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爱天秤女人》 楔子 今天是他们认识两周年纪念日,她知道他一定是忙忘了。 最近,忙著挑婚纱、拍照片、选喜帖,她才终于体会到,原来“新人”有另一面不为人知的“辛苦” 对于才刚拥有两天的新车,她仍是开得不甚上手,要不是培轩坚持当他的老婆,绝对不能再开著佰万以下的“中级”车种,否则比起这辆双b车,她宁可选择原来的小车vivid。 身边不少朋友都羡慕她,不费吹灰之力就钓上金龟婿,再没多久就能舒舒服服坐上陆少奶奶的宝座,严格算来是四十六天以后。 然而离婚期越近,她的心就越显得不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一直搅扰著她,总觉得生命里头,彷佛就是少了那么一角,如同一千片拼图好不容易拼到最后,才发现少了一片,却怎么也寻不著缺掉的那片。 培轩常说她想太多了,也许这正是所谓的婚前焦虑症。 或许吧,或许是陆家的背景像个巨大框框,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培轩常说,以她的气质与外貌当陆家少奶奶,已经够格了,要她别再多想什么。 可是思绪总有自己的意志,常常不受教的胡思乱想,她总是猜测著,培轩爱她的外表,会不会多过于她的内在?甚至她会想,也许培轩根本不关心她拥有什么样的内在! 她越是想,就越是害怕惶恐,女人的青春终究有限,如果他爱上的仅只是她的外在,以及她以为根本是少得可怜的虚幻气质,那么他们的婚姻也许维持不到五年就得宣告阵亡。 瑀舲以简直在污辱高级车种的超慢车速四十,蜗行在高雄市澄清路上,将车往陆培轩的宅寓开。九点多的高雄市区,仍有算得上热闹的车阵与人潮。 她没告诉培轩晚上要过去,一心想着要给他一个意外惊喜。 她准备了他最爱吃的特制枫糖蛋糕,还有她完全搞不清楚什么品牌、只认得标签的高级香槟,当然那也是培轩特别喜欢的香槟。 二十分钟后,她将车子停进院子旁的车库,惊讶地发现培轩的车也在。 她以为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公司忙;以为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准备她构思的小小惊喜。看了看腕表,确实是九点四十五,可培轩明明说他会在公司忙到十点半的! 拿了蛋糕与香槟,她轻手轻脚开了大屋的门,显然屋子的隔音太好,培轩根本没发现有人“入侵”也许她准备的惊喜,还是能制造出小小效果。 一楼很静,大灯没亮,只有几盏壁灯亮著。她继续踩著轻轻的脚步踏往二楼,在站上二楼时,她隐约听见由培轩卧室传出的微弱笑声。 不对,那种声音像是笑声,却又有一点点不同好像还夹杂了很轻很柔的低吟声,不管是笑声或低吟,她唯一脑葡定的是,那声音的制造来源,绝对是女性! 理智告诉她,基于礼貌,她应该“出声”让对方察觉她非预期性的“闯入”;而情感直觉却要她探究“真相”凭藉著女性的第六戚,她知道培轩卧室的那扇门后,可能正上演著她不愿接受的剧码 想逃走、想留下,两种极端的心情拉扯著她,最后是双手双脚帮她做了决定双脚将她带到那扇门前,双手则帮她推开了那扇没上锁的门。 她应该一辈子都忘不掉眼前这幕吧! 看着床上赤裸交缠的两具躯体,培轩正覆在那光洁的女性躯体上律动著,她的闯入让床上的热情瞬间凝结。 当培轩身下的女子转头也望向她时,瑀舲才知道,原来凝结的不只是刚刚床上的热情,还有她的痛觉。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痛到极点时,真的能够毫无知觉。 床上躺著发出低吟声的竟然是湘渟!为什么是湘渟?什么人都可以,能不能就别是湘渟?! 三个人有十几秒僵在原处,找不到适当的反应方式 多讽刺!她手上的香槟,还是今天下午托湘渟帮她买的,那时湘渟怎么说的小事一桩,帮好朋友这种小忙,都还嫌诚意不足呢! 是啊!她们一直都是好朋友,不是吗?从幼稚园、国小、国中、高中,甚至到大学,她们从同班、隔壁班、到同系,几乎没分开过。 现在她们居然连“丈夫”都要共用吗? 她从来没想过,这种被人谈论到烂得不能再烂的三角剧情,居然会发生在她身上!原来湘渟就是她一直觉得缺了一角的拼图吗?好可笑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第一个由惊惶中恢复过来,收拾了脸上错愕慌乱的表情,她语气平静、恍若无事以“优雅”的口吻(记得培轩说过,他最欣赏的就是她无论处于多大的慌张中,都还能维持住的优雅态度)说道: “对不起,打搅你们了。我想我手上的蛋糕跟香槟,你们应该比我还适合享用。不用客气,反正大家都是好朋友,你们慢慢来,我先走了。” 不等床上两人的反应,瑀舲放下手边的蛋糕与香槟,退出卧室,还顺手为两人上了锁,关阖上那扇她不该闯入的门。 她以最快速度启动车子,驶离那幢她以为再过一个半月就会住进的大屋。 两天以来,第一次她发现高级车的好处起步真的够快,而且加起油门的速度感,果真不是她原来的vivid可以比拟。 第一章 夏夜“南南东”的六颗星子 夏夜的银河西岸 当西斯多丽雅守护的正义 遇见维纳斯的爱情浪漫 终于唤醒沉睡三季的 六颗天秤星子 在广袤的宇宙里 继续找寻 优雅的平衡踪影 天秤小站 小秤子的爱情需求 恋爱常能激发潜藏的创造力与想像力 极度浪漫、渴望超越表象的深度爱恋 却容易爱上同样具优雅外表的对象 因而往往看不清情人的真正面目 大夥全收好了自备的家伙,正欲各自打道回府时,才发现远远那个不合群的男人,一副超高级的单筒望远镜还好端端的架在原处。 八个男人干脆背著各自的装备,朝那唯一落单的男人走去。 “阿澔,你不一起走?”第一个走近的小单说。 “我会在这里待到天亮,明天直接开车回台北。” “还是一个人好,我们几个有家室的男人,就没办法像你一样自由,这一次要不是你终于回台湾,我们几个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聚在一块。”这回说话的是九人天文小组里的第二把交椅小叶。 这九个大男人打从大学开始,就成群结夥的追著星星跑。 “两点多了,你一个人没问题?”罗仑问。 今天的聚会是他兜起来的,其他八个人,全是由各自的城市开车到台东会合,有人从高雄、台南、有人从台北、也有从台中、嘉义过来的,要说由最远地来的,就属刚从美国回来的澔星,而他这个发起人则是当地的台东人。 “我一个大男人能有什么事?别人不要让我这个模样吓跑就好了。” 这倒是真的,他们一夥人刚看到阿澔时,还以为看见了难民,他顶著一头及肩的微鬈乱发,被胡子遮去大半张脸,加上一身称得上褴褛的灰白色t恤和褪得早看不清原色的牛仔裤。 他整个人谈不上乾净,虽还算不上流浪汉的等级,却也相去不远了。 八个人很有默契没开口问,究竟出了什么状况,让阿澔把自己搞成这糟糕的德行。因为早在两个月前,在台湾的他们就听说潘潘跟别人订婚的消息。 “我看你们先走,反正我跟阿澔是我们九个人中仅存的两个光棍,我陪阿澔再留一会儿。”罗仑说。 五分钟后,三仙台的最后一座拱桥上,只剩下两个男人。 “你不需要特别留下来陪我,我不会往海里跳。”阿澔主动开口。 “你跟潘潘是怎么回事?”罗仑终于问了。其实是他跟其他七个人商量要他们先离开,让他跟阿澔单独谈谈。否则以他们九人小组对星星的热爱,通常是不到天亮不散会的。 “他们留你一个人拷问我?”他语气平缓,从黑色大袋子里拿出一个保温瓶、两个杯子,倒了两杯热汤。“暍完这杯汤,你先回去,我回台北前会先到你家一趟。” “不能告诉我吗?”罗仑不死心再问,他明白阿澔的脾气,一旦让他下了“逐客令”就意味他真的希望独处。 “没什么能不能,潘潘觉得我不务正业。她说我给不了她安全感,她渴望丰裕的生活,所以最后决定嫁给美国连锁餐厅的小开。你也知道,潘潘家境好,她过惯了富裕生活。我跟她之间发生的事很单纯,简单一点的说法是,我并非她理想中的金龟婿。”说完,他一口一口暍起热汤。 啊?罗仑一时间还有点听不懂阿澔的话。 “你是说她甘愿丢掉一颗钻石,然后去屈就黄金?” “没那么夸张,我不是什么钻石,我从来不认为人能以外在物质作为衡量标准,只能说我跟潘潘的理念不合,我已经习惯我的生活方式,无法为谁改变,潘潘有权利去找更适合她的对象。” “阿澔,你不会到现在都没告诉过潘潘,你”“仑,我们认识几年了?十年有了吧。我的价值观早就定型,如果要我跟潘潘说些什么才能留住她,你认为有意义吗?就算她真的留下,也不是为了我这个人留下。这次回台湾,我想做点改变。” “什么改变?” “过阵子你自然会明白,把热汤喝完后赶紧回去。”他催促著。 “你该不会告诉我,从此你不再相信女人吧?” “哈哈哈”阿澔朗朗的笑声在宁静得只听得见海涛声的桥上,显得分外清晰。“这是个好建议,不过,我很难为了一朵花的死亡,忽略掉整座花园。我喜欢女人,也希望有一天能找到喜欢我的女人。” “你要哪种女人没有,就怕找上门的女人你不要罢了。”阿澔的话,让罗仑安心不少。 “我没有太多条件与期望,只要对方能接受我的嗜好、能单纯喜欢我这个人,长得平凡点无所谓。” “拜托,能满足你上述条件的女人,街上一堆好吗?你也太不挑了吧?” “你觉得很简单?我却觉得很难。我原本以为潘潘就是那个女人,可最后她还是选择别人。” “如果你不要这么死心眼,潘潘不可能选别人。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女人难免都会有些虚荣,你何不乾脆一点?直接” 阿澔笑着打断罗仑的话“所以我才说要做点改变。” “既然你要改变,为什么不留下潘潘?” “这不是我的做事态度,我习惯清清楚楚的,我不想一辈子怀疑潘潘要的不是我这个人。或许以后,我会很乾脆找个明明白白要钱的女人,自己也不用花太多心思。不过我说的只是或许,我不一定会这么做。” 他看见罗仑杯子空了,伸手收回空杯。“汤喝完了,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你自己小心,别吓到别人。”罗仑最后说。 眼前的阿澔,说起话来像个没事的人,可是偏偏他的外表,又邋遢到让熟识的人不免要猜测,他到底受了多重的打击? *** “啊啊”在这夜深人静的三仙台,居然会传来女人的惊叫声! 阿澔下意识拧拢了双眉思忖著,不太对劲,那声音不若受到惊吓似的惶恐,听在耳里有八成像是极端愤怒的发泄嘶吼。罗仑才离开不到十分钟,不会就这么注定他今晚要遇见生平第一次能看见的鬼吧? 转眼他又为自己无聊的念头感到好笑,听那“充满生气”的嘶吼声,怎么也不像传说中充满怨气、只在夜里头现身吓唬人的无力幽灵! 大概是个刚失恋的女子吧,否则正常一个单身女子,哪会三更半夜跑到这偏僻的荒郊来鬼吼鬼叫,她应该是受了极端的委屈与刺激,才会被激得连稍存的理智,都化成飞灰消失在空气里了。 不然,正常人应该能意识到单身(特别是女人),于深夜出现在海边的危险程度。 他原想,对方应该吼一吼就没事了,却没想到,那女人一吼就是十分钟过去。 愤怒确实能让人“精力旺盛”、“征服恐惧”不过连续嘶吼的不理智行为,很快会让她尝到苦果。他听得出来那原本清晰尖锐的声音,已经带了点沙哑。 不知为什么,也许是潘潘离开的缘故,他颇能体会那个陌生女子的心境。一直坐在最后一座拱桥低处的阿澔,终于起身搜寻声音来源。 就著微弱的月光,他很快在隔了两座的跨海拱桥上,看见一名长发过肩的女子。 她穿著单薄的连身长裙,在黑夜里看不清衣裙的色泽。 虽然是八月的夏夜,但两点多的深夜,空气仍梢嫌凉寒,加上拱桥上的海风强劲,看来那个陌生女人明天一早铁定要感冒。 他有短短光景的挣扎念头,但一会儿,他不再有丝毫犹豫,拿了保温瓶和一个乾净的杯子,走向那个陌生女人。 才刚走完一座拱桥,还有一段距离的她终于停止无理智的连续吼叫,只见她趴在拱桥边,将头埋进交错的双臂。 他已经停在离她只有几小步的距离,可以很清楚看见她埋著头双肩上断断续续的颤抖她在哭。 然而教他讶异的是,她的哭泣竟不似之前嘶吼般“奋不顾声”居然只是闷闷的哭著。 在他耳边仅传来海浪的冲刷声,看着眼前闷声哭泣的女人,他的心出现些许怪异的怜惜情绪。 他站在原地,等了足足另一个十分钟过去,最后决定制止她彷佛没有尽头的哭泣。 “你哭得再久,也改变不了发生的事实。”他以不大不小的声量说,尽量不去惊吓到她,不过看来很难。 她整个人在听见那句话后,僵硬了好几秒才找到勇气抬头看。 映入眼的男人,让她不知该转身逃跑,还是直接弃权投降他简直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肮脏恐怖” 藉由淡黄色月光,她看见的是张几乎找不到鼻子、嘴巴的脸,满满的胡须淹没大半张脸,加上一头乱得不能再乱的头发,唯一长得像样的,只有那双黑亮得跟他外貌不对称的双眼,还有他惊人高大壮硕的身材。 如果他真想对她怎么样,或许她往海里跳,还能直接解脱。 “我知道我现在这德行有点吓人,对不起,我没预料你会出现,不然我会考虑比较不吓人的打扮。” 她不会解释,但他暖暖低沉的声音、毫不压迫人的自嘲语气,就是能让她浑身的戒备一下子松垮下来。 想不清该转身走开,还是等待他的反应,对上他那双炯亮的黑色眸子,她还在考虑中。 他扭开保温瓶盖,倒满整整一杯热汤,像是对待老朋友般,拉起她的手将杯子交进她手里。 “这是我自己熬的牛腩汤,你放心,没有毒。喝完,你的喉咙会舒服点。” 他不知道自己这种超乎寻常的行为,算不算没有理智?正常状况下,他是不可能去理会一个陌生女子的失控行为。 可能是想及她大概跟自己有相同的失恋遭遇(八成也只有失恋,才能让一个女子失去理智),不同的是,他向来都有满天星星可以陪伴,而眼前这个单身的柔弱女子,却只能在夜晚无人的海边发泄似的喊叫。 单是这一点,他觉得自己也许能给她一些无害的安慰吧。 她怔怔看着手中那杯冒著热热白烟的牛腩汤,没半点迟疑就喝了一口。 没再看他,面无表情的她,转头看向黑夜里的海,又喝了几口汤。 “你的牛腩汤没有牛肉。”喝完一杯汤后,她淡淡说,随手将杯子放上男人面前的桥缘。 她的视线不在他身上,但听得见他旋紧瓶盖用力摇晃后,又倒了一杯汤。 “现在有了。”这一次,他只是将倒满的杯子重新移到她面前,没再碰她的手。 而她,一点客套也没,拿起杯子继续喝汤。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好饿。 喝著陌生人给她的汤,在这么深的夜,她开始慢慢回想自己的疯狂行为,她居然一个人开著车从高雄到台东。 为什么选这个地方三仙台?现在想想觉得自己很幼稚,这是她跟陆培轩第一次接吻的地方。一个根本就该狠狠忘记的地方,她却选择这种具有该死“纪念价值”的地方发泄情绪。 他出了神看着一小口、一小口喝著热汤的她,无法将之与方才失控的女子联想在一块儿。现在的她,除了月光反射的些许残存泪光,平静得看不出其他不寻常的反应。 她大概是个习惯压抑真实情绪的女人,不然不会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阿澔在心里擅自作出结论。 “失恋了?”他随口问。 “你这个流浪汉,太多管闲事。”她不客气的喝完第二杯汤,重重把杯子放在他面前。出口的话却让她心头一怔。 她从来就不是个会口出“恶言”的人,这个疯狂的夜,还有她疯狂混乱的感觉,把那个原来正常的她,弄得不像人样! “对不起。”她马上补上道歉的语句,毕竟这个流浪汉给了她两杯九成没含毒的热汤,至少直到现在她都还好好的站在桥上。 他做了件自己都觉得意外的事,拉了她的手,往他原先待的那座拱桥走。话说回来,更让他讶异的是,她竟也没任何抵抗的就乖乖跟著他走。 今天的流星量还算多,当初他们在讨论何时聚会,罗仑决定挑流星雨的极大期,就是今天。 她为什么不反抗,就这么任由自己跟著流浪汉走?她不明白。 他圈握著她的大手,在握紧她右手的刹那,好像传导了一股暖流到她身体里,他的手掌很厚实、温温热热的,是那种能给人心安的手。 他们在一架大型望远镜前停下来,她好奇盯著望远镜,原来这男人不是普通的流浪汉。 他稍微调整了焦距,接著将她带往望远镜前。 “今天是一年一次英仙座流星雨的极大期,每小时大约有七十到两百颗流星量,透过望远镜,你应该能看到不少颗流星。” 真的!才望进一会儿,她就看见三颗流星先后划过天空。 “你是什么星座的?”他看着她惊喜的侧脸,不觉问了另一个问题。 “天秤座。”她想也不想就回答了。 他伸手拉她离开望远镜,用手指了另一个方向,说著:“海的方向是东边,所以你可以很轻易推出南边,从七月开始,夜里头,就能在南方稍偏东的天空看见你的星座,接著八月、九月你的星座会慢慢更往东移,十月就看不见了。看见没,那四颗略成方形,往下延伸有两颗靠得很近的星星,整个就是天秤座。” 她依顺他的指示,看见他说的天秤座。 “我一点都看不出来,那六颗星星哪里像秤子?” “星座只是人类的想像,在最初,天空只是布满没有象徵意义的星群,后来人类发现随著季节变换,天空会有不同的图样,所以慢慢的为一群群的星子命名,用来辨认方向时节。有人认为古埃及人在西元前二十七世纪,就懂得用天文测量方位来建造金字塔,埃及人还将赤道附近的星分成三十六群,每组由一颗星或数颗星所组成,管辖十天,称为‘旬星’,然后依此推算时间、季节。” 她静静聆听他低沉舒缓的声音,说著天空里的星星,不知不觉著迷了。 “比起人类的短暂生命与易变,天上的星星显得可靠多了。你可以确定,英仙座每年夏天都会下一场流星雨,天秤座每年会在夏天现身,猎户座则是冬夜里,天上最亮的指标,北极星永远是北方的明星,而狮子座则在春天出现。还有很多其他星座,成就不同季节的天空图样。和人类相比,星星有更多让人著迷的魅力。” 这个“流浪汉”好让她怎么形容?应该说是吃惊吧。他对天空的了解,让她对他刮日相看。 “那你自己是什么星座?” “我是天蝎座,正好跟你是同一个季节出现的星座,而且就跟在你的星座左后方。我的星座应该比你的星座更好想像,你看两边延伸的星线,像是蝎子前头的双钳,然后是蝎身一直延续到最后藏著毒液、随时准备攻击敌人的蝎子尾端。” 他边解说,边伸手在南边天空比划。 “确实是比较像。”她转头看他的侧面,开始觉得他的满面胡子没那么碍眼,看着看着,没想到他竟然也转头面对面迎视她的双眼。 “比较不难过了,对不对?下次别一个人跑到这种偏僻的地方,很危险。”他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伤心的时候,抬头看看星星,很多事情都会在瞬间变得微不足道,望着天空,我们往往能感受到人的渺小,也才会发现没什么事能严重到过不去。” 如果他不提,她就真的忘记了(暂时地)。 当然,她终究会回到现实生活、终究得回去面对他们,可是这个男人真的让她完完全全忘记她持续了一整夜的痛苦,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 她看着他一个陌生男人、一个看起来像极了流浪汉的男人、一个平常在街上,她绝不会多看一眼的男人(因为她无法忍受邋遢的男人),却带给她新奇难忘的夜晚有好一段时间她说不出话来。 “你失恋过吗?让人背叛过吗?你知道发现自己的好朋友,原来伤自己最深是什么感觉吗?你没体会过,根本不了解我的感觉。”她一开口就是充满攻击性的口气,她很清楚,对一个展现对她安危关心的陌生人,她的态度是过于恶劣了点。 “什么是背叛?我不认为感情的世界里,有背叛两个字存在,充其量只能说,每个人都有忠于自己感受的权利。如果你的好朋友跟你爱的人相恋了,你唯一能做、该做的,就是成全他们。”他由她透露的一串问题里,猜测她可能的遭遇。 “你当然可以说得很简单,因为你不是受伤的人。”她无法理解,她干嘛要跟一个不熟的人站在这里争执,她的情感心情,根本不是他能了解。疼痛不在他身上,他当然能说大话。 他凝视她质疑又带著怒意的眼睛,泰然自若地笑着,片刻后他说:“我未婚妻前两个月跟我解除婚约,然后马上跟别人订婚,她订婚的对象是我的高中死党。” 他竟然告诉她这件事,说出口后,他才感到讶异。 即使是面对罗仑,他都还没能有足够的力量,说出潘潘订婚的对象是小安的事实。 因为罗仑、他、小安是从高中就认识的死党,当年他们三个人念建中的时候,还被封为三剑客。 或许是她那句“因为你不是受伤的人”刺激了他;更或许是,陌生如她,在她面前坦承那些事实,比较没有负担与压力。 “所以你一个人跑到这里看星星,因为星星比人可靠?我觉得你并不爱你的未婚妻。”她冲动下了结论。 老天到底在跟她开哪门子玩笑?!安排一个跟她境遇差不多的男人,来告诉她天下伤心人很多,不需要太在意;另外还顺带告诉她,人很不可靠,星星才可靠吗?! 只是充满攻击性的话一说出口,她又马上后悔了,她有什么资格批评他,他不过是好意想让她觉得奸过些罢了。 不知怎地,那“不爱”的字眼,震动了他一贯的平稳。 从来没人这么指控过他,除了潘潘本人。这个陌生女人的指控,让他不由得深思,真是因为不爱,才痛得少吗? 如果他真的不爱,又为什么有份明明白白的难堪? 两个人都没说话,很有默契各自回头望着满天星斗。 “对不起,我不应该武断批评你什么。”她又挣扎了一会儿,这是她第二个道歉了。 “我跟她是从幼稚园就认识的朋友,一直到大学,我们不是同班、就是同校。原本,再过一个半月我就要结婚了。可是今天我却发现她跟我未婚夫上床,他们两个人就躺在我即将踏入的新房床上。” 她没头没尾,自顾白地说著今天晚上的事,也不理会对方会不会听得一头雾水。 而他只是很安静听她说,对她的陈述完全不做回应。 “今天是我跟他认识两周年的纪念日,我带著他最喜欢的蛋糕跟香槟,想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他替我准备了一份更大的‘礼物’。” 海涛声没停过,但在她语落的那一刻,仿佛变得更响了。 两个人怔怔看着天空,想着各人的心事,却也在同一秒,将视线移至反射昏黄月光的黑色海面上。 “你比较在意你的朋友,我猜对了吗?”他突然问。 意思是她不够爱培轩吗?她没将话说出口,只是在心里自问。在她武断说他不够爱未婚妻之后,他的问题引出了她的联想。 