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杜莎的指环》 第一章 “美杜莎”文字工作室开张第三个月,老板一名,助理兼工友一名,共两人。 赵君吟懊恼的猛抓头发,整个人窝在大得出奇却也乱得厉害的办公桌前考虑着该如何向小柏道歉。 小柏是工作室中截至目前为止惟一没被她气走的员工。 但那已是十分钟前的事了。 “我想离开。” 小柏站在她的面前,大无畏的和赵君吟目光相对,他一直是个吃苦耐劳的员工,而且从不抱怨,即使是看尽这三个月中在赵君吟面前来来去去,不下十人的各种求职脸孔,但是,今天他仍然下定了决心。 “可不可以不要?”赵君吟顾不得身为老板的面子,板着脸向他低声乞求,虽然她今天没化什么妆,头发也照例破自己的粗心弄得乱糟糟的,实在和美丽的脸庞不太搭轧,但是至少她很诚恳“或者再加薪?” “不行。”小柏以更迫人的坚决回应她,然后环视着坪数颇小却曾经拥有过无数脑力激荡和冲突讨论的工作室,他会怀念这里的。 “加薪与否不是重点,事实上,我应该提醒你关于给员工的薪水,有时太高反而是种心理负担。” 赵君吟无力的吟哦一声,禁不住放弃的向后倒在办公椅背上。 小柏有离职的心理准备,因此毫不保留,他本来只是因为大学生活空档太多而想找份兼职工作,但进入“美杜莎”的这三个月里却让他成长不少,包括见识到当一个老板是多么不容易。 “二姐,你也别太难过了。”他比赵君吟小几岁,因此总是这么喊她“检视你这几个月来的努力,其实已经很不错了,虽然员工总是‘川流不息’来了又走,但是你并没有亏待他们啊! “我可以改” “那只是说说而已,要你改变作风等于是逼着老虎吃草过日子,说穿了我也舍不得。”小柏无情的打断她,他对于赵君吟的了解或许更甚于对自己的姐姐。 “创作无关乎对错,只有风格相不相容和得不得人欣赏的差别,问题就在于你写得很好,只是自己信心不足罢了,我认为你不适合和别人一起共事。”小柏转而鼓励沮丧的她“而我之所以一直没走,是因为我懂得将自己定位在帮你跑腿、文字修缮,和整理杂物的角色上,并且能对予你暴躁的脾气不于理会,现在我大学即将毕业,世该是乘机结束关系的时候了。” 听他这么说,赵君吟即使稍稍好过一些,也对于自己在创作领域里死不退让的脾气感到愧疚,刚刚正是因为她为了小柏擅改她剧本里的“重要对白”而大为发飙,才有现在的“临别赠言” “小柏,我真的感到很抱歉?她的语气无奈“遣散费我等会儿算给你。” “看吧!我就说你是个好人。”小柏见她点头答应,不由得松一口气,曾在这里待过的女性员工几乎全都因为嫉妒二姐的美貌而趁着吵架求去,像他一样的男助理则有一半因为太容易分心于她的火辣身材而被她赶走,当然,因为不甘于被她的才情压制在下而自动走人的也不在少数,所以最后只剩下他。 说真的,如果二姐真的继续软语央求下去,连他也没把握是否会改变决定,这女人营造出的无心魅力实在太难抵挡。 “我失败了。”赵君吟长叹“或许正是你们将工作室的名字取得太贴切,我就像是希腊神话里的美杜莎,发起脾气来就会舞动着满头变成毒蛇的头发,然后让看见我的人一律变成石头,唉!” 小柏想到不由发噱“二姐,我记得这似乎是你对于员工惟一接受的提议。” “真糗!”赵君吟的心情仿佛再次被重击,她直摇头“看来工作室得关门大吉了,枉费我从原来的出版社跳出来,试图独立做出一点成绩。” “别这么说嘛!”小柏鼓励她“美杜莎虽然凶悍顽强,但我记得神话里好家会出现一个勇士拿着神奇盾牌出现,专门对付她,只不过他的名字我一时忘了” 他跟着赵君吟久了,也不自觉学会搔头的习惯“唉,我大二时的西洋神话史没学好,反正别担心,以后一定会有个人出现,可以从容制伏你的啦!” 赵君吟听了不禁悠然神往,她虽然对这些神话没概念,但她知道家里小妹赵婷芳对此无所不知,所以不急着查证,可是,她的勇士真的会出现吗? “还有,你这几个月并不是一无所获。”小柏突然严肃起来“虽然我和其他人最后都没有选择留下,但是我们却也一致认为你策划的这个剧本很不错,不管是原创性或是戏剧张力,我衷心建议你可以推荐它到制作人手里,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成绩。” 赵君吟胸臆间充塞着几许歉吁和满满的感动,她对于工作室能在平和的气氛中落幕,或许已经颉谢天谢地了。 细节处理完毕,小柏也依依不舍的走了,徒留赵君吟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静思。 “我最近似乎脾气特别大?” 赵君吟回想着小柏临别时对她的谆谆提醒,反复咀嚼着。 首先是大姐赵好贞,本来是背负着振兴家业的使命到日本寻找兄弟,结果被利川财团的总裁慧眼相中,现在连儿子都满月了,明天她还得出席这场所有人都不能缺席的庆祝会。 老三赵贝茹就不一样了,天生体弱多病的身子连太粗重的工作都担不来,她还夸口说要一辈子留在赵家陪自己,结果有人找黑道到家里恐吓她们姐妹,她竟然轻而易举的就将最凶猛的男人驯服成一只猫,最后“纳为己用” 小妹赵婷芳则是在法国留学,喜欢上一个愿意为她惹麻烦的笨蛋医生,就这么草草决定嫁了,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小泵独处。 “这些人简直被爱冲昏了头!”赵君吟语带不屑“之前我们的生活里没有男人,还不是都过得好好的?而且她们也真是的,挑的都是一些奇怪的对象,不是大财团的老阐、世界权威外科医生,就是黑道首领,害得我压力更大,挑选的难度也更高了。” 话虽如此,但是赵君吟对于亲妹妹们能找到幸福的归宿,还是打从心底羡慕,而她一向是家里最野,最像男人婆的一个,到现在都还没嫁掉不足为奇了。 愤怒时目光凶暴,头上长满毒蛇的美杜莎,谁敢追她? 只是两个比她小的妹妹都结婚了,她也慌了。 “明天肯定是一场逼供大会”她猜想众姐妹的矛头最后可能会指向她。 赵君吟有相当不利的预感。 小外甥满月的庆祝派对热闹而温馨的登场。 出乎赵君吟意料之外,这次来的人还不少,包括三对夫妇,还有利川章云的得力助手高桥邦彦,大姐在南美洲的好友费南度,美国最大黑帮“景福会”首预卡森,和有些郁郁寡欢的律师丹尼尔。 知道内情的人一眼就能明白,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必须商量。 赵君吟摇摇头,她很清楚赵家并不像是表面这么平静,否则当初就不至于有什么黑道分子杀出来搅局,而整个艰困的时局中,她几乎只能袖手旁观,无法为赵家尽到什么力量。 这也是她直引以为憾之处,除了会埋首写些东西,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君吟,你在想什么?” 热情的费南度出其不意的拍她肩膀,害她吓一大跳。 “要死了!没听过人吓人会吓死人啊!”赵君吟回身瞪他,她才不管对方是否只是开玩笑呢! “嗅!你还是这么喜欢张牙舞爪,就像是母狮子。”费南度露出雪白的牙齿开怀的笑起来,他早就熟知她的个性了“真是令人不敢恭维的寒暄方式。” “你还不是一样,年纪都快三十了还这么顽皮!”她伸手捏他的脸颊,惜面如金的帅哥费南度马上逃之天天,再不敢招惹她。 过了不久,赵好贞示意所有人靠过去,说是有事宣布,但讲话的却是丹尼尔。 赵君吟见他不似平时的冷静自持,知道事态严重,所以听得很专心。 “咳,是这样的。”月尼尔站在客厅的正中央,表情愧疚的开口“大家都知道赵有庭先生在一年半前连同夫人坠机身亡,逝世后留下的庞大遗产几乎富可敌国,所以自然容易引起外人觊觎,但是偏偏在继承权上出了一点问题,赵先生言明他的五个子女必须共同签名才能生效,而你们却没有人知道从未谋面的亲兄弟流落何方,所以这件事就因而延宕下来了。” “问题在于”赵好贞语气沉重的接口“毫无线索的寻人已经不易,但父亲旗下的企业遍布世界各地,各国政府都想顺利将无法继承的遗产充公,所以我们等于在和时间竞赛,现在还剩下半年。” “就算找不到人也不必那么沮丧吧!”赵君吟开口。 “这点二姐就不懂了。”赵婷芳插嘴“根据我老公夏莱尔的发现,其实整件事都是阴谋,爸妈的坠机不是意外,而是谋杀!”除了事先知情的赵好贞和利川章云夫妇表情木然之外,其他人莫不大为惊讶,纷纷以询问的眼光望向赵婷芳。 “我感到很遗憾却也欣慰。”身为医生的夏菜尔自有冷静的特质“或许是老天有眼,我本来是那个主谋者的个人医生,但在法国却巧遇婷芳,而辗转替贝茹动过手术后,意外推敲出整个事件的始末,其实凶手是大家本来最信赖的尼尔叔叔,是他一手策划谋夺赵家的财产。” “哼!既然找出幕后黑手,也该是我出马做掉他的时候了!”赵贝茹的先生意峻冲动的站起来,不改流氓本色。 平时很忌讳他强硬作风的人这时全在气头上,十个倒有八个赞成。 “老公,你别生气嘛!” 为心脏宿疾动过手术的赵贝茹,半年后的现在已经和正常人无异,红润的气色让她不再给人娇弱无力的印象,但说到心平气和的功夫,那可是苦练了二十几年,没有人能追得上的,凡事淡然的想法使得她和乔峻形成强烈而互补的对比。 赵贝茹温柔的拉着乔峻的手,先安抚他坐下“情况绝不是那么单纯的,否则今天大家也不必在此集合,这些事交给卡森完成就可以了,你说是吗?别忘了你已经为我而退隐了哟!” 尚未发表意见的卡森不免有些尴尬,他这个新任首领好像应该把所有辛苦差事都搅下来似的,不过混黑帮嘛!不当坏人当什么?他也只好认了。 乔峻一向令人窒息的杀气在赵贝茹面前总是消失殆尽,即使他气恼当初自己正是被尼尔利用而找赵家的麻烦,也只好强自压抑,悻悻然的坐下。 “情况确实如此。”赵婷芳打破尴尬的气氛“还好夏莱尔有先见之明,在替尼尔动手术的时候作了一点手脚,现在他的体内等于有颗小型炸弹,所以对我们有所顾忌,绝对不敢妄动,虽然电力时限只有半年,我想够用了。” 她将细节娓娓道来,众人对于尼尔遭到报应不禁大声叫好,因为以尼尔的庞大势力,现在的赵家根本不堪一击,而今他们至少可以安心过个半年。 “那我们只要在半年的期限内找到弟弟,尼尔就别想谋夺赵家的一分一毫了嘛!”赵君吟以很逻辑的口吻突然插嘴,她觉得自己下的结论漂亮极了。 “我对不起大家!”丹尼尔几乎语带哽咽,满面歉然的向四姐妹低头鞠躬“身为赵家旗下数百位律师的总长,我必须为自己的疏忽负责。” “别拖拖拉拉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君吟一向粗枝大叶,对于家里发生的事都是最后知道,这次大姐从日本回来,她更是逮到机会乐得放手不管,让几个优秀的姐妹们去烦恼,自己则专心于剧本最后的定稿工作,所以她对于聚会之前的风声浑然不觉,故而有此一问。 “都是我领导无方。”丹尼尔苦着脸“我最得力的几个手下,竟不知何时被尼尔收买,私自将你们姐妹已经签好放在我那里保管的继承同意书偷走,虽然我们还是可以再做一份,但现沉却演变成两边出现一模一样的继承书,而且都不违法。” “所以答案变成谁先找到赵家流落在外的儿子,谁就能顺利取得爸爸的遗产喽?”赵君吟偏着头。 “尼尔已经没有不敢做的事了,依他的个性,如果人被他先找到,他一定会用尽手段逼着签下同意书,然后再将所有权利转嫁到自己头上。”丹尼尔深感自己犯下难以弥补的错误。 “老天爷,这简直比我写的剧本还复杂嘛!”赵君吟白一翻。 “这件事不能怪丹尼尔。”赵好贞说话了“对方是只奸诈的狐狸,而且庞大,说他掌控着美国的经济命脉也不为过,除了当初比他还有钱的父亲之外,怕没有人可以轻易制伏他。” 赵好贞虽然嫁作人妇,却也没让精明的头脑闲着,她早就将一切调查清楚。 丹尼尔知道大家不怪他,这才好过一些,但他的眼光还是瞟向了赵君吟。 “你别看我,我可没怪忱!” 赵君吟对于乞怜的眼神尤其无法拒绝,何况这事对她而言根本没什么大不了,刚才她只是因为不了解状况而随便问问,所以连忙撇清立场“事已至此,大家只要努力找人就好,倘若上天存心要让爸爸的遗产被各国政府接收,在我看来也不过是还诸自然,何况我们妹妹各自都有好的归宿,三妹的宿疾也完全治愈了,这绝不是钞票可以买来的,而且我们并没有什么损失啊!”“你说得很对。”赵好贞笑着抱起刚满月的儿子,状甚满足“尼尔就算能抢走我们的钱,却无法剥夺我们开心过日子的权利,其实在座的各位一定都有这种想法,但还有件事却总是让我担心不已。” 赵君吟明显感觉到投向自己的眼光开始变得集中,她成为每个人眼中的焦点。 “咳,你大姐的意思是这样的。”经过一番洗炼的利川章云既严肃又有点腼腆的开口解释“我们和尼尔之间的缠斗已久,事情的后续发展谁也不会晓得,半年后我们赢得胜利使罢,如果作最坏的打算,让尼尔取得所有,届时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行为还不知道。” 利川章云停顿了一下,发现赵君吟果真如自己的老婆所说,脸上尽是茫然无措的表情,是个绝对需要多费心思的妹妹。 “但就眼前来看,你们大姐有我照顾,贝茹更不用说,谁敢动她的主意,乔峻和景福会都不会放过他的,而婷芳和夏莱尔无疑是下棋的高手,这次还是靠他们解开谜题的,所以根本不需要担心。”他的说法显得相当无奈“除了你,君吟,你大姐最担心的就是迷糊的你,如果到现在你都还没有意中人,或评我们可以为你介绍几个。” 赵君吟再笨,这时也不会听不仅,她挣扎着从沙发上跳起来,就像一只被电到的猫。 “原来你们全都不怀好意,想要逼我结婚?”赵君吟瞪大了眼睛,她早该知道结果仍然会指向她的,可是她不服气“谁说女人一定要结婚才能得到保障?现阶段我宁愿选择自己保护自己,也不希望草草嫁给你们指定的人。” “君吟,你不要反应过度嘛!”赵好贞劝她。 “不然我该声泪俱下的谢谢你们为我设想得如此周到吗?”赵君吟眼见众人的尴尬神情,不禁感到更加愤怒,这样的安排无异是在提醒她是个嫁不出去的女人,但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 “我不是你想的那种意思。”赵好贞感到有些词穷,其实之前她就觉得很难开口谈这件事,她希望妹妹们都能得到妥善的照顾,但也明白这种说法必然会引起君吟的误会,问题是她不得不说。 “在我看来不过就是一己之私。”赵君吟开始口不择言,但她无法控制自己。 “现在你们都有了退路,就希望我也能跟上你们的脚步,但是很抱歉,我就是没有你们优秀,或许我无法好好的打理自己,也没有能力为赵家的危机出一份心力,但我一样有权利选择自己的路,请大家不必可怜我。” 赵君吟倔强的流下眼泪,里面有对家人的不谅解,和对自己无法争气的伤心。 现场气氛为此降到冰点,没有人知道该如何打破沉默的僵局。 突然,小利川似乎感受到不愉快的气氛,开始哭闹起来,赵好贞想都没想,就朝赵君吟走过去,将手上的娃娃塞给她“小表头总不会有私心吧!你们俩是一国的,好好哄哄他。” 赵君吟为了接住柔软的小利川,紧握的双手不得不松开,她本以为赵好贞一定会为此生气,但她错了。 可是她显然无暇反省这个,毫无经验的她除了笨拙的搂着小外甥,胡乱说些无意义的话安慰他之外,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其他的好方法。 看着小利川渐渐在自己手里平静下来,她也跟着舒服了些,专家说狗和婴儿是最能抚慰人心的特效葯,看来果然没错。 赵好贞显然也清楚的知道这点,她适时开口“看吧!我们会的你也会,如果你没有对于自己失去信心。就不该将自己和其他姐妹们区隔开来,也不该将我的关心视为有私心的安排,事实上,你还是有调整脚米的权利,只是别让大家真以为你是个只会埋首写书,行事孤僻的独行侠,否则谁敢接近你?” 真心诚意的提醒果然轻易化解了赵君吟长期的心结,她将小利川还给利川章云,自己则牢牢的抱住了大姐“对不起!我” “不要紧的,大姐只是希望你不要给自己大多压力,好好的过日子。”赵好贞摸摸她的头“否则以你这种想不开的个性,就算再过几个半年,你也会因为跨不出去而永远找不到真正值得托付的人。” 赵君吟直至此时才明白,大姐其实早就替她设想到每件事,今天都是她自己大多心了。 “喂!我可没答应把老婆借你抱这么久哦!”利川章云竟也难得的幽她一默。 赵君吟终于破涕为笑,很快恢复平时的豪爽,将赵好贞放开。 众人也终于如释重负,气氛又开始渐渐热络起来。 过了一会儿,赵婷芳还是忍不住的问她“二姐,我还是不明白像你这样的女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呢?你可以说说看,就算我们不插手你的感情世界,多少也可以帮你留意一下啊!”“多谢你的关心。”赵君吟瞪小妹一眼,她虽然不像一开始这么介意别人问这个问题,但她偏着头想半天也无法组织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形象。 “不会吧!”赵婷芳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口气夸张得不得了“难不成你根本没想过这些?” “我应该需要想吗?”她反问。 “可是你不整天都在写文艺爱情故事吗?我还以为” “以为卖猪肉的喜欢吃红烧蹄膀,而卖鱼的喜欢喝海鲜粥?”赵君吟嗤之以鼻的口吻说明她的讽刺“那我不成了每天都想谈恋爱的花痴?” 快嘴的赵婷芳一时语塞,即使扁着嘴向老公夏莱尔求助似乎也没有用,他才不会笨得介人女人之间的斗嘴呢! “好了,别再惹你二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又急又烈,何必自讨苦吃?”最后还是赵好贞制止了两姐妹之间的唇枪舌剑“帮君吟找男朋友虽然重要,但眼前却还有更需要费心寻找的人,那就是我们从未谋面的兄弟。” 一直保持沉默的高桥邦彦很高兴有机会让这么多优秀出众的男女听他说话,他拉起一旁的费南度“他和我,我们俩分别负责美洲和亚洲的寻人工作,你们知道赵有庭先生以前有位日本籍的好友渡野润一,他或许熟知赵家的事,但经过我们的明查暗访,仅得知此人或许是因为工作而常搬家,他的英语很好,所以在世界各地都有可能落脚。” “之前我已经试过所有方法,但是这个爱乱跑的老人家简直就像是蒸发在空气中,我只脑葡定他不在美洲。”乐观的费南度也有沮丧的时候。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尼尔的情报网不见得会比我们强,现在他必然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样对大家反而公平。”