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军师》 楔子 “喂,你在看什么东西?” 弦月伸出肥肥小小的手掌,拉住正在看书的人,手上书皮的一角左摇右晃,使对方没办法继续看书。 “你是谁?怎么会闯进甲寅国王宫的后花园?” 少女好奇的盯着弦月,对她抢书本的动作没有反应,不认为书本会被一个小孩童抢走,依然任由她拉住书皮一角。 “哼,我可是桌约国的弦月公主哦!”弦月抬高下颗,圆圆的稚气脸蛋充满骄傲与得意。 “哦,原来是位小鲍主。”少女刻意装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我哪有小,我今年八岁,已经长大了,不小了!”弦月生气的嘟起小嘴,用力瞪着不知好歹的少女。 “抱歉、抱歉,是我过于失礼。”少女微微欠身,拼命忍住笑意,直盯着眼前的小不点。 “算了,没知者没罪,我原谅你!”弦月豪气万千的摆摆手。 “是‘不知者不罪’。” “都一样啦!” “是吗?”少女莞尔一笑。 “你在看什么书?我也要看!”弦月的注意力转移到手上捉住的书皮。 “别看了,你又看不懂。” 少女想把书本合起来。 “我要看、给我看!”少女的动作让弦月变得很紧张,好像有个好玩的玩具快被收走了,反倒紧紧拉扯书皮。 “等等,别抢。” 弦月突然用蛮劲想抢过书来看,少女没料到弦月反应激动,想阻止却慢一步,在弦月猛力一扯下,书皮扯下一角。 “子去”贵为公主,早将破坏事物当成家常便饭的弦月,自然不认为书皮被扯破是犯了过错,自顾自的读上面的文字。 “是孙子兵法。”少女没好气的回答,见弦月大字不识得几个,将“法”拆开来,读成“去”连想和她计较破坏书本的心情都没有。 “那是什么?”弦月好奇的盯着少女。 “教人谋略的书。”少女随口应答。 “什么是谋略?可以吃吗?” “就是帮忙出主意解决问题的书。”少女微侧着脑袋,配合弦月的理解力,尽力寻找一个浅显易懂的回答。 “出主意?你是军师吗?” “军师?” “我知道军师哦!我父王就有一个,鼻子下面有一排黑黑的头发。” “那叫胡子。” “他常常讲一些事情,说要这样做、要那样做,因为有一次我父王告诉我,他根本就懒得想事情,就叫军师帮他想。” “哦”弦月伶牙俐齿,少女根本插不上话。 突然,远处传来急切的呼喊声。 “弦月公主?你在哪里?弦月公主?我们要回国了,快点出来啊!”“糟了!白姐在找我,她要叫我回国!怎么办?怎么办?” “你不想回国吗?” “回去要背书,我才不要!” “原来是怕背书。”少女微笑的看着弦月在原地着急的猛转圈。 “对了!”弦月两手一拍,突然停下来。 “你想到法子啦!” “就是你!”弦月指着少女的鼻子。 “我?” “听清楚,我现在正式请你当我的军师。” “你的军师?” “快点帮我想个法子脱身。” “想法子?” “弦月公主?弦月公主?别玩了!”白荷的声音愈来愈近。 “快点想!”弦月着急的拉住少女的手。 少女看着弦月焦急的表情,灵活的大眼充满苦恼,她有点于心不忍。 “好吧,如果你真的不想背书,可以装病,出去玩耍,回来受点风寒,算是正常现象,大人比较不会起疑心,嗯,吃点辣椒,又是鼻涕又是眼泪,更能博得同情。” “好方法。”弦月一下子又开心起来。 “你回去试试看。” “弦月公主,你在哪里?” “就这样说定,军师再见!”弦月挥挥小手,小跑步逃离现场。 “等等,书皮还我!” 少女虽然快速喊出,但弦月早消失在转角处。 “有位公主找我当军师哈哈哈”少女爽朗的笑声响起,持续不断。 第一章 她被骗了! 她根本就是被唬弄了,不只如此,还被骗得很彻底,咦?等等照此推算下来,不就牵扯出另一项事实,那是指 “我被出卖了!” 弦月伸手一把掀开花轿的红帘,双脚一蹬,跃出花轿,轻巧落地之后,随即用力扯下红巾,气愤地大声嚷嚷。 原本肩膀上扛着大红花轿,左摇右晃地前进的四名壮汉,顿时看得傻眼,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走也不是、停也不是。 “发生什么事?队伍打结?不动了?” 弦月的动作让抬嫁妆、敲锣打鼓的送亲人马吓到,全停下动作。 “停!” 随侍在花轿旁的白荷见苗头不对,迅速高举雪白的右手,赶在情势失控前想稳住局面。 “我根本不是去和亲的!”弦月的小脑袋瓜子转来转去,大嚷着。 “没有我的命令,队伍为何突然停下来?快点继续前进!” 原本在前方带队的王将军凭着领军数十年的经验,在第一时间冲到花轿旁。 “糟糕!” 白荷摇摇头,叹了口气。 “这是一场骗局!我被父王卖给别人!” 弦月扯直喉咙大喊,一张白净的瓜子脸涨成红通通的。 “呃,嗯。”自投罗网的王将军正巧听见这句话,想跑来不及,只能应两声,借机蒙混过关。 “王将军,你来得正好!我有话要问你!”弦月正在气头上,现成的受气包冒出来,不气反倒对自己的良心过意不去。 “公主” 王将军的心如同被吊在半空中,虽然他拥有数十年临阵杀敌的丰富经验,但仍无法招架得住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霸王。 “我父王是不是打算把我‘卖’给甲寅国的国王?”弦月指着王将军的鼻子,气冲冲的大叫。 “哈!炳!鲍主!” 王将军干笑两声,辞穷了。 “我在说正经事,别以为我在开玩笑!”弦月不满的叫着。 “到底怎怎么一回事”王将军聪明的选择不正面回应弦月,反倒转向弦月身旁的白荷,以眼神不断送出求救讯号。 “弦月公主体恤大家千里奔波的辛劳,特别恩准众人在此地暂时休息,待养足精神之后再出发。” 白荷气定神闲,适时加入弦月与王将军之间的谈话,解除王将军的危机。 “多谢公主美意!”王将军赶忙道谢,不愿与弦月多加周旋。 “我哼!算了!”他连多谢都说出口了,身为堂堂一名公主如果还计较,未免显得太过小家子气,弦月只得点点头,怒气冲冲的走开。 王将军见状,如获特赦,大大松一口气。 他知道白荷自小行走江湖,虽然只比公主大四岁,却懂事成熟许多,她因缘际会来到宫中,名义上虽是公主的奴婢,但与公主情同姐妹,有时连国王都对她礼让三分,因为只有她才能制住蛮横的弦月公主。 “哦,那”王将军欲言又止,不敢直视头顶冒烟的弦月,只得拼命瞄向白荷不断发出暗示,把安抚的任务交给她。 “将军,请放心。” 白荷极有礼貌的向王将军弯腰行礼,她平日待人谦恭有礼,为她博得不少好人缘。 “好吧,众人听令,原地稍作休息,养足精神,待会儿再出发。”久经沙场的他在面对自己的部属时,展现平日的威严。 “是。” 众人双腿一并,喊出震耳又整齐画一的回应。 这群送亲队伍全由军队精英所伪装,身负安全护送弦月公主到甲寅国成亲的重责大任,压力之大不在话下,因此,王将军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借机让大家放松一下心情,把麻烦的事交给白荷去处理。 “白姐!”抛开公主身份应有的行为举止,弦月呼天抢地,无法置信她的抗议被人漠视。 “公主,有话慢慢说。” 白荷对弦月的大嗓门早习以为常,深知只有温和的回应,才能牵制弦月暴躁的情绪。 “父王他骗我1” 弦月委屈的嘟起小嘴巴,原本孩子气的脸孔现在看来格外惹人疼。 “是吗?” 白荷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暗中警告自己,千万别被她此时小可怜般的模样欺骗,因为弦月素以“变脸”闻名。 “他说,基于我们卓元国和甲寅国人民的幸福着想。”弦月眼望高空,仿佛在背诵一段文章。 “立意良好。”她适时补充一些回应,以免弦月又埋怨没人理她。 “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勉强答应甲寅国国王联姻的提议,送我前去和亲。”弦月滔滔不绝的陈述,银铃般的声音煞是好听。 “是啊。” “可是,我想来想去,却发现我被卖掉了!”弦月的眼睛愈睁愈大,音调逐渐上扬。 “卖?” 弦月的话令白荷一阵错愕。 “没错,从出生到现在、此刻、当下为止,我脑袋从没有这样清楚过,我发觉一件惨绝人寰的事实!”她激动的握紧双拳。 这“惨绝人寰?会不会说得太严重了?”白荷干笑两声。 “我们可是最最最亲近的人耶!” “当然、当然。”除了尽力附和,她还能说什么话? “他居然骗我,简直是老不休里的老不羞!”弦月语带气怒。 “老不羞?” 白荷一头雾水。 “年纪一大把,却不退休,就是老不休;现在居然沦落到卖女儿赚钱,简直不知羞耻,更是老不羞。”她自有一套歪理。 “哦,老不休与老不羞。”白荷挫败地发现,就算两人相处再久,她依然跟不上弦月转变话题的速度,与创造新词汇的能力。 纵使王将军的军队以纪律严谨著称,但仍有一、两个人忍不住笑出声。 虽然白荷同样想找个隐密的场所捧腹大笑,碍于面子问题,只得快速回以冷眼,众人接收到那凌厉的杀气,急忙端正站好。 “别理他们,白姐,快回答我!”在宫中的时候,弦月向来为所欲为,完全不理会别人的看法,现在出来到宫外,她仍是我行我素。 “嗯,我想你这是成亲前的焦虑。”白荷正经八百的直视弦月。 “成亲前那是什么?我听都没听过。”弦月一头雾水。 “就是新娘子在即将成亲之前会胡思乱想,担心这、烦恼那,很正常的现象,每个新娘子都有。”白荷边说边镇定的帮弦月整理凤冠霞帔,能够随机应变,临时编出一个理由,她实在佩服自己。 “是吗?”弦月依然存有疑惑,却又提不出有力的反证。 “是真的,不信你问问王将军,当初王夫人过门时,是不是也曾中途反悔?”白荷轻描淡写.拉着王将军一起加入战局。 “是吗?” 弦月的疑惑看向王将军。 “是是啊”王将军回答得结结巴巴。 “你娶她的时候可有给银两?”弦月咄咄逼人,直指问题核心。 “我有付聘金” “所以,她是被卖给你啰!”弦月果决的下结论。 “什么?”王将军惊叫一声。 “公主,你实在太多虑了。”情况未如预期进行,白荷叹了口气。 “我只是在小心求证而已。”疑惑未解,她如何能心服? “快坐进轿子里,要成亲的人耍性子,成何体统。”多亏她与弦月情同姐妹,稍稍板个脸孔,就能压制住她的坏脾气。 白荷顺势接过弦月手上绣着金色凤凰的红巾,端端正正的帮她盖上。 “我受到父王欺骗,他把我卖给一个混蛋国王!”王将军的话反倒更坚定弦月的意念,她再度扯下红巾。 “天下父母心,王上怎么可能如此对待公主?”白荷小心的劝着,要扶弦月坐进轿中。 “是真的,我只是两国交易的商品,一个要买、一个便卖!”弦月甩开白荷的手,不愿意乖乖坐回花轿。 “绝无此事,你是王上的掌上明珠,他万万不可能如此做。”白荷努力劝说。 “我现在就被卖了!”弦月怒气愈升愈高。 “你嫁到甲寅国,将成为一国之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买卖呢?”白荷试着转换角度,提出另一个见解。 “是吗?”突如其来的观点稍稍动摇到她的信念。 “是的。”白荷用力点头,加强语气。 “不,我要回国,我要回去我父王问清楚!”她决定用最直接的解决方法。 “公主千万不可。”白荷蹙紧了眉。 “将军,我们回国吧!”弦月马上下达命令。 “公主,你忘了此次的任务吗?”原本不打算加入劝说之列的王将军,听到公主要回国,忍不住插话。 “我”一句话问得弦月答不出口。 “将军”白荷摇头暗示王将军别再提起此事,毕竟对一个小女孩来说,这任务太重,也太过残忍。 “公主,请你以大局为重,此番和亲,乃是为我们卓元国与甲寅国的和平着想。”他不愿意以此要胁公主,但事关一场战争,他们没有悔婚的条件。 “我我了解我的任务” 王将军被岁月与战场逼出的白发,此刻看在弦月眼中,更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她惭愧的低下头,猛然忆起昨晚父王的殷殷告诫。 月儿,一切全是为了两国人民的福祉 “卓元国与甲寅国互为邻邦,彼此之间的争战长达数百年,要不是甲寅国国王去世,新国王想一平宿怨,提出联姻的建议,两国可能继续争战下去,人民也将持续生活在战火的恐惧中,公主希望如此吗?” 沙场老将谈起战争别有一番伤感,一旁的士兵更是感触良多,纷纷摇头发出叹息声。 “我当然明白,所以才会答应和甲寅国的国王成亲。”弦月认命的点头.沮丧无比的坐回轿中。 “公主”白荷心中纵有万般不舍,却不能不顾全大局。弦月的牺牲小我早是不容变更的事实。 白荷与王将军都对弦月感到同情,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浪费了同情心。 “然后,他就笑嘻嘻的跑去数甲寅国国王送来的奇珍异宝,他根本是假和亲之名,行卖女儿之实!”花轿里传来弦月跺脚的声音。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 “公主”白荷面露难色,想着办法要安抚她。 “居然要我嫁到甲寅国,我对那个国家一点都不熟!”弦月生气的踢着花轿。 “公主,你小时候曾经去过甲寅国。”白荷提醒她。 “小时候?”弦月摸摸胸口。那半张书皮她一直收在身边,这件事连白荷她都没讲,此番前去会看到那位少女吗? “你在后花园走失” “小时候的事谁记得!”闻言,弦月口气更加火爆,因为她想到另一件事。 “回来居然学会吃辣椒装病”白荷头痛的说着。 “都是那个笨蛋军师出的馊主意!”没错,就是这件事,那时东窗事发后,她惨遭禁足一个月之久。 她这次不假思索答应父王的提议,到时候要找她兴师问罪是原因之一。 “什么?” “不管,不管!而且我连那个什么王的名字都不知道,等于是嫁给一个陌生人。”弦月尖叫着,想到未来生活,恐惧取代愤怒。 “他叫做”白荷正想说明。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回国、我要回国。”弦月捂起耳朵,根本听不进白荷的话。 “公主,莫忘两国人民都等着你带来和平。回国之事恕难从命,起轿,大家前进。”王将军一板一眼的说着,继续指挥队伍前进。 的确,为今之计,就是快快将公主送到甲寅国,完成任务。 “交易品?难道这是我的下场吗?”弦月欲哭无泪。 在王将军的催促下,热闹的鼓声、响亮的锣声,变得更热闹、更响亮,身穿大红衣裳的随从排成两列,整整齐齐的行走在枝叶繁茂的树林中。 “停轿、停轿!”弦月直嚷着,她的确身负两国人民和平之责,却很不甘心被当成赚钱的筹码。 “公主”白荷想安慰,但没机会开口。 “停轿!停轿!停!停!”弦月在花轿内不断尖叫。 “公主” “停咦?”弦月愣了愣,因为花轿果真停下来,原本热闹的敲锣打鼓声突然中断。 “白姐,出事了吗?”弦月小心翼翼的探头询问,有些意外此时的情况。 “前面似乎有点状况。”白荷敏锐的观察前方。 “状况?”弦月不解。 “哦,看来有群不知死活的土匪打算拦轿抢劫。”白荷看清周围情势,轻松一笑。 弦月瞪大眼睛“土匪!抢劫!”自小生长在王宫,她没遇过中途打劫的“趣事” “那帮抢匪似乎来势汹汹,不大好惹。”虽然如此,白荷依然轻松说笑,她自小行走江湖,加上王将军带兵有方,是以并不担心。 “真的吗?”弦月常听白荷或其他人提起盗贼之事,总爱幻想自己是济弱扶倾的侠女,没想到梦想成真,让她相当兴奋。 “此路‘不是’我开、此树也‘不是’我栽,但是要从此路过,请‘务必’留下买路财。” 远处传来一阵和缓低沉的嗓音,开场白虽说得不伦不类,却让分不清楚江湖规矩的弦月马上对声音的主人产生了好感。 多有气势、多有气魄的言语啊!弦月赞叹着,忘记两人是处于敌对的状态。 “说得好!”“太好了!” 远远响起一阵拍马屁的赞美声。 “真是老土,又不懂行规。”白荷摇摇头,没想到竟有人依然套用老旧的台词。 真是豪爽!同样的一句话,听在未涉世事的弦月耳中,另有一番见解。 “公主请放心,我想过不了多久,将军就脑旗速解决。”白荷信心十足。 “不,让我去!让我去!”弦月再度冲出花轿,迫不及待想见见声音的主人,乘机去瞧瞧不同的冒险场面。 “公主,一件小事而已,交给将军去发落即可。”不知为什么,看到弦月如此兴奋,白荷心中却显得极为不安。 “我要快点去瞧一瞧热闹!”弦月一刻都静不下来,将一方艳红手巾绞成一团烂布,完全不理会白荷的话。 “禀报公主,前方遇到土匪抢劫,请公主向后方撤退。”王将军策马来到轿前,指挥若定。 “我不要撤退!我也要去!”弦月想也不想,小手一挥马上回绝。 “公主,前方极危险。”王将军摇头阻止。 “军队全跟你走,留下我在林子里,难道你不怕另有埋伏?”弦月找出一个王将军难以拒绝的理由。 “公主的顾虑不无道理” 弦月公主的野蛮不讲理众所皆知,他也不是头一回见识,话说回来,她的顾虑也算对,他该答应吗?王将军低头思索,表情有点为难。 “公主,你是千金之躯,犯不着冒危及生命的风险。”白荷见状,出言相劝。 “哪来的风险?我跟在将军身旁即可,将军可以保护我。”非常时期献点殷勤,这招向来十分有用。弦月得意的想。 “没错!”听到赞美,王将军乐得很。 “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不小心受伤,我们回去无法对国王交代!”白荷刻意强调。 “也对。”王将军苦笑应道。 “各位好心的大爷行行好,咱们都是穷苦人家,不得已只好向大爷们借点银两来花花。”盗贼换上哀兵政策,声音中却无丝毫乞求之意。 “我人在外面,父王哪里管得着!不是有句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浑厚低沉的嗓音就像在催促弦月快点出现和他见面,使弦月鼓起腮帮子,就是不肯妥协。 “的确如此,所以在外面‘将命’是唯一需遵守的军令!”白荷语气强硬,瞄了王将军一眼。 “是的,公主,请留在这里”王将军赶忙接话。 “别再多说!”弦月懊恼自己的话被反驳,干脆直接跑向前去看热闹。 “公主请三思”王将军再度试图阻止弦月的行动。 “白姐,我们走吧!我倒是要瞧瞧,有谁敢拦路打劫。”弦月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是极想把握机会,见见那位雄壮的山寨王。 “公主”白荷无奈的跟在后头。 弦月迅速向前移动,白荷与王将军只得跟上去,来到前方就定位后,只见双方人马各占一地正在对峙。 “那人就是首领!”弦月一眼就看到他。 老天爷没让她失望,的确是一位英雄豪杰,雄纠纠、气昂昂,浑身散发着威严。 “各位大爷们,只要留下一点银两花花,就可以继续前行,是件不蚀本的好买卖!”对方持续打出言语攻势。 “不长眼的小山贼,你可知你抢劫的对象是谁吗?”王将军正想搬出卓元国的名号。 “哈哈哈,在下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管他朝代如何变更,饱肚之事才是首要之事。”豪气干云的爽朗口气充满整座树林。 “好!”弦月赞赏的竖起拇指。 “你眼中难道毫无王法?”一向守规矩的王将军胸口燃起雄雄怒火,公主还阵前倒戈。 “盗贼横行只证明当权者无能,才会无力顾及民生,就算当朝天子在场又如何?”对方不屑一顾。 “说的好!”弦月拼命鼓掌,引来众人的侧目。 弦月完全不理会众人的眼光,只专注在首领身上,他与弦月脑中想像刚毅坚强的霸者形象,完全符合。 “是新娘子只是一个小孩子就出嫁,她的父母会不会过于心急?”他喃喃自语。 其实弦月一现身,他便注意到她,直觉认为她有点稚气,那轻灵可人的模样不适合大红的装扮,心中隐约感到些微的可惜。 “公主,别再说了!” 白荷小声阻止,但弦月只当耳边风。 “识相的,快交出银两,我保你们安全通过此山。”对方不理弦月,他认定王将军是主事者。 “在我面前,谁安全还不知道呢!”弦月抢去王将军的发言权。 “小娘子好大的口气。”他笑了笑,单纯的认为弦月很可爱。 “各位山贼们,别以为只有你们凶,我们也很狠。” 她自以为是在下马威,孰料完全像在使性子。 “哈”头一回听到“各位山贼们”的说法,他忍不住笑弯腰。 “心里害怕就直说,快点退下,我可以饶过你们,不必用笑容掩饰害怕。”弦月认定对方在虚张声势。 她没注意到其实笑的人不单他一个,只是自己的人马不敢笑出声。 “多谢提醒,我确实怕,怕你的狠”他用她的话取笑她。 “知道怕就好!”弦月没听出对方的言外之意,只感到得意非凡。 “快找个能说话的人出来,我不想和小孩子说话。”他收敛起玩笑的表情。 “我十五岁了,我不是小孩子!”弦月发出严正抗议,终于明白男子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嗯,好熟悉的口吻,好像曾听过类似的话。”他喃喃自语,思绪回到许久以前,却相当模糊,捉不到实际的印象。 “喉,我说我是大人!”弦月见他没回应,更是生气。 “听清楚,我没时间和你玩,快快交出银两!”他一脸凶恶的瞪着王将军。 “银两我们有,有本事就来拿!”她发觉说话时,他并没有看着她,显然不把她放在眼里,她的怒火完全被激发出来。 “既是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大伙出来吧。” 他的大手一挥,也不见人是从哪里现身,大约四、五人一组,陆续从树林各处冒出。 “哇,好多人!”乍见对方的阵仗,弦月有些心惊,怒火被吓熄。 “公主,请放心!”王将军没料到对方有如此多人马,所幸他们看来如一团散沙,不若自己的军队平日训练有素。 “大伙进攻吧!”随着男子的指令,一组一组的人冲进送亲队伍。 “一群乌合之众!”王将军完全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公主,我想我们很快就可以收拾对方。” “我对你有信心。”弦月信心满满。 “多谢公主夸奖。”王将军感到得意。 可惜王将军没得意多久,他很快就发现对方的攻势乍看之下是胡乱闯,但是自己的人马全被冲散,队形早就七零八落。 “我看他们都是饥民,别对他们下手,擒贼先擒王。”王将军虽然有些意外,但评估情势,判断仍是自己有利,何况从盗贼破烂的衣着看来,他们应是战乱下的饥民,对照之下,首领的穿着却整齐得很突兀。 “你说得没错!”不知何时,首领出现在弦月背后,一把将她的手反捉到背后,拉着她迅速退到一旁。 “你”弦月一时大意竟落入敌手,想她贵为公主,哪有什么男人敢拉她的手,现在却被一个陌生人拉住,心情一时乱了。 “失礼。”他轻道声歉,似乎怕弄疼弦月,分不清是轻握或呵护。 “糟糕!”王将军没料到自己一时大意,弦月居然被抓了。 “擒贼先擒王,抢劫同样是先找头儿。”新娘在手,男子有恃无恐。 “什么?”弦月没料到自己会沦为受害者,她想当侠女耶! “大胆狂徒,你可知你绑的人是谁?”白荷原本以为情况会被快速控制住,而没有插手,不料竟出现意外变化。 “是啊,你可知我是”弦月正想搬出自己的头衔,不料对方不给她说话的余地。 “当然是新娘子啰!”男子笑了笑。 “你捉住我做什”弦月想发言。 “你捉住新娘子做什么,快放开她!”王将军懊恼自己错估形势。 “新娘子落在我手上,你们乖乖交出银两,否则我将新娘子带回山寨玩个三、五天,不知你们如何跟对方交代。”对方露出邪气的笑声。 “大胆狂徒!”王将军大喝一声。 “带回山寨?”弦月不解。 “到时候延误拜堂的良辰,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他已感到胜券在握,银两入袋的喜悦。 “原来如此,满不错的提议!”一语惊醒梦中人,弦月不断点头,一番思索之下,已打定主意。 “什么?”他隐约听见弦月的话,却不太明白。 “你别太得意!”白荷手中暗自运气,准备伺机而动。 “大家注意,听我号令。”王将军指挥众人,严阵以待。 