是这样吗?若不是,为什么她一路由高雄开来,脑子里想的净是湘渟? 也许,她该庆幸能在今天发现“事实”不对,严格说来是“昨天”而非在结婚之后。既然如此,她是不是该让昨天彻底过去?在此刻满天星斗的夜里,她有了另一个稍稍“平衡”的想法。 第二章 星座小语 最会保密的星座天蝎座 最不会记恨的星座天秤座 要确切形容前些日子的状况,比较贴近的词汇就属“一团混乱”了。但混乱的全都是些外在状况她身边人与事的混乱。 而她的心,则是出现从未有过的平静清晰,至少从决定婚事之后,她的心没再有过这阵子的清晰。突然之间,她就是很确定想仿什么、想要什么、不要什么。 这还得谢谢那天在台东遇到的陌生男人,对于那夜最后的情形,这几天她尽量不去想起那天清晨她仓促的离去,以及那个夜晚最后发生的事。 如果不是那个陌生人、不是发生那些事,也许她回高雄后,不见得能这么清楚确定自己想要什么。 她觉得遗憾吗?其实一点也不会。 必于那个陌生男人、那个充满星星的夜晚、那个她终于认识“热情”面貌的体验,她只想让那些留在那一夜、留在她的记忆里。 至于知不知道他是谁、他的名字、他的其他细节,对现在的瑀舲来说,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给了她勇气、给了她一种难以形容的幸福感受,让她终于明白,爱虽没那么难,却也没有她想像中容易。 她确实不爱陆培轩,这是那天清晨临走时,她看着那个陌生男人的沉睡脸庞,一刹那间的体悟。 打包了最后一箱衣物,她环顾显得十分空荡的公寓。 两房一厅的小榜局,她一个人住了三年。没想到,最后是在这种情况离开,台北的房子,她已经托大学时期的好朋友找好了。 眼前屋子里已经整理成一箱箱的衣服、杂物,就等明天一早托运公司的人来收运,今天是她待在高雄的最后一个晚上。 想当初,她一个人不顾家人反对,坚持从台南搬到高雄工作;没想到,现在,她依然是不顾身边人反对,坚持离开高雄。 而一个多月之后的婚礼依然照旧,只不过新娘换个人而已。 已经深夜十一点多,在这空荡的公寓,她面对一屋子静默有些难受。拿了一件外衣和车钥匙,她打算去六合夜市逛逛。 到人多的地方,也许能分些人群的热闹,就可以不再那么难受。 门钤却在她正要拉开公寓大门时响了。 真巧!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我可以进去吗?”门外说话的人,是湘渟。 “请进。”瑀舲让出空间,在湘渟进屋后关了门。 湘渟看了她一眼,然后再看看客厅里堆得散乱的纸箱,过了些时间才开口。 “这么晚了,还要出门?” 她们真的曾经是好朋友吗?瑀舲凝望她没什么表情的脸,有一刹那迷惘。 她还记得刚由台东回来那天,湘渟一个人来找她,开门见山的态度让她愕然。 那天她说 “既然你都发现了,我猜你应该不会原谅培轩。我想请你离开,随便到哪里都可以,只要别让培轩找到你。” 那一天是怎么结束的,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唯一印象深刻的,是湘渟“理所当然”的态度,仿佛她才是介入者而非湘渟。当湘渟那样告诉她时,她还有几秒钟不愿相信,因为那个湘渟,她完全不熟悉。 她原以为湘渟至少对她会有一点歉疚,至少会给她一句对不起!没想到,湘渟竟会“反客为主”要求她离开。 “有事吗?”省略掉客气,她问得直率坦然,面对湘渟临时到访,她发现前些天有的尴尬消失了。 “我想问你,是不是真的没告诉培轩你要去哪儿?” 瑀舲开始觉得此刻的状况有些好笑。 陆培轩从她自台东回来到现在,根本没再出现过,除了打给她的唯一一通电话。 这几天她才惊觉,不只湘渟不再是她认识的样子,连培轩都是。 会不会自始至终,她都没认清过他们两人? 而湘渟,又了解培轩多少呢?她何苦这么担忧培轩是否知道她的去处? 难道湘渟跟她一样不了解培轩?难道湘渟不知道,培轩连面对面跟她“解释”的小小勇气都没有? 也罢,她自己不也是到最近才明白,培轩原来是个这么了无担当的男人,她又何必讶异湘渟对培轩的不了解?!刹那,她为湘渟感到难过,为了湘渟要将终身托负给那样的男人而难过。 “你不需要担心,我什么都没跟他说。”瑀舲停顿片时,才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跟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知道问这个没多大意义,可是我想知道。” “早在你认识培轩之前。”湘渟答得淡然。 瑀舲想过各式各样可能性,唯一没想过的只有这个答案。 为什么?怎么可能?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这是事实。我比你早进公司,是你太迟钝没发现自己介入我跟培轩之间。这两年,我一直恨我自己为什么当初要多事,说服培轩让你进公司。我帮你找工作,结果却让你抢了属于我的男人。”她的表情除了指控带来的薄薄怒意,再没别的情绪了。 “可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我知道我不会”瑀舲震惊得说不完全接下来的话。 “你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完完全全掉入培轩设计的温柔里,快乐得只听得见培轩对你说了什么、给了你什么,完全听不见我的暗示、明示。我记得我不只一次告诉你,培轩都是用同样的方式追求女人,烛光、鲜花、让女人不由自主陷溺其中,我说过的!可是你听进去了吗?两年前,所有培轩追求你的手段,他都曾经在我身上用过。当你说培轩带你到旋转餐厅看夜景,我是不是马上接著说,他一定请了小提琴手特别到你们的桌边拉了一首曲子?这种暗示还不够明显吗?你难道不怀疑我怎么知道?你当然不怀疑,因为你全部的心思都在培轩身上,哪里还看得到我!” 湘渟的句句控诉,堵得瑀舲一时间无法回应。 她的指控或许对,但也不尽然对。她不否认,她曾经有过小小怀疑,但每回她都赌著以她跟湘渟的友情深厚到无话不说的程度,湘渟不可能不直接说。 “对不起,我以为我们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以为你会跟我分享一切喜怒哀乐,所以当你没有很直接跟我分享你跟培轩的关系,我很自然就认为你们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我错得有多离谱。” 原来,她才是介入者。那么,湘渟的态度也就十分理所当然了! 好可笑,为什么人生不能简单些?为什么人与人之间不能坦承些?如果当初湘渟对她坦白,她说什么都不会介入,不会伤了自己,又伤了最好的朋友。 “分享一切喜怒哀乐?说得简单!当你无忧无虑在大学里彻底实践由你玩四年的狂放青春时,你能体会要打工赚钱、要为生活、课业忙得焦头烂额的压力吗?我的喜怒哀乐又岂是你这个得天独厚的娇娇女能体会?当你忙著办社团、办舞会时,你能体会我晚上要赶家教、夜里熬夜看书的辛苦吗?当你寒、暑假出国游学看世界时,你能体会我要到培轩公司当寒暑期工读生,每天看人脸色做些递茶、打杂没人做的事的辛苦吗?分享也要在对方能体会、能理解的情况下,才能成立吧?” 她从不知道原来湘渟心里藏著这些想法,她一直以为她们是好姐妹啊。 “除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瑀舲有些无措,对湘渟的话,她暂时消化不了。 “我很遗憾我们之间会变成这种局面,曾经我真的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可是都过去了,我们以后大概连普通朋友都当不成。”湘渟的表情有著淡得快看不见的惋惜。 “我打算到台北工作,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还是朋友,虽然在你的认知里,我可能不够资格体会你的心情,可是,我真的希望我们还能是朋友。毕竟,要能够从小到大都念同一所学校,是很难得的缘分。也许你短时间不能原谅我,不过,如果有一天你愿意原谅我了,我希望能再跟你成为朋友。” 瑀舲说得真心,所有原先无法理解、不能谅解的心情,全在湘渟的那些话里找到合理的解释。 唯一她仍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当初湘渟不直接告诉她?她不认为两年前的她有湘渟说的那般沉醉于“爱情”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对她、或者对湘渟,发生的事就是发生了。 她很感激湘渟来这么一趟,让她理清了“事实”的原貌,这样她也能离开得更心安。 沉思的她,没看见湘涏脸上闪过一阵复杂的表情。 “等我跟培轩结婚后,我会找时间到台北看你,是小童帮你找房子的吧?” 她们果然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不用她说,湘渟就知道她可能会找的人是谁,她对湘渟点了点头。 临走前,湘渟没来由的说:“其实我应该跟你说声谢谢,如果不是你要培轩娶我,他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娶我,他很听你的话。很多时候我不知道该恨你,还是感激你。” *** 小童陪她一起整理一房一厅的套房。 她的东西不多,大部分是些书籍、衣服,还有几箱零碎的杂物。比较让人烦恼的是,得先把五大箱的书放上书架,偏偏小套房附的书架不够她放。 “明天我陪你去买个diy书的六层书架,剩下那些不够放的书,暂时先搁著。时间不早了,我帮你把小客厅拖乾净,你先进房间把你的衣服稍微整理一下,然后我们一起去吃晚餐。” 小童将剩下的两箱书堆在一叠,直接走进浴室提出一桶水,手上拿了条抹布。 “小童,谢谢你帮我这么多。剩下的部分,我自己整理就好。”她拿过小童手里的水桶跟抹布。 “你跟我客气什么?!两个人比你一个人整理坑卩了。别浪费时间,我快饿昏了,如果你觉得我帮你很多,今天的晚餐让你请。快点去整理你的东西,等我客厅弄乾净后,你要是还没整理好,我不会管你。好了、好了,别光是站在这里,你们女人就是这样婆婆妈妈的。”小童将瑀舲推进卧室。 “好吧。”瑀舲在小童的坚持下妥协。 *** 一个小时后,小童和瑀舲两人在离士林夜市两条街,一家吃得到牛肉馅饼、小米粥的小吃店。 他们点的东西陆陆续续送上桌后,两个人一边吃一边闲聊。 “我还没问你租金跟押金帮我垫了多少钱?等一下经过邮局,我再领给你。” “押金不用,租金随你高兴付多少就算多少。” “啊?小童,我不能接受你金钱上的帮忙,我可以自己付租金,你不需要” “我一点也没有要帮你付租金的意思,那间套房是我姐当初执意要搬出家里,我爸帮她买的,现在她都嫁人了,房子也空在那里没人住。你打电话给我之后,我就打了另一通电话跟我姐说你要上台北,她二话不说自动提议将小套房借给你住。我姐本来说不跟你收租金,可是我跟她说如果不收,你一定不愿意,所以她说随便你给,只要别给太多就好了。还有啊,她说超过三仟块不收。” 三仟块?那根本就只够付管理费、水电瓦斯费而已嘛!这样不等于摆明了不跟她收租金? “可是这样” “你不要跟我说,要说你去找我姐说,她的电话你应该有。对了,我姐说星期天要请你吃饭,其实她是要献宝给你看,她的宝就是他们家里头的混世小魔王。等你看到她儿子,就会明白我为什么给那小子魔王的封号。快吃吧,小米粥凉了不好吃。” 这个话题,很显然丝毫没有她抗议的空间。 “我很高兴你终于跟余湘渟那个恶女决裂,你现在应该明白我说的没错了吧?”小童说。 “湘渟没有你说的那么坏,你不要这样。”好像是从大二之后,小童就一直劝她跟湘渟保持距离。 “她那样还不够坏?拜托你饶了我吧!你再一个多月就要结婚了,她不是不知道,还不知羞耻抢了人家未婚夫。她这样不叫坏,请问在你眼中要多坏的人才算坏?” “我们都误会她了,事实上她比我还要早就跟培轩在一起了,要怪就怪培轩太花心,还有我太迟钝。” 小童满脸不可思议,有点受不了的大声说道:“你是真的太迟钝了,但你的迟钝不是在于看不出来余湘渟跟培轩的关系,而是看不出来余湘渟是个满腹心机的坏女人。”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湘渟?我记得大二之前,你们都还相处得不错。”瑀舲不解。 “那是因为”小童差点忍不住说出那年发生的一小段恶心插曲。唉,他吐了口大气。“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喝了余湘渟的符水,她用极尽不人道方式对你,你却还能帮她说话。反正听我的劝,你能离那个恶女多远就多远,否则你早晚又要吃亏。” 她低头一口一口吃著甜小米粥,还是不懂小童对湘渟的愤怒由何而来。 “算了、算了,别让那个恶女破坏我们的心情。小舲儿,你到我公司上班好不好?我需要一个会做事的秘书,求求你,你一定能帮我很多忙。”小童瞬间换了话题。 这回换瑀舲叹气了,她就知道小童一定会做这种要求。 “对不起,可是我在上台北之前,就已经寄出几封履历表,有间公司要我明天下午去面谈。小童,我不是故意要拒绝你的好意,我只是不想让人说我得靠裙带关系,才能得到工作。我想靠我自己的能力,养活我自己。” 他就知道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九小舲儿会拒绝他,要不然她一毕业,就会进他的公司了,也就不会进了那个恶女的地盘,任人欺侮宰割! 他沉思片刻,莫名其妙说道: “你知道余湘渟为什么嫉妒你吗?因为你人比她漂亮、比她有气质、你的‘外在家世背景’比她好、你的智商比她高、你的人缘比她好,可是她永远弄不明白,男人会选择你而不选她的原因?不在于这些你比她强的外在条件,男人会爱你,是因为你难脑粕贵的善良,这一点余湘渟无法理解,因为她根本不了解善良的意义。” “湘渟没有嫉妒我,真的!她只是” “你别再替她说话了,我会想吐血。有时候,我好希望你别这么有原则、这么善良,这样我大概就能少爱你一点。” 他说得很无奈,听在瑀舲耳里,却很震撼。 她一直以为过去那么多年,小童对她应该只剩纯然的友谊,没想到 “刚刚的话,你当我没说吧。其实你应该告诉余湘渟,你并不如她表面看到的幸福,可能她想要害你、嫉妒你的心眼会少一点。”小童马上补上一句,转移了话题,也轻易转移了瞬间的尴尬。 他不给瑀舲任何反驳他对余湘渟评论的机会,紧接著又问:“你明天要到哪家公司面谈?” “星宇科技。” 星宇科技?那太好了,看来瑀舲得不到那个工作的机率比较高,抢破头要进星宇科技的人一堆,能进去的当然就是一等一的高手。 这倒不是他看不起瑀舲的工作能力,而是以瑀舲浅薄的工作经历,要进星宇科技是不太可能的。不过,她能得到面试的机会,却让他稍稍觉得奇怪。 “明天我陪你去面谈。”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可以。” “你别拒绝我,星宇科技跟我的公司在同一条路上,很方便。” 拗不过小童的坚持,她只能乖乖让小童陪著进星宇科技大楼。 早上透过行动电话,她临时被通知面试改在二十三楼,而不是原来的十九楼人事部。 才踏进二十三楼,向总机小姐表明来意后,她立即被引进一小间会议室,小童则被带进另一间会客室。 几分钟后,一个主管模样的男人进入会议室,对方都还没坐定,桌上的电话马上响了。 “”“是。” “”“是。” “”“是。” 她当然听不见电话另一边的人说些什么,只听见进门的那个男人频频回答“是”对方挂了电话后,坐下身面对瑀舲。 “薛小姐,请问你多快可以来上班?” “明天。”她有些惊讶,以为会先被询问之前的工作经历。 “很好,请你明天九点准时到公司。你的工作内容,要交接的秘书小姐会跟你一一说明。” “秘书小姐?”瑀舲听得莫名其妙。虽然她的面试经验不多,但这个绝对是最奇怪的一个了。 “我忘了跟你说,你原先应徵的是行政工作,但是我们总经理目前急需要一位秘书,总经理看过你的履历后,认为你能胜任这个工作,所以希望你能接下这个工作。” “可是我之前没有秘书的工作经历,我想我可能不” “这点你不需担心,现任的秘书小姐还有一个星期,才会正式离职,这一个星期里,她能教会你所有工作内容。至于薪资待遇,公司一定能让你满意的,如果你要拒绝这么好的工作机会,我觉得十分可惜。” 瑀舲不知哪儿来的念头,就是认为这个主管似乎很怕她会拒绝工作。 “好,我愿意试试看。”既然人家都愿意给她机会了,她实在也没理由拒绝。 “谢谢你。” 应该是她说谢谢比较恰当吧?她带点尴尬,同样回覆对方一句谢谢“面试”就算结束了。 有这种面试吗?她第一次碰到。 当小童听到她得到工作时,脸上的表情跟她刚踏出会议室时一模一样百分之百不能相信。 第三章 星座小捂 最深谍远虑的星座天蝎廑 最有异性缘的星座天秤座 必于三仙台那一晚,要遗忘并没有想像中容易。 昨晚小童利诱加恐吓,要她别到星宇科技工作,说什么工作压力大得吓人,又说他愿意出星宇科技的两倍薪水,要她到他的公司工作。 因为小童的话让她原本已准备好要忙碌一天的心情,直到此时还使不上作用。 早知道当星宇科技总经理的秘书,会这么无所事事,她不如答应小童到他公司工作。都已经下午两点多,她连“总经理”的脸都没见上。 一早来,那位即将离职的秘书就笑着告诉她: “总经理不常出现,所以没什么事可忙,平常工作内容顶多是接接电话,偶尔打打信件。” 对她来说,这种状况根本是种折磨“不忙”就表示她有一大把时间,而时间太多的情形下,她能做什么?总不好上班第一天就做私事吧? 既然没有公事可做,又不能做私事,她当然只能发呆。 发呆的她又能想些什么,如果可以,她很希望能想些无关痛痒的事,或者作作白日梦也成,偏偏她的脑袋就如同录影带在放映机里卡死了带子,自动自发停格在那个星夜 那一晚,她的脑子铁定是让一把怒火烧熔了,几千亿的脑细胞全死在烈焰里,否则她怎么会说出那种话?唉 *** “你常像这样,一个人到海边看星星?”那天晚上在三仙台海边,一阵尴尬沉寂后,她主动开口。 “嗯。”他简单应了声,没多说什么, 想来也奇怪,她第一次发现“默契”这种无形的东西,并不需要特别长久的时间酝酿,在某些人舆某些人之间,就是存在著彷佛浑然天成的默契。 她著实不想说自己跟那个满脸胡须的男人,似曾相识、好像是两个人已经认识了一辈子,那是肥皂剧里才会出现的对白,可是她却偏有那种感受。 他们在同一秒里,将视线由黑夜的海平面转到对方脸上。她还记得当时那种极度强烈,却又无以名状的感受,在两人视线交错的刹那流动。 是夜色、月光,以及满天星斗的关系吗?无形的感觉在两个人互相凝视的目光下,却具体得让人难以忽略。如果不是两个人同时开口,或许还不会那么确定,他也有同样的强烈感受。 “我觉得”他说。 “我觉得”她说。 他们连出口的话,都同时同刻、一模一样地分毫不差! 虽然只有短短三个字,可是在为数众多的字海里,为什么他们就是偏偏挑了同样三个字? 因而当下,她不由想着,也许他们的相遇是个冥定的巧合,这想法有著不负责任的浪漫,也同时为她的念头找了藉口。 “我先说。”瑀舲在两人因“默契”而同时静默后,主动开口。 他微哂,点头表示同意。 “你有遇一夜情的经验吗?”她语一落,全然不讶异地见他转头,他的双瞳因惊愕而放大。 “这是随意聊天?还是即将发生的要求?”他问得严肃。 “都有。” 她的答案乾脆得让他更显惊愕。 “我可以陪你聊天,但不准备答应你的要求,我不认为你真想跟个陌生人发生关系。”仍是严肃的语气,附带一派认真的脸色与眼神。 “既然我是陌生人,你怎么脑葡定我在想什么?” “你不过是一时气愤、一时冲动,想报复你未婚夫的背叛。”他不再看她,撇过头又望向黑色的海。 “我不是。半个小峙前,我承认我是生气、是有点情绪冲动,所以才会一个人,从高雄开了四个多小时的车到这儿” “从高雄到三仙台你只开了四个多小时?!不准你再做这种傻事,你可以发泄、可以大吼大叫,就是不准你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听见没?!” 他突然昂扬的声调和怒意,惊吓了她,连带也惊吓了自己,对一个“陌生女子”他的情绪似乎是超过了些。 “听见了。你说那么大声,我想不听到都难。”她微笑着低声说,比起他刚刚的声量,她给他的回应要来得温柔许多。 “对不起,我不应该无礼。”她略带幽默的回应,让他因突兀举措而生的尴尬,明显少了些。 或许吧,她真有那么一点点想寻求某种平衡的冲动,培轩与湘渟带给她的伤害,不可否认,是个很大的冲击。 可是,此时在她心里,有更强烈的知觉在酝酿、发酵,不是因为培轩、不是因为湘渟,而是因为现在站在她身边的男人。 “我跟你之同有种奇怪的熟悉感存在,对不对?你也感觉到了,对不对?所以你看待我不是纯然的陌生人,所以你关心我的安危、在乎我的感觉。虽然我们连彼此的姓名都不知道,但就是有些无法忽略的感觉存在,对不对?” 一连三个“对不对”一时半刻里还真是让他无言以对。 见他无语,她又接着说: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会在发泄完后,乖乖回高雄,然后继续我暂时会显得无趣的人生。可是我遇见你了,你给我一种从来没有人给过我的心动感觉。但是现阶段,我好累,暂时不想要任何深刻的关系。或许夜晚会让人变得诚实,让内心的感觉会更明透、清澈,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不想这样回高雄、我不想心里明明有感觉,却要假装漠然,最起码今晚我不想当这样的人,我不想错过你。因为我喜欢你谈论星星的认真、我喜欢你对人的宽容想法,而我不想否认这种喜欢。你不需要担心我会缠著你,我只想拥有你一个晚上,这种念头很强烈,我保证不是冲动、不是因为想报复我未婚夫,是很单纯我对你的感觉。我” 她的长篇大论被一个吻冻结接下来发生的事,快得让她有种腾云驾雾般的不真实感。 结束了那个开始得突然的深吻后,他不发一语拉著她收拾了他的望远镜,然后一路握著她的手走到停车场,坐上他的休旅车。