆不想让现场留下自己的痕迹。” “什么意思?”赵复之有点儿糊涂了。 “是这样的,”方小洋只好从头向他解释,“我们猜测丁瑞喆早就计划杀死徐梦雨了,所以他在租房的时候搞了那么一出,想营造出他和徐梦雨不熟悉或者不认识的假象。而丁瑞喆的住处和徐梦雨的住处那两栋别墅内部几乎一模一样,这能使他在自己的住处计划和演练行凶过程。他的住处有徐梦雨留下的痕迹,但徐梦雨的住处几乎没有他的任何痕迹,这说明他从来不进徐梦雨的住处,以免留下自己的痕迹,目的是为了确保案发之后,没人把他和徐梦雨的死联系起来。” “你的意思是丁瑞喆自己不去死者的住处,而不是死者不让丁瑞喆进门?” “嗯,我们就是这么想的。” “好吧,别的呢,还查到什么了?” “死者的按摩店的经理,原来在陈大庆的皇家后花园当大堂经理,死者原来也是那儿的小姐,但这个经理在前面几次的问话里并没有主动承认这一点。” “他这次承认了?” “承认了。” “他没说为什么原来没承认?” “他说是怕这些事情被翻出来,才没敢说。” “你们相信吗?” “这个……”方小洋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想了想才答非所问地说道,“吕队说,要查查皇家a后花园的资金来源,我觉得,他可能是不大相信吧。” 赵复之笑笑:“查资金来源跟这个有什么关系,恐怕吕志平是借题发挥吧。” “这个……我说不太好。” “他我还是比较了解的,破案子的时候往往把别人想隐藏的东西都给掀开,也不管这些跟案件本身有没有关系。” “哦……”方小洋不太确定这是优点还是缺点。 “这个案子里的嫌疑人是丁启逊的儿子,受害人是当年陈大庆手下的小姐,尚天赐还为这个案子亲自找过吕志平……” “尚天赐?”方小洋没听吕志平说过他和尚天赐之间的事情,现在听到尚天赐找过吕志平,这让他格外吃惊。 “是啊。”赵复之没搭理他的大惊小怪,“把丁启逊和陈大庆都牵涉进去的案子,怎么可能少得了尚天赐呢?” “案发地东嘉苑小区就是尚天赐的地产公司开发的,现在物业管理公司也是尚天赐的。”方小洋小声说道。 “这下有意思了,这一个案子把他们三个人全给牵扯进去了。” “他们三个,有什么关系吗?”方小洋并不清楚这三个人的历史。 “关系可以说是相当深了,这三个人是同时起家,互相帮衬发展起来的。现在陈大庆虽然进去了,丁启逊和尚天赐可还是能呼风唤雨。” “那这个案子……” “是个烫手山芋。” “哦……”方小洋不免有些心事重重了。 “你这个小伙子,”赵复之对方小洋的表现显然有些不满,“怎么,开始担心了?破案子还能患得患失?要是这样,警察就啥活儿都干不成了。” “我不是患得患失……”方小洋想辩解,但又不知说什么好,琢磨了一下,也觉得自己似乎确实是有些患得患失了。 “你们查来查去就查到这些?” “差不多吧。” “好多疑点你们都没查?” “什么疑点?” “原来皇家后花园那个大堂经理,他叫什么?” “郑文宝。” “对,这个郑文宝是怎么去死者那儿当经理的,你们问了吗?” “他说是死者邀请的。” “他跟死者很熟吗?” “不熟。” “是郑文宝自己说的不熟?” “不是,是陈大庆的小舅子说的。” “他具体怎么说的?” “他说大堂经理不是小姐们的领班,他们之间平时没什么交集。” “郑文宝自己怎么描述他和死者之间的关系?” “我们问他和死者之间关系怎么样,他一开始说跟死者没什么私交,后来我们戳破他曾经是皇家后花园的大堂经理之后,他又说和死者的关系还可以了。” “还可以这三个字很含糊啊。” “嗯,我也觉得他说得含含糊糊的。” “陈大庆的小舅子说话有多少可信度?” “这个……我觉得这小子挺不靠谱的。” “你们见过陈大庆吗?问过他这个大堂经理和死者的事情了吗?” “问过,一开始提郑文宝,他还没怎么,后来我们说郑文宝在徐梦雨开的按摩店里当经理,他就火了,好像被这件事刺激了似的。” “他为什么生气?” “他说觉得郑文宝和徐梦雨都出卖了他,但他对于为什么这么说,又遮遮掩掩的。” “难怪吕志平要查那个按摩店的资金来源,这里面确实有问题。”赵复之笑了起来,“虽然不一定和案子本身有关系,但这些人这么遮遮掩掩的,背后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那……应该查?”方小洋对这个结论心里总觉得有点儿不太踏实。 “就算我说不要查了,这能拦得住吕志平吗?”赵复之趴着,也没法笑得特别痛快,只好收起笑容,“死者的家属你们就没好好查查?” “查了,但死者的家属跟死者之间基本上没什么来往。” “死者和家属没什么来往?”赵复之眯起了眼睛。 “是啊。死者现在家里还有父母和一对兄嫂,但死者的父亲重男轻女得厉害,死者十五岁的时候就因为不堪忍受父亲的虐待离家出走了,所以这些年来,死者和自己的父亲之间从来不联系。” “哦,那母亲呢?” “死者的母亲半身不遂,长期卧病在床。其实,死者跟家里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她哥哥,当初死者逃跑就是她哥哥教唆的。后来死者办身份证,也都是靠她哥哥从家里偷户口本才办成。另外,死者在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71 此期间还不断给自己的母亲汇钱,也是通过她哥哥。不过,死者的哥哥也是无利不起早,当初教唆死者逃跑的时候,他偷了家里一千块钱,只给了死者三百,却跟所有人说,一千块钱都是家里人给的,自己吞掉了七百。后来死者给自己母亲汇的钱,也都被他吞了。这件事导致了他和死者之间的争吵,关系也破裂了。这应该是去年的事情,到现在差不多有一年了。” “那这个死者死亡之后,她的家人有什么表现?” “她的哥哥和嫂子来了之后,说了没两句就问遗产的事情。”方小洋一边说一边摇头,“刚才又来了,说是要提供线索,结果说什么死者跟他吵架的时候说自己认识了一个特别厉害的人,让他们小心点儿,然后就啥也说不出来了。我们猜测,他是故意这么说的,目的也是希望用这种手段给我们施压,好在自己妹妹的死亡上多捞点儿好处。” “倒是有这种可能……”赵复之陷入了沉思。 赵复之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方小洋只好跟着闭嘴,又过了一会儿,赵复之忽然睁开眼睛:“我有点儿累了,你回去吧。”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方小洋只好告别:“哦,那您先休息吧,我回去了。” 吕志平却不知道方小洋已经在林逢春的授意下去找赵复之了,他离开市局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时有些心乱如麻。 而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是红晨的座机打来的,他接起来,里面传来祝秋月的声音:“喂,吕队长。” “哦,是你啊,怎么了?” “看您今天离开的时候不太高兴,想给您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这就不必了吧。”吕志平打了个哈欠,“你可以跟尚天赐说,不用太关心我……” “跟尚总没关系,是我找您。” “你?”吕志平看看时间,已经将近八点了,“这个时候约人吃饭,有点儿晚了吧。” “不吃饭,看电影。” “看电影?”吕志平心里有点儿狐疑,“我们两个?” “对啊,莫非您要回家吗?”祝秋月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似乎早就知道吕志平是孤家寡人了。 “……”吕志平迟疑了一下,“可我还没吃饭。” “那就先吃饭,再看电影嘛,嘻嘻。”祝秋月居然笑出了声。 吕志平越发心里没底,他想了想:“那……你吃了吗?” “我,还没有啊,我就是估计你也还没吃晚饭才给你打的电话啊。” “哦,那就一起吧……”吕志平迟疑着答应了,他觉得不管怎么说,先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应该没错。 “好,那你停一下。” 吕志平停住了脚步,身后忽然亮起了车灯。一辆小车缓缓开了过来,在他身边停下。副驾驶的窗户落下来,祝秋月在驾驶座上朝着他笑笑:“吕队长,上车吧。” 吕志平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你一直在这里等我?”祝秋月笑着点点头,吕志平忐忑不安地坐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三十二 吕志平有些心神不宁地走进了办公室,往办公桌前一坐,发了一会儿愣,才拿出自己的茶杯和茶叶,开始泡茶。 不知怎么的,方小洋一看见吕志平就觉得有些心虚。他躲到自己的桌子后面,假装低头看资料,却不断地用眼睛偷偷摸摸的扫一下,看看吕志平的表情怎么样。 过了一会儿,在门口接电话的秦玉进来了:“吕队,东郊分局那边说,□□的案子马上就要收网了。” “哦。”吕志平的口气淡淡的,似乎并不是太兴奋。 秦玉也没料到他这么冷淡,愣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便坐回自己的桌子了。 王盛也进来了,抱着厚厚一摞文件:“吕队,六号别墅的勘查做完了,结果都在这儿了。” “嗯,放那儿吧。”吕志平的口气仍然淡淡的。 王盛也愣了一下,看了看周围,秦玉冲他使了个眼色,王盛只好也坐回自己的桌子,开始翻手里那摞文件。秦玉、方小洋他们也围拢来,各自拿了几份,开始翻看。 吕志平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了看他的这些下属,忽然微微叹了口气。叹气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屋里的人却全都听见了。王盛他们不免互相对视了一下,一个个都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吕志平到底是有什么心事了。 就在屋里安静得让人堵心的时候,电话铃忽然响了起来,虽然铃声依旧尖利,所有人却忽然间松了一口气。内勤小刘接起电话:“喂……好,知道了……我马上告诉他……”挂断电话,她转向吕志平,“吕队,北郊的省道旁边发现了一具尸体。死者身上有一张名片,上面的名字是皇家a休闲宫的经理郑文宝。” “行,我知道了。”吕志平站起来,“走吧。”他随即看了看那杯刚刚泡好的茶,皱了皱眉毛,拿起小包便离开了,剩下那杯茶水孤零零地立在办公桌上折射着窗户透进的阳光。 吕志平他们到的时候,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警戒线外停着好几辆警车,旁边还站了不少看热闹的老百姓。这条省道一边是一片菜地,另外一边是一条深沟。沟的两壁都是黄土和石子,几乎没长什么植物。靠近公路的一边,从沟顶到沟底有一道痕迹,似乎是被什么压出来的。 吕志平站在路边往沟里看了看,尸体就在沟底,旁边有不少穿白大褂的技侦忙前忙后。吕志平冲下面喊了一声:“老高!” 一个技侦抬起头来:“谁?”等他认出吕志平,又说了一句,“你们来了?” “你们查完没有?” “哪儿那么快,你先在上头等着吧。”高子乾说完又把头低了下去。 “知道死因了吗?” “你着什么急,等会儿的。”高子乾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吕志平笑笑,他没再追着高子乾问话,抬起头看了看四周。 这个地方极其偏僻,离前后村镇的距离都超过了五公里。菜地里都是大棚,在菜地的另一边有几座隔得老远的小房子,那是看菜地的农民在农忙时休息用的小屋和给菜地浇水用的水泵房,一般也没什么人待在里面,就算有,也很难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抬头看看,这条路连路灯都没有,更别提监控了。 要在这儿找到个目击者看来是挺难的,吕志平心里想着,看了看旁边站着的一个跟自己岁数差不多大的中年警察。这个警察本来也在沟里,一看见吕志平他们到场就往上走,见吕志平和高子乾说话,就稍等了会儿,现在见吕志平看他,便往前又凑了凑。 “你是……”吕志平觉得他面熟,但想不起来他叫什么了。 “贾明勇,我是前面西楼镇派出所的所长。”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72 “哦,对不起,我觉得您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您的名字来了。”吕志平连忙道歉。 “没事,没事。”贾明勇倒是很客气,“平时不怎么打交道,想不起来也正常。” “我是市局刑警队的吕志平,这个现场是谁发现的?” “是个过路的物流司机,今天早上大概五点多,到这儿了内急,想下沟里撒尿,结果就发现尸体了。” “现在他人呢?还有他那辆车呢?” “这人现在在我们派出所里睡觉,我让他把车开到西楼镇外面的空地上去了,他那大车停在这儿太影响交通了。” “他还睡得着吗?” “那我可不知道了,不过据他说,他昨晚十点多就上路了,中间就休息了半个小时,早就属于疲劳驾驶了。” “哦,有人陪着他?” “有,我让我们派出所新分来的办事员陪着呢。” “他……”吕志平用手指了指沟里,“他没在尸体附近撒尿吧。” “没有,据他说,一看见尸体就把尿给吓没了。” “好吧。”吕志平笑了起来,“你们来的时候现场什么样?” “基本上就现在这样,当时那个半挂车车就停在那儿,司机站在车头前面,冻得缩头缩脑的。”贾明勇一边说一边比划,“我们一到,他就冲着我们挥手。我们一下车,他就指着沟里说‘在那儿呢’。” “别的呢?” “别的他啥也没说,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下到沟里头,发现沟底下躺着个人。” “这人是仰面躺着的?” “也不是仰面,是左脸冲上那么侧躺着,而且这人是弯着腰,两条腿也是半蜷着。另外你再看看沟里那道印儿,从上到下那么一溜。我怀疑这人可能是被人推下来的。” “哦。”吕志平微微点头,“你们见到尸体之后都做了什么?” “我们先检查了一下这人到底是不是死了,结果一摸,既没有气息,也没有脉搏了,我们才赶紧通知的北郊分局。等人的时候,我们先是拉警戒线,安排人员看守现场,又大致检查了一下死者周围,结果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张名片,那上面的名字叫郑文宝。” “然后呢?” “然后我们把这个名字报告了,再然后你们就来了。” “嗯。”吕志平点点头,贾明勇他们干活儿还算比较有章法。 “你们这儿像这种案子出得多吗?” “那可不多,我们这儿虽然偏,但治安还算可以,最多就是些邻里矛盾,很少有像这样的出现死人的案子。” “我记得北郊监狱就在这附近吧。” “嗯,再往北走十几公里,然后往西走一个大路口,再往北走不远就是。” “你们这儿有公交车吗?” “有,但是每天就两趟,上午一趟进城的,下午一趟出城的,坐的人也不多。其实我们这儿的农民家里都有车,一般都是摩托车或者电动车,有的条件好的还有小汽车。”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那帮看热闹的老百姓,“你瞧,那不都是骑着摩托车和电动车来的吗?” “这帮人怎么这么闲,不用下地干活吗?”吕志平打心眼里反感这种围观群众。 “现在不是农忙,没多少活可干。再说就算是农忙,估计也有不少闲汉不肯错过这种看热闹的机会。”贾明勇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头。 “这群人里面有目击者吗?” “没有,我们挨个都问过了,这帮人有的是路过看见有警察,就停下来看热闹的。有的是听说有死人,特意从家跑来看热闹的。但都没人见过这人,更没人看见这人是怎么死的。”贾明勇说到这儿顿了顿,“不过,昨天白天没人发现,那时候应该还没这个死人呢。” “你们这儿有监控吗?”吕志平看看四周的天空,有点儿明知故问。 “没有,这种地方,哪儿会装监控,也就前面西楼镇上会装,再就是附近的村口会装,另外老百姓可能会给自己家装。”贾明勇直摇头。 “一没目击证人,二没摄像头。”吕志平嘀咕了一句。 “是啊,这案子可有点儿为难了。”贾明勇附和着。 “这前后都是什么地方?” “往北就是西楼镇,往南是大西楼村和小西楼村。” “那一道是……”吕志平摸着下巴看了看沟壁上那一道痕迹。 “应该是那个死人滚下来的时候压出来的吧。” “死者是从上面滚下来的?” “嗯,我们发现他的时候,这个人满身都是土,鞋也掉了一只,袜底上都沾了土。” “那只鞋掉哪儿了?” “就掉那道印子旁边了,应该是滚下来的时候掉的。” “那道印子是直的还是斜的?” “斜的,上头朝北。” 吕志平微微点头:“这么斜,估计是被人从车上推下来的,车是往北开的,回头让老高他们研究研究,说不定连车速都能算得出来。”他又看了看四周,“也是,要没车真不容易到这儿来。” 吕志平和贾明勇聊的时候,方小洋就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两人说的话他全记在心里,还反复回忆,生怕自己忘了一个字。 “老高,还有多久?”吕志平忽然冲着下面的高子乾喊了一句。 “那可没准了,看这现场,少说还得俩钟头。”高子乾抬头喊道。 “要不先到我那儿歇会儿去吧。”贾明勇自己也站得腿有点儿酸了。 “远吗?” “不远,开车十分钟吧。村上还有些人,到时候可以挨家上门问问,也许能找到点儿线索,毕竟离得这么近。” “那,也行吧。”吕志平看了看方小洋,“你跟我一起去吧。” 西楼镇是个不大的镇甸,发现尸体的省道从镇中间穿过。镇口路东有一大片空地,被砖墙围了起来,一辆半挂车就停在砖墙前面。往镇里走不远,就可以看到西楼镇派出所就在省道的西侧,再往前一点就是镇政府。 西楼镇虽然是个镇,但明显比较没落。镇上建筑看上去都比较老,楼房也不多,有几家小店开着门,也没什么顾客。路上也看不到什么行人,倒是有一家棋牌室里面好像有不少人。 进了派出所,办事柜台也没什么人办事。柜台后的办事员正在低头看手机,贾明勇他们进来,倒让她有些猝不及防,连忙站起来:“贾所长。” 贾明勇点点头:“那个司机呢?” “在里屋睡觉呢,要把他叫醒吗?” “先等会儿吧,等他自己醒了再说。”没等贾明勇说话,吕志平先开口了。 “那也行,”贾明勇回头对吕志平说了一句,又把头转过来,“你给我们倒两杯水吧。” “好。” 贾明勇把两人让进了自己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73 的办公室:“请坐,请坐。今天出了这个事儿,把人都派出去了,一方面维持现场秩序,一方面还要加强巡逻,现在所里就剩一个办事员了。” “你们这儿看来警力也不足啊。”吕志平感慨了一声。 “平时其实还行,但一出这种事就不够了。” “这个镇上有多少个摄像头?” “我知道的有十个,都在这条路上。路南头两个,路北头两个,镇政府前面一个,我们这个派出所前面一个,镇中心有个路口有两个。不过我们只能查自己门口这个,路上那六个得找交警,镇政府的摄像头得问政府了。另外就是在往北一点儿有一个农行和一个交行,他们门口都有摄像头,不过他们的摄像头拍下来的” “两边的商铺有摄像头吗?” “有也是拍他们自己的收银台,另外你也看见了,我们这儿经济水平不行,商铺也没什么钱,很少有装摄像头的。” “你们这儿经济水平怎么会不行的?”吕志平一边说,一边隔着窗户看了看外面那些低矮老旧的建筑。 “还不是因为离北郊监狱太近了嘛,根本没人愿意来,镇上的人手头有点儿积蓄了也都搬走了。” “这么多年都没人打算来开发开放?” “也不能说没有,说这话大概有半年多了,镇子南边那片空地忽然被人用砖墙围起来了。当时传说我们这儿可能是要拆迁了,镇子上这帮人当时高兴了好一阵,结果过了几个月没动静,大伙儿就又都冷淡下来了。” “那片空地是被谁围起来的,到你们这儿有备案吗?” “备案倒是备了,就是天基乐业,当时备案写的用途是住宅用地。” “住宅用地?”吕志平皱起了眉毛,“要在这儿盖住宅?” “是啊,我看着也奇怪,就我们这儿,本地人都不愿意待,外面的人会到这儿买房住?” “那片地多大面积?” “大概一百多亩吧” “那片地原来是做什么用的?” “原来就是一片荒地。”贾明勇顿了顿,“其实是这样,那块地是北郊监狱的旧址,解放后,北郊监狱换了地方,那块地就没用了。” “那你们这个镇原来岂不是挨着监狱?”吕志平对于这种布置觉得很奇怪。 “我们这个镇是在北郊监狱搬走之后才有的,早先这附近哪儿有什么镇,都是村子。后来区划调整,需要找个地方设镇,就放这儿了。” “怎么没放那块地上?” “怎么可能放在那块地上。国民党的监狱,日本人来了也拿它当监狱,下面不知道有多少冤魂,据说前几年还有人从那块地里挖出过骨头呢。”贾明勇两手一摊。 “那应该很便宜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 “他们胆子倒是够大的。” “胆子不大挣不着钱啊,不过我看他们也未必就什么都不怕。那砖墙开工之前,他们找了好几拨和尚老道在那块地上做法事驱鬼呢。” “这鬼不好驱吧,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没开工。” “那就不清楚了。” “这个天基乐业的人来得多吗?” “其实不多,主要是人家来了也不会让我们知道。” “他们不到镇上来吗?” “来干嘛呀,除非他们喜欢吃特别难吃的饭,打一两毛钱一番的牌。