高桥邦彦一边安慰大家,一边拿出预先准备好的照片朝众人分发“这是渡野润一年轻时的照片,他之前是个摄影家,现在则因赌博欠债而潦倒,连家里人都唾弃他,所以不知去向,请大家帮忙留意。” “我们又不是侦探,怎么帮你找人?而且资料实在太老,这未免”赵君吟存疑,她看着照片上充满傲气的英俊脸孔,觉得自己一点都帮不上忙。 “非常时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高桥邦彦相当无奈“现在多一个人帮忙,就是多一分力量和希望。” “高桥说得对,君吟,你就别打击大家的士气了。”赵好贞最明了手下高桥邦彦的认真和负责,知这他若非无法可施,绝不会如此要求大家分摊他的担子。 “我只是就事论事”赵君吟小声的抱怨着,她觉得好尴尬。 没想到善解人意的高桥邦彦反而故意为她岔开话题“你不必太担心,赶紧找到老公同样是你的任务,如果半年后实在是没有适当人选,本人就勉为其难的娶你进门吧!” 他开玩笑的语气一时让大家都会意的笑弯了腰,但是费南度却仍不放过她“这样怎么行?好歹我也规矩的排队了那么久,现在四姐妹几乎全嫁出去了,君吟说什么也该是我的女人才对。” 他类似金凯瑞的夸张宣示表情更是让大家哄堂大笑,个个翻得东倒西歪,而早已释怀的赵君吟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成为大家取笑的对象,也跟着鼓掌叫好。 这时几乎每个人都笑得面河邡赤,赵贝茹却像个没事人似的扯扯赵君吟的衣袖小声发问:“二姐,是不是我离开太久?否则你的身价变得水涨船高,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这次换赵君吟大笑不止,她顺顺气,回头拍拍赵贝茹的肩膀“你果然是所有姐妹里最善良的一个,但是论及说笑话的功力,我看你还是连同乔峻多和费南度学学吧!” 她很大方而感激的走向高桥邦彦和费南度,在脸颊上一人给一个香吻。 “谢谢你们为我所做的,从今天起,我一定会认真挑个好对象的!”赵君吟愉坑邙大声的宣布。 第二章 在家人鼓励之下打算“洗心革面”的赵君吟,当真照着字面上的意思进行自我改造。 对她而言,反正工作室也暂时结束,不会有新的作品,她干脆依照小柏的建议,带着剧本认真投人自我推销的行列,但在这之前,她必须先为自己不曾及格过的衣着打扮补强一下。 家里有姐妹的好处就在这里,在她对如何突颖造型还毫无头绪的时候,众姐妹就已经帮她准备妥当了,不管是正式的办公室套装、线条简洁的创意工作服,或是风味依厚的休闲服和高雅晚礼服,都准备得妥妾贴贴,只等着她穿上。 “接下来不会强迫我去参加美体丰胸之类的雕嗽莆程吧?”赵君吟苦着脸向姐妹们抱怨“与其不断被你们提醒我全身都需要改造,我还不如去参加卡内基的训练课程,让自己变得积极有自信些。” “呵呵,这是女人本来就该受的磨难之一嘛!”赵婷芳掩着嘴直笑,她可是这方面的专家“就连我的同学被我巧手装扮之后,都差点把夏莱尔拐走呢!” “我倒认为二姐天生丽质,不必再参加什么课程了。”赵贝茹一向崇尚自然,是以不赞成她一下子出现大多变化,?“只要二姐别那么容易发脾气便成了。” 赵君吟正听得头昏脑胀之际,赵好贞终究给了比较中肯的意见。 “啊!我知道国内有个当红的发型设计师,近年连续在国际美发大赛享夺得冠军,所以不少官商名流都争相指名要这位巧手动剪呢!” 赵婷芳记得她在杂志里看过的介绍“只可惜要对方动剪的费用不货。光是设计费就要一万五起跳,而且还得排队呢!’’ “老天!那是一般上班族半个月的薪水啊。”赵君吟凭直觉摇头,她觉得那个设计师未免素价太高“我不要,太可怕了。” “如果有人出价一亿买你的剧本,你会不会觉得对方给得大多而退回去?”赵好贞反问她。 “当然不会。”赵君吟答复很快。 “这就是智慧财产无法衡量价值的迷人之处。”赵好贞点醒她“如果对方能将你最烦恼的缺点变成优点,而你又付得起代价,便不算昂贵,如果有机会,我认为你不妨去试试,帐就算在我头上吧!” 赵婷芳一脸艳羡“要不是怕大姐嫌我浪费,我早就去排队了,就算不剪头发,至少也稍稍见识对方多才多艺的本领,听说对方还是国际有名的造型和服装设计师,一堆头衔简直就是专门为女人而生的,有这种背景,设计出来的头发当然与众不同喽!” “这样啊”赵君吟在妹妹的怂恿之下变得不排斥一见这个特别的设计师。 “对方和你一样有创意工作考的怪脾气,即使接受专访也不肯接受拍照,我只知道对方名叫杜环。”赵婷芳凭着惊人的记忆力将只浏览过一遍的女性杂志内容背出来“而工作室的地址和电话是噢,我想起来了,待会儿我会把地址抄一份给你,现在我先帮你电话预约。” 看着赵婷芳以雀跃的心情帮她预约,赵君吟不禁更加好奇,想知道对方是否和她一样也有着暴躁的脾气。 “杜环?光看名字就知道这女人一定也不好惹。”她暗暗盘算着。 %%%%%%%%%%%%%%%%%%%%%%%%%%%%%%% 穿着一身别人挑选的香奈儿,赵君吟始终觉得有点别扭。她下了计程车,顶着高炙的艳阳,在午后走进位在敦南远企附近的一栋建筑,她不仅对于这种高级的办公大楼会分租给美发行业感到诧异;更对杜环要求客人一律不准携伴到工作室的规矩感到不满。 她连手表都懒得看,先是松开袖扣,干脆放松自己,然后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眉毛也竖起更大的仰角。 最后她站起来,决定回家。 “怎么?想临阵脱逃?” 身形硕长的男子竟像是刚好抓住她的心思,适时翩然出现,他穿着一身亮眼的白,材质贴身而柔软,衬衫的尾摆自然下垂,就和熨平的长裤一样气质清新。 重点是,他的手上还持着一杯看来像是麦茶的饮料。 赵君吟不断提醒自己压抑怒气,但她很清楚自己并没有迟到或早到,她瞪了麦茶一眼,语气不悦的问:“到底是你们老板太嚣张,还是你们这些洗头小弟乘机偷懒?做事要有做事的样子嘛!别以为你们老板聪明,请了帅哥替客人服务就不会遭到抱怨,真是的。” 留着油亮的变形飞机头,感觉看起来有点像“樱桃小九子”里的花轮的年轻人,皮肤显得相当白净,他似乎没想到她会对他炮轰,略微动容的怔愣了一下,才会意的将茶杯递给她。 “唉!你们也真可怜,跟了这么大牌的设计师。”赵君吟见他很有教善,也不反驳,马上就消气了,她跟着他的导引到另一个有大片落地水晶镜的房间,坐在可调整的躺椅上,四处张望着,有点担心这话会破杜环听到。 他站到她的后方替她调整座椅角度和她一。起望着前面的镜子,并且仔细端详她,最后还将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这动作却让她有些不适应。 “喂!我知道这里是全台湾最贵的发型设计工作室,但不知道是我太老,还是怎样,如果现在要先按摩什么的,让男人来服务是否有点不大方便?” 赵君吟一向是有话音说的那种人,她绝对不吃眼前亏,任凭他人欺负。 “这里一向如此,别的客人也是一样,你并不特别。” 对于她的再三批评,他显然相当不适应,最后干脆停下来和她对峙。 其实刚才他透过萤幕观察这女人时,就该知道上门的又是个麻烦的顾客,只是枉费他当时眼睛为主亮,心里还期待着遇到可以大显身手的对象。 她是很有特色,但就眼前的表现看来,这女人绝对不会像颗西瓜一样乖乖的坐在那里任他宰割。 而他最讨厌外行人指导内行人! 一瞬间,赵君吟的耳朵有种酥麻的舒畅感觉,要不是他的声调显得冷硬,听起来倒是满舒服的,他的声音像是广播电台谈话性节目的主持人,有种清悦的甜味,和低沉而带有磁性的常见声调比起来可说是另有一引人之处。 她真有那种直觉,还刻意看了他一眼,而他似乎也习惯了别人对他的这类反应,所以并不特别在乎她的眼光。 “有没有人说你尖起声音说话一定很像女生?”她又是直觉他说。 “有没有人提醒你说话不该口无遮拦?”他反问。 “如果要我毫无顾忌,我会认为你说话像个娘娘腔。”她对于他的针锋相对大表不满,因为毕竟今天她是来花钱的,何况战火并非她先挑起。 长得像“花轮”的男人暂时闭上了嘴,他刚开始闪动着的双眸充分说明他十分在乎她的评语,不久,脸上的表情却在不耐烦中尽数化为懒得理她的不屑。 赵君吟不甘示弱的瞪着镜中的两道炯炯目光,原本准备接受一番唇枪舌剑,却意外发现他聪明的住口,除此之外,她还注意到他有双黯黑深远的眼眸,像是会勾人一般,五官除了均匀而明朗,更有一丝难言的秀气? 她当然知道以“秀气”形容男人绝不恰当,但是这家伙似乎就是有股介乎两性之间,揉合了完美比例而散布在五宫中的美感。“看那眉型的弧度,眼角的微微勾起,和既薄却又能让人倾注心神的迷人唇型,以及直挺却又不落于阳刚味的鼻梁,映衬在刻意保养过。完美无瑕的脸上,这简直就是天人之姿嘛! 即使是身为女人的她,也不得不嫉妒他“漂亮”的脸庞,但她相情这家伙如果混在男人堆里也绝不突兀,仍是个道道地地的男人面孔。 他实在应该去当演员,靠脸过日子才对。 “我不想多作解释,但这里的确没有女性能为你服务。”他又开口了,这次仍是清脆好听的声音,内容却温和得多“如果你执意坚持,我也乐得跳过这道程序,总之,我只希望你别忘记来到这里的目的。” 他对付这种客人的态度通常都是二话不说地将其赶走,今天他不知吃错什么葯,会有耐心陪这个坏脾气的胡涂小姐玩到底,不过他仍然确定一件事,那就是男人比笨女人可爱多了。 赵君吟摆明闻到浓浓的挑战意味,她对于一个洗头小弟竟然这么嚣张,不禁气得柳眉倒竖,但她可不是那种仗着自己是顾客,就叫老板出来助阵的没用家伙,她要自己应付这种场面。 “好!我就看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能耐。”她等于接下了他的战帖。 接下来,隔着厚厚的大毛巾,她发觉他简直有一双魔手,因为自己的肩颈在他力道适中。下点正确的推捏之下,舒服得差点呻吟出来。 “噢”她太舒畅了。 “你的肩膀很糟糕。”他保持着律动,又看了看她的双手“平常是文字工作者吗?” 赵君吟很讶矣谠方能一眼看出来“已经是过去式了,我的工作室刚倒闭。” 他有些愕然,发现赵君吟虽然好强,但至少不会为了面子拼命膨胀自己,比起社会里多数的虚伪面孔,她算是直爽而诚实的。 “你需要好好调养。”他再次拉扯着她的关节,她啊的一声,不禁怀疑他是否乘机报复。 不过按摩很快就结束了,反正这本来就不是重点。 赵君吟才刚喘口气,便被要求起身到另一处满是各类服饰的衣物间,而他则像是早就知道该拿什么似的很快取来一套衣服放在她眼前。 “脱下来。”他的口吻例行而专业。 “什么?”她无法会意。 “我要你脱身上的衣服,全部。”他有点不耐烦,而且不懂为何这女人总爱怀疑他的命令,他记得她是看到杂志而前来预约的,难道还不清楚他设下的所有流程吗?“然后换上这一套。” “开玩笑!”她真的被惹毛了,她高兴穿什么不行吗?他刚才的按摩功夫的确很好,但如果一个洗头小弟能这样愚弄顾客,她宁愿现在就走。 何况这家伙竟然就站在她身边,一点痹篇的意思都没有,他想干么? “这太过分了!如果你们老板在这里”她必须抗议。 “我就是杜环。”她没好气的打断她说话,并全暗暗发誓下次绝对不亲自端饮料给客人喝。 “你是男的?”赵君吟简直不敢置信,更没发现自己问得莫名其妙。 “我没义务对客人亮身分证吧?”他没好气的挑起眉毛,试图将对话导回正题“你到底脱不脱?” “剪头发和脱衣服有什么关系?”她记起上一秒钟自己还在生气,马上双手叉腰质问他,而且她还发现眼前是一套佐丹奴的轻便休闲装,不禁冷笑道:“而且要客人换上这么廉价的衣服,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 “你真烦人!”杜环爆发了,他生气时脸上尽是冷绝的表情“来我这里的客人一向都不敢问这和多问题,刚才我透过针孔摄影机观察你最自然的表情,才决定让你穿这套衣服和设计该有的发型,事实上,你的眉型、唇膏颜色和穿着可说是完全不搭调,现在香奈儿穿在你的身上根本是浪费。” 他干脆将她批评得一文不值,而事实上他也这么认为,这女人需要改造的地方多得不可胜数。 “你偷窥我?”赵君吟又羞又窘,原来自己不但弄错了人家的性别,还毫不知情的被当成目标观察。 “你别臭美了,我只是想找出最适合客人的造型。”杜环对她的无稽指控感到哭笑不得,也不打算对她客气“你如果失去了改头换面的勇气,大可以借故拂袖而去,继续当个丑八怪。” “你说话真毒。” “彼此彼此,这总比你随口骂人家是娘娘腔还厚道一些。” “如果不是看起来像,也不会让人产生联想。”她试图转移目标。 “好厉害的联想能力啊!怪不得你写书写到连工作室都倒闭了。”杜环脱口而出,毫不考虑。 “你”赵君吟气得杏眼圆睁,像是要喷出火来,杜环则冷冷的以鼻孔回瞪她。 至此两人的第一回合算是平手,怒目相视之余,暂时都挤不出更尖酸的词句。 “如果你真的改变心意;但走无妨。” 最后还是杜环先开口,他不想再浪费无谓的口水和体力,虽然他对于改造她这种深具潜力的璞玉兴趣极浓,但是他也明白事已至此,照理对方不会再和他有交流的意愿了。 他更清楚其实要不是今天一早和肯恩吵架,自己的脾气也不会这么火爆,她虽然是那种神经大条的女人,但她也算是倒楣,因为她遇上了今天的自己。 “我不走。”赵君吟怒极反静,存心要他为自己作造型,然后再大肆嘲笑他一番,她就不相信这个娘娘腔能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从现在开始我全听你的,” 杜环眉锋拢聚,他怀疑的望向她发白的脸色他猜那是被他气出来的,但是像火一样热的脾气有可能突然转性吗? “好,希望你别再反悔了。” 他无暇细想,很快放下情绪,重拾专业造型师的敏锐和犀利,开始指引她照着自己的安排而行。 出乎他的意料,赵君吟竟然真的变成一只乖乖小猫,不仅顺从的换上衣服,任凭他在自己头上动刀修剪,也始终没有开口表示过任何意见,就像是平时对他崇拜有加的顾客一样。 看在眼里,杜环反而对于她过分的安静觉得有点失望。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他心中那种莫名其妙的期待是源于对肯恩又交了新男友所反射出的不满吧!肯恩总是他心里最敏感却也是最无力的一部分。 可是他知道自己离不开肯恩。 尽管混乱的思绪满腹,但他专业的底子可不是假的,他早就考虑好她最适合的造型,不仅很快剪好头发,而且洗、润、护发都自己亲自动手,不假手他人,最后地示意赵君吟将脸洗干净然后躺平,打算修饰她的脸。她不明白自己心猿意马的原因,所以只能憋着气,等到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开始呼吸。 他没空理她,只是瞄了眼,淡淡的说了一句“别那么紧张,我不会乘机占你便宜的,我对女人没兴趣,何况你还是处女。” 他本来想说自己对她没兴趣的,但怕一刺激她,这女人又会发疯,所以连忙改了口。 她对他所谓“对女人没兴趣”就已经深感玩味了,最后一句更是引起她的无穷好奇,让她一时忘了刚才还在和他赌气的事“你总是喜欢说些让客户下不了台的话吗?” “我没乱说,你的身上有种香味,处女都有。”杜环脸不红、气不喘,仍然继续着他的工作,但他显然不愿对前一句多作解释。 赵君吟有种被揭破的尴尬,她挣扎的想坐起身。 “别乱动,再让我修一下眉毛。”杜环权威的按住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业,女人就是我的专业,反正我们也不是朋友,待会儿走出这里,你的尴尬就自然消失了。” 她只得又乖乖躺好,发现这男人虽然看来比较纤细,但骨子里却仍然和一般出众男性相同,对于自己的领域总是维持着绝对的霸权,不容别人侵犯涉人。 几分钟后,她的新造型终于出炉。 杜环要求她站起来转了两圈,并且要她试着露出有自情的笑容,沉吟了半天才进出一句“如果这里有双独领風騒的银色高跟鞋,你会更出色。” “高跟鞋?”她并未仔细看到改变后的成果,后半段她一直是躺着的。 “别管我,我是指另一种造型。”他像是欣赏一件艺术晶般的望着她,而如同艺术家痴迷的眼光让她被看得浑身发热“你可以转过去先看看现在的样子。” 赵君吟满心期待的回头,事实上,她已经忘记当初要整他的念头,而见到镜中自己的一刹那,她不由满心的感谢和赞叹。 她简直全变了!短得尚不及肩的头发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清新自然,她的眉尖虽然挑高了些,但弧度仍是让人觉得和善可亲的,她的眼线让人觉得更有精神,唇型则在浅笑时流露出一股优雅的高贵气质,整体造型就像是刚进社会的女大学生。 赵君吟很想偷笑,她不仅了解杜环坚持要她换衣服的原因为何,更为了看来变得年轻的效果感到窃喜不已。 “我一向着人设计造型,你有天真调皮的特质,所以才适合这种装扮。”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递过另一套准备好的衣服“那是家居打扮,其实你也很适合这种对比强烈的造型。” 赵君吟兴致勃勃的接过马上换上,完全没顾虑到他就在身边,杜环倒是摇摇头,认命的转过身去,等到她拉上拉链为止。 那是三宅一生设计的茗装,延续了三宅从未变过的风格,线条简单却可感受到精心营造的巧思,赵君吟高姚的身材穿来更添其中气势,也证明杜环的眼光。 他将造型膏抹在手上,走过去对她看似随便的头发爬梳了几下,将她的两侧头发向旁边梳贴,她马上就化身为极具个人风格。看来精明干练的女老板。 “再加一点深色眼影,和我刚才说的高跟鞋,正好符合你老是爱板着脸生气的表情,这样看起来也比较不会让人说你是男人婆。” 杜环虽然如此评论,但看着她举手款摆,却仍然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她刚才被略微厚重的香奈儿服饰包覆的身躯看走了眼,现在透过既轻且薄的质料,她凹凸有致的姣好身材马上浮现,带有野性美的脸庞竟然慑住了他这个惟一的观众。 甩甩头,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照理说,曾为无数名模特儿设计造型的地,应该早就对漂亮女人免疫了才对,但是她却像是个强烈的发光体,硬是吸引着他,而他则是身处黑暗已久的生物,全然无法拒绝如此诱人的光源。 