他的车子有一整片天窗,以及座椅平放后足够两人安睡的宽敞空间 她的回想让一阵叫唤声打断 某一方面她很清楚,如果没有那一夜,她的心情与生活不会恢复得那么快,那个陌生男人用半个夜晚的柔情,平抚了她的伤口,更让她清楚体会到,不管是培轩或者湘渟给她的伤害,都没她想像中的深痛。 那一夜,她内心的浅浅伤口被治愈了,而在她心里,除了伤口留下的淡淡痕迹,也多了一个秘密,一个让她感受到莫名幸福的秘密。 “瑀舲”喊她的人是即将离职的小苹。 “对不起,我好像在神游。有事吗?”第一天上班就旷心废神,是太说不过去了点。 “你不是好像在神游,是确实在神游!我已经喊你好几声了,在想男人啊?”小苹毫不介意瑀舲的出神,也根本不等她的任何回答“总裁请你到他的办公室一趟。” “好。” “总裁,你找我?”瑀舲踏进办公室,就看见桌前低头忙著文件的男人。 “薛小姐,麻烦你先在沙发坐一下,等我五分钟,马上就好。”男人根本没抬头看她。 瑀舲只能顺从地在“他”指定的位子坐下,静静等待。 等待不满五分钟,他由办公桌起身走到瑀舲对面的位置坐下。 看到对方后,瑀舲差点由沙发上弹跳而起,他的眼睛好像“他”但不同于那晚“他”眼里的热切,应该不是“他”吧?她不安地想。 “你好,我是梁澔宇。我可以喊你瑀舲吗?” 她点点头,没使用声音。他客气得让她心慌,这种对谈方式实在不像上司对待下属的模样,反而像是朋友问的对待方式。 除了他与“他”相似的眼形,瑀舲不认为他们之间曾有过任何交集,可以使他待她如友。 “要不要喝点什么?咖啡还是果汁?” “不用了。请问总裁” “直接叫我澔宇,其实我要你过来一趟,是想问你,你跟澔星认识多久了?” “澔星?”她迅速搜寻脑袋储存的人名,就是少了一个叫澔星的人。 见她一脸疑惑,难道是他会错意吗?不可能,那天明明是澔星要他聘用薛瑀舲,条件是他愿意试著到公司上班。 “你不认识澔星吗?” 瑀舲想了几秒,涸葡定摇著头。 “对不起,很可能是我会错意了。不过,不管你认不认识澔星,我都要跟你说声谢谢,如果你有任何需要,随时跟我说。” 澔宇直视她的双眼,衡量的意味十分浓厚。 “澔星是我弟弟,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你可能不明白你做了什么,但你帮我找回在外流浪多年的他,我很感激你。” 他全没预兆地霍地站起,踱步往办公桌后的一大片玻璃窗走,然后定立在窗前,无声背对瑀舲一段时间。 对梁澔宇的举动、说辞,她瞬间产生满腹问号。 会不会他口里说的澔星,就是那个喜欢星星的男人?这未免也太巧了一点,台湾虽小,却也有两千两百多万人,要再碰见一个不知名的陌生人,只有两干两百多万分之一的微小机率!真能碰上,是不是就算上天注定? 或许也不尽然,当初她会决定到星宇科技面试的原因,简单得令她想耻笑自己,因为“星宇”的星字,让她想起那个喜欢星星的人,以及那个满天星星的夜晚。 “我跟澔星是孤儿,不管是在孤儿院,或是离开孤儿院后,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这间公司刚成立时,我就很希望澔星能进公司,可是他不愿意。两天前,他拿著你的履历告诉我,如果我能让你成为他的秘书,他愿意到公司试试。所以瑀舲,我想拜托你,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留在公司。” 扁是看着他透著寂寥的背影,她就明白他刚出口的要求,她是拒绝不了了。 澔宇转身对上她的视线,事实上,他不会无端告诉陌生人任何私事,刚看到瑀舲的第一眼,他直觉认定这个女孩能懂他的心情,因为她眼里流露著跟他相似的孤独。 他们似乎有著相似的灵魂、相似的气味,人跟人之间,有时凭藉的就是那么一点相似感。他不常有这种毫不务实的想像,这一回绝大部分是为了澔星。 “你应该不会拒绝我吧?”他问。 “我尽力。”尽力?她又能尽哪种力?帮他挽留唯一的弟弟?情况似乎有些荒谬可笑,可是她却好像身陷其中走不出来。 而他弟弟会是“他”吗?如果是他,她又该怎么办? “谢谢你。瑀舲,我做了一件可能会让你觉得不舒服的事,但请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恶意。我知道你是薛家收养的女儿,也明白一些状况,我想说的话很简单,只要你有任何需要,我都愿意帮忙。” “你调查我?”她带著指责的口气。 “对不起。”他的道歉很真诚,一下子浇熄了她的怒气。“我只是想多了解你,因为” “因为你弟弟的关系。”她接了他的话“我能体谅你的心情,但是请你保证,类似的状况不会再发生,我希望能保有一定程度的隐私权,可以吗?” “可以。” 还没由方才谈话的情绪里恢复过来,瑀舲回到自己的位子才正打算坐下,小苹马上丢了另一道“命令”给她。 “总经理来了,现在正在里面等你。” 她的办公桌就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外,小苹的话教她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情绪,再度昂扬起来。 叹口气,她认命地走向那扇紧闭的门,既然这样,就把事情一次解决吧。等她弄清楚那扇门后的人是不是“他”再作决定。 站在门前,她用力深吸口气,轻轻敲了门几下。 “请进,” 唉她几乎不用进门,就能确定是他!因为他的声音,特别到让她难忘。 看来这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她还以为他们不会再见面,没想到她早不知不觉踏入他的势力范围。 好乾净清朗的一张脸!她在进门后,旋即怔在原地,而他不移不动整个人还靠著椅背,看她瞬息变换的脸色,他笑得温和。 “不习惯我的改变?”问完,他趁著她还在惊讶中毫无防范,走到她身边,拉著她的手,先关上还敞开的门,才拉她找了足以容纳两人同坐的沙发。 他摸著她新剪的短发“你也换了发型,我喜欢你的短发,乾净俐落。” 她是不是该回应他什么?可是她的脑袋糊糊地,他们应该没那么熟稔,可他抚摩她短发的手却好自然,她原想出声制止他的动作,又想起他们之间也已经不算陌生好矛盾的感觉! “你没听我的话,居然逃走了!我醒过来发现你不在,觉得好慌。”他说话的方式还是那样直接。 她那样离开称得上“逃走”吗?他的措辞会不会太激烈了? “我说过,我只想拥有你一夜,过了那个晚上,我不会再缠著你。”她试图跟他讲理。 “可是我也告诉过你,我希望你”“我当然记得你告诉过我的话,”她急切打断他的话,关于事后他说的那串话,她当然记得,不需要他再次复述。“但那仅限于你希望,并不表示我也同样希望,我想我应该拥有选择权。” 那天他的拥抱强烈得让她害怕,好像整个人会在那紧得让她喘不过气的拥抱里,被狠狠吞噬、淹没,所以,她想她还是逃走吧! 活了二十六个年头的她,从未体会过那种让人心神俱失的感受。严格说来,她确实算是逃走,因为那过于强烈的感觉颠覆了她的承受能力。 他确实要求过她,要她留在他身边。他在事后喃喃于她耳际低语,说他好几夜没能睡著了,好累好累,实在抗拒不了突然来袭的睡意,可是他不想她离开,所以紧紧抱住她,求她等他醒来。 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几夜没睡,最大的可能性应该就是为了他“已成历史”的未婚妻。 那天清晨,她傻傻望着他透著疲惫的沉睡面容,心疼好久,陌生情绪的刺激,令她不由得清醒,他还是个陌生人啊! 而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似梦般不真切,却又有著明明白白的痕迹,他在她颈间烙印的吻痕,直到清晨摸起来,都还能引发微微的刺痛,以及她双腿间传来初经人事的酸疼感,在在提醒她,那些夜半激情,是真真实实发生过,并非她无端想像的一夜春梦。 那天早晨,她甚至开始质疑,她是否没有丝毫报复培轩的念头?是否没有任何想让自己好过些、平衡些的想法?抑或是,她对他真有超乎寻常的感受? 可是,人跟人之间能有这么奇怪强烈的感觉吗? 如果没有其他称不上正大光明的情绪在作祟,她还会跟他发生关系吗?一个满脸胡须、一头乱发的男人! 她的感觉在那个清晨混乱得让她只能“逃走”一直到她逃回高雄,她才恍然明白,跟他上车之后的几个小时里,她完全没想起培轩与湘渟,她的心思全在他身上。 她的身体承受著他制造出来的狂烈、她的耳边只能听见他舒缓轻柔的赞颂,他毫不吝啬赞美著她的身体,她必须承认,她的女性虚荣在那接下来的情境里,得到最大的满足。 面对她摆明了拒绝的态度,澔星不以为意。跟他一度以为再也碰不到她的失落感相比,她的小小拒绝还在他能忍受的范围内。 “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不会为难你,你去忙吧。”一瞬间,他放开了一直握著她的手,甚至还跟她保持了一小段距离, 手背上骤然消逝的温热,顿时被一阵毫无预期的怅然取代。 他,就这样放弃了吗?而她,应该觉得松了口气吧?可是好像不然。 相反地,她似乎矛盾的希望他能有多一些些坚持。 坚持什么呢?坚持不放弃她吗?她罕见的矛盾似乎在遇见他后,出现的频率就呈倍数增加。 看她带上门的背影,他的笑容泛著几丝得意。 反正,他终于知道她的名字了,而且此时,他们仅隔著一扇单薄的门的距离,就算她再逃,天涯海角他都能把她找出来!比起之前毫无头绪,连她的姓名、年龄都一概不知的状态,现在的情况已经好到让他满足了。 回想那天醒来后的状况,他怀著空前慌乱的感觉,直到现在,仍旧难以忘怀,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似的,那种感觉不只是空前未有,他想大概也会绝后了吧。 其实他也弄不清楚怎么就对她有那么深刻的感觉,在他们结合的刹那间,他真的深深觉得,他跟她像是失散了千百世的两缕灵魂,终于在这一世重逢、交叠了。 那种感觉是连他这个毫不宿命的人都难以视而不见,他从来不是个能陷入风花雪月的人,从来就不相信世上有直觉式“一生一世”的情感。 他总以为两个人要相守一生,需要双方努力、需要花时间培养相处默契,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注定”要怎么样的情感, 可是她的出现,推翻了他对男女情感的定义,他跟她就是那种该遇见、注定遇见的伴侣。 是啊,在他进入她的刹那里,他们交逢的不仅是躯体,还有更深刻、更浓烈的、一种让他找不到形容词的激荡感受,那深刻的激荡让他义无反顾相信了她是他的! 在当时,他仅剩一个念头,就只是想紧紧地、紧紧地抱住她,身体贴着身体,以最完美且完整的结合方式拥抱她! 那种需求、需要她的念头,已超越了性,生平第一回,他在女人身上发现一种纯粹的渴望,渴望跟对方厮守永生永世,无论生、无论死。 他完完全全被那股渴望淹没、完完全全没有抵抗的念头,也许所谓的灵魂伴侣就是这样吧。 因而当他那天清醒过来,发现她不在了,那种难言的恐慌,比失去自己的生命还要难受。 回台北后,他到公司,无意间发现瑀舲的履历表,除了狂喜,剩下的就是可笑的宿命感,他竟开始感谢起那些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神祗,感谢起命运又把她带回到他身边。 此时想想,他觉得潘潘的指控一点也没错,他是没真正爱过她。 没遇见瑀舲之前,他不认为潘潘的指责公平,然而现在对潘潘,他原先不谅解的情绪全不在了。 天秤传说 遥远的狩猎时代 掌管善恶的西斯多丽雅 始终守著人间善恶两端的平衡 直到人类的贪念 倾斜了原本持平的秤子 惹得伤心的西斯多丽雅 只能带著手中的秤子 回到宽阔的天空 化成夜里头的闪亮星星 天秤小站 小秤子的性格倾向 为一典型拥有罗曼蒂克特徵的理想主义者 讨厌争执、凡事讲求“公平” 对于讲究事物平衡有贪得无厌的需求 但总在寻求平衡的过程里失衡 第四章 星座小语 占有欲最强的星座天蝎座 最公正的星座天秤座 台北的天空,开始飘起雨丝,整个城市雾蒙蒙的。 没想到上班第一天,竞这样莫名其妙过去了。她没带伞,才初夏而已,今年第一个台风来得特别早,气象预报今天一入夜,台风就会登陆。 到台北的第三天,以为复杂的心情会渐渐趋向清晰,不料会再碰见他,而她口口声声说希望靠自己的力量生活,结果到头来,她能进得了“星宇科技”靠的却是他的关系,虽然这层关系她靠得不明不白。 梁澔星,就是他的名字那天要离开时,她挣扎著要不要翻阅他的皮夹查探他的名字,至少日后她要回想,起码有个具体的名字。 但仔细想过之后,她就觉得那想法很可笑。有具体名字可想又如何?名字终究只是表徵,能引发她回想的,是他的话和他的举止言谈,以及他们之间那股说不出缘由的强烈渴望。 以为不会再碰见的人,不但碰见了,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禁不住要怀疑,冥冥之中,是不是果真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存在? 听说台北的雨微酸,淋多了头发会越来越少,可是今天,她就是好想好想淋雨。 站在骑楼底下,跟几个今天才认识的同事礼貌性说了再见,她一个人看着天空越落越急的渐强雨势,没再迟疑,噙著一抹下定决心的微笑,她踏进雨里。 相较于其他撐著伞、或是急忙躲著雨的人,她在雨里漫步的闲适,成了强烈的对比。只不过在这个匆促漠然的城市里,就算再多几分奇怪,也引发不了太多旁人关注,何况她只是没撑伞,走在雨里而已。 由小转大的雨,很快湿透了她的短发与衣裳,她任由冰冰凉凉的感觉贴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 今天走出粱澔星的办公室后,他的确如他所言,不为难她。偶尔,他会用电话交代一些该做的事,除此就再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小苹说,从她进公司到即将离职“总经理”这个位子,从来没这么实在过,换句话说,总经理这个人一年在公司出现的次数,用五根手指就能数得十分清楚,而且每次在公司待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要说“总经理”根本就是个虚位,一点也不为过。但这回“总经理”好像决定奋发图强了。这些“事实”全是小苹告诉她的。 她的心情很复杂,不知为什么,从她看着梁澔宇为唯一的弟弟,几乎是低声下气请求她这个毫不重要的小职员后,她的心情就纷纷乱乱地。 一天可以发生多少事?当然是很多很多,像今天。她在雨里踏著双脚的步履,突然止住了。 她纷乱的心绪,也许就是因为梁澔宇! 他对梁澔星的好,让她突然间渴望起亲情的温暖,如果,她身边也能有一个像梁澔宇那样的亲人,她的寂寞是不是就能少一点了? 淋著雨沉思的她,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看着一盏盏亮起的街灯,觉得好茫然,浑然不知有个人撑了伞,在她身后陪著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她惊觉发上滴落的雨似乎停了,抬头看,才发现不是雨停了,而是隔著一层透明伞挡住纷落的雨滴。 “淋这么久的雨,应该够了。” 她转身迎上的,是梁澔星坦然的目光与笑容。 她非常不习惯他外表上的改变,甚至莫名其妙觉得,这个他,跟街上来来往往的其他两支脚的雄性动物没什么两样。 她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三天前,他那颗几乎让黑发与胡须包覆的头颅,有时会使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是现在,他剪短了原本长长的乱发,脸上胡子也修得一乾二净,显现出他立体得能让女人激赏的五官。这个他,如果在半个月前,绝对可以归成她欣赏的那一类男人,乾净、清爽、俊朗,外加优雅绅士的举止,她一定会非常欣赏他。 不过,那是指,在半个月以前。 现在的她,不再这么想了。 或许是培轩改变了她,坦白说,培轩跟眼前的梁澔星,大致可以归成同一类人,同样有著俊朗讨喜的外型,还有显赫的“背景” 按理,她又碰上同一类男人,应该觉得庆幸,这种状况似乎符合了西谚那句“上帝关了一扇窗,必会开启另一扇窗”然而她却丝毫欣悦之情也无。 倘使能够选择,她宁愿选择那天看起来是个十足十流浪汉的他,那一天,她真的对他动了心。 可是现在这个他,教她不由自主想离得远远的,因为他让她想起培轩,让她想起像他们这一类的男人,是许多女人的渴望,而他们又理所当然在抵抗诱惑的能力上,显得非常薄弱。 见她失神的表情,他觉得淡淡无奈,他以为他的改变能博得她的注意。 他没来由想起那天罗仑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潘潘实情? 既然女人都免不了有虚荣心,他大可用他的“实质条件”留住潘潘。那时他还不懂,其实是他不够爱潘潘,自然就没认真想过留下潘潘。 此时此刻,他很明白,若是换成了瑀舲,他绝对愿意不顾一切留住她。 经由潘潘的事,他以为女人需要实际的东西,所以重新面对她之后,他很乐意在她面前展现另一个自己,一个能够吸引女人的自己,可是,她却怪异的拒绝他。 女人的脑袋,究竟装了哪些东西?他想不懂。 “我送你回家,好不好?”自有印象以来,他记不得曾对谁这么小心翼翼。 “不用了,我坐捷运很方便。”她很自然地以为他要开车送她。 “我可以陪你坐捷运。”他回得顺口。 他温和的口气,不若培轩强硬。 唉,她的意识不受她指挥,竞自动自发拿他跟培轩比较。男人的意图,在这种情况下,是再明显不过了,她并非不懂。 “随你。”她明白,他的语气虽温和,但他的眼神透露一股不容忽视的坚决。 至于她自己的真正感受,其实她也不是十分明白,因为不管是拒绝他,或者接受他要送她的好意,两种想法都很模糊。 “我到家了。”在住所大楼下,她终于开口,两个人的视线也总算有了交错。 “可以请我上楼喝杯茶吗?”他十分客气。 “我刚搬进这里,很多东西还没整理好,但如果你不介意,就上楼吧。”不知怎地,她讨厌他的客气,他的客气让她觉得,他们之间好像有好远好远的距离。 然而,她不就是希望他能离她远远的,不要侵扰她过平静日子的希望? 他又一次成功地,让她陷入矛盾中。 进了屋子,他不著痕迹巡视一圈屋内的摆设,一房一厅不小坪数的套房,还附带典雅装潢。 他迳自坐在小客厅的单人沙发上,瑀舲为他倒了杯葡萄柚汁。 “这房子是租的,还是自己的?”他问。 “租的。” “租金应该不便宜,一个月多少钱?” “其实这是朋友的房子,只收水电、管理费而已。”他们在闲话家常吗? “男的朋友,还是女的朋友?” 他微愠的质问语气,让瑀舲稍稍蹙了眉,虽有点不愿意,但仍旧回答了他的问题。 “房子主人是女的朋友,帮我找房子是男的朋友,你还有其他问题吗?要不要连我的祖宗八代一起盘问清楚?只是我可能给不了你太完整的回覆。”没办法,出口的话就是掺了火葯味。 “对不起。”他为之前的唐突道歉,对她,他只能说是太过在乎了。 一下子,两个人都陷入尴尬。 他想做的根本不只是跟她说话而已,他想了好些天,想得快疯了、快狂了,想再一次抱住她,想知道是不是还有那种彷佛由灵魂而生、被填满了的完整感受! 可是,现在他却只能坐在离她好一段距离的位子上,说著惹她生气的话“如果我说我想跟你交往,你愿不愿意考虑?”他热切认真的眼神落在她脸上。 “呃?”她要怎么接?说愿意还是不愿意?唉,没想到“一夜纵情”会带来这么恼人的麻烦。“我觉得我们不适合。”这种托辞,连她听了都觉得心虚。 可是她真的不想,再谈一次随时可能瓦解的感情。他跟培轩太过相像了,为什么他不是那个晚上单纯的“他”?那么或许,她会考虑答应。 “给我机会,我会证明我们适合” “我们之间有的只是一ye激情,你刚失去未婚妻,而我刚失去未婚夫,我们只是一时寂寞互相安慰” 可恶,她那张甜美的小嘴,怎么能吐出让人抓狂愤怒的话! 要听任她用言辞否认、侮辱他们曾共有的“神圣感觉”他办不到! 自顾著讲话的瑀舲,突然被一把拉起,粗暴的揽进他怀里,被他霸道地狠狠吻住 必于亲吻,她从没尝过他所带给她的那般狂热滋味,一碰上他的唇,她就会在瞬间被融掉、整个人跟著瘫痪掉,上一次在三仙台是这样,这一次似乎也没好到哪儿去! 脑子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承受他的需索。 他的唇由一开始用了力的粗暴,转而为缓缓舔舐,他的舌轻轻柔柔摩挲她的贝齿,然后往更深的地方探,缠绕上她的舌。 瑀舲的双手早背叛了她,贪婪地揽紧他的颈项,那一夜的疯狂激情,彷佛在瞬间重新回到他们面前。 她无助地承受著、无助地任凭欲望放纵、无助地回应著他唇舌的探索,她变得再也不像自己,不像是个有自由意志的人,只能陷入看不见底的情欲深渊,不断向下沉沦 他的双手探进她的上衣,抚触她腰际的优美曲线,她的肌肤冰凉光滑,让他的手几乎要克制不住地褪去她身上所有衣物,可是他希望能好好跟她谈一谈 用了仅剩没几毫克的理智,他强迫双手离开她柔滑的皮肤,紧紧抱她贴紧他的身体,慢慢结束这个吻。 他将她的头埋进自己的胸膛,开口的声音低沉沙哑: “你现在还认为我们只是一时寂寞互相安慰吗?你要告诉我你没有一点点特别感受吗?” 她闷在他胸膛里,说不出任何足以反驳他的话,因为她刚刚的回应那么热烈,热烈到难以用一句“一时寂寞”带过。 “对不起,”这一回,道歉的人换成她,瑀舲轻推开他,拉远两人的距离。“我现在没办法考虑跟你交往,你要的是认真的关系,可是我现在不想发展任何认真的关系。” “为什么?”什么叫不想发展任何认真的关系?他以为他在她心里是特别的。 那夜,她给他的,是女人最珍贵的第一次,他没想到都订婚了的她,还保有纯真,如果她不想认真,那表示她是在随便的态度下,给出自己的第一次吗? 他几乎要不脑控制骤然攀升的怒气,光是想像她有可能是随便的、有可能那个晚上不管碰到谁,她都愿意给出自己,他就愤怒得想杀人! 