军队重新摆好阵式,正准备收拾盗贼,再一举拿下首领,只见王将军的手缓缓举高,突然,一声娇斥吓阻所有人。 “等一下!” 现场每一双眼睛都盯着弦月,似乎在等她解释。 “别过来,当心当心他对我不利。”弦月顺着情势,说出一个合宜的理由。 “什么!” 所有的人一头雾水,包括那位捉人者。 弦月一见大家的反应,心情有些慌乱,事已至此,根本难以收手,她眼珠子溜了溜,干脆再下狠招。 “哎哟,我的手”弦月娇嫩的脸上出现扭曲的表情。 “手?”男子低头看着自己轻轻握住她的手。 “好痛”弦月努力模拟犯人受刑处罚时痛苦的表情,以前她曾偷偷看过,现在正好可以依样画葫芦。 “痛?哪有可能?我明明握得很轻啊!”他疑惑地再次确认,轻轻握住弦月的手又放开。 “你讨厌”弦月的手被握住,又被对方捏来捏去,好像被玩弄,想着想着脸颊不禁泛红。 “公主似乎痛苦得脸色发红,怎么会呢?”白荷百思不得其解。 “真的很痛吗?”他看到弦月泛红的脸颊,心神一荡,差点把持不住,怀疑会不会是他握太紧,以至于弄痛她。 “手我的手坑谙啦!”弦月持续装出痛苦万分的表情,以掩饰自己的脸红。 “对不起!”男子火速放开弦月的手后退一大步,给弦月更多的空间。 没想到弦月不给他放手的机会,迅速反捉住对方的手,随着他的脚步跟着后退一步。 弦月的手一捉住男子,他马上感到痛入腕骨。 “哎哟!” “啊!”双方人马被眼前的情况搞糊涂了。怎么变成是盗贼在叫? 弦月瞧见众人脸色有异,连忙用更大的尖叫声盖过男子的惨叫。“哎哟!” 双方人马在两人脸上看来看去,不敢擅动。 “现在开始听我指示。”弦月暗暗对男子交代。 “什么?”男子不解。 “不准有疑问。”弦月手再度使劲。 “是是是。”强忍疼痛,他不再提出疑问。 “快向后退到林子里,否则我就让你好看。”弦月一边紧捉他的手,一边向后退。 “好好好。”他的泪水快被逼出眼眶,只得强行忍住,再慢慢向后退。 “你们千万别追,否则他会对我不利,别追,别追。”弦月不忘装出柔弱的模样,阻止白荷等人行动。 “是,别追”他受到逼迫,硬装出强势的魄力。 “别追走快一点!”弦月一下子楚楚可怜,一回头又凶狠的下指示。 “是。”忍住痛,冷汗已流满他背部,脚步无论如何都快不起来。 “真是慢!”不耐烦的弦月干脆捉住男子的腰带,两、三下起落,瞬间消失在林子里。 一阵冷风扫落几片树叶,两队人马张口结舌呆立在风中,任凭树叶打到脸上、身上,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会”公主的人马难以置信的跌坐到地上“公主被捉走了!” “怎么会” 盗贼同样跌坐在地上“他捉走一个人!” 第二章 “好了,应该够远了!” 弦月娇喘吁吁,不断回头探看有无追兵,待确认后面确实不见人影后,才敢放心的停下脚步,稍作休息。 “好险,没有半个人追上来。”弦月举起衣袖轻轻拭干额头上的香汗。 “请问你你是不是可以放手一下?”不断大口喘气、断断续续又带点胆怯的声音从弦月背后传来。 此时的弦月才发现那盗贼将她揽在怀中,并且紧紧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 弦月的眼睛睁大。 “不要脸!” 男子的脸上火辣辣的印着一巴掌。 “好痛好痛!”他一会儿抚着自己的脸,一会儿揉着自己的手。 “混账东西,你能天借的胆子!竟然敢偷摸我的手!”她的食指直戳向他的鼻头。 “慢点、慢点,别太冲动,有话好好说!”面对弦月咄咄逼人的气势,他只脑旗步后退,脑袋拼命往后仰,以保护自己英挺的美鼻。 “谁准许你摸我的手!也不秤秤自己的斤两,不知天高地厚!”想到自己尊贵的玉手被一名无耻的盗贼握住,她心头的怒气开始翻滚。 “到底是谁捉谁的手啊!”男子揉着被她捉痛的手,心中百般委屈却不敢当场抗议。 “你在喃咕什么!有事情想说,不会说大声一点!”想想理亏的人似乎是自己,然而弦月一向不会认错。 “没有、没有!一点事也没有!”想到她的“铁掌”他还是乖乖换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你”弦月一股气提到喉头,小嘴向上嘟得老高。 “我什么也没说”他慌慌张张双手乱挥乱摇。 “哎哟!”弦月突然叫了一声。 “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一下子生气,一下子哭丧着脸,变化多端的表情让他一方面看得津津有味,一方面又深怕惹恼她。 “跟我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我根本被骗了嘛。”此刻的弦月显得百般委屈。 “喂喂喂,你把我捉走,又抱怨被骗,到底谁才是受害者啊!”他无奈的说,然而,他不抱怨还好,才略有不满就引爆弦月的怒气。 “你还敢讲!” “我” “你实在太差劲了,堂堂一个大头目原来是瘪三,连绑架都绑不到人,居然敢出来闯江湖!”理想与现实差距太大让弦月气怒。 “首先,我不是头目。”对方举起食指。 “推拖之辞!我明明看到你在发号施令。” “错,我只是帮他们出出主意而已。”男子耸耸肩。 “出主意?” “答对了。” “哦,原来你是‘军师’。” “嗯,可以这么说。” “哼,没用的军师!”弦月同样不屑。 “喂喂喂,翻遍古今律法,哪一条规定军师一定要懂得如何绑架?” “可是绑架是基本功,莫非你不知道?”乍见软豆腐变硬如石板,她变得有点退缩。 “真稀奇,我倒是头一回听到。”他耸耸肩,嘴角似笑非笑的上扬一下。 “只能怪你自己孤陋寡闻,怨得了谁。” “算了、算了,懒得跟你吵,我走啦!”男子见弦月的火气一打就熄,不忍心再逼迫她,摆摆手便往林中走去。 “等等!”她惊慌的追上前。 “有事吗?无辜的受害者。”他好整以暇的盯若弦月看,不忘调侃她一下。 “你要去哪里?“对方从容的态度再度勾出她的怒意。 “怎么才转眼间,你又生气了?”他满头雾水。 “我只是想知道你下一步的行动。”乍见他要离开,弦月心中产生一种失落感,好强的她选择以发怒取代心慌。 “你管不着!” “问一下没关系吧。” “当然无所谓,你可以尽量问,但我不想说。” “小气盗贼军师!” “懒得理你。”他持续前进.无意斗嘴。 “等等,是英雄好汉,就报上名号!”她干脆端出江湖口吻。 他弯着腰几乎要笑岔气,直捶着自己的胸膛,他看弦月涉世未深的模样,却硬是要装出老江湖的口吻,实在很不协调。 “快报上名号,日后大家或许能互相照应。”绝不示弱是弦月的铁则。 “互相照应?” 他非常努力想忍住狂笑,嘴角直抽搐着。 “对对啊,以后行走江湖或许派得上用场。”话既然说出口,不论对错,就是要坚持到底,是她的另一条铁则。 “哈哈哈”他终于忍不住一手抱住肮部,一手扶着树干,不顾一切的狂笑。 “你大胆!住口!你笑什么!” “天啊!我简直不敢相信居然会遇上这种荒唐事!” “只是问名字而已,有必要笑得那么夸张吗?” “哈,老天爷啊,你在惩罚我荒废‘正事’吗?” “我只是”一股挫败感狠狠击中弦月的胸口,她眼眶一红,泪水隐隐浮现。 “嗯,别哭,是我自己太大惊小敝。”弦月逞强的可怜模样,让他心里騒动着,察觉自己似乎笑得太过火了。 “我才没有哭呢!”弦月擦掉眼角的泪珠,吸吸鼻子回复镇定。 “江湖上的基本规矩是问别人名号前,得先报上自己的名号。”他将口气放软,很配合的“玩”起江湖游戏。 “我我叫弦月。” “我姓吴,名子规。” “吴子规?” “对。” “子规?”她疑惑的眯起眼睛,想再确认一遍。 “没错!”若不是这个名字跟随他近三十年,瞧她怀疑的眼神,他差点也怀疑起来。 “子规” 弦月张大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眸中反映出他的脸孔,如此专注的视线似乎要将他穿透。 吴子规被瞧得不知所措,心里那肢騒动再度不安分起来。 莫非她对他 “哈哈哈”突然,弦月爆笑出声,抱着肚子蹲到地上。 风水轮流转,转得还真快,刚才吴子规笑得前俯后仰,现在换她笑他了。 “好怪哦,什么样的怪人会叫自己杜鹃?杜鹃鸟?哈”“我叫子规。” 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没料到会被耻笑。 “子规明明就是杜鹃嘛!” 她笑得眼泪滚落细嫩的脸颊。 “你”他的怒气快速攀升。 “等等!”她突然举手止住笑,表情变得严肃。 “怎么,你想到什么了吗?”他警觉自己的秘密有被拆穿的危机。 “你叫吴子规。”她的脑袋开始动起来。 “是啊”糟糕!早知道就编一个假名。 “子规是杜鹃,又叫吴杜鹃。”弦月眼中浮起一抹恶意。 “这是哪门子的推论法?”他的脸上青白交错。 “杜鹃又是一种鸟,所以你也可以称做‘吴鸟’。” “吴鸟”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吴鸟?无鸟!哈哈哈,无鸟,没有”她再度狂笑起来。 “无” 依书中解释,子规确实为杜鹃,然而,因为他“地位”特殊,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嚼舌根,久而久之,他便忽略了这件糗事,没料到,现在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拿来取笑。 “真是受不了,我的肚子笑得好痛,你父母实在有趣到极点,什么名字不好取,偏偏选中一个‘鸟’名,哈哈哈”她愈笑愈无法自制。 “好男不与女斗,我不想做无意义的口舌之争,我走了!”他不想再理她,转身就走。 “喂,等等!” 吴子规自顾自的往前走,没理会弦月,他走两步,弦月也跟着走两步,他左转,她跟着左转,他快、她快,他慢、她慢,反正弦月就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吴子规后面,像影子缠住他。 “你干嘛跟着我!”被讥笑自己的人跟着,绝不是件愉悦的事。 “臭美,我才没有跟着你呢!碰巧同路而已。”弦月眼神左右飘忽,装作无辜。 当初临时起意,只策划逃走,至于逃走之后的打算,自己毫无头绪,看到这只杜鹃一副识途老“鸟”的样子,自然而然想先跟在后头,再思考下一步,但她表面上依然要摆好架子。 “是吗?”吴子规把弦月上上下下瞧个透,心里明白她是无所适从。 “那当然。” “难不成你不知道走出树林的路?” 吴子规自以为体贴,不料碰着弦月的痛处,她生平最怕别人瞧不起她。 “我当然知道走出去的方法,我们只是刚好走同一条路而已。” “哦”“话又说回来,你是军师,理所当然是你提主意,不是吗?”她脑袋一转,想到一个推拖之辞。 “可惜啊,有个人一直在嫌我,却又要我提主意。” “原来你这么小心眼,不然我先走。”心事被说中,她拉不下脸来继续跟,只好赌气自己乱走。 吴子规无奈的摇摇头,想不理她,却又觉得她是自己的责任。 等等,为什么她会变成自己的责任,这种情绪有点似曾相识,他曾在何时有过这种感觉,好像是一个很遥远的记忆,明明自己是受害者可是,却感觉责任在自己身上 看她在交叉路口,无助地四下张望,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模样,他实在感到不忍心。 丢下她?不行,办不到! 思前想后,吴子规决定至少先带她走出树林,便朝右手边的路走过去。 “往这边走” “不准走在我前面!我自己知道要走哪一条。”她小跑两步,冲到前面。 “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在树林里,常有猎人放置捕捉野兽的兽夹”他故意慢慢的说,提高话里的悬疑性。 “兽夹” 弦月的步伐随着警语慢下来。 “是啊,我曾经在树林里看过,兽夹很大一个,大概这么大!”他张开双手,比画一下。 摸清弦月死鸭子嘴硬的个性后,吴子规逐渐找到和她应对的方法,正面冲突讨不了好,他选择以柔克刚。 “多大” 她压不下好奇心,偷偷回头看一下。 吴子规正巧迎向弦月的脸,好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睛,总是流露着惹人怜爱的稚嫩,有点似曾相识。 弦月在他的注视下,不知所措,连忙转回头。 “真是有够小,我看过的兽夹有洗澡桶大呢!”她的心跳加速,脸颊发烫。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发现那个兽夹吗?”他回过神继续编故事。 “我才没兴趣知道呢!”她嘴巴说不,耳朵却专心听着。 “说来真巧,那天我走进树林,才走没两步,就听到熊的吼声,我循着声音走啊走,终于被我发现了。” “发现什么?”她的情绪不自觉被带动,急急转头追问。 “我以为你没兴趣听呢!” “我本来就不屑知道!”心事再被说中,她感到很不是滋味。 “后来我找到那只熊,原来它的脚被兽夹夹住,发出凄厉的吼叫声。” 或许是吴子规狰狞的表情及声音过于生动,弦月听得脸色发白。 “那只熊啊,足足有三个人高,熊脚就像大树一样粗。你看,就像那一棵!” “啊!”吴子规突如其来的大叫一声,弦月一惊,尖叫着冲进他怀里。 “别怕,只是一棵树而已。”吴子规心疼的拍拍她的肩膀,考虎着不再吓她。 “我只是开心乱叫,翻遍古今律法,哪一条规定开心不能吼叫?”她推开吴子规,不只迅速否认,而且反应灵敏的搬出他之前的话砸他的脚。 “尖锐的兽夹刺入熊脚,那只熊拼命哀号,肉被撕掉一大块,白色的骨头露出一大截,红色的血水流满地”见她不领情,他干脆再绘声绘影。 “我我才不怕呢!” “前面的树叶很多,很适合做兽夹的隐藏处。”他指着前方不远处。 尾音未结束,弦月利落的一个后空翻,轻巧越过吴子规,落在他身后。 “真是好身手,请请请,你先走吧!”他鼓掌,恭敬的让出路,弯腰示意弦月走在前面。 “不必,你走在前面。”她双手负在身后,装得一派悠闲。 “为什么?” 他假意好心关切。 “你是军师,当然你走前面。” “有这种规矩吗?” “听清楚,我现在命令你走在前面,不准有任何疑问!不然我打爆你的杜鹃头!”弦月恼羞成怒的喊道。 “遵命、遵命!” 识时务者为俊杰,当真惹怒她,自己也不好过,反正目的达成,就要适时收手。 吴子规走到前方,弦月跟在后头。 “你要知道,我是相信你身为军师的判断,才愿意走这一条的。” “多谢信任。” “你要明白,我身怀十八般武艺,我可不是怕兽夹,只是不想走在前面而已” 两人一前一后,弦月怕被吴子规看轻,骄傲的抬高下巴,补充说明。 “是的,我很清楚。” 他逸出一声轻笑。 “以我的武功,来十个人个兽夹都没问题。” “那当然,你有十八般武艺。”第十九个就不行了。吴子规在心里说着,笑容加大。 “所以我一点也不怕。”她拼命抬头挺胸往前走,只是仍然走在吴子规身后。 “我了解。” “了解就了解,笑什么!” 她终于忍不住发出怒吼。“好,我不笑,我不笑。” “骗人,你明明还在笑!”她从侧边一瞧,发现他的脸颊在抖动,而且动得涸其张。 “不笑了、不笑了。” “臭杜鹃、烂杜鹃!”火气一来,她握起小拳头朝吴子规头上一阵乱打。 “谋杀啊!”吴子规抱头乱窜。 “窝囊废!” “别打我的头,会变笨的!” “你本来就是笨盗贼!还是个笨军师!”弦月继续追打。 “救命啊!”“不准喊救命!” “饶过我吧!” “不准讨饶!” 吴子规抱着头左逃右闪,弦月举起粉拳跟在后面喊打,追来跑去就像在嬉闹,两人脸上都不自觉的挂着笑意。 “小两口打情骂俏,该结束了吧?”一阵阴冷的声音从树林中传来。 “谁!”弦月警觉的迅速回头,注意到树丛里有道逼人的寒光正直直的对准她。 吴子规的表情跟着沉下来,同样看向冰冷声音的出处。 “哼!”树丛里传出不屑的声音,树枝窸窸窣窣,好似有道黑影在移动。 “鬼鬼祟祟做什么?快出来!”她摆好招式等待来人。 一个身着青色长袍,手持长剑的人从树丛里缓缓走出来。 “躲什么躲?见不得人吗?”对方阴恻恻的模样,弦月一见便没好感。 “哼!”他仍以哼声回应。 “这个人”吴子规盯着对方直瞧,愈看心中愈不安“他会是‘他’吗?” “是谁啊?”弦月听吴子规在喃喃自语,忍不住靠近他。 “识相的话,乖乖交出项上人头。”冷冰冰的声音,配合冷冰冰的眼神,跟前的人除了嘴巴在动之外,浑身上下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你以为你是谁啊?”他的回答激起弦月的不满,想她公主的身份,谁敢威胁她。 “段绝!”男人简洁冰冷的回应。 “糟糕,果真是他!”吴子规原本的担心得到印证。 “到底是谁?”弦月不耐烦的跺着脚。 “他是有名的杀手,段绝并非本名。”吴子规虽然镇定的解释,但心中已慌乱无比。 “本名是什么?为什么会改名段绝?” “他的本名已经无人知晓,段绝是江湖中人给他起的名字,取其‘恩断义绝’的含意。” “恩断义绝?” “嗯,只要付钱,不论是谁,他都会杀,而且从未失手过。” “真的?假的?” “是真的。”弦月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让吴子规着急。 “真的就真的,干嘛怕到发抖?”弦月从未接触过杀手,心里的兴奋大于害怕。 “他的名字等于死亡。” “算你有点见识。” 段绝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未战先败,真没出息。”弦月摇摇头,对吴子规的印象跌落谷底。 “他真的很厉害,非常不好对付。” “既然你是军师,有没有想到什么好主意,可以对付他?” “有。”吴子规反应极快。 “快说!”弦月感到无比兴奋。 “跑!” “什么!”心中的兴奋被错愕取代。 “快点跑,就是我的主意。” “原来你是个没出息的军师,难怪叫吴‘鸟’。” “你快点走。”非常时刻,吴子规无暇理会弦月的嘲笑,只担心她的安危。 “走?我不要。”弦月嘟起嘴巴,像个赌气的小孩,不肯先离开。 “你快走,我先挡一阵。” 吴子规站到弦月前头,握起拳头对准段绝,但段绝只是冷笑一声。 “拜托,你不过几两重,没两三下就会被解决得一干二净。”她叹口气,摇摇头,吴子规的斤两她再清楚不过。 “这”这句实话完全不给吴子规留任何颜面。 “要走,你自己走!未战先败不是我的作风。””性命要紧,管什么作风不作风。” “我偏要留下来会一会他,如果你害怕,就自己先走。”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听我的话快点走,段绝真的是个危险分子!”吴子规激动的捉起弦月的手。 “他当真很厉害吗?”他紧张的情绪终于透过双手传达给弦月,弦月感动之余,不禁想到自己的手是第二次被他握住。 “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是段绝不是好惹的人物,否则我不会拼命催你走。”他愈说愈着急,手也愈握愈紧。 他在关心她!弦月仔细盯着眼前的男人。 他虽然武功不济,但紧要关头,却把她的安危摆在第一位,好,就这样办! “你快走!”弦月突然伸手拉住吴子规的腰带,手上运劲一拉一推,把他丢向半安中,帮助他脱离危险地带。 “弦月,不”吴子规在空中手脚胡乱挥舞,做出抗议。 “别想逃!”段绝迅速跟着往上跳,抽出长剑刺向吴子规。 “糟糕!” 弦月见情势危急,身形移动也迅速往上跳,在半空中,伸出左手急忙拉开吴子规,右掌顺势拍出,击中对方的剑柄,化解他的攻势,接着三人同时回到地面。 “化雷掌!”段绝惊讶的瞪大眼睛。 “土包子,算你有点见识!”语气虽然轻松,但是就刚才短暂的交手,弦月心里相当清楚,她是出其不意才侥幸得手,发麻的右掌提醒她,倘若两人当真交手,一番苦斗势必在所难免。 “传说,化雷掌的原名不叫化雷掌。”段绝的眼神闪烁着诡谲的光芒。 “怎么又一个被改名的东西?”吴子规方才在鬼门关前逛一圈,紧张的在一旁喃喃自语。 “因为它的威力无穷,据闻即使是天上的雷电,遇到此掌都会被化为无形,后来江湖中人便称呼它为化雷掌。”段绝的语调依然冰冷,但看弦月的眼神已起变化。 “既然知道厉害,就快点闪开!”弦月竖起柳眉,娇媚的容貌多添几分英气。 “化雷掌分十二个阶段,你学到哪个阶段?”段绝难得出现冰冷之外的表情,却是很不屑的神情。 “对付像你这类跑龙套的小角色,只要使出最低阶的掌势,就能把你打得落花流水。”虽然心中不是非常有把握,她硬是表现的自信满满。 “好大的口气。”段绝冷笑一声。 “我家向来习惯享受大鱼大肉,不知道什么叫‘小气’!”比口才、论尖酸,她弦月绝不会输! “你学过化雷掌,想必也该知道‘劈雷剑’吧!”段绝缓缓舞动长剑,似乎对口舌之争并不在意。 “你怎么会知道劈雷剑?”弦月心头震动了一下。 “劈雷剑是什么?”弦月纠结的眉心让吴子规跟着紧张。 “那是我师门失传已久的绝学之一。” “他为什么会知道?”吴子规心中的疑惑加深,对弦月的想法也逐渐转变,这位新娘子似乎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难不成”弦月猛地想到一件事。 “他是你同门师兄弟!”吴子规惊叫。 “不,不可能”弦月无法置信,她不相信师门会教出一个职业杀手。 段绝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见手有任何动作,却见到剑身抖动,闪出一道道寒光,发出闷雷般的声响。 弦月心头一惊。 没错,的确是“天鹤门”的劈雷剑,它与化雷掌,并称为天鹤门的两大绝学,劈雷剑可以偷走,但是,舞动劈雷剑的声响,不是天鹤门的弟子根本不可能学到。 “现在,你相信这是劈雷剑了吧!”段绝冷哼一声。 “你到底是谁?”弦月大声喝斥,心里更惊慌。难不成他真是天鹤门的弟子? “段绝。” “曾有一位大师兄尽得祖师爷的真传,祖师爷仙逝后,大师兄、劈雷剑以及剑谱全部消失无纵,你和他有什么关系?” “一点关系也没有!” 有关劈雷剑的事,当初她拜白荷为师时,白荷曾给予指导,然而,即便是白荷本身也只懂得一点皮毛,耍剑时剑身虽然会发出声响,但是和段绝不动如山,却使出如闷吼的声音相比,实在差太多了。 “你的劈雷剑是在哪里学的?是谁教你的?”弦月眉蹙紧问。 “化雷掌遇上劈雷剑,不知谁输谁赢?”段绝摆动剑身,没有正面回答弦月的问题。 “试试看就知道!” “不!弦月这大冒险了!”眼见情势不利,吴子规急急出声阻止。 “没办法,遇上也只好拼一拼。”即使成功机会不大,弦月对于测试自己实力倒是兴致勃勃。 “你们可能会两败俱伤!” “原来你一直都不相信我的能力。”弦月误解吴子规低估她的武功,反倒更想与段绝一较长短。 “你就只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你误会我一番好意,我只是难道你不担心会造成同门相残的惨况吗?”吴子规连忙换个说法,以免刺激弦月。 “我”是不是同门,她无法确认。 “况且,这很可能会落入江湖中人的笑柄。”吴子规提起她在意的江湖事。 “真的吗?”她有点受到动摇。 “哼,小子,人头先寄放在你头上,我改天再来拿。”段绝见两人在瞎扯,不想加入搅局,突然失去杀意,往上一窜不知所踪。 “等等!”弦月追上两步,想问个清楚。 “别追。”吴子规马上拉住弦月。 “我有事情要问他,放手,别拉我!” “不可以,他是个危险人物!” “我不怕,你让我去!” “不行,我不准你去冒险!”吴子规的口气出现难得的霸道。 “你凭什么?”她挣脱不开他,心中一急,突然失控大叫。 “凭我关心你!”他同样一急?*党鲂闹械幕啊?br> 顿时,两人陷入短暂的尴尬,弦月不敢直视他的脸,连忙垂下头,吴子规正巧看见她耳后慢慢染上粉红,他心跳不断加速。 “放手吧,我不追了,反正现在追也来不及。”她态度一变,一脸的娇羞。 “对不起!”他则有如大梦初醒,触电般迅速放手。 “对了,他说‘小子’,所以段绝是来杀你的吗?”她回想起段绝临走时放的话,感到事有玄机。 “是吗?” 他眼神闪烁,支吾其辞。 “他为什么要杀你?” “这你确定他是来杀我的吗?” 他试图转移注意力。 “不是吗?” 她愣了愣,没料到会被反问。 “你怎么知道他的对象不是你?” “我!” “你为什么会引来追杀?” 他矛头反过来指向弦月。 “嗯”弦月当真很努力的想着。会不会有人想阻止两国联姻,所以来杀她,但是“不对吧,段绝的招式是对准你耶!” “是吗?” 他耸耸肩,不以为意继续往前走。 “他到底要杀谁?” 她追着吴子规猛问。 “只能问他啰!” 他嘻皮笑脸的说着。 “到底是谁?” “哈哈哈,你说呢?” “你说清楚嘛!” 她直绕在他身旁,受到吴子规嘻皮笑脸所影响,心情跟着放松许多。 两人漫步在树林中,方才生死交关的紧张气氛在此刻消失殆尽。 吴子规边笑,心情却愈来愈沉重,只是他努力掩藏避免让弦月察觉。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三章 “杜鹃,快,动作再快一点!”弦月急急呼喊,小巧的鼻尖上冒出一颗颗晶莹的汗珠。 “我快受不了了!”吴子规胸前起伏不定,大口喘气。 “快点、快点!”她的声音愈来愈急促。 “我的腰坑谙啦!”他满头大汗,直感到腿软。 “再快一点!” “救命啊”“臭杜鹃,走路快一点!快点跟上来!别像个老头!” 在树林里,弦月时而胆战心惊,躲在吴子规身后,时而自我壮胆,勇敢走在前方。然而一进城镇,她马上变成生龙活虎的模样,不断在人群中穿梭。她自小生活在宫中,虽然宫中人也不少,但总比不过市集里的吆喝来的新鲜有趣。 反观吴子规,却是费力的跟在后头,一路走来,气喘吁吁,走没两步就停下来休息。 “我怎么会沦落到这种下场呢?”吴子规哀声叹气,无语问苍天。 他原本计划来到城镇,便与弦月分道扬镳,孰料一路上弦月仿佛吃定他,支使着他左走右走,可笑的是他居然乖乖服从她的指挥,既不抗议,更没拒绝。 “哇!杜鹃,你快来看!街上好热闹哦!”她睁大眼睛,盯着张灯结彩的街道。 “今天是元宵节,当然热闹。”吴子规好没气的回答。事实上,他走得快没气了。 时值元宵节,大街小巷全挂满红红的大灯笼,共同庆贺元宵节,街上的每个人见面都是满脸喜气洋洋,互道新年快乐。 “哦,原来宫外的元宵节这么好玩。”她自小生长在宫中,想外出可是难上加难。 “宫外?” “啊我是说户外,对,户外。”好在脑筋动得快,快速找理由搪塞,她不想让吴子规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户外?你没有出过门吗?” “我常被关在家里不准出门。”她扁起嘴,万般委屈。 这并不算欺骗,毕竟她确实都被紧紧看住,出宫机率少之又少。 “是吗?”生性多疑,加上弦月个性变化多端,他不大相信她的话。 “唉,杜鹃,你走路能不脑旗一点。”她快步向前,甩开恼人的话题。 “你能不能改口叫我子规?我不叫杜鹃。”暂且不理是宫外或是户外,光“正名”一事,已让他一个头两个大。 “杜鹃就杜鹃,敢取名字就要敢认账。”弦月白他一眼。 “这不是我自愿的结果呀!”吴子规有有理说不清的感叹。 “自不自愿,不是重点,重点是既然已成定局就要接受。” “我只接受‘子规’。” “好吧,身为你的主人,我现在赐名你叫杜鹃,你没话说了吧!”沟通无效,弦月展现霸道,摆明吃定吴子规。 “我的主人?”他像被针刺到,大叫一声。 “你有问题吗?”她瞪他一眼,责怪他大惊小敝。”我可没答应你,承认你是我的主人。”他急急反驳。 “我决定聘请你当军师,我不就是你的主人了?”弦月顽皮的挑高眉毛,脸上有说不出的得意。 “请我当军师!”他的记忆回到许久以前,为什么这一幕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不同意,是不是表示你想要作主?”弦月缓缓的扳着十只手指头。 “没没有”吴子规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手腕,被折磨的疼痛记忆尚未消除,他不敢造次。或许这也是他不敢不服从弦月的原因之一吧! “那就别废话!”长年窝在宫中,她深知摆起架子,板着脸孔能收到吓阻作用。 “可是”招式一举奏效,他果真吞吞吐吐答不出话来,像战战兢兢的奴才。 “可是什么!” “我以为我们比较适合扮成兄妹,你会叫我大哥呢!”他好歹是个有身份的人,居然沦落成一名奴仆,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总归一句话,谁教自己功夫不济呢。 “你想得美!你是我的仆人!”弦月换上俏皮的姿态,朝他扮了个鬼脸。 “是,小姐,你走慢一点。”吴子规无奈的点点头,没发觉自己嘴角上扬的笑意。 “杜鹃” “唉,别叫我杜鹃。” “快跟上来!”弦月绽放出灿烂的笑,朝吴子规猛挥手。 “是,我马上来。”吴子规的眼里全是弦月时而作怪、时而开心的表情,他一脸无奈的跟着她。 “哇!好多灯笼哦!好多好玩的小玩意儿!”弦月心情大好,一身嫩黄的装扮,头发用红色的细丝带扎成两条马尾,别有一番清新可人的味道。 “天色已晚,身为军师,我建议应该要先找间客栈休息一会儿。”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挤过人群,站到弦月身旁,并适时推开一位趁乱想扑向她的无聊男子。 “这盏小灯笼真可爱,我拿走了!”她顺手拿起摊位上的小灯笼,边玩边走开,全然没听到他的话。 “弦月” “喂,你家小姐还没给钱呢!” 吴子规的脚才跨出半步,就被小贩一把捉住衣领,一只长满茧的手掌伸到他面前。 “好、好、好,拿去。”匆匆忙忙将钱塞进小贩手上,他马上跑去追弦月。 “哇,好好看哦,可以吃吗?”弦月随手拿起一个捏面人,看到身旁的孩童边吃边玩,她跟着有样学样。 “小姐,天色不早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过夜”他再度排除万难,挤到弦月面前。 “那是什么?”糖葫芦的吸引力大于他,弦月好奇地跑过去。 “弦月” “等等,你家小姐没给钱,总共三文钱!” 他再度被逮住,照样乖乖付钱“赎身” 麦芽糖、布偶、竹蜻蜓吴子规不断跟在弦月背后,为她付钱结账,毫无金钱观念的弦月则浑然不觉,边吃边玩,像个小孩,一旦吃腻、玩腻,就把东西随手放到其他人的摊位,所幸对方看到弦月可爱,带点稚气的笑容,而没有多加计较。 反观吴子规,他一直为弦月收拾善后,随着荷包愈来愈轻,他的心情变得愈来愈沉重,一趟逛下来,荷包快空了。 “弦月,我们真的要找个地方休息!”他硬是站到弦月面前,伸手挡住她的去路。 快累瘫的他只想马上找到歇脚处,狠睡三天三夜。 “前面有一家看起来不错,伙计很热情的在街上招呼呢!”弦月踮起脚尖,从吴子规的肩膀上看过去。 “在哪里?” “你看。” 吴子规顺着弦月的手指,转过身仔细一看,一个浓装艳裹的女人正朝他挥舞手巾。 “小扮,进来坐嘛!”女子摆动腰肢,跟底的媚意不断朝他传送。 “哇,她的声音好嗲,是装出来的吗?”弦月惊奇的张大双眼,紧盯着那名女子。 “糟糕,居然走到这个地方来。”他心里直喊不妙。 “来嘛,小扮哥”女子持续朝吴子规发出娇笑。 “我太大意了!”吴子规感到十分懊恼。 “喂,臭杜鹃,你们很熟吗?”刚开始弦月只顾着惊叹对方的装扮与声音,仔细观察她对吴子规“过于亲密”的打招呼方式,不知为何胸口竟充满怒意。 “不不不”他拼命摇头否认。 “怡春阁!”弦月抬头看清楚地点。 “我们走吧!”他急得直冒汗。 “偏不,我就要去这一家!”吴子规着急的模样反倒让弦月更加疑心两人有暧昧。 “快走、快走!”他不由分说,拉起弦月的手。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在嚷嚷着,说要找间客栈休息吗?”她张大眼睛,在毫无防备之下,匆匆忙忙被拉离现场。 “我们找别间。”他头也不回,只是随口应付。 “怡春阁不错啊!为什么不去呢?我想住那间!”他愈是反对,她愈是好奇。 “不好、不好,我们换一间,随便哪一间都好!”吴子规猛摇头,依然拉着她直走。 “为什么要换?它是哪里不好?”弦月的好奇心被勾起,非问出个答案不可。 “不好就是不好,不准再继续问!”吴子规有些懊恼,弦月的问题实在烦人。 “你愈说不好,我就愈要去住!”谈到拗脾气,没人比得过她。 “换别间同样能住。”他突然发觉竟犯上偏头痛的毛病。 “臭杜鹃,你是不是和那个女人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所以不敢去住。”心有怀疑,她干脆开门见山的问。 “不可告人?”吴子规差点跳起来。 “你们是不是很熟?”她眯起眼问。 “真是有够无情无义!” “不要随便替我按上罪名。” “她一直对着你笑,你居然推说不认识她!” “我真的不认识她,她对每个男人都会笑。”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匆匆忙忙逃跑?明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总归一句话,怡春阁不是女人该去的地方!”即使吴子规尽量捺着性子回答,然而弦月的问题不只麻烦,答案也实在说不出口。 “你说谎!” “我没有说谎!” “还说没有!我明明就看到很多女人,为什么她们可以住怡春阁?”弦月满脸不服气,站在路中央大吼大叫。 “那些女人不一样。”吴子规无奈的直摇头。 “我也是女人,有什么不一样!”她气得满脸通红。难道吴子规认为她不如她们? “一时之间我很难解释,反正你不适合去,相信我,你真的不能去。”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弦月说明那是间妓院。 “哼!你不肯说实话,表示你打从心眼里就瞧不起我。”一种被认为不如人的挫败感直接命中她。 “啊?”他愕然的瞪着弦月。 “臭杜鹃,我可是”话已到嘴边,弦月连忙吞回去,她不想让吴子规知道自己的身份。 “可是什么?”他小小声,讨好般的问着。 “我我懒得跟你解释。”她像做贼心虚,偏又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 “没关系,不说就不说。”他同样小心翼翼的伺候,但心里不免多了些疑惑。 “反正你只要知道一件事,不管要比什么,我绝对不会输!”她双手叉腰怒气冲冲的说。 “当然、当然,我很清楚,你非常的好,你比她们好上千百倍。”他赶紧接下话尾,顺着弦月的气势,多加称赞。 “既然我比她们好,凭什么她们可以在怡春阁,我却不能去?”她再度穷追猛打。 “你的问题太多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太好奇?”如果举起白旗投降可以制止弦月,他会毫不犹豫这么做。 “为什么?”弦月气红一张小脸蛋。 “别胡闹!大家都在看笑话,我们快走!”吴子规注意到两人的行为引来聚集的人群,正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不时掩嘴偷笑,他尴尬的连忙拉着弦月离开。 “烂杜鹃、飞不起来的杜鹃、臭吴鸟,不准你瞧不起我!”弦月一路叫骂,举起小拳头不断朝他身上招呼。“好好好!”她实在太会找他麻烦了!吴子规心中叫苦连天,嘴上却只能敷衍了事,任由弦月打骂,不反驳她,也没举手阻挡,只是低着头拼命走,想逃离人群。 “哎哟!” 在慌忙中,弦月不小心撞到旁人。 “真是抱歉!”对方马上赔罪。 弦月一抬头,对方是一名约莫三十岁的男子,轻轻摇着扇子,一身白色长袍,加上白色的腰带,生得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给人一种玉树临风的感觉。 “姑娘有受伤吗?”对方收起扇子,打躬作揖,一双眼睛直在弦月身上打转。 “那倒没有。”对方怪异的眼神让弦月感到浑身不自在,她下意识的站到吴子规的身旁,仿佛寻求他的保护。 “糟糕,我们快走。”吴子规才瞄到那人,马上感到情势不对,拉着弦月便走。 “拦住他。”对方大手一挥,马上有四个家丁出现,将弦月及吴子规围住。 吴子规紧张的左瞧右看,发现两人竟然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既然有缘相逢,就乖乖跟着我走吧。”对方轻轻摇着扇子。 吴子规优雅的站上前,似乎想与对方展开谈判,但弦月的动作快他一步。 原先她反应不过来,便站到吴子规后方,现在发现原来是遇上喜欢强抢柔弱民女的恶少,便激起她侠义心肠,说什么也要好好教训对方,更何况,成为一名侠女一直是她的梦想。 “你以为你是谁,说走就走,你凭什么?”弦月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抱歉,忘记先做自我介绍,是我太过失礼,在下姓古名俊。”古俊有些讶异弦月态度的转变,但仍不失风度的深深一鞠躬,像个温文儒雅的富家子弟。 “古俊?”弦月蹙眉说。 “正是在下。”古俊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 “听都没听过,我们要离开,闪开,别挡路!”弦月狠瞪他一眼。 “既然要走,就到寒舍住吧,在下刚才似乎听到你们在为住宿一事吵架。”古俊依然笑脸迎人,一脸热络。 “不必了。”吴子规皱起眉头推辞。 “哼,偷偷摸摸的偷听别人讲话!我们吵架是我们之间的事,凭你还管不着!”弦月没有吴子规的好脾气,冲着古俊的脸就是一阵大骂。 “放肆!”一旁的家丁马上站出来。 “我打算继续放五、放六、放七、放八,你能奈我何?”耍嘴皮子她绝对奉陪到底。 “不识相的东西。”家丁们涨红脸,握紧拳头。 “不得无礼,快退下!”古俊轻轻斥责家丁。 “是!”家丁痹乖退下。 “今天既然能够相遇就是一种缘分,请到舍下一聚,让我们促膝长谈。”古俊依然礼貌的邀约。 “臭美!谁要跟你谈!”弦月依然满腔怒火。 “麻烦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们走吧。”吴子规缓缓摇头。 “他挡住我们的路,你讲话未免太客气了,好像在求他似的!”弦月看吴子规温和的模样,实在替他感到羞愧。 “我只是不想惹事。”他一向爱好和平,不愿与人产生争执。 “不是我惹他,是他主动来惹我。”弦月看不惯吴子规的“没种” “算了,别理他,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吴子规拉着弦月往一旁的巷弄走。 只听到古俊双手拍了两声,家丁们再度挡住两人的去路。 “好不容易相见,我怎么可能轻易放你走。”古俊的笑意渐淡。 “哼!”弦月早已失去和他周旋的心情,与吴子规再换个方向,想走回热闹的街上。 “你应该很清楚,你根本逃不掉,何不乖乖的跟我走呢?”古俊一侧身,便挡住两人去路。 “你想做什么?”弦月双眼迅速打量四周,几个路口已被古俊的家丁挡住。 “我不想再多说废话,快点跟我走!”古俊摆出冷峻的脸孔。 “你想得美!”弦月握紧双拳,暗中运气。 “弦月,别打,我们快跑!” “你身为军师所出的主意,就只会叫我逃跑!”弦月瞪他一眼。 “打打杀杀对你太危险了。”吴子规猛摇头。 “原来你是担心我!”弦月轻笑一声。 “把人带走!”古俊一声吆喝,手下走近。 “先问问我的手掌再说!”弦月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 “给我先捉住她!”古俊早就想教训处处和他斗嘴的弦月。 “遵命!”四名家丁连忙跑过去,两人捉住弦月的双手,两人捉住她的双脚。 就在他们捉住弦月的同时,她顺势往后一倒,双手撑在地上,双脚往上一踢,两名原本捉住双脚的家丁竟被甩出去,接着她后翻站起,双手靠拢,捉住弦月双手的两名家丁,在搞不清楚状况的情形下,互相对撞,然后蹲在地上,摸着鼻子大声喊痛。 “一群饭桶,你们在做什么!快站起来,捉住她!”才一眨眼的工夫,古俊便看到四名家丁躺的躺、倒的倒,气得脸色发青。 “是”家丁们一个个挣扎着站起来。 “没吃饭啊,给我捉紧一点!” “是!”四个人再度扑上,站住同样的位置,同样捉住弦月的四肢,不同的是,这回全是紧紧的抱在怀中。 “嗯,比较像话一点,捉稳没?”弦月好意的提醒他们。 “我们捉得四平八稳,你别想逃!” “放心,我不会逃,我想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 在他们四人尚未回神的当头,弦月如法炮制,甩出四个人,而这回他们跌得更重,脸上出现明显的淤青。 “哎哟!” “真没用!四个大男人打不过一个小女子,平常饭都白吃的吗?”古俊看到自己的人马被打得落花流水,不禁破口大骂。 “难得我有同感。”弦月不带痕迹的挖苦古俊。 “弦月”吴子规拉拉她,想劝她别激怒古俊。 “你到旁边去,免得遭殃。”弦月把他推到一旁。 “抄家伙!”古俊大声指挥。 “是!”四人拿出事先藏在身上的木棍。 “这才像话,你们早该亮出武器。”弦月嘉许似的点点头。 “危险!”吴子规出声警告。 “别担心。”弦月朝他笑一笑。 四人趁弦月分心的空档,连忙举棍朝她的头顶打下去。 弦月的反应灵敏,玉手捉住其中一人的手腕,使劲一扭,挡住其他三人的棍子,那人还来不及哀号,她抬起膝盖击中那人的下颚,那人吭都没吭一声,马上昏死过去。 弦月举起双手手掌,一左一右击碎左右两人的木棍,手刀持续往下劈,击中两人的颈部,两人眼白一翻,倒地不起。 “啊”剩下的一名家丁看情况不对,才刚转身要跑,弦月腿一抬朝他背后一踢,那人跌个狗吃屎,同样昏过去。 迸俊从头看到尾,明白不亲自出马不行,他缓缓的收起扇子。 “终于轮到你出马了。”弦月摩拳擦掌,打算好好教训古俊。“不知死活!”古俊咬牙切齿。 弦月与古俊四目对视,开始绕起圆圈,彼此都在预测对方的下一步。 弦月明白古俊不好应付,却不认为自己会处于下风,古俊看过弦月的手法,同样自认占得上风,两人都在伺机使出拿手绝招。 “看招!”吴子规半途杀出,捉起一把沙子撒向古俊的眼睛。“哎哟!” “快跑!” 趁着古俊揉眼的当头,吴子规拉着弦月没命似的逃走。 第四章 “喂,臭杜鹃,你发疯啦?干嘛匆匆忙忙急着拉我离开?” 吴子规拉着弦月狂奔好一阵子后,弦月总算得以甩脱他的手,怒气冲冲责问原因。 “我暗中观察一下,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吴子规借机喘口气休息一下,他真的不适合做“激烈运动”“哪里有问题?你最好一一说清楚!”“其实我也说不上来,那是一种嗯,天生的直觉!”“天生?你以为你在算命啊!”“唉,很难解释就对了。””哦,难不成你怕我打不过那个白面书生。”灵光一闪,弦月推测出一个可能性极高的原因。 吴子规为难的表情等于老实招出他的确怕弦月打输。 “臭杜鹃!”她的声音瞬间拉高。 “我叫子规。”他快速捂住耳朵,无力的抗议。 “你到底懂不懂武功两个字啊!”弦月气得咬牙切齿,指关节握到泛白。 “虽然不熟,但是也略知一二。”不知死活的吴子规当真仔细思索并回答。 “不懂就别装懂!”她的脸色愈来愈难看。 “我是看你的表情很严肃,和他走来走去,似乎不太敢动手”他只差没说出“如临大敌”四个字,然而表情早明明白白表示。 “你这只不会飞的杜鹃,不懂出主意的军师,不要随便乱下结论。古俊只会摇摇扇子,走来走去装装样子而已,我是在找动手时机,不是不动手!”她最讨厌被人着不起,偏偏又是被一个她认为很没用的军师看不起。 “话虽如此,但我认为,事情不能光看表面”和弦月相处一阵子,吴子规还学不会该适时“收口” “难不成要看背面!”她怒火高涨。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无奈的说。 “那是什么意思?快给我说清楚!”吴子规摆明把她当成是无知又没用的丫头。 “唉,有些人情世故极为复杂,处理不好可能会招来危险,我一时也讲不清楚。” “哼!避他复杂不复杂,凭我的功夫一点也不必怕他们。” “你的功夫虽然好,不过,江湖险恶不是光靠功夫好就行。”吴子规的叹息夹杂在每一句话中,一副老江湖的模样。 “是吗?”弦月斜眼瞄着他。 “当然!” “臭杜鹃,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别忘记你的小命还挂在我身上耶!”弦月老实不客气朝吴子规的头一顿乱打。 “是是是!”吴子规抱头叫道。 “哼!多说无益,我现在肚子饿,你是军师,你快点去找地方吃饭!”先填饱肚子再说。 “就这里吧。”他指着一间外观毫不起眼的小客栈。 “我不要,太寒酸了,换去这一家!”她边说边行动,走进一家金碧辉煌的茶楼。 “喂!我们的银两快花光了!” 吴子规在弦月的背后扯直喉咙猛喊,但弦月只听得到自己的肚子在喊“饿” “可恶,叫别人出主意,又不肯听。”吴子规只能在背后碎碎念。 “把所有的拿手好莱全端上来!” 一就座,弦月展现与生俱来的贵气,加上不问菜单,实际上是她不仅要先看菜单,转而直接示意店小二端出客栈的招牌菜,店小二自然乐得好好伺候,大鱼大肉一道道上,吴子规无法阻止,干脆跟着弦月先痛快饱餐一顿之后再打算。 吃完后,吴子规满足的摸摸肚皮,移动身体,凑近弦月耳旁,小小声的说了几句话。 “钱?什么钱?”弦月停下擦拭嘴角油渍的动作,愣愣的张大眼睛。 “在客栈吃饭要给钱,你身上有带吗?” “我怎么可能有钱?在”她警觉自己差点说宫里两字,及时打住。“家里,谁需要那种无聊的东西。” “糟糕!我们吃喝一空,叫了一堆有名的招牌菜!”一听到她的话,他惊出一身汗。 “那又如何?”弦月耸耸肩。 “那代表要很大、很多的一笔钱。”他极力克制站起来大吼的冲动,没想到弦月当真搞不清楚状况。 “那又如何?”她依然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我口袋里的钱根本不够付。” “堂堂一个盗贼居然会喊穷、叫没钱!”弦月闻言,尖叫着从座位站起。 “嘘,小声”他连忙将弦月按回座位。 吴子规瞄一眼四周,所幸客栈中高朋满座,大家都阔论高谈,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一桌。 “太夸张了吧,做强盗的居然喊没钱。”虽然坐回原位,但她依然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吴子规会喊穷。 “有钱又何必做盗贼?”吴子规瞪她一眼。 “没想到你连做强盗都很失败,是个没用又没钱的强盗。” “你现在挖苦我又有什么用?钱会被你挖出来吗?” “不管,你是军师,你得想个法子。”她总算明白情况确实不妙,但她迅速把问题丢给吴子规。 “事到如今,当然只有快点想个法子才能脱身。”他不再将希望寄托在弦月身上,马上全神贯注的低头苦思。 “什么法子?” “别吵,让我好好的想。” “想快点!”弦月急急催促。 两人举动过于可疑,见识过许多大场面的掌柜察觉他们有异状,挂上一张生意人的笑脸,慢慢的朝两人走过来。 “掌柜走过来了,先稳着点,见机行事。”吴子规小声吩咐。 “见什么机?”她哪懂得有何玄机? 