怎么可以?他可不是极色的男人啊!何况他的心应该全都在肯恩身上才对,这女人只是他手底下的产品,他不该被迷惑。 “够了!别像只山猪在那儿跳来跳去。”杜环头痛而烦躁的吼她,疾言厉色是惟一能让自己感到稍稍平衡的方式,关于她怎么想,他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赵君吟本来正为他的观察人微和匠心独具而感到佩服,但怎知他说变就变,一下子又出言不逊,敢情他真的当她是只山猪?随手改造只为了验证他能把垃圾变黄金的特殊本领吗? 枉费她刚才还在考虑和他握手育和,现在想来,自己简直就像个被人玩弄在股掌间而毫不自觉的可怜虫,其实他根本就打从心底看不起她。 “你太过分了!自以为是能改造万物的神吗?”赵君吟终于还是抵不过狂喜后突然发现真相的失落感和窘然,不多时眼角已噙满泪水,只是她仍然顽强的不让它轻易落下。 杜环其实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但是她隐现的泪光却让他的心思更加紊乱,不知如何安抚和本身也倔强的结果是说了更多口是心非的话“哭什么?别以为你是女人就有资格得到比较多的谎言安慰,事实上,即使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也对我毫无吸引力,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臭美了。” 社环的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她本就自信少得可怜的心上。 “我明白了”赵君吟发着抖把话说完,她突然觉得失去力气,一切都没什么好争的,比起再早些见到的他,更加在乎他对自己的看法其实才是最可笑的行为,这个男人或许有了不起的大赋,但是老天也从未给他与人为善的喉舌。 “明白就好,快点滚吧!大爷今天心情好,就算是免费奉送,你不必结帐,可以走了。”杜环有点心慌的想对她稍做补偿,但是不知怎么竟把话又反着说,他为此感到气急败坏。 “看来我应该感谢你才是”她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可是她已经努力的笑给他看了。 她明白自己必须接受他根本看不起她的事实,只是那好困难。 而且今天也值得纪念,因为一向嚣张的魔女美杜莎终于被打败了,不仅是棋逢敌手,她还败得很惨。 “不必谢了,走吧。”他不耐烦的挥挥手,直指门口,似乎她能马上消失是他最想要的愿望“衣服也一样,统统带走。” 赵君吟失魂落魄的提起包包,也没想到要把原来穿的衣服带走,神情落寞的走出大门。 杜环这时的情绪升至顷点,他愤怒的随手抓起身边的罐子掷向镜子“当”的一声,目标马上碎裂满地。 他觉得自己刚才做了一件生平最愚蠢的事,而且是为了最愚蠢的理由。 杜环很清楚身为专业设计师所说的话对一个女人有多大的杀伤力,但是他已经不能回头了。 “搞什么嘛!”他抓乱了原本油亮整齐的头发。 电话响起,他直觉伸手去接“喂!” “小杜,是我啊!你call了我整天,到底有什么事!”肯恩语气虽然振奋,但是细听之下总有一点心虚的味道。 “本来有事,但现在没事了。”他一肚子气。 “生气了?别这样嘛!”肯恩应付着他。 “你给我听好,不管你现在窝在哪个男人的怀里,都别试图回来。”杜环因为听到一丝清晰的沉吟声而变脸“你,没机会了。” 他重重的挂下电话。 第三章 打从赵君吟独自到杜环工作室那天算起,已经整整一星期了。 赵家的所有人都发现了她的变化,男人的双眼为之一亮不说,连女人都开始兴奋得像群麻雀般讨论个不停,对于下次换她们去杜环那里进行让自己更漂亮的计划感到跃跃欲试,赵君吟沉静优雅的美感不仅强烈的散发着,而且到了慑动人心的地步。 但是几天后当她们发现她静得像摊死水,徒有美丽的外壳却失去昔日温暖人心的动力时,大家才感觉到事态严重,转向关心是否有事发生。 只是赵君吟口风很紧,对于甚至是故意相逼的家人,也仅只是微笑不答,竟然没有发脾气,这让人更担心了。 “二姐,你好像是把灵魂卖给恶魔,换取了完全不同的气质和容貌,我有点担心哪!”赵婷芳的寒假还没过完,所以没有急着回法国。 “原来在你的心目中,我以前竟然这么丑?”赵君吟平静的抓出赵婷芳的语病,脸上的表情则未见分毫波动,仿佛这等小事不值得她动容。 “这样不是好现象,现在的你就像是我以前的翻版。”赵好贞看妹妹变成值样,也无法放心的回日本“说得好听是冷静、睿智、优雅出众,但是说穿了不过是个木头美人,看久了只会让人感到更闷,何况你的眼底一直有股淡然的愁绪挥之不去,而且根据大家的了解,你根本不属于这种本性,这样下去肯定会憋出病来的。” 赵好贞终究了解自己的妹妹,她不得不提出警告“你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这样。” “你说得对。”赵君吟没打算否认,但是她的表情却没有因为姐姐的关心而起变化,仍是一派淡漠“这几天我已经哭过了,每天都哭到泪水流尽才能勉强人睡,我痛恨自己因为换上这副让人称羡的脸孔而付出代价,而你这番话不过是提醒我记住自己本来就不是个美女,这点我明白得很,而且我已经接受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 赵好贞和赵婷芳不禁互望一眼,彼此都聪明的暂时住口,她们明白赵君吟此时有很严重的价值观偏差,但是她们也明白她的个性,这时候绝非逼问她事情真相的最佳时机,心里的伤痕和心结只好让她独自承受,等到慢慢想通之后再解开了。 “我真的很好,就算任何人想再度刺激我都不会这么容易得逞,请你们放心吧!”赵君吟扬扬手中装着剧本和企画书的牛皮纸袋,再稍微理一下身上正式的套装领口“现在我要重新冲刺事业了,请祝福我吧!” 两姐妹还在愕然,赵君吟却若尤其事的凑过去亲吻了她们的脸顿,然后好整以暇的走出大门开车走了。 “大姐,二姐变得好成熟喔!”赵婷芳摸摸自己的脸,语气中夹杂着些许不可置信“我真不明自,她明明变得这么漂亮动人;为何偏偏如此执拗的认定自己本来不是个美女,宁愿全盘推翻过程中的努力呢?” 赵好贞摇摇头,严肃的目送赵君吟的车扬长而去,然后自问自答“什么能让女人在最短的时间内产生力量,同时也完全摧折了自信?我想是爱情吧!” “而且肯定是悲情的剧码。”略有经验的赵婷芳也颇有同感。 “所以啦!一切只脑瓶她自己,因为现在看来,她显然被伤得大深,即使有找们的安慰也是没用的,”赵好贞关起大门。 赵君吟端坐在会客室里的沙发上,她细数着节拍,安静的凝视玻璃窗外这个曾经两度拒绝她的小型影视制作公司办公室,对于接下来的漫长等待她可说是既熟悉又不抱希望。 第一次她因为穿着太随便而被警卫赶走,虽然她手里拼命晃着辛苦创作的剧本,而第二次则是由于她被忙得焦头烂额的制作人遗忘而枯坐了两个小时,最后她看见制作人进来时对她不耐烦的眼神和嫌她浪费时间的恶劣口吻,毫不犹豫的以杯子里仅剩的冷咖啡泼向对方而告收场。 她的稿子始终未被自己工作室以外的人看过,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再次走进这里,所以不抱希望,,心绪反而特别平稳。 赵君吟在深思熟虑之后,下定决心要自事业上寻回已变得支离破碎的自信,所以她孤注一掷,即使对方再次刁难她,她也希望听听专业人士对她的稿子有何看法。 这里是她寻回自信的起点,她不容任何人再度吓退她。 然而等待似乎不如她所想像的漫长,面对着不断送来的热茶和所谓基本资料的登记,她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道理这些人不认得她了。 她以浅笑应对一切,也对于办公室里不断前来献殷勤的男性同胞大感讽刺,难道现在的人都盲目的只看表面,连一点识人之心都没有了吗? 拥有崭新亮丽外表的她,应该为持有这项武器而骄做吗?更让人难堪的是,一想到赋予她所有的杜环竟对她如此不屑,那种不被明了的纠结情绪就又浮上心头。 赵君吟无暇去想这些,更没时间恨杜环,因为闻风而来的制作人换上与前一次截然不同的堆笑脸孔匆匆走了进来。 “嗨!大美女,我姓李,你可以叫我李制作。”对方见到宛如名模装扮的她,马上笑得合不拢嘴,他就知道放下手边的工作定是值得的“听说你有一份剧本希望我参考,不知我是不是听错了?”看着她的甜美脸庞和魔鬼身材,任谁都会以为自己弄错了,凭她的条件,说什么都该是来应征下一部大戏的女主角才是。 “不,你的耳力显然很好,剧本在这里。” 她将牛皮纸袋放在桌上,虽然讨厌制作人待人的嘴脸,但也不会笨得直接表现出来,反而乐得顺水推舟,只希望他能认真看她的作品。 没想到李制作对于剧本连看都不着,话题却尽绕着她打转。 “小姐怎么称呼?” “我姓赵。” “赵小姐,其实你别看我们公司规模小,在我手上就有几部大戏开拍的决定权,而且我在这行混久了,有大多关系可以利用”他肆无意惮的朝她挨近。 这时赵君吟才发现早在他进门时,他就已经把玻璃窗上的百叶窗放下,门也顺手带上了,他的嘴脸明显写着某种暗示一你要不要跟着我?说不定哪天我会捧红你,让你捞到大角色,成为家喻户晓、炙手可热的大明星。 原来他根本就毫无翻阅她剧本的诚意,她猜他打心底不认为像她这种女人会写出什么好剧本,或认定她也不过是想以此为借口好接近他。 这家伙错得离谱! “李制作。”赵君吟不动声色的霍然站起,并且假装没看到极色的他因此而扑了个空,甚至夸张的因而跌倒在沙发上“我想你对于我的来意肯定有所误解,如果你能好好看一下我的剧本,我会很感激的,” 她的语气依然客气委婉,但是对方却有些恼羞成怒,李制作抚平上衣,站起来之后却足足比穿了高跟鞋的她矮了一个头,气势输人之余,不禁又习惯性的流露出平常颐指气使的本性。 “我这是提拔你,而你自己要拒绝机会就没话说了。”他昂着头,在心里痛骂这个臭婊子不识好歹,发誓待会儿绝不给她机会“把剧本拿来。” 她何尝不知道对方的想法?也大概明了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了,只是事情未到最后,她绝不轻易自动放弃,所以只好顺从的照做。 李制作只是象征性翻翻牛皮纸袋里的东西,不消两分钟便把袋子抛向她“真可惜,你写得这么认真,我却花不到几分钟就看完了。” 他摆明气她的! “原来你速读的本领这么强。”赵君吟看着自己的作品被这样“虐待”还是没有动怒“最后的答案呢?” “你出局了。”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赵君吟的心倏然下沉,她很清楚自己不肯妥协是被拒绝的主因,虽然他也不过是一家小鲍司的制作,刚才说的一些“远景”多半也是加油添醋,她早就打听出他们公司这阵子都是以外包部分电视剧本的方式维持生计,但是,她仍然被拒绝了。 被拒绝的人,通常代表连尝试的机会都没有。 赵君吟一反往常,她无意破口大骂,否则她就和地没什么不同,所以她只是默默的收拾一切打算离开。 即使是背对着他,她仍然能感受到对方朝她重重呼出的冷哼。 或许是异于常人的表现引起他的注意,李制作想想之后又开口“如果你现在求我,或许我还会考虑留下你的剧本,说不定哪天你会突然接到电话要来商量剧情,你自己想想吧!” 这句话不说还好,她听了竟回过头来,以可怜的眼神看着他,脸上却是毫不在意的微笑,这让他比之前更下不了台。 她甚至懒得和他再说一句话。 “好!你别怪我什么机会都不给,走吧!”!李制作瞬间涨红了脸。 “唉!果真是一样的月光”赵君吟自我解嘲他说,收起有点凌乱的剧本,其中还有亲张掉在地上“接下来该到哪一家去试试看呢?” “你不会有机会的,我一定会全力封杀你。”他愈想愈气,因此在耳尖的听到她的话之后,变得口不择言。 话才说完,会客室的门便被打开,来人连门都没敲就走进来。 李制作正要发火,因为公司里从来没人敢对他这样没礼貌,但是当地看到来者是谁的时候,一把火全都收了起来。 “林大制作,你怎么会亲自跑来呢?” 不必听他略带惶恐的语气。赵君吟就知道贸然闯讲来的人必定大有来头,再听他对来人的称呼,她马上知道这个林制作正是最近连续接下三个电视剧本,红透半边天的名剧作家兼制作人。 每一行都有所谓的天王偶像,林制作就是众所周知的戏剧创作界天王。 “我就知道你会躲在这边。”他像是猫抓到了老鼠,专注得连赵君吟在场都没发现“之前交代你写的第六集呢?依照你答应的进度,昨天就该好了,如果你够准时,又何需我亲自跑这一趟?” 李制作不免大吐苦水“林大制作,你这样逼得太急了啦,我又不是机器,怎么能没日没夜的拼命写呢?何况这间公司还有一定的进度要赶” “所以我就活该让八点档连续剧开天窗?”林制作和李制作比起来稍微上了年纪,但是眼神却锐利无比,他分辨得出什么是能力不及、什么是偷濑“如果你想对进度讨价还价,欢迎你回家乖乖当个什么事都不用做的观众,只需要每天打电话到电视台抱怨大拖戏就可以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制作从没想过要丢掉这份附加价值很高的工作,那样他会失去大把的钞票和荣耀的掌声。 “他只是抱怨而已。”赵君吟终于插嘴,但是这句话却结结实实的报了刚才的一箭之仇。 “林制作,请把脚移开,你踩到我的稿子了。”她若尤其事的再度开口。 林制作此时不仅注意到她的存在,也对于踩到美女的东西深感歉意。 “喔,对不起。”他赶紧将脚椰开并且致歉。 她把手上的部分稿子顺势塞给他,迳自蹲下捡地上的稿纸。 她没忘记把动作放慢,并且祷告。 就这么一转眼,林制作不由得习惯性的看了他手上的稿子,而几乎是马上的,他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不是说过你可以走了吗?你还在拖拉什么?”李制作见她故意扯他的后腿,心里已是老大不高兴,再看到林制作竟然忘了骂他,而对她的作品看得相当入迷,就感到更不安了。 赵君吟也不试图反抗,只是默默的收回林制作手上的稿纸,感叹的对他说了一句“唉!我的作品刚才被他斥之为垃圾,你却看得津津有味,我看你们俩该彼此重新认识啦!真不知道两种极端的笔风是怎么能在同一部戏里站柱脚的?” 林制作心里一震,连忙拉住她“你等等。” 李制作连忙道:“让她走吧!她根本是来捣乱的。” 赵君吟不慌不忙的朝林制作摆出“我没骗你吧!”的表情。 “这个新人的文笔真的很好,你明知道我正在用人之际,为何不接受她?” 李制作不知该如何回答“我”他总不能直说是因为自己恼羞成怒所以没仔细看吧! “你别怪他,人总有私心嘛!”赵君吟帮腔。 “你怕被别人取代,所以宁愿扼杀后进?”林制作火大了。 “一个不知上进、没有度量的人怎么可能连续写出好作品?”她又开口。 这下子李制作简直快要哭出来了,他知道报应临头,躲也躲不过。 “既然你的公司这么忙,我们就终止合作关系吧!”林制作斩钉截铁的话,让对方连一点申辩的机会都没有。 接着他转身打量赵君吟“你别光说他,其实你自己也相当有手腕嘛!” “最近才练出来的,何况李制作连续三次都不能我机会。”她笑答。 “谁说的?我不记得自己曾看过你。”李制作哭丧着脸,还带点委屈。 赵君吟偏着头想想,拿起桌上的茶杯,二话不说的朝他泼去“这样总该想起来了吧?”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两个男人都傻了眼。 “你你就是上次的那个丑小鸭?”李制作睁大眼。 “下回别再以貌取人,或老想占人家便宜了。”她提醒他。 撇下一脸愣然和红茶的李制作,林制作心知肚明的转向她“原来之前你受了这么多委屈,难怪你会毫不考虑的报复他,不过我看在你写的作品的确出众的份上” “其实这是整个工作室的心血。”她插嘴。 “再加上我所喜欢的诚实。”林制作对她眨眨眼“从今天开始你就暂时取代他吧!也省得我另外伤脑筋。” 赵君吟这才万分雀跃,高兴的做出胜利手势,而一旁的李制作碍于林制作在外面无远弗届的影响力,只能暗自饮恨,什么也不敢说。 “但是,”林制作记起了他为何会在这里“做这行没有性别优势,你别以为现在成了逃陟就可以撒娇度日,我可是一视同仁的哦!”“知道了。”赵君吟紧紧抱住胸前的稿子。 她发誓就此要出人头地,以绝对无关乎她外表的方式。 %%%%%%%%%%%%%%%%%%%%%%%%%%%%%% 杜环镇日在忙碌的环境中拼了命的工作着,惟有工作的压力能稍稍纤解前几天他乱发脾气之后的自我责难。 他不仅自责,而且遗憾,因为事后他才想起当天根本没有留下对方的任何资料,按照惯例,最后就算他不说,感到满意的客户也会希望得到他的特别印象,通常资料都是结帐时留下来的。 不欢而散的后果,让他连事后道歉的机会都没有,赵君吟对他而言是最成功的作品,也是最失败的人际关系。 深夜,他拖着满身的疲惫开着他的保时捷回家,可是仍忘不了她含着伤心绝离去的背影。 他从地下室车库顺着旋转梯上了一楼,在黑暗中将自己甩在宽阔柔软的沙发上,痛苦的揉着两边的太阳穴。 “其实根本不必这样收场的”他低声喃喃自语,有点悔不当初。 “喝杯冰茶吧!我特地调的,对治疗头疼很有帮助。” 这时客厅的灯突然打开,老人的声音响起,把杜环吓了一大跳,随即才想起自己前两天在路边救了一个胃痉孪发作,倒在路边的老人,因为遍寻不看他的身分证,当时本来想把他留在医院,交给社会福利局的人处理,但是后来见他反应很快,又一直嚷着要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便暂时将他留在自己身边,算是当管家。 若是平常,在这种防人之心不可无的社会,单身的杜环绝不会留老人下来,可是一来赵君吟的事惹得他无心处理家务,肯恩又被他一脚踹得远远的,想想家里能有个佣人打点一切似乎也不错,只是,这个老人有点特别,似乎什么都爱管。 但是他对一杯冰茶能说什么?杜环叹口气,伸手接过茶杯。 “今天我将电费、瓦斯费都缴了,也顺便监督了后院的粉刷工程,那些工人差点将水泥漆沾到墙上的挂画。”老人像个秘书般的报告着他的“工作进度” 杜环点点头,心想这个老人倒是相当尽职,值得留下,他顺便啜了口冰茶,发觉满好喝的“这是什么?” “最受女性欢迎的休闲饮料加冰块。”老人迎上他的目光“我发觉你对女人喜欢的东西特别有兴趣。” 杜环听到差点把满嘴的茶都喷出来。 