那个晚上他不但劝过她别一时冲动,还担忧她事后可能缓筢悔看来,他的担心根本是多余,当初他怎么没想到要替自己担心!现在是他后悔了,后悔成为她“一时寂寞”的对象。 “为什么?这需要问吗?我才刚失去一个未婚夫,没办法马上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原来你跟我发生关系,不算在投入另一个男人怀抱的范围内?意思是,我们之间发生的是纯粹性行为,不带感情、不带认真的生理关系吗?你的意思是这样吗?” 她几乎可以嗅到危险气味,他似乎在努力压抑快要爆发的情绪。 “你不必说得这么直接,我”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火了他,她并不希望气氛充满火葯味、不希望跟他争执,那个温柔和善的他好像不见了。 “我还不够直接,最直接的方式是乾脆用动作表示。既然你负担不起认真的关系,我不介意继续跟你发生不带认真的生理关系。”他一步步逼近她,眼看就要伸手碰到她的衣服。 门钤却在这时候解救了处于危险中的瑀舲,而澔星也由一团强烈的怒火中缓缓平静下来, 般什么!他怎么会让这个心口不一的小女人弄得理智全无,差点就藉“故”强要了她! 她是心口不一,其实他非常清楚,薛瑀舲不过是在一段“不算感情的感情”中受了小伤,暂时怕了感情,她连女人称得上珍贵的身体,都没让她口中的未婚夫碰尽,在他眼中看来那种“脆弱”得不像话的感情能有多大的伤,都值得打个问号。 他们之间确实有什么,是她也感受到的!否则她不会情不自禁地攀紧他、回应他,甚至以身体要求他给得更多。 可是,若将这些生理“细节”描述给她回想,大概只会换得她更强烈的否认,一如她拚命否认那个夜晚的特别,不惜说出“一时寂寞”这种令人嗜血的言辞。 他太容易受她影响了,这是太过在乎的后遗症吗?看来他真的得栽在这女人手上了。 事实上,他很认命,简直就到了不愿反抗、直接缴械的程度,因为她给的感受太强烈,强烈到他愿意认命栽在她手上。 可是眼前他对她太过在乎是个棘手问题,他总不能老是让她随便一句挑弄,就气得理智顿失。 澔星一言不发坐回沙发,等著衣衫略显凌乱的瑀舲稍作整理过后去开门,这会儿他才想起,他该在她一回来就要她先换套衣服,她淋了好一阵子雨,衣服早湿透了。 懊死!他怎么会忘记她淋了雨这件事,她身上还套著他的西装外套。 这可恶的女人,轻而易举就毁灭了他一向引以为傲的体贴圣名。所有曾跟他交往过的女人,都说他是个体贴心细的男人,即使是指控他不爱她的潘潘,都无法说他不好! 趁著瑀舲开门同时,他走进浴室找到一条乾爽的浴巾,回到客厅看见开门回来的瑀舲身后,跟了一个高大男人。 小小的客厅,容纳两个身材一般高大的男人,拥挤得让人颇感氧气不够。 他跟自己一般高,顶多是多个两、三公分,大概有一八五,小童充满警觉打量著手拿浴巾的陌生男人,一脸敌意。 至于澔星,脸色没好看几分,怕是一分也没吧。这男人是瑀舲的“未婚夫”吗?他浑然不觉空著的另一只手已紧握成拳,一副随时上战场的样子。 气氛很诡异,瑀舲被两个僵直身躯的男人,弄得迷糊了。 这两个人不是才第一次见面?为什么表现的如同宿世仇敌般?不但没有好脸色,看起来还像是随时都会点燃厮杀的火花。 “嗯”气氛实在太紧绷了,还紧绷得没头没脑,让想开口说些缓和话的瑀舲,才张嘴就卡在那里,不知说些什么才恰当,因为她根本不明白气氛为什么紧绷! “你先洗个热水澡,然后再换件衣服。”澔星将乾浴巾交到瑀舲手里,无视于仍定定站在原地的另一个男人,将瑀舲推进浴室, “呃”她能够安心把浴室门关起来洗澡吗?会不会等她洗完出来,客厅就成了一片血色狼藉?很怪,她就是觉得小童跟他极有可能话不说一句,直接动手。 “我会等你。” “那小童他”她原想交代他招呼小童,却又发现这种交代太过奇怪,就算要交代,对象也应该是小童,算起来跟她比较熟的人是小童,而不是他。 “我只有一个问题,问了你不要生气,他是你未婚夫吗?” 是为了这个原因,他才对小童一脸难看吗? “不是。他只是朋友。” “那没事了,你赶紧去冲个热水澡,不然容易感冒。”说完,他自然得像是在喝白开水,低头含住她的两片唇瓣,硬是拿了一个吻后,将她推进浴室,为她关上门。 被关在浴室的瑀舲愣在原地。他的情绪未免也跳得太快了,前一分钟还怒气腾腾,看来像是想杀人,要不是小童按门铃,她猜他可能会丧失理智! 可是现在,他对她说话的口气是那么小心翼翼,甚至还希望她不要生气,他会不会太“前后不一”了点? 而刚刚,他关上门前的那个吻,那模样像是他跟她早就是认识了好几年的老情人,理所当然的态度让她在那短短的两秒里,居然也觉得被他吻是应该的!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客厅里,之前的“烟硝味”呈现一涨一跌的情势。 在澔星这头,因为瑀舲的“否定答案”而呈敌意略减状态;小童这边,则因为澔星对瑀舲的亲昵举状,不管是敌意还是怒火,皆呈直线增长。 澔星的表现俨然像这屋子的半个主人,自在闲适地一踏进客厅,就坐回原来的单人沙发。 他那举措更让小童大为光火这家伙,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 先礼后兵是小童对人的一贯原则,尽管这男人给他的压迫感要比被小舲儿三振出局的陆培轩来得大,他还是决定先摸清楚状况。 小童“不甘示弱”也自在地找了离他不近不远的沙发,坐下。 两个男人默默打量著对方,谁也没回避眼神的意思,但两人也都没有先开口的打算。空气就这么被沉默冻结了许久,左看右看、横看竖看,很莫名其妙地,两人的敌意看着看着,就不见了。 “你喜欢小舲儿。”小童下了结论。 “你也是。”他喊瑀舲的亲热方式,稍稍挑起澔星的不快,对于不高兴的情绪,他选择忽略。 这男人比起陆培轩那个没定力的家伙,应该好上几倍。为什么他总是错过小舲儿?说来奇怪,输给这个没听小舲儿提起过的人,他竟莫名觉得甘愿,至少比起输给陆培轩甘愿多了,小童无奈地想着。 今天晚上,他会过来,原本是想问小舲儿第一天上班的情形,顺便带她去吃晚餐。 她一个人刚上台北,没什么朋友,气象预报又说今夏的第一个台风晚上就会登陆,他担心小舲儿一个人可能会害怕,而那倔强的丫头偏偏又不喜欢开口求人、讨厌麻烦别人。 结果他一到,迎接的竟是让他吃惊的景象小舲儿开门呈现的是一身凌乱,湿答答的衣服外还套著男人的西装外套,还加上让人不容忽视的一脸嫣红。 强压著震惊跟著小舲儿进门后,他又接著看到陌生男人手拿浴巾! 既然都到这种程度了,小童也只能服气。不过使他真正服气的是,那男人对小舲儿流露出来比他还要霸道的占有欲,以及不顾一切的气势。他相信,起码这回小舲儿选的男人,不像陆培轩那尾软脚虾,只要女人随便勾勾就没魂了! “既然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小童决定走人,也没想问对方名字的意念,反正迟早小舲儿会向他坦白招供。 男人跟男人间,处理事情的态度方式,果决明快的程度在女人的理解范围之外,他们友谊的建立方式,往往也超乎女性的想像。两个十分钟前充满敌意的男人,迅速地在各自的评量下默默和解。 “我会好好照顾她。”澔星若有所思后,以最严肃的态度说。 白痴都看得出来小童对瑀舲的关心程度,可能是他坦荡荡的君子风度赢得澔星的敬重,所以澔星才以承诺的口气说话。 “希望如此。”已经背对澔星就快走到玄关的小童突然转身,面对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的澔星,他迟疑一下,然后掏出名片又走回澔星面前。 “这是我的名片,有问题就找我,帮得上忙的我会尽量。”他停顿几秒,彷佛在挣扎“小舲儿不是真如你看到的那样,她其实很脆弱,因为她受过很重的伤,我指的伤,不是那个没有担当的未婚夫。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有明显的无奈与莫可奈何。 “从来没人走进她的心里,就连陆培轩都没有。我努力了好几年,才得到她的信任,才知道”他的话说了一半“总之,希望你真的能好好照顾她,她是个很好的女孩。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对你很不一样。” 童嶔走后,澔星陷入沉思,让童嶔欲言又止的是什么事? 第五章 星座小语 最会做生意的星座天蝎座 最悠哉的星座天秤座 澔星的表现,简直到了让梁澔宇怀疑,澔星是不是他原先那个弟弟的程度,接连一个星期,梁澔星不但乖乖准时到公司报到,还兼之非常认真地抢著工作做。 举凡所有原该梁澔宇出席的应酬、合约签谈,全让梁澔星抢下一手包办了。一个星期有五个工作天,天天应酬他居然还嫌不够,连带星期六、日的商界大宴小宴、慈善晚会募款,他全争著出席。 起先,梁澔宇被澔星异常的举动,搅得不由得起了忧心,后来仔细观察下,才发现原来让澔星争著应酬、参宴的最大动力,就是藉由一堆大宴、小宴、应酬谈签,他才能“假公济私”从早上九点到晚上十一、二点为止,都跟那位薛瑀舲小姐黏在一块儿。 般了半天,澔星完全不是为了兄弟情分才努力工作,完全是为了薛小姐! 自从澔星从美国回来后,他便安分的住回他们兄弟俩的“家”在澔星还没回国前,澔宇就听说澔星在美国跟潘薏倩订婚又解除婚约的事,甚至听说对方解除婚约的原因,是嫌澔星不够“富有” 如果不是跟澔星作过约定,即使亲如兄弟也不能干涉对方的生活,他实在很想飞一趟美国叫那位潘小姐睁大眼睛。 不可否认,他为澔星担心了一阵子,怕他唯一的弟弟会从此“一蹶不振”他这个弟弟,自大学毕业后就出国“深造”这一造就是五年过去,连订婚都不知会他这个哥哥一声,害他差点以为澔星要跟他断绝兄弟关系了。 看现在的状况,他为澔星生出的一堆忧虑根本是多余的,先是担心澔星会为了没长眼睛的未婚妻难过好一阵子,又担心澔星会一下子不能适应台湾的生活方式,全是白搭!有了薛小姐,澔星眼里根本装不下第二个人! 今天晚上,他又是回家晃了十分钟,换了套衣服眼看就要匆匆出门,守在客厅的澔宇,马上喊住脚步匆忙的他:“借我十分钟,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澔星走向客厅,安安分分坐下。 “下星期天带瑀舲回来吃饭,如果你们有空的话。”他放下手中的财经杂志,审视著感觉上好像已几辈子没见面的弟弟。 “好。”对他哥哥,基本上他不会说不,除非是他真的不想做的事。 “澔星,我”他可以明快处理最棘手的状况,唯独对他弟弟,他总认为对澔星有一份亏欠。“你恨我吗?”一句放在心里许久的话,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毫无“预谋”的情况下出口。 “哥!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一直这样想,你一出国就是五年,连订婚都不想跟我说一声,我一直想,你应该是很恨我,恨我当初坚决不肯说出我们家在哪儿、恨我坚持留在孤儿院、恨我让你变成孤儿。” “哥!你以为我小到什么事都不记得了吗?我从来没有恨过你,从来没有!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被活活打死了,那些事我全都记得,只是假装忘记。哥,我希望你也能跟我一样,忘了那些事。” 澔星禁不住要叹气,他不是个容易叹气的人,他从没想过澔宇会有这种误解。 “我在美国没有一天不想你,以前在孤儿院你总会告诉我,要珍惜每一天、要快乐过自己的人生,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让我们觉得害怕、恐惧,你还记得吗?我只是在实践你告诉我的话,快乐的过自己的人生。我不到公司工作,是因为我觉得我还没有找到自己的方向,我现在回来,也是因为我已经弄清楚我要什么了。哥,我没恨过你,在我心里最戚激的人是你,如果没有你当初勇敢地把我带出那个环境,现在我不知道变成什么样的人,更不知道是不是活著。请你不要再有那种想法了,你永远都是我最敬爱的哥哥。” 澔星的话,让两个大男人微红了眼眶。当年的事,对他们兄弟俩而言是秘密,也是创痛,这么多年来,谁都没想过要重提旧事。 “谢谢你。” “这句话应该是我要说的,下星期天我会带瑀舲回来。哥,人生其实很短,过去的事就应该让它过去,你不要只会对我这个弟弟训话,要求我快乐过人生,你自己也该好好的、快乐的过人生吧?!所谓言传不如身教,别输给你弟弟了,我到现在都还没看你身边,有丁点幸福的影子出现。以我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恋爱的滋味很不错。如果你心里一堆关爱无处发泄,就去找个女人来爱,别老把关爱的眼神留在我身上。我该走了。” 看着澔星离去的背影,澔宇的神情除了几分感动的余温、几分释然,还有几不可见的淡淡落寞。 也许,正如澔星说的,他是该试著让过去的都过去 她知道,梁澔星一定是故意的,故意一个星期七天,天天排满“非出席不可”的应酬,而且还得是那种规定携伴参加的“活动” 她其实大可以不理会他的压榨,就算他是她的顶头上司,她还是有权利抗议。可惜她找不出想抗议的力气,说不出什么特别理由,她觉得有他在身边,很舒服、很安全。 这两、三天,她几乎也都不问他要参加什么宴会,刚开始她很固执一定要弄清楚为什么她非出席不成,几天过后她也变得懒了,问或不问的结果不都一样?她还是得回家换衣服、打扮,等他来接她。 一个多星期下来,她开始觉得她不是去当人家的秘书,她根本是人家全天候的打杂小妹,帮忙泡咖啡、打信件、递报纸、送公文,外加充当人家晚间应酬的花瓶。 自从那个台风天过后,他提过的“交往”问题,就没再被他摆上台面讨论,而她的拒绝,也不知道梁澔星是听进去了,还是当作没听见。 想起那个台风天,其实她到现在都还保留著淡淡甜意。那个晚上她洗过澡出来后,小童已经走了,她还一度担心是梁澔星打了小童,否则小童怎么一声再见也没说就走了 后来她看见他手里拿著小童的名片才松了口气,如果不是被小童当成朋友、或者有生意往来,小童从不随便给名片。 没多久外送披萨送来了,是他趁她洗澡时打电话叫的。 接下来的一整个晚上,他没再提之前差点让两人陷入火爆场面的那个话题,只是陪著她看电视、吃披萨,偶尔讨论剧情。 他们看了一整个晚上的hbo,不管是好看的、不好看的电影全看了,看到晚上一点多,外头风雨交加。整个台北市逐渐笼罩在暴风范围,玻璃窗让风雨打得阵阵喀响。 这几天她想了再想,那一天吃完披萨,她应该直接就“请”他回家,可是为什么她没有?反而让他留下来、让他陪著她看电视、让他留到她有藉口“不得不”收留他过夜的时候。 那天晚上,他在床边的地板睡了一夜。临睡前,他煞有其事地说: “我说过我不会为难你,我愿意等你想清楚。今天晚上我其实就打算留在你这里,因为有台风,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不过你放心,在你没有同意之前,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你不想做、或者我不想做的事,总有一天我会要你,但一定会是在你连心都愿意给我的情况下。因为我不想再听到‘一时寂寞’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了,晚安。” 他说了晚安,然后躺在只铺了一条薄被的地板上。 躺在床上的瑀舲,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她侧了身,双眼望向地板上的他,发现他一双明亮得过分火热的黑眸,瞬也不瞬地瞧着她直看,害得她原本要出口请他睡到床上的话,又吞了回去。 原本她想,既然他都保证他不会逼她做任何事了,同睡一张床也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事,只不过一对上他的眼睛,她马上改变跟他“共享一张双人床”的念头。 “你可以去睡客厅的沙发,沙发应该会比地板舒服。”最后她说。 “不要,这里离你最近,客厅离你太远了。”这是他的回答。 最后,他们谁也睡不著,外头的风也像是死都不肯让人安睡似的,疯狂的吹卷著、破坏著夜里的宁静。 他们开始聊天,没特定主题地随意聊著,紧接著话题全绕在天空里的星星,那一晚她更加肯定他是个内涵十足的男人,对星星的了解更是广博到让人崇敬。 他甚至说得出十二个星座的神话故事、以及每个星座分别的出现季节,谈著星星,她发现他的双眼明亮得让她心动,生平头一回,她体会到真正心动的滋味 闪在她身上的车灯,让她拉回思绪。几秒钟后,她已经坐上车了。 “我说过好几次,你不需要下楼等我,我到了会上去接你。” “不用太麻烦,你几乎没迟到过,每次我都是一下楼你就到了。” “可是像今天我就迟到了,你在楼下站很久了?” “还好。” “瑀儿,拜托你听话,下次别先下楼等我。今天出门前,我哥跟我说了些话,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他要我下星期天带你到家里吃饭。” 必于他喊她瑀儿这件事,也是从那个台风夜晚过后开始,那天晚上他们聊著聊著,他突然说:“我决定以后就喊你瑀儿,因为童嶔喊你小舲儿,我不要跟他一样。如果可以,下回看见他,我一定会要求他改变称呼。” 他似有若无的醋意,她没任何表示。似乎也是从那个晚上开始,她对梁澔星的一切决定都以默然回应,他执意要喊她“瑀儿”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要小童改变称呼的想法,她一样没有意见。 简单的说,她完全处于被动状态承受澔星的所有言行、指示。像现在,他说下星期天要带她回去吃饭,她同样没一点点参与意见的意思。 她想,她其实早就接受他了,所以他说什么,她会有的意见都不多。 澔星开著车,脑袋却突然像被某种东西撞开了,他脸色怪异瞥了眼瑀舲,但很快又将视线调回路上,他试探性的开始一个问题接一个问著: “瑀儿,下星期天到我家吃饭好不好?” “都可以。” “那你下一次能不能不要再到楼下等我?” “好吧,如果你很坚持,我就在家里等你。” “如果我要童嶔从今天起不再叫你小舲儿,你会不会生气?”今天晚上的宴会,在童嶔自家大宅,他还没跟瑀舲提过。 “这件事我没意见,如果小童答应你的要求,我无所谓。” 就是这样不对劲!他怎么会到今天才发现?! 除了那天她稍嫌“激烈地”对他说过“一时寂寞”之外,她没真正拒绝过什么事,仿佛她无论什么事都能答应,彷佛她只是个会说“yes”的娃娃,对,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感觉不对劲。 第一次在三仙台遇见的她,不见了。那个会生气、会大声吼叫、会发泄情绪的薛瑀舲不见了,眼前的瑀儿,仅是个没有脾气、没有太多意见的漂亮娃娃。 一股直觉让澔星联想到童嶔上回说的那串话她受过很重的伤。 是因为那个伤吗?他微微收紧双眉,到底是什么伤? 他不确定刚刚的猜测是否正确,究竟瑀舲是原本就好脾气?或是她根本就是全然把真实情绪隐藏起来,不让人知道? 假使她是刻意地隐藏情绪、刻意当个没意见、没脾气的人,原因会是童嶔说的“伤害”吗? 直觉告诉他,瑀舲的本性应该是十分热情、十分有主见,虽然不见得会与人起争执,但她应该是个有“意见”的人,如同在三仙台她“执意”与他发生关系那天、如同她拒绝跟他交往那天。 此时他身边的瑀舲,不是真正“有血有肉”的她! 等会儿一看见童嶔,他非得要好好问个清楚。 车子转上阳明山,当路越走越熟悉,瑀舲才问: “我们今天要去哪儿?” “我们要参加的是童嶔的宴会。” “喔。” 就这样?没有多余问题了?澔星益发觉得他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她许是因为那个“重伤”把一部分的自己封闭起来了。 澔星将车停妥,眼尖的童嶔见他们驶入大门,快步走至车门边为瑀舲拉开车门。 “小舲儿,好久不见。”他笑开脸,状至亲昵地将右手搭上瑀舲的肩,旋身就要往屋子的方向走,可说是全然不将澔星“放”进眼里。 澔星哪经得起这种刺激,跨几个大步,随手一伸,即刻拉开两人的贴身距离。 “童嶔,我警告你,你再对瑀儿动手动脚,别怪我不客气。”他的语气低沉而严肃、他的眼神凌厉而正经,没半丝开玩笑的样子。 “你讲讲理可不可以?我跟小舲儿是至交兼死党,你凭什么干涉我们的事?我把她让给你,就算是涸仆气了,做人不可以得寸进尺。” “什么叫你把她让给我?她从来就不是你的!我已经很讲道理了,还懂得要先礼后兵。管你跟瑀儿是至交还是死党,就算你是她兄弟一样不准动手动脚。”他的话肯定得完全不给否决空间。 除了童嶔还在瑀舲身上的手,能感受到瑀舲因为梁澔星最后一句话而绷紧了身体外,由瑀舲的外表一点也看不出她内心的波动程度。 童嶔想了想,对著瑀舲说: “小舲儿,你先进屋,筱妍已经等你好久了。我跟你的‘老板’有些男人对男人的话要谈,一会儿去找你。” “你们不会有事吧?”她有点担心两个人会一言不合。 “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童嶔保证。 “那我先进去了。” 瑀舲离开一阵子后,童嶔才缓步往大屋方向移动。 “对瑀舲,你有没有什么问题想问我?这几天我打过电话给她,对于你不人道虐待员工的事、还有你们的认识过程,瑀舲全告诉我了。这样也好,我想几天相处下来,你应该有些问题了吧?” 童嶔的话,让澔星错愕了好一阵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认为,要等你傻傻发现瑀舲受过什么伤害,或者等瑀舲自己告诉你,两种状况都不可能在近期内发生。这就是我今天邀你参加宴会的主要原因,今天我还邀请了薛彦武,瑀舲的哥哥。我希望你是个细心的人,那么或许今天晚上你就能了解某些状况。如果可以,我还宁愿简单扼要的直接告诉你,可是我答应过瑀舲,她告诉我的秘密,绝对不会经由我口中传给第三者。