盯着弦月无辜的模样,小巧的朱唇微微开放,双眼眨啊眨,眼中只有他一人,吴子规的心底有着熟悉的感觉。 “军师,你到底想出解决的方法没有?”见吴子规呆愣住了,弦月推了他一下,还把军师的高帽往他头上戴。 “对,快哭!”猛然间,有个念头闪过脑袋。 “什么?”她一头雾水。 “哭啊!”他催促着。 “哭好!”他虽然武功不济,不过脑袋有时挺灵光的,加上既然找他当军师,这次就听话的哭一下吧。 “公子,请问对菜色不满意吗?”原本笑容可掬走过来打招呼的掌柜,没料到弦月突然发出啜泣声,脸色微微一僵。 “你有胆再说一次!”吴子规突然用力拍桌子,大喝一声站起来,椅子应声而倒,桌面上的汤汁洒的洒,筷子、碗盘悉数移位,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我我只是”掌柜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哪里出错,居然惹恼贵客,嘴角的笑意一下子收不回来,表情变得有点可笑。 弦月同样一肚子疑问的看着吴子规,不明白他生气的原因,但她随即发现吴子规正对着她挤眉弄眼。 “都已经谈妥,把你卖给张大爷做小妾,我钱全收进口袋,事到如今,你居然敢说不去!”他指着弦月大叫。 “我”她指着自己,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你以为你寻死寻活,婚事就可以退掉?你可以不嫁吗?”他再次提点弦月。 “我你让我去死吧,我死也不要嫁给大爷”弦月总算理解吴子规要她扮演的角色,顺手拿起锦帕,假意掩面而哭,因为忘记吴子规杜撰的人名,便哽咽带过。 又是一桩穷苦人家卖身的悲苦情节,大家虽司空见惯,却也不免感到无奈,不少人摇摇头,同情的看着弦月。 “张大爷财大、势大,你嫁过去也算是便宜了你。”有惊无险,她总算及时开窍。吴子规悄悄松一口气。 “便宜我?”弦月对吴于规的说法似乎不太苟同。 “能嫁给张大爷,算你命好。” “我命好?” “说来说去,我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弦月向来不喜欢别人将自己的理由强加在她身上,即使此刻在演戏,她同样不乐意成为别人的挡箭牌。 “你嫁过去,马上就变成少奶奶,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吴子规不知她动了火气。 “依我看来,你根本是贪图人家的钱。”怒火浮动,因为她想起她父王看到聘礼那副开心的嘴脸。 “要要钱有何不对?” “只知道死要钱,我的幸福呢?” “对方很有钱” “幸福是可以用钱买的吗?” “我我跟对方谈妥” “难道不必理会我的意愿吗?”她把自己被迫和亲的怒气一古恼发泄在吴子规身上。 “你”吴子规吓一跳。没想到弦月从受害妇女的形象,转成捍卫自己权利的英雌,问题是剧情急转直下,他该如何收尾? “我的命运也太凄苦了吧!”她忍不住发出怒吼。弦月勇敢争取权益的行为破天荒引来众人的认同。 “别闹嫁过去是为你好真的”周遭敌意的视线使吴子规的气势锐减不少。 “好什么好,只有你在说好,你拿到一笔钱,我却毫无幸福可言。”弦月愈说愈是气愤难当。 “你掌柜,你是明理人,你来评评理,我是不是为她好?”吴子规将掌柜一起拉下水。 “是是”这种事情早司空见惯,加上不知那位“张大爷”的来历,反正出得起钱买人,肯定颇有家财,掌柜自然微笑称是。 “所以啰,我才把她嫁给张大爷,过过好日子。”吴子规一副找到知音的模样。 “没有幸福,还过什么烂日子!” “难不成你想等着饿‘死’?”能否成功,就看弦月是否有接收到最后指令。 “如果你一定要逼我去嫁,我不如去死算了!”弦月顺势撂下狠话。 “说什么傻话?张大爷的‘三万两’我已经收下,你给我乖乖的去嫁。”吴子规在钱的部分加强语气,私底下暗暗佩服弦月的反应与演技,殊不知那是她的亲身体验。 “三万”掌柜拿起手指来比,眼都直了。 “三万这是我的一生,我的一生就值三万”她愈演愈入戏,失神的喃喃自语。 “算贵了”吴子规乘机使眼色看着门口。虽然中间的剧情有点走样,只要结局相同即可。 “这样的人生有什么好留恋,让我去死吧!”她点点头,表示明白吴子规的意思。 “找死!看清楚一点,门口在那边,想死就去,不过,我看你根本只是说说而已!” “哇!你这只臭杜鹃,你好大的胆子居然看扁我,我死给你看!”弦月怒气冲冲从人群中挤出去。 表面上,大家都以为她是气愤过度,跌跌撞撞的奔出去,实际上她是暗中施力,从围观的人群中“杀”出一条路。 “笨女人!掌柜,麻烦你,菜继续上,我先去追她,免得她真去寻短,追上她,我们会再回来,菜继续上、继续上”吴子规见机不可失,边叮咛掌柜,边跟着弦月的脚步跑出去。 此时客栈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呆住了。 “掌柜,那两位客倌点的红烧狮子头煮好了,是不是先上”店小二端出一道香喷喷的料理。 “上上个头!”掌柜的朝店小二的头就是狠捶一下“人都跑不见,上什么上?” “哈哈哈”客栈中的人,除了掌柜与店小二,全都笑到流出眼泪来。 “好了、好了,安全了,应该不会追过来才对!”吴子规拉着弦月的手,在城镇里东弯西拐,直到确认没有追兵,才敢停下来喘气。 “是吗?太好了!”弦月同样有点喘气,不是因为跑步,而是因为紧张,毕竟身为公主从不会做出违法之事,不过,真有趣! “总算有惊无险,差点以为脱不了身。”他拉起袖子又擦额头又扇风,刚才的场面确实让他非常紧张。 “是啊,你这回总算稍稍发挥出军师的作用。”她摸着自己的胸口,心跳实在乱得不像话。 “过奖!饼奖!” 罢经历过一番“生死交关”的两人,此刻满头大汗在路旁歇息,弦月拿起锦帕,轻轻擦拭汗水,细致的脸颊此刻绽放玫瑰般的红嫩,就着夕阳的余晖看过去,更添娇美瑰丽,吴子规一时看傻了眼。 弦月一抬头,便对上吴子规异样狂热的眼神。 吴子规发觉自己失态,连忙别开脸,却又发现自己居然握着弦月的手,他慌慌张张的放开,像做错事的孩童,一双手不知该摆在何处。 “你在看什么?”弦月逐渐平顺的呼吸又急促起来。 “嗯没想到你演得真像,连我都差点被唬过去。”他借此话题化解自己的失礼。 “那当然,我是心有戚戚焉。” “你一个小丫头,哪里懂得什么叫做‘心有戚戚焉’?”吴子规摇摇头,认为她夸大其辞。 “当然懂,因为那是我自己的亲身经验。”弦月不服气的瞪大灵活的眼睛。 “拜托,你能有啥经验?” “别小看我,我也是被迫成亲的受害者!”她终于找到人可以大吐苦水。 “被迫成亲?”他挑眉问道。 “还不是因为我父亲”弦月又是跺脚又是扁嘴。 “对了,你是不是该快点回去?免得他们担心。”他想起弦月是半途被劫而跑掉的新娘子。 “我才不要回去呢!”弦月鼓起腮帮子。 “为什么不回去?” “因为我被我父亲卖了!”细想从头,弦月有满腹委屈。 “什么!现在居然仍有卖女儿的恶劣行为!”他无法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事。 “当然有。” “你们是血肉至亲,难道他没考虑你的幸福吗?” “他根本不在意我的未来。” “难不成他没有帮你好好找个婆家?” “他只看上对方家大势大,就直接把我卖给对方。” “我想他是希望你过富裕一点的生活。”他低头苦思,努力揣测弦月父亲的心思。 “我是那男人第十九任的小老婆耶。”弦月常听宫女在谈些富豪强抢民女的事情,现在拿出来用正合适。 “天底下居然有这种父亲!”他替弦月抱不平。 “他就是其中一个,现在一定开心的在数钱呢!” “真过分!” “我不想嫁给一个又丑又肥的糟老头。”反正不认识对方,便尽量丑化他,只是自己过于入戏,说到后头,声音还真的带点哽咽。 “什么?”他看弦月娇弱可怜的模样,再想像对方痴肥的样子,更加觉得必须好好保护她。“好,你别回去,我先收留你,日后再看着办。”他拍拍胸膛,把弦月的问题全揽在身上。 “也好,虽然你不是个称职的盗贼,不过做个骗子军师骗骗人,勉勉强强可以过生活。”她当真仔细研究起吴子规。 “我大发慈悲收留你,你竟然回过头来挑剔我!”他没想到弦月如此不识好歹。 “根据你在客栈里的表现,事实的确如此,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弦月耸耸肩。 “是吗?” “对啊!”“为什么你不反省检讨自己的表现?”有心行善却被嫌弃,他有点不服气。 “我认为我演得不错啊!”弦月骄傲的抬起下巴。 “可惜你的反应太差,还得我一步一步指示清楚。”他忍不住和弦月斗起嘴来。 “谁教你不事先把话说清楚,现在居然敢反过来教训我?”想找碴,她正是能手。 “遇到状况,讲究的是随机应变、临场反应,是你自己反应慢半拍,怪不得别人。” “你身为军师,规划得不清不楚,反倒怪起执行者,你不觉得有点本末倒置吗?”她愈抗议愈大声。 “如果你反应快一点,根本不必浪费太多时间,我们早就脱身了!”他的音量跟着变大。 “不要把错推到我身上。” “事实证明,有问题的人的确是你!” “不要脸、不知羞,也不想想是谁‘杀’出一条血路,让你可以快速通过啊!”“忘恩负义!又是谁临时编出一个能骗吃骗喝的故事呢!”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做违法的事已经丢脸丢到家,没想到你一脸正气,死不认错,居然还搬到台面上炫耀!” “嗯,至少能逃过一劫,不负‘军师’之称!”他当然不认为白吃白喝很光荣,但事出无奈,只得朝好的一面想。 “好,既然你自认是个很厉害的军师,那我请问你这个大军师,今晚睡哪里?”经过一整天的折腾,她早巳呵欠连连,然而好强的她硬是撑开眼皮,和吴子规周旋。 “这里不就是一个现成的地方?”吴子规伸手向旁边一指。 弦月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不看还好,一看就大叫。 “什么!一间破庙!”她的瞌睡虫全吓跑了。 “爱住不住随你。”不等弦月答应,他就先走进去。 “等等喂”弦月拦不住吴子规,一听远处传来几声怪鸟凄厉的叫声,突然感到一阵寒意逼人,警觉夜幕已低垂,唯一的栖身之处似乎就是这间破庙,无暇思考,她连忙跟进去。 一进门,便发现吴子规已点好烛火,在破庙的一个小角落铺好干草,上面盖着一块不知从何处挖出来的破布,而两旁的柱子上则架起布幕,就像简易的小棒间。 “你将就一点睡吧!”吴子规拍拍双手,把手上的灰尘拍掉。 “睡哪里?”弦月眼睛搜寻着“正规”的床。 “再看也不会变出干净柔软的床铺、暖和的棉被,就是这张!”他当然明白弦月在看什么,伸手指向那张稻草床,把她的痴心妄想打掉。 “我要睡那里哦。”她满脸的不愿意。 “没错!” “可是好吧!”她本想再提抗议,但一接触到吴子规“不容改变”的眼神,只好乖乖听从。 “嗯。”他赞许似的点点头。 “你的床呢?” “我很累,没有力气再铺另一张床。” “你不要脸!”她猛地跳起来,朝吴子规劈脸重重赏他一个耳光。 只有一张床,不就表示两人必须同床共枕吗? “好痛!你的脾气怎么说来就来?我又哪里得罪你啦?”吴子规眼前不断冒出金星,摸着自己的脸颊。 “你好大的胆子!” “你不是一副要睡的模样,没想到力气依然大得离谱。”他感到一阵耳鸣。 “你这只烂掉的杜鹃想做什么下流事情!”弦月的脸迅速转红。 “把话说清楚一点。” “还敢叫我说清楚!” “咦?你的脸突然变红,该不会身体有毛病吧?”他心惊胆战,担心弦月是否因为生病导致神智不清。 “肮脏鬼!你才脑袋有毛病!”说完,又是一纪火辣辣的巴掌。 “哎哟,我知道,不管有没有毛病,反正你先去睡一觉,或许睡醒就会没事。”他脸颊痛得不想再深入研究。 “下流!只有一张床,你想动什么歪脑筋?”她提高音量为自己壮胆。 “我?有吗?”吴子规疑惑的指着自己。 “别以为我睡着以后,你就能为所欲为!”她的食指直直的指着他的鼻尖。 “为所欲为?” “我有一身好武功,即使在睡觉依然保有高度的警戒。”弦月的自信满满。 “那很好啊”“我一点都不怕你。” “我了解” “别痴心妄想我会让你得逞!” “得逞?”吴子规的脑袋一片浑沌。 “你只要敢碰我一下,我就马上解决你。” “我不睡床上。”他总算知道她在想什么。 “呃”她呆了呆。 “大小姐,我的意思是,床铺你睡,我睡靠外面的地板。” “真的吗?” “信不信随你。”他不再理会弦月,自顾自地走到一旁。 “哼!睡就睡,谁怕谁?我警告你,我的功夫你见识过,当心我像这样一把捏碎你的手!”她随手捏碎一个桌脚,撂下狠话。 “是。”他看着弦月示威的举动,感到她的可怕与无理取闹。 “谅你也没胆。”她得意的走向自己的“床”位。 “唉,我堂堂一个大男人,哪会想和一个小丫头。”他轻叹口气。她想太多了吧! 弦月躺在克难的床上,脑袋一片混乱。 虽然经过严厉的警告,但心里依然怦怦乱跳。从小到大头一回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还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她的紧张自然不在话下。翻了个身,一阵舒服的稻草香飘过来,想到是他为自己铺的床,她的心里升起一股甜蜜。 第五章 弦月躺在稻草床上,满脑子胡思乱想,身体不安的翻来覆去,睡意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心中一直挂着吴子规会不会闯过来这件事,分不清是期待或 “弦月,你醒着吗?” 是吴子规,他真的来了! “弦月,你睡了吗?” 吴子规踩在破庙石板地的稻草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弦月精神紧绷、全身僵硬的躺在草堆上,眼角瞄见布幕被拉开,紧张的迅速闭上双眼。 “弦月?”吴子规试探似的叫着她的名字。 弦月听到吴子规蹑手蹑脚向床沿靠近,一颗心激剧跳动,好像有一股热气在全身窜流令她躺得极不安稳,然而她一动也不敢动,两手紧贴在大腿侧边,笔直的躺着。 “弦月,你是不是睡着了?”吴子规的嘴唇慢慢靠近弦月的耳朵,轻轻呼唤。 从他身上发出的每一口呼吸、每一句耳话,都让弦月的身体有种酥麻的感觉,脸颊不经意的碰触,感觉到吴子规的皮肤,小脑袋慢慢回忆,他的脸颊有些方正,棱线分明,尤其是个性十足的下巴、坚毅的嘴唇 “乖,你好好睡。” 吴子规声调柔和,透出一种温暖的舒服感,粗大的手掌轻轻抚摩她的头、她的脸,弦月沉浸其中,享受粗糙的触感。 接下来,吴子规打算怎么做呢?弦月满是欣喜的期待着。 “睡觉也会笑,八成正在做一个好梦。”盯着她可爱的睡脸、浓密的睫毛、尖翘的鼻子、小巧的嘴唇,吴子规脸上浮起笑。 弦月开始想像吴子规的脸,他贴近她的脸,双颊缓慢磨蹭的感觉,心里又是期待又有点不好意思。 “好好睡觉吧。”吴子规弯下腰,百般疼惜似的在弦月额头亲一下。“嘻!”弦月额头发痒,忍不住笑出声。 “真是个爱笑的顽皮女孩。”吴子规浅浅一笑。 接下来他会亲哪里呢?弦月心情被拉上云端。是眼睛、脸、鼻子,还是弦月害羞的咬咬下唇,忍不住自动把小嘴噘得老高。 咦?为什么没反应!难道是不够高吗?弦月把小嘴巴噘得更高。 嗯?依然没反应!她干脆把背部稍稍弓起。 弦月听到门被开放的声音,立即张大眼睛,把布幕拉开往外一看。破庙内空空如也,没有半点人影,他消失了! 弦月恼怒的翻身跳下床,跑到门口拉开一条小缝偷偷往外瞧,正巧看见吴子规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 “大半夜,他不好好的睡觉是要去哪里?” 好奇心起,夹杂些许失落感,弦月轻手轻脚跟着他背后出门。 “全部的人都挤到街上干嘛?大半夜的不睡觉,大家在路上揍什么热闹!” 原以为入夜后,寂静会占领城镇,然而弦月错估节庆的魔力。 元宵节是愈夜愈热闹,逛街的人、提灯笼的人、猜灯谜的人全来到街头,人多虽然方便弦月隐藏行踪,却三番两次挡住她的视线,害她差点跟丢,所幸吴子规走路像个老头儿,加上速度受到人潮影响,奇慢无比,弦月才能跟在他背后,左躲右藏不至于被发现,走啊走,她竟看见熟悉的街景。 “怡春阁!”弦月惊讶的瞪大双眼。 那是之前两人曾经到过的地方,那时吴子规百般阻挠她进去,为何入夜之后,他却只身前来?甚至神神秘秘不让她知道,还一再确认她睡着后,才自己一个人跑来。 “大爷,您来啦!”门口换上另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娇躯柔若无骨的贴近吴子规,衣襟开到到胸部顶端,两朵粉红蓓蕾若隐若现,大胆的穿着格外惹人注目。 可恶!弦月一见那女子亲昵的动作,咬牙切齿,双眼冒出火光,马上就想冲出去责问吴子规。 “大姐,你好,我来找芙蓉小姐,麻烦大姐行个方便,帮忙通报一声。”吴子规礼貌的朝对方作个揖。 什么!原来吴子规认识怡春阁里的人!既然如此,为何不住这边呢?弦月感到事有蹊跷,决定先压下怒火观望一番。 “哦,您来找芙蓉几次啦?”她展开笑颜,拿起香味四溢的手巾在吴子规脸上轻轻一抹。 不要脸!弦月差点骂出口,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三番两次。”他连忙后退一步。 居然不只一次!吴子规和那个芙蓉到底是什么关系?弦月对那位叫芙蓉的,兴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敌意。 “哟,公子,真有心呢,跟我进来吧!”女子堆满笑脸,热络的拉着吴子规进门。 “多谢大姐。”吴子规有礼的笑道。 “都是自己人,别客气,进来吧!” “好。” 三番两次!算一算加起来至少有五次,说不定还不止,这表示吴子规常来找那位叫芙蓉的姑娘。 心头酸酸的感觉是什么她不明白,但为何此刻的她会如此不快乐?她是堂堂的公主,难道比不过烟花女子? 烟花女子!没错,之前在宫中听到一些官员彼此吹嘘的风流事迹,她慢慢的推敲,已猜想到怡春阁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想她是尊贵无比的公主,有一长排的王储公孙天天眼巴巴的等着陪她出去玩耍,个个把她捧在手掌心,如今遇上吴子规,他却视她为无物? “公子,小心点走。” “谢谢。” 女子无比娇媚的声音不断传来,吴子规开开心心地接受对方美意。 “走路就走路,干嘛眉来眼去!不行,我绝不能轻易认输!” 眼前这一幕教弦月火冒三丈,一股热气直往脑门窜升,她柔软的向后翻个身,轻巧的跃上屋檐,双眼向下看,锁定吴子规的背影,沿着怡春阁的屋檐,暗中跟随,打算一探究竟。 那名女子带他走过金碧辉煌的大厅,厅内满是花枝招展的女子及浑身酒味的寻芳客,吴子规全不看上一眼,似乎专心一意想见芙蓉。 “我就送你到此,接下来的路,我想你自己会走吧。”经过一处中庭,女子在一扇大门前停下来。 “多谢大姐。” “别客气。” 那名女子离开后,吴子规径自打开大门,一开门便是曲曲折折的回廊,古色古香的布置,与前方的怡春阁有天地之别。相较前方的喧闹,此处却寂静无比,只偶尔传来几声虫鸣与流水声。 才隔一个中庭,两个地方感觉差好多。弦月心中想着。 没瞧见半个人影,弦月干脆跳下屋檐,静静跟在吴子规后头。她好奇的张大眼睛四处张望。亭台堂榭,清一色的点着大红蜡烛,典雅的装潢,这里真的是妓院吗? 吴子规推门走进其中一个房间。 “他居然不敲门就进去。”这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芙蓉与吴子规真的很熟,连进门前打声招呼的动作都不需要。 弦月心中焦急,又不好直接闯进门,心情焦躁无比,虽然被挡在门外,却一直看向房门,直希望能看穿这扇门。时间过去,她走来走去,愈来愈烦,加上不知何处传来饭菜的香味,提醒她该照顾肚皮,又饿又气的双重催促下,她顾不了了。 “混账东西!把我一个人丢在破庙里”弦月破门而人,看到眼前的景象,声音愈来愈低。”你怎么会”对方瞪大双眼,被突然闯进的弦月吓一大跳。 “自己却跑来好地方享受”弦月盯着对方,有气无力的把责问的话说完。 多美的人啊,奇怪的是,她竟有股熟悉感 眼见对方全身淡绿的雅致装纷,淡染胭脂,举手投足合宜适切,一副娇娇弱弱的大小姐姿态,虽然脸颊棱线有些方正,然而细看其秀丽的眉毛、粉嫩的双颊,加上朱唇因讶矣邙微微开放,使她显得更加诱人,好一个美貌佳人。 “请问,姑娘有何贵事?”对方难掩脸上的惊讶,但迅速回复镇定,轻声询问。 “你我”弦月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种场面。 环视房内的摆设,四周摆满兰花,空气中飘满花香,前方的门廊上摆着一具古筝,古筝前有一炉薰香,两旁的墙壁挂满书画,桌面则放着毛笔及砚台,如果不是刚从前门进来,她一定会认为此处是某个富商千金的闺房。 “我可以帮上你什么忙吗?” “你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弦月一时不知如何应对,硬是装作一副很强势的模样,凶巴巴的指着对方。 “奴家名叫芙蓉,敢问姑娘来到此地是想找谁?”芙蓉镇定一笑,轻软柔细的声音让人感到全身无比的舒畅。 “我我来找吴子规” “吴子规!”芙蓉一脸疑惑。 “别装蒜,我刚才两只眼睛亲眼看到他走进这扇门!”弦月振振有辞。 “是吗?”芙蓉眼神闪烁不定。 “而且他是来找你的。”弦月瞪着芙蓉,对此表达强烈的不满。 “哦,你是因此而感到生气吗?”她突然笑起来,似乎不明白弦月为何把她当成情敌。 “不关你的事!”弦月感到自己一进门便处处居于下风,向来心高气傲的她怎能受得住? “好吧,就算他来找我又如何?”芙蓉优雅地端起茶杯。 “叫他出来!”弦月大声喊叫。 “你又是谁?凭什么要我把他叫出来?” “我我是他的妻子。”弦月脱口而出,宣誓般对着芙蓉示威。 “妻”芙蓉被口中的茶水呛得猛咳一阵,满脸通红。 “不行吗?”虽然心虚,但她仍很强势。 “我我不知道我吴子规哪天成的亲?”芙蓉红着脸,有些不知所措。 “我是他未婚妻,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芙蓉慌张的模样让弦月感到得意。 “为什么我不晓得这件事?”芙蓉充满疑惑。 “你以为你是吴子规的什么人?他成亲又何必非得通知你不可?”弦月的口气带着刻意贬低对方的轻视。 “嗯”芙蓉盯着弦月直勾勾的看着。 “看看什么看!”她的眼睛盯得弦月心慌意乱。好熟悉的眼神,在哪里见过呢? “你真的确定,你愿意嫁给吴子规吗?”芙蓉一脸正经。 “当然,我不是已经说要嫁给他了吗?” “你真的愿意?”芙蓉的语气似乎有些发抖。 “没错!”弦月好强的点点头。 “记住你今天的承诺。”芙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什么意思?”弦月满脸疑惑。 “吴子规在隔壁的房间。”芙蓉缓缓道出。 “谢谢!”弦月匆匆道声谢,冲出芙蓉的房间。 才和芙蓉说几句话而已,弦月却感觉像和一名武林高手大战一整天,满身香汗,一颗心狂跳不已。她连忙运气调整呼吸,等到心跳稍微平静之后,再跑到隔壁敲门。 “吴子规,我知道你在里面,快滚出来!” 她见没有任何回应,手上运劲,砰的一声,打开房门,正巧看到吴子规从内堂冲出来,双手正忙着扣钮扣。 弦月马上冲上前去,一把揪起吴子规的耳朵“你有没有良心?或是良心被狗吃掉了?居然把我丢在破庙里,自己跑到怡春阁吃香喝辣!” “好痛啊!”他觉得耳朵好像被扯下来了。 “就算你不想管我,我也可以原谅你,但是你跑来玩女人就太过分了!”她再使劲。 “我没有啊!”他连头都开始痛起来。 “满口谎言想骗谁?你衣衫不整、浑身的香味,胆敢说没有?”不说实话的行为让她更加气恼。 “全被你破坏殆尽,哪能发生什么事?”他一边心急解释、一边忍痛喊冤。 “芙蓉呢?” “芙蓉?” “没错!你和芙蓉是什么关系?快给我从实招来!”她的两道柳眉蹙紧。 “哦,你在吃醋吗?”他眼底闪过一丝狡诈。 “我我没有!”她红着脸否认。 “脸都红了,不是吃醋是什么?”他大笑两声。 “不要转移话题,你来找芙蓉做什么?”她愈急,口气愈凶狠。 “这”他一时答不出话来。 “这什么这?”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我有难言之隐。”吴子规一脸为难。 “哼!欲盖弥彰,你们根本就是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你竟然敢狡辩?” 弦月拉住吴子规的耳朵,一路吵、一路走,从中庭再度回到怡春阁的大厅,而两人的争吵引起众人注目。 “真是天大的误会。”他低声下气的解释。 “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暧昧,不敢让我知道。” “完全没有。” “睁眼说瞎话,你身上的香味和芙蓉的香味一模一样!” “事情和你想的不一样。”真是百口莫辩。 “你一个人偷偷跑来花天酒地,还有什么话好说!”怀疑证实,弦月理直气更壮。 “你闹够没有,大吵大闹像话吗?真是丢脸!”被逼急的他气得开始反抗。 “你做错事居然敢大声吼!”“我做错什么事?这简直是欲加之罪!” “我跟你同甘共苦这么久”弦月回想两人从树林出来之后一路上的相处,俨然培养出革命的情感。 “我们在一起才一天。”吴子规感到可笑,却又对她束手无策。 “我和你一直都是相互扶持”弦月哽咽泣诉,眼眶含着晶莹的珠泪。 “事情没那么严重,你别这样。”她一哭,吴子规只有举手投降一途。“你先是威胁我树林里有大熊”她语带埋怨。 “那是在说故事。”他无力的说。 “再来是要把我卖给张大爷”她眼神哀怨。 “我是在演戏”他口气无奈。 围观的群众们彼此交头接耳,同是男人,但不少人对吴子规的行为不满。 “后来你居然把我一个人丢在破庙里,里面又黑又暗,睡在稻草上面,一点都不干净”她愈说愈觉得自己很可怜,鼻音也愈来愈重。“没办法,我没有钱了” “没钱!没钱为什么跑来大吃大喝?”她总算逮着铁证了。 “我”吴子规没料到一直装作“受害者”形象的弦月,会瞬间强势起来。 “我什么我!我实在有够苦命,居然跟了你,住在破庙不打紧,你还装阔来妓院”弦月不断发出哀号。 吴子规呆呆的看着弦月,对她的善变不知如何反应,弦月的脾气他完全捉摸不住。 “小嫂子,我身边有点银两,你先拿去用。”围观的人看得不忍心,主动拿出一些钱给弦月。 “这”出乎意外的收获让弦月瞪着对方手上的钱,一时无法接话。 “是啊,你就拿着吧!”一旁的老鸨拿起钱,硬塞到弦月手中。“嗯,谢谢”事已至此,不拿反倒有点怪异。 “别客气。”老鸨和颜悦色,转头面对吴子规马上换上另一种表情。“我说你啊!实在太不像话,没钱就别上妓院,快给我滚出去。”她嫌恶的挥挥手。 “这”吴子规指着老鸨叫道。 “来人啊!”老鸨朝四周大声吆喝。 “是。”角落传来四、五声整齐一致的回答。 “把他给我轰出去!” 不知何处出现五个壮丁,七手八脚合力抬起吴子规。 “奇怪,他们捉手捉脚的方式有点似曾相识。”弦月脑袋浮起一些事情,影像却很模糊。 “你们等等住手”吴子规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丢出大门口。 “记住,对小娘子要好一点!”不断有人提出警告。 “哎哟!”吴子规摸着发疼的屁股。 “这位小娘子,你慢走。”老鸨弯着腰,送弦月出门。 “谢谢。”弦月展开笑脸,开始体验到演戏有趣之处。 第六章 弦月与吴子规双双被轰出怡春阁之后,哦,不弦月倍受礼遇,被恭送出怡春阁;反观吴子规,则是狼狈无比,被狠狠往外丢弃。 一路上,吴子规自顾自的低头生闷气,至于弦月,小小的脑袋瓜子晃来晃去,踩着轻盈的步伐,两人一前一后往破庙的路上走。 “喂,杜鹃军师,今天晚上真是热闹,你说对不对?”笑意填满弦月的脸。 “哼!”吴子规摆出一副被倒账几万两的臭脸。 “原来怡春阁是一个很好玩的地方,那里的人也很好。”弦月想到老鸨的帮忙,以及其他人“仗义相助”的英勇行为,十分快乐。 “哼!”吴子规用力的哼道。 “杜鹃,如果可以的话,找个时间我们再去玩一趟,你说好不好?”她小跑两步,跟上吴子规。 “哼!”随着鼻孔喷气的同时,他把脸转向一边。 “杜鹃,你是不是同样觉得非常有趣?很想再去一次?”她兴匆匆的转向,跑到吴子规右边。 “哼!”他把脸转向左边。 “杜鹃,你认为我刚才的表现如何?”她像个兴奋的孩童,迫不及待想得到肯定,又跑到左边。 铁青着脸,他连哼都懒得哼了。 “不是我夸自己,就算没有你这个军师的提醒,我也照样演得有模有样。” 他无语。 “反应快,言辞流利又顺畅,加上全身而退,我的演技应该可以拿到满分吧!”她得意的邀功。 他不答腔。 “喂,杜鹃吴子规,你也动动口、说说话,和我聊个天,开心一点嘛!”或许是吴子规不乐意被叫成杜鹃,所以没有回答,因此她改口称呼他全名。 吴子规不领情,依然不开口。 “你看、你看,大家给我一堆钱,好多哦!”她把手伸到吴子规眼前,晃晃她收到的银票。 他转过头,看也不看银票一眼,双唇紧闭,似乎在忍受极大的怒气。 “够我们吃好、住好一阵子。”弦月抱紧银票,她第一次深刻体会到自己“赚钱”的成就感。“接下来我们就不必烦恼没地方住,可以找间比较好的客栈,反正有钱好办事嘛!”她不想住破庙。 吴子规完全无视于弦月正在和他交谈,一心一意只专注于走路这件事上,仿佛走路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然而伴随着弦月说的每一句话,他愈走愈快,弦月只得跟在后头小快步的走,两人走到最后,似乎在比赛跑步的跑进破庙中。 “喂,吴子规,我刚才说得很清楚,我身上有钱,我们可以去找间好一点的客栈,不必回来住破庙啊!”他的牙齿咬紧,仍不说话。 “喂,臭杜鹃,你哑啦,不会叫啦!”弦月生气的推吴子规一把。“我一路上逗你开心、找你讲话,你就是不肯开口,难不成你是故意要惹我生气吗?” 离开怡春阁后,她虽然陶醉在自己的成就中,但由于吴子规的不悦实在表现得太过明显,即使她再迟钝,也很难不察觉到。 问题的症结在于她完全不明白吴子现在别扭什么,他不是烦恼没“钱”吗?有钱才能住好的地方、吃大餐,那为什么她拿到钱,他却一脸不高兴呢? 吴子规既不正眼看弦月,也不开口说话,就是打算闷死她。 “心头有话就爽快说出来,不然我哪知道你在气什么。” 他就是不开口。 “莫非你”弦月沉思道。 他的表情有了改变,似乎想知道弦月的话中玄机。 “哦,原来如此,我想通了,我完全一清二楚!”弦月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吴子规斜瞄弦月。她会明白什么? “好吧,那就这样吧,没关系,你不必解释,我懂了。”弦月摆摆手,当真无意继续追问。 她放弃追问反倒勾起他的好奇,差点就问出“怎么样”但又快速回复不屑与弦月对话的表情。 “难得你自知理亏,所以才无言以对,我说的没错吧?”她自认为找到答案,说中吴子规的心情而大呼痛快。 “我理亏!”吴子规大叫一声,眼睛瞪得老大。 “哟,你没哑啊!你会开口说话耶,声音很大声哦。”他愈是发怒,她愈是得意。 “不想理你,你反倒得寸进尺、不知好歹!”他的脸色气得一阵青、一阵白。 “我说的全是实话,有什么问题?”她张着一双大眼睛,无辜的道。“我刚才说的话,沿路你都不反驳,当然是因为我句句属实、言之成理,而你只能摸摸鼻子,点头默认。” “你完全是强辞夺理!” “真理愈辩愈明,我做人一向最讲道理。” “我不想和你一般见识,才一路让你,你你别不知好歹!”吴子规气得舌头打结。 “到底是谁让谁,你最好把话说清楚。”她凭实力占得上风,哪容自己的功劳变成是“让来”的结果。 “哼!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我不想和你斤斤计较。”吴子规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模样。 “拜托,做错事又没关系,我才是‘真的’不会和你计较。” “我会做错事?你干脆告诉我,太阳会打西边出来。” “如果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应该老实认错,何必管太阳从哪里出来?”弦月不屑的白他一眼。 “认错!”吴子规瞪大双眼。 “只要你认错,我答应给你个面子,不会笑你。” “你到底了不了解情况?该认错的人是你!”他恶狠狠的瞪着弦月。 “我?为什么变成我?”她没有被他凶恶的态度吓住,一头雾水用食指反指自己。 “你今天坏我一件大事,你知不知道?”他懊恼至极,又是捶胸又是顿足,像只斗败的公鸡,瞬间失去凶狠的模样。 “大事?”她皱起眉头。 “对!”他无奈的重重点头。 “大你该不会是指”她努力的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事。 “真糟糕”他不断猛敲脑袋,似乎这样就能敲出解决之道。 “怡春阁的事”她一边想,一边口中念念有辞。 “嗯”吴子规不断的点头,没有仔细听弦月的话,他自认为很倒霉。 “哼!不要脸!”弦月理清思路,对着吴子规撇撇嘴,一脸嫌恶。 “你骂我什么?”吴子规挨了骂,觉得莫名其妙。 “我说你不要脸。”她把整件事情想通,加上看吴子规不停的点头,自认为明了他所谓的大事。 “你跑到怡春阁搞砸我的好事,我没找你算账,现在你竟反过来指责我?”这回吴子规听得一清二楚,莫名其妙的情绪转而被怒气取代。 “我就是敢,就是有胆,就是要骂你,不要脸!”她一字一字,发出又重又鄙视的声音。 “你”他被气得脸色青白交错。 “根本是下三滥的行为,你居然好意思大声的说是件‘大’事。”她加重语气。 “我是有件重要的事要处理!” “重要的事?嫖妓称得上是一件重要的大事吗?”听到吴子规自我辩解的话,弦月更是火冒三丈。 “嫖妓!”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吴子规,你实在不要脸到极点,我长到这么大,还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人。”她频频摇头,口中啧啧有声,十分不屑。 “嫖妓!”吴子规总算回复正常。 “我就知道你把嫖妓当大事,被我说中了吧!”她又是一脸的骄傲。 “胡扯,我哪有可能去嫖妓!”他愤怒的涨红脸。 “我可是当场捉到你在怡春阁,你想翻脸不认帐吗?” “你居然敢指责我嫖妓!”他气得握紧拳头。 “敢做就别怕别人批评!”她的怒气同样被激发出来。 “子虚乌有的罪名,我何必认!”他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浮出来。 “要不然,改说是去找老相好,会不会比较好听一点?” “你讲话别太过分!” “哼!下流装高贵。”她一脸不屑。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 “知道理亏了吧!”她的得意与不齿全写在脸上。 “我我明明就不是去嫖妓”吴子现有一肚子的话要解释,苦在这些事情全都是机密,不容他此刻做说明。 “你说你不是去嫖妓”弦月摆出一副审问犯人的姿态。 “当然不是!”他坚决否认。 “不是嫖妓,你去怡春阁做什么?” “我是去”话溜到嘴边,吴子规迅速打住。 “去干什么就别再说,大家心知肚明,何必说得太仔细,反正嫖都嫖了。” “我根本没有” “对,你确实没有!”弦月双手一拍。 “你总算相信我的清白。”吴子规微微一笑,松一口气。 “因为被我坏了大事嘛。”弦月的表情看似揶揄,又像是鄙视,又带点责骂。 “我你”她变来变去的表情与态度,让吴子规难以应对。 “哼,真是不知羞耻,不能见光的事竟然敢拿出来说!” “你”他的怒气又攀高。 “一副相讨个公道的模样,愈看愈是惹人厌。”弦月愈骂愈起劲,已经变成是教训。 “你”“依我看来,不知分寸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你以为你是谁啊!”他忍不住大吼一声,把弦月吓一跳。 “我?” “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未免管我管过头了吧!” “我只是” 弦月耸耸肩,试图缓和一下气氛,然而抬头看到吴子规凶恶的表情,让步的话又说不出口,她的心情有点矛盾。 惹毛吴子规,她感到很得意,其中当然夹杂些许对他去找芙蓉的不满。 然而,真的撕破脸、恶言相向,她绝不乐见。 她虽然有心放软态度,却又认为自己没有说错,何必认输呢? “我嫖妓又如何?你管得着吗?”吴子规的音量放到最大。 “我不是在管”弦月想解释。 “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各做各的事,你不要捞过界!” “我没有”他狰狞的表情把弦月吓得后退两步。 “是你自己硬要赖在我身边不肯走,我没有绑住你!”吴子规完全像换了个人,失去理智。 弦月紧抿双唇,不再言语。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事吗?那件事情有多重要吗?现在全被你破坏掉了?” 吴子规步步进逼,弦月步步后退。 “本来我们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你死跟着我不放干什么?现在居然还敢监视我的行动,你不要得寸进尺!” 极端愤怒之下,吴子规的脑袋失去思考能力,完全任由嘴巴放肆,最后导致自己口无遮拦。 他确实有件大事被弦月搞砸,但他从来无意伤害她,脱口而出的全是气话,而话一出口,他马上感到后悔万分。 可惜说出口的话无法收回,虽然他及时住口,但已深深伤害弦月,果然,弦月脸色一沉,鼻子吸了吸,整个人变得了无生气,仿佛瞬间老了十几岁。 “我知道你的意思,天一亮我就走。”面对吴子规的辱骂,弦月原本想即刻夺门而出,但是,负气离去的行为似乎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于是,她强忍住哽咽,待他把话说完,自己则硬撑起架子,交代一下场面话。 “弦月”吴子规开口想再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 “嗯”弦月软弱无力的摇摇头。 一股刺痛、难受的感觉从心底不断扩散,这种感觉就叫伤心吗? “听我解释”弦月受伤的表情直接刺入吴子规的心。 “别再多做解释,我”一阵昏眩没来由的袭中弦月,她的脚步有点虚浮不稳。 “小心点走”吴子规伸手想搀扶弦月,然而手才举到一半,突然惊觉脑袋一阵昏沉。 “怎么回事,我头好晕、好恶心,我想吐” “我也觉得好晕,脑袋愈来愈重。” “这是什么味道,好香是花香吗”在昏昏沉沉中,她隐约闻到一阵香味。 “糟!弦月,快点离开!”弦月的话像当头棒喝打醒吴子规,他心下一惊,突然生出一股力量,拉着弦月想冲出破庙,但为时已晚,门口站着四、五个人,而为首之人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对方露出得意的笑容。 “古俊!”吴子规一阵错愕,此刻的惊慌难以形容。 “真有缘,我们又见面啦!”古俊缓缓摇着羽扇,优雅的挡住门口。 “啊”弦月勉强撑开自己的眼皮,看到古俊也吓到了。 “如何?小姑娘,你的狠劲到哪里去了?”古俊直盯着弦月。 “你跟踪我们!”她发现自己连开口说话都极困难。 “真厉害,你的推理能力不错哦,大哥哥给你满分。”古俊挖苦似的赞许弦月。 “少滑舌,哼,轻浮!”连日的经历使弦月成长不少,自然听得出他话中的讥笑。 “正经就正经,没错,我确实暗地跟踪你们来到破庙。”古俊将手反背在腰后,装出一副正经八百的模样。 “我太大意”吴子规的懊恼全写在脸上。 “我也太不小心了”弦月同样感到气恼。 “你们别忙着责怪自己,小两口上怡春阁玩耍,回来又忙着斗嘴,难怪心神不宁。”古俊一脸笑意。 “姓古的,小心你讲的话!”吴子规横瞪古俊一眼。 “哼!病猫装猛虎!你又能奈我何?”古俊抬高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气模样。 “看来你很想尝尝我化雷掌的厉害!”弦月勉强的握起双拳,但连收拢手指头都感到困难,哪有半分紧握双拳的英姿。 “化雷掌?哈哈哈!”古俊只停顿一下,便爆出大笑,连同家丁也一起狂笑不已。 “你少瞧不起人”弦月努力想摆出架式。 “依我看来,应该改个称呼,叫软绵绵掌还差不多!你们说是吧?”古俊转头询问周围的家丁。 “是啊!是啊!”迸俊猥琐一笑,众家丁苞着起哄。 “你住口”吴子规虽然有心想替弦月助阵,无奈浑身好似被灌了铁,不倒下已很困难,哪里帮得上腔。 “不给你点苦头吃,你不知道我的厉害!”弦月使尽全力,想为自己壮声势,但三岁小孩都看得出来,她连动根手指头都很难。 “别急、别急,有本事就反击啊!来,我就站在这里不动,等你使出化雷掌,来啊!”古俊好整以瑕的等待弦月出手。 “你以为我不敢吗?” “别生气,我怎敢小看姑娘的能耐呢?这样吧,我用两根手指头对付你好了。” “别欺人太甚。” “两根手指头叫欺人太甚,好吧,一根手指头,这自粕以了吧!哈哈哈!”古俊开心大笑。 “你”口舌之争,弦月完全处于下风,一时为之气结。 “你不要太过分。”吴子规不容许他欺负弦月,猛然提一口气,想冲上前捉住迸俊,奈何脚才提起半步,整个人随即软倒下去。 “小心。”弦月出手相扶,可惜自己原本就站不稳,哪帮得上忙,反而受到吴子规倒下力量的牵连,跟着倒在他身旁。 “小两口真是恩恩爱爱,好甜蜜啊!”古俊的取笑引来众家丁们的窃笑。 “你最好少说两句”虽然躺在地上极为狼狈,但是吴子规仍控出力气,恶狠狠的瞪向古俊。 “哦”古俊略带深意的看着吴子规愤怒的表情,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微笑。 “笑什么笑,你不要太得意”古俊的表情引来弦月的愤怒,她认为他在嘲笑他们。 “哼!玩笑开得够久了,该办点正事了,你们就别再费心做无谓的挣扎!”古俊扇子一收,原本笑闹的表情一变。 糟糕!弦月看到古俊严肃的表情就知这次绝对逃不过他的魔掌。 “这罐迷烟是我特地找行家调配的秘方,两个时辰内你根本动不了。”古俊整个人看起来更显阴沉。 怎么办?弦月忙着思考。迷烟的葯性确实厉害,她的眼皮快睁不开了。 “来人啊!”古俊向左右一喊。 “是,公子。”家丁们整齐利落的回答。 “把人带走!” 迸俊一声令下,家丁们手持绳索步步逼近。 “不,住手,听我说。”吴子规想摇头,却发现脑袋完全动不了。 弦月想做最后的反抗“不要”落在古俊的手上,她不敢想像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放心,我会很温柔,尽量不弄痛你。”古俊假意安慰着,家丁们的笑声更大了。 “混账东西!”吴子规愤怒却又无能为力。 “不要脸的畜牲!”弦月愈来愈心急,更后悔自己过于心软,当时应该直接做掉这几个人渣。 “弦月,要好好照顾自己。”明白大势已去,吴子规勉强侧头,尽力吐出几句安慰的话。 弦月透过眼缝,瞄见吴子规焦急的眼神,耳中不断传来他关切的声音,弦月内心淌着血。已为人下囚她又能如何呢?唉,罢了 弦月无奈的闭上眼睛,放弃挣扎,打算束手就擒。 “动作快一点,把他们两个人分开,我要马上把他带回家中。”古俊不断催促。 弦月听到脚步声,感觉她的手与吴子规的手被硬生生的拉开,一颗心直往下沉。 “把他绑起来,小心一点,别伤到他” 迸俊在一旁紧紧盯着家丁们的动作,细心呵护的声调让弦月更感到虚情假意。 “弦月,你要保重”吴子规虚弱的重复说着安慰的话。 吴子规体贴的关怀,换来弦月难受的落泪。 她就要被带走了,古俊会怎么对付她呢?弦月在昏昏沉沉中,开始胡思乱想。 早知如此,刚才应该趁着仍有力气时,咬舌自尽算了,那吴子规怎么办呢?她不应该和他斗嘴的,应该珍惜两人相处的时光。算了,把她带走吧,至少能保住吴子规 保住吴子规!原来,她担心的人竟然是他? 弦月直到此刻才明了,原来自己心中牵挂的人居然是吴子规。 “不要笨手笨脚,动作不要太粗鲁,弄伤他,我饶不了你们!”古俊斥喝家丁的声音不断传进耳中。 咦?奇怪?没错啊?他们应该已经开始动手绑她才对啊?可是为什么没感觉身边有人呢? “小心他的手” 一点被绑的感觉也没有,就算再细心的绑,应该不至于没感觉吧?难道她的神经受到迷烟的影响已经开始麻痹,所以感觉不到任何的捆绑,看来这葯力确实很强。 “动作轻一点,绑松一点,他根本跑不动” 只听到古俊在一旁啰唆,但弦月就是完全没有被绑的感觉。 难忍心中好奇,弦月努力撑开一丝眼缝。 耶,这是什么情况?她看错了吗? 弦月闭上眼睛,再努力张开。 不会吧?太离谱了吧! 迸俊的确在指挥家丁绑人,家丁们也在绑人,可是他们的目标不是她! 不是她!那就只有吴子规,没错,他们在绑吴子规! 弦月快昏沉的意识瞬间被惊醒一下,瞪大眼睛看着吴子规。 “好好注意自己”吴子规虚弱的鼓励弦月,依然是满怀关心,更带点依依不舍的离情。 “不会吧”弦月口中喃喃自语。 怎么也想不到古俊的目标原来是吴子规,对了,一定是先绑吴子规,再来绑她!是的,一定是这样 “动作快,小心一点。”古俊指挥着家丁,一直看着吴子规,似乎没注意到弦月的存在。 会是先绑吴子规再绑她吗?弦月再看看古俊的神情,心里浮现些微的不确定。 “好,我们走!”吴子规被五花大绑之后,古俊大松一口气,一声令下,与家丁一同离去。 不会吧!她那么没有魅力吗? 弦月不敢置信。 “弦月保重”吴子规在离去之前,依然担心的看着弦月。 夜里的风吹过地面,带动几根稻草孤单起舞,充满落寞与寂寥,此时破庙中只剩下弦月一个人,只身躺在冰冷的地上。 吴子规在进入昏睡状态前,他无助又焦急的眼神是她唯一的记忆。 她的魅力竟输给臭杜鹃 不对,等等,子规 她想到之前过于担心吴子规,她使尽力气拉住吴子规滑落的衣角,原本塞在他背后腰带的一本书正巧落在她手上,众人不察,离开破庙,她则紧紧捉住那本书,此时她低头一看。 “孙子兵法怎么会呢” 第七章 “弦月弦月” 有人在叫她,是谁? 会是那只臭杜鹃、没用军师在叫吗? “弦月弦月” 那人的声音透露着让她不自觉感到安心的魔力,感觉很值得信赖。 还有、还有,他有一对剑眉、宽阔的肩膀、粗犷的下颚,老是望着前方不知在思考什么的深邃眼神。 可惜是软脚虾一只。什么?他说他不是软脚虾? 遇到事情只会耍嘴皮子,动不动就喊着要逃跑,没半点功夫,居然敢反驳。 对了,他的确不是软脚虾,是软“手”虾! 爱狡辩,没错,这也是他的特色之一。 难怪他适合当军师。 军师当我的军师吧这本是什么书子去谁 “弦月弦月” 等等,这是谁掉下来的书那少女的书为什么在吴子规身上?他和那位少女是什么关系? 不要不要走,子规,不要走! “子规!”弦月猛地张开眼睛,坐起身来,满头大汗,气喘不已,冷汗湿透头发及全身衣裳。 “弦月公主,你终于清醒了。”