老人视若无睹,继续说着“我还帮你接了威却尔斯先生的电话,他要我转告你男主角的定装有点问题,麻烦你在明天中午前处理,另外还有两通日本推销员的电话,我嫌他们烦人,所以直接挂上了。” 杜环发觉老人能和外国人沟通已是不简单,但是他也不能让老人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啊!他该让老人知道规矩。 “你不知道对方说什么,怎能乱挂电话呢?”杜环皱眉,他希望自己能尽量装得凶一些。 “我怎么不知道?不过就是推销最新染发剂的拜访电话嘛!我看他们和你又不熟,又听他们想以低价策略吸引你看货,想也知道只是下三流的手法,所以才挂的。”杜环一怔,凭着他的名气,很多和头发相关的产品厂商都希望能找他试用或代言,这种电话他接得多了,这老人的确没说谎。 “你是日本人?”杜环眯着眼看他“不然怎么会如此精通日文?” “别乱讲啊!”老人半开玩笑的否认“我是看日本卡通七龙珠学的,三角猫功夫而已啦。” 杜环开始明白不管任何人都可能有深藏不露的一面,只是碍于个人隐私,他不愿多问罢了,他只知道倘若老人是坏人,早在前两天他晚将大门钥匙交给老人时,老人就可以乘机将家具搬个空,但是老人没有。 扁凭这一点,他就该想念对方。 “对了,我看你很苦恼,应该是为了感情的事吧?”老人断言。 杜环真的开始觉得他管太多了。“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你也未免管太多了吧?” “我?我也姓杜。”老人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这么巧?杜什么?”杜环狐疑,他才不信,反正身分证没拿出来,对方高兴怎么瞎掰都可以。 “杜也,也可以的也。”这次他说得比较顺畅了。 “杜老头,以后我就这样喊你了,不介意吧?”杜环看着眼前最多不超过六十岁的老人,以自己对于皮肤的鉴识能力而言,对方或许更加年轻,只是历尽沧桑让他的外表加速老化罢了。 “当然,胃痉挛不处理是会死的,你既然救了我一命,随你高兴怎么称呼我都可以。”杜老头朝他打趣“那我呢?你希望我尊称你为主人、少爷、老爷,还是像肯恩一样喊你甜心?” “啊!”杜环惊呼一声“他他还是打电话来了?他有没有说些什么?” “相信我,那家伙绝不是什么好人。”杜老头想到肯恩就想吐“他先是恶声恶气的找你听电话,我说你不在他还不信。” “他是关心我。”杜环心中升起一股怅然,他不知道肯恩断绝来往是不是正确。 “关心?我看他是意图不轨吧!”杜老头嗤之以鼻“他绕着圈说到最后,知道无法见到你了,竟然开口向我要钱,并且威胁说如果不给就会泄漏什么秘密,挂电话之前还一口咬定我必然是你的新男朋友。” 杜环脸色发白的低下头,杜老头则意味深长的看向他“杜环,真正的同性恋我看得多了,你还差得远,你充其量只是无法自拔而已,我劝你回头吧,如果你不是天生就有那种倾向,就不要勉强自己。” “才认识我不到十天,你又知道什么了?”杜环对杜老头的口吻感到极其厌烦,他算什么“拯救迷途羔羊”的伟大上帝吗? 他的确是在高中时才被学长带进这个圈子的,当时他既懵懂,对男女之间又近乎无知,加上父母双亡,所以才会被牵着走了好几年,将所有感情都寄托在待他好得没话说的学长身上,但是当他更加成熟,懂得独立思考时,却又茫然了。 只身进入社会的无依无靠,让特别需要找个地方寻求感情慰藉的他,选择了熟悉却又明知不该的方式,而肯恩不过是他在酒吧里偶然遇到的陌生人罢了。 杜环明知自己比起一般人在行事上必须更加谨慎,所以他从来不和肯恩或任何一任的男朋友上床,而只是纯粹将感情寄托在他们身工,但是那样却加深了彼此的痛苦。 不然肯恩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和他吵起来。 “别发脾气,我只是偶尔会听见你为了某个女人而痛苦,例如刚刚”杜老头耸耸肩,他有岁月磨出来的好修养。 “那是另一件事,不提也罢。”杜环心烦的挥挥手,一个肯恩已经够他烦的了,这时他不想再加一个“不过似也真奇怪,我很少遇见像你这样的老人,竟然能聊同性恋的话题。” 话虽如此,杜环也知道自己实在需要和别人谈谈他心中的问题了。 “我以前在美国待过,你不知道那里的环境,对同性恋者而言几乎是天堂,不仅有法律明文保障他们”杜老头当真没对他表现出任何歧视,反而开始如数家珍的诉说自己的回忆,那种架式十足像个老船员,听得杜环都傻了眼。 听他说了良久,杜环开始静下心来,认真思考自己曾经改造了这么多的人,或许该是彻底改造自己的时候了 第四章 俗话常说:运气来时,连城墙都挡不住。 赵君吟的运气来了,而且是极佳的运气,是她以前几乎遥不可及的梦想。 一个月不到,她重整了“美杜莎文字工作室”因为林制作交付给她的工作分量愈来愈吃紧,她的地位也愈显重要,力求配合的默契,她几乎一个个的亲自向以前的员工拜访恳谈,希望他们能重回岗位,而她全新的外形和诚恳的决心,将百分之八十的老部下都招了回来,包括意外考上研究所而没去当兵的小柏。 赵君吟能在短时间内身居要位不是没有原因的,林制作不仅早知道以她亮丽的外形势必造成很多出资拍片的老板对她的深刻印象,常常在指名林制作执笔之余,也必须同时“力邀”她参上一脚,更令他讶异的是,她竟然从不靠交际应酬扩展事业,反而全凭惊人的创作速度赢得掌声。 “好可怕的能力!你怎么能这么快就交稿?” 林制作习惯性一推鼻梁上快要滑下的眼镜,他以不可思议的赞许眼神望向赵君吟,对手里刚接过的电视剧本底稿感到无法置信。 原本他以为她只是他旗下整个写作群中一名小小的助理,没想到她竟然永远能将速度提升至配合他的要求,没多久就变成了他的主力智囊。 “其实光靠一个人是不可能的,我的背后有一票快手替我撑腰。” 赵君吟知道林制作不是个藏私的人,所以对他也很但白“话说回来,这也差不多是我工作室产出的极限,你如果嫌太慢” “够了,太够了!”林制作摇摇手,他快被这个小妮子打败在地上了“照你这种生产速度和品质,总有一天台湾电视界的剧本都会被你包办,到时候我哪还有立足之地啊?” 开玩笑的语气让两人会心的相视大笑起来。 今天赵君吟到电现公司交稿,林制作又刚好有空,两人闲扯了半天,他干脆像是爸爸拉着女儿般的说要请她喝咖啡,于是两人便躲到八德路附近一条安静的小巷子里某家coffeeshop去窝了。 走进纯粹追求宁静的咖啡馆,他们还是惹来一些行探的眼光,等到坐定点选饮料后,林制作小声的朝她抱怨“每次和你出来压力都好大,以你的外形大概在脸上涂一两寸厚泥巴也会被人猜是个美女,和我这种糟老头混在一起,你猜别人会怎么想?” “你是有钱没地方花的大好商,我则是你包养的‘星期二’情妇?” 赵君吟气定神闲的看看腕表,今天确实是星期二。 “好创意!你这个小狐狸精还真适合吃作家这行饭。”他笑得合不拢嘴,一向欣赏她的冷静机智。 “别抢我的点子,我得拿回去喂一喂那些成天脑袋喊肚子饿的可怜员工们哪!”其实她也是突然想到这种有趣的组合,她掏出小簿子马上记下,回去说不定又是一个故事的开始呢! “能努力真是件好事。”林制作忽而感叹的望着她“老实说,刚认识你时,我不免因为你的外貌而怀疑你相对的做事能力,结果我错了,但同时我也很好奇,难道老天特别眷顾你,为何让你既拥有漂亮得让人过目不忘的美艳,清新如百合的气质,又有高人一等的能力?尤其你的脾气好得没话说。” “我脾气好?”赵君吟最近对于这类加诸己身的称赞,可说是听得多了,她不想推拒,或许外表看起来她的确是这样,但说到脾气好,她实在不愿让一向关心她的他最后一个才知道“你知道为何我工作室的名称叫做美杜莎吗?” “我听小柏说过了,只是怎么也无法将你和他描述的样子连起来。”林制作睨她一眼“他们都猜你一定是受过什么刺激,我有点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她打断他的话头,垂下的眼睑凝砚着咖啡杯上的口红印“我只是遇到一个改变我一生的‘恩人’,他让我明白不管外貌变得如何抢眼都是没有用的,所以我下定决心要改掉自己其他的缺点。” “我知道,而且就是因为这样才担心。” 林制作将话题绕了半天,还处心积虑约她出来;正是想提醒她这一点“和你相处久了,我才发觉你似乎背负着比平常人更多的压力,虽然你从不对别人发泄,但是拼命想以工作平衡心理的后果,换来的绝对只是崩溃,那只是时间的早或晚而已。” 赵君吟沉默不答。她有她的倔强。 “看吧!其实你是个很有个性的女人,对很多事都有自己的坚持,偶尔修正态度虽好,但不该是像现在这样全面推翻以前的自己,这样的人生很痛苦,我劝你从迷惑中走出来,忘掉那个男人对你的伤害。” 她猛然抬头“你怎么知道” “除了男人,还能有谁会让女人自信扫地?”林制作拍拍她的肩“放心吧!我什么都不知道,而是用猜的,换个角度来说,如果别人用猜的就可以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或许问题的本身还不是很严重,你应该试着轻松看待才是,当然,我知道这需要时间。” 赵君吟再抬起头时,脸颊已经挂上两行清泪,显得楚楚动人“这阵子,我过得好辛苦” “我知道,这也是我和小柏觉得你不对劲,需要一些忠告的原因。” 林制作不愿她在公共场合真的失去控制情绪的能力,只好说些笑话“不过你最好收起泪水,因为旁边的人又再对我们指指点点了,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大奸商的投资意外失败,什么都得不到的弃妇哭闹的拉扯着,说什么都不愿放手?”她兀自带着微微抽搭的鼻音,一时半刻还停不下来。 “唉!真服了你”他既怜爱却又莫可奈何的摇摇头。 “对了。”他继而忽然想到“差点忘记告诉你,你第一次让我看的电影剧本虽然用不到,但我总觉得很可惜,所以找个机会希望你去和电影界的朋友接触,你有没有兴趣试试?” 拍出自己的电影一向是赵君吟此生最大的梦想。她怎么可能放弃机会?“要!我当然要。” “瞧你紧张的,”林制作揶揄她“你也知道国片不景气,我已经向香港的王导演推荐过你的作品了,他看过稿子后对于你在动作片中加人大量爱情题材的新点子大为激赏,认为这样既兼顾了基本票房,又容易网罗不同层次的观众,应该值得一试。” 赵君吟的眼睛发亮,她知道自己终于有机会在电影界扬名立万,有机会在专业上赢过杜环那个杀千刀的响亮名声,她终于快要可以一雪前耻了。 “王导演和我商量过,他希望你下个月能去一趟香港,彼此好商量一下细节,不过我倒是担心他一旦见到你,会改变心意要你当他下一部片子的女主角。” 这句话可不是一玩笑的,他确实为了她的倾城之姿而烦恼。 “放心吧!到时候我会敷着面膜去见他。” 要把自己刻意弄丑还不容易?她认为只需要将自己恢复原状就成了。 “自己斟酌吧!”林制作又提醒她“还有,王导演认为凡事先计划周详比较好谈,他希望你若有空,先和他在台湾最信任的制作人谈谈,但是没空就算了,反正大家香港见。” 赵君吟点点头,顺便记下对方的电话号码,她虽然忙,不过她会空出时间的。 对于林制作的鼎力提携,她倒是感激得无以为报,只脑期头称谢。 “谢什么啊?美女本来就比较得人疼嘛!”他哄她。 “乱讲,我哪里美了?”她不以为意,当下抢着付帐,希望以实际行动表达谢意“老板,买单。” “哪有被包养的情妇替大奸商出钱的道理?” 林制作站起来,只想动作快她一步,没想到说得太大声,所有人都回过了头。 “这下尴尬啦!还不快溜,小情妇。” 他走出咖啡馆的神情只能用“仓皇”两字形容,他衷心希望里面不会有自己老婆的朋友,否则他回家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 杜环像一只刚刚脱离贝壳的寄居蟹,在杜老头的坚持下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 在没有敌人打搅的情况下。”即使没有硬壳保护,看来也不会有多大差别。 他往返奔波于他的发型工作室。婚纱礼服公司,美容沙龙和创意制作室之间,心态健康的忙碌多少能冲淡一些莫名其妙的挂念。 曾有一瞬间,他竟有种解脱束缚的错觉,以为可以就此迎接崭新的人生,虽然他还不知道未来会怎么走,又和谁一起走。 才二十八岁,总还有一些些期待和妄想的权利吧! 可是当肯恩突然进入他的视线,他的心思却又紊乱得纠结至动弹不得,整个人就像一台当掉的电脑。 就在婚纱公司的地下室停车场里,杜环才打开车门,肯恩就从一旁冲出,轻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向自己的怀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杜环虽然讶异,但他当然知道来者是谁,瞧瞧四周没人,也就任肯恩搂着自己。 “甜心,你终于回到我的怀抱了,你可知道我好想你,都快要想疯了,要不是那个臭老头想拆散我们”肯恩以较为壮硕的身材,紧紧的环住他,嘴边则全是杜环所熟悉的宠溺语调。 挣扎了几秒钟,杜环还是决定挣开对方,其实他的力气并不比对方小。 “你还出现在我的面前做什么?又想威胁我吗?”他怒意横生。 “你怎么会这么想?”肯恩一开始就注意到他的态度,发觉他对自己其实还有情意,只要这样的状态继续维持下去,自己就还有油水可捞。 所以面对这只凡事精明,只有在感情上胡涂的大肥羊,他得好好伺候才行,因此这时肯恩的语气就像是蒙受莫大的误会一般委屈。 “那个臭老头是不是又说了些我什么坏话?他不仅百般挡我的电话,又将你住的地方全部都换了锁想阻挠我进门,更不让我们见面,要不是我大过思念你,也不需要傻傻的站在这里喂蚊子,等候着不知道何时才会出现的你啊!”肯恩将准备好的说词全盘托出,却暗自为自己上次一时冲动脱口而出的威胁感到汗流泱背,还好当时杜环没有亲耳听到,他大可以将责任推给那个老头子,只着杜环相不相信而已。 杜环不发一语,他不仅犹豫,而且知道此时自己根本缺乏分辨是非的能力,所以只能呆呆的杵在那里。 肯恩不得不为此加把劲“我明白了,你是移情另卜恋对下对?怪不得从我认识你到现在,几次向你求欢都遭拒,原来你喜欢年纪大的,那个老头才是你的新欢吧?” 肯恩愤然而嫉妒的受伤眼神,让杜环霎时觉得心好痛。 “我不是这样的人!”他脱口而出“要不是那天我亲眼看见你在‘掬园’对另一个男人频送秋波。大献殷勤,我还不敢相信你是个三心两意的人,而现在你竟然敢这样反咬我一口?” “掬园”是他们圈子聚会的小地方,由于他算是个知名的公众人物,本身对于和圈内人泡在一起的意愿也不高;所以并不常去,但偏偏那天为了给生日的肯恩一个惊喜而跑去,却亲眼目睹肯恩和别人调情的一幕。 肯恩暗自啐了一口,在心里直骂,拷!在自己看来他根本不属于这个圈子,充其量也不过是感情拒绝成长的小男生罢了,若非看在他平常供自己衣食的份上,自己才懒得陪他玩长不大的家家酒游戏呢!偏偏他玩得兴起,连自己的私生活也要管,这样谁受得了啊? 不过这下子他终于知道原因了!肯恩聪明的改以另一种方式讨饶。 “你真自私!”他的表情里没有丝毫愧疚,为的就是看杜环的反应“别忘了我是三十几岁的男人啊!我也会有我的需要,无法像你一样为了死去的学长,永远活在追悼的情绪里,过着无性的生活,你不让我满足,难道要我憋死自己?” 一番抢白说得杜环哑口无言。 因为他天生秀气的出众外表,高中学长在他亲人骤逝。心灵最脆弱无助的时候满满占据了他需要依靠的心灵,他当时年纪尚轻,又有天生的气焰,根本不管同学们对他的异样眼光,只是一味在学长的细心宽慰下舔舐伤口,而习惯了同性的关怀方式,对女生也就兴趣缺缺,从不加以理会了。 在彼此思维都还很纯真的年代,他和学长为了巩固彼此的情谊,不知粉碎了多少外界将他们形容得龌龊不堪的传言,而且人是很奇妙的,当两人成为要好的伴侣时,自然会产生阴阳主副的地位,到后来他干脆将女生当作竞争的对象,日后对女人认知的深厚根基就是自当时努力观察学习得来的。 外界的流言愈来愈可怕,他对学长单纯的依赖感也愈来愈深,即使学长早他一年毕业。 可是,在他领取毕业证书的那年,学长竟意外死于车祸,令他再度痛失亲人。 对于后面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的记忆已经很淡了,他将自己的感情领域闭锁,致力追求事业,也懂得更多人情世故,但他仍放不开,从来不曾。 或许是心录沉寂了太久,像肯恩这类所谓的“男朋友”不过是他对以前的缅怀,他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而他自已也知道,所以他宁愿拿钞票换取他们的友谊,也同时对无法真正融人他们而愧疚。 只是当他亲眼目睹他们的滥情,仍是激动难忍,无法接受。 “我当然可以选择离去。”肯恩见他久不开口,还真怕杜环因而铁了心肠,作出无法挽回的决定“但是你让我不舍,我无法想像如何过着没有你的日子!” 杜环的眼神迷离了,昔白学长爽朗的笑容乍然浮现眼前,他知道真爱未寻之前,自己是永远无法释怀的。 “唉!算了,我也不能太苛责你。”杜环强自振作起精神,他知道自己再度被肯恩打败了,或许不要太坚持是最温和的处理方式,这样谁都不会受伤。 “你真的答应让我回到你身边?”肯恩喜出望外,此时他倒是没发现初初认识时,有点柔弱甚至凡事不太有意见的杜环环,开始成为两人之间的主动者。 对他而言,能刷杜环的金卡,或偶尔开开杜环的保时捷才是最实在的。 “我们重新从普通朋友开始做起吧!”他并非没有理智“还有,你现在进出我家可不能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了,现在有个新来的管家,就是那个老头,他可是凶得很。” “放心,我领教过了,而且我保证一切都听你的。”肯恩热情的又将手臂搭上杜环的肩膀,心里想着该何时开口向他要回那张副卡才是最佳时机。 %%%%%%%%%%%%%%%%%%%%%%%%% 赵君吟有点忐忑的拨了电话号码,她承认自己很在意这次电话拜访。 “喂,这里是杜公馆。” 老人的声音响起,赵君吟手上的话筒却差点失手掉在地上。 “喂喂!对不起,你们姓杜?”她想再确定一次。 “是啊!难道你拨错号码了?”杜老头本来正因为杜环又开始和肯恩联络感到不满,但是电话彼端的迷糊小姐则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哪有自己打来还再问对方是谁的? 