为了做到对瑀舲的承诺,我只好把你们请来,帮你制造看清事实的状况。” “我不太能理解你的重点是什么,不过我会尽量当个细心的人。” “你知道瑀舲是薛家收养的女儿吗?” “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童嶔说完这句话,便快步奔往大屋,差不多该说的、能说的,他都跟梁澔星说完了,剩下的就只能看梁澔星的造化了。 尽管童嶔事前已经拜托筱妍帮他招呼瑀舲,但他仍旧不太放心,因为薛彦武已经到了。虽然今天晚上参加宴会的人很多,不见得瑀舲一入大屋就会碰见薛彦武,不过很多事情难免有无法预期的巧合存在,他不想冒险。 远远落后一段距离的澔星,从头到尾又仔细思考了一回童嶔说的话,他相信里头一定有些重要的线索,至于是什么事的重要线索,他还没能想出确切结论。 一进屋子,童嶔只看到筱妍,却没看到该在筱妍身边的瑀舲。再仔细搜寻了一整屋子的人,他生气地发现,连薛彦武也不见人影! “筱妍,瑀舲呢?”童嶔一脸狂怒的质问妹妹。 “跟薛大哥在楼上,因为薛大哥说他们兄妹很久没见面,所以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叙旧,我就带他们上二楼客房了。”筱妍一脸茫然,不能理解童嶔在气些什么。 “该死!真不能相信你。”他顾不得筱妍的疑惑,转身想找梁澔星,没想到他就紧跟在自己身后。 童嶔的愤怒,给了澔星很不好的想像。他的心里开始自动自发将童嶔今晚告诉他的话,还有此时童嶔的怒意,拼凑成一幅不堪的景象。 “客房在哪儿?”澔星的问题直接切进重点。 “楼梯上去向右转,左手第一间。”那是他们家一向用来安置过夜客人的第一选择。“澔星,你听我说,不管你等一下看到什么,你要记住我的话,事情跟你看到的不一样,如果你有任何问题,等事情结束后,来问我,我会给你最满意的答覆。相信我,也要相信小舲儿。” 澔星没任何表示,迳自往二楼走去。 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或多或少能猜出童嶔的暗示了,有哪对兄妹会好到需要两个人独处?!包何况他们根本不是亲兄妹,对于他即将会看到的情况,他心里多少已经有数了。 这就是瑀儿的“伤”吗?这一次,他是真动了百分之百纯粹的杀人念头。 不对,如果瑀儿的“伤”是他想像的样子,那瑀儿给他的身子又怎会清白无瑕?!在三仙台那天她给他的是第一次,他很清楚。 可是,如果不是他想像的样子,瑀儿的“伤”到底是什么?而童嶔的态度又为什么给他暧昧的想像? 他的困惑,很快在轻手打开那扇没上锁的门后,得到解答 瑀舲表情木然,双眼空洞的模样像是没了灵魂的假人娃娃,她所有知觉全藏起来了,所以她没了感觉、没了痛楚、没了想谋杀自己的念头 扮不会对她怎么样,他是她的哥哥,他不会怎么样的,瑀舲在心里自言自语。 妈妈交代过她,无论哥说什么,她都只能乖乖听话,因为他们是她的恩人、因为他们让她过幸福的日子,所以就算他们要她用生命回报他们的恩情,她都不能反抗、都不能皱一下眉头,她只能心甘情愿接受,甚至还要微笑、还要跟他们说谢谢,不管他们对她做什么,这是妈妈说的! 妈妈早就知道,知道哥哥会要她当裸体模特儿,从国中就这样了!扮会把她带到房间里,命令她脱光衣服、命令她乖乖站著让他画她的身体,他说这是艺术。 妈妈说,要乖乖听话、要乖乖的,而且不能跟别人说,更不能跟爸爸说 她很乖、很乖,很听妈妈的话,不敢跟别人说,不敢让人家知道哥哥除了画画,偶尔还会摸她的身体,哥哥说,他只不过是想知道皮肤的触觉,这样他才能把她画得更好! 瑀舲的思想,在薛彦武褪去她上身衣物的刹那,变成一个脆弱的孩子,她什么都听不见、感觉不到,只是被动地站在原地,连薛彦武的声音都变得遥远模糊。 她只知道她不能反抗薛家任何一个人,因为爸爸对她很好、爷爷对她很好、奶奶也对她很好,只有妈妈,不,妈妈大部分的时候对她也算好,妈妈只是比较疼哥哥 她的脑袋好乱好乱,一个声音要求她反抗、另一个声音要她乖乖的,谁可以帮她?谁可以帮帮她?! 远远的,她好像看见澔星,他对她说话的声音总是好温柔、好温暖,她知道他对她很好很好,可是他会帮她吗?他会告诉哥哥不要再用这种方式对她了吗?他会帮她、会救她吗? 澔星,他在哪里? 他们刚刚好像在一起,可是他不见了,是不是他也觉得她应该听哥哥的话?这里又是哪儿呢?她的脑子好乱,她的眼睛热热的,她全身都好难受会不会死掉?谁能救她 薛彦武拇指划过瑀舲细致裸露的肩,脸上的笑有著病态的满足。 他还以为他再也享受不到这丫头的柔嫩了,前阵子她打电话回家说要订婚,他气了好几天!她是他的专属模特儿,是他一个人的! 后来又听说她解除婚约了,他马上要妈打电话叫她回台南,可是她就是不愿意。 他原本想,下个月她再不回家,他就要把她绑回台南。没想到,这次他会在台北碰到她! 这丫头越来越漂亮了,今天晚上他要把她带回家,他真的好喜欢她,从来没有女人能让他神魂颠倒,只有她能让他疯狂,他只要能这样看着她的身体、摸摸她白皙柔软的肌肤,他就好满足了。 他不会破坏她的纯洁,在他眼里,她纯净无瑕得像个下凡的天使,他不会像那些恶心龌龊的男人,只想占有、使用她的身体!她是神圣的、纯洁的,他要她一辈子都是他的,他要像现在这样一辈子观赏她、抚摩她! 被他褪掉了连身长裙的上半身,瑀舲光洁得连一点点瑕疵也没的上身,瞬间赤裸裸地呈现在他面前,他深深吸了口气,已经抚上她肩膀的手眼看着就要往下探去 让眼前美景深深震撼的薛彦武,早没了理性,他根本看不见、或者即使看见,也不会在意瑀舲落下的眼泪,更别说发现有人刚闯入他以为完全私密的空间 她为什么不反抗?不挣扎?她是自愿的吗?澔星看见那一男一女之间“平静”的气氛,差点掉头转身就走,如果一切是她自愿的,他有什么资格介入?虽然他让狂暴的怒意、醋意激得快压抑不住欲杀人的念头了! 就在他打算转头的刹那,他想起童嶔在他上楼前的叮咛事情跟他看到的不一样,童嶔要他相信瑀舲 客房很大,因而他们两个人离房门,有很大一段距离。他们很明显都没察觉他的介入,澔星迟疑了奸几秒钟,走了几步,他这才真正看见瑀舲空洞茫然的表情。 她面对著澔星的方向,而薛彦武则正好背对澔星。 瑀儿空洞的表情,有一秒掏空了澔星,她的双眼明明看着他,可是却没把他看进意识里,她空洞的表情、眼睛好像穿透了他,落在他不知道的世界里 瑀儿不见了,她的灵魂不见了!这个空间,彷佛只剩瑀儿的躯体,以及她残存的几缕薄弱意识。 澔星在瞬间有了体悟!他看清了瑀儿那双眼睛,透著茫然、无助、哀求、遗落著透明无声的泪水,一下子,心疼、愤怒还有一堆说不出的情绪来得又急又复杂,让澔星拧乱了心。 第六章 星座小语 生气时最可怕的星座天蝎座 最多朋友的星座天秤座 “拿开你的脏手!”澔星低沉的声音,即使是不相识的陌生人,都听得出里头蕴涵的狂怒。 薛彦武即将贴上瑀舲胸前的唇、手,在听见突然出现的男音后,迅速弹离,他的脸色之难看,已经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原来心疼跟狂怒掺杂的滋味是如此难受,逼得人就要失去理智! 他似是燃了两团火焰的双眼,狠狠钉住了薛彦武!一会儿,他转头看着上身已裸的瑀舲,几个箭步走至瑀舲面前,握紧的拳头还没来得及对薛彦武出手,便让瑀舲两行落得更急的清泪,弄得只剩下心疼缠紧了他,逼得他快不能呼吸。 “澔星,求求你,救我” 没想到她第一次出口喊他的名字,会是在这种状况下,他的心好疼,几乎快超过他能负荷的程度。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能为她承受痛苦;如果可以,他宁愿跟她交换,他不要她受这样的苦! 瑀舲茫然空洞的表情,几乎要震碎他的心,而她几不可闻的哀求声,听在澔星耳里,简直要磨光他最后一丝理智。 差那么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他就会动手杀了薛彦武,若不是他的瑀儿在他伸手要帮她穿回被褪了一半的连身长裙时,失去意识倒在他怀里,他一定会不顾一切杀了薛彦武! 澔星一手接住昏过去的瑀舲,另一手尽可能帮她穿回衣服,然后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包裹住她,轻而易举一把抱起瑀舲。 还愣在一旁发呆的薛彦武,彻底让澔星狂炽的涛天怒火骇住了,完全失去反应能力。 紧紧抱稳瑀舲之后,在离开房间前,澔星扔了一串话给薛彦武。 “今天算你好运,这笔帐我早晚会跟你算清楚,你等著,我梁澔星绝对不可能放过你!” 下了楼,他抱著不省人事的瑀昤,毫不介意引起众人侧目,直接走到童嶔面前。 看见澔星抱著显然昏厥的瑀舲下楼,童嶔眼中有著释然。 他赌的就是这份“不同”啊!没想到,他真的赌对了,小舲儿对澔星果然是不一样的! “你用了一个最糟糕的方式,让我明白瑀儿的‘秘密’,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安排,会让瑀儿再受一次伤吗?你最好有个很好的解释,否则我连你都不会放过。” 对澔星的指责,他不打算现在回应。他不是白痴,当然明白今天的事会给小舲儿带来伤害,然而他会这么安排,自然是有很好的理由。 “先回去吧,明天我会抽空到你公司找你,到时候我会把一切说清楚。” “最好是这样。”澔星冷冷地回了话,然后头也不回走出大厅。 他选择将瑀儿带回他家,因为离童嶔家近,只消五分钟车程。 抱著仍在昏迷中的瑀儿走进屋,澔宇仍然在大厅阅读书报杂志。 看着才出门不到一小时的澔星不但回来了,怀里还多了个人,他毫不修饰一脸诧异,探问的目光直往脚上步伐不曾停缓的澔星看去。 “哥,晚上瑀舲睡我们家,没什么事。”澔星轻声回覆澔宇的探问眼神。 即使有疑问,他明白澔星的脸色,所以他只问了一个在他看来十分必要的问题。 “需要请医生来吗?”瑀舲似乎失去了意识。 “不用了,我会照顾她。” 澔宇点点头,得到答案后他将目光转回手上的杂志,没再多说什么。 澔星极尽轻柔的将瑀舲放上他的大床,才脑普出手捻亮床头边的一盏小灯。一刻也不迟疑的,他进浴室拧了毛巾,回到床缘帮她擦拭稍稍发著汗的脸。 “瑀儿,醒醒。”他以不大的力道拍了拍瑀舲的脸,希望能唤醒她。 他们需要谈谈,他想、他要、他必须知道瑀舲经历了什么! “瑀儿” 睁开双眼,几秒里头还没聚足全部意识,她看见澔星正低头看她,环顾四周陌生的陈设,她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哪儿?!而澔星朝她看的眼神,好像充满了忧虑。 “这里是”她语气充斥著不安,双眼的些许刺痛感,让她不禁腾出手摸了眼睛,眼角仍有湿润的水意,她这才想起她好像哭了。 “我家。”他伸手将她撑起,让她半坐著靠在自己的胸膛。“瑀儿,还记得刚刚的事吗?”见她茫然的表情,澔星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忘记她昏倒前发生的事了?! “刚刚”当意识的清晰度够了,适才发生的景象,便一点一滴回到她脑海。 他怀中的人,原十分柔软的身体,突然僵硬了几分,他了解瑀舲已经慢慢记起来了。 澔星将瑀舲的脸揽进他的胸怀,不想让她看见他因为“那特殊一幕”而发怒的脸,他有好多事要问,而他不要瑀舲有任何误解,误解他是在生她的气。 “你哥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做那些事?”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因为他的问题而呈现更为严重的僵硬。 然而,她往他怀里靠得更深的举动,彷佛是想寻求他的保护,这让他有丝欣喜,因为瑀儿似乎本能的相信著他。 瑀舲陷入长时间的沉默之中,在澔星以为她根本不想理会他的问题时,她怯生生开了口。 “什么事?”她用了问题逃避回答。 他叹了口气,对一个不叹气的人来说,一个晚上叹两次气(一回是在今晚出门前为了澔宇,一回是此刻为了瑀舲),足教他印象深刻了。 “瑀儿,不要逃避我的问题,回答我好不好?让我帮你,请你相信我。”他尽可能以最轻柔的语气对她说话、尽可能不去惊吓到已经十分脆弱的她。 他说了要帮她吗?他真的会帮她吗?! 她充满防御却又无助的心,有一个小小的角落崩裂了,终于有人可以帮她,而且那个人是澔星,他说了--他会帮她!这么多年了,总算有人可以救她、有人可以 她心里一直躲藏著的、那个被禁锢多年的小女孩,这一刻,因为澔星的话,那个长年处在阴暗中的小女孩,终于看见一丝希望,也终于看见光亮瑀舲压抑了好几年的情绪,在瞬间溃决。 刹那,她在澔星衬衫上的双手揪紧了他的衬衫,眼泪终于不试曝制落出双眼,她的哭泣有了不再压抑的轻啜声,那声音听进澔星耳里是最心痛的折磨。 他没尝过这种滋味,瑀儿的哭泣对他来说,不单单只是一个女人的眼泪,潘潘也曾经在他面前哭过,他会尽可能温柔地安慰潘潘,但潘潘的伤心进不了他的内心。 而瑀儿不同,瑀儿的眼泪不但触动他内心最脆弱的一环,还让他品尝到原来心疼一个人到了极点,是那种会让人束手无策的辛酸感受,因为就算拚尽全部的气力,都无法回到过去,抹掉对方经历过的伤。 他会报复、会让欺负瑀儿的人后悔曾经做过伤害她的事,可是这些事情做得再多、再彻底,依然不能改变瑀儿已经受伤的事实! 他多希望能够分担她一直承受著的痛苦,哪怕他的分担只能减轻瑀儿一分一毫的痛苦都可以! 澔星紧紧地圈住怀里哭泣的瑀舲,紧得恨不得能够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除了拥抱之外。 他多么希望能够就这样将她紧紧圈住一辈子,让她一辈子在他怀里受他保护。他在心里发誓,从今以后,再也没有谁能伤得了他的瑀儿! 他的拥抱里传达了一股让她心安的感受,仿佛在告诉她,只要有他在,她什么都可以不用害怕了。瑀舲的哭泣声渐渐在那样的拥抱中缓和下来,他温暖的大手抚拍著她的颈与背。 “我哥从国中开始--就要我当他的模特儿,他是念美术系的” “你父母知道吗?”瑀舲的答案,将澔星的怜惜与心疼推往另一个顶峰。 “爸爸不知道,妈妈说不能让爸爸知道。” 她说话的语气跟澔星平常了解的瑀儿完全不同,现在的她,就像个十几岁的国中生,伤痛将她留在那个青涩的年纪,有一部分的她,陷在那儿完全没长大,也许是她必须用这种方式,才能减缓剧烈的伤痛吧!澔星对她说话的态度,跟著转成对孩子说话的模样 “你妈妈早就知道了?” “嗯。”瑀舲害怕地点著头。 “爸爸很疼我,他如果知道哥哥的事,一定会很生气,妈妈说不能告诉爸爸,因为全家都是我的恩人,因为我是没有人要的孤儿,所以我要懂得感恩,不能让家里的人生气。而且而且妈妈说,哥哥只是要我当模特儿,不会不会对我怎么样,所以我要乖乖听哥哥的话。哥哥有时候就像妈妈说的一样,只是要我当模特儿,可是有时候,他会他会碰我的身体” 瑀舲的声音突然停止了,像是想起什么恐怖的事正害怕著,她下意识往澔星身上靠,寻求著更大的安全感。 察觉到她的恐慌,他稍用力将她揽紧,想藉由肢体动作将他的力量传达给她。 “我好想拒绝哥哥,可是妈妈说不行。妈妈说薛家供我吃住,还让我上大学,而且每年寒暑假爸爸都会让我到世界各国旅游,如果我连这点恩惠都不懂得报答,就不是人了。妈妈说那没什么,哥哥的要求是很正当的,说那是艺术,叫我别用有色的眼光看待” 被了!听到这里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剩下的,就等他去“处理”那对母子! “瑀儿,我会保护你,你相信我吗?”他要瑀舲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嗯。”“那我现在跟你说的话,你一定要记得,以后如果你再碰见你哥哥,”说什么他都不会再让两个人有见面机会,但凡事都有个万一,他不能不防那万分之一的机率。“你一定要找我,绝对不可以再一个人跟他单独相处,知道吗?”他叮咛她的方式,不清楚的人八成会以为他是在跟个孩子说话。 “知道。你真的会帮我吗?我拒绝不了我妈妈,也不能” 她抬起一直藏在他胸怀的脸,用既茫然又无助的神色与口吻对著他。 “嘘”澔星伸了食指按压住她说话的唇“相信我,瑀儿,我一定会帮你的,你相信我好吗?”他用最肯定热切的双眼看着她。 她没说话,只是点头回答他,跟著将脸靠回他宽阔的胸膛。 “瑀儿,晚上住我家好不好?”他静静抱了她一会儿。 “你会不会陪著我?”她的口气有著冀求、也有很深的不确定,似乎是害怕他会拒绝。 “你希望我陪你吗?” “嗯。”她觉得自己彷佛作了一场很久很久的梦,梦里的她很孤单,一直都是一个人!可是现在,她的梦里多了另一个人,一个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让她心动的男人。 说不出是哪样的感觉,当她第一回望进他的眼里,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一切一切,但她就是有种很特别的熟悉感,在他深不见底的黑色双眼里,她找到一种失落已久的心安。仿佛可以将生命交托到他手里,彷佛只要他在,她就拥有了全世界。 所以,她把自己给了他,然而激情过后,她却又被那种强烈情感吓得不知所措。 此时此刻,她完全没有力气否认对他的莫名信任与情感。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别人,是他。她曾经以为这一辈子,她是逃不开了,可是澔星却给了她希望,他会帮她,帮她逃开哥 “我可不可以抱著你睡?” “好。” 一会儿两个人躺上床,澔星让瑀舲枕靠在他肩窝里,左手、左脚则横跨过瑀舲的身体,圈覆著她。 九点多的夜晚,对很多人而言,夜才正开始。他们静静地拥抱彼此躺在一小方空间里,享受难脑粕贵的无言静谧,以及言语难以形容的归属感 澔星一直拥著她,不愿移动,希望她能安心在他身怀入睡。 许久、许久后,当怀抱中的人儿传来规律的呼吸声,他的心跟著涌进一阵幸福狂潮。澔星的意识清晰明确地知道,这一辈子,他说什么都不会让她走出他的生命,他要她,要定她了! 看着瑀舲逐渐沉睡,澔星才开始移动他的身体,有些事他等不到明天了,现在他就要弄清楚! 离开卧室,他走进一楼大厅,澔宇已经不在大厅里。他拿出皮夹里的一张名片,拨了电话 十五分钟后。 童嶔找到澔星在电话里头给的住址,原来他们住得这么近,可以称得上是邻居了。 跟随在佣人后头,进大厅后,一眼就看见等了他许久的澔星。 “小舲儿呢?”童嶔很大方为自己找了位置坐。 “睡了。要喝些什么?” “不用了。” 澔星示意等候在一边的佣人离开,一待客厅仅剩两人后,他毫不转弯抹角直接切进主题。 “瑀儿的事,是她告诉你的吗?” “怎么?假使是她主动告诱我的,你会有什么反应?吃醋?嫉妒?抓狂?”他很好奇梁澔星的反应。 第一眼在小舲儿家看到梁澔星,凭藉他识人无数的经验,他只能推测粱澔星是个冷静、温和的理性男人。不过,一看就知道是个好脾气的男人,往往却也是最恐怖的,因为旁人不清楚他的底线在哪儿? 不过,看他抱著小舲儿脸色酷寒地在他面前“下警告”童嶔当时就在想,梁澔星绝对不若他表现的温和! “我还没决定好要怎么反应。”他语气维持在淡淡的水平。 果然是个理性的人! “我跟小舲儿在念大学时认识,她是我的直属学妹。几乎是第一眼看见她,我就爱上她了。”童嶔可没错过粱澔星脸上交替的青白色,看得出来这个理性的男人有点抓狂了。 “大一升大二那年暑假,你要说我死皮赖脸也可以,反正我就是以游览名胜古迹为名,硬跟著小舲儿回她台南的家。她养父以为我是小舲儿的男朋友,就留我在家里住了几天,一天早上我看见薛彦武走进小龄儿的房间,就这样不小心发现了。”童嶔仔仔细细回答了梁澔星的问题。 “你既然说你爱瑀儿,难道没想过试著帮她吗?”澔星的质问已经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 说什么喜欢、谈什么爱!童嶔好几年前就知道了,却没办法保护瑀儿不继续试凄! “拜托,你以为我没有吗?”两个男人各自怀著不同的愤怒,童嶔恨恨地想,当初小舲儿要是能够像现在对梁澔星这样,分给他多一点点信任就好了!“我问你,你今天晚上走进客房时,小龄儿看见你时,说了什么?” “她要我”想到那一幕,澔星心疼得差点说不完一句话。“救她。” 童嶔笑了,他的笑容里有一抹苦涩。 “这就是我跟你之间的不同。我永远忘不了我发现事实的那个早上,当时,小龄儿面无表情,你根本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我差一点就揍到薛彦武了,结果是小舲儿拉住我,她用平静的口气跟我说:小童,我哥哥只是要我当他的模特儿,没关系,我从国中就是哥哥的模特儿。你相信吗?她一滴眼泪也没掉,脸上平静得你根本不知道她说的没关系是不是真心话?!她不但没跟我求救,甚至还哀求我不要宣扬这件事,不要让她爸爸知道,因为她爸爸真的很疼她,若非亲眼看见她父亲对她的疼爱,我或许会不顾一切的插手这件事。我爱小舲儿,可是我的爱只是单方面,她会跟你求救,却不愿意让我救她。如果可以,我倒宁愿你早几年出现,因为她愿意让你帮她。你说我用了一个最糟糕的方是让你知道真相,其实不然,唯有这个方式才能知道,你是不是帮得了小舲儿。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从来没有人能走进小舲儿心里,我没走进过,连陆培轩----小舲儿的未婚夫也没有过,事实上,陆培轩只是小舲儿用来逃避薛彦武的对象。不过这一点,小舲儿绝对不会承认的。” 两个大男人任由空气沉滞许久,童嶔的话震撼著澔星,这些日子跟瑀舲相处,她不冷不热的态度常会让他觉得在三仙台那个晚上,他也许真的只是她“一时寂寞”的对象。 然而,经过晚上这些事、经过童嶔的“解说”他才顿然明白,瑀舲以某种他察觉不到的方式,依赖著他、信任著他。 “对于要怎么‘处理’薛彦武,你有没有好建议?”澔星问,倘使薛家没有一个人对瑀儿好,事情还不那么棘手,可偏偏不是,因而为了顾全瑀儿的感受,他没办法“赶尽杀绝” “这是个好问题!动了薛彦武,势必会伤了薛爸爸的心,薛爸爸只有薛彦武一个儿子,薛爸爸伤心,小舲儿会跟著伤心,这就像骨牌效应,所以在我看来,此题无解。