再说,我们这镇上连个旅馆都没有,来了都没地方住。就连他们做法事,也是当天来当天走,连水都是他们自带的矿泉水。” “要不咱们去看看?” “去那儿看什么?” “不好说,看看吧。” 三个人起身离开了办公室,走到外面贾明勇嘱咐办事员:“我们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那个司机要是醒了,你给他找点儿吃的,让他等等我们。” 办事员答应了一声,三个人出了派出所,坐上车。吕志平一边扣安全带一边说:“那个地方,应该是重点区域吧。” “确实应该是重点区域,可现在也是有主的地方了。天天大铁门一锁,我们也进不去。倒是有些个干坏事的,翻墙就进去了。我们干看着,也没什么办法。人嘛,就这么几个人,也不能天天给他们看门。” “他们自己也不管?” “有什么可管的,除了砌墙的砖头,根本就没什么可偷的。再说到这儿来偷那几块砖头,还不够来回油钱的呢。” 吕志平摇了摇头:“这样下去恐怕要出事。” “我们也知道要出事,也往上报了,但是上面也没办法。还是那句话,警力有限。” “就不能组织一下居民搞搞治安联防?” “西楼镇上的年轻人也基本都出去打工了,剩下一帮老弱病残,能防谁?”贾明勇一边唏嘘,一边发动了车。 “可镇政府毕竟在这儿。” “我们派出所不是在镇政府旁边呢嘛。” 吕志平一时语塞。 ☆、三十三 铁门被一根铁链和一把大锁锁着,吕志平从门缝里往里看了看,只能看见一片空地。他回头看了看贾明勇:“你没钥匙。” 贾明勇两手一摊:“没有。” 吕志平后退了两步,看了看墙的高度,又回头问贾明勇:“这附近有摄像头吗?” “也没有,这附近只有进镇的路口有两个摄像头,都朝着路,照不到这里面。” “那两个摄像头的方向能调整吗?” “那得找交警了。” 吕志平想了想,又四下看了看,看到了那辆半挂车。他走到车前,抬头看了看高度,忽然踏上驾驶室旁边的踏板,然后踩上车厢的护栏,三下两下便攀到了驾驶室顶上。 方小洋在下面看着,吓了一跳:“吕队,你可小心啊。” 吕志平没理他,放眼往院墙里看了看,忽然两臂环抱,陷入了沉思。 方小洋见他这样,犹豫了一下,也学着他的样子,笨手笨脚地爬到了车顶,然后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吕队”。 吕志平指了指墙里:“你看,那两道轮胎印,好像是新的。” 方小洋也往里看了看,院子里确实有两道轮胎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院子中间,划了个大圈之后又回到了门口。“新的?”他不自觉地问了一句。 “嗯,你看。”吕志平点点头,用手一指,“从这儿都能看见轮胎的花纹,这应该是最近轧出来的。” “跟郑文宝被杀有关系吗?” “不知道,但这块地方是尚天赐的,这让我心里有点儿不踏实。” “那怎么办?要不趁着老高他们还没走,把锁砸了进去看看?” “不行。”吕志平摇摇头,“这块地方怎么说也是有墙有门,不能随便进,除非你有搜查证。” “搜查证应该申请不下来吧。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74 ” “没有直接证据能把这块地方和那个死人联系起来……”吕志平皱着眉毛想了想,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我把这几张照片发给老高,看他能不能给分析分析。” 发完照片,吕志平便坐了下来,方小洋也陪着他坐了下来。吕志平慢慢说道:“你说,那个死者要真是郑文宝,你说他是因为什么死的?” “这个……”方小洋犹豫了半天,“我觉得他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我们刚说要查皇家a休闲宫的时候死……” “是啊,我可能打草惊蛇打得有点儿狠了。” “这和徐梦雨的死会不会有关系?” “这很难说,但我感觉,这可能是意外。徐梦雨被杀只是□□,和这起案件并没有什么内在的联系。” “怎么说?” “这起案子显然不可能是丁瑞喆干的,如果真是有计划的谋杀的话,至少应该等到丁瑞喆回来之后才会发生。做这起案子的人,显然没把徐梦雨的被杀和丁瑞喆的嫌疑考虑在内。” “会不会是事态紧急,来不及等丁瑞喆回来了?” “得是多紧急的事态才会让他们仓促下手呢?” “会不会是他们觉得就算丁瑞喆回来也不会有机会给他们背黑锅?” “这也不是不可能……”吕志平沉思了一下,“我也想不好,感觉怎么解释都可以,但怎么解释似乎又都解释不通。等……” 说到这儿,他的手机响了,是老高打来的。吕志平接了起来:“喂,老高,看见我的消息啦?” “你那手机拍出来的效果不行,我派个技术过去用我们的相机拍吧。” “多谢多谢。” 吕志平连声道谢,挂断了电话,对方小洋继续说道:“等等看再多掌握点儿情况再说吧,现在说什么都是瞎猜,没意义。”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黄睿来了,他拿着单反相机下了车,先看看旁边的贾明勇,又抬头看看车顶上的吕志平和方小洋,喊了一声:“吕队。” 吕志平低头看看他:“来了?能爬上来吗?” 黄睿皱皱眉:“我试试吧。”说完就准备往踏板上踩。 吕志平喊了一声:“你先等一下。”随即转向方小洋,“你先下去,给他腾点儿地方。” 方小洋爬了下去,黄睿问:“里面到底有什么?” “主要就是两道车辙,别的我也看不清。” “早知道带个望远镜来好了。”黄睿叹口气,把相机挂在脖子上甩到身后,然后爬上了驾驶室顶。 贾明勇凑过来问方小洋:“那两道车辙能说明什么问题?” 方小洋摇摇头:“我也说不好,最多只能说明这两天来过车吧。” “这块地跟那个死人有关系?” 方小洋犹豫了一下:“这个我说不太好。”他实在是有点儿理不顺自己的思路。 贾明勇见他说得含含糊糊的,也只好闭嘴,抬头看着吕志平和黄睿拍照片。 过了二十多分钟,黄睿和吕志平爬了下来。黄睿说:“吕队,那我先回去了,我把照片处理一下,等有结果了,再找您。” 吕志平点点头:“行,麻烦你了。对了,你们的勘查还有多久可以结束?” “我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了,估计再过一会儿就可以了,您就等我们高队的电话吧。” “行。” 黄睿走了,贾明勇看看吕志平和方小洋:“要不咱们还回派出所坐会儿?” “行。”吕志平并没表示异议。 几个人进了派出所,办事员连忙站起来打招呼:“所长,那司机醒了,现在正在旁边吃东西呢。” “吃的啥?” “我给他买了一碗鸡蛋面和两根油条、一碗豆浆。” “行,那我们去看看他。” 几个人走进旁边的一个房间,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在一张空办公桌后大嚼特嚼——看得出来他是饿坏了。 吕志平他们进来,这个男人立刻就不再往嘴里扒拉食物,而是抬起头睁大眼睛,拼命地把嘴里的食物咀嚼吞咽下去。然后他揪了一块手边的卫生纸擦了擦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吕志平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拿出自己的□□给他看了看,面容和善地说:“我是市局刑警队的,想问你几个问题。你不用紧张,继续吃,吃完了再问。” 男人赶紧说:“不用不用,你问吧,问完了我再吃。” “那也行。”吕志平笑眯眯的,“你叫什么名字?” “鲍长兴。” “今天早上是你发现了尸体?” “是啊。”鲍长兴有些紧张,“正好走到那儿想撒尿,就停了车,下去,没走几步就看见尸体了。” “你是从南边过来的?” “是。” “从城里来的?” “对。” “你大概是几点钟出的城?” “大概三点多吧。” “过来这一路你看见什么车了没有?” “看倒是看见了,有往北的,有往南的。” “我看你车里装了行车记录仪,当时应该开着呢吧。” “开着呢,我那车只要一点火,记录仪就自动开了。” “好,那等会儿你吃完了,去给我们拿一下你的存储卡,我们拷完了就还给你。” “行,行,那没问题。”鲍长兴连连点头。 “你发现尸体的时候还看到了什么?” “啥也没看见,就看见一个人躺在下面,我光顾看他了。” “你下到沟里去了没?” “没有,我下到一半就看见他了。” “隔这么远,你怎么知道这个人死了?” “我当时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就看他那个样觉得多半是死了,当时啥都不记得了,只能想起110来。” 吕志平点点头:“原来是这样,这倒也难怪。行,你先吃吧,等吃完拿一趟存储卡。” 三个人随即退出房间,留下鲍长兴继续吃他的饭。 进了隔壁贾明勇的办公室,吕志平坐下之后才说道:“如果案发时间是在三点到五点之间的话,这个大货车的行车记录仪也许拍到了凶手的车辆。” 贾明勇点点头:“有道理。”然而除了这三个字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站起身给几个人重新给三个人倒上水。虽然又安静了大约十几分钟,只能听到隔壁鲍长兴唏哩呼噜的吞咽声和吧唧嘴的声音。 等这些声音都停下来,贾明勇赶紧站起来到隔壁看了看:“吃完啦?放这儿吧,你不用管了。先去取你的内存卡,再办手续,签个字,然后再去趟市局。” “还去市局?”鲍长兴苦了脸,“警察同志,我送货已经晚了,再折腾下去,拖延时间太长,货主要罚钱的。” “货主那儿我们替你解释,你必须配合我们办案,懂吗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75 ?”贾明勇扭头对自己办公室的吕志平和方小洋说道:“你们先坐,我带他去取趟内存卡就回来。” “行,你去吧。”吕志平说完喝了一口白水。 贾明勇带着鲍长兴走了,方小洋看看吕志平:“吕队,这案子跟尚天赐有关系吗?” “不知道,”吕志平摇摇头,“但我觉得他在这个案子里有点儿过分活跃了。” 方小洋还想问点儿什么,但转念一想,现在这个案子连受害人的身份都没搞明白,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于是便陷入了沉默。 又安静了一会儿,吕志平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是老高打来的,告诉他现场勘查已经结束了。吕志平挂断电话之后,又给王盛和秦玉打了电话,嘱咐他们先进现场看看,等他过去再碰碰情况。 随后又等了几分钟,贾明勇和鲍长兴回来了。贾明勇让办事员找个证物袋装好鲍长兴的内存卡,又让鲍长兴填了几张表格,给他写了一张内存卡的收条。 等鲍长兴离开,贾明勇把内存卡交给吕志平,两人做了些文件工作,然后吕志平便请贾明勇把自己送回现场。 贾明勇自然是满口答应,开上车把吕志平和方小洋送回了现场,同时把鲍长兴也捎上了。 老高他们已经撤走了,现场就剩下王盛和秦玉他们。吕志平一到,这几个人就围上来了。 吕志平先安排人开车送鲍长兴回市局取指纹、脚印和毛发,还嘱咐完事之后一定要把鲍长兴送回到他的车上。等鲍长兴坐车离开之后,他看了看四周,又观察了一下环境。 “确认是郑文宝了吗?”吕志平一张口就问了这个问题。 “基本确认了。”王盛点点头,“确实是皇家a休闲宫的经理郑文宝。我们跟皇家a的人已经联系过了,从他们那儿拿到了郑文宝的照片。也从警务通上查了身份资料,基本能确定是他,下一步就是通过家属辨认正式确认死者身份了。” “死亡时间大概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昨天半夜十二点到今天凌晨两点左右。” 吕志平微微点头:“死因呢?” “勒死的。”秦玉一边说一边做了个勒的手势,“脖子上有绳子印儿,挺粗,但不太像麻绳,可能是布条之类的。绳子印旁边全是他挣扎的时候留下的抓痕,抓得特别狠,连皮肤都被抠掉了好几块。看这意思,凶手应该是在他背后勒死他的。” “那他被推到沟里的时候已经死了?” “嗯,高队说看上去是,因为他身上有些滚落时形成的挫伤都是死后形成的。” “被杀的时候拼命挣扎过,这说明当时他的意识是清醒的吧?” “应该是。”秦玉随即想到,看来郑文宝并没有被下药。 “他身上都发现什么了?” “手机、钱包、钥匙,基本上就是些随身物品,已经拿回去做进一步的检验了。” “他的钥匙里有车钥匙没有?” “有,是一把本田的车钥匙。” “那他的车放哪儿了?” 王盛和秦玉同时都愣了:“车?” “他的车所在的位置,基本上是他最后出现的地方,也很有可能就是他遇害的地方。你们想想,车钥匙在他身上。他应该是开车到了某个地方,遇到了某些人,有可能当场被杀,有可能是被人带走到别处杀害,但不管是哪种情况,凶手也到过他停车的这个地方的可能极大,而这辆车仍然停在原处的可能性也很大,所以要破眼前这个案子,找到车是关键。” 王盛和秦玉连连点头,方小洋也不觉暗暗佩服吕志平的判断。 吕志平稍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他的手机号记下来没有?” “记下来了。”王盛拿出本子翻了翻,指着其中一页说,“就这个。” “查一下这个手机的通话记录,然后和手机上的对对。”吕志平想了想,“他的钱包里都有什么?” “一千多现金、几张卡、身份证,还有几张票据。” “票据有照片吗?” “有。”王盛把手机递过来。 吕志平看了看:“最近也是前天的票。” “嗯,最近一张是前天晚饭的小票。” “昨天的票一张都没有?”吕志平想了想,“不对,恐怕是被人抽走了。对了,他手机上有支付宝和微信没有?” “都有。” “查查支付宝和微信有没有消费记录,”吕志平忽然兴奋起来,“这些我估计一般不会有人删掉。” “吕队,”方小洋忽然想起了什么,“如果是熟人作案,完事之后把手机、钱包这些全拿走就是了,既能消灭证据,还能造成抢劫杀人的假象,干嘛又是删通话记录,又是拿走小票的,是不是有点儿太麻烦了。” “是有点儿问题。”吕志平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不管是为劫财,还是为隐藏凶手身份,把钱包、手机这些东西都拿走都更合理……”他想了想,“先不琢磨这些,按照咱们现有的思路查下去再说。为什么不把东西全拿走这种问题,等抓到凶手直接问他。” 破案在刹那间有了清晰的思路,所有人都兴奋起来。吕志平又问道:“尸体旁边还有什么别的痕迹没有?” “有几个脚印,可能是发现人的,需要比对一下,别的就没什么太有价值的线索了。”秦玉答道。 “发现凶器了吗?” “没有。”秦玉摇摇头,“根本就没发现类似的物品。” “死者身上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吗?” “看不太出来,现在除了死因是勒死之外,尸体上看不出什么太奇怪的地方。” “对,基本上就是被勒死之后被人推了下来,要想找细节,估计只能等高队他们的勘查结果和尸检报告了。”王盛附和道。 吕志平往沟地看了看,下面有一个人形的白框,那应该就是尸体所在的地方:“尸体穿的是什么衣服?” “便装,拉链夹克和牛仔裤。” “看来死者是下班后遇害的。” “是,皇家a休闲宫是有制服的,西装领带,跟中介的衣服差不多。”王盛给皇家a休闲宫打电话的时候特意确认了一下。 “你们说为什么凶手要硬勒死郑文宝,而不是把他药倒或者打晕之后再下毒手?”吕志平话锋忽然一转。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吕志平继续说道:“郑文宝虽然已经四十多了,毕竟是个男人,真要反抗起来,力气也是很大的。我想凶手行凶之前不会没想到这一点,但他还是选择了直接把郑文宝勒死,而不是先用手段让郑文宝丧失行动能力之后再下手。我觉得这点值得想想。” “会不会……”方小洋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是凶手特别强壮,根本没把郑文宝的反抗放在眼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76 里。” 吕志平点点头:“有这个可能,不过,也可能凶手是临时起意,没有做好这些准备,手头有什么就用了什么。” ☆、三十四 吕志平下到沟底看了看:“尸体周围有什么发现吗?” “发现了一些杂物和脚印,但都不能确定跟案子有关。”王盛回答道。 “老高他们都拍照片、取证了吧?” “都有。” “那咱们就别在这儿耗着了,你和秦玉分头,调一下这段路两头的监控录像,时间就从昨天下午五点到今天早上六点吧。看看有没有可疑车辆从这儿经过,嗯,对了把经过的车辆牌照都记下来,把车主的姓名都查出来。” “行。”“好。”王盛和秦玉同时答应,心里也都明白这工作有多麻烦。 “方小洋跟我先去趟皇家a休闲宫。”吕志平一边说一边开始往坡上走。 皇家a休闲宫没开门,吕志平狠拍了两下挂着大锁的玻璃门,从大门旁边的沙发上坐起一个穿保安制服的小伙子,揉着眼睛走过来隔着门傻愣愣地看着他们俩。 吕志平拿出自己的□□贴在门上,喊了声:“把门打开。” 保安张着嘴点点头,走到旁边开了一扇侧门:“干嘛?” “今天怎么没开门?” “经理死了,没人管事。”保安倒是很直白。 “那这里的人呢?” “回家的回家了,住这儿的还住这儿。” “现在这里谁最大?” “不知道。”保安直接摇头。 “管你们这儿小……”吕志平差点儿说出“小姐”两个字,话到舌尖又觉得不妥,连忙改口,“小……技师的是谁?” “那……可能是崔经理。” “崔经理?他是管什么的经理?” “不知道。”保安还是摇头。 “他在这儿吗?” “在,他在这儿住。” “那你把他叫过来吧。” “行。”保安说完从兜里拿出个对讲机,“周经理,周经理,大门口有人找。” 过了一会儿,有人在对讲机里回了句“知道了,马上来”。保安看看吕志平,觉得他听见了,便躲回到沙发里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大概三十岁上下、穿着夹克的年轻人走出来:“谁……”他本来想问是谁找我,却一眼看见了吕志平他们,便径直走了过来,“你们是……” 吕志平拿出□□:“市局的,你知道你们经理的事了吗?” 年轻人点点头:“嗯,知道了。”他并没显出有多么悲痛。 “你是哪位?” “周浩,我是这儿的领班。” “你住在店里?” “是。” “能找个地方坐下谈吗?” “你们想问什么?”周浩的语气冷冰冰的,似乎很排斥。 “你们经理死了,我们需要了解情况。”吕志平加重了口气,同时也觉得周浩的排斥背后有什么原因。 “好吧。”周浩看了看周围,“那咱们坐下来聊吧。”他指了指保安休息的沙发。 周浩把保安赶走,让几个人在沙发上坐下,吕志平问道:“你最后见到郑文宝是在什么时候?” “昨天下午五点多吧。” “他换了衣服准备离开。” “他平时都是什么时候离开?” “一般都是后半夜两点多钟,没那么多客人了才离开。” “你没问他为什么走那么早?” “问了,他说家里有事。” “说没说什么事?” “没说。” “他怎么走的?” “应该是开车走的。” “他自己有车?” “有。” “什么车?” “一辆黑色的思域。” “车牌号呢?” “不记得了,应该登记过,回头让办公室查一下。” “还请你尽量配合,我们现在就要这辆车的车牌号。”吕志平加重了口气。 “哦?”周浩愣了一下,旋即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喂,郑经理那辆车的车牌号是多少……你别在电话里说,等会儿发到我手机上……好……”挂上电话,他对吕志平说道,“等会儿就会发过来。” “好。”吕志平盯着周浩的脸看了一会儿,“我们想看看他的办公室。” “估计看不了,他不在的时候都会把办公室锁上。” “他办公室的钥匙在谁手里?” “只有他自己手里有。” “那如果你们想进去的话……” “不可能。”周浩摇摇头,“他根本不会让我们在他不在的时候进他办公室,我们一般也没什么事情需要进去。” “平时除了工作上,郑文宝还和什么人交往比较多?” “工作以外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你们的会计在吗?” “会计早上来了,听说经理死了,今天不开门就回去了。” “那财务室的门?” “也锁了,我们也没钥匙。” “你来这儿几年了?” “我?”周浩愣了一下,没想到问题会转到他自己身上,“三年。” “一直跟着郑文宝?” “嗯……”他明显变得有些迟疑了。 难怪跟郑文宝最开始的时候一个德行,吕志平心里想着,看了看四周。他已经来过几次了,不过那几次这家按摩店都是正常开业,灯光明亮,四壁辉煌,而现在由于大厅里没有开灯,到处都暗沉沉的,让人不知不觉有些身上发冷。 周浩的手机恰在这时响了一声,他拿起一看:“嗯,郑经理的车牌号……” “抄一下吧。”吕志平对方小洋示意。 方小洋答应一声,连忙凑过去看着周浩的手机屏幕,一笔一划地记下了一个车牌号。 吕志平不想多待,对周浩嘱咐了一句:“我们先回去了,现在你们经理的办公室和你们的财务室都不能开门,除非警察来取证,明白吗?” “好。”周浩有气无力地回答了一声。 “还有,你们的监控录像也不准删除,等我们来取。” “好。” “还有,需要你们提供员工的名单,包括临时工和保安的,我们要一份完整的。” “好。” 走到门外,吕志平回头看了看,虽然这家按摩店的外观没什么变化,但在吕志平看来却似乎灰暗了许多。 