赵君吟想到自己做事丢三落四的毛病又犯了,便不禁捶胸顿足。 她竟然忘了问制作对方姓什么!对于有事想拜托对方的人而言,这简直失礼至极。 可是既然接通了,又不好贸然挂掉,所以她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打搅了,我姓赵,我想和杜制作人谈谈关于香港王导演推荐剧本的事。” 老天!她甚至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还好她临危生智,换了一个头衔称呼对方,免得出糗。 不过听到对方姓杜,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毛毛的。 本来杜老头还以为这又是肯恩找别人打电话进来,想让杜环接听,但是他想到杜环的确有部创意制作室,对方又讲得有模有样,便不疑有他,态度变得客气许多“抱歉,杜先生不在家。” “请问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那很难说,这家伙最近三天两头都混到深夜才回来,手机也不开,大概是怕我骂他。”杜老头一时忘了对方是个陌生人,不该当着电话抱怨。 “啊!那我该怎么办?见不到他我会死的” 赵君吟这下急了,因为最近她实在太忙,抽不出空来打电话,眼看后天她就要依约到香港和王导演见面,届时要是让对方知道她根本连大纲都没有和这个杜制作人稍做计论,人家不知道会怎么想。 人一急,有时连自己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杜老头乍听之下即感非同小可,大吃一惊,他猜想莫非这个赵小姐是被杜环伤了心的女人,现在找上门来了? “你别急,有话慢慢说。”他的口气像个慈祥的长辈。 “对了,请问您贵姓?”赵君吟兀自焦急着,全然没发现不对劲。 “我姓杜。”他已经宣称习惯了。 “原来是杜伯伯。”她直觉认定“既然你在那就好办了,杜伯伯,说什么你都得帮帮我。” “我当然会帮你!”他就知这有问题。 “其实,其实那个剧本一点也不重要。”她思索着该怎么说“主要是你得和杜先生说我找过他了,但是见不到他的面,这样过两天他就会明白一切,也就不会怪我了。” 赵君吟心想对一个老人交代大多未免过于残忍,所以只是稍稍提醒。 剧本果然只是个借口!杜老头知道她误会了自己是杜环的爸爸,但是事关重大,他只好暂时不于揭被,试图运用身为长辈的影响力。 “赵小姐,你说他会明白一切,但是如果他到时候不理你怎么办?” 杜老头不敢直接点破,告诉她其实杜环是个脾气很大的人,尤其他对女性更是如此,如果这女人想以做傻事的方法试图引起他的一点关心或是注意,那是绝不可能的。 杜环拥有比别的男人更敏锐善良的心思和丰富感情,但是却破坏朋友迷惑了,现在的他根本不懂得什么是怜香惜玉,难怪这女人会被拒绝。 “说得也是喔!”赵君吟赞同,她不该这样草草交代“那我该怎么办?” 杜老头听她说话,马上察觉她是个没有心机的女人,如果他破例帮她,说不定可以把社环从“坏习惯”中拉出来,还能替杜环物色一个不错的对象哦! 他流浪了远么久,杜环是他见到第一个如此有爱心,愿意对穿得破破烂栏的重病老人详加照顾,亲自送医还愿意暂时收留的善心人士,所以说什么他都该帮这个忙才是。 “冒昧请教你,你的身材如何?脸蛋漂亮吗?还有学历呢?”杜老头突然间了毫不相关的问题。 赵君吟对于女性都会感到被侵犯的问题非但不以为意,反而清楚的告诉他自己的三围。长相与学经历,她相信杜伯伯自有安排。 “呵呵,很好,这样应该更加容易。”他在心里直笑,也大叹杜环真是个白痴,天天接触女人,却将这么出色的对象摒除门外,难怪一直安定不下来,更治不好他那“假同性恋”的毛病。 “什么?我没听懂。”赵君吟脑袋里的心思早就家风一样的转到另一个地方去了,她觉得早一点对剧本作沙盘推演,以应付王导演的突发问题反而比较实际 “没什么,我决定多帮你一些。”杜老头咧子邙笑“你可以想想看比较实在的方法,不要去管两天后的事。” 他还真怕她想不开而自寻短见,没心机的女人通常有点笨,容易胡思乱想。 这句话确实提醒了她。 “对了,杜伯伯,你既然要帮我,那就请你好人做到底吧,”赵君吟对于他的有心相助感到窝心“如果可以,请你找个借口让杜先生后天坐飞机到香港找王导演,我就对你千谢万谢了。” 她满脑子想着若能三人同时见面,岂不是一切都好谈,又省时省力? 杜老头迟疑了一下,因为据他所知,杜环平常忙得不得了,他没把握能让杜环成行,如果假传是那什么王导演的圣旨,杜环回来不知道会怎么责骂他。 但是这次若能促成他们两人,倒是值得冒险一试。 “好吧!他应该会听我的。”他原则同意“但是你也得答应我,在香港要尽全力得到他的好感哦。” “没问题,谢谢杜伯怕。”赵君吟兴奋的回答“这样我就不必去想两天后的事了,现在一点事都没有。” 杜老头放心的和她一起笑开来,他就知道,年轻人的想法总是说风是风,一会儿说雨又是雨,抓不准的。 币下电话,他还在想着要如何对杜环开口,没想到社环竟然破天荒的突然进门了。 “咦?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可惜刚刚”杜老头本想告诉杜环有电话,但是想到自己说了也是白说,便干脆不讲,反正杜环狠心拒绝了她,看来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 “刚才怎么了?”杜环一脸黯淡,要不是最近肯恩伸手向他要钱的次数愈来愈频紧,他也不必躲着对方。 其实钱不是问题,是那副嘴脸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所以他决定早早躲回家,因为社老头至少会帮池挡电话,他可以暂时图个清静。 惨的是他什么也不能说,让肯恩回来是他自己的选择。 “刚才有你的电话。”杜老头知道遮掩会让他起疑“香港的王导演来电,他要你后天到香港吃个饭,说是有事要和你聊聊。” 杜老头脸不红。气不喘,说得和真的一样。 “不可能啊,”杜环有点不敢相信“他的国语很烂,难道你连粤语都能听得懂?” “呃是啊!略有涉猎,略有涉猎,哈哈!” 灰头土脸的杜老头只能干笑带过,他差点穿帮了。 “好,去就去,管他找我有什么事。” 杜环现在一心只想暂时摆脱肯恩,能去香港散散心,他觉得没啥不好。 “你答应啦!”杜老头喜出望外。 “不行吗?难道你替我回绝了?” “没这回事!”他的心差点漏跳一拍“那我就帮你订机票了?” “麻烦你。”杜环不可思议的盯着他“我没想到你还会订机票呢!” 第五章 已经远嫁日本的赵好贞,对于找回流落在外的赵家骨肉这件事。”从来不曾放弃过。 虽然已经嫁为人妇,孩子也生了,但是她对于保住案亲所创“丰邦集团”旗下遍布世界的千余企业群,仍有一份责任感,她不是为了钱,因为除了赵君吟以外的其他妹妹都各自找到强壮的臂弯,再也不需要额外的经济支持了。 就算她们有用到钱的时候,光靠她老公的利川财团,几乎就可以满足一切,所以利川章云有时对于老婆如此认真的寻人态度,也不禁发间。 “老婆,我真不懂,利川财团近两年来规模暴增十几倍,震惊了全日本,别人或许不知道原因,但是我很清楚那多半都是靠你从你爸爸那儿得来的关系,才能在全球金融界无往不利,所以这几百亿日元也可说是你赚的,现在比上虽不足,比下却有除,我不懂你还在奋斗些什么。” 夫妻俩并肩坐在自家的客厅里,小孩则在赵好贞怀中睡得正安稳,利川章云爱怜的搂着妻子,提醒她别太伤脑筋。 “收入高到一定程度就变成一种纯粹的数字游戏了。”她在他怀中幸福的笑着“别说我瞧不起你这个年轻人,事实上,我爸爸可能是最会玩这种游戏的人,所以尼尔这种永远只能当第二名的,才会想到用最快的方法来夺取他的成果,我不是为了继承爸爸的遗产,而是想还他一个公道。” “但是你似乎能力不及。”他提醒她别太勉强。 “那是以前,现在我们乎手了。”赵好贞坚定的望向利川章云“而且我就是因为生了小利川,才体会到找回弟弟,继承赵家香火的重要。” 利川章云面对这么严肃的问题,也不得不点头。 “更甚者,为了半年后必须面对尼尔可能的全力反击,我更要预作准备。”赵好贞说得有点慷慨激昂,她这阵子为此已经多天睡不好了。 “我怕你太累。” “我还担心你做事太疲劳呢!毕竟公司一下子扩张得那么快”她拜之前受的严格训练所赐,这些对她而言根本就是轻而易举,自从她将公司全丢给老公一人,自己在家带孩子兼想事情之后,就颇担心他忙不过来。 “还好,男人为赚钱而辛苦是应该的。” “我就知道你最棒了”她朝利川章云温柔的送上一吻。 对于男主外、女主内的分工方式,她不仅能体会这对于男人的心理认知有多重要,同时也乐在其中。 “不过寻人的事情陷入胶着,实在让人焦急。”她不免满心忧虑“我前思后想,总觉得弟弟找不到是正常的,因为当时一定是在很秘密的情况下被送走,但是可能知道详情的渡野润一却也跟着不见,这未免太夸张了吧!我们是否遗漏了什么死角?” “所以我说你不该让高桥放弃寻找的嘛!” “他既要帮你拓展事业,又要帮我找人,岂能一兼两顾?” “是谁在谈论我啊?” 说人人到,高桥邦彦正好抱着一堆公事文件走进来,显然是要和利川章云讨论。 “你看吧!”赵好贞努努嘴,指向高桥邦彦,证明她说得对。 “好好好,老婆你就乖乖的在旁边带孩子吧!其他事暂时别再想了” 斑桥邦彦一听就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之前他也认真查过,渡野润一根本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个影子都没有,所以他也莫可奈何。 利川章云随即和高桥邦彦认真讨论起公事,小利川刚好醒了,却没吵到他们。 赵好贞在一旁逗弄着孩子,母子俩玩了一会儿,她忘记旁边还有别人在场,兴致所至,竟开始唱起台湾的儿歌给小利川听,还一边拍着手助兴。 “咳。”利川章云皱着眉,有点不好意思的暗示她太吵了,两个大男人在讨论公事,偏偏她还唱着两人都听不仅的中文歌,这样岂不是很奇怪? “噢,对不起嘛!”她吐吐舌头,为自己的一时忘情而致歉。 利川章云回头想再和高桥邦彦继续讨论,却见到他失了神,怔怔的看着她和小利川,不发一语。 “喂,你还好吧?”利川章云拍他。 “等一下!”高桥邦彦突然睁大了双眼,模样挺为吓人“渡野润一的英文很好,到底是谁说的?” “他儿子亲口告诉我的。”赵好贞心知他一定是想到什么了。 “那么以前他为何和你父亲是好友呢?” “听说他和他父亲原本都在我祖父手下做事,因为年纪和我爸爸相仿,所以结为莫逆之交” 话说一半,赵好贞也顿住了。 “你也发现了?”高桥邦彦望向她若有所思的表情,想得到证实。 “渡野润一还会说中文才对!她把小利川塞给利川章云,霍然站起来“我怎么会一直没注意到这细节?” “难怪我和费南度几乎翻遍了整个美洲都找不到他。”高桥邦彦刚才听到她唱中文歌,突然顿悟到这事“我原本认为以他背了还不出的赌债,就抛妻弃子逃到国外的懦弱个性,猜想他一定无法躲在环境恶劣如东南亚,俄国,中东或非洲等国家,而他对欧洲的语言既不通,当地生活所需费用又高,所以才断定他躲在美洲,没想到他还会说中文” “那答案不就呼之欲出了?”利川章云直言“如果他够聪明,没有选择待在人生地不熟的中国大陆,那么渡野润一肯定是躲在” “台湾高桥邦彦和赵好贞不假思索,同时回答。 %%%%%%%%%%%%%%%%%%%%%%%%%% 杜老头纯熟的订完机票,心里却有些微热的发涨,他知道自己又开始思乡了。 杜环临时被叫去出一组外景,碍于人情压力,他不得不出门,所以杜老头独自一人留在家里。 过了这么些年,他知道不该在孤独的时候想到从前,否则那只会换来更深的孤独,可是他又犯忌了。 他曾经跑遍世界许多国家,但是这让录却一点都不光荣,因为他是被迫的。 晃荡多年,怀抱着有家归不得的遗憾,他不仅变得苍老,而且身上的器官也出现严重的毛病,例如胃溃疡,他相信这应该是压力积沉太久反致。 如果杜环当天没伸手救他一命,他已经死了。 虽然和家人相处失败,但他不是完全没朋友的。 所以他最后辗转来到台湾。 可是最后的骨气支撑着他,让他始终无法拿起电话和老友联络,加上当年借了一笔还不出来的钱,他怎么还有脸见对方呢? 每次订机票都会使他分外感慨,因为那通常是他和脚下这片土地道别离的时候,不过今天却是帮杜环的忙,尤其他知道杜环还会回来,却更感慨了。 人生匆匆,有什么是非坚持到底不可的? 他在客厅停立良久,似乎下了极大决心才拿起话筒,由身上取出保存完好的号码,颤巍巍的开始拨号。 电话通了,他压抑着想挂掉的冲动。 结果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照理他的事业应该做得很大,怎么会没人接听?就算全家人都不在,也该有仆人守着才对啊!”“杜老头失望之余缓缓放下话筒,也没注意到底有没有挂好“说不定他换了号码,把老朋友也放弃了” “啊,是了,杜环说他肯定会回来吃晚饭,我怎么竟忘了时间?这下槽了,我看还是赶紧打电话叫披萨比较快。” 他马上拿起话筒,还没拨号却被对方的一声“喂!”吓了一大跳。 “怎么会这样?”杜老头拍拍胸口,强自镇定下来,他猜想自己可能刚好在对方电话打来,铃声都还没响起时就接起了电话。 这种事情一般人多少都会有一、两次经验。 “请问是哪位?”他有些惊瑰未定。 “我姓赵,请问你又是淮?” 赵君吟才觉得怪了,哪有人自己打电话来她家,却问她是谁。 枉费她听见这支电话响时,找了半天才确定是爸爸书房里的电话,害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才接到,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讲话,也没挂掉。 赵君吟知道赵有庭的习惯,家中凡是申请过的电话,不管搬家或发生任何事都会一直保留着,他常说这样朋友才不会失去联络。 杜老头听出来了。这个小妮子还真可爱,每次打电话都会和他玩这种问答游戏,不过这次他可不会上当了。 “赵小姐,你还装,我是那个杜伯伯啊!”他笑道。 赵君吟也听出来了。“原来是杜伯伯,抱歉没听出你的声音,请问有事吗?” “你的耳朵该看看医生了。”他开玩笑。 “杜伯伯,你不会是只想告诉我这个吧!”她还以为他打来有什么要紧事。 “噢!对了,我有好消息。”他猜她打来是想问消息“听好,我已经说服他后天到香港见王导演,飞机班次我念给你”“哇!效率这么高!”她赶紧抄下时间,打算到时候接机兼赔罪,谅那个杜大制作应该不会伸手打笑脸人。 “另外,我有件事想提醒你。”杜老头想想还是先告诉她比较好“其实,这家伙有点同性恋倾向,我也改变不了他,所以他对女人有时很不留情面,这样讲你不会介意吧?” 真是大内幕!赵君吟若说没被吓到是假的,但是她对于一个父亲能以如此但然的态度接纳儿子,可说是相当感动,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反应得太夸张。 何况她自己就已经算是特立独行的那种人了,对于同性恋者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那是人家的自由嘛! “我明白。”赵君吟以坚定的口吻向他保证“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我还是会努力赢得他对我的认同的。” 听到她在得知真相后却无意打退堂鼓,他不禁放心了些,接着将多日来观灿谂环的所得都传授给她。 “原来杜大制作人这么善良啊,还会照顾流浪的老人?” “这可是我亲眼所见,作不得假的啊!”杜老头加强了语气“只要你了解他的脾气,我相信应该很容易就能与他相处才对。” 两人寒暄数句,社老头突然大叫“哎呀!我的披萨!赵小姐,我不跟你聊了,再见。” 赵君吟还没回话,他便急着将电话挂了,弄得她一头雾水。 “咦?怪了,杜怕怕怎么会知道这支电话?我告诉过他吗?” 她转而一想到他这么忙,便决定下次见到他时再好好的问这问题。 “嗯,我看家里电话这么多,还是赶紧申请电话转接好了” %%%%%%%%%%%%%%%%%%%%%%% 香港 自从启德机场必闭之后,占地更大的新机场却让人一时无法适应,不仅进出关的失序情况严重,服务品质也下降许多。 赵君吟不是第一次来香港,但没想到会遇上这么伤脑筋的问题。 她自己为了办入境而弄得头昏脑胀不说,更别谈接杜大制作人的事。 北气急败坏的赶办所有手续,但倒楣的事还在后面,她竟然在机场遇见最不想见到的人。 “杜环?”她已经张口叫出声来,才发现根本无此必要。 杜环回头,他的惊讶不仅更甚于她,而且表情和眼神中竟浮动着她难以理解的喜悦? 她当然不懂,他不仅没有忘记当天的事,还被愧疚像宽魂缠身般紧紧跟着,他寻她的意念几乎差点化为实际行动,成为疯狂的登报协寻闹剧。 杜环知道有名字作为依循,在台湾找人不会花大多力气,但是他之所以迟迟未有动作,是因为他不明白最后找到了她又如伺。 曾经这样伤过人家,他还能说什么作为补偿?他甚至怀疑两入面对面时,他会不会有勇气理直气壮的瞧着对方。 但是今天赵君吟却突然这样唤他,还大刺刺的瞪着他、这真是 “这样看我干么?对于免费服务感到后悔,想讨债啊?”她不自在的撇开头,这个杜环还真讨人厌,上坎明明就当她是挥之不去的苍蝇,巴不得她赶紧离开他的视线,而现在又怎么了?他的眼光却对这次的不期而遇写着喜出望外,像是见到什么老友一般。 阴阳怪气的家伙! 杜环一愣,他是这么小气的人吗?他本来是想大方些,干脆直接开口说声抱歉或许就了事了,但这女人就像是一把火,燃烧自己也惹毛别人,更让他张口欲言的情绪硬生生的又吞了回去。 “你以为我愿意?”他俊美的脸庞一沉,眼光也变得冷峻“若不是排在同一条出关队伍等着办手续,我也没闲工夫在这陪你瞎混。” “我警告你,不要再用鼻孔看我哦!这不仅是很没家教的行为,而且你的鼻毛又长又脏乱,不卫生得很。” 赵君吟冷静的回应着,上回她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然会如此在乎他对她的批评,但是回家之后,她已经痛定思痛,彻底的为自己疗过伤,再加上这阵子外界对她大加赞美所产生的信心,就算杠环是故意找她叫阵,她也不怕了。 