不过有件事可以告诉你,其实薛彦武并没有对小舲儿有什么实质上的伤害,除了动手动脚的猥亵外,你应该懂我在说什么吧。真正的原因是,薛彦武其实是个同性恋,可是不晓得为什么他对小舲儿特别不一样” 难怪!难怪瑀儿还能保有清白。 “既然是同性恋,那好办,我就让他变成‘半个女人’,这种事他大概也不会四处张扬吧” “你该不会是想将他‘阉割’吧?”童嶔诧异。 “你有比这个更好的建议?”澔星丢了个冷漠的眼神给童嶔。 他耸耸肩,不对澔星做任何表示。 这种人还是尽量别去招惹。童嶔对澔星下了这么一个结论!理性、温和、好脾气的人,大概都把最狂暴的一面藏起来了,这种人不发作则已,一发作就如同发了疯似的。 阉割?亏粱澔星想得出这种惨绝人寰的手段!他会亲自动手吗?还是找人动手?!算了,这么血腥的事,童嶔完全不想过问。 “若没别的事,我该回去了。” “最后一个问题,瑀儿的好朋友,就是跟陆培轩在一起” “你说的是余湘渟吧!如果那种女人都能当好朋友,你都可以跟魔鬼、撒旦结拜了。只有小舲儿那个小笨蛋,才会看不出来那女人的坏!” “余湘渟是怎么样的人?” “我只能告诉你,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贱女人。”童嶔的口气充满不屑。 澔星因童嶔的话皱了眉头,他不习惯在女人身上使用如此侮辱性的强烈字眼。 “改天再替你安排一场戏吧,也算是考验你对小舲儿的心够不够真诚,会不会像陆培轩那只软脚虾一样不堪一击?你可别让我失望啊。我要走了。” “等等,下个星期天晚上,我跟几个朋友约好了看星星,我会带瑀儿去,你也一起来。” “看星星,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你就是用看星星这种专骗女人、恶心又不入流的招数,拐走小舲儿的心吧?” 澔星没正面回答童嶔的话。 “请你不要再喊瑀儿‘小舲儿’了,她是我一个人的!” “可以,等你通过最后一道考验,你要我怎么喊小舲儿,我都无所谓。在这儿之前,对不起,你管不著!因为,我还没有对你心服口服。”童崁倒也显得乾脆,对于澔星的独占心,同样身为男人,他很能够理解。 星星的诱惑 夜里的星子 点亮魅惑的浪漫 爱情的期待 在维纳斯的笑容里 徐徐蔓延 一首拉丁情歌 一朵香槟玫瑰 在暖暖的夏日星空里 邂逅守护天秤的金色光芒 天秤小站 守护星--金星 守护神--正义女神(西斯多丽雅)、爱情女神(维纳斯) 幸运石--蛋白石 幸运色--蓝色、粉红色 幸运花--三色堇、八仙花 第七章 星座小语 最心细的星座天蝎座 最重视外表的星座天秤座 星期天一早,澔星带了盆三色堇到瑀儿的住处接她。 按下门钤的同时,他脑子里想的是,一个星期下来,瑀儿的改变。 在每回他们约好了要去哪儿时,她开始不再下楼等他,而他也下必再“藉口”一堆应酬宴会,才能把她约出门,每天下班她会主动问他晚上想吃什么、有什么计画。 通常,他们会找间不错的餐馆,或跑遍台北市有名的小吃,共进晚餐。有时吃完饭,他们会一起去看场电影,有时则逛逛街。晃过几个小时后,他大约都会在十一点左右,送瑀儿回到住处。 这种日子,他们整整过了一个星期! 所以,这一个星期,澔星根本不再安排任何应酬,所有该出席的商业应酬全又落回澔宇身上。他现在忙著跟瑀儿约会都来不及了,哪里还有多余时间参加什么捞什子应酬! 但话说回来,澔星跟瑀儿的情形又不像亲密的情侣,他们之间若有似无存在著一层隔阂,虽然看不见却明显感受得到。好比说,瑀儿每天跟他都会腻在一块,从早上到晚上十一、二点,一整天相处下来,澔星却顶多是牵牵瑀儿的手,或者环揽她的肩。 为什么呢?只为了一个很愚蠢、又很单纯的原因,他不确定瑀儿对他是不是有相同“想法”?他不确定瑀儿对他的依赖与信任,是不是出自于男女之间的情感?虽然童嶔说过,瑀儿对他很不一样。 然而,很有可能瑀儿对他的不一样,只是友谊?!唉,这就是他裹足不前的最大原因。 假使瑀儿是“寻常”一点的女孩,没有那些伤害与经历,那么或许他会更积极一点。可是在他知道瑀儿受过的伤之后,他没办法更积极,因为他害怕瑀儿即使不愿意,都不会拒绝他,就像她对薛彦武一样。 为此,他只能耐心、被动地等待瑀儿对他“有所表示” 瑀舲今天特地穿了件淡粉红色的亚麻衫,配了件米白色长裤。几天前澔星不经意说过,他喜欢看她穿淡色系衣服,感觉起来整个人很清爽、很赏心悦目。 就为了澔星不经意说出口的话,她才会做这样的打扮。 她很喜欢跟他相处的感觉,尤其是这几天。她发现,虽然他的外表跟第一次他们遇见对方时,有极大的不同,但他仍然是那个令她一眼看见他深黑色双眼,心就会怦怦然跳著的人。 他依然有同样温和、体贴的耐心,依然会柔声对她说,生命只是一道课题,该过去的、修习过的课业,就该让它们留在过去。 不管是对湘渟的事,或者对哥的事,澔星给她的都是“宽广”的看法。 他要她学习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当成是人生的一种学习,他要她学习让生命不断往前走、学习别老是回头看那些伤痛。 事实是,澔星不知道,她根本不是那种不停回头看“伤痛”的人,她根本是彻底逃避那些伤、假装它们对她没有丝毫影响,甚至假装它们不存在! 然而,她其实十分了解他想说的是什么。也许有一天她真的能做到,让该过去的过去、让生命不断向前;也许有一天她真的能够,将一个新生的自己,完完全全交托到他手上。 是的,她想过,要将自己交给他,若是他还要的话!因为,他是一个那么特别的男人、一个值得女人托付终身的男人,一个能给她安全感、一个值得她全部信任的男人 忽地,门铃声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拉开门,她看见一盆花挡住澔星的脸,瑀舲拿下花盆。 “给我的?”她优雅地微笑着,这阵子她发现,她总是想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希望他能能被她吸引吧。 自从那天离开小童家,他对她似乎有很大的不同,彷佛刻意与她保持距离,却又对她更小心翼翼、更为体贴。 “我查过书,天秤座的幸运花是三色堇。本来想送你一束花,仔细考虑后,我认为花束很快就谢了,不如送你盆栽,我喜欢有生命的东西。选择送你天秤座的幸运花,是因为我希望你永远都幸运。” 瑀舲看着手上的盆栽,为他的想法而感动,他不像其他男人,只是送一束鲜花,就以为尽了满足女人浪漫想像的“责任”他用了心赋予手上这份“礼物”意义,她相信他是用了真心,希望她能得到幸运。 “谢谢。”她原转身想走,无意间注意到他隐约流露的热切。“澔星,我”想说些什么的念头,在开口后瞬间消逝,念头一转,她说:“小童还没到。” 今天原约好了回澔星家吃饭,最后却不知怎么地演变成台东两日游。不但小童会去、澔宇会去,连澔星的八个大学死党都会齐聚台东。算了算,总共是十二个人,而她成了唯一的“女人” “小童跟我哥已经先出发,所以他不会过来了。”他可是花了“不短”的时间,才游说成功,不让小童破坏他跟瑀儿的单独相处。从台北到台东一段长程,打死他都不要童嶔那个超大型灯泡夹在中间搅和。 何况童嶔不但是超大型灯泡,还属于那种死皮赖脸型,每每听童嶔毫不忌讳喊瑀儿的样子,他就会克制不住扁火!若是这样一路折磨下来,他铁定等不到台东就谋杀了童嶔! “你刚刚想说的是别的吧?”他注意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唉,要说什么呢?说他为什么对她若即若离?说他们要维持这种像朋友又像情人的关系多久?说他这些日子带给她的影响有多大?还是说她对他的渴望不减反增吗? 这阵子她不断反思,对薛家、对妈妈、对哥哥,她的“委曲求全”是不是错了?如果事情早超过自己所能负荷的范围,她是不是该学著拒绝?学著明白表示自己的意愿? 而她之所以会有这些思考,全是澔星一点一滴灌输给她的观念。 他真的改变了她很多,以前的她只会逃避,总以为只要能维持表面上的幸福,幸福就会一直在她身边。 可是,其实,幸福从来没在她身边停留太久。 一个受伤的人,还能体会幸福的感受吗?除了疼痛、除了逃避,应该是什么都感觉不到吧。 以前她不懂,直到澔星发现了她跟哥的事她才能正视、才能看见自己的痛,是真的存在,而不是她常自欺欺人说的“没事”因为澔星,用尽心思将她拉出“封闭的世界” 某一部分的她被自己关了好些年,若不是澔星,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承认她封闭了自己这项事实。 这样的认知,让她想起培轩。因为她痛苦,所以她下意识逃避男人、连带逃避了培轩,该是她一而再、再而三拒绝培轩更进一步的“要求”才会将培轩又推回湘渟怀里。 不管她是不是介入了培轩跟湘渟的感情、不管她是不是后来居上的第三者,这阵子她都禁不住反覆思索,如果几个月前她把自己给了培轩,也许培轩就不会回头找湘渟了。 当然,并非她对培轩仍有期待,她只是在想,假使她能正视自己的问题,或许一切又不同了。 “我刚刚在想,你带给我的幸运比起我手上这盆花,来得具体多了。我其实想对你说的是,谢谢你。可是又觉得这句话,似乎太多余而且见外,所以才没说。” 她还有更多想说的话,只是要能够全部说清楚,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澔星对于她的回答,仅是淡淡一笑。 来接她的一路上,他一度怀疑“保持距离、被动等待”的状态,他还能撑多久?! 像现在,他想做的是直接将她带上床,给她最原始的热情,让她彻底明白他的迫切需要,就像在三仙台那一夜一般。 他想再看见她疯狂、迷乱的模样,想再听见由她唇畔逸出的呻吟。 他很需要她!他全身上下海一个细胞都在呐喊著对她的想望可是,他不能自私的只顾著自己的需要。 “你去把盆栽放好,我等你。”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后说道。 台东杉原海滩 鸿星跟瑀舲到达台东已经入夜了,童嶔跟澔宇比他们早到了一个多小时。罗仑在他们快进台东前,拨了电话告诉澔星大夥都到杉原了,只剩他跟唯一的“女士”未到了。 停妥车,他牵著瑀儿的手走往海滩。远远地,他就看见火光,还传来热情的拉丁音乐声,不用想也知道,选这种音乐的人,九成九是罗仑, “瑀儿,等等我会介绍你给我的大学同学认识,他们可能会有点‘兴奋过度’,如果你觉得尴尬,只要拉拉我的手,我就会让他们闭嘴。” “嗯。”今晚没有月光,黑暗中,澔星没能看见瑀舲脸上那朵幸福的笑容,为著他的细心照顾。 “他们对你很好奇,因为潘潘、我的前未婚妻的关系,他们一直以为我会有一段长时间的低潮。所以当他们听到我要介绍你给他们认识时,个个都有点呃热情。” 其实他想讲的是“疯狂”但怕吓著瑀儿、怕她因此不想见那群“疯子”所以他稍微修饰了说辞。可是一想到那几个人在电话里那种“发疯似”的审问与欢呼,如果他不事先跟瑀儿说,恐怕等一下的情况会让瑀儿尴尬。 加上刚刚电话里头,罗仑那种暧昧的口气,说什么他已经看到瑀舲的“前任情人”--童嶔。还说,童嶔是个很好相处的人,罗仑接著又说,有童嶔那种“旧情敌”他非常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那个超优质的女人,究竟有多么优质才能前后拴住两个超优质男人! 澔星几乎不曾在她面前提过他的前未婚妻,只有在三仙台他们第一次相遇那晚,他为了要“证明”他能体会她的心情,才提起他的未婚妻,之后就没再听见他说过。 “澔星,你”她好不容易才能有机会问,若澔星没有提起,她可能也不会主动探问,总觉得那是很私人的问题,对澔星来说,那可能也是一道伤痕,她没有任何理由,再去掀开那道可能已经成痂的伤口。 只是她才说了个“你”他们也才刚踏上沙滩,八个大男人竟全围了过来,瑀舲有一下子让“七嘴八舌”的热闹声响,弄得不知所措。 “真有你的,这么快就找到新恋情了!我们还担心你会跳海耶,没想到才个把月工夫,你不但换掉了一身邋遢,身边还多了一个漂亮女孩”小叶先发制人。 “果然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连恋爱都是”说话的是小单。 “你怎么有办法在短时间之内,把人家从男朋友那边抢来啊?小童刚刚可跟我们告了一堆你的罪状,虽然说我们是大学死党,胳臂总不好往外弯,可是错了就是错了”发出一串问题的是罗仑。 “不过,假设我也碰得到这种美丽的错误,我也会跟阿澔一样,不管对错,先抢了再说!”罗仑仔仔细细瞧过瑀舲,又马上接著说。 可恶的童嶔,到底在他这群死党面前,说了哪些不负责任的话! “那个死童嶔从来不是瑀儿的男朋友,你们别听他乱说!”他带著些许愤怒调高了音量。 这不寻常的改变,让一群七嘴八舌的男人们,全在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下子,整个海滩只有远远传来的拉丁音乐、以及没间断过的海涛冲刷声。 “小童告诉我们的时候,我们几个人还打赌,小童一定是过度夸大其辞了。没想到,他居然一点都没错。”罗仑的口气,有满满的不可思议,阿澔从不用过分强硬的态度、字眼说话。 “阿澔,以前我觉得你对每个女人都很认真、很体贴,可是现在我才发现,那只是你的习惯。原来你从来没真正认真过,至少对女人,你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充满占有欲’。” 澔星没打算否决罗仑的话,关于这项事实,他早认命了。对罗仑的话,他仅回以一记耸肩。 “瑀舲,我可以这样叫你吧?”罗仑突然转而对瑀舲说话,看见瑀舲点头后,他才又继续说:“如果你有离开阿澔的打算,一定要记得事先通知我们几个人,这一次假若你们没有结果,我怕阿澔大概真的有可能跳海了!” 罗仑的话引来其他几个人的嘲笑,这不能怪他们,以往澔星对于他们遇见“感情难题”的态度总是淡漠。不是说阿澔不够重视他们、不够朋友,而是阿澔总认为没什么是“极度严重”的状况。 这一回,他们可好奇了!如果瑀舲离开阿澔,他是不是还能说出“没什么”这三个字? 八成是不行吧! “我们几个男人想不出什么好见面礼,就近在台东市区买了几朵玫瑰,希望你会喜欢。”八个大男人,人手一朵玫瑰,一个一个将玫瑰交到瑀舲手里。 当然,如果事情有这么单纯,自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问题就在于,这群男人在献花的同时,还很绅士地轻轻浅浅的分别在瑀舲双颊上,拿了个礼貌性的亲吻。 澔星能不能抗议?当然可以。可是他会不会抗议?显然没有! 因为,他不想再给这群男人大发议论的机会。 但是所谓的死党,怎可能会错过澔星脸上明显的忍耐与气愤!哈哈哈几个男人全在心里狂笑着。 他们不是跟阿澔有深仇大恨,只是从没看过阿澔的“占有欲”这种景象对他们来说是既奇特又新鲜的! 当小童跟他们描述阿澔对瑀舲的情况时,罗仑就想这么做了! 等到瑀舲手上多出了八朵玫瑰,罗仑将第九朵玫瑰交到阿澔手里,然后带著戏谵的口气说: “以前到美国找你跟潘潘,我对潘潘也是又抱又亲的,却没一次看你有过这种快杀人的表情。哈哈哈--”罗仑终于克制不住大笑出声“别气了,我也帮你买了一朵玫瑰,等一下你送花的时候,你爱亲哪儿就亲哪儿,我们会很配合的装作没看见!” 一阵欢呼声,八个男人大笑大叫往远处海滩上的火光跑去,将澔星与瑀舲远远扔在后头。 澔星一手牵著瑀舲,一手拿著罗仑刚给他的玫瑰,也许再等一会儿,他会把瑀儿带到远远的另一端海滩,远到夜色足以隐没他们两人,他才会将手上的玫瑰交出去。 也许届时,他就会有勇气问她,能不能给他一个吻?! 唉,或许瑀儿就是他的克星,从没有一个女人能给他这种如履薄冰的不确定感。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吗?感觉上他们还像是疯狂的大学生。”笑意进了她的双眼,也许是他们几个人疯狂的快乐模样感染了她,也或许是他们说的那些话,让她觉得在澔星心里,她真有那么一点特别。 “我们只在夜里头才会表现出疯狂的样子,”他低声笑了,沉厚的笑声,听起来很舒服。“很像狼人对不对?还好我们不是只有在月圆之夜才疯狂,否则真的会被误认成狼人。”他带笑的眼凝视著她。 “我们几个从大学就是好朋友,因为有相同的兴趣。大学毕业后,我们相互约定,每一年至少要聚会六次,一起保有大学时代看星星的兴趣。久而久之,这种聚会变成我们放松工作压力的活动。所以每回聚会,大家都会显得特别放纵。” “好羡慕你们,看得出来你们的感情很好。” “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也能喜欢他们,跟他们成为好朋友。” 澔星跟瑀舲缓步在沙滩上,总算走到一群人圈围住的火光前。 沙滩上,已经架设了几座单筒望远镜。 “你们总算到了,我以为你把车开到太平洋里头了。”小童看着澔星,不怀好意的说。 “如果是你坐在我的车上,要开进太平洋里的可能性会比较大。”澔星拉著瑀儿,特地挑了离童嶔一段距离的沙滩上坐下,再若无其事转头问旁边的罗仑:“有什么吃的?” “这是澔宇哥特地留给你跟瑀舲的。”罗仑端了一盘烤虾给阿澔。 澔星没看见澔宇坐在沙滩上,又问:“我哥呢?” “那边,小叶正跟他作免费的天文解说。”罗仑指了指远处两个隐隐约约的黑色人形。 “梁澔星,你那天没回答我,你到底是不是用那种恶心又不入流的招数,追走我的小舲儿?” 童嶔的话惹了澔星微怒,他冷冷的说: “我说过几百次了,瑀儿从来就不是你的!她是我一个人的,你听懂了没?不管在这个地球上、还是在天上,瑀儿都是我一个人的!” 他的话让大家陷入沉默,大半的人是抱持著看好戏的心态,至于童嶔跟瑀舲则各怀想法-- 这家伙,脑子都装些什么?讲出来的话怎么让人听不懂?他被气疯了吗?什么叫作不管在这个地球上、还是在天上,小舲儿都是他一个人的?小童听得一脸疑惑。 他是认真的吗?瑀舲不晓得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突然出现的“表示”如果他一直有那种念头、一直认定她是他一个人的,那为什么他这些日子的表现显得“淡然”?! “听不懂。”童嶔乾脆说。 “你知道瑀儿是什么星座吗?”澔星的语气回温许多,已不若之前的冰冷。 “天秤座。” 童嶔语一落,罗仑便马上会意过来,笑了。他不禁问童嶔:“你什么星座?” “狮子座。”到底怎么了?他的星座哪儿不对劲?怎么一出口,几个男人全是一副万分同情的模样。 “看来,你连想在‘天上’来个近水楼台都没办法!阿澔果真占了‘天时地利’,我劝你死心了。”罗仑怜悯地说。“阿澔,你就快点向他解释清楚,别让小童‘死不瞑目’了。” “我大概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说话的是瑀舲,这让所有人都讶异,包含澔星在内。“若我没记错,小童的星座是春天才会出现的星座,我跟澔星的星座则同属夏天出现的星座,而且澔星的星座是天蝎座,就跟在天秤座的旁边。” 瑀舲在“解说”同时,不忘抬头寻找星星,当她找到时,她还分别指出两个星座,让小童看清楚。 “所以,澔星说的‘天上’,意思应该是指我跟他的星座。” 她结束了“短短解说”却同时将一群人带进寂静里-- 潘潘跟阿澔看了几年的星星,潘潘却连一个最简单辨识的北极星,都认不出来,而这女孩居然分的出来不同季节出现的星座,看来这次,阿澔是真的找到“同好”了吧!罗仑为阿澔感到快乐。 她竟然记得他的话,记得他才对她说了一次的话!澔星讶异得忘了该有的反应。 而童嶔,张大了口,却弹不出半个字!可恶,梁澔星果然是用那种恶心又不入流的招数,才将小舲儿整颗心都拐走! 见鬼的烂星座! “这下你服气了吧。”澔星再开口时,有掩不住的得意。“这盘烤虾,给你这个连在天上都沾不到边的人慢慢享用,我跟瑀儿要到那边‘谈心’,识相的人不要来打搅我们。” 他指了另一头海滩,然后跟罗仑要了两个睡袋,接著将一整盘烤虾递给童嶔,才牵著瑀儿的手,另一手接提过睡袋跟之前罗仑给的那朵玫瑰。 他想,他已经找到能跟瑀儿要一个吻的勇气了。 看他们慢慢远去的背影,童嶔脸上出现了让罗仑惊讶的表情,没了之前的嬉闹,他有的只是严肃认真,还有一种罗仑不懂的释然。 “你的表情很严肃,为什么?”罗仑问,他几乎是一眼看见童嶔,就喜欢上这个人。 “是吗?应该说我很高兴,小舲儿终于找到幸福了。” “她很幸福,能得到你跟阿澔的爱,看得出来你很爱她。你不恨阿澔吗?” “其实是我很幸福,能认识她、能有机会爱她,虽然她从没接受过我的爱。至于你问我恨不恨澔星?我的答案是:一点都不会。因为他是真能给小舲儿带来幸福的人,如果我不是百分之百确定澔星能够给小舲儿幸福,我现在就不会是这种表情了。” “以后能被你爱上的女人,一定是世界上最车福的女人。” “要能找到女人愿意让我爱,大概需要你教我几招看星星的技巧了。” “那有什么问题!” 童嶔将视线由海滩上转回火光前,伸手拿了捡来的枯枝拨动炭火,没头没尾冒出一句话,那话也只有他一个人听得清楚:“希望他不会让我失望。” 突然之间,他改变了原先想试验澔星的念头,他打算直接给澔星一些“建议” “你说什么?”海涛声跟音乐声,让罗仑听不清小童的话。 “没什么,教我看星星吧。” 第八章 星座小语 翻脸最彻底的星座天蝎座 最客观的星座天秤座 “有没有试过躺在沙滩上看星星?”他带瑀儿一直走到听不见、看不见那群人的另一端海滩,连瑞奇马丁的音乐听起来都有些模糊而遥远。 拉开睡袋,他先将一个睡袋展开平铺在沙滩上,接着再展开另一个睡袋,打算盖在瑀儿身上。盛夏的夜晚虽然不冷,海风也拂得人心旷神怡,但为免瑀儿著凉,他仍觉得多盖件睡袋是必要的。 “没有。”她站在一旁看他张罗著,找不到可以帮忙的地方,因为他的动作迅速俐落。 “可以躺下来了,试试看,你会发现自己突然变小了,那是种很神奇的感觉。” 她依言躺在睡袋上,整片天空宽阔的开展在她眼前,瞬间她领悟了澔星刚刚说的“变小”是什么意思。 人躺在整片星空底下,感觉上确实会变得渺小好多。 片刻,他也躺下了,紧靠著躺在她身侧。他将刚刚罗仑给的玫瑰花,递到她面前。 “我把第九朵玫瑰送给你,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他在她的额前,印下一个吻。 不同于之前几个大男人笑闹似的亲吻,他给瑀舲的吻里,带了很深的怜惜,随后他在她身边躺平。两个人有好几秒没说话,耳边响的只有海风与海涛声。 “再教你看两个星座,我们现在正上方看上去有颗很亮的星星,就是牛郎星,跟周围几颗星星连起来,就是天箭星座。”他举起手,指著天空比画著星星的图形。 “另外,在我的星座隔壁斜上方一点点,看起来像是一个人骑在马上,那就是人马座。” 她看着澔星的解释,心里想的却是完全无关的事情-- 不知道潘潘,是不是也曾经这样跟澔星一起看星星? “澔星,潘潘是怎样的人?” 他突然半撑起头,望着瑀舲的眼里头藏著热烈的光芒。 “潘潘是个不错的女人,我们从大学就在一起了,毕业后,我跟她一起到美国念书。男女在一起久了,很自然只有两种结果,不是结婚、就是分手,我跟潘潘差点就结婚了。可是她却在订婚后选择另一个人,理由是对方比我更能给她经济上的安全感。” “我不懂,你对她来说难道不够--” “不够有钱?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个,答案是肯定的。我跟潘潘认识好几年,从一认识,我就告诉潘潘我是孤儿,只有一个哥哥。其他的,我没再多跟潘潘说什么,包括我哥哥其实就是星宇科技的负责人。所以潘潘自始至终都认为我是‘一无所有’的孤儿。她认定了我不够有钱,这是很自然的想法。”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其实--” “告诉她什么?告诉她我有个富可敌国的哥哥?那不就更证明了潘潘爱的是钱,不是我这个人。我没特别想告诉潘潘我有个有钱的哥哥,一方面是我认为我哥哥的钱,不能算是我的钱,另一方面是,就算我没有一个有钱的哥哥,以我的能力也足够养活一家老小。” 他没说出口的是,以他这些年累积下来的财富,他拥有的财富,事实上一点也不亚于他哥哥所拥有的“星宇科技” 罢到美国的第一年,他拿了澔宇为他准备的留学基金做期货投资,再用期货赚的钱投资基金、股票,就这样一路走下来,引发他对投资的强烈兴趣,几年里,凭著他对投资的经验与兴趣,他成了投资公司争相邀聘的基金经理人。 直到两年前,帮投资公司理财的挑战,已经满足不了他,他干脆成立自己的创投公司。 这些事,没人知道,除了他自己之外。 “其实潘潘离开,并没有带给我太大的痛苦。你还记不记得,在三仙台那晚,我跟你说我好几天没睡了?”澔星说。 “记得。” “我之所以好几天没睡,是因为潘潘在分手的前一天告诉我,她拿掉了我跟她的孩子。在那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她怀了我的孩子。如果她能找我商量,我会让她明白只要跟我在一起,她一定能过人人羡慕的富裕生活,甚至比她后来的先生能给她的生活还好!如果她早点让我知道,我绝对毫不犹豫满足她对物质的欲望。为了孩子,我可以不在乎她爱的是钱,不是我。我喜欢小孩,所以当我知道她没有经过我同意,一个人拿掉孩子的时候,我真的很难过,难过那个孩子没有机会自由呼吸这个世界的空气。那几天,我只要一想到孩子就睡不著,我一直责怪自己,假使我能早点对潘潘坦白,那孩子就能平平安安活著了。”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瑀舲为著让他又想起那些难过的情绪,感到抱歉, “不,我很高兴你问我潘潘的事。不管你的问题是什么,我都十分乐意回答你。” “你跟你哥哥怎么变成孤儿的?你们应该不是一生下来就被抛弃的那种孤儿,我的意思是你--” “我懂你的意思,我跟我哥确实不是一出生就成了孤儿。事实上,我们是‘自愿’变成孤儿的。” “自愿?”孤儿能自愿选择吗? “是啊,自愿。”澔星的语气里,有丝淡若无痕的无奈。 “我六岁那年,我哥十岁。有一天晚上,我爸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每次只要他喝醉了,我跟我哥就免不了要受一顿拳打脚踢。我妈妈在生下我那年,因为急性肺炎过世了,这是我哥告诉我的。对于我母亲,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总之那个晚上,我爸回家已经深夜十二点多了,他又跟往常一样把我跟我哥叫醒--” 他回忆著那一晚,已经模糊的是经过的情形,但印象仍深的是痛楚的感觉,他的背至今还留著深刻的伤痕。 “简单的说,我爸那个晚上发疯了,不但拿了一把椅子往我身上砸,还拿了他挂在墙上的武士刀要不是我哥机警拉了我一把,我可能已经被我爸杀死了。虽然我哥拉了我,但那把刀还是在我背上划了一道伤口,到现在我都还记得那种痛。”澔星苦笑。 “就在那天夜里,我哥带我逃家了。他带著受伤的我,让认识的张医生帮我缝了二、三十针,然后我哥骗张医生说我们要去找亲戚,要他别告诉我爸我们找过他。哥带著我坐了火车,坐了好久、好久--” 后来的情形有些复杂,诸如他们最后被社工人员发现、然后被人安置在育幼院、然后他们总算拥有“孤儿”身分的种种情况,其实他全都记不太清楚了。 澔星没再继续说当年的情形,心里那团纠结的感觉,他也不太想理得太清楚。 撑久了的身体有些酸疼,他躺回原来的位置,沉默了一些些时间,他才能换上另一种较轻松的口气说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看星星吗?因为每次只要我看着这些星星,我的心情就会变得平静。这个世界上,不幸的人、不幸的事太多、太多了,多到常会压得人喘不过气,可是只要看着满天的星星,所有的伤痛好像都能被眼前的无尽深夜吞噬掉。” 她没想过在他一向轻松闲适的表情底下,还藏著这样的故事。 有几次,她会忍不住在心里想着,劝人的人说起“教训”当然容易,但对于真正身在苦痛中的人而言,不被体会的是当事人的痛苦。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澔星不只是在表面上不断劝她要懂得向前看,他自己也背负了沉重的伤痕、他也不断努力往前看,努力不让自己陷溺在过去的伤害痛苦里。 “可以让我看看你的伤吗?”她轻语道。 “瑀儿,不需要同情我,那些事对我来说都过去了。” “我知道都过去了。如果我说我不是同情你,我只是很心疼,你愿意让我看看你的伤吗?” 她听见澔星吐了一口气,似乎挣扎了一下,接著他转过身背对她,拉起上半身衣服,说: “在左背上,大约二十公分长。” 瑀舲看见那道伤疤,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她先是用手碰了碰那长长的缝痕,跟著用自己的唇轻轻贴上那道痕迹,沿著线痕亲吻。她没想到这样的动作,引发了澔星更沉重的呼吸声。 在她接近折磨的一串动作结束后,澔星飞快拉下衣服、转过身,用力将瑀舲抱进自己胸怀里,如果不这么做、不紧紧的抱著她,他怕自己会发疯 “你简直在折磨我、考验我的耐力,瑀儿,你要记得我是个男人,男人在这样的温柔里,很容易变成野兽,懂吗?”他又吐了浓浓的一口气,尽了力忍耐、压抑著刚刚被挑起的欲望。 瑀舲稍稍动了一下,因为他抱得她快不能呼吸,她的动作却使得澔星更为难受。 “拜托你,让我抱一下下,不要动。”他的声音已经接近哀求边缘“我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要你,虽然你快把我逼疯了。” 闻言,她安静不动任由他紧抱著。 几分钟过去后,澔星才能再度开口: “瑀儿,我想要你,想要你成为我的,可是我希望能是在你也有相同意愿的情况下。所以,我会等你考虑清楚,愿不愿意认真跟我交往?等你考虑清楚后,我希望你给我一个答案。在这之前,我不会做任何你不确定是不是要做的事。我把我们之间的主控权交给你,要不要继续,都由你决定。但我向你保证,如果你考虑清楚,愿意跟我交往,我一定会努力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天,约莫再一个多小时就会全亮了。 澔星一直躺在瑀舲身旁,直到她闭上双眼睡著。 童嶔走到他们旁边,蹲下身看见瑀舲似乎已经睡著,而澔星还清醒的张著双眼。 “跟我聊聊吧。”童嶔低声说。 澔星起了身,仔细帮瑀舲盖紧睡袋后,挑了离她不到一公尺的沙滩,两个大男人面向海坐在沙滩上,聊了起来。没人发现瑀舲其实根本没睡著,只是闭上了眼睛。 “昨天早上,余湘渟打电话给我。”小童说“她想到台北找小舲儿。” “然后呢?” “前几天我在一个宴会上,碰到陆培轩,那个可怜的男人告诉我,他其尝是被余湘渟设计的。有一回余湘渟约他到她家,也不晓得在饮料里放了什么,等陆培轩恢复意识后,他才发现自己被那女人吃了。余湘渟威胁他,如果不继续跟她‘维持关系’,就要把那天的事告诉小舲儿。” “这些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童嶔瞥了眼澔星,没搭理他的问题,自顾自地继续说。 “我告诉过你,余湘渟是个坏到骨子里的女人。只有小舲儿看不见她的坏,还掏心掏肺的把那种坏女人当成朋友。我大二那年暑假,那女人就在我身上用过差不多的招数,不过她是在我清醒的时候,明明白白在我面前脱光了衣服诱惑我。所以,我算是很幸运还有拒绝的机会。” “你是想告诉我,很有可能我也会变成被觊觎的对象?”澔星蹙了眉,在听过童嶔的叙述后。 “聪明的男人!余湘渟打电话给我,说她想找小舲儿叙旧。在我看来,她其实是想找小舲儿炫耀,炫耀她现在过著少奶奶的生活,而这些本来都该属于小舲儿,她却轻而易举从小舲儿手中,抢走外人看似幸福的生活,这种掠夺过程可以带给她无限的满足。” “她恨瑀儿?”听起来,余湘渟似乎非常痛恨瑀儿,如果不是恨,又为什么要做那些伤人的事? “我不认为那是恨,应该说是很深的嫉妒,余湘渟嫉妒小舲儿的一切。其实我不太明白那女人的心态,也许她有精神上的疾病。总之,只要是小舲儿身边的男人,她都会想尽办法勾引对方,好像这么做就能够满足她想超越小舲儿的欲望。” “我明白了。” “其实,我原本想把余湘渟直接带到你公司,让你们见见面。我想知道你会不会被‘诱惑’,若单就外表这点看,余湘渟算是个美女,这就是我之前说的‘考验’。可是,我改变主意了,直觉告诉我,你跟陆培轩是不一样的人,我可以眼睁睁看陆培轩跳进余湘渟的圈套,但是对你,我不能这样做,因为你是小舲儿真心选上的男人。 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不会‘误入敌人陷阱’。我不能阻止余湘渟到台北来找小舲儿,因为小舲儿不会准我这么做。但以我对余湘渟的了解,她绝对会看上你!” “你的意思是,就算她已经结婚了,一样会” “不用怀疑,依我对她的了解,我跟你保证,她绝对会千方百计引诱你,后天你就知道了。我很不想承认,但坦白说,你比起那个陆培轩,绝对具备更多男人魅力。” “谢谢,我会记住你的‘警告’。你后天把她带来公司,我自有打算。”他的口气有一丝冷意, “你可不要让我失望,那女人的‘生杀大权’就交给你了。” 有好一阵子,两个大男人默默无语。尔后,澔星突然记起一件事-- “我记得你说过等我通过考验,你就不再喊瑀儿‘小舲儿’,现在你却剥夺了我接试萍验的机会。如果没有考验,那么请问一下,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戒掉对瑀儿的恶心称呼?” 童嶔没接著回答澔星显然不满的质疑,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薛彦武的事,你解决了吗?” “早解决了,这种事我不可能拖著。” 童嶔笑了“真的像你那天说的,你把他” “什么真的、假的!我说了的事,就会做到。” “你确定他不会找你报仇?”童嶔的口气带了一点点幸灾乐祸的味道,似乎是有些希望薛彦武能找澔星“复仇” “报仇?如果他有那个胆的话,我不介意。” “能不能告诉我详细经过?” “少婆婆妈妈了,反正,我就是找了人解决他,乾净俐落,保证没有后遗症,也保证他再不敢靠近瑀儿。你只需知道这些,就够了吧。” “好,你说了算。”童嶔起身,打算结束掉他跟澔星的“聊天” “童嶔,你没回答我的问题,不准走!” “你是失去了考验的机会,不过依我看你对付薛彦武的手段,我很想知道你会给余湘渟什么教训。这样吧,后天的结果你若让我满意,好好代替我教训那个坏女人,我就戒掉对小舲儿的昵称。 你要明白,若不是我知道你就算把那女人凌迟而死,小舲儿也不会多骂你一句,我很想自己动手。这个机会算是让你捡到了!这答案你应该很满意了吧。” 傍了答案,他便疾步走出澔星的视力范围。此时此刻,他才算是真正的放心了。 一会儿,澔星回到瑀舲身边,才发现她怔怔亮著的双眼。 “你都听见了吗?” “嗯。”她应了一声“澔星,你对我哥做了什么?”她的表情有些忧虑,对于湘渟的事,她则不知该作何反应?该信了小童的话吗?她真的不知道。 她不担心澔星会对湘渟做什么事,因为对湘渟她还赌著一份友谊与信任,赌著也许当年湘渟是真的喜欢小童,就像湘渟之后喜欢培轩一样,她宁可相信湘渟的话,而非培轩告诉小童的话;她宁愿相信湘渟跟她多年的友谊。 只要湘渟不是像小童说的那样,澔星不可能有理由给她教训。 “没什么,只是找人警告他别太接近你,别担心。”澔星精简地回答了她的问题,一点也没告诉她实情的打算。 “是吗?” “别想了,这件事我有分寸。你睡一下,天快亮了,等天色全亮,我会叫醒你,我们可以一起看日出,海边的日出很美。” “澔星,如果湘渟没做什么,你可不可以不要” “我懂你的意思,瑀儿,只要她安分于她陆太太的身分,不像小童说的净是觊觎你身边的男人,我不会伤害她。别再东想西想了,这些事我会处理。听话,睡一下。”他轻声哄慰著她,态度坚决地结束掉这个让人不快的话题。 第九章 星座小语 最大男人的星座天蝎座 最会逗人开心的星座天秤座 童嶔在将入星宇科技大楼电梯时,突然转头对湘渟说: “我忘了告诉你,小舲儿的新任男友,就是星宇科技总经理。我想身为陆太太的你,应该不会再对小舲儿身边的男人有兴趣了吧?真是可惜,我本来还在想,如果你没结婚,说不定可以帮我勾引那个男人,这样小舲儿也许会忍受不了一再的打击,投向我的怀抱。” “我还以为你要当哑巴,或者你根本不屑跟我说话。如果你求我,我应该可以考虑帮你忙。她也真厉害,到哪儿都能招惹男人!”湘渟抿了抿嘴,一脸不耐。 童嶔眼里净是不可思议,没想到世界上会有人能把“寡廉鲜耻”四个字,实行得如此淋漓尽致。 “你不要以为每个男人都像陆培轩一样没种。上次我在宴会上碰到他,你耍了什么手段搞上人家未婚夫,那个可怜虫一字不漏的跟我说得清清楚楚。我还以为你是运用你的魅力勾引男人,没想到净是使些下三滥的手段,连下葯这种事都做得出来!没用这些手段,大概也没男人会想要你吧!” 童嶔故意刺激她,以她贪婪、不服输的无耻天性,她必定在看到澔星后就管不住她的“征服欲” “哼,我们走着瞧!”她不以为意地说。 童嶔摇摇头,突然觉得这女人很可悲,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澔星坐在瑀舲桌角边,低头不知正跟瑀舲说什么,但看在别人眼里,两个人周遭漾著不言而明的甜腻氛围。 尤其是澔星俯看瑀舲的眼神里,有分难以掩盖的浓浓情意。 童嶔快步走在前头,根本不想理会在后面的湘渟,是不是能跟上他的脚步。 “小舲儿,这男人又騒扰你了吗?”他也学著澔星坐在另一端桌角,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分别占据一小方桌角,形成一幅有趣的画面。 “湘渟,你”她看见湘渟走近,到了嘴边的话却因为想到昨晚小童说的“事情”而停了下来。 “好久不见。不帮我介绍你的新男朋友?”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澔星身上,为什么薛瑀舲身边的男人,一个比一个优秀?! “想必你就是瑀儿的好朋友--余湘渟小姐,童嶔一早就打电话告诉我你要过来。容我自我介绍,我是梁澔星,这是我的名片。” 他由瑀舲桌上拿了张名片“常听瑀儿提起你们在大学时的事,听瑀儿说你一直很照顾她。”澔星笑得温柔,让人瞧不出他表情底下的想法。 瑀舲错愕于他不实的说辞,她哪里跟澔星提过湘渟很照顾她了? 倒是湘渟很“坦然”的接受了澔星的说辞,彷佛她真有多照顾瑀舲似的。 “哪里,照顾瑀舲是应该的,她有种脆弱特质总是让周遭的人想保护她。你一定知道,她不太会照顾自己,因为她从小到大就被家人保护得很好,所以很多事都必须要身边的人帮忙。”她微笑。 “是吗?我认识瑀儿的时间不长,可是我觉得她是个很坚强的人,不过或许是我认识瑀儿不够久。对了,童嶔等一下要带瑀儿去吃中餐,余小姐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去?” “不了,童嶔不会欢迎我跟去,我跟童嶔从大学开始就是死对头。如果梁先生不介意,可否带我参观贵公司?” “实在很抱歉,我一点半有个会议要出席,恐怕时间不够。这样好了,如果余小姐不介意,可以跟我在办公室用个简便的午餐,童嶔大概会在一点半之前把瑀儿送回来,到时你跟瑀儿可以在会客室聊聊天。”澔星脸上自始至终都挂著笑容。 瑀舲猜不出澔星心中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她跟小童根本没约好要出去吃中餐。 童嶔却很识相,配合著澔星的“诡计” “你就留在这儿,别跟著我和小舲儿,我一看到你就倒尽胃口。” “那好吧,余小姐,就请你委屈一点,留在公司陪我吃个中餐,奸吗?” “这是我的荣幸。” 童嶔拉著瑀舲离开前,视线对上余湘渟,看见那女人眼中一抹淡淡的胜利姿态,他实在忍不住又摇了一次头。 世界上,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希望梁澔星能给她一个十足十的教训! 带著瑀舲到了大楼门口,瑀舲迟疑犹豫的表情,看得童嶔难受。 “小童,你在海边跟澔星说的话都是真的?湘渟,她” “你都听见了?这样也好,是不是真的,我们等一下就知道了。” 他看着小舲儿的犹豫,接著又说:“请你相信我一次,也相信澔星,因为我相信他能让‘真相大白’。其实,陆培轩根本就不是早在认识你之前,就跟余湘渟在一起了,你听的都只是余湘渟单方面的说辞。小舲儿,你就相信我这一次好不好?”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只是不想接受湘渟真的这么我不能接受,所以,我宁可不要知道!小童,我们上楼好不好?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好不好?” “一点都不好,小舲儿,逃避问题不表示问题就会消失。余湘渟欠你一个解释、一个道歉,她不能做错事,却还要你负担莫名的罪恶感,让你以为你才是第三者,这件事我很坚持!走,我们去吃饭。” 一点半。 看到这种画面,还真不是普通的爽快!童嶔兴奋的想着。 “我想,你欠瑀儿一个解释。如果你还想继续保有陆太太的身分,不想到头来一无所有的话,你最好仔仔细细一字不漏的解释清楚你跟陆培轩的一切,顺便附上你最真心的歉意!” 澔星扭著湘渟的右手腕,以冷漠的语气态度取代之前的温和。 “如果你不是女人,我要你付出的代价绝对不只这样。” 瑀舲跟童嶔一踏进澔星的办公室,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 一见到回来的两个人,澔星脸上迅速换了柔和的表情。走到瑀舲身边,他占有性的环上瑀舲的肩膀,让童嶔白白赚到一整个中午,真是不甘心! “快说!说完话,滚出我的视线!”澔星毫不留情对著湘渟。 “澔星,我”瑀舲想开口阻止的话,让澔星硬是截断了。 “乖乖住嘴,听她说。” 没办法,她只能怔在原地,被动的听著湘渟不甘心、却又不得不的解释。 她好难过,因为她从没想过她向来重视的朋友,会这么对她、会病态到毫无理智的觊觎她身边每个男人虽然湘渟说的,她都已经听童嶔说过,然而听湘渟亲口承认,她的感觉就是很复杂、很难过。 “对不起。”湘渟道歉的口气,充满了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你还不懂吗?在你离开高雄的前一个晚上,我跟你说的那堆话还不能点醒你!你确实是够笨了。我是讨厌你,因为你除了家世比我好之外,有哪样赢得过我?论外貌我也不输你,男人只会说你有气质,气质不就是一堆钱培养出来的,学几年钢琴、跳几年芭蕾舞,这样就有气质了。气质算什么,还不是要用钱买的。这些说几百年,你都不会懂,懒得跟你说了!梁澔星,该解释的,我解释了;该道歉,我也说了,我的东西你可以还我了吧。” 澔星走到桌边拿起电话,对电话另一头交代了几句,不耐烦的对湘渟说:“你到门口,保全人员会把带子给你。” “你到底做了什么?”看着余湘渟用气呼呼的表情,走出那扇门,童嶔乐不可支地问。 “应该说是她做了什么,而我不过是把她的一言一行透过监视器录成带子。 “那请问一下,她到底做了什么?” “她啊,她在这间办公室脱得一丝不挂。”澔星的口气平平淡淡,彷佛谈论的事没什么大不了。 “真的、假的?” “我可以把带子借给你看。” “你不是还给她了?” “我要人制作备分了,以防万一,依她嫉护瑀儿的程度看,今天的教训显然不够。我留著那卷带子,只是为了将来打算。” “算你狠,带子你自己留著看,别给我了,我怕我的眼睛受伤。” “行了,废话一堆,你该走了吧。”他注意到瑀儿显得十分难过的表情,对童嶔下了逐客令。 “是、是、是,你好好安慰你的瑀儿吧。” 这几天发生的事,让瑀舲反覆想了又想,湘渟的事给她太大震撼,以至于跟澔星的相处,仍是在不上不下的情况中。然而实际上对于澔星,她早有了非常肯定的想法。 