回到局里,吕志平带着方小洋先去了趟法医那儿。尸体刚被脱掉衣服,放上解剖台。许时敏正在准备做尸检,见吕志平他们到了,先打了个招呼:“来了?正好,一块儿看看。” “不了,不了,你就告诉我们死因是什么就行了。”吕志平连连摆手。 “没尸检我怎么知道死因?你进来吧,我一边做尸检一边跟你解释。” “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77 不用不用,你们不也在现场看了吗?先大概说说吧。” “大概说说?”许时敏看了吕志平一眼,眼神里似乎有点儿嘲笑,“死者颈部有一道泪痕,大概一公分左右,看纹路不像是麻绳,可能是布条之类的东西。死者的脖子上被自己抓得乱七八糟……” “那就说明是他杀?” “谁说的,这只能说明死者死前曾经剧烈挣扎过。”许时敏有些嗤之以鼻。 “这个不是说……” “就这一个还不能证明是他杀,只能说他杀的可能性很高。” “那,就这一处致命伤?”吕志平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致命伤就这一处,但死者后背和前胸都有淤青,后背的淤青是两大块,而前胸除了淤青之外,还有一定程度的挫伤,都是死亡前形成的。” “怎么形成的?” “估计是被人用两腿压在地上,然后勒死的。看这个情况,估计死者会有几根肋骨在挣扎中骨折。” “这个人的劲可够大的。” “是啊,能把一个男的压在地上勒死,这个人的力气不会太小。” “还有呢?” “嗯,死者有大小便失禁的现象,还有些伤痕是死后形成的,遍布死者全身,应该是在滚落的过程中形成的。” “这么看他杀的可能性很大吧。” “确实不小,但更进一步的结果还要等尸检结果出来才能判断。” “行吧,那先这样。” “你确定不看我们做尸检了?” “不了,不了,我还要去趟老高那儿。”吕志平说完,逃跑似的离开了法医办公室。 高子乾那儿更忙,从现场带来的所有证物都要一一建档分类,再进行勘验。他一看见吕志平就觉得头疼:“你先回去吧,我这儿顾不上你。” “你们在现场有什么发现没有?”吕志平陪着笑。 “有发现也得等检查完才能告诉你,现在就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谁知道能发现什么。” “现场都发现什么了?总得有点儿东西吧。” “是有,多了,那么个地方,那些东西谁知道都哪儿来的。” “就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吕志平不死心。 “没有,没有,你走吧,有了结果我们会通知你的。” 吕志平只好离开高子乾的办公室,到了走廊上,他想了想,对方小洋说:“你先回去吧,我找领导去汇报一下。” 方小洋只好答应一声,自己离开,而吕志平则去了林逢春的办公室。 林逢春一见吕志平进来也觉得微微有些头疼,他按了按太阳穴:“又有什么事?” “向领导汇报情况。”吕志平嬉皮笑脸的,“又出事儿了,今天早上发现了一具尸体。” “是什么人?” “现在经初步确认,这个死者应该是第一个死者徐梦雨的下属,皇家a休闲宫的经理郑文宝。” “连续杀人案?”林逢春皱起了眉头,“丁瑞喆回来了吗?是一个凶手吗?” “丁瑞喆还没回来,是不是一个凶手现在还不好说,但我估计这两个案子有很大的关系。” “难道一开始盯这个丁瑞喆是盯错了?” “也不能这么说,这两个案子现在还不能断定是一人所为。” “啧啧,唉。”林逢春咂了两下嘴,叹了口气,似乎非常郁闷。 “情况就是这样。”吕志平站起来,“我觉得先跟您说一声,领导们有个心理准备可能会好些。” “你干嘛去?”林逢春见吕志平想走,连忙叫住了他,“等会儿,把情况详细跟几位领导汇报一下再回去。” “可案子……” “先汇报!”林逢春不容分说,站起来抓着吕志平的手腕子就把他拽到了许局的办公室门口。 许局刚放下电话就看见他们俩了:“什么事儿,这么拉拉扯扯的?”他似乎有点儿不太高兴。 “你说吧。”林逢春示意吕志平。 “就是又死了一个人。”吕志平含含糊糊的,“跟东嘉苑那案子有关。” “跟东嘉苑那案子有关?”许局站了起来,“来吧,就我这儿聊吧,逢春,你去叫一下老郭和郝书记。” “好。”林逢春答应一声,转身去敲郭昌达的办公室门,许局则示意吕志平:“坐吧。” 吕志平答应了一声,在沙发背对门的位置上坐下。不大会儿的工夫,郭昌达和郝建设都来了。屁股还没挨着沙发,郝建设就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这么着急忙慌的?”似乎林逢春并没有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他。 “今天早上又发现了一具尸体,初步确认是皇家a休闲宫的经理郑文宝。这个皇家a休闲宫的老板就是之前东嘉苑的那个死者徐梦雨,我们怀疑两起案件之间有关联。” “哦,这样啊。”郝建设忽然安定了下来,仿佛这个消息对他来说非常普通似的。 “嗯,就是这样。”吕志平生怕他没明白,加重语气强调了一句。 “出现新的受害者了……”郝建设想了想,“丁瑞喆回来了吗?没回来吧,那这个案子的凶手就不是他了吧。” “他还没回来,这回他确实不是凶手,但不排除两者之间会有联系。” “明知道现在警方在调查,还是动手杀人,这个凶手的胆子不小啊。” “也可能是不得不杀人。” “怎么说?” “我跟这个死者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要查查皇家a后花园的资金来源,我感觉他可能就是因为这个被杀的。” “灭口?” “极有可能。” “会不会有别的原因?” “我目前能想到的就是这个,而且……”吕志平犹豫了一下。 “而且什么?” “而且同样的话我跟尚天赐也说过。” “跟尚天赐也说过……”郝建设皱起了眉毛,“对,你上次说过了,当时你还说自己可能是打草惊蛇了。” “嗯,现在看来,我可能确实是打草惊蛇了。” “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不管怎么样,我现在先把徐梦雨的案子和郑文宝的案件合并侦查,同时也希望局里看看,是否对皇家a休闲宫的背景进行一下深入调查,就从它的资金来源开始查起。” 几个领导皱着眉毛对视一眼,林逢春问:“你想查点儿什么?” “不是我想查什么。”吕志平摇了摇头,“我们刚一说要查皇家a休闲宫的底细,郑文宝就被灭了口,这说明对方极力想隐藏什么。很有可能这些人现在已经开始销毁证据了,所以要查就快查,拖延的时间越长能留下的东西越少。” “可是……”林逢春刚说了两个字,郝建设就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往下说了,“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要查也得有个由头,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78 不能凭空想象就去查人家的底细。我看这样吧,目前还是以你为主,以调查郑文宝被杀案为由头,进行先期调查,等你那儿查出点儿什么来了,我再安排后续跟进。” “这样好。”吕志平连忙点头。 “行,那就这么办,你有消息马上通知局里,局里立刻跟进。” “谢谢领导。”吕志平站起来,又坐了下去,“还有一件事。” “什么?” “我希望申请一张对皇家a后花园的搜查证。” “可以。”郝建设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了。 “谢谢领导。” 吕志平离开许局的办公室往回走,一路上回味着刚才的事,禁不住微笑了一下,但他很快收起笑容,加快了脚步。 回到办公室,他立刻安排内勤小刘去申请搜查证,又给王盛和秦玉各打了个电话,问了问监控的情况,两人都说很顺利,已经把这个路段上的监控都拷下来了,现在正在往回走。 吕志平满意地挂断电话,看了看方小洋——他正在认真地看那辆半挂车的行车记录视频。 “怎么样?发现什么没有?” “没有。”方小洋摇摇头,“估计的死亡时间是十二点到两点。这个司机是三点多出城,五点多开到案发地点的,和凶手在路上遇到的可能性很小啊。” “确实小,但也不能完全排除。” 方小洋有些忧虑:“徐梦雨被杀还没查清楚,现在郑文宝又死了,而当初嫌疑最大的丁瑞喆现在还没回国,我感觉好像忽然乱套了。” “是啊。”吕志平表示同感,“这个案子越来越复杂了。” “感觉……”方小洋顿了顿,鼓起勇气说道,“我感觉咱们到现在也没个思路……”他的声音忽然低了很多。 “是吗?”吕志平看了看他,“确实没什么思路,都是遇到什么查什么,不过没办法,现在除了这么查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方小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继续看他的视频。 吕志平的心情被方小洋也搞得有些沉重,他只好转移话题:“郑文宝那辆车昨晚的行驶轨迹查了吗?” “查了,”方小洋的情绪似乎并不是很高,“交管那边说,他们晚点儿会把结果告诉我们,还会把相关的监控视频发给我们。” ☆、三十五 王盛和秦玉过了没多久就回到了办公室,视频资料都收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安排人员加班加点地看。交管那边也厘清了郑文宝那辆思域昨晚的行驶路线,连地图带视频都送到了市局刑警队。 吕志平一看地图,就敲起了桌子:“原来他去这儿了。” 王盛、秦玉、方小洋都围拢了过来,吕志平指着地图:“郑文宝的思域最后出现的地方是维隆大厦。” “这不是维隆集团的总部吗?”王盛忽然想了起来。 “对,这可有点儿意思了。”吕志平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红蓝铅笔,用红头在地图上画了个大大的圈,“王盛,把这周边摄像头的监控都调一下,看看郑文宝到底是怎么从维隆大厦去西楼镇的。”他想了想,“嗯,包括维隆大厦内部的监控,只要拍到郑文宝的,都要。” 王盛有点儿为难,他知道维隆大厦的监控不是那么好调的,不过他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吕志平又看了看地图:“这个维隆大厦里面不会只有维隆百货一家吧。” “维隆大厦地上二十四层,地下三层,地上是写字楼,地下是停车场。维隆百货的办公室只占了最上面的三层,一楼有一家便利店、一家工商银行,还有饭馆和茶馆,以及维隆百货在本市最大的一个卖场,其他楼层都出租了。”秦玉对维隆大厦的情况还算比较熟悉。 “里面大概有多少家企业办公?” “这就说不好了,估计一两百家肯定是有。” “有没有入驻企业的名录?” “那就得找大厦的物业要了。” 吕志平微微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秦玉心里倒有些不踏实了:“怎么……” “没什么……”吕志平想了想,“通知家属了没?” “通知了,家属已经来了,现在在法医那儿认尸呢。”方小洋答道,“刚才你不在的时候就来了,我让人把他们带过去了。”他忽然想起来这事儿似乎应该在吕志平一进门就告诉他,现在说有些晚。一想到这儿,方小洋身上不禁有些冒汗。 “是郑文宝的什么人?”吕志平似乎并没有太在意方小洋想的那些东西。 “是他老婆。” “他家里都有什么人?” “户籍上有老婆孩子。” “父母呢?” “早就死了,父亲死了有十几年了,母亲死了也有七八年了。” “七八年?”吕志平一愣,随即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方小洋忽然反应过来:“我记得郑文宝说他当初辞职是因为老娘有病,要回去照顾。” “对,六年前,丁瑞喆和孙国伟打架的时候,他还是皇家后花园的大堂经理。所以他辞职的时候,他老娘已经死了一两年了。” “啊?这样啊。”秦玉也一愣,“这家伙为什么要在这件事上撒谎?” “他不光是对我们这么说,陈大庆跟我们也是这么说的,显然他当初就是用这个理由辞职的。”吕志平说到这儿看了看方小洋。 方小洋回忆了一下:“是,陈大庆也说郑文宝是因为老娘有病才辞职的。” “本来干得好好的,忽然辞职,辞职理由也是瞎编的,辞职之后不到一年皇家后花园就被端了,看来郑文宝的辞职确实有蹊跷。可惜,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他就死了。不过,这倒也更说明了皇家a后花园不简单,徐梦雨的被杀也不是普通的案子。” 正在这时座机铃声响了,内勤小刘接起来说了两句,然后对吕志平说:“吕队,郑文宝的家属已经认完尸体了。” “哦,那请他们先等等,我过去吧。” 郑文宝的妻子是个普通的中年妇女,穿着很朴素,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了。吕志平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一个女警察的陪伴下坐在技侦会客室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桌上的水杯发呆。吕志平已经知道她叫石金凤,他在她对面坐下:“您好,我是市局刑警队的,我叫吕志平。” “哦……”石金凤茫然地答应一声,眼神非常飘渺,似乎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梦游的状态。 “您见到……”吕志平迟疑了一下,“能确定吗?” “就是他。”石金凤忽然苦笑一下,似乎忽然清醒了过来,斩钉截铁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即语气又变得软绵绵地重复了一遍,“就是他。” “哦。”不知怎么的,吕志平忽然为石金凤感到些许心酸,虽然他在这栋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79 楼里已经看惯了生离死别。 “就是他。”石金凤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声音更低,同时摇了摇头,然后鼻子抽动了一下,似乎要哭泣,但终究没有眼泪滚下来。 “您知道您的丈夫平时会得罪了什么人,或者和什么人有什么矛盾吗?”吕志平不知怎么的,面对石金凤竟有些手足无措,连语法也有点儿乱了。 “他没说过。”石金凤摇了摇头,“而且他回家待的时间也短,跟我也没什么话可说。每次我都睡了,他才回家。我起床上班,他还没醒。等我回家,他又走了。” “哦。”吕志平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么说,你和你丈夫平时没什么交流?” “一年到头也说不上几句话。”石金凤凄然一笑,“连同时清醒的时候都很少。” “那您丈夫的人际关系这方面……”吕志平谨慎地发问,同时仔细观察着石金凤。 “他也没跟我说过。”石金凤摇摇头,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过有一次……”她说到这儿迟疑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一次什么?” “有一次他回家来没马上睡,在客厅打电话,跟人吵架。他没大声吵,可能是怕我听见,但我还是被他吵醒了,还听见了。” “听见什么了?”吕志平有些紧张,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通电话可能会是破案的线索。 “听见他说自己没钱,让那个人自己想办法。” “那个人是谁?” “他好像管那个人叫徐梦雨。” “徐梦雨?”吕志平皱了皱眉毛,他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听见徐梦雨的名字意味着什么。 “嗯,他管那个人叫徐梦雨。”石金凤点点头,似乎是在确认,过了一会儿,她继续往下说道,“他说他不管那个人认识什么人,不经过尚总的同意,谁也不能动店里的钱。”石金凤记忆的闸门好像被打开了,她开始回忆起那晚听到的一些细节。 “尚总?”吕志平的注意力完全被她吸引住了,他认认真真地听到这里,追问了一句,想确定石金凤听到的是不是这两个字。 “嗯,好像是尚总。”石金凤继续下意识地努力回忆着,“他说他不管那个人刚认识了什么人,在这里不可能有人会为了那个人得罪尚总。” “还有吗?”吕志平认真地听着,见石金凤不说了,他追问了一句。 “没了。”石金凤摇摇头,“他说到这儿就把电话挂了,然后那晚上他的手机再也没响。” “他在家还打过别的电话吗?” “没有,我就听到过这一个电话。他从来不在家跟外面人打电话,有时候就算有人给他打电话,他也会跑到阳台上去接。我觉得他应该是不希望我们听见他说的话,像那次的情况以前从来没有过,后来也再没发生过。”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方小洋忽然插了一句。 “去年吧,差不多也是去年这个时候,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 “好吧,那我们派人先送您回去,如果您想起什么再跟我们联系,可以吗?” “好。”石金凤说出这个字之后又不说话了,而是慢慢站了起来。 吕志平一直把她送到楼下,目送她上了局里的车,冲她挥了挥手,眼看着车辆开出市局大院,消失在街上才心事重重地转身准备回办公室。 “看来徐梦雨和郑文宝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太融洽。”方小洋小心翼翼地说道。 “嗯,看来两人纠纷的原因还是钱,而这个按摩店背后的老板……”吕志平犹豫了一下才说出来,“搞不好是尚天赐。” “尚天赐那么有钱,按摩店这种生意他会放在眼里?”方小洋有些不解。 “这很难说,”吕志平按了按额角,“这个按摩店看来是不简单。” “不会是又一个皇家后花园吧。”其实不只是方小洋,刑警队其实早已经有这种猜想了。 “难说。”吕志平摇摇头,“不过,这个皇家a休闲宫比当年的皇家后花园规模小得多,也远没有皇家后花园豪华,估计里面的硬件软件都没法比。” “那搞这么个按摩店是想干什么啊。”方小洋摇了摇头。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挺有意思的,徐梦雨想要钱的时候竟然找尚天赐。” “对啊。”方小洋忽然明白过来,“按说,她找丁瑞喆应该更方便。” “是啊,不管丁瑞喆是出于什么目的,他对徐梦雨至少表现出了热心。徐梦雨真要缺钱的话完全可以找他,又何必找尚天赐呢?” “对啊,丁瑞喆应该比尚天赐好对付得多吧……” “除非……”吕志平想了想,“除非徐梦雨要的数目太大,丁瑞喆拿不出来。又或者,徐梦雨根本不怕尚天赐,可能……” “敲诈?”方小洋睁大了眼睛,“她敢敲诈尚天赐?” 吕志平眉头紧锁在椅子上坐下:“郑文宝在家很少打电话,就算打也会躲到阳台上,以免家里人听到。那天晚上,他顾不上这些就在客厅打电话,也没压低声音,看来当时他有点儿慌乱。如果他是代表尚天赐跟徐梦雨通话,那就说明在他的心目中,徐梦雨提出的恐怕是尚天赐也对付不了的棘手问题。” “既然徐梦雨这么棘手,尚天赐为什么会让她来当这个按摩店的老板?尚天赐也是多年的老江湖了,不可能看不透徐梦雨的心思吧。”方小洋一边琢磨一边说,“莫非这个按摩店也是为了让徐梦雨……” “现在还说不准,再查查吧。”吕志平打断了方小洋的思路,“等一下搜查证,好好查查这个皇家a后花园。” 王盛气呼呼地给吕志平打电话,维隆大厦的物业果然不肯提供监控录像。他们的理由是电脑怕中病毒,没有安usb口,也没有联网,当然更不可能把硬盘拆了给他们带走。而当王盛提出就在他们的监控室查看视频时,这些家伙又声称没有电脑能给他用。 王盛火冒三丈,立刻给吕志平打电话报告了情况,但他也清楚,对于维隆大厦不可能像上次在东嘉苑一样,申请搜查证进行搜查,同时把物业和保安全抓回去。 吕志平想了想,也没有冲动,他让王盛不要管维隆大厦自己的监控了,先把周边的监控视频都调出来,随后他让秦玉安排人把手头已有的监控视频中拍摄到的车辆号牌和经过时间进行登记。 安排完了这些事,吕志平又叫上方小洋去了趟高子乾那儿。 高子乾一看见他就头疼:“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勤,这才多大会儿的工夫,你就来第二趟了。” 吕志平陪着笑:“你这儿没结果,别的活儿我也没法干。” “我已经是尽量往前赶了。” “是,我知道,你老高肯定是尽心竭力,我就是来看看,有没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80 有什么初步结果?” “没有,没有,你赶紧走吧。”高子乾一边说一边已经准备赶他走了。 “你那些照片……” “照片还没整理出来。” “没事儿,你拷给我,我先看看。” “好多呢?” “那你也给我,对了,还有我让黄睿帮我拍的那些。” “就是站在车顶拍的那些?” “对,对。” “都在一起,你要都给你。”高子乾实在有点儿不耐烦了,“黄睿,赶紧拷给他。” 黄睿答应一声:“吕队,用我这台电脑吧。” “行。”吕志平赶紧过去,把自己的u盘递给黄睿。 