所以赵君吟也干脆胡乱瞎掰,还故意用广东话说得很大声,试图引起周遭人们的眼光。 其实特别注重脸部保养的杜环心知肚明这根本就是她的诡计,但是她说得煞有其事。唱作俱佳,而且他本来就生一副让男人嫉妒。女人羡慕的好样貌,因此群众扫视而来的眼光一多,他也不禁脸红燥热,却又不愿回避众人的眼光,否则他不就真的如她所说,有故意遮丑的嫌疑? 他只能气得牙痒痒的。 赵君吟正在得意自己报了一箭之仇,他却知道她要的招式改变了战术,他改以礼貌而含蓄的口吻轻轻靠近她的耳边“如果这样能使你愉快一些,你就尽量耍这种不入流的小花招吧!不过我刚刚真的不是在看你,这种错觉是源于你太矮的关系,上次我已经提醒你不要太臭美,可惜你好像改不过来哦!”杜环脸上那种“你搞错了还不知道”的表情,简直是入木三分,演技直逼国际一流的演员,想笑又硬是忍住的嘴脸马上转移了九成观众的注意力,大家都想知道他到底对大美女说了些什么,全都好奇的盯着她。 “你”赵君吟为之气结,她恨自己平时和别人唇枪舌剑的本领为何全都失效,竟然败在这个明明是个男人,叫骂起来却比泼妇还有本事的家伙手上“你这个死人妖!大玻璃!” 对!就是这个,她情急之下乱骂一通的用词,竟然让他铁青了脸。 再度被抬为自以为是的臭美,她的尴尬不在他之下,她干脆不顾颜面的当众开始炮轰他,杜环既对这种指责有反应,必然是他身为知名人物的关系,既然他害怕八卦,她就愈要整他。 “你够了吧!”他眼看不是办法,气势稍稍收敛了点。 “哼!长得帅又怎么样?你帅得过柏原崇和木村拓栽吗?在摧残别人的自信之前,多少也想一下自己是不是真有这么了不起好吗?不男不女的家伙!” 赵君吟已经不顾一切,她知道自己回不了头了。 或许香港大小,当他发觉采访新机场的记者已经被这边的騒动引来时,只能恨恨的离开这条排了好久的队伍,到另一条去。 她赢得眼前的胜利,总算是争回了面子“哼!想和本姑娘吵架?门儿都没有。” 周遭的观众几乎都和他们一样,因为漫无目的的等待而略有火气,加上广东人的脾气素来以火爆闻名,所以像这样的吵架其实屡见不鲜,吵完了也就没人再追究,只有几个好奇心特别重的还在对她不断打量,不肯放过她。 “真倒楣!没想到在外地也得这么丢脸的被人盯着瞧” 一个巴掌拍不响,她火气一过,也开始对自己的失态感到窘困,她只能嘟嚷着怪罪到他的头上,谁教他刻意跑到香港来和她吵架? 或许是四周的旅客抱怨不停,通关的速度加快了许多,但是重新排除的杜环已经不见踪影了,赵君吟望着望着,不由有些罪恶感浮上心头,更不明白胸口那股闷闷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她不是应该因为取得最后胜利而畅笑不止吗? 但很明显的,她一点也笑不出来。 通关过后,赵君吟带着一丝怅然步出机场,赶着搭计程车去见王导演,接杜制作人的事,已经被她忘得一千二净了。 %%%%%%%%%%%%%%%%%%%%%%%%% 出乎赵君吟意料之外,王导演和善可亲至极,丝毫没有外界谣传的那般市侩,或是动不动就想占女演员便宜的色迷迷眼光,这让她真正松了一口气。 但是香港人做事倒是真的很讲究效率,他的头一个问题就让她傻了眼。 “刚出道的编剧因为不红,所以稿酬很低,可能会让你感觉到不值得,你先考虑接不接?” “当然接。”赵君吟的反应还在,她希望自己尽量不要看来像个白痴。 “那就好谈了。”王导演堆起胖胖的脸颊挤出笑容“有些新人仗着自己的能力,强调宁缺勿滥,生怕打坏自己的行情,我搞电影十几年了,却很懒得和那种人沟通。” “我不会那样。”赵君吟再次保证。 “那你为何不听我的话,事先和杜制作商量一下剧本?”王导演话锋犀利,很快切人正题,就如同他一向明快的拍片节奏“刚才小杜从机场打电话来时,我还吓了一跳,摘不清是怎么回事呢!” “啊!我怎么全忘了?”她一拍额头,想到自己原本还打算要接机,结果竟然像只老鼠般的从机场逃走,连正事都忘了。 都是社环害的! “我和小杜合作过多次,还是第一回见他一头雾水,你还真有本事啊!”王导演的口吻打趣,根本没有责怪之意,让赵君吟高悬的一颗心总算稍稍放下,有机会抹抹额头上的汗珠“听说连他的管家也在眶他入局的行列中,他则是飞到了香港,和我联络之后才明白状况,我猜假传圣旨的是你,对不对?” “还是被发现了。”她两手一摊,状甚无奈“我本来想瞒天过海,先在香港的机场抢着为杜制作接机,以弥补我和他都因为大忙而见不到面的遗憾,顺便也让我们之间的讨论更方便从容些,谁知道新机场还真混乱,结果不但误了时间,连人都忘了接。” “以创意人的观点,你补救得非常好。”王导演呵呵笑了起来,他就知道自己讲的是正确答案“但是你却忽略了小杜的感受,他人虽好,但发起脾气来却很吓人,他刚才打过电话,说是在机场遇上麻烦,所以会慢点到。” “不会吧!我们明明是坐同一班飞机,我已经拖得够久了,没想到他竟然比我还慢?”赵君吟不禁怀疑他的办事能力。 “听说他遇上仇家,两边骂了起来,害他得重新排一次队。”他无所谓的耸耸肩“我是没什么差别,因为今天的时间已经挪给你了,我们可以边聊边等他,不过对他而言,祸首可是你哦!我听他在电话里的声音含有无处可发的怒气,你得有被牵连的心里准备才行。” 听到王导演的第一句话,赵君吟已经不自觉心里有点毛毛的,他接下来的“提醒”更让她感到大难临头。后悔当初出了这样的馊主意。 其实王导演心里有谱,虽然事出突然,但早已经取得了杜环的谅解,见他心情虽差,也安抚性的陪他聊了一阵子才挂电话,之前说的不过是想吓吓她而已。 所以他老神在在的开始和她讨论剧本,逐段交换意见,不再浪费口水。 赵君吟就是有这种好处,做起正事,很快便能专心一致,否则便不能忍耐别人引以为苦的长时间写作了。 王导演对于她的编写能力也暗自心惊,大加赞赏,两人很快进入状况,谈得非常契合。 “看来我处心积虑的希望杜制作来香港帮我美言几句,是种多余的行为。”赵君吟叹道“王导演也比我想像的还要和蔼些,至少你不会往鸡蛋里挑骨头。” “你还真是个直肠子呢!哪有人说话这么不顾忌的啊?得罪我没关系,但是小心得罪别人哟!”他一番好意地提醒“而且你说错了一件事。” “啊?” “小杜是我手下最重要的爱将,他不仅得负责整体制作,还得包办戏里的造型。服装和美术指导,算是不可或缺的人物,而我除了运镜和剪接,努力表达出剧本的概念之外,其余都是他的事。”王导演借着好几个场景为例“喏,你看这一段写来似乎很简单,但是真正做得出来与否,必须要他点头才算数,懂吗?” 赵君吟扁扁嘴,不祥的预感像乌云般笼罩她的心头,她不禁开始担心到时候要怎么摆平难缠的杜制作人。 “对不起,我来晚了。”有人开门进来。 “真是说人人到。”面对门的王导演马上站起来向赵君吟介绍“来,我替你们引见引见,这是杜环,也就是我说的小杜,赵小姐,像你这种美女透过自我介绍应该会比较吃香” 赵君吟还未回头,听见来者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就已经脚软了,接着再听到“杜环”两个字,她真想就这么消失在空气中,永远都不必回头。 杜环显然比她更吃惊,别说是赵君吟的背影,就算是他曾经随便试过一,两件衣服的模特儿,他也能和看见正面一样轻易认出对方,何况是她? 化成灰他也一定认得! “不必了!赵小姐她一定不会想回头的。”杜环抢白,他的语气比严冬的冰川还冷“有时合作只是单纯的意愿问题,王导演不妨先问问她此时还有没有意愿和我合作再锐。” 这下任何人都听得出来杜环语气中的气愤已经接近临界点了,王导演是聪明人,当然明白这一点,但是他对于社环的情绪为何像是突然爆炸的原子弹会这样扩散开釆,却还是感到莫名其妙,自然不敏继续间。 原来杜环和杜制作竟是同一个人? 赵君吟脑中倏然掠过杜伯伯和她说的那句提醒,再想到自己在机场对他破口大骂的用词,终于明白那些话对他实际伤害有多大了。 其实此刻她大可以不发一语的拂抽走人,因为决定权终究操在杜环的手上,而他的冷言冷语也正是一种宣示,如果她真的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屈股,只会落得自取其辱的下场,他无疑是要她自动滚蛋,省得他多费力气。 忽然间,她虽不觉得可惜了剧本,但总认为就这样走了自己事后一定会遗憾,所以她还是屏着一口气,缓缓转过了头。 “王导演说你可以决定一部戏拍不拍得成?”她一字一字清晰的说着。 “哼!”杜环懒得回答她,一方面也算是默认了。 他从未见过这么凶悍却又不要脸的女人,他以为她会知难而退的。 “如果我希望你先看过剧本再作决定呢?” 王导演适时帮腔“对嘛!小杜,先看剧本不是你的习惯吗?” “最近我染上了以偏盖全的恶习,我认为女人写不出好剧本。”社环烦躁的随口胡绪了一个烂理由。 而这点显然让赵君吟抓到重点“我看你是害怕和女人相处吧!说不定你只要一和女人共事就会全身发痒,所以敬而远之。” 王导演一怔,他不由得想到杜环确实很少和女人有什么牵扯不清的关系,演艺界包括他们这些制作群,有谁不闹些绯闻?只是程度上多多少少的差别而已,惟独杜环却洁身自爱得令人有些起疑。 王导演的表情显然让杜环为之色变,他忿忿的瞪了她一眼“你不知道自己有多令人讨厌吗?” “这是好事啊!被人讨厌表示受人在乎,这比起刚才所谓的没有意愿似乎好上一截。”赵君吟见他脸上有了怒色,便极尽所能的激他“除非你是同性恋,否则面对我这样的大美女应该会垂涎欲滴才是啊!”王导演被她逗趣的表情意得捂子邙笑,社环却气得暴跳如雷。 “你真是不要脸!”他大骂。 “多谢杜制作的批评与指教。”她好整以暇,转身对王导演笑眯眯的眨眼“你看见了,他显然对我很感兴趣。不过倘若我的剧本没过关,请记得下次电影开拍时留个小角色给我过足戏瘾啊!”赵君吟心知该做的都做了,她顺手拿起桌上的剧本备分“小女子先行告退,到饭店去等各位的好消息了,回头欢迎杜制作单独来饭店,换我们俩好好的交换一下意见,拜拜!” 她就这么扭腰款摆的走了。 “真是夸张的自我介绍。”王导演摇摇头“但是这女人卖弄起风情还真带劲,连我这把老骨头都差点心动了呢!” “心动?我看是无聊。”杜环兀自恨着为何提不起勇气当场拒绝她。 “不会吧!莫非你真的是同性恋?”王导演退后一步,露出害怕的表情,但带着喜感。 “去!每个都这么会演戏。”杜环骂道,今天他是火气难消。 “那你就别坚持嘛,”主导演劝他“我不知道你们之前有什么过节,但是我看得出来她对你很有心,否则不会被你当场羞屏还不当回事,难道你没想过这一点吗?” 杜环是没想过,也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对他这么有耐心。 不管如何,这都是赵君吟自己要跳进来的,他发誓要她清楚的知道随便辱骂别人的代价。 “这份底稿给我,我打算和她卯上了。” 第六章 只不过是一个下午,赵君吟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独自在房间闷闷的等杜环,她知道他会来的,因为她这辈子从未如此努力的“挑衅”过一个人,不仅用光了所有力气,也超支了耐心。 赵君吟将事情前前后后的想了一遍行到结论,她终于明白杜环对她女性自尊毫不留情的摧残,多半源于同性恋倾向的异样心结,这一点很重要,因为倘若真是如此,她便没必要因为他的话而失去自倍,这家伙只是口不择言罢了,或许再怎么美若天仙,也得不到他的善意批评。 不过光自我安慰是没用的,她不知道杜环的最后答案是什么,自己的剧本能否真正过关,如果他的气度比她想像的狭窄,她又将何去何从?她无法制止自己胡思乱想,而时间就在她如等待宣判。心跳如擂鼓。手脚发冷的情况下缓缓过去,直到饭店房间的门被敲响为止。 “咚咚咚!”沉稳的节奏显示对方有备而来,在房中未开灯的漆黑里注入一股新的规律。 赵君吟略略放心了些,至少他来了,这样被判死刑的机会应该小得多。 她扭亮小灯,起身开门,杜环见到房里光线微弱,不禁下意识的戒备起来。 “连走廊的光线都比这里亮,你忘了缴电费吗?” 赵君吟一愣,她猜这是好现象,他的幽默出乎她意料,这样自己被封杀的机会就又小些了。 她鼓起勇气开了灯,倒换成他后悔了。 第四次见她,杜环却仍被她惊心动魄的美貌所震慑,她卸下霸气之后的眼神仍有几分逼人,饱满的唇写着诱惑,发际则像是细绳,牢牢绑住对望者的视线,说她美得像个搪瓷娃娃有损于她身上自然散发的野性,比喻成花木兰那种沙场悍女又太过刚强,失了客观。 总之,赵君吟的夫太容易让异性怦然心动,配合着曼妙的身材和毫不做作的气质,揉合成独特的芬芳,在城市里成为一种有香味的毒葯,让异性不自觉的中毒。 杜环不能平衡的是,这毒葯是他调配出来的,为何在面对她时却连自己都感到有些晕眩? 这女人的吸引力再强,他也不该被炫惑才是啊!对他而言,女人不是都该一样才对? 怎么他们俩之间的火葯味一消失,这女人就算静止不动,也让他感到万分压力呢? “进来呀!杵在门口做什么?” 赵君吟这句话说得算是客气,因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灯亮的一刹那,杜环明显的被她“电”了一下,来自女性的虚荣心得到暂时的满足,如果他不打算亮出武器,那么她也不会。 杜环叹气,还是走了进去,他尽量试着对她的美视而不见,虽然这很难。 “来宣布最后答案了?” 不只是他能观灿谠方,赵君吟也同样瞅着他瞧,她见到他手上的剧本,知道他把自己的话当成一回事,也知道过关与否就靠他的决定了。 于情于理,她倒了一杯冰箱里现成的饮料给他,并且示意彼此可以坐着聊清楚,对于他略微的不自在表情倒没有十分在意。 而毕竟有“公事”横在中间,杜环很快调整心情,打算直接切人主题,但是他看到饮料的包装,不禁哑然小妙“麦茶?”他不自觉脱口而出,微微一愣。 当初就是为了他亲自倒了杯麦茶给她,后来才发生这么;多冲突与误会的,而现在竟讽刺的换成她倒能他了? “看来整件事有点扯平的味道、”赵君吟对他的想法显然心知肚明“你在工作室里发我的脾气,我在机场让你丢脸,这杯麦茶则让我们又回到原点。” 赵君吟自我检讨了整个下午,大致理清了她与他之间的种种误会,气虽消了,但是新的尴尬却又升起,因为她全然无法得知他会不会乘机“冤冤相报”以消在机场被她欺负的心头之恨,毕竟不是每个人心胸都是这么宽大的。 包甚者,自从她清楚的知道杜环是个同性恋者之后,感觉却也相对变得怪怪的,她找到了对他审视的新角度,却也有了更强的探索欲望。 最痛苦的是,她还得时时强迫自己不能说出来,否则肯定会破坏两人之间的平衡。 “既然是你先开口,我就不必担心被认为是公报私仇了。”杜环先啜了一口冰凉的麦茶才缓缓开口“以先后顺序来说,我必须道歉,因为在我工作室的那天,我工因为私事而情绪不佳,所以说了过分的话,以至于伤害到你,但是你在机场这样公然污辱我,实在让我印象深刻,而且老实说,我的余怒未消。” 赵君吟知道自己当时是过分了些,但是她也有她的说词“凡事都应该算利息嘛!” “看来你很爱逞强。”杜环皱眉,他实在无法理解,这女人当真不伯惹毛他,非要挑战他的忍耐极限不可吗?“但是这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以男人的立场而言,他应该适时的表现出不与女人斤斤计较的气度才对,可是遇上这种不知好歹的女人,他还真有点忍不下这口气。 “哦?”赵君吟心头浮起不祥的预感,他爱怎么看她是一回事,但他话中有话,莫非 “希望你不要觉得我是在乘机报复你,但是很遗憾,看过你的剧本之后,我的意见和王导演相左,认为你写出来的东西虽然有很好的概念,但难以用实际的画面表达,也就是拍摄难度太高” “不是报复才怪!”她才不理他,她差点直说在机场时她不过是刚好猜中他心享最深的秘密罢了,所以他才会挂不住面子,逮到机会执意要她也不痛快。 可是她不能说,至少为了爱子心切的杜怕伯,她就该守口如瓶,只是她太不甘心接受这个根本不公平的判决。 “我说过你很自以为是,别再继续暴露自己的缺点。”杜环也不甘示弱,他忍得够久了,这次就算她认为他假公济私也罢,反正他说的是事实。 “到底是我自以为是,或者在你的眼中,所有的女人都是这样?”她快子讠撞,无畏的迎向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杜环敏感的变了脸色,剧本过关与否是一回事,他原来的想法仅是希望她做多处修改,或评环能彼此配合,同心协力将剧本以画面呈现,但是她却接二连三的对他出言讽刺,像是在暗示,又像威胁。 倘若她只是毫无头绪的乱骂人,他倒不甚在意,但连续几次被她直击心坎,他不由得喉头发紧,宛如被巨蟒缠身般的无法呼吸。 不可能的!她这么说只是巧合罢了!这些年来,他一直隐藏得很好,也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卸下面具,不管是年轻的求学时代或是直到他渐渐成名之后。 她没理由对地一望即知,如此轻易看透他的心底。 “没什么。”赵君吟强自别过头去,降低了音量。 她竟在爆发的,临终因为产生该死的同情心而取消绝裂的念头,她见到他的眼中不仅蓄满愤怒,还潜藏着不安与恐惧。 “性别歧视可是很严重的指控罪名喔!”杜环存疑的想法尚未完全消失,他觉得赵君吟在压抑着什么,所以绕着不相干的话题继续套她的话。 “谁说你性别歧”她忽的仕嘴,幽幽闭上眼,”不想看他的表情。 “不然是什么?”他像发了狂,疾言厉色的逼问“难不成你真的当我是同性恋?” 他不顾一切的攫住她的肩猛摇,瞬间被戳破的理性只想寻求一个答案,迫功渴望明白她对他的想法是否也像自己所想像般的不堪。 “难道你是?”赵君吟无法一直保持着闭上眼的状态,她不得不直视着他,而且被逼得以间句堵住他的逼迫。 况且她被晃得好晕,都快想吐了,赵君吟也发现他虽然看似文弱,但无疑也有远超乎女性的力量,只是平时不轻易展现罢了。 “当然不是!”杜环倏然停止动作,并且察觉自己的失态,很快地清醒放开她,但是他也明白自己过度反应的情绪将很难加以解释“我从小就长得特别白净,所以老是被人取笑像是女生,我对此特别反感,所以刚才冒失了。” 败环虽然蓄意掩饰,但所说的话倒有八分是真的,从他无法骗人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些许无奈。 “不是就好。”赵君吟对他的失态故意视而不见,多少减低了他的尴尬,可是她也不想露出破绽“我差点被你保养得比女人还好的脸蛋给骗了,刚才你简直像只粗暴的猩猩,只有臭男人才会那样,真受不了!” 