白荷连忙拿布中为弦月拭干额头的汗水。 “白姐!”她迷惘的盯着白荷,由于受到方才梦境的惊吓,此刻她的心脏正急速跳动着。 “老天保佑,真是太好了、太好了。”白荷松了一口气。 “白姐,你来破庙做什么?”弦月脑袋浑沌的盯着白荷。 “你平安无事,我总算可以松一口气!”白荷微微一笑。 “破庙”弦月慌乱的看向四周,发现自己不在破庙中,而是被安置在一处温暖的房间,柔软的床上。 “你害我担心死了!”白荷埋怨的道。 “这是哪里?我在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所处环境突然改变让她尖叫出声。 “公主请放心,这是城里的一间客栈,你现在人很安全。”白荷看着受到惊吓的弦月,立即出言安抚。 “客栈?”她眼神涣散。 “是啊,公主,你现在身体很虚弱,要好好休养身体。”她失神的表情让白荷心痛。 “子规?子规呢?”弦月的心猛地被抽一下。 “谁?”白荷皱皱眉头。 “我要去救他我我的头”弦月迅速掀开被子想下床,但是,才略微移动,马上感到脑袋一阵昏眩。 “公主,别激动,你快点躺好。”白荷连忙扶着她躺回床上。 “我的头好晕、好痛,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钻”弦月甩着脑袋,想把晕眩甩掉,眉头全都纠结在一起。 “别怕,这是正常的情形,你受到迷葯的影响,葯力尚未完全消退。”白荷帮忙弦月按摩太阳穴。 “迷葯”弦月脑袋依然昏昏沉沉。 “不过你放心,迷葯的伤害并不大,只要再睡一觉,等葯效过后就没事了。”白荷帮弦月盖好被单。 “我躺多久了?”弦月闭起双眼休息。”一天一夜。”白荷替她盖上被子。 “一天1!那子规呢?”弦月睁开双眼,紧张的弹坐起来。 “子规?子规是谁?”白荷一脸迷惑。 “还会有谁!就是一直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啊!”弦月着急的说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在一起?啊!那个首领!”白荷眼睛为之一亮,顿时记起那位失手被擒的盗贼。 “他不是首领,只是个军师。” “什么军师?” “别管军师不军师,他人呢?” “当我循线找到破庙的时候,只发现你躺在地上,没有看见其他人啊。”白荷伸手敲着额头,回想当时看到弦月虚弱的倒在地上,感到心惊无比。 “唉,他果真被他捉走了。”弦月听完回答,证实自己临昏睡前所看到的景象,只感到更加委靡不振。 “他是谁?谁被谁捉走了?”白荷一头雾水。 “唉,不捉我,却捉吴子规,古俊到底在想什么?”弦月口中念念有辞。 “公主,你还好吧!”白荷满脸关切,一会儿摸摸弦月的头,一会儿看看她的脸。 “真烦!咦?”弦月举起手敲脑袋,不料却被一本书敲到。 “这本书在你昏迷当中,一直紧紧握在手上,我拿都拿不走,只好让你一直握着。”白荷在一旁解释。”孙”弦月看着被撕破一角的书皮,只留着一个“孙”字。 “这本书好破旧,书皮都被撕烂了。”白荷皱皱眉头,难以想像有人会把书皮撕成这副德行。 “为什么吴子规会有这本书呢?”弦月伸手到衣服里,拿出那片泛黄的半张书皮,合在书上。 “居然刚刚好!鲍主,你带张破书皮在身上干什么?”白荷惊讶万分。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弦月没料到原来小时候遇到的人,和吴子规有关系。两人会很亲密吗? “是谁?” “算了,先不说她的事。”一想到此,弦月感到心烦。 “好好好!”看到弦月不耐烦的表情,白荷只好连连点头。 “白姐,你怎么找到我的?”弦月摆摆手,决定先问清楚情况。依照破庙里古俊对吴子规“呵护备至”的态度看来,他应该不会伤害他。 “事情说来话长,公主还记得那群半途打劫的盗贼吗?”白荷问道。 “当然记得。”想到当天的情景,弦月依然觉得可笑。 “刚开始他们确实使我们的军队乱了阵脚,可是当他们的首领哦,军师‘捉’走你以后”白荷刻意强调,瞪了弦月一眼。 弦月装作没事,假咳两声,乘机把脸转到一旁,不敢正视白荷的眼睛。 “他们的阵仗顿时失去章法,没三两下就被我们制住。”白荷叹一口气,对弦月的任性莫可奈何。 “你们没有为难他们?没有伤害他们吧?”弦月急忙问道。 “公主,你如此关心他们是因为爱屋及乌吗?”白荷皱着眉头,仔细观察弦月的表情。 “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不想伤害无辜。”弦月眼神游移,红着脸否认。 “是吗?”白荷的怀疑全写在脸上。 “当然身为公主,我何必骗你呢?” 虽然弦月用力点头想增加说服力,却依然瞒不了白荷。 多年的相处使白荷一看便知情况有异,但她也明白此刻就算穷追猛打,依弦月倔强的个性,绝对逼不出真相,于是她选择继续说下去。 “放心吧,如同王将军所料,他们都是饥民,所以才沦落为盗贼,早早就放走他们。” “嗯,很好、很好。”弦月整个人放轻松,频频点头。 “王将军帮助他们回到卓元国,各自想办法讨生活。” 白荷把整个事件从头到尾交代清楚,算是为打劫事件写下一个完美的句点。 “太好了,王将军的安排真得极为妥当。” 弦月的眼神绽放出喜悦,看在白荷眼底,更加深她心中的不安。 “其实”白荷欲言又止,仔细思索依她的身份接下来该说的话。 “其实什么?”弦月听出白荷的意思,似乎尚有后续。 “那些饥民全是战乱下的受害者。” “原来如此,难怪全都穿着破烂的衣服。” “战火一起,他们无家可归,被迫必须携家带眷远离家园,以致沦落到居无定所的境况。”白荷的表情蒙上一股悲哀。 “唉,真可怜。”弦月忍不住为饥民感到伤心。 “为了活下去,有一口饭吃,他们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会选择做强盗。” “嗯,我明白。”弦月边听边点头,经过这些天与吴子规的相处,她逐渐明白金钱的价值。 “其实他们都是善良的人。” “我想也是,有饭吃,谁想冒险做强盗。” “所以,你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多大的责任吗?”白荷话锋一转,顺势带出“和亲”的议题。 “我”弦月猛地抬头,迎向白荷正义凛然的眼神,心中顿时升起想逃的念头。 “公主,我知道‘和亲’对你是件不公平的事情。”白荷一脸痛楚,她同样不愿弦月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本来就不公平。”弦月咬牙切齿,恨恨地说。 一想到原来少女和吴子规是旧识,她心里更是不满,毕竟,或多或少,她是因为那位少女,而没有断然拒绝父王的提议,如今却发现,她深深的喜欢上吴子规,又如何能若无其事的嫁给他人呢?又如何面对那位少女呢? “但你一人身系千万人的幸福”白荷继续进逼,苦口婆心只为让弦月明白,责任来时,依然得坚强面对。 “我”弦月转头痹篇白荷的眼神,心下明白,此次遇到白荷自然无法再有任何推拖之辞,然而 “凡事要以大局着想,公主” “你放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及任务,我不会辜负大家的期许。”弦月打断白荷的话,心中作好决定。 “多谢公主。”白荷的眉头没有因为弦月的承诺而舒解,因为承诺的背后,是弦月必须牺牲终身的幸福。 “这是我身为公主,应该担负的义务,你不必谢我。”事已至此,弦月只得强打起精神。 “公主,你变懂事了。”她的懂事只让白荷更心酸。 “是吗?”弦月苦笑回应。 “我们什么时候赶去和王将军会合?” “等一下。” “公主,你才刚答应我,现在又反悔了吗?” “放心,我会说到做到,只是在这之前,我有一个条件。” “公主尽管说。”白荷心想,无论如何要帮公主完成心愿。 “我一定要找到吴子规,确认他平安无事后,我自然会乖乖跟你走。”她之所以下定决心跟白荷走,吴子规是一部分原因。 吴子规那些伤人的话早清楚对她表明“她不是他的什么人”她怎么可能继续赖在他身边呢?他说出事实,但她心中为何感到有把刀在割呢? “公主,你还好吧,为什么哭了?”白荷惊讶的问。 “哭?”弦月一摸脸颊,泪水不知何时流满整张脸。 “公主,你为何如此难过、伤心呢?” “我我没有啊!”弦月连忙擦干泪水。 “公主” “我没哭,大概是迷葯造成眼睛不舒服吧。”弦月假意揉着眼睛。 “公主” 自两人相识以来,不管遇到任何事,弦月顶多假意哭两声搏取同情,不会当真掉下眼泪,这还是头一遭。 “我没事,你继续说吧。”弦月勉强一笑,因为她如果继续难过下去,白荷会一起跟着伤心。 表面上,弦月贵为公主,私底下,白荷却是她的师父,而实际上,两人情同姐妹,情绪极容易受到对方影响。 “好吧!”白荷叹口气继续说明“从那群难民的口中得知,他们其实并不清楚那位军师是打哪里来的。” “是吗?” “就在他们走投无路之下,有一天他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把他们组织起来。” “那些人居然愿意听他的话?吴子规那么有群众魅力?” “他提出一项计划。” “军师本来就应该提建议。” “就是在不伤人的情况下抢一些钱,再分给大家买地种田,所以,大家很乐意跟着他行动。” “原来如此”弦月边听边点头。 “没想到第一次打劫,他居然被你捉嗯,捉走了你”白荷顾虑弦月的颜面,没说出实情。 弦月再度想到当时的情况,不自觉的轻笑一声。 “我一路追查你的行踪,终于在破庙中发现你。”唉,不对的时候,出现对的人,这两个人注定没结果。白荷心里为弦月感到遗憾。 “他呢?有他的下落吗?”谈到吴子规的行踪,弦月特别的关心,这也是目前她唯一在意的事。 “再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一定会找到他,带你去找他。” “好!”白荷的调查能力向来不容置疑,得到她的承诺,等于找到吴子规,也让弦月放下心来。 深夜,两道黑影在城镇的屋檐上,一前一后窜上窜下,没多久便在一处豪宅的屋檐上停下来。 “白姐,吴子规被关在这里面吗?”弦月拉下黑色面罩,压低嗓音小声询问趴在身边的白荷。 “根据我得到的线索,他是被软禁在此地。”白荷同样拉开面罩,小声的回应。 “好气派的大宅,有查出他被关在何处吗?”就着微亮的月色,弦月看出这座宅子占地广大。 “房间实在太多,无法一一确认。”白荷露出为难的脸色。 “好,我们就一间一间去找,把救他出来。”弦月迫不及待想进屋做个大搜查。 “等等,公主。”白荷急忙伸手拉住弦月。”怎么了?”弦月紧张的趴回原处,一动也不敢动。 “公主,我只是希望你在行动之前,再仔细考虑清楚。”白荷苦口婆心的劝着。 “你已经劝过太多次。”弦月摇摇头。 “公主,以你的身份实在不适合做‘暗’事,我们何不等天亮再” 白荷话未说完,就被弦月打断。 “别再多说,我一定要救出吴子规。” 弦月的坚决使白荷更加为难。 “公主,其实我们大可天一亮,正大光明的来拜访,不必非得暗中查访不可。”她将整件事情调查过后,随即向弦月报告,原本提议等天亮后,再登门拜访,不料弦月一知道地点,连一刻都不愿等,拉着她马上要来救人。 “不行,救出吴子规是刻不容缓之事。” “即使如此,我们也可以从正门进去,请家丁们通报一声,不必偷闯进去。” “那更不妥当,古俊捉住吴子规不知有何用意,我怎么能打草惊蛇?” “公主,你误会了,根据我的调查,古俊他其实是” “别再多说!”弦月举手制止白荷的解释。 “公主!” “放心吧,名师出高徒.可别忘记你是我的师父呢!”弦月朝白荷一笑。 “你这丫头。”白荷轻声一笑。这小丫头也只有在特殊时刻才会这么捧她。 “你要对自己的徒弟有信心才对。” “话虽如此,我们照样可以请人通报” “我们分头进行,我搜查左边。”弦月不等白荷说完话,趁着守卫不注意,一个纵身便跳进庭院,往左边移动。 “公主”白荷来不及阻止,弦月早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叹口气,她只能无奈的往右边仔细搜查。 弦月在院落中绕来绕去。 “奇怪”不知不觉中,弦月走到一处庭院,虽然此刻是晚上,但弦月对此处感觉很熟悉。 “我不答应!” 远处传来一阵击鼓般低沉的声音,音量虽低,却直接敲进弦月的心底,让她全身为之一震。 是他! “不就是不!” 没错,这声音,不是他,会是谁呢?当初她不就是被他的声音所吸引吗? “废话少说,不要再对我信口开河,不论你说得多天花乱坠,我绝不会同意,我们没什么好谈。” 吴子规的声音不断牵引着弦月,她顺着声音转进一处小桥流水的清幽之地。 “子规,听我的话,按照我说的话去做会很难吗?”古俊好言相劝的声音接着传出。 “我绝不可能照着你的意思去做。”吴子规态度强硬。 “吴子规,我好说歹说,你是听不清楚,还是听不懂,或者你的脑袋有问题!”古俊气急败坏。 “我就是不服气,要我听话,你做梦去吧!”吴子规嗤之以鼻。 “吴子规,这是你的命!”古俊耐性用光,怒气取而代之。 “我不服。” “抵抗只是白费工夫,你要认命!” “我偏不!” “吴子规,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难道你为了一本破烂的定情之物,一个找不到国家的小鲍主,而误人误己,为害苍生吗?” “你乱说!” “是不是乱说,你自己在房里好好想一想。” “没什么好想的了!” 两人你来我往,话中的火葯味愈来愈浓,双方都毫不退让,弦月躲在树丛后静静观察,看到门砰的一声被用力踢开,古俊气冲冲地走出来。 待古俊走远,弦月悄悄走近门边,打开一小条门缝。 真的是他!弦月心里泛起一阵笑意。 吴子规坐在桌前,一会儿气愤握拳、一会儿哀声叹气。 他瘦了!弦月心疼的看着吴子规。由此看来,他坚决不愿服从古俊,着实使他吃足了苦头。 “唉” 吴子规又叹气时,弦月迅速开门进房。 “你”吴子规瞪大眼睛看着她。 “嘘”弦月示意吴子规小声,看看门外,确定没有惊动别人,再轻手将门关上。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不过是短暂的分别,却让两人发现自己深藏内心的情意,明了这几天是多么的关心对方,彼此热切相望,隐藏多日的思念终于涌现,不知道是谁先踏出第一步,只知道下一刻,两人便拥抱在一起,就像是一对久别的情侣,透过拥抱,他们互相感觉对方真实的存在。 “抱紧我,我怕你会消失。”吴子规紧紧抱住弦月,生怕一放手,她就会消失。 “笨杜鹃,我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会消失?”弦月同样心情激动,紧抱住吴子规。 “我还以为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 “我也很担心古俊会伤害你。” “全怪古俊做事太急促,我有好多话想告诉你,都还没说。” “我也是。” “不是梦,你真的在我面前。” “唉,费尽历尽艰辛,我总算找到你了。” “弦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老天爷可怜我日夜的思念吗?”吴子规轻轻摸着她的秀发。 “啊!我是来救你出去的。”吴子规充满感性的诉情让弦月猛然惊醒,记起此行的任务,拉着吴子规就想走。 “等等,救我出去?”吴子规疑问道。 “白姐把我救走以后,我第一件想到的事就是要救你,不知道那个奇怪的古俊有没有对付你?”弦月快人快语。 “你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我”吴子规的心中有说不出的甜蜜。 “这”弦月一时说溜嘴,脸颊迅速红起来。 “弦月”吴子规痴痴的看着她羞红的脸颊、小巧的红唇,不自觉的低下头。 “放心,你已经说过不希望我跟着你,所以,等你脱险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 冷静之后,弦月回想起之前的对话,满脸落寞,显见破庙中,吴子规对她的伤害仍在。 “我”吴子规感到心如刀割,无比自责。 “离开这里,你就是自由之身,爱去哪就去哪,我不会阻止你。”弦月鼻头一阵酸,眼角溢出些许泪水。 “其实我” “我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我会自动消失。”初见面的激动欢欣瞬间变成悲伤的自我可怜。 “对不起”他不知该说什么。 “我很清楚,我不是你的什么人”话说到最后,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我我该死、我乱说、我混蛋!”吴子规突然伸出手掌,重重赏自己三大巴掌。 “你在干什么!”弦月尖叫着阻止他。 “弦月,千错万错全是我的错,我只是一时气愤,没把事情想清楚,气急攻心,胡言乱语,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吴子规急急的解释。 “可是你的话好重,又很凶,从小到大没有人敢凶我,你是头一个对我凶的人” “是我不对,我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既然你嫌我累赘,想把我赶跑,我又何必死皮赖脸不走呢?”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说,我一直都希望你留在我身边,哪可能赶你走?”吴子规激动的涨红脸。 “真的吗?”弦月心底泛起甜甜的笑意。 “是真的、是真的。” “可是” “如果你不愿意赖在我身边,换我赖在你身边好了!” “傻杜鹃”吴子规的表白换来弦月的眉开眼笑。 “你不跟着我,下次谁陪我骗吃骗喝呢?” “讨厌”弦月发出小女孩的娇嗔。 “而且你的反应真的很好,或许我只是不愿承认。”他满怀情意的看着弦月。 “为什么?” “我太骄傲,不愿意称赞你表现得比我好。” “哼,我就知道自己很了不起。”听到赞美的话,弦月的得意马上表现出来。“可惜古俊打断我们,所以没办法逼出你的实话。” “是吗?”吴子规苦笑着。 “对了,我觉得古俊那个人实在有毛病,为什么把你绑走呢?”回想破庙中的情况,她一肚子的气。 “唉”浓情蜜意的情绪再度被打断,吴子规只能盯着地面哀声叹气。 “对啊!为什么绑你没绑我,他是不是审美观有问题?我会比不上你吗?”弦月愈想愈气恼。 “喂喂喂”吴子规苦笑连连,没想到古俊会因此惹怒弦月。 “他实在太过分了,居然没绑我!”弦月气得跺起脚来。 “噤声,有人来了。”吴子规听到脚步声愈来愈近。 “怎么办?我要躲在哪里?”弦月开始心慌,她的临敌经验很少,真要应变,一时根本找不出方法。 “上床。”吴子规灵机一动,拉着她往床上躺。 “什么!”弦月不解的跟着上床。 “躺好。”吴子规侧身躺在弦月旁边,用棉被盖住她。 “喂”弦月转身想问清楚,正好与吴子规面对着面。 “子规,你睡着了吗?”两人才刚躺好,古俊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进来。 吴子规迅速闭上眼睛,弦月连忙缩回棉被里。 “别装啦,我知道你没在睡,连烛火都没吹熄,只是上床装睡想骗我而已。”古俊特地装作一派轻松。 闻言,吴子规心下一惊。 “我反复想来想去,以前你逃走,我也曾捉你回来。” “你们认识?” 弦月躲在棉被中,小小声的询问,吴子规不答腔,只是比手势要她住嘴。 “但你只是无奈,接着很认命的妥协,并不会对我发脾气。”回想往事,古俊低头思索原因。 “你在发脾气?”好奇心奇重的弦月持续发问,吴子规连忙捂住她的嘴巴。 “可是,这回你却翻脸臭骂我一顿,到底是为什么呢?我想来想去,应该是因为那个小姑娘吧?”古俊皱眉苦思。 “小姑娘?”弦月无法忍受自己的问题得不到回应,即使情况危急,她依然我行我素,因此她拉开吴子规的手,固执的提出疑问。 她原本只想小声问吴子规,然而音量控制不当,以致连古俊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真的没睡!”古俊开心的笑起来。 “哈哈。”吴子规干笑两声。 “你用‘女’声和我玩,是不是表示我们和解,你不生气了?” “什么小姑娘?” 这倒好,既然古梭误会吴子规在玩游戏,反倒方便弦月开口问话。 “就是跟你在一起,功夫很好的小丫头啊!”“什么!”弦月生气了,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当成小表。 “怎么?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没什么”吴子规连忙回答,顺势捂住弦月的嘴巴。 “躺过去一点,今晚我们一起睡吧!”古俊临时起意,声音中透出一股兴奋。 “什么!” 弦月与吴子规同时怪叫起来。 “哇,你的女声练得愈来愈好,居然可以和男声同时发音。”古俊依然认为是吴子规在和他玩。 “哈哈”吴子规换上苦笑。 “好怀念以前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我们都是躺在一起,一直聊到天亮,第二天上课都很没精神,老是挨夫子的骂。”古俊不由分说躺在吴子规身旁,细数童年往事。 吴子规往床的内侧挤,弦月只得跟着往内移动,结果两人的身体反倒愈是贴紧。 此时弦月满脑子疑惑,听古俊的口吻似乎两人早已认识,而且很熟。 “子规,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古俊话锋一转,漫不经心的问着。 “什么!” 弦月与吴子规再度同时叫出声。 “因为我没有把她一起带走,所以你才会发火,对不对?”古俊自信满满的推测。 “我”吴子规一时之间找不到话回应。 “其实我有马上派人去找她,可惜她已不知去向。我正派人到处搜寻她的下落,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她。” “哦”吴子规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现在他怀中抱着弦月柔软的身体,闻到弦月身上传来阵阵的清香,脑袋无法思考。 “但是,找到她又如何呢?没想到她对你如此重要,为了她,你竟然会对我发脾气。”古俊的口气透露着埋怨。 “我”吴子规一时无法解释。 “以前不管我提什么建议,你都是在一旁举手赞成,不像这次大发脾气,假如你不愿意我继续献策,可以直说无妨。” “你想太多了吧。”吴子规打个哈哈。 献策?奇怪了,古俊的语气似乎带点卑微弦月满脑子疑问。 迸俊与吴子规到底是什么关系?听古俊的说法,吴子规似乎不能对她有意思,此刻被他抱在怀中,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呢? 就这样,吴子规夹在自言自语、滔滔不绝的古俊与脸红心跳、全身滚烫的弦月中间,一边是烦人,一边是欢快,没想到愉快与不愉快会同时存在他身旁,他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难不成整夜要如此度过?与弦月当然好,可是多个不识相的古俊 “大胆,是谁胆敢夜闯古府?”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姑奶奶前来找人,谁敢挡我的路!” 是白荷! 