拷完了这一大堆照片,吕志平问黄睿:“你帮我拍那些照片,能先处理一下吗?” “您想查什么?” “能不能通过那两道车辙判断出车型来?” “有这个可能,但比较麻烦。” “怎么说?” “一般来说,小型客车是四个单车轮,有的车前轮轮距和后轮一样宽,有的前后会不太一样,但差不了太多。所以行驶的时候,后轮基本上是压着前轮走的,留下来的车辙也只有两道,除非是拐特别急的弯,出现所谓的漂移,才有可能出现四道车辙,但拐弯的时候,因为后轮拐弯的角度和前轮拐弯的角度不同,每一道车辙的宽度也会有所变化。所以只要有清晰的轮胎印、足够准确的直行车辙宽度和拐弯宽度,就能算出车辆的前后轮距和轴距,然后根据轮距和轴距去判断车型。但是,这样做的前提是痕迹足够清晰、数据足够准确,而实际勘查中,基本上没那个现场会保留这样的车辙,更何况我们现在手头只有几张从车顶上俯拍的照片,需要的所有数据不是现场量出来的,而是要先算出来,误差太大了,所以,基本上,没什么可能。” “就是没门儿呗?”吕志平直起腰来,瞪着眼问黄睿。 “对,就是没门儿。”黄睿两手一摊。 “那你小子早说,那么多废话干嘛?”吕志平拿起u盘往外就走,身后传来高子乾训黄睿的声音:“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瞎耽误事,你没正经活儿了是不是?”吕志平没听见黄睿的声音,他也没回头,但估计黄睿正在吐舌头。 回到办公室,吕志平开始看照片,他并没有先看案发现场的照片,而是先看他和黄睿在车顶上拍的照片。 看了一会儿,他喊了声“方小洋”,方小洋应声从座位上坐起:“吕队。” “你来一下。”吕志平朝他招了招手。 “好。”方小洋连忙暂停了正在看的行车记录仪视频,凑到吕志平旁边。 吕志平指着照片里的车辙:“你说这辆车为什么要开到这个院子里来?” “这个……”方小洋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有事?” “到这种地方能有什么事?什么都没有。” “会不会是跟人见面?”方小洋忽然想起了自己常看的那些警匪片和谍战片,似乎特务接头、毒品交易都会选这种地方进行。 “到这儿见面?”吕志平摇摇头,“要见面必然有两拨人,可是这里只有一辆车的车辙。况且,一般人要见面会找这种地方吗?要是正常见面,哪儿不比这里舒服。要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会找个荒山野地。哪有在一个镇子旁边的荒地上见面的,更何况这片荒地还被围墙围了起来,大门还上了锁。” “总不会这里是第一现场吧……”方小洋自己都不信。 “不太可能,按照现场的痕迹,郑文宝是被人从一辆从南往北行驶的车上推下来的,而这个地方在案发现场的北边。总不能先在北边杀了人,然后把尸体带到南边,再从南边拉着尸体往北走,再进行抛尸吧。” “那……”方小洋也不知道该怎么判断了,现有的证据实在太少了。他只好闭上嘴,紧盯着显示器,希望能从那张照片上看出什么来。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吕志平盯着照片看了半天之后,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三十六 “怎么?”方小洋有点儿跟不上吕志平的思路。 “这里不太可能是第一现场,但凶手有可能在这里善后。”吕志平用手指了指照片上车辙拐的那道弯,“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辆车会在院子的正中间拐弯。开进来之后,先把车停在正中间,然后看看哪里方便藏东西。” “藏完他们就回去了?” “对,法医说郑文宝有大小便失禁的迹象,估计车里会被弄脏。凶手极有可能是把车里被弄脏的东西藏在了这个院子里,包括作为凶器的绳索可能也被藏到这儿了。” “也是……”方小洋琢磨着,现在他虽然觉得确实有吕志平说的这种可能性,但不敢随便就下结论。 “而且也没有比这里更适合藏东西的了。一片荒地被围墙围起来,近期不会开发,也就没什么人会去。从出事的地方到这里一路上也没监控,警方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也没法进去查。里面是土地,随便挖挖就能埋东西。等真正到了开发的时候,估计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到时候就算挖出点儿什么,也不会引起重视。” “那……”方小洋也觉得有些为难了。 “不管了,从另一个方面开始查吧。如果凶手抛尸之后到这个院子里对车里进行了清理善后,那他处理完了之后应该会尽快离开。这段路两边路口的距离差不多是十公里,晚上车少,车速也快,这些车差不多能开到八十,跑十公里不超过十分钟,但要加上善后清理的时间差不多得三十分钟以上了吧,如果是往返可能会超过四十分钟。我看这样吧,就把这个路段两头的监控视频拍到的车辆号牌做个记录,凡是通过这段路用了三十分钟以上的,或者一个小时以内往返的都给记下来。有可能的话,看看后排有没有坐人,尤其是那种前排没坐人,后排坐了两个的。” “嗯,那我看看。”方小洋想了想,“不过后排有没有人恐怕看不出来。” “没事,你就看吧,先把我说的通过用了三十分钟以上的车或者一个小时内往返的车牌号拉个单子出来再说。” “好。”方小洋答应一声,准备回自己的座位上。 “那辆大车的行车记录仪拍到什么了没有?” “现在看不出什么来,那个行车记录仪的像素不高,又是晚上,拍的影像都不是很清楚,再加上老有车开远光灯,就更看不清了。” “嗯,那就先放放吧。”吕志平想了想,“你是从哪儿开始看的?” “从他一出城开始看,一直看到他把车停到那片空地上。后面他的车熄火了,行车记录仪也就关了。” “嗯。”吕志平点点头。 “哦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81 ,对了,这个人开车不太老实,乱超车、瞎并线,有几次差点儿出了事故。另外看车速估计也不慢,估计还有闯红灯。” 吕志平笑笑,没说什么。 “不过,吕队,”方小洋一边看视频一边又想起点儿事情来,“这个郑文宝的家里人对他平时的人际关系一无所知,那个皇家a休闲宫的人又不配合,咱们该从哪儿下手啊,不能只靠看监控吧。” “所以我准备彻底查查这个皇家a休闲宫,”吕志平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嗯,也许陈大庆能提供一些信息。我感觉,最近发生的案子都和之前的皇家后花园有关。” 小刘下班前办好了搜查令,吕志平把搜查令放进抽屉,然后告知所有人,明天一早去皇家a休闲宫搜查。王盛和秦玉稍稍松了口气,最近这段时间工作压力特别大,今天折腾了一天,要是晚上加班进行搜查,还真有点儿吃不消。 吕志平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也觉得有点儿累了。他很想早点儿回家休息,但又有种预感,觉得今天似乎不会就那么轻易地结束。 果然,他刚走出市局大院,自己的电话就响了,是个座机,他接了起来:“喂。” “志平啊,是我,汪伯化。” “哦,是汪书记啊。”吕志平连忙恭恭敬敬地回答。 “下班了没有?要是方便的话,现在到我这儿来一趟吧,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聊聊。” “好,好。”吕志平连声答应。 吕志平走进汪书记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和自己的秘书说着什么,见吕志平进来,连忙招了招手:“来吧,坐。”他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沙发,示意吕志平坐在那里,然后对秘书说,“让食堂把饭送到这儿来吧,我们有点儿事情,边吃边说。” 秘书点点头,离开了,离开的时候把门也带上了。汪书记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桌子,然后亲自接了杯水放在吕志平面前,自己则坐在了吕志平对面:“怎么样,你手头的案子有没有什么新进展?” “说不上什么进展。”吕志平斟酌了一下,“好容易要有点儿眉目的时候,又突然发生了第二起命案。现在全乱套了,我们觉得之前的办案思路可能出了问题,正准备从头梳理。” “哦,这样啊。”汪书记往后靠了靠,“前面的工作等于都白做了?” “也不能这么说,还是有些收获,但我感觉一些关键点还没查出来。” “比如呢?” “比如?”吕志平听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狐疑地看了一眼汪书记。 “哦,是这样。”汪书记连忙坐正身子,“你看,东嘉苑这个案子在社会上影响很大,到现在也没解决。今天又发生了一起杀人案,现在更是人心惶惶。上一起案子发生在别墅区,社会上已经有人说,警察连有钱人都保护不了,普通老百姓就更不安全了。听说今天这起案子发生在北郊监狱附近,现在已经有谣言说是北郊监狱的犯人越狱了。作为分管政法工作的领导,我承受的压力也很大呀。所以今天把你请过来,一是想听听案件的具体情况,二来呢,我也是老刑侦了,说不定也能给你出出主意呢。” 吕志平笑了笑——他心里清楚汪书记叫他来的目的肯定不止这么简单:“原来是这样,那您……” “说说吧,你现在遇到什么困难了,有什么需要查又没查出来的?” “我们现在感觉这两个死者被杀,”吕志平似乎有些为难,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似乎并不简单。事情涉及到之前的皇家后花园,还涉及到现在这个按摩店。别的不说,就在我们刚说要调查这个按摩店的资金来源的时候,这个按摩店的经理就被杀了。要说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 “你都跟谁说要调查按摩店的资金来源了?” “这个经理本人,还有尚天赐?” “尚天赐?”汪书记似乎很吃惊,但他并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说了声“进来”——有人敲门,是他的秘书带着两个食堂的服务员给他们送饭来了。 晚饭是四菜一汤——红烧肉、宫保鸡丁、烧豆腐、土豆丝、西红柿鸡蛋汤,同时送来的还有一盘馒头和一大盆米饭。汪书记说了声:“自己来吧,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然后便自己给自己盛了碗汤,又伸手去抓了个馒头。吕志平说了声“好”,便伸手去给自己盛米饭。 汪书记咬了一口馒头,对秘书说道:“等会儿吃完了我再叫你们来收拾吧。” 秘书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带着两个服务员退了出去,顺手把门也给带上了。 “你把要查资金来源那事儿也告诉尚天赐了?” “是。”吕志平已经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了,听汪书记问他,只好含着肉答了一声。 “你怎么会见到尚天赐的?他跟这案子有关系吗?” “他主动找的我,之前找我吃饭,那次是找我喝茶。” “你都接受了?”汪书记弯着腰一边夹土豆丝一边问,眼睛同时还往上瞟了瞟,似乎在观察吕志平的表情。 “基本上我都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带进他的包间的,而且每次回来我都把情况向领导做了汇报。” “你即便被带进他的包间,也是可以立刻离开的。” “我觉得不应该离开。”吕志平的语气很笃定。 “为什么?” “我觉得尚天赐找我是有目的的,所以我想听听他的目的是什么。” “那你搞清楚他的目的了吗?” “差不多,他的目的就是希望我们的侦查尽可能不要铺得太开,免得对他造成影响。” “这叫什么话?”汪书记瞪起了眼睛,也不知道他是生气还是好奇。 “第一次他是希望我们把东嘉苑的物业全放回去,不要调查他们偷窥住户的事情。” “后来呢?” “后来喝下午茶那次,就在昨天,他是希望我只针对丁瑞喆进行调查。” “哦。”汪书记一边吃一边点了点头。 “巧的是昨天,早上我刚跟这个按摩店的经理说了要调查他们的资金来源,下午他就找我喝茶,晚上这个经理就被杀了。我觉得要说尚天赐和这个案子没关系,似乎有点儿说不过去。” “那你现在手头有什么证据吗?” “现在还没证据,只是我的猜测。” “把握大吗?” “难说。”吕志平摇了摇头,“我们现在完全没有头绪,都是查到哪儿算哪儿。” “有没有可能尽快结案呢?” “这个……”吕志平显得有些为难,“我觉得难。” “哦,没事,我就随便问问。”汪书记低下头吃他的饭去了,不再说话,吕志平也只好默默地吃起来。 “不过呢,”汪书记吃了两口,忽然又说道,“你们破案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82 最好还是能关注案件本身,不要被一些不相干的东西带偏了。” “您指的是什么?”吕志平想都没想就问了一句。 汪书记愣了一下,随即含糊地说:“我也没具体说那件事,就是一点建议而已。” “哦。”吕志平也含糊地应了一声。 两个人默默地吃完了饭,汪书记通知秘书让是趟来收餐具,自己则靠在沙发上一边剔牙一边问:“志平啊,今年四十几了?” “四十八了。” “也不小了,我记得老许和老郝快退休了吧。” “嗯,应该是。” “他们俩一退,市局的班子就会调整,也许会空出一两个副局长的位子,你要抓紧啊。” “抓紧?”吕志平似乎有些不明白。 “趁这个机会破一两个大案要案,对你来说是个加分项。”汪书记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些我还没考虑过。”吕志平有些局促地说道。 “现在也该考虑考虑了。”汪书记扔掉牙签,拿起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不能老是干基层工作,过了五十,也跑不动了,该休息休息,把表现机会让给下面人了。” “哦……” “而且,现在上级对你本人还是很看好的,所以你得把握住机会呀。” “嗯……”吕志平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 汪书记还想说什么,他的秘书已经和服务员来收盘子了。汪书记只得暂时打住,而吕志平也赶紧趁机站起来告辞。汪书记只好说道:“那你先回去吧,我说的,你好好考虑考虑。” “是,我一定好好考虑。”吕志平说完连忙逃出了汪书记的办公室。 吕志平心事重重地回了家,辗转反侧了半宿才迷迷糊糊地睡去,天还没亮便又醒来再也睡不着了,只好睁着眼睛一直熬到闹钟响。 等他没精打采地进了办公室,却发现王盛、秦玉、方小洋他们早就到了。他这才想起来,昨天申请了皇家a后花园的搜查令,今天要去搜查取证。 当十几辆警车鸣着警笛停到皇家a后花园门口的时候,守门的保安被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后面跑,想去报信。几个警察冲上去狠命拍着玻璃门,一边怒喝:“开门,赶紧开门!” 保安跑到一半听见警察们的吼声吓得不敢再跑,只好折回来打开了大门。警察一拥而入,吕志平给保安看了一眼搜查令:“现在对你们这儿进行搜查,希望你们配合一下,你们这儿的负责人呢?” “在,在楼上。”保安有些结巴。 “行了,开始吧。”吕志平对左右的警察说道。 “是。”几个人同时答应,各自分头开始了对皇家a休闲宫的搜查。 很快周浩便从二楼飞奔下来:“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他急得满脸涨红。 “这是搜查令。”吕志平给他看了一眼,“现在对你们这儿进行搜查。” “搜查?”周浩旋即换了一副笑脸,“您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儿大……” “谁跟你开玩笑!”吕志平厉声喝道,“请你不要妨碍我们工作!” “你……”周浩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警察们冲进一个个房间。 很快,在按摩店里住宿的技师、服务员就都被赶了出来,站在大厅里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有几个人看见周浩,想凑过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一见旁边的吕志平正恶狠狠地盯着大厅,又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大会儿的工夫,王盛就跑下来了:“吕队,郑文宝办公室里的电脑和文件都被人拿走了。财务室的门锁着,他们不给开。” “为什么不给开?”吕志平转向周浩。 “财务,财务经理请假了,没来,他,只有他,有钥匙。”周浩结结巴巴地说道。 “找个开锁的,把门锁砸开。”吕志平先给王盛下了命令,这才转向周浩,“郑文宝的电脑和文件,是谁拿走的?” “不,不知道。”周浩结巴得更加厉害。 “把他带回去。”吕志平对身边的秦玉说道。 秦玉伸手就去拧周浩的胳膊,周浩想躲闪,却没躲过去。秦玉的一只大手揪住了周浩的两只小细手腕,像拽一条小哈巴狗似的把周浩拽出去扔进了警车里。 王盛那边已经联系上了附近的一个开锁公司,对方承诺十五分钟之内到场,吕志平满意地点点头。秦玉把周浩塞进警车之后,安排两个警察看着他,自己又走了回来。那些技师、服务员一见这种情形,更加害怕,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吕志平想了想,问那帮人:“你们中间,谁是领头的?” 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目光都放在了一个岁数稍大些的女人身上。这个女人很是无奈,只得举起手:“我……”她的声音很低,还有些颤抖。 “你出来吧。”吕志平伸手示意。 女人胆怯地走出来,吕志平问道:“你叫什么?” “梁晶晶。”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是大堂经理。” “来了多久了?” “从一开店就在这儿了。” “那这店里的人你应该都认识了?” “嗯,都认识。” “好,我问你,你们店里应该有能打外线的座机吧?” “有,经理办公室的座机应该能打。” “那你帮我个忙,给今天没来的人挨个打电话,通知他们马上回来接受我们的问话。” “这……”梁晶晶似乎有些迟疑。 “告诉他们,周浩不配合,现在已经被带回市公安局接受进一步调查了。让他们抓紧,不要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吕志平加重了语气。 “好。”梁晶晶打了个激灵,似乎是听懂了。 ☆、三十七 大部分没在店里住宿的其他人也都老老实实、陆陆续续地来了,财务经理韩德洪是第四个来的,一来就被带到了吕志平面前。 吕志平似笑非笑地看着韩德洪:“你是财务经理?” “是。”韩德洪有些心虚。 “正好,有些事得你帮忙。秦玉。” 秦玉立刻答应一声:“吕队。” “带他去财务室,给咱们帮个忙。” “是。”秦玉答应一声,对韩德洪说了句,“跟我来吧。” 韩德洪跟着秦玉乖乖上了楼,走到财务室门口,才发现财务室的防盗门和木门都已经被砸开了。他有点儿发懵,跟着秦玉走进屋,四下一看,两个警察正在几个柜子里翻找。 秦玉用手指了指墙角的保险柜:“麻烦你了,开一下吧。” “哦。”韩德洪赶紧摸钥匙,上去扒拉密码锁,不知怎么的,他的手有些哆嗦。 鼓捣了一阵,保险柜打开了,秦玉过去一看,里面空空如也,一个纸片都没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83 有。 秦玉有些急了:“保险柜里的东西呢?” “昨天,昨天被华哥拿走了。” “华哥是谁?” “华哥就是华哥……”韩德洪有些欲言又止。 “这个保险箱里有什么?”秦玉不再逼问华哥了,他觉得先搞清楚有什么被拿走才是当务之急。 “有现金、支票、账本……” “你们的电脑呢?”秦玉指了指几张空荡荡的桌子。 “也被华哥他们搬走了。” “你跟我来一趟。”秦玉说完又把韩德洪带回了大堂。 吕志平仍然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带来的警察把皇家a休闲宫翻了个底朝天,不知怎么的他有点儿兴奋,身上也微微出了点儿汗。就在吕志平欣赏着周围这一切的时候,秦玉把韩德洪带到了他面前。 “说说吧。”秦玉看看韩德洪。 “是,昨天,”韩德洪悄悄扫了一眼吕志平,“昨天下午华哥带了几个人,开了一辆车过来,把财务室的电脑和保险柜里的东西都拿走了。” “电脑里有什么?”吕志平不动声色地看着韩德洪。 “有财务账目、银行流水、报表这些。” “他们来了几个人?” “五个。” “开的什么车?” “我不知道,没出去看。” “郑文宝办公室的东西也是他们搬走的?” “应该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吕志平瞪了他一眼,语气也加重了。 “是,我看见了……”韩德洪似乎也不打算遮遮掩掩的了。 “他们说没说为什么要把东西搬走?” “没说……” “具体都拿走了什么东西?” “财务室的就我说的那些东西,别的屋我就不清楚了。” “他们搬东西,你们也不问为什么?” “有周领班带着,他说让搬我们就让搬。” “周浩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技师的领班。” “一个领班有这么大权力?” “基本上郑经理不在的时候就是他说了算。” “那其他人,像大堂经理也都听他的?” “都听他的。” “看不出来呀。”吕志平琢磨了一下,“保安队长在这儿吗?” “在,在。”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赶紧跑了出来,带着一脸地谄笑说道,“我就是保安队长。” “你叫什么?” “我叫段进才。” “你们这儿有监控吧?” “有,有。” “昨天监控开了吧?” “开了,开了。” “监控录像没被收走吧?” “这个……”段进才犹豫了一下。 “也收走了?” “是啊。”段进才点点头,又回头看了看保安值班室。 吕志平想了想,抬脚走进值班室,段进才连忙也跟了进来。吕志平看看四周:“监控的主机都在这儿了吧?” “嗯,都在这儿了。” “硬盘呢?” “都被他们拆走了。” “有登记没有?” “没有。” “那你们就让拆?” “周领班说让,那就让呗。” “外面停车场也是你们管吧。” “是。” “那车牌识别系统也是你们管啰?” “是啊。” “把昨天车辆进出的记录给我调出来。” “哦,”段进才愣了一下,随即赶快说,“可是车牌识别的电脑主机硬盘也被拆走了。” “别废话,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还是自动抬杆呢,主机应该是在门口的岗亭里吧?” “……”段进才一时没了词儿。 “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们帮你一下?” “那……”段进才一时没了刚才的机灵劲儿。 “秦玉,跟他去一趟,先看看都拍下什么了。”吕志平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管他们留下什么,咱都要。” 车牌识别系统清楚地拍下了车牌、车型和驾驶、副驾驶的模样,吕志平一看到副驾驶心里就是一动,这是个留着平头的男子,他见过,就在尚天赐的车上。 “这两个人是谁?”吕志平不动声色地问保安队长。 “这个就是华哥,”段进才指的就是这个平头男人,“开车这个是他小弟,我也不知道叫什么。” “他们以前来过吗?” “来过,徐老板死的时候他们就来过一次。” “也是来搬东西?”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没看见他们搬什么东西走。” “这个华哥原名叫什么?” “不知道,我就听郑经理、周领班他们都叫他华哥。” 吕志平笑笑,没再说话,拿出手机给屏幕上的华哥拍了张照片。 王盛和秦玉他们搜得不亦乐乎,吕志平却先离开了——他还得回局里,有更要紧的事。 方小洋仍然在看监控,他已经按吕志平说的拉出了一趟长长的单子。吕志平一进来,就给他抄了个车牌号:“查查这辆车,是辆深蓝色的别克商务车。” 方小洋拿着那个车牌号跟自己的清单对了一遍:“没有这辆车。” “没有吗?” “没有。” “别的车有什么可疑的没有?” “有,按你说的,找到了一辆车,晚上两点四十从南往北进入这个路段,三点四十五分从北往南离开,没有经过北边的摄像头。” “车型是什么?” “车是辆深色的奔驰,这是车牌号。”方小洋一边说一边点了点他清单上的一行字。 吕志平看了看车牌号,很熟悉,但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又问了句:“车上的人拍到了吗?” “拍到了,虽然是晚上,但还算清楚。”方小洋一边说,一边调出了他截的图。 对于交通监控在晚上拍到的视频而言,这张图就算比较清晰了,副驾驶座位上的男子面貌虽然不甚清晰,但还是能看清留了个棱角分明的平头。吕志平把华哥那张照片拿出来比对了一下:“像不像?” 方小洋看了看,有点儿拿不准:“倒是有点儿像……” 吕志平微微点头:“好好查查这辆车的行驶轨迹。对了,这辆车后排坐人了没有?” “有人,感觉像是两个。” “那就没跑了。”吕志平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吕志平去了郝书记的办公室,房间门没关,郝书记正在打电话。吕志平在门口站住,往里张望了一下,郝书记在同时间也看见了他,连忙用没拿听筒的那只手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自己则连声对着听筒那头说:“是,是,我明白了。我跟他说说,哪能这么胡来呢?……是,您放心,我肯定说他……行,那咱们先这样,我先挂了……好,好,再见,再见。”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84 挂断电话,郝建设长出一口气,然后看着吕志平:“你呀,你呀。” “是汪书记?”吕志平小心翼翼地问道。 “除了他还能有谁?”郝建设看了一眼电话,“你也是,想查案你跟人家好好说啊,干嘛直接上搜查令?” “我这搜查令也是跟局里申请的,要不行,我申请的时候局里就可以不批啊。” “你呀,你呀,都是你的理。”郝建设啧啧连声,“上回东嘉苑把物业连锅端,这回又直接把人家受害者的工作单位给搜了。” “我说要申请搜查令的时候,你们几位领导可都在呀。”吕志平显得很是冤枉。 “是,我们确实都在,这个事儿还是我自己点头同意的。”郝建设似乎刚想起来,一时也有些尴尬,“不过你们到底是怎么搜的,怎么会被告到汪书记那儿去的?” “搜查哪儿有客客气气的,遇上配合的,就全翻开看,遇上不配合的,就用强制手段让他们配合。我从上警校就这么学的,现在让我温柔一点儿不是不行,得早说啊。”吕志平叫起撞天屈来了。 “行了,行了,你别委屈了,你来有什么事儿?” “汪书记到底跟您说了什么?”吕志平没有回答问题。 “他说,你们搜查那个皇家什么什么的行为太冒失了,现在很多人在向他告状,反正还是那一套老词儿。”郝建设也显得有些无奈。 “真是奇了怪了,这么个按摩店又没有什么背景,老板也死了,这么还会有那么大能量。”吕志平故意咕咕哝哝的。 “行了,不说汪书记了……”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汪书记还找我了,不知道跟这个事情有没有关系。” “汪书记找你了?说的什么?”郝建设显然是被吸引住了,完全忘了自己刚刚还在说“不说汪书记了”。 “他把我叫到办公室,问了一下案件的进展,还请我吃了顿市委食堂的饭,四菜一汤。” “就这些?” “哦,对了,他最后跟我说,破案要关注案件本身,不要被一些不相干的东西带偏了。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还说……”吕志平犹犹豫豫的。 “你大胆说嘛,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郝建设似乎是不耐烦了。 “他还说,您和许局马上就要退休了。到时候班子里会空出两个位子来,让我抓紧……”吕志平越说声音越小。 “抓紧?抓紧什么?”郝建设皱起了眉头。 “他没说,就说我也不能老干基层工作,领导很看好我什么的,我也没完全记住。” “这个老汪!”郝建设听到这儿直摇头。 “不知道他说这些跟我们搜查皇家a后花园有没有关系,不会是我们搜错了吧。” “行了,你不要瞎想了。”郝建设摆摆手打断了他,“你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们有点儿发现。” “什么发现?” “昨天就有人把皇家a休闲宫的电脑、账目这些东西都搬走了。” “是什么人?” “领头的是他。”吕志平给郝建设看了自己手机上的照片,“这个人我还真认识,有几次见尚天赐的时候,这个人就在他的车上,看上去像是他的手下。” “他叫什么?” “不知道,但是别人都叫他华哥。” “你想找他要那些电脑和帐本?” “我想让他协助调查!”吕志平加重了语气,“就在案发那天的凌晨,尚天赐的车在案发路段往返,坐在副驾驶座位的就是这个华哥。” “往返?” “他们两点四十从南往北进入事发路段,三点四十五从北往南离开事发路段,被同一个路口的监控拍到,但这一路段另一头的监控视频却没有拍到他们,所以他们肯定是在事发路段上调了头。” “这不是有重大作案嫌疑吗?”郝建设忽然听明白了吕志平想说什么,不觉站了起来。 “对,嫌疑很大,值得重点关注。” 郝建设背着手离开桌子,在办公室里转了两圈:“对了,你怎么知道经过事发路段的就是尚天赐的车?” “因为我坐过那辆车,记得车牌号和车型。” “你这是查到尚天赐头上去了。” “是。” “这得斟酌斟酌……”郝建设犹豫许久,“证据还不够充分,还不能动他,你从外围再查查吧。” “是,我明白,我暂时不会找他。”吕志平想了想,“可汪书记那儿……” “他那儿的事情我来办。” “好,那我就先走了。” “你去吧,有什么新进展及时汇报。” “是,一定。” 离开郝书记的办公室,吕志平的心头忽然轻松了许多,他没有回办公室,而是先去了趟高子乾那儿。 “老高,活儿干得怎么样?”吕志平满脸堆笑。 “没完事儿呢。”高子乾看着他,有些无奈,“照片你不都拷回去了吗?” “照片早都看完了,今天想来看看你又查出什么来了?” “没什么新进展。” “那死者的手机怎么样,里面的数据倒出来了吗?” “手机的数据倒是倒出来了,你要?” “当然了,你赶紧给我。对了,现场那部手机的号码,是他名片上那个号吗?”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确认一下。” “就是那个号没错,给你吧,手机上倒出来的内容都在这儿了。”高子乾说完递给吕志平一个文件夹。 吕志平接过文件夹朝高子乾扬了扬:“谢了。” 吕志平回了办公室,方小洋还在看监控,吕志平站他背后看了看,问了一句:“昨天在现场发现的手机,通话记录去营业厅查了没有?” “查了,在这儿呢。”方小洋暂停了视频,打开抽屉拿出一叠纸来。 吕志平把文件夹打开,把那叠通话详单也夹了进去,然后对方小洋说:“行了,先别看了,跟我出去一趟吧。” “去哪儿?” “北郊监狱,我想再提审一次陈大庆。” 方小洋想起昨天吕志平就说过,陈大庆对郑文宝比较了解,也许能提供一些线索,他连忙关了电脑,和吕志平开车离开了市局。 陈大庆见提审他的又是吕志平和方小洋,不觉脸上露出厌烦的神气。吕志平却笑笑:“陈大庆,最近怎么样啊?” “凑合吧。”陈大庆抬头看了看四周,“没什么变化。” “有个事情想通知你一声。” “什么事?” “郑文宝死了。” 吕志平的声音很轻,陈大庆一时没反应过来,少顷才问了一句:“什么?” “郑文宝死了。”吕志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85 平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 “郑文宝死了?”陈大庆拧着眉毛愣了一会儿,忽然一拳砸在桌子上,“他死了?”随即便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陈大庆,肃静!”管教干部立刻怒吼一声。 “是!”陈大庆习惯性地立正回答。 “行了,坐吧,坐吧。”吕志平带着笑意看着陈大庆,等他重新坐下才问道,“怎么,郑文宝死了你很高兴吗?” “高兴,确实高兴,很久没有听到什么好消息了。”陈大庆兴奋得直搓手。 “人死了,你高兴,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这个样子,这人肯定不会是我杀的。你说是吧,吕警官,方警官。” “你说得有道理,人确实不会是你杀的。既然是这样,你说说你跟郑文宝之间的恩怨,让我们也多了解了解郑文宝这个人,你看好不好?” 陈大庆的脸色却忽然一变:“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陈大庆你老实点儿,这是提审,问你什么必须照实回答。”管教干部又呵斥了他一句。 “好吧,好吧。”陈大庆这才耷拉下脑袋,“你想问什么就说吧。不过,”他忽然又抬起头来,“我这么配合你们,这可得算立功表现啊。” ☆、三十八 “说说吧,郑文宝和徐梦雨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值得你这么恨他们?你说是他们卖了你,他们又到底是怎么卖的你?”吕志平稍稍停了一下,才继续问道,“还有,他们把你卖给了谁?” “郑文宝死了,你们有什么头绪吗?”陈大庆并没有回答吕志平的问题,而是忽然反问了一句,同时还狡黠地眨了眨眼。 “你想说什么?” “您总不会是一听说郑文宝来了就先来找我来了吧,这可太无的放矢了。”陈大庆居然用了个成语。 吕志平左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手托着下巴看了陈大庆片刻:“你听说过华哥吗?” “华哥?”陈大庆迟疑了一下,忽然笑了,“是不是个平头,凶巴巴的,从来不笑?” “嗯。”吕志平微微点头,少顷,又摸出自己的手机把华哥那张照片找出来放在了陈大庆的面前。 “陶华。”陈大庆扫了一眼那张照片,“你们肯定能查到这个人。不过他的案底基本上都是十几年前的了,最近应该特别奉公守法才对。” “他是什么人?” “尚天赐的保镖,跟着尚天赐很久了。一开始替尚天赐东当西杀,也卖了不少力气。后来尚天赐越做生意越大,基本上用不着他亲自动手了。” “这人杀过人吗?” “这个,”陈大庆迟疑了一下,“这我可不清楚,不过也不是没有这样的谣言。怎么,你们怀疑是他?” “他到底杀过人没有?”吕志平不理他的问题,加重了语气说道。 “我不是说了吗?不清楚,不过他要是杀了人,现在应该不会在外面吧。而且,据我所知,陶华有过拘留的案底,可从来没被判过刑。”陈大庆两手一摊。 “但是他不管做什么都是按尚天赐的命令来的,对不对?” “这怎么说呢?”陈大庆似乎是坐累了,使劲活动了一下腰身,“反正他对尚天赐是忠心耿耿。” “郑文宝和徐梦雨跟尚天赐有关系吗?” “他们俩……” “这你让我可怎么说,就算他俩跟尚天赐有关系,那我也不知道啊。” “你怎么会不知道?” “你看,当年我在本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是你们公安局说动就能动的。要动我,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从上头来人要动我,二是比我厉害的人要动我。我觉得上头来人要动我的可能性不大,就剩下比我厉害的人看我不顺眼了。当时比我厉害的,除了市长和□□以外,全市就两个。可是人家要收拾我,会事先让我知道吗?” “两个?你是说丁启逊和尚天赐?” “我不知道。”陈大庆忽然两手一摊,“反正我确切知道,当时出卖我的人,最主要的就两个,一个是郑文宝,一个是徐梦雨。开庭的时候,就他俩说得多。我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跟他俩的证词有很大关系。” “你知道郑文宝和徐梦雨后来干什么了吗?” “不知道,没人跟我说。” “他们开了个按摩店,徐梦雨是老板,郑文宝是经理,店名叫皇家a休闲宫。” “皇家a?”陈大庆明显是咬了咬牙,“他们还真敢起名字!” “是啊,徐梦雨死后,这个陶华就去找了郑文宝一趟。郑文宝死后,陶华又去把这个按摩店的电脑、账目之类都拿走了。”吕志平说到这儿,看了看陈大庆。而陈大庆也看着吕志平,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听明白了没有。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吕志平继续说道:“郑文宝死亡那天,陶华坐着尚天赐的车出现在了案发现场附近,而且出现的时间和郑文宝死亡的时间差不了太多。有意思的是,这辆车在案发的路段待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后原路返回了。” 陈大庆还是不说话,吕志平看看他:“你觉得这里面有联系吗?” “这个,”陈大庆忽然笑了,“您可以直接去问陶华嘛。” 吕志平在心里暗骂陈大庆狡猾,脸上却保持着平静:“我当然要问他,但是问他之前,我想先问问你。” “你问我,”陈大庆慵懒地往后一靠,“我也说不准。不过,陶华要去搬电脑、搬账本,说明他们还是挺重视这个按摩店的。” 现在轮到吕志平不说话了,他紧盯着陈大庆,似乎像从他脸上的表情猜测他心里的想法。而陈大庆却并没有因为吕志平盯着他而有丝毫的不适,他又活动了一下脖子:“不过,据我所知嘛,就徐梦雨在我这儿当小姐挣的钱,在街边开个小按摩店可能还行。开个大店,还让郑文宝去给他当经理,估计是够呛。” “我们也估计她另有资金来源,不过,我们最初觉得是丁瑞喆给她的钱。” “丁瑞喆给她钱?”陈大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放心,丁瑞喆可没那么多钱给她。他爹又不是不了解自己儿子,只会给他零花钱,不会给他太多。” “那他的资金来源……” “不知道,不知道。”陈大庆连连摇头,“这个店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我怎么会知道它的钱是哪儿来的。” “你进来的时候,你的资产是怎么处置的?” “我的资产?当然是被罚没了,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不是所有吧……” “当然是所有!”陈大庆忽然变得气势汹汹的,像是一条护食的狗,“只要是我名下的资产,都被没收了。” “那个按摩店跟你没关系吧?” “怎么可能跟我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86 有关系!” “可你的歌厅叫皇家后花园,他们开的按摩店叫皇家a休闲宫……” “那也没关系!”陈大庆冲冲大怒,“他们坑了我,我还花钱给他们开店,我是贱吗?” “那可真奇怪了,那他们的钱是哪儿来的?”吕志平装模作样地看了陈大庆一眼。 陈大庆怒视着吕志平,过了一会儿却忽然笑起来了:“吕队长,你不用激将了,不管你说出什么来,我对他们那个按摩店的钱是从哪儿来的,也是一概不清楚。” “就凭你说的这些,恐怕没法立功减刑啊。”吕志平有些不甘心。 “那也没办法,人各有命,只能说我知道得不够多,怨不得别人。”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也没办法了。”吕志平站了起来,“对了,你知道吗?郑文宝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离你这儿不远。” “离这儿不远?他是在这附近被杀的吗?” “不好说,但是在别的地方被杀、在这边抛尸的可能性很大。” “哦……” “怎么,你想到什么了吗?” “没,没有。”陈大庆忽然低下了头。 离开北郊监狱,方小洋有些焦虑:“吕队,这个陈大庆话都到嘴边上了,怎么又给咽回去了?” “他不知道情况,怕说多了惹祸。”吕志平百无聊赖地看着车窗外,“而且,他其实已经暗示我们了,这件事和尚天赐有关。” “但他没有提供什么太有价值的线索。” “能说出这些来就已经不错了,他已经在牢里了,而且很清楚自己的仇人是谁,很想报仇,但还没有山穷水尽,所以干不出狗急跳墙的事情来。” “那接下来还能让他提供什么线索吗?” “能,他这种人也是见风使舵,只要能确定开口不会给自己惹麻烦,他肯定会开口的。” “那咱们怎么办?” “那还用想?直接把这把火烧到尚天赐头上去。” “怎么?” “直接去找陶华,既然陶华是尚天赐的保镖,那就当着尚天赐的面把陶华带走。不过,动他之前,还是得先跟局里各位领导打好招呼。另外,案发当晚那辆黑色奔驰的行驶轨迹,有必要好好查查。” 吕志平回到局里的时候,皇家a后花园的搜查已经结束了,王盛和秦玉他们也已经回来了,不过他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和搜查并没有关系——他一进门,秦玉就告诉他,东郊分局那边来了消息,□□那个案子今晚会收网抓捕,马上就会结案了。 吕志平淡淡地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案子没太大兴趣了,他简单问了问搜查的结果,不出所料,王盛他们并没有搜到太多有价值的东西——想来有价值的东西应该已经被陶华他们搬走了。 吕志平又问了问周浩的情况,知道他已经吃过了午饭,还有专人陪伴。而周浩被带回来之后也很老实,也就没给他上强制手段——本来就是让他配合调查,而不是逮捕或拘留,用警车把他拉回来也是吓唬吓唬他而已,并没有真的想把他怎么样。现在他就坐在旁边的会客室里,对着面前的一杯水和陪伴他的警察发呆。吕志平点了点头,他没在办公室多待,马上便出门进了旁边的会客室。 进屋的时候,周浩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垂了下去。陪着周浩的警察赶紧站起来,吕志平冲他点点头:“这里不用你了,忙你的去吧。” 那个警察回答了个“是”,就出去了。吕志平和方小洋在周浩对面坐下,吕志平笑笑:“周领班,怎么样,想起什么来了没有?” 