她迳自拉拉被弄皱的套装,满不在乎的说着。 杜环暗自喘了一口大气,没想到自己因祸得福,他宁愿让她说成臭男人,也不愿她多作联想。 “这回你又变成可怜的小女人啦?我还以为你是个标准的男人婆咧!” 杜环安下心,得了便宜还开始卖乖。 “对你温柔有什么用?打从相遇开始就没见过你的好脸色,现在还推翻我呕心沥血的作品,臭男人就是臭男人,根本不把女人看在眼里!” 赵君吟语气里半是怨忽,半是安抚,只见他的表情渐趋放松。 “听你的抱怨连连,我却觉得奇怪,谁说我不打算采用你的剧本啊?”杜环也有他的委屈“我从没见过性子比你还烈的女人,像匹野马,发起飙来就狂奔不止,谁追得上?我说你的剧本有待改进,可没说改过之后也不能用啊!但是你却连听都不听就生气了。” 哟!这男人还白她一眼?像是她活该似的,她虽然知道自己或许反应太激烈,整部作品也不可能完全不需要修改就关,但杜环这家伙何尝正大光明?他的心里没鬼才怪!她怎么能确定他真的不是公报私仇? 只是其中缘由他没机会知道罢了。 “喂!你还敢说我,倘若不是你居心叵测,要我改剧本为什么不明说?偏偏把两件事混着讲,任谁都会以为你不安好心,故意气我。”赵君吟双手叉腰,将胸部朝前一挺,她自问理字当头,不愿受他推倭责任。 “哪有人像你这么贸然失礼,不懂人情世故,进门就劈哩叭啦直接宣布事情的啊!”杜环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何况我们又不是很熟,见面当然要先寒喧一番才对。” 她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禁气得发晕“那不叫寒喧,而是兜圈子!谁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心里在想什么?” 杜环听她说着,忽然心生一计,想到可以借此测验她对他的真正想法。 “你别忘记,再怎么说,今天是你求我帮忙,求人的人姿态总该低一些,不然就要带着可供交换的好处,而你不但两手空空,而且还把我骗来香港,在机场又凶了我一顿,我凭什么让你轻易过关?” 说着说着,连他自己都开始觉得有道理了。 “不知者不罪,我既然已经错在前了,你还想怎么样?”赵君吟觉得好呕,说话也变得有气无力,如果他真的对此紧咬不放,她实在也没话说。 “求人大不易,尤其是女人求男人,总会吃点亏,你都已经直说我在兜圈子,想必也该知道我图的是什么才对。”杜环睁眼说瞎话,决心试探她到底。 她为此讶异得说不出话来。 他他想做什么?乘机占她的便宜?但杜环不是个同性恋吗?怎么会 历经几秒钟的情绪混乱之后,赵君吟很快恢复理智,她大概猜得到他的用意为何,但也明白如果猜错了后果是什么,因此有些犹豫不决。 换做平常,她宁愿拼着机会不要,也定然会赏给对方一巴掌,然后从容离丢。 而他正沉着脸等着她的答案。 想试探我?好,本姑娘就和你对上了。 “没想到你也会对我有兴趣,当初你不是以‘山猪’形容我吗?”赵君吟故作镇定的冷笑。 “那是气话,其实你的美让所有男人都心动不已。” 为了让“效果”好些,杜环欺近她,以绝对的优势力量和无庸置疑将她揽进怀中,他估计她刚才若是有所隐瞒,以她的脾气应该早就受不了而翻脸了。 没想到赵君吟却出其所料,像只温驯的波斯猫任由他抱着。 这下他反倒不知该放开还是继续下去了。 “你不是想从我身上捞点好处吗?请便啊!反正我早该有此心理准备的,而且我是否能出人头地全看这份剧本了,甚至当初到你的发型工作室改变造型也就是为了今天,我很高兴新造型显然有了效果。” 她就不信他敢真的对她动手;干脆闭着眼,连性感的唇都一并奉上,看他要如何白圆其说。 “你”本来只想试探她的杜环始料未及这种情况,此时打退堂鼓又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虽然有点排斥,也狠着心强迫自己吻下去。 “唔”赵君吟瞬时历经电流窜遍全身的酥麻刺激,她想推开他,竟发现自己失去所有力气,想张开口说些什么,他温暖柔软的舌尖竟不规矩的顺势探人她的口中,害她只能咿唔了半天却语焉不详。 老天!她中招了,而且竟是自投罗网! 看来杜环也没什么优势,他本以为可以控制住情绪的,但结论是错得离谱! 赵君吟极其火热的体温竟有让他快要融化其中的错觉,她还拥有和刚烈外表恰恰相反的柔软身躯,那种不可思议的肤触让他稍稍接触就明白自己一点都不想放开她,反而拥得更紧。 令杜环真正沮丧的是,为什么男人没有如此易燃的条件?他竟曾经傻傻的以为女人只是受荷尔蒙支配,爱乱发脾气的动物,因此他从不屑和女人进行过分亲密的行为,但是今天的赵君吟却使他陷入迷思。 不!这铁定是错觉!他的理智在死命摇头,试图保持清醒,虽然他的舌和她的愈缠愈紧,两人的默契也愈来愈好,他的双手自动在她身上游移轻抚,竟怎么都停不下来。 最后还是赵君吟猛然推开他,在气喘吁吁的狼狈中结束漫长的一吻,这次两人显然都失去争辩的力气,只能兀自喘着气“反省”着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 她其实并不后悔,只是迷恾得厉害,难道她的消息来源是错的?杜环刚才的侵略魄力和无比热情几乎淹没了她整个人,让她甘愿就此沉溺其中,但他不是同性恋吗? 罢才仿佛置身梦境,第一次接吻的她不禁舔舔红肿的唇,而这又是真的,她只能感到不可置信。 杜环所受的打击不在她之下,但是他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放下剧本“一些建议我已经用红笔写在上头,你稍作参考,回台湾之后再联络我。” 沉声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去,赵君吟这才确定他本来就没打算封杀她,这个吻算是被他占了便宜“喂,你的嘴上功夫不错哦!”“你不必装成老手,我感觉得出来你很青涩。”杜环安静的看着故作轻松的她“这个吻只是预忖款,回到台湾,我会向你追尾款的。” 他还是走了,赵君吟却因为他的话而呆丁很久。 “真没出息,竟被他一句话给唬住了。”她耸耸肩躺到床上,但是接下来她发现自己竟然因为他的说法而充满期待,为此害怕不已。 “不会吧!别忘了他可是个同性恋啊!”赵君吟再度闭上眼喃喃自语,她只希望自我催眠能产生一些效果,否则她就糗了。 %%%%%%%%%%%%%%%%%%%%%%%% “关于美杜莎的神话?” 赵婷芳对于二姐会没头没脑的突然问她这种问题,感到有些奇怪。 事实上,打从二姐自香港归来之后,整个人就似乎陷入失魂落魄的状态中,家人猜她是毛遂自荐遇到了挫折,她却又摇头否认,但说她没事,严重的心不在焉又表现得极其明显,连工作室的同仁都频频打电话来询问。 让人心疼的消沉态度,使得同事们宁愿见到以前时常张牙舞爪的地,也不愿和终日缺乏生气的老板为伍。 现在二姐好不容易愿意主动开口和家人谈谈,她当然得把握机会,只是美杜莎的故事是个复杂的感情问题,难不成二姐是为情所苦? 既然如此,她就更不能任意刺激二姐啦! “干么突然问我?”赵婷芳得先试探一下。 “他们都喊我美杜莎,而我很想知道在神话里她的结局是如何。” 赵君吟这几天口思夜想,却终究无法释怀杜环对她的那一吻,其实她很清楚,整件事就算重新上演一次,如果对方不是他,便休想沾到她的唇。 也就是说,那天是她自己愿意的。 但为什么?她在杜环面前始终扮演着类似羌杜莎的角色,可是不但没吓跑这个男人,最后反倒被彻底的击溃了,她想知道是这个男人太过特殊,抑或是她头上舞动的蛇失去让人变成石头的能力? “其实这故事也没什么好知道的”赵婷芳宁愿不要告诉她那是个悲剧,免得让她的心情更加低落。 “你不想说?那我自己去查画。”赵君吟就要从客厅沙发上起身。 “好好好,我讲就是了。”赵婷芳安抚着烦躁的姐姐要她坐下,不愿意失去和她唯一谈心的机会“这故事得从雅典娜身上说起。” “其实美杜莎本来是最漂亮的女神之一,在宙斯的神殿里,她的艳光四射总是吸引无数男性神只的青睐,让他们对她总是趋之若骛。” “可是她的头发” “别急,一切不是她的错。”赵婷芳像是打强心针一般,先对赵君吟作某种暗示“偏偏以纠缠不休而恶名昭彰的海神海伯顿看上了她,便在宙斯的宫殿里对美社莎百般騒扰,糟的是这一切还被雅典娜尽收眼底。 “你知道她是宙斯最眷宠的女神,并且掌管美丽与法统,在误会和嫉妒之余,她认为美杜莎的美貌是一切乱源,便作主将海神斥训一顿后遣回,而倒楣的美杜莎则得到亮丽秀发变成舞动毒蛇的凄惨下场。” “就这样?”她以为结束了。 “事情还没完。”赵婷芳随时注意着姐姐的脸色“自此美杜莎变得愤世嫉俗,当她对来人投以愤怒的目光时,凡人甚全会因为承受不住而成为石头,所以她在一般人们的心目中自然造就许多误解。” “那海神呢?他难道毋需为自己的犯错付出任何代价?” “很遗憾,他除了和美杜莎从此势不两立之外,仍然继续以狂风大浪肆虐着沿海居民,让害怕的人们情愿每年献出一名少女给地,作为换取平安的代价。” “难道没有人能改变一切?”赵君吟觉得好不甘愿。 “最后勇敢的年轻人柏萨斯出现了,他为了拯救当年打算献祭的少女安度美达,特地跑去和海神打交道,结果海神交给他一把锋利的神剑和神奇盾牌,要求他拿美杜莎的头来交换安度美达。” “啊!原来他不是拯救美杜莎的勇士?”赵君吟无法形容心中的失望。 “或许所谓的拯救,是另一种方式吧!”赵婷芳对于她的遗憾感同身受,长叹一日气“他穿过林立而阴森的石头人像,以盾牌挡住美杜莎足以置人于死的目光,不由分说的砍掉她的头,结束了她的痛苦。” “果然是个悲剧”赵君吟的心沉至谷底“那么柏萨斯呢?” “他风风光光的换回安度美达,并且娶了她做为妻子。”赵婷芳有点担心的看着赵君吟“美杜莎在希腊神话里是个悲剧角色,太过美丽的原罪让她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公平的待遇。” 赵君吟静静听着,她好像烦悟到什么似的变得安静下来。 “二姐,这都是神话,你可别当真或把自己太过融人剧情哦!”赵婷芳不得不提醒看来有些脆弱的她。 赵君吟恍若未闻,她只觉得杜环就像是柏萨斯,拥有制伏她的利器,但也纯粹是为了征服而征服,就算真有原因,恐怕也只是为了别人,不会是她。 也就是说,如果她赵君吟天真的以为一个吻就代表了什么,只能算是自己笨,到时候说不定连头都被别人砍了,还一味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不愿醒来呢! 她要醒来,如同柏萨斯爱的是安度美达,而杜环是个同性恋啊!她不该心存幻想的,如果环境对她不公,她至少要懂得保护自己,不要因为被迷惑而失去了本来能掌握的主动。 鲍事归公事,赵君吟清楚的告诉自己,那逃谂环的表现不过是被逼急了才放出的烟幕弹,而今后她要和他划清界限,不管他再出什么招。 其实想通了,道理也未免太简单,试想有哪个正常男人会在知道她真正可怕的脾气后,还对她有任何兴趣? 正因为杜环不是个正常男人,所以才会与她针锋相对之际,以吻作为对她的嘲讽吧! “二姐,你在发什么愣?”赵婷芳见她怔忡出神,优心的细声唤她。 “没有,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这解决了我一个大难题。”赵君吟忽而微笑以对,一扫之前愁云惨雾的阴霾。 赵婷芳虽然还有怀疑,但见到她不像是强颜欢笑,也不好说什么“是吗?我还在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啦!我只是在想剧本而已。”赵君吟连语气都恢复平时粗声粗气的正常,她拍拍妹妹的肩膀,跟着问了一个出人意表的问题“我问你,你和夏莱尔认识多久?” “不到一年吧!”她回答得很小心。 “也就是说,你还没有见过他之前生活的全貌喽?” “嗯。”赵婷芳纳闷的点点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赵君吟刻意强调,凑近她小声的发问:“如果你发现夏莱尔其实是个同性恋,你还会这么爱他吗?” 赵婷芳怔住了“你你不会是说真的吧!这是哪来的消息?” “瞧你紧张的!”赵君吟白她一眼“我刚刚不是说了吗,这是剧本啊!”“呼!”赵婷芳终于会意,开始思考着这个问题,最后她又反问:“条件既然是你设定的,那我问你,夏莱尔到底是不是在玩弄我?” 看着妹妹认真的眼神,赵君吟不禁迟疑了,原本她只是想随口问间,但赵婷芳的回答让她不得不跟着严肃“倘若不是呢?” “那我会帮他理清自己心中的想法。”赵婷芳答得很快,语气十分坚定。 赵君吟很讶异的提醒她“你不在乎他是个同性亦?” “当然在乎,可是我更在乎他爱不爱我。” 赵君吟陷入沉默,她同意小妹的说法,只是 “二姐,你好变态喔!怎么会想写这种剧情啊?”赵婷芳话锋一转的道。 “还不都是因为观众缺乏刺激。”赵君吟故意抱怨“现在的连续剧可谓愈变态愈受欢迎,说得好听是戏剧张力够,所以能引起热切讨论的风潮,说难听点就是编剧已经黔驴技穷,懂了吧!” “当然懂,不过下次可别突然拿我的宝贝夏莱尔当例子,我会疯狂人戏的。”赵婷芳嘟嘴怪她。 “唉!人都爱看戏,但是等到自己成为主角的时候却往往不能接受,不只是你而已啦!” 赵君吟揉揉赵婷芳的头发。 第七章 杜老头首次领教了杜环的脾气。 在杜环家中当个佣人,其实是件挺舒服的事,有时甚至会产生一种幸福的错觉,只要他不在,自己仿佛就是这个家的主人,因为他一向对自己充分授权,不加干涉。 只是这种和诺气氛的背后,代价也是相对的。 “看来是我没定下规矩,所以你才会误认为串通外人把我骗到香港去是件很有趣的行为吧!”杜环甫从香港回来,进门便朝杜老头兴师问罪。 杜环寒着一张俊脸,他讨厌大呼小叫,但是当他审视一切,发现都是由于杜老头撒谎,才害得他闯下“滔天大祸”以至于得像只斗败的狗,匆匆由香港逃回台湾,便满腹不悦,非要找杜老头算帐不可。 吻了赵君吟那一下不仅算是闯祸,而且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当晚竟可笑的失眠,变得歇斯底里,辗转难以人睡,她饱满的嫩唇像是晃动的新鲜樱桃,不停游移在他根本无法暂歇的思维里。 而他再清楚不过,即使狼狈的逃回台湾,如何重新面对她也会是个难题,将让他费尽思量。 所以他当然要先找个人开骂,好好发泄一顿再说。 “外人?”杜老头听他这样称呼赵君吟,心下顿时明白她的计划恐怕已经失败了,而且就杜环气急放心的表情看来,他势必也得因此而跟着倒媚,但此时他不急着为自己脱罪,反而替那位赵小姐担心“你你没把人家怎么样吧!好歹人家也算是对你情有独钟,爱得死去后来的。” 杜老头毕竟上了年纪,见他不答腔,便迳自不停的“碎碎念”“你们这些年轻人,肚子里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张三爱李四不爱王五,李四却爱王五不爱张三,最后要不是我拉一把,她差点还想自寻短见,这像话吗?” 杜环一愣,他何时又和赵君吟 “不想承认?”杜老头瞅他一服“很显然,你在香港也伤了她的心吧!我早告诉她要有心理准备的。” 杜环大吃一惊,原来她从开始就和他处处针锋相对,是因为爱上他了? 她伪装得真好,几乎完全将他蒙在鼓里。 “她是不是随便找了借口企图和你单独相处?”杜老头不放心的又问,他得弄清楚那女孩到底得到了什么样的对待。 杜环点点头,赵君吟的确有这样的动作。 “是了,她果然出此下策。”杜老头摇头叹息“还好,还好你除了拒绝之外并没有对她怎么样。” “我吻了她。”杜环但承。 “什么?”杜老头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你不是和肯恩还不清不楚吗?何况我从来都没看过你会给女人好脸色啊!”“别说得这么难听!我和肯恩是另一回事,我会解决的。”杜环辩解的声音和气势有些虚弱“可是吻她根本不在我的预设范围内。” “失控是爱情的开始哦!”杜老头像抓到了贼,不放过地又问:“她呢?她的反应如何?” 他当时头昏脑胀,脑袋像是刚被洪水冲过,什么都不剩,所有动作都只能依着下意识而行,最后勉强批评赵君吟技巧生涩之类的话,也不过是不服输的逞强罢了,事实上连他自己都紧张得要死。 “她她的皮肤发烫,心跳很快,但却有点从容就义的样子。”杜环只记得她的体温和表情,至于他已经陷入恋爱的说法,他不予置评。 “若不能好好和她交往,你实在不该对她过分亲昵的。”杜老头叹息“看你的样子,现在也一定很后悔吧!到时候人家自寻短见看你怎么办。” “我并没有完全拒绝她。”想到她还一个人留在香港,杜环不禁有些急,整个事情突然演变成他无法掌控的地步了“我要她回台湾之后和我联络。” “算你聪明,否则照她之前在电话亭对我吐露的,结果可能会很严重哦!”杜老头沉吟半晌“这样吧!别说我没帮你,我老人家对她总算有点影响力,你不如借机邀请人家到家里来吃饭,届时由我来开导她,你看好吗?” 杜老头下巴抬得高高的,就等着杜环点头。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杜环沉着脸,不知该高兴有女人暗恋他还是难过自己淌进了浑水,但是以赵君吟这般火爆的脾气,眼前他非让步不可。 而想到之前他竟然一再地回应她的挑衅,真让人不得不流下冷汗。 “对了。”杜老头帮他提行李进房间之前,回头问了一句“我还不知道你对人家到底是什么想法呢?” “嗄?” “你不是常对我说男人比女人可爱吗?那你情不自禁的吻了人家又该作何解释?如果你对异性还有情欲,等于是对肯恩赏了一巴掌,这点你有没有想过?”杜老头存心要杜环好好反省“还有,我猜你以前世没吻过女人吧?” “你怎么知道?”心思已经够混乱的杜环不由得对他瞠目结舌。 “你现在的表情,和我十六岁那年头一次和女人刚上过床之后的样子一模一样,你还想赖!” 话说完,社老头从容的提起行李,往房里头走去。 %%%%%%%%%%%%%%%%%%%%%%%%%%%% 杜环烦透了! 他本来以为到香港一趟,多少可以散散心,抒发一下肯恩对他的压力,没想到肯恩极有耐心的不犊歃电话给他,让他一回到家,手机便又响了起来。 结果不出他所料,又是要钱! 