糟糕!弦月猛然想起两人会合时间已过,白荷肯定误会她陷入敌手,所以赶来救她。不过用到“姑奶奶”这句,真多亏平日温柔优雅的白荷说得出口,以壮声势。 “我去看看。”古俊听到声音,全身为之一震,迅速下床冲出去。 “我们快走!”古俊前脚才离开,弦月马上拉着吴子规下床。 “你的朋友怎么办?”吴子规替弦月的朋友担心。 “别担心,凭古俊那一丁点本事根本动不了白姐。”弦月信心十足。 “可是” “我是来救你离开,除非你不想跟我走?” “当然想。” “那你还犹豫什么?” “好吧,我们走。”吴子规笑了笑,跟着弦月迅速离开古府。 第八章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说你毫无头绪!”吴子规睁大眼,难以置信的盯着弦月。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弦月硬是不愿承认自己失策。 “原来这当真是一个玩笑,很抱歉,恕我完全笑不出来。”吴子规双手一摊,大吐口气。 “非常时期,谁有心情开玩笑?”她回敬白眼一记。 “难道你来救我的时候,没有经过事先规划吗?”吴子规无力的说。 “何必多费脑筋,救人第一,当然是先救再说!”她理直气壮。 “天啊”“无所谓,反正我‘总会’知道、发现、想到下一步的嗯,方向”她心虚的坚持己见。 “怎么又来了!”浓密的双眉纠结在一起,他瞪着月亮,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再度遇上“乌龙劫人”事件。 他被弦月带走,弦月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偏偏她不认为是自己规划失当,仍想操控局面。吴子规直视弦月一脸不肯示弱,完全“败倒”在她手下。 “别急别急,我正在努力,快想到方法了!”弦月拼命思“是吗?” “有啦!” “真的”经过数次的教训,吴子规并不把她的话当真。 “你是军师,由你来出主意。”弦月笑咪咪的把问题丢给吴子规。 “真的是个好主意。”他虽料到问题会回到他身上,但仍感到哭笑不得。 “军师,快点想接下来该怎么做。”既然找到人负责想,弦月乐得负责鞭策。 “好吧,我确实有个建议。”想到她不畏辛苦赶来“救”自己,吴子规心中略感安慰,自然不忍过度苛责。 “太好啦!”弦月兴奋的点头,随即想不能太露痕迹,干咳两声假装满不在乎的模样“你有什么高见,直说无妨。” “高见不敢当。”为维持弦月的颜面,他只得谦虚一下。 “低见照样可以讲讲看,我不会笑你。”弦月顺口说道,等着听他的意见。 “唉,我真是自讨苦吃。” “讲话就讲话,你在抱怨什么?”弦月白他一眼。 “没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先避避风头,跟我走吧。”他苦笑连连,弦月倔强之处亦是她可爱之处。 “带路。”她看来趾高气扬、不屑一顾,心中却兴致勃勃,不知道吴子规又要带她去什么好玩的地方。 弦月跟着吴子规在街道上转一大圈,但她丝毫不在意,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抵达吴子规所说的地方。 “这里?”她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没错!” “杜鹃,我不是故意反对,不过这里似乎不太妥当,你要不要再重新想别的地点” “不必了!” “虽然你是军师,照道理我应该听从你的建议,但是,我想换个地方耶!” “这个地方很好,没有更换的理由!” “杜鹃军师,你出的主意实在都不怎么高明。”弦月拼命摇头。 “你不懂,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 “危险?”他的思考方式真令她难以理解。 “正是,依我们现在的情况判断,此处正是全城最危险的地方。”吴子规满意的欣赏他选中的地点。 “你真的确定吗?军师?”弦月疑惑的盯着他看,怀疑他的脑子是否出了问题。 “十分确定!” “拜托,怡春阁哪有任何危险可言?” “你不懂啦,古俊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回来这里。” 在城里绕一大圈,吴子规居然带弦月来到怡春阁,弦月一脸怪异,他却一脸镇定,因为,他确信只有怡春阁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才不会马上就被古俊找到。 “笨杜鹃,你是不是被古俊必傻啦?躲人躲到怡春阁里!” “相信我,听我的话准没错!”吴子规拍拍胸膛。 “上回在破庙被古俊捉走” 弦月正想翻旧账的时候,怡春阁门口的姑娘迫不及待的走上前,介入他们之间。 “哟,英俊的大爷,您来啦!”女子一面娇笑,一面温柔的贴上吴子规宽阔的胸膛。 “喂,你不要太过分,我可是和他一起来的” 弦月才想抗议,吴子规立即开了口。 “大姐,你好,我来找芙蓉小姐,麻烦大姐行个方便,帮忙通报一声。”吴子规微微移动脚步,与对方保持距离。 “臭杜鹃”等等!芙蓉?弦月突然住口,仔细回想。 “哦,您来找芙蓉几次啦?”女子拿起香味四溢的手巾在吴子规脸上轻轻一抹。 对!上回吴子规来怡春阁,一样是来找芙蓉。想到这点,弦月心里浮起一股怒气。 她不懂自己在气什么,她见过芙蓉,看来似乎很好相处,感觉也很熟悉,她没有气芙蓉的理由啊? “三番两次。”吴子规一板一眼的回答。 三奇怪!答案好像和上回一样。 “哟,公子,真有心呢,跟我进来吧!”女子笑着道,热络的拉着吴子规进门。 “谢谢大姐。”吴子规也是满脸笑意。 “都是自己人,别客气。” 奇怪?这情景为何似曾相识? 弦月愈看愈感到可疑,干脆闭嘴乖乖跟在后面走,看看吴子规在玩什么把戏。 同样来到之前那处庭院,那名女子早就离去,吴子规自顾自的带着弦月到之前的厢房。 “你先在房里休息一下。” “嗯,好。”同样的房间、同样的摆设,弦月想起芙蓉的温柔、和气,自己比得上她吗? “都已经是大半夜,你先睡一觉,有事情明天醒来再打算。” “也好。” “依照我的猜想,在这里躲个两、三天应该没问题。”吴子规没留意弦月突然变得安静。 “子规,你是不是想来找芙蓉?”弦月怯怯的开口。 “什么事?”吴子规烦恼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以至于没有听进弦月的话。 “没没什么”弦月慌张的摇头,深怕得到令人心碎的答案。 “你在担心你的朋友吗?”她忧愁的模样让吴子规联想到那位“白姐” “不,我一点都不担心,想捉到白姐,古俊得多费一番心思。”她浅浅一笑。 “没错,我有同感。”吴子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说什么?”换成弦月心神不定,没有听进他的回答。 “瞎猜而已并不重要,天色已晚,你应该很累了,快睡吧。”吴子规无意多做解释。 “你呢?你要去哪里?”一听吴子规似乎打算离开,弦月的神经再度紧绷起来。 “放心吧,我就在隔壁,一有动静,我马上过来,你只管放心休息。”他心疼的安慰着。 “嗯好吧!”弦月不情愿的回应。 “那弦月,我走了,有事就叫我。”说归说,他却紧盯着弦月,没有移动脚步。 “那晚安。”她同样没有任何就寝前的行动。 “晚安。”吴子规也礼貌的回应,但依然没有离开的动作。 “晚安。” 吴子规深情款款的望着弦月的双眼,心中的热情瞬间被点燃,他突然跨出一步,紧紧将她揽在怀中。 “我真的很笨!笨到极点!居然打算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我们不要分开了,好不好?”弦月满足的靠在吴子规胸前,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声。 “当然好!当然好!”他承诺着。 “别再丢下我一个人。” “放心吧!我一刻也舍不得离开你。” “我好怕,怕再也见不到面。” “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重演。” “真的吗?” “真的,相信我。” 破庙中被硬生生拆散促使两人在这段期间更珍惜彼此,虽然吴子规曾口出恶言,但离别反而让弦月认清自己的感情,吴子规虽然嫌弦月麻烦,同样不能否认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喜欢这个赖上自己的麻烦。 “子规”弦月用最甜蜜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弦月”吴子规满足的抱着她。 “哼!小两口还卿卿我我!” 房门无声无息的被打开,一阵阴冷的声音冻醒两人的浓情蜜意。 “段绝!”弦月与吴子规瞪大眼睛看着来人。 “你竟然能找到这里来!”吴子规惊讶的盯着他。 “之前听说你被古俊捉走,就先到古府探一探,没想到你仍然在古府。”段绝面无表情的说。 “古府?”弦月满脑袋疑问。 “躲得过古俊,居然躲不过你。”吴子规懊恼自己的失策。 “古府确实是个藏人的好地方。”段绝冷冷的说着。 “我们根本不在古府,这里是怡春阁,你老糊涂了吗?”弦月蹙眉道。 “怡春阁?”段绝眯起眼睛看着弦月。 “我看你是来嫖妓,不小心才找到我们的吧。”弦月挖苦段绝。 “嫖妓?睁眼说瞎话,明明就是古府,还敢装神弄鬼,是你脑袋有问题吧!”段绝瞪了弦月一眼。 “别跟他多说废话,弦月,你快逃!”吴子规急急拉开弦月。 “的确不必废话,受死吧!”段绝将剑抽出。 “等等,你的目标是我,别牵连无辜的人。”把话挑明讲后,吴子规迅速站到弦月身前。 “原来当初段绝的目标是你。”弦月的疑惑总算解开。 “没错。” “为什么你会惹上一个杀手?” “说来话长,等我先解决他之后,再好好对你解释。来吧,段绝!”吴子规比划着手势。 “不知死活。”段绝将剑尖指向吴子规。 “子规”弦月一脸担心。 “他要找的人是我,弦月,你快走!” “如果我走了,你怎么办呢?” “我来收拾他。” “唉,你这位军师做得真失败。” “弦月,现在不是讨论我能力的时机吧!”吴子规叫道。 “你的建议实在很没用。” “你非得现在窝里反吗?” “你不会不自量力,以为自己真有办法对付他吧?”弦月对他的提议猛摇头。 “你的实话果真很伤人!”吴子规苦笑两声。 “笨杜鹃,我只是不希望你受伤而已。”她的语气虽带着责备,但关切的眼眸,却直盯住吴子规。 “弦月难道我就能弃你不顾吗?”吴子规牵起她的手,暖暖的情意在两人心中流转。 “我知道你爱护我的心意,但是你肯定打不过段绝。”感动归感动,现实依然残酷。 “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只好先保护你,其他再做打算。”吴子规只想到弦月,并没有考虑自己的安危。 “子规”弦月又是一阵感动。 “够了吧,想亲热,黄泉路上有的是时间让你们亲热个够。”段绝冷冷的插话。 “弦月,你快走!” “不,仔细听我说,换我出个主意。” “你出主意?”吴子规惊讶的张大嘴巴。 “虽然我不是军师,但我很清楚凭我一个人的力量,肯定胜不过段绝,唯今之计只有快点去找救兵。”弦月小声的说着。 “找救兵”吴子规回复镇定。 “先让我来对付他,争取一些时间,你快点去找救兵就是最好的方法。”真正的危机当头,反倒突显出弦月的应变能力。 “弦月” 吴子规惊讶的看着她。两人刚见面时,她是个不懂事、爱耍脾气、不服输、绝不开口求助的倔强大小姐,没想到历经几番危机后,她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一个体贴、负责、不逞强,又勇于求助的成熟女子,他愈来愈欣赏她了。 “快走吧!”弦月急急催促。 “那就交给你,先挡他一阵子。”弦月的话唤醒吴子规,他点点头。 “谢谢!”弦月回眸一笑,感激他对自己的信任。 吴子规乘机冲出房门外去讨救兵。 “本来我无意伤你,但是既然你要替他出头,就别怪我不客气,出招吧!”段绝甩动长剑,转而指向弦月。 “段绝的原意,是不是当真江湖中人所指的‘斩草除根,断绝后患,为杀人而恩断义绝’?”弦月借机拖时间。 “哼,死到临头,难得你有兴趣嚼舌根!” “我只是无法想像,有人会以杀人为职业。” “放心,等你断头之后,有的是时间好好想个清楚。”段绝有着无比的高傲与自信。 “你有你的想法,我本来也管不着,但是,你的理想居然是为钱杀人,我实在无法苟同!”弦月认真的说。 “我做事情向来不管别人的想法,也毋需取得别人的同意。”段绝没有受到丝毫动摇。 “连自己恩师的教导照样不管吗?”论年纪及外形,段绝很符合当年失踪大师兄的模样。 “我早说过我不是天鹤门的门下。”段绝依然面无表情。 “我没说天鹤门,你何必急着承认呢?”弦月的眉毛往上一挑,看来段绝的身份已极为明朗。 “你下地狱以后,再来认亲吧。”段绝收拢剑,准备出招。 “谁下地狱还不知道呢!”弦月摆出手势,做好迎击的准备,即使战败,也不能被轻视。 随着话题结束,双方几乎是同时出招,瞬间展开激烈的过招,弦月凌厉的攻势一波波朝段绝身上施展,段绝的长剑虽然使得精练,有几回却也被弦月逼得后退。 “你的功夫练得不错,不如离开古府跟着我做事。”段绝口中说着,手上长剑飞快舞动。 “你已经说过两次古府,但这里明明是怡春阁。”弦月虽然有回答,但也不敢分神。 “哼!你想骗我吗?” “骗你什么?我又何必骗你?” “我调查得一清二楚。怡春阁不过是个幌子,和古府中间就是隔着这座庭院。乍看之下,似乎一个靠近东城门,一个靠近西城门,相距很远,事实上却是一体两面,随时可以直接通往另一边。” “把话说清楚!”弦月狼狈的躲过左方斜劈而来的剑。 “古俊想透过怡春阁收集资料。” “什么!”弦月发现她愈听愈迷糊。古俊?古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吴子规究竟有什么事在瞒着她? “弦月,快把段绝引出来,门外有高手相助!”吴子规站在庭院,朝房内大声嚷嚷。 “好!”弦月听到吴子规的声音,精神为之一振,无论如何,收拾段绝是首要之务。 “想逃,哪那么容易!”虽然自恃武功高强,但多一个帮手,就多一个麻烦,因此段绝的攻势更加凌厉。 弦月的武功虽然不及段绝,但采用边战边退的方式,随即跳出房门。 “哪里逃!”段绝随后追出来。 “趁现在,大家动手!”只听见吴子规大喝一声,一张鱼网当着段绝的头直接罩下。 段绝一时失察,被困住了。 “捉住他了!捉住他了!把他捉好!”周围响起一阵兴奋的喝彩。 “弦月,你有没有受伤?”吴子规又是着急又是关心。 “我没事。”一股甜蜜的滋味在弦月心中漫开来。 “区区一张鱼网就想困住我!你们未免太小看我了吧!”段绝冷笑一声,举剑便砍。 “糟糕,他手上拿的是劈雷剑,再坚硬的物体都能轻易砍断。”弦月心头一惊。 “放心吧!”吴子规轻松一笑。 “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砍不断?快放我出来!”果然,无论段绝如何砍、如何刺,就是砍不断,也刺不破,段绝生气之下,更是疯狂乱挥剑,没了之前使剑高手的架式。 “别白费力气,这是海外特产的一种软金绸,拿起来轻,延展性高,既柔又软,而且极为坚韧,根本不怕刀剑,你的劈雷剑是极刚强之物,我就以柔来克刚。”吴子规不疾不徐的解释。 “我中计了,原来你早就算计好,只等我上钩!”段绝恶狠狠的盯着吴子规。 “你可以找到我,难道我就不懂得寻找自保之道吗?” “放我出来,让我们正大光明一决胜败!” “只会逞匹夫之勇没什么好得意,我一向习惯用脑袋和人决胜败。”思考力正是吴子规最擅长之处。 “你”段绝气得说不出话来。 “段绝,我们总算捉到你,帮老大除去心头大患!”开心的声音陆续在周围响起。 弦月此时才注意到,之前带他们进来的女子及老鸨,以及那几位打手都在四周,手持刀剑把段绝围在中心。 “你们”弦月呆呆的看着他们。 “放心,他们都是自己人。”吴子规拍拍弦月的肩膀。 “老大,你真是神机妙算。”老鸨竖起大拇指,满脸佩服。 “哪里、哪里。”吴子规笑容满面。 “多亏你上次回来交代我们,否则也不会如此顺利捉到段绝,这下古公子可以放心了。” “那家伙只会捡现成的便宜而已。” “老大,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个残酷的家伙?” 众人将段绝五花大绑,带到吴子规面前。 “我想想”吴子规与那些人到一旁去交头接耳。 “原来他真的有要紧事情才跑来怡春阁。”知道吴子规的安排,弦月惭愧的低下头。 “姑娘,你还好吧?”细心的老鸨瞧见弦月落寞的神情,主动走过来表示关心。 “我没事,只是上回我来怡春阁大吵大闹,我猜他的计划差点被我搞砸了。”弦月感到无地自容。 “这点你大可放心,幸好芙蓉来得及告诉我。”老鸨连忙拍拍弦月的肩膀安慰她。 “芙蓉”听到这个名字,弦月心里升起一股不安。 “弦月,你先待在这里,我要把段绝送到古俊那里去。”吴子规没注意到弦月的脸色微变,只顾着处置段绝。 “古俊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弦月问道。 “嗯,我和他确实有些瓜葛。”吴子规神情严肃。 “是什么?” “我现在必须先和古俊理清一些问题,之后我会一一对你解释。”是时候把事情做个了结。 “很严重吗?”吴子规严肃的表情反倒让弦月担心起来。 “一些小问题而已,你别想得太繁杂。”他笑了笑,尽量使自己轻松,好让她放心。 “是吗?”虽然有点怀疑,但她只能选择信任。 “所以,你先乖乖待在这里,我去一下就回来接你。”吴子规押着段绝往另一头走。 弦月点点头,目送吴子规离去。 吴子规心中虽然舍不得离开,但要事在身由不得他,于是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弦月同样不愿意分开,却又不希望在他人面前表现得过于亲热,只能一路盯着吴子规的背影看。 “姑娘,如果不介意,请你先在芙蓉的房里稍作休息。”老鸨和蔼的招呼弦月。 “谢谢。对了,芙蓉呢?为什么没看到人?外头吵成这样,她没听见吗?”弦月此时突然想到。 “她?”老鸨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对啊,她人呢?” “难不成你不知道吗?”老鸨满脸疑惑。 “知道什么?” “其实,我们老大与芙蓉”老鸨一边盯着弦月的脸,一边思索该如何解释。 “怎么样?”弦月耳朵竖得老高。她终于要面对残酷的事实吗? “你想知道什么?”为免回答错误,还是先搞懂她的问题。 “我我想知道他们的关系到底好不好。”她终于问出口了,既然如此,不论答案如何,她都得勇敢承当下来。 “好当当然好。” “到底有多好?”弦月心抽了一下,依然不放弃追问。 “他们两人简直就像是一体,有老大在的地方,就有芙蓉;老大离开,芙蓉自然跟着离去。”老鸨笑笑的解释。 “哦,原来如此他们认识很久了吗?在一起有多久呢?”弦月困难的问。 “一出生就认识。” “原来,我一开始就输给她了。”弦月惆怅的说。 “两人从小玩到大。” “原来他们是青梅竹马!” “吃在一起,睡在一起,做事情也在一起。” “原来如此”弦月愈听愈心酸。她该如何取代芙蓉在吴子规心中的地位呢?有可能吗? “姑娘,你还有其他问题吗?”老鸨愈说愈兴奋。 “没有没有”弦月苦笑两声,心中更难受了。 “天色已晚,你还是快点睡吧。” “好。”弦月双肩下垂,了无生气,彻彻底底受到打击。 老鸨眼中闪过一丝狡猾。原来她真的不知道,可怜的姑娘,老大,你可别怪我心狠,偶尔也该让老婆子捉弄你们一下吧! 第九章 墨般的暗夜,有个人影无声无息轻轻掠过屋檐,正是弦月。 在怡春阁乖乖等! 弦月哪有可能照做呢,何况现在早过了大半夜,吴子规没依照约定回来,她又得知芙蓉与吴子规在一起。 一体? 老鸨所说的话不断在她耳边回荡,像咒语般的缠着她,她怎么睡得安稳呢?想起当时吴子规押着段绝离去的方向,似乎不是往外走,而是往内走,加上段绝那一番话 好,碰碰运气,先闯再说吧! 弦月循吴子规当时的路线前进,虽然转弯处多,但她在屋檐与回廊之间忽上忽下,倒也不至于迷路。 “咦?这不是古俊软禁吴子规的地方吗?” 不知转过第几个回廊,一模一样的小桥流水赫然出现在眼前,段绝说得没错,怡春阁果真与古府相通。 “我不信,一定不是真的!” 一声沉稳的大喝声响起。 她找到杜鹃了! “事实就是事实。”古俊强调着。 “你骗我,你又在耍下三滥的把戏欺骗我!” 没错,闷鼓般的声音的确是吴子规的怒吼。弦月开心走向前,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你说说看,我有什么理由骗你呢?” “你只想骗我乖乖跟你回去。” “这种事情你早晚会知道,我又何必骗你呢?” “反正你满口谎言,我不会受骗。” “子规,当初我提议卓元国与甲寅国联姻,以消除战争,是取得你的同意,怎么变成是我在骗你呢?”古俊有满肚子的委屈。 联姻?他们在说什么?弦月脑袋转不过来,连忙躲到树丛后打算一“听”究竟。 “我不是指这件事!”吴子规激动的说。 “唉,想当初,我看见你很苦恼,在基于两国人民的幸福之下,才拼命苦思出一个和平解决的方法。”古俊说着。 “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解决问题。”吴子规虚弱的回答。 “后来我发现联姻是最好的办法。” “立意甚佳,我完全同意。” “问题出在半途被劫的公主身上!”古俊一副苦恼的模样。 半途被劫的公主不就是在说她吗?他们两个人怎么会提到她?弦月愈听愈迷糊。 “半途被劫”吴子规回忆当初与弦月相识的那一幕。 “然后她就跟着某人骗吃、骗喝、住破庙、大闹妓院,坏事做尽”古俊举起手指,一件件数落。 “我”吴子规又是难堪,又是难受。 屋外的弦月同样感到一阵脸河邡赤。 “你们两人默契十足,真是不骗则已,一骗就骗成对。”古俊瞄着吴子规。 面对古俊的责难,吴子规只能干笑两声回应。 “子规,我已经解释一大堆,你相信她是公主了吧?”古俊几乎是在求吴子规相信他的话。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吴子规双唇泛白,声音发着抖。 “经过一连串的仔细追查、一一求证,我不得不承认,弦月正是逃脱的卓元国的公主。”古俊沉重的说着。 “卓元国”吴子规感觉捉到一点模糊的印象却又不够清晰。 吴子规终于知道她的身份了!虽然明知纸包不住火,但事到临头,弦月依然感到手足无措。 “怎么会我完全不知情”吴子规激动的抱着头。 “刚开始我比你还无法接受,那个弦月公主又凶又霸道”古俊一脸不敢领教。 喂喂喂别太过分!门外的弦月一听很火大,差点破门而入,狠狠教训古俊。 “讲话小心一点,你再批评她,当心我和你绝交!”吴子规横瞪他一眼,为弦月出一口气。 “才说个两句,你就想翻脸。拜托,她的个性只有你才受得了她。”古俊叹气。 “唉,就在我眼前,我竟然不知道她就是卓元国的公主”吴子规懊恼的说。 “不怪你,我们两国只急着和亲,连对方的名字都没问,我也是因为要寻找她的下落,才知道她叫弦月。” “弦月是卓元国公主、卓元国公主是弦月”吴子规失神的喃喃自语。 “没错!”古俊肯定的道。 “不对,我如何得知你不是在骗我呢?”吴子规的警觉心再起。 “我为什么要骗你呢?” “当然是想骗我乖乖跟你回去。” “怎么你老是在担心这件事,我会这样做吗?”