昨天晚上,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回想,澔星的体贴、细心与气度,深深吸引她,关于这点,绝对是无庸置疑,也或许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再有机会,碰到跟澔星同样优秀的男人了。 撇开澔星的外在条件与她能否再有同样的机运不谈,她对澔星还有种更内在的、心灵相属的特殊默契,她总觉得不需要语言,澔星就能了解她、能知道她的每一分细微想法。 在杉原海边,澔星曾说过,他会耐心等她确定自己的想法,他希望能由她主动、希望她能确定自己的意愿--能好好想想可不可以跟他交往? 其实当下,她就想直接给他肯定的答覆,但是她没有。因为面对澔星的认真,她也想给他同等的认真。可是要怎么样让澔星看见、明白她的认真,却成了另一个令她头痛的问题。 为了这个问题,她花了好几天努力思索。昨天晚上,终于让她想出一个最特别的方式,这一次,她必定要让澔星看见,她对他的认真程度。 一早瑀舲进办公室,先跟澔宇告了假后,才走进澔星的办公室,他通常会比她早到。 “澔星,我跟澔宇哥请了假,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你愿不愿意跟我去?” 他很讶异,这是瑀儿第一次开口说要带他去哪儿,只要她开口,天涯海角他都愿意随她去,身为这种男人,他常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软弱了?!可是他明白,只有瑀儿能让他变得软弱。 “好,你想带我去哪儿?” “先别问,好吗?”她的脸上划开一朵神秘的笑容。 “好吧,就算你要把我带去卖,我都保证会乖乖的让你把我卖掉,还会想办法帮你跟买主谈个好价钱。”他笑了,拿起桌上的电话说:“先让我跟哥说一声。” “我连你的假都请好了,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卖掉,因为我舍不得。”说完,她转身离开先走出办公室,等待她确定随后会跟上的澔星。 所以,她错过了澔星的表情跟举动,他本要挂上电话的手,竞因为瑀舲最后一句话而僵凝在半空中,而他的表情则是百分之百的既惊又喜。 她在跟他“打情骂俏”吗?这算不算另类告白?他感觉到胸口猛烈的撞击声,此刻的他,像极了被爱冲昏头的毛头小子。 开著澔星的休旅车,瑀舲一路开出台北市。 等到车子进了苏花公路,澔星终究仍是按捺不住满腹好奇,问了:“能不能透露一点点线索,让我猜猜你要带我去哪儿?” “不能。反正,你乖乖当乘客、乖乖坐车就是了。” “好、好、好。不过再跟你商量一件事,我愿意当你免费的司机,你只要告诉我哪里该转弯、哪里直走就好,不需要自己辛苦的开车,考虑一下把车子让我开,你觉得如何?” 这一点倒是颇吸引瑀舲,到达目的地真的还很远,前半段路程让他开,应该可以。反正到时候,她只需要找个藉口、买瓶饮料,她的计画一样能顺利进行。 “好吧。” 对于瑀舲的配合,他讶异了几秒,出发前她还很坚持一定要让她开车,没想到他才说了几句话,就能改变她的主意。 因为一路上他们停停走走,看到美丽的风景就停下来走走,出了苏花公路已经是十二点多了。 他们找了间看来乾净的小吃店,吃完中餐后,瑀舲要澔星在一间便利商店前停车,一个人进店里买饮料。结过帐后,她开了纸盒包装的饮料放进吸管,也偷偷放了一颗小小的葯丸。 回到车上,她将拆封的饮料递给澔星,说: “我帮你买了绿茶,你应该不挑吧?” “我都可以。” “换我开车了。”她说。 澔星原想说他可以继续开车,但看见瑀舲坚持的表情,他便二话不说让出驾驶座。 车子驶进三仙台停车场已经入夜,依循著记忆,她将车停在那天晚上澔星停的位置上。 澔星已经沉沉睡了三个多小时,她将车内的座椅放平,变成足够两个人睡在上头的样子。在移动的过程中,她尽量不弄出太大的声音。 葯房里的葯剂师告诉她,那颗小小葯丸大概能让一个成人有五个小时以上好眠,对平时没有服用安眠葯习惯的人,葯效时间可能更长。 当她确定了停车场内只剩他们这辆车,之前的游客们或前或后全离开了。瑀舲再次确定所有车门都锁好后,才将车子的天窗打开。 少有光害的风景区,黑夜衬得满天星子的明亮更为显丽。她开始慢慢褪去他身上的衣服,一件件,从前扣式背心、淡蓝色衬衫、最后是长裤 直至他终于一丝不挂,瑀舲感觉到自己的心如同做贼似的,因为紧张而狂跳著,不知道等他醒过来后,会有什么反应? 想了好久,她才想出这个方式--重现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最后情境。 这一回,她不会逃了。 她会安安静静等他醒过来,然后告诉他,她愿意以最谨慎的态度“开始”跟他交往,如果他也愿意,或许过一阵子他们就能够考虑结婚这件事,甚至可以开始为他们的孩子,布置婴儿房了。 盯著澔星瞧了好一会儿,她才动手褪去自己的衣服,那一夜跟现在几乎要一模一样了,唯一不同的大概就只有时间。她甚至特地找出那个晚上澔星放的那片凯文雷恩的cd,一样是有星星的夜晚、一样是轻柔的钢琴音乐、一样是两个人。 不一样的是他们的心,对彼此都不再感到陌生 她握紧他的手,侧躺著看他不知还要沉睡多久的脸。这一刻,她的心有种无法形容的感受,流转著只有幸福能带来的满足戚。 他翻了身,转往她的方向,似乎挣扎著要醒过来 脑子还有点沉重,撑开眼皮,他看见的是瑀儿正睁大了眼盯著他看的脸。 “瑀儿”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彷佛想确定她是不是真的。 躺平了身子,澔星看见敞开的天窗外头一整片的星星,然后跟著发现自己的裸露状态。 恍惚中一个闪神,他竟分辨不出是不是作了好长好长的梦?连带梦见了身边这个陌生女子的名字。 她还在,可是在他梦里,她好像逃走了 澔星用力眨了眨眼睛,想眨掉迷迷糊糊的感觉、想清醒过来。沉默了好久,钢琴音乐让他的困惑又延续了几秒-- 他们还在那个夜晚吗?她真的等他醒来?可是为什么他的记忆里却存留著深刻的心慌,为什么他会有她其实是逃走了的印象? 几秒后,他才全然清醒,才完完全全想起今天的事。 瑀舲静静观察他一会儿茫然、一会儿困惑、一会儿清醒的各种表情,她的安排果然让他“回到”他们相遇那天。 “瑀儿,我睡了多久?”他再转过身,目光由她的脸游移至她的颈部以下,才发现她跟他一样,裸著身一丝不挂。一时之间,还想不懂她的意思。 然后,接下来的另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她的意图。 她的费心安排似乎是想让他们回到那一夜,她想改变那一天的“结果”她想延续那一晚的甜蜜。 这一次她会等著他醒过来,不再是片字不留地离开他了。 他的心,顿时因领悟了她费心安排的背后动机,充满了喜悦。 唯一他不明白的是,他究竟怎么会睡到不省人事的程度?! “四个半小时。” “为什么?” “我希望你能--” “我想问的是,我为什么会睡那么沉?连你脱了我的衣服,我都不知道。”他的声音有点沙哑。 “那个啊,我偷偷派了。一个小仙女对你施了魔法。” 澔星眼里闪著的净是温柔笑意,是魔法也好、是她在饮料里放了安眠葯也罢--他想起他喝了绿茶后,就失去意识了--他都不介意。 “我要好好谢谢那位小仙女,让我醒过来能一眼看到你。这次,你打算不逃了吗?” “嗯。”她点点头。 他只花了几秒钟,就能够明白她的意思、她的安排,完全不需要她多作解释。 “瑀儿,谢谢你。我一定会给你幸福,我保证。只要你不从我身边逃走,我会尽我所能给你幸福。” “我相信你。”她的神情有著坚定不移的信任。 “有句话我放了好久,一直找不到机会说--我爱你。从我第一眼在拱桥上看见你的眼睛,我就爱上你了。”他摸著她的脸,思绪还有一半沉浸在无法置信的边缘--她愿意把自己交给他了! “我也爱你,但我跟你不一样,不是在第一眼看到你时,就爱上你。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也爱你。我想问你,如果我没到星宇应徵,你会不会忘记我?”昨晚她突然想到,倘若没到星宇,她就会错过他了! 这个想法,扯痛了她的心但也是这个想法,引发她想重现那夜情境的念头--那个晚上她若是不离开、若是等著他醒来,他们的故事大概又会不同了。 “不会。”他想也不想就给了答案。“那天我醒来没看到你,马上就决定,不管花上多少代价,我一定要把你找出来。” “怎么找?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一回台北,就找了人依照我的描述,画了你的样子。我打算拿那张肖像画,四处张贴,然后重金悬赏。你想过为什么星宇科技这么大一间公司,我怎么会刚好在几千封应徵信函里,看见你的履历?” 必于这个问题,她倒是从没有想过。 “我一拿到你的画,就先把画张贴在公司内部网路的布告栏,奖金是两佰万。当天下午,人事部经理就把你的履历送到我桌上。我没想到,根本不需要耗费太多人力,就能找到你。”他边说边坐起身,由车子的置物柜里抽出一张纸。 “喏,这是你的画。我复制了上千份,结果一张都还没发出去,就找到你了。我特地放了一张在车子里,其他的,包括正本都放在家里。” 瑀舲看着手里那张影本,感动得不知还能说些什么。那张画,把她画得维妙维肖,仿佛是对著她照片画出来的,而不单单是一个人的“口述” “你怎么能够把我记得这么清楚?”她的声音因感动而带了点低沉。 “因为我爱你,你的样子一进了我的双眼,就自动刻在我的心上,然后我就再也忘不掉了。所以,就算你没到星宇应徵,天涯海角我也会想尽办法把你找到。因为我从来没有这么肯定过,我要一个女人,要全部的她、要她一辈子都属于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心因他的炙言热语而震撼著,他对她的坚决深深撼动了她。 “什么都别说,只要放心把你自己交给我就够了。” 他将她一把抱进自己怀里,她终于再一次完完全全属于他了。这一回,他能拥有的不单只是她的身体,还包括了她的心。 “瑀儿,我想要你,可以吗?” “你觉得一个女人愿意一丝不挂躺在你身边表示什么?你的询问会不会有些多余?”她埋在他胸前的脸,绽放著笑。 “我只是象徵性询问罢了”他腾出一只手,撑起她的脸,想看清她的表情。“瑀儿,请你嫁给我,好不好?这个问题也只是象徵的询问,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我们的结果只能有一个结婚。” 他的表情好严肃,虽然眼里有笑意,却认真得彷佛不接受一丝反驳! “不公平,你当初要我考虑的是要不要认真交往?我还没考虑到结婚那么远。”其实,她早在心里说上千百次的愿意了。 “好,我给你一些时间考虑。现在,我们该执行重要任务了”他的手,开始不安分在她身体上游移,至于他的唇,几近以贪婪的姿态占上她的侧肩,品尝著他记忆里熟悉的芬芳。 “你说的一些时间是多久?”她开始陷入他点燃的热度恍惚里。 “很久、很久,久到足够让我带你飞往天堂,再回到地球”他略略带著不怀好意的顽皮笑容贴紧了她的肌肤。 接著,宁静的星夜下,除了虫鸣、星光、远处传来的海涛风声之外,就只能听见由车厢天窗传出的微弱轻吟与探问-- “这样好吗?”男人的声音有压抑不住的渴求。 “嗯澔我要” “更多吗?”他加快了身体的速度。 “对求你”“像这样?” “嗯好热” “时间到了,你该回答我,要不要嫁给我了?”他突然放慢了速度,明知道只要再几秒,就能带她到天堂。 “不公平拜托你嗯”懊死的!他可不能在这时候跟著陷入疯狂天啊,这种忍耐实在是非人道的虐待! “亲亲,嫁给我,我保证这是唯一一件不公平的事。”他再次梢梢加快速度几秒,旋即再残忍地放慢速度“亲亲,说好、说你愿意”如果她再不说,这种煎熬只怕他再撑不了多久。 “好”她的理智快飞进外太空了。 哪怕她的允诺多么支离破碎,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因为那是唯一能够释放他不断忍耐的一道咒语 “亲亲,我爱你。” 他几乎是带著满怀感激说,便不再忍耐。欲望旋即带著两人以交错的亲密奔驰在朗朗星夜下,一同奔往他们曾造访过的欢爱天际 尾声 必于三仙台天秤女v。s。天蝎男 当神秘的天蝎巧遇美丽的天秤,爱情便以让人心醉的浪漫温度酝酿、发酵, 直至激情的浪潮将两人吞没 休旅车内有淡淡的紫罗兰芬芳,凯文雷恩轻扬多情的钢琴乐声流泄于车厢 中,他将整片天窗打开,除了满天星光,落进车内的还有鹅黄色的明媚月光。 爸琴声透过车内音响传出恰到好处的舒缓,背对月光的他,让她唯一能清楚 辨识的,是他双眼里明明白白的炙热他要她。身为一个女人,她懂得他那双 眼睛里倾泄出的欲望。 她,不认识他! 她应该觉得害怕、应该觉得不安,然而她却是生平第一次在男人身上发现自 己的“渴望” 是的,她渴望他,以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激昂欲望渴望着一个男人! 第一次,她再肯定不过想把自己交给一个男人,把自己的身体交托给对方。 突然之间,她忘了一切,忘了陆培轩、湘渟带给她的伤害,那些情绪跟现在 她对这个男人的感觉相比,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女人可以有纯粹的欲望吗?可以仅仅只是渴望对方的身体吗?! 她很害怕此刻如此狂猛的感觉,但又想不顾一切纵身跃入那团火焰中,哪怕 她会就此被吞噬在那团强烈的火焰里! 如果她不单是渴望他的身体,她又渴望他什么呢?他们在今晚以前,对彼此 毫不相识、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著,如果她渴望的不是欲望本身, 又是什么?! 是他这个人吗?但他,是个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男人啊! 有些什么是她无法形容的、有些什么是在她感受里蠢蠢欲动的、有些什么是 她彷佛在好几世之前就品尝过的,那些究竟是什么?她不清楚。 然而,她深深明了,那些感觉全是由他而来,全是因为他这个人!因为他的 话、因为他的温柔、因为他眼里偶尔流露的一点点神秘、因为他彷佛看透人世的 智慧与成熟。 她从来没经历过这种纯然、绝对、百分之百的心神颤动,她对他动心了,一 种她从未在任何男人身上经历过的心动。 情感远远超越了理智,她不愿去正视他们才相遇不到一个小时的“现实” 那种彷佛他们早已相识千百年的熟悉感,褪去了她所有的理智防卫。 在这个美丽的星空月夜下,她极度地渴望着他,而她,不想压抑这种强烈得 让她几近处于煎熬痛苦的渴望 她好美。 藉著月光,他毫不隐藏、贪婪地以目光抚触躺在他身侧的女子。她精致的五 辟带了一些些苍白脆弱,只是在他眼里,即便是苍白脆弱,仍然无损她与生俱来 的美丽一分一毫。 她的唇不需微笑,自然带了小小微弯的弧度,仿佛她的脸分分秒秒都挂了美 丽的浅笑。 她的双眼虽然因之前的哭泣而稍梢红肿,但仍清清亮亮闪著动人的灵气,漾 著浅浅水渍像是藏了无限情意,让人一眼望进里头,就丝毫不愿抵抗,只想陷溺 其中,汲取她灵魂里的芬芳。 假使今晚,她不开口要求,他会静静陪她一整晚,直到日出。 他还记得刚刚当埋首哭泣的她一抬头,他心里涌现了恍若隔世的难受,那感 觉持续到现在,仍极度深刻地震撼著他。 那感觉就像一个找了好久好久的人,终于出现在面前,一下子觉得欣喜雀跃, 一下子又觉得难过失落,为著错过对方的那段空白而觉得难受,又为著终于找到 对方而欣悦不已,那是种矛盾至极,外加悬疑无理的感受。 就是在那一刹那里,他醒悟到,从前口口声声所谓的“情爱”有多么不实在, 苞现在的感觉相较,以前的感情倒比较像是孩子们的游戏。 他发现自己想抚摩她的手,居然因过分激动而微颤著,他想要她的欲望几乎 要撕裂他,光是靠著她颈间传来的淡淡茉莉芬芳,他就足以让高昂的欲望逼近疯 狂边境。活了二十八个年头,他到现在才知道,真正欲望的强度,根本不是人的 理智能驾驭得了。 “如果你后悔了,我随时可以停下来。答应我,只要你觉得有一点点不愿意、 有一点点不舒服,都要告诉我,我一定会停下来,好吗?”他已经快让身体内不 断涌出的强烈欲望逼疯了,但再强烈的情欲渴望,都强不过想保护她不受伤害的 想法。 虽然他们今天才相遇、虽然他连她的名字都不晓得,但他很清楚心里的念头 他要她,他要保护她。解释不出为什么,就是觉得保护她是他早被某种力量 俺予的使命。呵,他竟会有如此宿命的想法! “我不缓筢悔,这辈子我没像现在这么肯定过。也许我接下来的话会让你觉 得我很很随便可是,我想要你,我从来没有” 她闪著羞怯的眼睛,让他心动也心疼,要一个女孩子说出这些话,是太难为 她了。 “嘘”他以食指压止住她接下来的话“我懂,懂你的感觉,因为我跟 你有同样的感觉,从来没有这么肯定过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只要你有一丝丝 不愿意,随时都有喊停的权利,我要你记住这一点。”他的声音低低缓缓地,接 著以双唇取代食指的位置。 他的唇先是轻轻触碰,试探著她的反应,直到她忍不住探出湿湿热热的舌, 他才加深了吻的深度,而她彷佛沾了甜甜蜂蜜的舌尖,诱惑著他更深浓的需索。 他以唇齿轻咬著她羞怯得差点要退回去的舌尖,极欲引诱她加入亲吻的游戏 里。 他感受到她的放松、感受到她逐渐同等的投入,以及与他逐渐同等的需要, 当她在亲吻中泄漏了一声几乎会让耳朵错过的低柔呻吟时,他的手才放心的探进 她衣服底下。 她的肌肤柔柔滑滑地,是那种会让男人丧心失魂的触感、会让人禁不住想要 包多的光洁。 因著忍不住想要更多的念头,他只花了两分钟就褪去两人身上所有的衣物 他们,此时此刻躺在整片的夏夜星空底下,如同伊甸园里的夏娃、亚当,面 对彼此裸露的身躯却没有丝毫尴尬,有的仅是对彼此的深切渴望与赞叹。 越过欲望本身,窜流在他们心间的,是对灵魂探索更深的想望、是极欲贴紧 对方、拥有对方的想望,更是种超越了性欲的渴慕。在两个人有著一样需求情况 下,急切就成了唯一的念头。 他竟在毫无“前戏”的状况下,填补了她的空洞,却也在同时因讶矣邙睁大 双眸 他弄疼她了吗?如果他能够事先知道这是她的初夜,他会放慢他的急切,就 算明知道她的急切不下于他的,他也一定会放慢速度。 她仅仅是略微不适地闷闷出了声,似乎在抗议著他的着急,然而一点点的疼 痛不足以止息她要得更多的念头,她几乎让陌生的情潮主导了一切。 “可不可以给我更多?”她无法掩饰、无法克制地要求著他。 “等等好吗?我不想弄疼你”他试著以仅剩的微量理智,控制恨不得能 尽情放纵的身体,在他进入她才发现她的纯洁之后,他唯一能补救、唯一能为她 做的仅有这点体贴。 “我很好拜托你可不可以” “亲亲,我保证再等一下下、再等一下下就好,然后就给你更多、更多,听 话,小亲亲”他吻住她显然又要开口索求的双唇,不想让她即将出口的索求, 夺走他最后一点理性。 在一个亲吻后,他先是缓缓地、试探性移动著,他不敢错过她脸上任何细微 表情,直到他非常确定她不再有丝毫不适,他才开始如他承诺的,给她更多、更 多 他的律动带著她往更高、更远的地方飞去,他满足的看着她迷醉、昏乱的表 情,看着她因欢爱而发汗、酣红的双颊,这份满足刺激著他给予她更强的律动, 一直到听见她因达到顶点而逸出的呼喊,他才跟著释放出自己 没有任何文字能形容他此时的感觉,他抱紧了她,在暂时的激情结束后,满 足与疲倦同时席卷他他抓著最后几丝力量说: “亲亲,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这样睡著,可是我已经好几天没睡了。让我睡 几个小时就好,等我醒来,我们谈谈好不好?不要让我醒来看不到你,求求你 答应我,我只要睡几个小时” 浓浓的倦意加上激情后的疲惫,他来不及听见她的肯定答覆,便落入睡眠里。 在闭上双眼的瞬间,清晰落在脑子里的念头是今生今世,他只要这个女子! 用了最后一丝力量,在睡意全盘攻占他的意识前,他抓握住她的手,传到她 手上的力量,紧得让她不禁要觉得,他似乎是怕她偷偷逃走了。 月光逐渐隐去,星子也跟著渐渐稀疏模糊,天空在不知不觉中透了朝阳的光 度 他安静沉睡的模样,她已经静静瞧了不知多久时间,依然看不见他的唇形, 她好奇地摸了摸那扎手的胡子。 他眼睛的轮廓深刻漂亮,直挺饱满的鼻翼,即使不能完全看清他整张脸,也 大致能看出他的俊朗。若能刮乾净他满脸长乱的黑胡、剪短他那头凌乱长发,他 应该是个俊挺男子吧! 轻叹了口气,夜里的魔幻气氛,似乎经不住朝阳的蒸发,慢慢消失于无形。 她差点要以为昨夜的一切,只是她不小心的幻想,若不是自己的手还好端端 的被收在他的大掌里,她真的会怀疑昨夜只是场旖旎美丽的梦境。 应该走了,她不舍地想。在他沉睡的这段时间里,她想了好多事 男人在激情里头,说的话应该不算数吧!他要求她留下来,只是一时情绪上 来罢了! 她不该留下来、不该等他清醒,她该做到昨晚事情发生前,所给他的承诺, 她要的只是一个晚上。而不是天真的相信他一时激情说出的话! 况且,她仍无法厘清混乱的心情,对湘渟、培轩,还有眼前这个彷佛早已熟 悉、实际上却十分陌生的男人,她已经弄不清楚了。 如果她对这男人有某种深刻的、特别的感觉,那么对于培轩,她的心态又是 什么? 反之,她若对眼前的男人没有那一堆厘不清的感觉,她只是纯粹藉由他来平 衡自己对培轩、湘渟制造的伤害,那么,对这个她称不上认识的男人又何尝公平?! 在他醒来前离开,该是对两人最好、最公平的方式了。把昨夜的一切,当成 一场美丽的梦,谁也不用谁的负责,就当作他们拥有的只是最单纯的“欢爱” 她抽离了他仍握著的手,穿回自己的衣服,为他关上车顶的天窗、为他盖上 他的衣服、为他仔细确认车门都上锁了,她才迈开步子,走离那辆银色休旅车。 不顾心底明显的留恋与不舍,她回到自己的车内,跟著心里想留下的那道声 音争战了几秒 最后理智获胜,她启动引擎、踩下油门,驶离了那个有山、有海、有拱桥的 美丽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