周浩抬起头木然地看看他,没说话,又把头低了下去。吕志平又把哪张陶华的照片从手机里调了出来放在他面前:“看看吧,这是你们门口的车牌识别系统拍摄的,还算清楚。昨天这帮人光拿走了你们的安保监控,忘了车牌识别系统也是可以拍摄监控视频的。这个人你应该认识吧,你管他叫华哥。” “……”周浩咽了口唾沫,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似乎开始有些紧张了。 “说说吧……”吕志平脑子里忽然一转,扭头对方小洋说了一句,“给周领班倒点儿水吧,说得多,会很渴的。” 方小洋答应一声站起来,拿着周浩的领班离开了会客室。吕志平则往后一靠,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浩,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方小洋给杯子续上水又回到会客室,吕志平才又开了口:“说说吧,他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都搬走?”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周浩舔了舔嘴唇,“听你们打电话来说郑经理死了,我赶紧给华哥打了电话。他让我们先赶紧关门,说警察很快就会上门。让我们先把你们对付走,然后他就会来搬东西。” “你为什么会一听郑文宝死了,就给他打电话?” “郑经理交代的,如果我们联系不上他,有什么着急的事儿就找华哥。” “他说搬东西,你也不问搬什么?” “郑经理交代的,华哥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得做什么。华哥要做什么,我们只准帮忙,不准瞎打听。” “可是现在郑文宝已经死了。” “那更得听华哥的了。” “他们拿走的东西你登记了没有?” “没有。” “他们说没说什么时候把东西送回来?” “也没有。” “那这个店以后会怎么样呢?” “他们也没说。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搬东西。” “你什么都不问,自己心里踏实吗?” “不踏实,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是怎么到这个店里来的?” “他们招服务员把我招来,前年升的领班。” “你们大堂经理是个女的,好像更适合当领班吧。” “不知道,这是郑经理定的。” “你也不问?” “郑经理做的决定,我从来不问。” 吕志平有些明白周浩在整件事里扮演的角色了,他知道,从周浩身上也实在掏不出什么来了,不过他还是有些忍不住:“一开始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华哥说了,不让我跟你们说。” “你为什么现在又什么都肯说了?” “店里的那些人应该什么都说了,我再不说,除了给自己找麻烦之外,什么用也没有。” “看来你还算是个明白人。”吕志平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吕志平并无意把周浩留太久,他知道周浩只是个小角色,所以说完这几句话他就告诉周浩可以走了。 吕志平又回到办公室,他先查了查那辆黑色奔驰和别克商务车,都在天基乐业名下。他随即吩咐王盛查查这两辆车的行驶轨迹,又让秦玉去查查陶华这个人。 做完这些安排,吕志平又给高子乾打了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87 个电话,问了问北郊那个现场带回来的证物处理完了没有,得到的回答是还没弄完,目前没有什么新发现。 吕志平并没有催老高,他想的是靠手头这些视频证据,明天也可以把陶华带回来问话了。不过他也想到,把陶华带回来就等于向尚天赐宣战。之前尚天赐一直在向他示好,似乎是有意拉拢他,而此时他跟尚天赐翻脸,不知会不会引起对方的报复。 吕志平并不怕尚天赐报复——他对尚天赐这种人是打心眼里瞧不起的,再说他早已做好了和尚天赐他们开战的准备,但一想到可能要和他们有一场恶斗,他的心终归还是不能平静。 吕志平想到这里,不觉心里有些乱,他也无心在办公室里继续研究案情了,转念一想,已经很久没去看望老赵了,不如现在去看看他。他跟谁也没打招呼,便离开市局去了市人民医院。 吕志平在医院门口的小超市买了一个果篮和几样营养品,然后去了赵复之的病房。一推门,便看见赵复之醒着,精神很好,正趴在病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墙上电视里的新闻节目。 赵复之一见吕志平来了,便不再盯着电视,而是把脑袋扭过来:“你怎么来了?” “没什么事儿,就过来看看您。”吕志平一边说一边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 赵复之看着那个果篮不觉皱起了眉头:“早跟你们说过了,别带东西,我又吃不了。” “这些应该没什么问题,都不是什么刺激性的东西。您恢复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大夫说再过两天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 “那可太好了。” “好不好的,反正也挨了一刀。当初听了你的,一退休就来做手术。在这儿趴这么些天,就当调整退休之后的心态了。” “是啊,是啊。”吕志平听出赵复之心情不错,“您也该休息休息了。” “东嘉苑那案子破了吗?” “还没,丁启逊的儿子还没回国,我们现在只能等。” “那也没办法。” “是啊,而且现在又出事了,又死了一个人。” “又死了一个?”赵复之有点儿吃惊,“是他杀?跟之前的案子有关系吗?” “是他杀。之前的受害者是个按摩店的老板,这个受害者是这个按摩店的经理。” “之前那个嫌疑人还没回国,这个案子的凶手就不会是他了。” “应该不是他,不过,我们发现这个受害者死前最后出现的地点是维隆大厦,尚天赐的保镖也曾经在案发时间段内在案发区域出现过,而且这个人一死,尚天赐就派他的保镖把那个按摩店里的电脑、监控和所有的账目都拿走了。” “好家伙。”赵复之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咱们市的三巨头,陈大庆早就进去了,现在丁启逊和尚天赐又前后脚地卷进了杀人案。”他顿了顿,才意味深长地说道,“咱们这儿要变天呀。” 吕志平笑笑,没说什么。 ☆、三十九 吕志平在赵复之的病房里并没有坐多久就离开了——和老赵的谈话并不能让他的心情平复。他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了一会儿,看看天色已晚,本想去红晨吃晚饭,半路上又改了主意,直接回到自己住的小区,在楼门口的沙县小吃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就回家草草洗漱躺下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尚天赐坐着他的黑色奔驰来到维隆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入口,车速刚一变成零,前后突然冒出好几辆车——从停车场里出来的是几辆普通的小客车,从后面压上来的则是闪着警灯的警车——把他们前后的路堵了个严严实实。尚天赐坐在车里目瞪口呆地看着车子被十几个或穿制服、或穿便衣的人围得严严实实。吕志平伸手敲了敲副驾驶旁边的车窗,陶华回头看看尚天赐,尚天赐咽了口唾沫,脑子飞快地权衡了一下,朝他点了点头。陶华把手从储物箱的拉手上缩回来,顺从地摇下了窗玻璃。 吕志平从兜里掏出自己的□□给车里的人看了看:“市局的,你叫陶华吗?” “是。”陶华依旧面无表情。 “有点儿情况需要跟你了解一下,麻烦你跟我们回去一趟,希望你配合。” 陶华回头看了尚天赐一眼,尚天赐又微微点了点头。陶华默默地推开车门,下了车,把两只手腕并在一起伸到吕志平面前。吕志平笑了笑:“这不是逮捕,走吧。” 陶华有些狐疑地看了看他,吕志平却没理他,而是叫了一声:“王盛,让陶先生做你那辆车吧。” 王盛答应一声,对陶华说道:“陶先生,这边请。” 陶华顺从地跟着王盛坐上了其中一辆车,吕志平一挥手:“回局里。” 他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见尚天赐在车里叫他:“吕队长,有必要这样吗?”声音又冰冷又凶狠。 吕志平回头冲着车里的尚天赐笑笑:“我们也是为了防备万一。”他一边和颜悦色地说话,一边暗暗伸手摸了摸腰上的□□。 前后的车辆很快就离开了,尚天赐狠狠咬了咬牙,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刚才警察把陶华带走了,你想想办法吧。我不希望他说出什么来,也不希望他有什么麻烦。” 他说完也没等对方回答就把电话挂了,然后对司机说:“不用管他,该干什么干什么。” 路上,吕志平回想着刚才的经过,自己都有点儿得意,但也有些后怕。昨天晚上他睡得并不太好,辗转反侧之际忽然想到陶华虽然这几年没什么劣迹,但这个人既然能做尚天赐的保镖,很有可能是个亡命徒。所以他今天一早到局里,就要求所有人配枪。当这个申请报告打到林逢春副局长那里的时候,他还颇为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批准。后来吕志平找了郝书记,枪支才被从保险柜中拿出来分发到每个人手里。现在吕志平摸着腰间的佩枪,不免有些庆幸到底还是没用上它。 正走着,秦玉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说了几句就挂掉了,回头对吕志平说:“吕队,出入境那边说,丁瑞喆刚刚在机场进关。” 吕志平的脑子飞快地转了一下,马上说道:“你给王盛打个电话,让他先带陶华回去问话,咱们带几辆车直接去机场。” “那咱们带的枪不方回去了?” “来不及了。你再告诉机场派出所,让他们尽可能帮忙把丁瑞喆控制住,不要让他跑了。” 车队很快便分成两股,王盛和陶华坐的车和另外两辆车返回市局,剩下的车辆则改变方向开往机场。 刚上机场高速,秦玉的手机又响了,他接起来说了两句,似乎听到了什么紧急的消息,忽然扭头对吕志平说:“吕队,丁启逊跑到机场去了。不知怎么的和丁瑞喆吵起来了,吵得很凶,现在机场的工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88 作人员已经去劝架了,机场公安不太确定是不是应该介入。” 吕志平一听,连忙说:“让机场公安派两个人过去问问情况,告诉咱们的车把开警灯警笛,尽快赶过去。” 这一队亮警灯鸣警笛的车开到机场高速收费口的时候,秦玉又接到了一个电话,这回是机场派出所向他们通报,丁家两父子已经在到达口外面动起手来了。吕志平越发急切,又催了几遍。 车子刚在到达层门口停下,吕志平第一个跳下了车,随即便匆忙跑了进去,一边跑还一边摸了摸腰上的□□。其他人也纷纷下车,紧跟着他跑了进去。 一进门,一个机场派出所的民警就迎了过来:“你们来了?” “人呢?”吕志平认出这个民警是机场派出所的所长钱义,他有点儿焦急,顾不得和对方打招呼,四下张望了一圈,没发现丁家父子,生怕会出什么意外。 “刚把他们弄到派出所去了,吵得太凶了。”钱义直摇头,“现在也没消停,光对付他们爷俩了,也忘了告诉你们一声了。” “行,那你带我们去吧。” 然而机场派出所的办公室并不太平,门口站了好几个年轻人正在探头探脑地往里面张望。这些人虽然衣着普通,但看上去都凶神恶煞的,让路过的行人都不自觉地绕道而行。 吕志平一行人过来的时候,这几个年轻人却似乎有些胆怯,不自觉地往两旁一闪,空出了一条通道。吕志平连理都没理这几个年轻人,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里间传来隐约的说话声音,吕志平注意听了听,却没听明白是在说什么。他四下看了看,一进门的地方放了一条连排不锈钢椅,一个人正坐在上面愁眉苦脸地往里面张望。吕志平进来后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这个人:“马先生?” 马继春连忙站起来,回头看看吕志平:“哦,吕队长……”他有些局促,也有些尴尬。 “丁总呢?”吕志平故意没有问丁瑞喆。 “在里面。”马继春的声音很低沉。 吕志平没再说话,走到了里间,说话声是从角落上的一间小屋里传来的。吕志平走过去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 “到底为什么打架?”一个年轻点儿的声音说完这句稍停了一下,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在这儿打架,你知道不知道是什么性质?居然还一句话不说,行使保持沉默的权利?”他一边说一边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看得出来,这个警察已经很生气了。 吕志平把那间小屋的房门推开,一眼就看见一个瘦高身材的年轻人背对着门,两只手按在桌子上正在接受他对面坐着的两个警察的问话。刚才问话的警察抬头看了看:“你是谁?”他似乎对吕志平的突然闯入有些不满。 吕志平拿出□□,还没说话,钱义在旁边先开口了:“这是市局刑警队的吕队长。” 那两个警察连忙站起来了,吕队长连忙示意他们不用打招呼,然后说道:“这是丁瑞喆吗?我们需要把他带回去。” 那个年轻人听到这句话也回头看了看,吕志平一看到他疲惫的脸,就确定了他的身份,就是他们要找的丁瑞喆。 那两个警察互相对视了一眼,钱义连忙说:“那赶紧办手续吧。” 手续很快就办好了,吕志平在几张表格上签了字,然后拍拍丁瑞喆的肩:“跟我走吧。” 丁瑞喆站起来,狐疑地看着吕志平。吕志平不想再多说什么,指了指门:“走吧。”说着半推半让地把他带到了外面。 马继春一见他们走出来,连忙站了起来:“你们要去哪儿?” “回局里,说明情况。”吕志平面无表情地说道。 “能先让他回趟家吗?”马继春不觉站到了门口,似乎要挡住两人的去路,“他现在还没被你们逮捕吧,你们不能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我们不想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只想早点儿找他了解情况。” “你让他先回家休息休息,今天下午我会陪他去你们那儿接受调查。” “您能让开吗?”吕志平有点儿生气,也有点儿不耐烦了。 “你要把他带到哪儿去?”丁启逊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虽然依旧那么有气势,但似乎有些不太沉稳了。 吕志平一回头,恰和丁启逊四目相接:“带他回市公安局了解情况。” “他不会跟你走的,我的儿子,要去也应该是我自己把他送去。”丁启逊恶狠狠地看着吕志平,似乎随时都能扑上来撕咬他。 吕志平不用往门口看,都知道丁启逊带来的那些年轻人应该已经围上来了,不过他并不害怕,因为他带来的人也不少,而且都带了家伙,更何况他很确信丁启逊不敢和警方公开发生冲突,所以他笑了笑:“既然在这里遇上了,就不用麻烦你丁总了。我们的车就停在外面,虽然不如你丁总的豪车舒服,不过丁公子应该也不会太挑剔。”他说完,又转向丁瑞喆,“走吧,早点儿说清楚,你也能早点儿脱身。” “不准带他走!”丁启逊突然暴叫一声,门外那几个青年围得更近了。 吕志平回头看看他,笑了:“这可不由你说了算。”他也懒得跟对方客气了。 “喆儿,跟我回家,他不敢把你怎么样。”丁启逊望向丁瑞喆,说话的时候尽量让声音柔和一些,眼神也尽量不那么凶悍。 “你要带我去哪里?”丁瑞喆惶惑地看着吕志平。 “带你去我们那儿,让你说说你和徐梦雨之间的关系,再告诉我们你从东嘉苑离开那天之前的那个晚上,你和徐梦雨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吕志平也尽力做出和蔼的神态, 丁瑞喆愣了一下,脸色忽然间变得惨白,他喃喃地说了一句:“我不去。” “你听见了吗?”丁启逊显然大喜过望,“他说他不去,你不能把他带走。除非你能证明他犯了罪,除非你拿着逮捕证来。”他又转向丁瑞喆,“喆儿,来吧,跟爸爸回去,爸爸给你找个最好的律师,你不会……” “你滚!”丁瑞喆忽然大喊了一声,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眼角似乎也泛出了两滴泪水。 “你说什么?”丁启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让你滚!”丁瑞喆大吼起来,“你们都滚!滚开!滚!”他一边说一边踉跄着向外面走去,泪水不住地从眼窝中滚下来,嘴里还喃喃地咕哝着,“你们都滚,都给我滚……” “你回来!”丁启逊似乎这时才清醒过来,冲着丁瑞喆大喝了一声,然而丁瑞喆却像没听到似的,继续往外走。丁启逊急了,冲着门口那几个年轻人喊道:“你们把他给我抓住。” 那几个年轻人听到主子的命令,立刻向丁瑞喆扑了过去,然而把丁瑞喆团团围住之后,却又不敢动手——他们也害怕下手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89 太狠,事后会被主子记恨。僵持了一阵,一个岁数看上去稍大一点儿的,试着伸手去摸了摸丁瑞喆的手腕。丁瑞喆立刻向触电一眼,狠狠地把他的手打到一边去,怒吼了一声:“滚!” 那几个年轻人更是面面相觑,不敢动手了。丁启逊见状,又喊了起来:“把他给我抓住,抓住!”他似乎已经失去理智了。而马继春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了门口,丁启逊话音刚落,他就喊了一声:“丁瑞喆,听你爸爸的!” 丁瑞喆犹豫了一下,似乎一时不知所措。这几个年轻人却不再犹豫,站在丁瑞喆左右的两个人同时伸手抓住了丁瑞喆的两只胳膊。 现场的气氛顿时安静了,然而,只安静了片刻,吕志平忽然大喝一声:“放开!” 站在旁边的警察们忽然有了主心骨,立刻冲上前去,把那些年轻人扒拉到一边,硬把丁瑞喆从两人的手里拽了出来。 警察到底是比一帮混混专业得多,抢走丁瑞喆的同时,他们已经一对一地逼住了那帮年轻人。吕志平赶紧过去拉住丁瑞喆的胳膊,几乎是半推半拽地把他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尽量好言安慰:“别有什么压力,说清楚那天晚上的事情就行了。” 丁瑞喆忽然大叫一声,拼了命要挣脱吕志平的手。然而吕志平到底是刑警出身,虽然岁数不小了,力气却并不输于对方,两人很快便纠缠在了一起。 丁启逊和吕志平带来的人都有点儿发懵,还是警方先反应过来,他们顾不上阻拦丁启逊的马仔们,赶紧冲上去准备把两人分开,然而刚迈出一步,便听见吕志平大喝一声:“住手!”随即便发出了一声巨响。 警察们不觉止住了脚步,他们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却不肯相信这件事竟然发生了,也一时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很快,吕志平的身子晃了两晃,变得软绵绵的,慢慢地从丁瑞喆的身上滑到地上匍匐在那里。而丁瑞喆愣愣地看着吕志平,他的身上有一大片血污,手里还拿着一把六四式手枪,拿枪的手上也满是鲜血。 秦玉看清了这一切之后,立刻大吼一声:“丁瑞喆,把枪放下!”随即他便掏出自己的枪瞄准了丁瑞喆的前胸,他身旁的警察也纷纷掏出枪瞄准了丁瑞喆。 丁瑞喆愣愣地看了看地上的吕志平,鲜血正从他的身下慢慢流出。他又看了看手里的枪,又看了看面前的一群用枪指着他的警察,警察们的身后是他的父亲和他父亲带来的人,以及马继春。 “丁瑞喆,把枪放下!”秦玉又喊了一声,他的手有些发抖,身上也出了汗。 丁瑞喆忽然凄凉地笑了笑,把拿枪的手抬了起来,警方的枪响了。 ☆、四十 省厅和政法委组成了联合调查组在枪击发生的当天夜里就入驻了市公安局,而就在省厅和政法委的联合调查组进驻后的第三天,部里的调查组也来了——这个案子已经引起了相当大的震动。到今天为止,市局持续乱了一个多月。在此期间,郝建设、许正方、林逢春、郭昌达四个主要领导几乎天天受到各种质询,当天在现场的警察也都接受了各种调查。市局的刑侦工作已经陷于停滞,用汪书记的话来说,“不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准市公安局再查案子。” 这段时间,方小洋倒是比较清净,那天吕志平并没有带他出外勤,而是让他留在办公室看监控。但事情出了之后,他心里很是自责,所以没事的时候总是往赵复之那儿跑,希望赵复之能帮上什么忙。 赵复之听到吕志平中弹的消息也吃了一惊,后来听说因为抢救及时命保住了,只是暂时还没苏醒,不觉长出了一口气。他又问了问现场的情况,方小洋也说不清楚,只知道丁瑞喆被当场击毙。 赵复之叹了口气,在机场这种地方发生交火导致一死一重伤,这影响太大了,难怪省里、部里都来了人。