对吴子规的疑心病,古俊靶到无力。 “当然会,就像那件事一样!”吴子规狠狠瞪古俊一眼。 “我发誓,那件事我说的是事实,真的没有一个叫桌约的国家。”古俊举手发誓。 “可是我明明就听得一清二楚。”吴子规肯定回答。 “但是我真的找不到。” “你骗我!” “别老说我骗你,你自己也私下查访许多次,不是也找不到那个国家吗?” “这”古俊说的是实情,他确实调查许久,但全无功而返。 “所以,你别再思念那位桌约国的小鲍主了。”古俊苦口婆心的劝着。 “桌约”吴子规低声念着。 “我知道你们私订终身,你一直在寻找她,但是什么人!” 迸俊惊觉的打开门,弦月呆立在门外。 “原来,你有个私订终身的小鲍主,还有个青梅竹马。”没有什么事比这两件事更能打击弦月。 “弦月你怎么在这里?”吴子规惊讶的问。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当然可以在这里,只是,你不在怡春阁等,跑来这里做什么呢?快进来,别在外面吹风,当心着凉。”吴子规心疼的将她拉进屋内。 “原来段绝的话是真的,古府和怡春阁是相通的。”再度踏进这里,更加证实段绝的话。 “弦月,这些事情我打算日后再慢慢告诉你。” “我想,你应该有很多秘密没说吧!”弦月倔强的抬高下巴。 “之前我有一些难言之隐,希望你能谅解。”他烦恼着该从何说起。 “我刚才全听见了。” “你听到了什么?” “听到你有个私订终身的小鲍主,又有芙蓉这位青梅竹马。” “哦,这不是什么大事,当我解释过后你只会当成笑话。”吴子规松了一口气。 “或许你觉得好笑,但我笑不出来。”弦月紧绷着脸。 “放心,等我解释过后” “不必多做解释。” “难不成你全知道了?” “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反正我也有秘密没告诉你。” “什么秘密?” “现在我也不怕告诉你,没错,古俊说的是对的,我是卓元国的公主。”弦月忍住伤心,道出自己的身份,因为,当身份一揭露,她就得乖乖和白荷回去履行自己的义务。 “原来,你真的是卓元国的公主。”吴子规露出开心的笑容。“嗯,而且即将嫁给甲寅国的国王。”弦月心痛的说着。 “这真是太好了!”吴子规开心的大叫。 “是吗?的确是太好了!”吴子规开心的样子深深刺痛弦月。原来他真的很想把她赶跑。 “是啊!这样我就能欢天喜地的和古俊回去,这种结局真的太美满了。”快乐的吴子规差点当场跳起舞来。 “所以,我们就此分手吧。”弦月认为吴子规正为可以脱离她而开心。“好啊,我们马上去进行接下来的事情。” “没错,你可以放心回去找那位青梅竹马,或者私订终身的小鲍主。”吴子规迫不及待想和她分开使得弦月更是伤心。 “那个小鲍主”吴子规突然陷入沉思。 “我想我们以后都见不到面了。”弦月的泪水隐隐浮现在眼眶。“见不到面?为什么?”吴子规一头雾水。 “虽然我嫁到甲寅国后无法再和你碰面,但我仍然祝福你和芙蓉。” “我和笑蓉?”吴子规讶异的张大了嘴。 “也希望你早日找到那位小鲍主。” “等一等,弦月,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吴子规总算察觉两人的认知有误。 “不,我终于了解你的心意,原来你是真的嫌我是个累赘。” “你误会了,我没有这种想法。” “当你知道我必须离开你的,你想必很开心,总算可以甩掉我。” “这是天大的误会。” “加上我一离开就要嫁给别人,你更不怕我缠着你。” “你先听我解释。” “不必,我走了!” “弦月,你听我说” “别再说了!祝你幸福!” 弦月赶在泪水滑落之前急急逃出门,匆忙之间,那本孙子兵法掉在屋内,可是她并没有察觉。 第十章 “公主,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吗?”白荷随侍在大红花轿旁,细心拉开花轿的红帘体贴地问着。 “嗯。”弦月委靡不振的坐在花轿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公主,你口渴不渴?想不想喝点水?来。”白荷体贴的从花轿窗口递上一杯水。 “嗯”弦月双目无神,呆呆盯着杯中的水,只手托腮,全无接过杯子的打算。 “或者是你肚子饿了?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这里刚好有些食物。”白荷识趣地收回水杯,换上干粮。 “嗯”弦月看也不看她一眼。 唉,原来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吴子规有个私订终身的公主,还有芙蓉,又认识那位少女唉,她之所以嫁到甲寅国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当真是为了两国和平吗? 弦月满脑袋都是这些事,根本无心回应白荷。 “公主”看到弦月的神情,白荷整颗心往下沉。 她想到那天两人回到客栈的情况,弦月一反常态,一脸疲倦的丢出一句话。 “明逃诏身,我会完成我的任务!” 说完,她便不再言语,倒头就睡,然而啜泣声却持续一整夜。 任务能顺利完成,白荷总算不负卓元国国王所托,然而弦月万念俱灰的神态,却严重影响白荷此刻的心情。 “假如公主有任何需要,不妨直说,我一定会努力达成。”事到如今,白荷唯有尽力满足弦月的心愿一途,可惜的是,她很清楚弦月真正的心愿是她无法达成的目标。那位吴子规究竟是何方神圣呢?所有的线索全指向和古俊有关,但却得不到进一步的消息。 “白姐,别费心照顾我,我没事。”弦月不忍她继续担心,强打起精神微笑回答。 “公主”弦月愈是装成没事人,白荷心中愈是难过。 “公主,如果觉得累,不妨休息一下。”原本在前方带队的将军,一直在注意弦月与白荷的动静,乘机前来关心。 “没关系,我不累。”弦月想也不想直接回绝他的美意。 “大家听着,先在此地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再动身。”没听从弦月的回答,将军直接下令休息。 “是!”同样是锣鼓喧天的送亲队伍,然而每个人的心情都不一样了。 将军在经过白荷的说明,明白弦月的遭遇,但身为臣子,他只能奉命完成任务,其他的事情,他也没有能力插手。 相较于之前热闹的赶路,此番重新上路却像是在散步,大家的情绪都受到不少的影响,于是形成走走停停的场面。 “多谢大家的关心,我真的没事。”弦月勉强一笑。 “不然的话,我们到前一个镇再多休息一晚,吃饱喝足再上路。”白荷兴匆匆的提议。 “这个提议不错,就这样决定。”将军开心的附和。 “他不会来了,你们不必为他设想了。”弦月没头没脑蹦出一句话,打断白荷与将军兴致。 “公主”白荷低唤了一声。 “白姐、将军,我知道你们,还有大家都很关心我,谢谢你们。”弦月露出感激的神色。 “公主”铁汉般的将军根本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 “原本只要一天就能到甲寅国,却走走停停硬是走四天,为的就是等他来,可是他到现在依然不见人影。” “或许有事耽误了。”白荷为吴子规找借口。 “不,我想他是不会来了,毕竟这是我的命”弦月说着,泪水无声无息滑落脸颊。 “公主” 白荷与将军手足无措、内心矛盾。 一方面,希望借由和亲,解救两国人民;一方面,也希望弦月得到好姻缘,奈何 “此路非我开,此树非我栽,要从此路过,依然要留下买路财。” 就在所有人情绪陷入低潮时,一个厚实的声音从树林里传出来,像鼓声般激动人心。 “他终于来了!”白荷大大地松一口气。 “是那只杜鹃!”弦月一听到吴子规的声音,想也不想马上冲出花轿,满脸喜悦。 “又见面了,我们真有缘。”吴子规冲着弦月直笑。 “哼!”弦月突然记起吴子规那开心的想和私订终身的小鲍主成亲的模样,脸色快速转变,回头便想坐回轿中。 “公主。”白荷及时拉住弦月,阻止她进轿。 “我不想见他。”弦月生气的说着。 “先谈一会儿话再作决定吧。”白荷温柔的劝着。 “我无话可说。”弦月嘟起小巧的朱唇。 “弦月,别做将来会后悔的事情,知道吗?”白荷定定的盯住弦月的眼睛。 “白姐”唯一为她幸福着想的人依然是白荷。 弦月感动的看着她,逐渐回复理智。 “公主,我去视察一下环境,再评估是否直接在此地扎营。”将军找到借口,快速离开。 “公主,我跟在将军身旁,看看能否帮上忙。”白荷跟着离去,不忘以眼神示意弦月和吴子规谈谈。 “你们”弦月看着两人将大队人马带到一旁,似乎真的在讨论正事,淡淡一笑。 “好久不见,你好吗?”吴子规的眼神一直没离开弦月,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停止过。 “你你来干什么?”弦月瞪他一眼,怒气仍未消失。 “我是强盗,当然是来抢劫。”吴子规正经的回答。 “你是个军师只会动动口,耍耍嘴皮子,能抢什么劫?”弦月老实不客气的数落他。 “话虽如此,但我也是经过一番规划才前来抢劫。” “凭你那几两重,就算有规划又如何?” “有规划就能把东西抢走啊!”吴子规说得理所当然。 “你真的是一个没用的军师,只会出一些烂主意。” “才说没两句话,你又开始骂我了。”吴子规叹口气。 “算了,我根本懒得和你计较,要钱是吧,我会要白姐把后面几箱的金银财宝全抬出来。”弦月豪气的指着几箱嫁妆。 “那几箱珠宝,我还不看在眼里。”吴子规摇摇头。 “这些你居然看不上眼?”弦月感到十分惊讶,没料到他的胃口变大了。 “既然要抢,我当然要抢最值钱的东西。” “这些珠宝已经够你吃喝好几辈子了,你还不知足?” “我还要更多。” “好,你敢开口,我就敢给,你要什么全拿去好了!”弦月气急败坏,根本不想和他讨价还价。 “真的吗?”吴子规神秘的笑了笑。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本公主一向说到做到。”弦月拍拍胸脯。豪气万千。 “你确定吗?” “当然确定。” “不需要征求其他人的同意吗?”吴子规看看将军及白荷。 “完全不必,在场我说了算,好歹我是位公主,他们怎能反抗我的指令?”弦月大手一挥,气派十足。 “非常好,请公主听清楚我的抢劫目标。” “快说你要什么?” “新娘子。”吴子规马上提出要求。 “那有何难,新娘”弦月感到不对劲,马上住口。 “我已经提出要求了。”吴子规笑着说。 “你你刚才说你要什么?”弦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脚不断发抖,她必须很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以免发出笑声。 “我要新娘子!” “你在胡说什么?”弦月虽然生气,但羞红了脸蛋。 “你刚才不是夸口说,要什么全拿去吗?”吴子规调侃着她。 “我确实有说” “何况你又强调你是公主,凡事由你作主,你说了算,不是吗?”吴子规瞄向将军及白荷。 “可是我” “弦月,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子规” “弦月” 弦月心底升起一股甜蜜,和吴子规两人深情款款的对视,让她不自觉绽放出玫瑰般的笑靥。 原来他心中一直牵挂着她,这也不枉费她为了他整夜失眠,然而 “不行,我身为卓元国的公主,身负和甲寅国国王联姻的任务,希望能借此消除两国的争战,为了百姓的幸福,我不能跟你走。”弦月收拾起笑容,展现一国公主应有的风华与气势。 “公主”在一旁偷听的白荷与将军感动万分。 “嗯,弦月,你变懂事了。”吴子规赞许的点点头。 “或许吧。”弦月苦笑一声。 “但是,你忽略了一件事。”吴子规鬼头鬼脑的笑着。 “有吗?”弦月感到疑惑。 “我是你的军师。” “那又如何?” “所以,我有责任为你出主意。” “然后呢?”弦月不明白吴子规葫芦里在卖什么葯。 “你大可放心的跟我走,因为,我已经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了。”吴子规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何必骗你呢!” “太好了!”厂弦月忘情的抱住吴子规。 “弦月,我的小鲍主。”吴子规同样忘情的回拥。 “那,你那个私订终身的小鲍主要怎么办?”吴子规的话提醒弦月,她突然惊醒。 “我找到她了,正要带你去找她。” “哼,又是小鲍主,又是笑蓉,你真花心!” “怎么,你该不会是怕和她们两人见面吧?” “我堂堂一位公主,怕什么怕!” “这就好,我们走吧。”吴子规拉着弦月走向树林。 “等等,白姐、将军”弦月回头看着来到他们身旁的两人。 “公主,你去吧,我相信事情会有个圆满的结果。”白荷体贴的鼓励她。 “我也相信。”将军同样赞成。 “谢谢,谢谢大家。”弦月感动的看着所有的人。 “好了,我们该走了。”吴子规拍拍弦月的肩膀。 “等等,杜鹃,身为盗贼就要有盗贼的样子,何况你是来抢亲的。”临走之前,弦月突然想起。 “喂,你该不会是想”吴子规同样想起那事件。 “没错!”弦月展开笑颜点点头。 “我想不需要吧?”吴子规后退两步拒绝这项提议。 “走吧!”弦月兴匆匆的捉起吴子规的腰带,一个提气,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树林里。 “救命啊”吴子规惨叫的声音不断回荡在树林里。 “你说,芙蓉依然在怡春阁里?”弦月双眼盯着另一边的大门,大门内便是怡春阁,而她此刻故作镇定的待在古府的后花园,也就是当初古俊软禁吴子规之处。 “正是。” 离开树林后,吴子规直接带弦月来到古府。 “那她在屋内吗?”说到要见面,弦月感到紧张。 “你稍坐一下,我马上去请她出来。”吴子规摸摸弦月的头安抚她,便转身想走进那道大门。 “等等!我”事到临头,弦月有点犹豫。 “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只是”弦月欲言又止。 “主动提要见她的人是你,现在叫我等一下的人也是你,你可不可以拿定主意?”吴子规定定的望着她。 “我该怎么说呢” “你想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弦月紧张的直扯手中的锦帕。 “啊!我懂你在怕什么了。”吴子规贼贼的笑。 “怕?我会怕什么?”弦月对吴子规的用词感到刺耳,因为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 “你当然怕,你肯定是害怕芙蓉对你造成威胁,所以不敢见她。”他的话充满挑衅。 “笑话,我堂堂一名公主,哪会怕一个平民老百姓?”弦月挺起胸,展现身为公主的气势。 “我很乐于开放竞争,除非”吴子规慢条斯理的看着她。 “除非什么?”弦月气得大声咆哮。 “除非你自认你的魅力不及她,干脆自动弃权,不争了。”吴子规使出激将法。 “怎么可能?马上叫她出来!” “马上?现在?马上?” “没错,快叫她出来,我要和她面对面把话说清楚!”“未战先败”完全犯上弦月的大忌,她怒气冲冠就想找芙蓉一决胜败,捍卫自己的幸福。 “这才是我欣赏的弦月嘛!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吴子规赞许的点点头,走进大门内。 “嗯好。” 弦月再度紧张起来,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好。 “久等了。”娇柔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 弦月紧盯着那道门,从门内走出一位女子,同样是一身淡绿的雅致装扮,脸上薄施胭脂,手持桃花扇,轻移莲步,缓缓走近弦月。 “奴婢就是芙蓉!我想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芙蓉微微欠身。 软语温柔,弦月通体舒畅。 她输了!弦月不自觉的倒漫步。光听声音,自己就拼不过她,要拿什么和她比呢? “我是吴子规的未婚妻!”弦月挺起胸打起精神,决定不退让,毕竟她可是公主,还差点成为王后呢! “我知道。”芙蓉点点头。 “日后他一定会娶我为妻。”虽然两人并未明说,不过她相信吴子规的想法和她一样。 “我明白。”芙蓉一副明事理的样子。 “而且,他是我丈夫”声音变小,弦月有点退却。为什么芙蓉看来依然不为所动? “我了解。”美女就是美女,就算直点头,依然极有美感。 “那你为什么要缠着他?”芙蓉毫无所惧的态度激怒弦月。芙蓉究竟是不在乎或是另有打算? “为什么不呢?”芙蓉悠哉游哉的耸耸肩。 “你你”弦月指着芙蓉,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样?”芙蓉露出挑衅的笑容。 “明知使君有妇,居然大言不惭,妄想继续缠住他!”弦月气得全身发抖。 “那又如何?”芙蓉不以为意。 “我警告你,我不会把子规让给你!”弦月突然用力拍着桌面,怒气冲冲的站起来。 “你凭什么?”芙蓉的双眼突然射出凌厉的寒光。 “因为我爱他!” “难道你不怕他又去找什么小鲍主,又冒出第二个青梅竹马?” “我不怕!” “为什么?”芙蓉充满好奇。 “因为我是真心的喜欢他,所以,不管有多少情敌,我绝对会争取到底。”爱让弦月变得勇敢。 “没错,就是这股努力争取的气魄让我也爱上你!”芙蓉的声音突然变成浑厚、低沉的男声。 “啊你的声音” “我的声音如何啊?”芙蓉气定神闲的盯着她。 “像鼓般的声音,难道”弦月浑身一软,瘫在椅子上。 “继续说下去啊,你快猜对了哦!”“子规!”弦月大叫一声。 “没错!”芙蓉不,吴子规露出顽皮的笑容。 “这是怎么一回事?芙蓉子规”弦月摇摇头,盯着眼前的吴子规。 “我就是子规!”他点点头。 “你真的是吴子规,那只不会飞的杜鹃,那个烂军师!” “你对我的评语会不会太差了点?” “你为什么要扮成女装呢?难不成你”弦月不好意思说出口。 “放心,我是堂堂男子汉,扮成女装全是为了国家着想。”吴子规骄傲的说着。 “和国家有什么关系?” “古俊是我的谋士。” “谋士?” “你要说军师也行。” “古俊是你的军师!”弦月愈听愈惊讶。 “这里是古府的后花园,古俊将自己的家改装,一面是古府,但经过这个后花园,就变成了妓院。”吴子规开始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又如何?” “妓院里的出入分子三教九流,很方便掌握第一手资料,全多亏了古俊的深谋远虑,我才得以深入查探民情。” “难怪那天怡春阁的打手把你丢出去的样子,和古俊的家丁手法一致,原来都是自家人。”弦月恍然大悟。 “话虽如此,但事实上怡春阁里的人,包括老鸨等人,也都可以算是我的部属,与我一同查访民意。”吴子规继续解释。 “原来如此。”印象中老鸨的表情贼贼的,原来是在耍她,而她早就中计而不自知。 “没错,这样你明白了吧?”吴子规很开心终于能解释清楚。”所以,从头到尾,你一直在骗我!”罪魁祸首就是这只杜鹃。弦月眯起双跟,咬紧牙根。 “啊?”糟糕,苗头不对。 “混蛋,你骗我!还叫我跟你走!”弦月每说一句,就朝吴子规的头用力捶一下。 “救命啊!杀夫啊!”吴子规抱着头,绕着花园里的石桌跑。 “没用的东西,我根本没决定要嫁你!” “刚才明明说是我的妻子,你身为公主怎能说话不算话呢?”吴子规强调。 “你不说我都忘了,你那位私订终身的小鲍主呢?”弦月双手叉腰,再度兴师问罪。 “就在眼前啊!”吴子规定定的望着弦月。 “什么意思?” “你觉不觉得古俊家的后花园有点似曾相识?” “感觉上,好像小时候曾来过。”弦月左瞧右看,努力回忆着。 “你还有印象,真是不错。”吴子规赞许的点点头。 “但是,那时候感觉庭院好像比较大,或者是因为我长大了,所以觉得变小了。”弦月感到十分迷惘。 “其实,就算你长大了,你小时候去过的后花园还是比这里大。”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就是那时候被你聘请的女军师。” “你你是那个大姐姐”弦月惊愕的瞪大眼。 “没错!”吴子规像是恶作剧得逞般的贼笑着。 “不不可能” “你看这是什么?”吴子规拿出一本破烂的孙子兵法。 “这本书,这张书皮”弦月拿在手上,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那天你不听我的解释,匆匆忙忙离去,把书掉到地上,我捡起来以后,把书皮接了上去。” “子、去”弦月摸着接合处,想起当初的对话。 “书皮就是被你撕破的。” “原来,真的是你!” “没错。” “所以,你那位私订终身的小鲍主” “就是你啊!”“问题是,我明明去的是甲寅国的后花园。”弦月又是一头雾水。 “我对古俊家中的装饰设计一向很喜欢,有一回,我来到他家中,看到后花园的设计及摆设,便吵着要我父王把王宫的后花园改成同样的设计。”吴子规笑笑的解释。“父王?王宫?” “当初你把卓元讲成桌约,害我逼古俊去寻找好久,他都找不到,我甚至怀疑他骗我找不到,还自己私下去查访好多年,同样无功而返,沮丧之余,只好作罢。”回想起那段寻人的日子,吴子规依然难掩落寞的神情。 “原来你一直在找我。”想到此,弦月又是一阵感动。 “后来和卓元国定下和亲的盟约,我中途反悔想逃跑,结果遇到了你,更不想回国成亲。” “卓元国的盟约?” “古俊调查到你是卓元国的公主,我还以为是他骗我,想要我回国乖乖成亲的把戏呢。”吴子规感到很好笑。 “骗你成亲?等等,你到底是谁?”弦月终于忍不住直接问个明白。“我?你还不知道吗?” “快说,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听清楚,我是甲寅国的国王。” “什么!当初那个大姐姐是王子!”弦月惊讶的张大嘴巴。 “父王的儿子众多,为了我的性命着想,古俊建议我做女装打扮,让其他兄弟认为我无心朝政。” “难怪之前我在床上用女声和古俊对话,他不会觉得奇怪,原来是他的鬼主意。” “后来我常常到处去玩,举止装扮都学女孩子,完全不像个男子汉,自然不会遭受他人毒手。” “所以,扮成女装,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到最后,父王还是将王位传给我,引起其他人的不满,甚至派段绝来暗杀我,好在最后还是将段绝捉住了。” “嗯”“事到如今,你根本不必担心两国和平的问题,反正我们两人就要成亲了,事情真是太圆满、太顺利了!”吴子规开心的大笑起来。 “原来你根本不是什么军师,古俊才是军师。”弦月狠瞪他一眼。 “我当然也是军师,爱情的军师。”吴子规陶醉在自己的快乐中。 “什么?爱情的军师?你太会吹嘘了吧!”弦月嗤之以鼻。 “想想看,当初你并非是心甘情愿的想嫁我,现在却开开心心的要嫁给我,我不是爱情军师,是什么?”吴子规得意非凡。“我才不想嫁给你呢!”弦月红着脸否认。 “你明明自称是我的未婚妻啊!”“不准回嘴!” “是。” “我不嫁了!” “刚才明明答应要嫁,怎能说反悔就反悔?” “我就是要反悔!” “手下留情啊,夫人!” “笨杜鹃!” “你不是叫我军师吗?” “你是骗子军师!” 弦月绕着石桌不断追打着他,吴子规则一路讨饶,笑声充满整个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