他有点儿担心现在自己的身份也许不能介入调查,不过好在目前调查都只针对机场枪击展开,其它资料并没有被封存,所以方小洋抓紧时间把徐梦雨被杀案和郑文宝被杀案的资料完整地复制了一份。而这期间东郊分局调查的□□生产和销售案也已经收网,相关资料也应市局之前的要求被送了过来,所以方小洋顺便把这个案件的资料也复制了一份,一股脑都拿给了赵复之。 赵复之趴在床上看了两个多星期之后,给方小洋打了个电话,让他来家里一趟——他已经出院有一段时间了,但依然行动不便,大多时候只能趴着。 方小洋到了之后,赵复之问他:“这是你们查到的所有东西?” “是。”方小洋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个案子的资料也都在这儿了?” “都在这儿了。” “丁瑞喆买三唑仑了吗?” “买了,用他自己的电脑买的。他走的时候把电脑带走了,这回回来又把电脑买回来了,里面有他的搜索和购买记录。” “他买这玩意留联系方式了没有?” “留了,是个手机号,不过是徐梦雨的名下。我们怀疑他是借用了徐梦雨的身份证办的手机号。” “查过这个号码的通话记录没有?” “查了,除了卖家之外,他基本只和另外一个手机号通话,通话的次数还不少,这个号码也在徐梦雨的名下。” 赵复之叹了口气:“你们查的这些不能说不全面,但还需要补充一些东西,你记一下。”他看着方小洋把他口述的几条要求记下来之后,又说道,“还有,你把你和吕志平出去走访时的详细情况必须完整、详细、一点儿不落地给我讲一遍。” 方小洋把赵复之需要的东西都给他预备齐了,赵复之又研究了两个多星期,然后找林逢春谈了几次,今天终于商量出了个结果,于是他让方小洋把他送到医院和林逢春一起去了吕志平的病房。 吕志平已经醒了,虽然行动还不方便,但并无大碍。他的右腹部挨了一枪,失血不少,内脏也受了损伤,现在只能躺着,好在意识清醒,也能说话。他平时都闭着眼睛,什么都不想看,现在他感到有人站在他的床前,这才睁眼一看,发现是赵复之和林逢春,后面跟着王盛、秦玉和方小洋,不觉朝着他们笑了笑:“你们都来了?” 赵复之和林逢春看着吕志平和他周围的医疗器械,不觉都有些心疼,又有些感叹。林逢春不觉轻轻问了一句:“你感觉怎么样了?” 吕志平看了看天花板:“也就这样,你们都看到了。”他随即又望向赵复之,“师父,你能来,说明已经完全清楚这个案子是怎么回事了吧?” 赵复之点点头:“我确实清楚了,这一系列案件的凶手就是你,是你一手杀害了徐梦雨、郑文宝和丁瑞喆三个人。”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0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90 吕志平重新闭上眼睛:“师父就是师父,一眼就看穿了。”他停顿了片刻,又望向赵复,“能说说吗?我到底是那里露出破绽了?” “其实你的破绽并不多,但都是不得已而为之。”赵复之扶着吕志平病床的扶手,他站得有点儿累,但又并不想坐下,“从整体上来说,你的调查方式太过鲁莽,也太过生硬。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东嘉苑的物业全部拘留;和尚天赐、丁启逊等人正面冲突;大张旗鼓地调查所有相关人和事的□□,还把这种意图明确地告诉你要调查的人;就凭着郑文宝抛尸现场附近有尚天赐的一块地就把尚天赐的车弄成了重点怀疑对象,这些都让我觉得不太正常,觉得你似乎是在刻意引导调查放下。另外,从头到尾,只有四个不正常的情况。第一起案子里,你因为后门门锁的锁芯锈死,就排除了凶手从后门进出的可能。我看过那个门锁,锁芯是可以拆卸下来的,所以技侦那边才能很快搞清楚锁芯已经锈死了。但锁芯锈死,而固定锁芯的螺丝却没有锈死,这有点儿奇怪。毕竟那个锁芯是铜的,防锈性能要比旁边的碳钢螺丝强很多。当然也不排除锁芯里面有积水导致了腐蚀加速。但不管怎么说,螺丝没有锈蚀,这个锁芯都很容易被拆下来。这个锁又是个撞锁,就算锁芯锈死转不动了,也能撞上。只是锁上再开不了而已。所以我觉得这其中有一种可能,就是这扇门之前装的并不是这把锁。凶手通过后门进入之后,把原来的锁芯换成了这个锁芯,离开之后把门锁撞上。考虑到物业经理一直监视着别墅的正面,而别墅前面的监控虽然没有对着正门,但也是对着正门附近,车库门又正对着小区正门的保安岗亭,开启时还会发出很大的声响,把关注点放在后门上才是比较正确的破案思路,而你一听说后门锁芯锈死就否定了凶手是从后门进出的可能,这点实在太不像你的作风了。” “嗯,第二个不正常呢?”吕志平非常平静,似乎赵复之说的是别人的事。 “第二个不正常就是案件中出现的□□,按说从□□的来源入手调查也是个不错的想法,你一开始也挺热心,但后来突然不积极了。我问过方小洋,这种变化是从你去了一个叫冰点的酒吧开始的,你在那儿见到了那个酒吧的服务员和一个叫丽娜的顾客,酒保自称在那个酒吧待了很久,却不认识丁瑞喆。这事儿未免有些奇怪,因为丁瑞喆的三唑仑事件在这个酒吧不算个小事。如果真是他下的药,酒吧一定会对他特别关照,把他的长相记熟,不让他再进门。还有一点,你们在酒吧见到的那个顾客丽娜,还有他们谈话时提到的莎莎,都不是本名。而前几天东郊分局调查的三唑仑案件收网,被抓住的嫌疑人里有两名女性,都是购买者,一个叫胡宝菊,一个叫孙丽红。她们是一系列麻醉盗窃案的惯犯,所使用的手法就是在男性受害人的饮料里掺入三唑仑使其丧失意识。而这俩人的名字之前也出现过,就是之前丁瑞喆因为下药被扭送派出所那个案件中的两个受害人。有意思吧,被下药的受害人也是购买三唑仑的人。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丁瑞喆很有可能是被冤枉的。这是你犯的一个巨大的错误,我因此让人查了你的内网查询记录,发现你在案发之前就调查过丁瑞喆的案底。你当时误以为丁瑞喆曾经持有过三唑仑,所以你想到了先用三唑仑麻醉徐梦雨,以此来引导侦查方向朝向丁瑞喆。不过,你在去了冰点酒吧之后就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因为你认出了冰点酒吧里的丽娜就是案卷里的胡宝菊。这让你当场就明白过来了,一个险些被下药的女孩子是不会再次回到这个酒吧的,所以这个女孩子是不是受害者就变得很可疑了。而你去酒吧的时间并不是高峰时段,只有这女孩子一个客人,而她和酒保的关系看起来又似乎不错。所以你立刻意识到,当初丁瑞喆被他们弄进派出所,很可能是他们做的一个局。具体原因不得而知,很有可能是她们打算用药放倒丁瑞喆的时候被对方识破,所以立刻倒打一耙。而这件事,酒保也参与其中了。你非常担心继续调查下去,很有可能会证明丁瑞喆与三唑仑无关,这将导致你精心设计的局彻底崩塌,所以你有意无意地中断了对三唑仑的调查。” 吕志平惨笑了一下:“你连这都想到了?” “是的,一听说你对□□不再上心,我就觉得其中有问题了。” “那第三点呢?” “第三点就是郑文宝被杀那天,现场附近出现的那辆黑色奔驰。那辆车是尚天赐平时坐的,陶华一直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你据此把陶华、这辆车和郑文宝的死联系在一起,但这种推测是非常错误的。尚天赐和陶华怎么可能用这辆车处理尸体,这岂不是太扎眼了,这辆车出现在附近只能说明尚天赐对郑文宝的死亡毫不知情。” “陶华被带回去之后说什么了吗?” “他一个字都没说。” “你们没想想他为什么不肯说吗?” “我们专门调查过,已经知道为什么了。” “那就好。”吕志平微微点了点头,“还有第四点?” “还有一点,徐梦雨的哥哥在一年前曾经和徐梦雨发生过一次争吵,当时徐梦雨曾经说她刚认识了一个朋友,连黑社会都不怕。” “我当时认为是徐梦雨吓唬她哥哥说的。” “确实有这个可能,但一年前类似的话徐梦雨也跟郑文宝说过,显然郑文宝是认真对待了这件事。徐梦雨把这个人抬出来,显然是因为这个人和郑文宝他们不是一路人。既然跟郑文宝不是一路人,跟丁启逊、尚天赐、陈大庆他们应该也没什么关系。这个人能让徐梦雨的底气如此之足,显然不会是普通人。我觉得你把这点忽略掉,也实在是不可思议。”赵复之说到这儿,稍微转了一下身子,换了一只手去扶床的护栏,“如果说,忽略其中的一点或两点可能确实是粗心所致,但四点全都没有跟下去,我觉得作为你来说,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那也不能说明我就是凶手吧。” “是啊,但这时我的心里开始有了一些很不好的感觉,我也只能顺着自己的思路查下去。如果我们针对那辆奔驰车的行驶轨迹进行了跟踪,发现他当晚在郑文宝被杀到被抛尸的估算时间段里一直在那辆奔驰车上。如果说奔驰车不是用来杀人和抛尸的工具,那陶华也就没有机会进行杀人和抛尸了。而且,根据我们的调查,当晚那辆车也确实不可能拉着一具尸体到处跑。另外,陶华是在郑文宝被杀之后才跑来按摩店收电脑和账目的,这说明这些电脑里存的东西,还有这家店的账目都有很大问题。如果是这样的话,陶华应该在杀死郑文宝的同时就在杀死他之后马上就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1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91 把这些东西收掉,而不是在案发之后,警方已经确定要调查这个店了,才来慌慌张张地消除这些的痕迹,这反倒说明陶华对郑文宝的死可能并不知情,所以陶华杀死郑文宝的嫌疑被排除了。 “然后是丁瑞喆。现场那唯一的一枚指纹作为证据确实很有力,但是凶器、三唑仑这些都没有发现。高子乾后来调查了丁瑞喆带回国的电脑,也确实发现了搜索和购买三唑仑的记录。但是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丁瑞喆的性格。从丁瑞喆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在歌厅和人争小姐打架,在酒吧被冤枉往小姑娘酒里下药,为了掩人耳目弄一个破绽百出的租房委托,以及最后和警察发生冲突被击毙,这个人不像是一个深思熟虑的人。他有没有能力策划这样一起谋杀案,这实在让人生疑。至少,如果他是一个对谋杀进行过周密策划的凶手,他首先想到的应该是撇清他和徐梦雨的关系,而不是在欲盖弥彰地帮徐梦雨租房之后,又和她住进了同一个小区里。更何况,如果他真的处心积虑,这回回来就不应该把留有证据的电脑给带回来。 “还有,他的电脑上,对□□的搜索和购买之间没有任何关联,从他的搜索记录完全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卖家的。如果说他之前就知道怎么买□□,他就完全没必要进行搜索了。另外,他在网上购买□□时留下的手机号不是他自己的,我们试着拨打了一下这个手机号,发现已经关机了。于是我们查了一下这个手机号的机主信息和通话记录,结果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结果。这个号码是一年前用徐梦雨的身份证购买的,而通过话的号码很有限。我们查了一下,里面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通话都是和另外一个手机号的,而这个手机号码也是一年前的同一天用徐梦雨的身份证购买的。另外还有零零散散的几通电话,其中有一个号码是卖□□的药贩子的电话,还有一通电话是这个手机打的最后一通电话,打完之后就关机了,对方是个座机号,通话时间就在郑文宝被杀那天的下午五点钟。 “我研究了一下这个手机号,弄这两个手机号肯定是为了掩人耳目,这两个手机号是用徐梦雨的身份证购买的。购买手机卡需要用户本人到场,徐梦雨很有可能是知道这两个号码是的存在的。而一年之前,正是徐梦雨用她的新朋友威胁她哥哥和郑文宝的时候。这个时间未免太巧了些。徐梦雨和丁瑞喆之间的联系一直是用自己的常用号,他们显然不需要另外搞两个号码来私下联系。如果说这个号码是丁瑞喆自己用,或者是丁瑞喆和另外一个使用者联系用的,那他找徐梦雨帮办手机卡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他总不能直接告诉徐梦雨,我搞这两个号码就是为了杀你吧。所以如果说丁瑞喆预谋杀害徐梦雨,那他用徐梦雨的身份证办手机卡这事儿未免干得太冒险。同时,我们查了徐梦雨一年以来的常用的那部手机的通话记录,却没有发现她一年前所说的谁也不怕的这位朋友的蛛丝马迹,所以我只能猜测这两部手机是徐梦雨和她这位朋友之间联系的工具。 “嗯,说回到这个号码的通话记录上,刚才说了和这个手机进行最后一次通话的是个座机号码,而这个座机就是徐梦雨的皇家a休闲宫的总机号码,而郑文宝办公室的座机正是这个总机下面的一个分机。把这些联系起来就清楚了,郑文宝是被打到座机上的这个电话叫出去的。不过说实话,你对郑文宝办公室的座机视若无睹,只盯着他的手机,这种做法也不能算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毕竟你还没展开对郑文宝被害案的调查,自己就中枪了。” “说到底都是些边缘的证据,还不能作为定案的依据。”吕志平稍稍咳嗽了一声,“不过您既然说得那么笃定,想必已经掌握了核心证据了吧。” “核心证据,”赵复之犹豫了一下,“怎么说呢?我们就是针对你有意漏掉的这些进行的调查。首先我们对徐梦雨所居住的十五号别墅的后门进行了勘查,那里有个摄像头,拍到了案发当晚有一个人进出。进入的时间是九点差五分,出门的时间是十一点零五分。这个人很狡猾,穿的是黑衣服,戴着帽子、口罩、墨镜,完全看不出他长什么样。他是从小区正门进出的,我们对当晚小区正门岗亭值班的保安进行了询问,结果发现,这个人进来的时候,保安脱岗了,而离开的时候这个保安正在打瞌睡。小区大门的监控其实也拍下了这个人,但由于你一上来就认定凶手不可能从后门进出,所以并没有人去查看后门的监控。而查看小区大门监控时,王盛他们的任务是锁定丁瑞喆的活动轨迹,所以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车辆上,一上来就通过车牌识别系统去追丁瑞喆的车,却忽略了旁边的行人。随后我们就对这个人的行动轨迹进行了追踪,发现他一出小区就上了一辆车。” “你们应该查了这辆车吧?”吕志平笑着说道,仿佛说的事情与他无关。 “再接下来查的,就比较有趣了。”赵复之稍稍活动了一下腰腿,“这辆车在郑文宝被杀那晚又出现了,跟在尚天赐的奔驰后面,用了大概十分钟就驶过了案发路段。由于你在事前就给方小洋划定了调查原则,专查往返不到一个小时的或者通过这段路超过了四十分钟的车,结果这辆车并未进入你们的调查视线。但我们往回查了一下这辆车当晚的轨迹,发现这辆车之前去过维隆大厦,再之前去过市局,在市局的门口接上了一个人,就是你。” ☆、四十一 “我们查了这辆车的信息,它在一个叫祝秋月的女人名下,这个人是一家叫红晨的西餐厅的老板。这家西餐厅真正的大股东是尚天赐,而你也经常去这家餐厅……” “师父,你不用说了。”吕志平虚弱地摆了摆手,“我把整个过程跟你说一遍吧。我是一年前认识徐梦雨的,这个女人岁数不大,但很有野心。她一开始在陈大庆的皇家后花园当小姐,然后通过出卖陈大庆投靠了尚天赐,尚天赐对她的回报就是那家皇家a休闲宫。不过尚天赐也有自己的考虑,他是想通过这个按摩店来控制徐梦雨,因为他也看出来徐梦雨不是什么老实人。所以他让徐梦雨做了这个店名义上的老板,而这个店的实际运作还是由郑文宝来做,本意也就是让郑文宝帮他看着徐梦雨。等到徐梦雨明白了这一切之后,她就开始谋划着脱离尚天赐的控制,于是她靠上了两个人,一个是丁瑞喆,一个就是我。 “她和丁瑞喆之间的关系开始得很早,丁瑞喆刚去皇家后花园的时候,就被她注意到了。她想尽办法把丁瑞喆勾引到手,而后来孙国伟为了她和丁瑞喆打架,这个机会也被她把握住了。经过那次,丁瑞喆对她是死心塌地了,但丁瑞喆并没有能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2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92 满足徐梦雨的需要。徐梦雨很贪心,而丁启逊实际上并没有给丁瑞喆足够的支持——丁启逊虽然溺爱,但并不糊涂,他满足丁瑞喆的物质需要,但并不指望他能做出什么成绩来,也就没有给他任何权力。 “徐梦雨很想通过丁瑞喆和丁启逊攀上关系,但一直没得到机会。她想利用尚天赐满足自己的野心,尚天赐却不上她的钩。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遇到了我。她也很希望利用我来达成她的野心,于是我投其所好,对她说,如果正常的沟通不能满足她的话,完全可以试试敲诈的手段。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因为这正是她心里早就有的念头。我让她先和丁瑞喆住到一个小区,但不要住在同一套房子里,尤其是她住的房子绝对不能让丁瑞喆住进来。这样一来能控制丁瑞喆,二来又能保持一定的距离,避免丁瑞喆了解她的真实意图,她就是那么住进那套别墅的。我担心丁瑞喆买三唑仑的方式很隐蔽,不容易被发现,又让她趁着和丁瑞喆在一起的时候用他的电脑搜索和购买三唑仑,留下上网痕迹,这些她都照做了。这期间我还彻底梳理了她的人际关系,发现她在老家还有一个哥哥。我借着她办身份证的机会还陪着她回去了一趟,远距离观察了一下她哥哥这个人。我发现她这个哥哥很狡猾,担心在他身上坏事,就告诉徐梦雨,她给她母亲的钱应该已经被她哥哥私吞掉了。徐梦雨因此和她哥哥大吵一架,就此决裂。 “再接下来,就是等待时机动手了。其实我最担心的不是别人,就是师父你。你一定会看出我不对头的地方,所以我要等到你退休才能动手。你只是退休,我心里仍然不踏实,所以我还要劝你去做手术。只有你退休并趴在病床上,我才敢动手。然而就算这样,我也要经常探望你,主要还是为了看看你是否关心这个案子。另外,我要确保这个案子一发生就会到我手里,由我来主导侦查。所以我特意选了东郊分局忙于制贩□□的案件,没有多余警力的时候动了手。 “行凶的过程其实很简单,徐梦雨很信任我,让我有机会拿到她的后门钥匙。我趁她不在家的时候溜进她家,用她的冰盒冻了含有□□的冰块。当然这么做是有点儿技巧的,因为短时间内很难整个冰块成型。我是这么做的,在冰块底部用一根细钉子反复地凿,直到凿出一个小孔来,然后把□□的粉末放在小孔里,然后把冰盒底部用水稍微沾湿一点,然后把冰盒放进冰箱,再把放了□□粉末的冰块原样放回去。底上那一点点水很快就会结冰,和冰块冻在一起,这样就不用担心□□粉末撒出来了。而凿小孔的时间一定要短,否则冰块一化,就不成了。这个招数我练习了很久才算掌握。 “随后我就等候在那栋房子的储藏室里等她回来。徐梦雨从来不用储藏室,我只要不发出声音就不用担心她进来查看。我知道徐梦雨睡前有喝酒的习惯,而且喝的必然是加冰的洋酒。其实徐梦雨的酒量不算大,也没什么力气,但我需要利用□□增加丁瑞喆的嫌疑,才费了这么大的周章。却万万没想到丁瑞喆跟三唑仑没有关系,这可真是天大的讽刺。” 吕志平说到这里凄然一笑,继续说道:“这之后就是等徐梦雨回来杀死她。说实话,我动手的时候看到了徐梦雨的脸,我的心还软了,差点儿就收手,但我最终还是把她杀了。这之后我在客厅吊灯的开关上留下了丁瑞喆的指纹——其实指纹做起来也简单,我还是通过徐梦雨,让她套取了丁瑞喆的指纹,然后找个做硅胶指纹膜的帮我做了个假指纹。当然我也知道,现场什么痕迹都没有,只有一枚指纹,这种情况未免有点儿太刻意,所以我特意说给您听,想听听您有什么见解。而您很快就给了我一个解释,这才让我心里踏实。再后来,我扔掉她用剩下的冰块,重新用含有三唑仑的水冻了三块冰,又换了后门的锁才离开。 “徐梦雨一住进那栋别墅的时候,我就让她全方位拍了别墅内部和外部的照片,因为我知道,丁瑞喆住进这个小区一定会引起尚天赐的注意。果不其然,通过徐梦雨的照片,我判断出尚天赐对小区的住户进行了监视。我不太确定这种行为是从丁瑞喆和徐梦雨入住之后开始的,还是早就有的,但也无所谓了,因为我决定利用这一点。但我特意让徐梦雨提醒丁瑞喆,最好能让小区物业不要拍到他,因为他和徐梦雨住进这个小区的事是背着丁启逊进行的。丁瑞喆果然照办,他不知道的是,这样做其实增加了自己的嫌疑。 “接下来就是等着案发,那天早上真的很难熬,我都不知道我该做什么了。好在那位物业经理确实对尚天赐吩咐的事情很上心,及时发现了尸体报了案。我带队到达的时候,特意等老高他们勘查完了才进去,这样也是为了避免老高埋怨或者到领导那儿告我的状。我进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详细地查看了每个房间,看看自己做得有没有纰漏,包括站在一楼的通道上看后门锁会不好引起注意。如果有,我就必须赶紧想办法补救了,不过查看了一遍之后,我的心里踏实了。 “这之后,我立刻以东嘉苑物业监视业主为由头拘留了所有物业和保安。我是有意把这件事搞乱的,因为我知道,一旦乱起来,尤其让天基乐业和天基欣业爆出丑闻,肯定会有人坐不住的。到时候,肯定会有人想着赶紧把这个案子敷衍过去。果然,汪书记和尚天赐先后跳了出来,而局里的各位领导也慌了神。”吕志平说到这儿,用眼睛扫了一下林局。 林局的脸立刻红了,他咳嗽一声,但没说什么。赵复之知道他的尴尬,连忙接过话头:“嗯,然后呢?” “接下来我做的就是把水尽量搅浑:先把火烧到尚天赐头上;然后找陈大庆翻他们的旧账;通过尚天赐见到丁启逊,逼迫他把儿子交出来;通过质疑当初皇家后花园的案件把汪书记也牵扯进来;最后我直接向郑文宝和尚天赐提出要查皇家a休闲宫的账目,要追查他们的老底。 “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完全可以这几位心里所受到的冲击。在情况变得足够混乱的时候,我又出手杀了郑文宝。我没打算等丁瑞喆回来再杀他,因为我无法编出一个丁瑞喆杀郑文宝的动机。况且,前面我已经把局势搅成一锅粥了,杀郑文宝完全可以把更厉害的角色牵扯进来,所以我在透出要查皇家a休闲宫的账目之后杀了郑文宝,好让人把郑文宝的死和皇家a休闲宫的□□联系起来。您说得没错,我就是通过往郑文宝的办公室打电话把他约出来的。约定的地点就是维隆大厦的正门对面,所以郑文宝是把车停在维隆大厦的停车场后自己走出来的,而那个地方没有监控,所以我不用担心会被拍到。郑文宝上了我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3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93 的车之后,我们就到了维隆大厦停车场出口的附近。然后我们等着尚天赐的车开出来,跟着他一路开到郊外。车一出城,我就勒死了郑文宝——勒死他并没费事,找个地方找个由头停车,让他下来,然后给他个冷不防,他根本就没什么反抗的机会。这次我没有用□□,因为我这次想把事情栽到陶华的头上,把水进一步搅浑,也制造一个把矛头直接对准尚天赐的机会,而以陶华的体格弄死郑文宝根本不需要下药。再然后跟着尚天赐的车到了西楼镇附近,把郑文宝的尸体从车里推了出去,然后快速离开,在城外绕了个大圈子之后才回市里。 “其实我事先根本没想到尚天赐在那附近有块地,但我知道,他有时候喜欢晚上往城外跑,尤其是跟某些人谈事的时候,所以我就赌了一把。第二天现场调查的时候,听说那附近有一块尚天赐买的荒地,我简直是喜出望外,因为这样一来把尚天赐和郑文宝被杀的案子联系起来就变得很容易了。我早把尚天赐的车牌号背熟了,所以当那个车牌号的清单被放在我面前时,我马上就把那个车牌号给择了出来。 “去皇家a休闲宫调查郑文宝的时候,我又跟这帮人强调了一次我们要来调查,还给他们留出了整整一天时间,这帮人总算是跑来把那些东西搬走了。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想要那些账目和电脑,我要的是把郑文宝和尚天赐的死联系起来。随后我就把陶华带回局里安排审讯,但我心里特别有底,陶华肯定不会说出那天晚上他们到底在做什么,这样一来,杀死郑文宝这个罪名他们是扛定了。 “丁瑞喆回国是有点儿出乎我的意料的,我原以为丁瑞喆不敢回国,而丁启逊不会让儿子回国,他会动用关系阻挠调查,这样一来,案子进入死胡同,而丁瑞喆就要一直背着杀人嫌疑了,然而他却回来了。如果他被带回局里,接受讯问,那我之前设的局就有崩溃的可能,所以我只能冒险。 “我知道他是刚下飞机,手里不可能有任何可以作为凶器的东西,就算有,他也未必敢用,所以我打算给他带凶器过去。说实话我带枪去抓陶华就是让所有人做个心理准备,这样再带枪去抓丁瑞喆的时候,别人就都不会太惊讶了。而那天的时机赶得太好了,在回市局的路上就听说丁瑞喆落地进关了,这倒是省了我的事了。而那天丁启逊的出现也帮了大忙,他并不清楚,丁瑞喆的出走和他有很大关系,所以他出现在机场反倒让丁瑞喆的情绪变得非常不稳。我在现场火上浇油,把场面弄得很紧张,再挑动丁瑞喆的情绪,使他失控,在和他争执的时候,我让他摸到了我的手枪。他想都没想就把枪拔了出来,随后我就帮他扣了扳机。嗯,我忘了说了,我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已经悄悄把枪的保险打开了。我知道这样很危险,但我也没想那么多。不管负伤还是被打死,我都无所谓了,而丁瑞喆却已经被钉死了。闹这么一场,任何人恐怕都不会觉得丁瑞喆是无辜的了。” 吕志平说到这儿,深深喘了口气:“情况就是这样。如果是别人,我不会理他的,但是来的是师父你,我觉得我还是自己说清楚比较好。” “丁瑞喆和丁启逊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一挑唆就会失控?”赵复之面色冷峻地看着吕志平。 “发生了什么。”吕志平略带讥诮地扬了扬嘴角,“你应该看过陈大庆的卷宗吧?” “看过。” “那你应该知道陈大庆的背上有个文身吧?” “是一条龙,怎么了?” “丁启逊的背上也有同样的文身,这一点徐梦雨也清楚。” “徐梦雨也清楚?”赵复之皱起了眉毛。 “陈大庆有个爱好,就是跟自己手下的小姐们上床,所以徐梦雨很清楚他背上有这样一个文身。而丁启逊也有个爱好,是跟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上床,当年陈大庆有一个任务就是给丁启逊物色这样的小姑娘。徐梦雨当初出走之后,不知怎么被陈大庆发现了,就被他送给了丁启逊。你们知道为什么徐梦雨十六岁的时候一定要回去办身份证,哪怕被自己的哥哥敲诈也要办吗?因为她需要身份证向丁启逊证明自己的年龄。丁启逊是徐梦雨的第一个男人,想必徐梦雨印象非常深刻,那个文身她也记得非常清楚。和丁启逊发生关系之后,徐梦雨依旧无处可去,她就被陈大庆留在了自己的歌厅里。再后来,丁瑞喆也去了那个歌厅。徐梦雨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就有意识地接近他,也是希望能重新和丁启逊搭上关系。但当丁启逊听说徐梦雨是陈大庆歌厅里的小姐,他立刻坚决地拒绝了儿子包养徐梦雨的要求,因为他知道自己干过什么事,不希望发生父子和同一个女人上床的丑剧。丁瑞喆显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内幕,再加上他也离不开徐梦雨了,所以在被拒绝之后,他还是背着父亲和徐梦雨搞在一起,甚至演了那么一出委托租房的闹剧。徐梦雨被杀那天晚上,她进了小区之后先去了丁瑞喆的别墅,告诉了丁瑞喆当年发生的事——虽然她没有证据,但丁瑞喆一定会相信她。随后她就回了自己的别墅,在那里被我杀掉。而丁瑞喆应该是痛苦了一晚上,到了早上才下定决心逃离这一切,但这些丁启逊都不知道,所以他后来才会想尽办法让丁瑞喆回国,这也是为什么丁瑞喆在机场一看到他情绪就失控的缘故。而我让丁瑞喆说明情况那几句话显然也让他意识到,为了解释自己的出走,很可能需要说出自己父亲做过的那些事,这让丁瑞喆当场就崩溃了。” 吕志平说完这些,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林逢春只觉得一阵晕眩,他赶紧扶住旁边的病床坐下,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稳住心神。而赵复之看看吕志平苍白的脸色,不觉心中忽然阵阵酸楚:“你搞出这些事情,接连害死了三条人命,你……你到底图什么啊?” 吕志平惨笑了一下:“图什么。师父,你不觉得我干得很漂亮吗?用三条人命把本市的政商两界搞得鸡飞狗跳、波浪滔天,各种沉渣旧事都被我翻到了台面上。不管是富还是贵,都被我牵着鼻子走,你看着不觉得很有趣吗?” “有趣?”赵复之愤怒了,“那可是三条人命,不是你的玩具!” “那三条人命?哈哈哈……”吕志平虚弱地笑了两声就再也没力气笑了,“徐梦雨野心勃勃,到处敲诈。郑文宝先替陈大庆打工,后替尚天赐卖命,干的就是老鸨龟公的活。丁瑞喆除了靠他爹,什么本事也没有,就这样还自命不凡……” “那他们也没有死罪。”赵复之强压着怒火,“你说说吧,你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动机?”吕志平看看他身旁的林逢春和身后的王盛、秦玉、方小洋等人,“师父,动机很简单,但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4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94 我不想跟你们说。” ☆、尾声 郝建设敲了敲房门,听到汪书记在里面说了声“请进”,便推门走了进去。 汪伯化放下手里的晨报,笑眯眯地看着他:“老郝,坐,坐,怎么样?案子结了?” “结了。”郝建设站在汪书记的办公桌前,稍微叹口气,并没有坐下,“还有个情况,今天凌晨,吕志平去世了。” “死了?”汪伯化有些吃惊,“怎么死的?他不是醒了吗?” “现在还不清楚具体情况,只知道他用输液的针头刺了自己的颈动脉,现在技侦和法医正在医院进行勘查。” “没有安排人看守?” “安排了,但他动作太快,根本没看住。” “老郝啊,”汪伯化从椅子上站起来,踱了两步,“我也在市局工作过。当时市局可不是这样啊,怎么突然出了这种事情,你们是不是忽视了思想教育工作啊?” 郝建设笑笑:“这点确实需要检讨。”他嘴上这么说,脸上却一点惭愧都没有。 “坐吧。”汪伯化有些不满地指了指办公室里的长沙发。 郝建设一点儿都没犹豫就坐下了,汪伯化也没给他倒水,便坐在了对面:“你今天找我是想说什么?” “跟您汇报一下案件进展。” “不是都结案了吗?到时候把报告发过来就行,不用你亲自过来说了。” “案子本身确实已经结了,但因为这个案子又牵扯出来一些别的事情。”郝建设往后靠了一下,“也让我们重新审视了过去几年的刑侦工作。” 他说到这儿稍停了一下,看了看汪伯化,汪伯化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他说下去。于是郝建设清了清喉咙,再次开口:“其实丁启逊、尚天赐、陈大庆这三个人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有黑社会性质的小团伙,就连他们的背上都文了一模一样的龙。经过了几年的打打杀杀之后,他们也积累了财富,开始洗白。丁启逊开始搞百货零售业,尚天赐做房地产,陈大庆开了个歌厅,暗地里还是做皮肉生意。但慢慢的,尚天赐开始不满意这种局面,因为三个人虽然身份洗白了,但关系仍然维持着当初当混混的时候那种形态——丁启逊是大哥,尚天赐是二哥,陈大庆是小弟。丁启逊依然对尚天赐保持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但在同时丁启逊的生意这几年没什么太大的发展,而尚天赐的房地产却做得风生水起,这让尚天赐更加野心勃勃。 “于是,尚天赐搞了一系列手段,首先他利用丁启逊的儿子在陈大庆的歌厅打架的事,撺掇丁启逊和陈大庆反目,导致陈大庆的歌厅被扫黄打掉。当然这个事情做得倒也没什么,陈大庆也是活该。这之后,尚天赐对背叛陈大庆的那些人表达了感谢,谢礼包括皇家a休闲宫和一家叫红晨的西餐厅。后来,尚天赐利用自己开发商和物业管理商的便利,开始了对丁启逊和其他人的监视。但他没料到,这种行为被吕志平借着调查徐梦雨被杀一案给掀开了盖子。他这才慌了,明里暗里地向吕志平套近乎,希望吕志平放他一马。可他不知道,吕志平就是凶手,他就是想借这种事情把水搅得更浑。尚天赐口头示好了一两次不见效果之后,只好游说丁启逊把儿子召回国。他希望通过这种实际的行为拉近和吕志平的关系,却没想到吕志平张口就要查皇家a休闲宫的底细。他这才慌了,于是找到自己的关系,想对面谈谈,要求对方无论如何阻止吕志平的行动。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吕志平对他进行了跟踪,并把郑文宝的尸体扔在了他和他的关系人见面的地点附近。这才是哑巴亏,他不想背杀人的锅,就会暴露他的这位关系人。两个选项,无论哪个都是要命的。” “那你们现在想干什么?”汪伯化冷冷地说道。 “我们调查了那辆车当晚的行驶轨迹,发现了一些情况。我现在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那天晚上,跟尚天赐坐在车后排座上的人,是您吗,汪书记?”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汪伯化忽然勃然大怒,“调查我吗?谁给你们的权力?” “您别激动。”郝建设伸出右手,在半空中按了按,似乎是在按灭汪伯化的怒火,“我们稍微查了一下,皇家后花园那个案子有些情节并不算清晰。比如皇家后花园前前后后一共有多少经理、多少领班,背后是否有大股东,这些都没查。这么做虽然能让结案速度加快,但也留下了不少漏洞。这案子当时是您主抓的,想必您比我更清楚。另外,我刚才说了,丁启逊、尚天赐、陈大庆早年是个有黑社会性质的小团伙,靠打打杀杀积累了不少财富。然而,当年凡是跟他们做对的团伙几乎都被打掉了,唯独他们平平安安,基本没受到什么冲击。我查了当年的案卷,当年您是东郊分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那些团伙基本上都是在您的指挥下被打掉的。这个情况,想必您也非常清楚。总之,在我们回头调查这三个人的往事的时候,发现了不少有趣的现象。” “你……”汪伯化用手指着郝建设,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这些情况,昨天晚上和部里的专案组谈话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了。据我所知,我不是第一个说的,听说专案组手里还掌握了不少举报信。”郝建设站了起来,“汪书记,再见,祝您一帆风顺,好自为之。” 郝建设转身刚走到楼道里,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剧烈的响动,他估计是汪伯化把什么东西砸了,但他懒得回头,径自离开了。 赵复之坐在祝秋月对面——他终于能坐下了,看着她有些憔悴的容貌说道:“吕志平昨天晚上自杀了。” “哦。”祝秋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铐,面无表情,似乎根本没觉得意外。 “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搞出这么一堆事情来?”赵复之有些不解,“是因为……” “你别说了。”祝秋月忽然抬起头。 赵复之被冷不防打断,不觉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你要是想知道为什么,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几个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我只对你一个人说,别人,”祝秋月看了看方小洋,“不能听。” “好。”赵复之想都没想,扭头对方小洋说,“你先出去吧。” “出去?”方小洋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是,你先出去,出去之后把门带上。” “哦,好……”方小洋虽然不乐意,但赵复之说得笃定,他也只好离开。 审讯室的房门关上,祝秋月又说道:“第二,不要记录。” 赵复之立刻把纸笔往旁边一推,两手一叉:“还有吗?” “关掉话筒和摄像头。” “关话筒可以。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5 回忆与谋杀 作者:丹山白鹭老孤云 分卷阅读95 ”赵复之一边说一边把话筒关了,“不关摄像头不行,我也怕万一出点儿什么意外,事后说不清楚。” “好吧。”祝秋月笑了笑。 “你说吧。” “你没问吕志平吗?”祝秋月忽然抛出了这个问题。 “问了,他不想说。” “他不想说。”祝秋月的眼眶忽然湿了,眼角分明蓄积了两滴泪水,晃了几晃,却始终没有流下来,她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他不想说就让我说……”她急忙抹了一把,平复了一下情绪,才缓缓说道,“你先说说你们掌握了什么吧。” “好吧。”赵复之笑笑,“我听说吕志平见过两次陈大庆的女儿,每次都一反常态,变得非常沉默严肃,我想是不是跟这有点儿关系。” “你说得对。”祝秋月用力点点头,“那个女孩,其实是我和吕志平的女儿。” “你能说得详细点儿吗?”赵复之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地问道。 “我和吕志平认识很久了,当时他刚当上警察,我还没从学校毕业。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想说了,总之后来我家出了点儿变故,我们俩的关系是吹了,我只能去陈大庆那儿。你也知道陈大庆是个什么货色,不管是人是狗,只要是个母的,他都想睡。可不知道是他不行,还是他老婆肚子不争气,两个人一直没要上孩子。她老婆求我,让我给陈大庆生孩子,但要假装是她生的。你觉得可笑吗?可事实就是这样。我一想,去他妈的,凭什么我受累陪你们玩儿这个,所以我找到吕志平,和他怀了孩子。然后假装是怀上了陈大庆的孩子,再和她老婆唱双簧,假装这个孩子是他老婆怀的。这两口子可高兴了,把这孩子真当自己的抚养。但我却高兴不起来,那可是我的孩子。尤其是这孩子来过几次,就为了捉陈大庆的奸,好给他老婆出气,我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后来尚天赐想整陈大庆,他找到我,因为我当时是小姐们的领班,他认为我既了解情况,又不会甘心挣这么点儿钱还得陪陈大庆睡觉,而我呢,也一口答应了,还帮他又找了两个人,就是郑文宝和徐梦雨。后来陈大庆完蛋了,尚天赐给了我红晨,给了他们俩那个按摩店。但徐梦雨这个丫头就是不肯知足,她觉得红晨是我一个人的,皇家a休闲宫是她和郑文宝分。她不满意这种结果,结果你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吗?她跑来威胁我。我这才知道,原来陈大庆的老婆把这事儿对孙国伟透露过,而孙国伟有一次喝醉之后竟然告诉了徐梦雨。徐梦雨想敲诈我,她还想让郑文宝当她的同伙。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只好找了吕志平,然后他就策划了这些。” “这么说,你不知道郑文宝对这件事是不是知情?” “对,但徐梦雨有过把这件事透露给他的想法,所以我们也不想去猜,他到底知道不知道了。” “那孙国伟呢?他这个祸根,你们不打算铲除吗?” “我们想过,但他毕竟现在是孩子的舅舅,我们不想对孩子造成什么影响。” 赵复之听到这儿,不觉往后一靠:“你说的都是真的?” “除非你还有更合理的解释。”祝秋月说到这儿,居然笑了笑。 “可丁瑞喆是无辜的,你们却把他害死了。” “无辜吗?”祝秋月摇摇头,“给女孩子下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复之叹口气,看来吕志平知道这件事的实情后并没有告诉祝秋月。他停了停,小心地说道:“你怀孕了,你知道吗?” “是啊,到这个年纪又怀孕了。吕志平说无论如何我必须怀个孩子,当时我还不明白为什么,原来他已经知道最后是这个结果了。嗯,怀孕了,应该就不用进监狱了吧。” 她说到这儿,脸上仍然带着笑,眼角却又有些湿了,这次她却没有去擦,而是任由眼泪一点一点积聚起来,再从脸颊上滑过,“真好玩儿啊,尚天赐还希望我能勾搭吕志平,而我当时,是多想多看看他的样子,多听听他的声音啊。我们俩当着尚天赐的面儿,还得装着不认识。有一次我还把他带到尚天赐的老宅子那边去了,尚天赐虽然不在,可周围都是他的人,装得真辛苦。” 公安部调查组组长马剑把郝建设和许正方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让他们坐下,然后说道:“你们的材料和那些群众举报我都看了。说实话,我也没想到部里会让我当这个调查组的组长。虽然我曾经在部里待过,但现在我毕竟是省城市局的局长,咱们都是平级。这个事情,我也只能写成调查报告,上报给部里,看部里有没有什么指示。不过,我想群众反映的问题和你们发现的线索肯定不能浪费,所以我要提前给二位打个预防针,接下来可能会有一些大动作,也需要你们全力配合。” “是。”“是。”郝建设和许正方连忙表态。 “那天晚上尚天赐为什么会跑去北郊,这个事情搞清楚了吗?” “搞清楚了。”许正方连忙回答,“这是尚天赐的惯用伎俩。把人带到那块空地上,告诉他离这儿不远就是北郊监狱,如果自己进了监狱,他带去的那个人就会被埋在这片空地上给他做伴。这样一吓唬,被他带过去的人就不会不听话了。” “嗯。”马剑点点头,“对了,你们局里的赵复之——老赵,现在怎么样了?既然他在破这个案子上起了关键作用,我想接下来也免不了要他参加,可能还得当主力来使用。我听说他退休了,前段时间还动了手术。” “没事,他已经好了。”郝建设连忙说道,“割痔疮,不是什么大手术。不过,他这个人脾气可能有点儿古怪,不大好打交道。” “古怪不怕。”马剑笑了,“咱们是公安系统嘛,古怪的人不少。我手下有个家伙,脾气也挺古怪,照样干得挺不错的。哦,对了,这人你们可能认识,他姓李。” (全书完) 分卷阅读9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