心情沉重之余,赵君吟向来的冲击让他更加无法适应,他或许很熟悉被男人拥抱的感觉,却从来不懂得如何对女人敞开怀抱,他喜欢被呵护,但不明白力何要对情绪根本无法捉摸的女人付出关心,可是这样的心理却被她轻易打破了。 杜环又汇了二十万到肯思的户头里,虽然他觉得肯恩要钱的理由既拙劣又不合理,但他知道这样可以暂时打发肯恩,所以不甚在意。 而想到赵君吟便更令他头痛了,他对异性不是不曾好奇过,曾经身为大众情人的他,确实试图接受过几个外表出众亮眼女孩子们的追求,但不久都会面临同一个问题,她们谈恋爱的目的都和他一样希望成为被照顾的角色,以至于最后都是黯然收场。 他不懂,不懂为何男人就不行拥有温暖的怀抱,但他没有因此和传统社会价值观在表面上绝裂,而是聪明的选择隐藏自己,这几年他过得很好,对于喜欢在表面上做功夫,贪图享受的女人也看得多了,对于异性一直都维持着同样的看法,他变得不再轻易尝试,即使学长死后他更加孤独无助,也不愿敞开心接受异性的感情。 由于今天的杜环很烦躁,为了平息心中价值观即将崩毁的不安,他穿了一身黑衣黑裤,打算到学长的灵骨塔探视,希望借由平静的思考得到答案。 车子开到淡水沙仑附近的一问庙宇,他在附设的灵骨塔前再三祭拜,遥思学长以前对他种种的好,并且默祷最好的答案能在他心中浮现,接着他漫步到就近的海边透透气,希望海风能让自己清醒些。 这里他好久没来了,而以前却是他和学长常逛的地方,那时他才不管别人说什么该地是同性恋者聚会的大本营,只要能和学长携手在附近散散步,他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事隔多年,那些流传在学子之间的说法不知是否还在? 不是游泳的季节,沙滩上当然也不会出现游客如炽的景象,举目四望,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大概都和他一样,是从围墙侧面的小洞偷钻进来的。 若非有心事的人,何需像他一般来此饱受风沙之苦? 风真的稍大了些,杜环拉起了衣犊,走进旁边的防风林,打算痹篇突然舞起的漫天风沙,而他随身的墨镜早就戴上了,他缩着身子庆幸自己身上还有披风,可以将身体包得密不透风。 树林另一侧的风沙是小了,可是才转进林中,他便见到意想不到的景象。 两个大男人几乎光裸的交缠在一起,虽然他们见到有人闯进来,稍微遮了一下,但来自性兴奋的热度已经瓦解了两人对外人眼光的防御底线,他们停不了也不想停下来。 杜环猛的别过头,随即转身准备离去,他在某些娱乐场合中曾看过类似的表演画面,虽不至于大惊小敝到什么程度,但他对于这种应该是私密的行为硬是搬上台面,却怎么都看不习惯。 还好这次他一晃眼,什么也没看清楚,对方被他撞见也不算太倒霉,反正他的脸上戴着墨镜,以后就算彼此遇见也认不出来,毋需尴尬。 对于别人的选择,他一向尊重。 交欢中的两个人见他知趣的走开,吟叫得更大声了,其实若不是寻求刺激,他们根本毋需选在这里相好。 杜环嫌刺耳的加紧脚步打算离开,谁知道背后竟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肯恩噢你好棒” “派伯宝良,你也是,噢”杜环猜想自己是被雷打中了,他睁大眼睛,摘掉墨镜以极缓慢的速度转过身。 肯恩看他的背影停驻,反而陷人更疯狂的兴奋中,他不知情的大呼“派伯,你看,人家也忍不住想停下来参观呢!噢”杜环终于证实自己的怀疑,在杂草蔓生的沙地上翻来覆去的正是肯恩,他不禁感到恶心的捂住嘴,仿佛再多看一秒就会吐出来似的再度别过头,发着抖试图接受这个事实。 出轨?他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其实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因为肯恩既热情又外向,加上自己一直无法突破心防,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所以他早就该有心理准备,这也是他对肯恩总是百般容忍放纵的原因,但今天竟然直接被他撞见这场面,任谁也无法接受啊! 杜环铁青着脸,努力整理自己的思绪,他拼命说服自己要冷静。 派伯是面向杜环的,他见到有陌生人经过却迟迟不肯离去已大感奇怪,尤其当杜环摘掉墨镜之后更是吓他一大跳,因为他在很久以前透过肯恩的关系在酒吧与杜环见过一面。 不及细想,派伯像是见鬼一样的直往后退。 “怎么了?”肯恩披激情冲晕了头,自搞不清楚状况,还想搂住对方,但是当他自然回头看向杜环的时候,见鬼的表情便轮到他了。 “小杜?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肯恩好似被浇了一盆子的冰块,面对杜环的表情可谓极度惊惶失措,平时能言善道的他开始讲话结巴,甚至有点语无伦次。 谁想得到在这种隐蔽的荒郊野外幽会竟然会被抓包?这下子恐怕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只能哭丧着脸杵在当场。 “穿起衣服,这样难看死了。”杜环沉声斥喝,眼前的景象虽然让他失望透顶,但他并没有失去理智。 不知所措的肯恩胡乱抓起身边随意弃置的衣裤穿了起来,一面还想向杜环开口解释“我” “够了!你给我闭嘴!”杜环痛心疾首,瞪现肯恩的双眼布上了血丝,显示出他瞬间上涌。怒不可遏的情绪“已经到了这种时候,就请你勇敢些,千万不要告诉我这一幕只是个误会,这样对派伯未免太不公平。” 肯恩心虚的瞄了派伯一眼,情急之下若非社环提醒,他的确想这样做,而且显然没有考虑会得到什么样的后果。 派怕见他被杜环道中心思,一开始还不相信,但跟神是无法骗人的,待两人的目光相遇,派怕的怒气也随之上涌了。 “你这个混蛋!枉费我还相信你真的已经离开杜环,原来你根本就不爱我!” 派伯又哭又闹,将肯恩快穿好的衣服又扯了开来。 “我哪有?”肯恩拗不过他,只能不断哄着,杜环则冷眼旁观。 “还说没有!”派伯揪住肯恩的领子“你老实说,刚才你是不是想把我撇开好挽回比我年轻的杜环?” “这”肯恩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想到我制作了这么多电影,今天却轮到自己当主角兼观众”杜环摇摇头“肯思,你总要选一个的,就告诉派怕答案吧!” 他存心出言相逼,并打算如果肯恩连派伯都能忍心放弃,他一定会亲手毁了肯恩,让肯恩万劫不复。 肯恩当然清楚杜环的脾气,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机会了,所以他很快转过头去。 “派伯,请你相信我,我真正爱的人是你。” “可是他比我更有吸引力” “吸引力有个屁用?”既然豁了出去,肯恩不自觉问语气也粗了许多,他并不是没有委屈的,能看不能碰,一点都不切实际,你以为我很快乐吗?其实他爱的人不是我,根本就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学长,我想到就呕,久而久之我们之间也不过是场交易罢了。” “交易?”杜环愤声质疑“你给我解释清楚。”“你提供我白花花的钞票,我则满足你近乎病态的精神恋爱,这不是交易是什么?”肯恩不假思索地答“很早以前,我就觉得你不像是我们圈子里的人,对于我而言,你不过还是个长不大的小朋友罢了,分心照顾你只不过是为了钱。” 这是杜环作梦都想不到的结论。 看着肯思近乎宣示的语气,派伯满意极了,他依偎在肯恩的胸前,还细心的帮肯恩将扣子一颗颗扣上,肯恩也因而松了一口气,耀武扬威的接受他的服侍。 “看来你总算留住一个。”杜环向他恭喜“这是好事,别再移情别恋,你的忠告我会记住的。” 不待肯恩说任何的话,杜环回头就走,他很清楚此时的自己根本无力再承受任何讽刺的批评,他不仅失败透顶,而且像玻璃般易碎。 确定走出了两人的视线,杜环开始狂奔在几乎无人的沙滩上,他拼命的跑,好像要借此让自己跑到晕厥,因为晕过去的他就可以暂时摆脱这种比死去更难过的尴尬,最后实在跑到没力了,他才气喘不止的停下来。 “你不是要一个答案吗?”杜环朝海面狂吼“现在你得到了!甘心了吧!” 只是没有回答的海涛让人更加寂寞。 学长似乎在冥冥中导引着他,让他撞见这一幕,让他醒来,更让他成长,但是然后呢? 杜环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他觉得自己好惨! 他又开始想找个怀抱倾诉和疗伤,但这次绝不会是个男 人,因为他对男人,包括自己,都暂时失去了信心。 %%%%%%%%%%%%%%%%%%%%%% 杜环主动找上门时,赵君吟还真是吓了一跳。 当她向他索求一个理由的时候,却只换来淡淡的一句“讨论剧情”便大摇大摆的走进她的客厅。 她没有拦他,因为她看得出来,深夜敲门又带着一身酒气的朋友,肯定是心情不佳,才会在投靠元门的情况下登门拜访。 只是,他们俩何时变成朋友啦? 杜环虽然有几分酒意,但他并没有借酒装疯的打算,她看着他有模有样的拿出袋子里的剧本,竟然真的想开始和她讨论。 “你还好吧?”赵君吟不免替他担忧,她之前也因为那一吻而颇感心烦,不知该如何与他但然面对,没想到再次见面竟是这种场景。 “如果不喝点酒,我可能不敢按下你家的门铃。”杜环这次满但白的,由于上次的香港之行,他从王导演那里得知她的住址。“希望你不会介意我上次的行为。” “呃,当然,当然。”她嘴上应付着,心里却肯定他必然是受到了某种程度的打击,原本的霸气才会削弱许多。 “你的嘴唇真的很棒。”杜环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便迳自开始抓起重点章节和她研究,但是赵君吟已经被他的话惹得心头狂跳不已,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更甭说认真讨论剧本的事了。 还好她之前曾经仔细研究剧本被修改的部分,发现他的眼光不仅正确,也相当专业,所以当她好不容易定下心神,进入曾预习过的剧情,跟上他的速度,心情才渐渐恢复芷常。” 原来杜环真是来讨论剧情的! 赵君吟趁发言的空档,揉揉发昏的脑袋,提醒自己之前立下的誓言,她要和他保持距离,可不能因为小妹回到法国念书而又作罢了。 但是她却感觉到一股失望在心中蔓延开来,怎么也堵不住,而这是很令人拽气的,赵君吟猜想是否自己要命的浪漫特质又莫名其妙的犯了,一个小女人守着偌大的空房子,配上一个带着酒意上门,心灵受到创伤的男子,而且还是在深夜里,这算什么暗示? “喂!你专心点好不好?”杜环摇着她的肩膀,他半夜出门只是为了睡不着,他宁愿以工作填满自己清醒的时间。 “啊!对不起。”她赶紧从天马行空的幻想当中回到现实,她可不想丢脸。 他不以为意的继续下去,这两天他对什么事都不在乎,连杜老头看在心里,都暗自替他担心,却也无可奈何。 最后他们谈到定装和造型的问题,杜环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我是编剧,这种事你决定就好。”她特意躲开他的注视,不知怎么搞的,她对他的免疫力好像降低了。 “不行,如果你对这些毫无概念,将来如果有机会合作,我又得对你写出来的东西删删改改,那太费事。”杜环开始就地取材,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咯,基本上你衣服的颜色和拖鞋就不搭调,在客厅地板颜色的衬映下显得太亮眼,会造成观众视觉上的不适应,以此类椎,在塑造角色时若能强化其造型,对角色的诠释必然很有帮助。” 他又开始习惯性摸她的衣服,动手整理她的头发“咦?你怎么穿得这么透明?头发也不梳一下,真是的,就算绑马尾也要挑高发譬才可爱呀!” 赵君吟双手抱胸,很快往后退去“你别乱摸哦!”“我我哪有?”杜环两手悬在空中,涨红了脸企图辩解。 赵君吟叹口气顺势放下手,心想自己的动作可能太激烈了,但她实在不想提醒他若不是他半夜登门,她也不会穿着睡衣出来迎接他。 不过话说回来,她想想自己也大夫礼了,穿得又薄又少和人家谈公事,摆明欺负人家嘛!就算人家是同性恋,她也不该这样试探对方。 她总觉得自己有点想证明什么的味道,但又说不上几个。 杜环被她一说,也开始觉得不自在,虽然他平时对于女人的身体可谓看大多了,但这都是因为工作的缘故,像是走服装秀时,后台里所有的模特儿哪个不是脱得光光的在地面前急着换装?最后若没有他做最后修饰,还不能出场咧! 他在女人堆里镇定功夫一向流,怎么她才小声抗议,他就乱了方寸。 糟糕的是,在注意到赵君吟穿着几乎透明的睡衣时,他的视线竟然怎么都移不走,双眼仿佛有自己的意志,直盯着她雪白而若隐若现的饱满双峰猛瞧。 “那也别乱看啊!”赵君吟伸出仓指戳他“臭男人!” 如果当场还有别的“观众”一定会觉得他们的行为很奇怪,杜环明明对女人兴趣缺缺,此时却必须吃力的压抑着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冲动,而赵君吟嘴上骂着他,身子却一动也不动,不但如此,还特意把姣好的身材往前挺,仿佛愈是刺激地愈有快感似的。 要是把他现成一般男人,她早就被饿虎扑羊了。 两人对峙了一阵,杜环渐渐从赵君吟兴味浓厚而带点顽皮的眼神清到她的想法和目的,不由拢起原本直挺的盾毛“我本来想和你和平相处,但是你好像特别爱玩游戏,你难道不怕这样会玩火自焚?” “怕你?我倒看不出你对女人有什么威胁性。” 说着违心之论,赵君吟知道自己已经陷入无法自拔的异样兴奋中,她觉得试探杜环既有趣又安全,而且如果不这样做,她怎能对于在香港被他欺负的事报一箭之仇呢? 包甚者,她看到他不似进门时那般表情晦涩,认为自己多少提振了他的精神,这一点她自觉功不可没,做得好极了! 杜环见她连番抢白,眼中不禁冒起小小的火苗,尤其她又说到他最在意的事情了“别让我说第二遍,我劝你最好穿起一件能遮住身体的衣服,否则要是我的眼睛被你那扁平的身材给的伤了,看你怎么赔!” 对付这难缠的女人,就快要变成他的专长了。 “什么?你敢这样说我?你也不着看自己像什么,竟然半夜喝了酒跑到女生家里借故谈公事,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眼?” 说着说着,超君吟也火了,她对自己的身材极有自信,就是无法忍受他对她的负面批评。 “我真的是来谈公事的。”杜环下巴一抬。 “我还以为你是来‘收尾款’的咧!”赵君吟出言顶他,料定他当天是吃错了葯才会吻她,但今天她要他这个死同性恋糗到底“那天你不是表现得很老练吗?”我还意犹未尽呢!” 她差一点就要朝他扮鬼脸。 看着她对自己的嘲笑,杜环竟开始觉得凄凉,他在肯恩那边才刚被批评得一文不值,现在竟连这个男人婆都可以任意的讪笑他,难道他杜环真的那么没用吗? 他将赵君吟一把扯进怀里,但是这回她更加动人的肤触和香味却令他疯狂,让他感觉只索求一个吻绝对不够。 他就像是个笨蛋,竟然老实的把想法表现在脸上。 “抱起我,上楼。”赵君吟回望着表情热切的他,不知道这份冷静是从哪借来的。 杜环当真毫不犹豫的抱起她朝楼上走去,边走边说:“尾款可能比预付款多上百倍哦!你现在拒付或许还来得及。” 赵君吟体认到他的决心,也知道自己至少应该稍作犹豫或害怕,但是她却无畏的凝视着他“我付得起,也准备好了。” “你真是我见过最骄做且不服输的女人。”杜环只说了这一句,便再次低头吻她。 第二次印上她的唇,他觉得纯视卩了,或许等一下他就不会这般急促了吧! 赵君吟对于完全失控的情况,竟然以出乎自己意料的平净态度对待,她只在乎一件事。 “能不能把灯关上?” “正合我意。” 比她更没经验却又死撑到底的杜环赶紧把灯关上,以免紧张的表情被她发现。 赵君吟没空再讽刺他,她知道这回虽然忠于自己的感觉,过了今晚她却可能得下地狱了。 下地狱就下地狱吧!此刻她终于明白,柏萨斯之所以能轻易取走美杜莎的首级,多少和美杜莎想结束毒蛇缠身的痛苦想法有关。 她知道杜环是属于别人的,如同柏萨斯之于安度美达,她永远只能扮演和他激斗交手的角色,但是今夜他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如此绝无仅有的机会,她怎能轻言放弃? 她要他,即使明天首级会被取下。 第八章 缠绵整夜,赵君吟累得几乎瘫了,她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连杜环是何时离去的都不知道。 她撑着酸软的腰挣扎着爬起来,回想昨夜种种的甜蜜,令她印象深刻的是,他几乎只能以笨拙来形容他刚开始的表现。 还好,他至少“努力不懈”两人一次又一次的相互配合,到后头也愈来愈得心应手,默契十足,让浪漫的温度升高至顶点。 总之,她确定没有人会后悔。 不经意的,她瞥见化妆镜上贴着的纸条 开灯之后,我才发现你竟然将此生只能拥有一次的疯狂给了我,过多的“尾款”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赵君吟闷笑“这个呆子!初夜要怎么偿还?除非他拿一辈子的时光来赔给我。” 结婚的念头才起,她就发现自己根本是在作白日梦,人家喜欢的是男人啊!杜环留的字条里,连一个“爱’’之类的字眼都没有,而且不等她醒来就跑了,证明他多少有点心虚,而且也不把昨天的事视为感情的一部分,她实在不该多想的。 谁教自己竟为了一个太帅的男同性恋冲昏了头? 赵君吟叹着气走下楼,却没想到被迎面而来的脸孔吓一大跳。 “大姐?”赵君吟的杏眼圆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昨夜。”赵好贞穿着围裙,手上端着刚煎好的蛋饼,若尤其事的催她用餐。“你起来得刚好,赶上我的早餐时间,快来吃吧!” 赵君吟差点没昏倒“昨天晚上?我怎么不知道?” “本来我因为叫了半天仍没人应门而有点生气,直到我把大行李箱翻遍找到钥匙进门后才知道你的苦衷。”赵好贞夹起一口金黄香嫩的碎蛋送人嘴中“嗯,味道还不错,赶紧趁热吃啊!”她哪吃得下。“这样你不就” “老实说,你们也未免太激烈了些!”赵好贞瞅她一眼“还好我一向怕吵,所以房间的隔音设备是双层的。” 赵君吟羞红了脸。“你怎么会在这时候回来?” “别大害羞,我不会笑你的,年轻人刚开始都是这个样子。”赵好贞忍住微微的笑意,希望妹妹不会太尴尬“但你也别以为我是专程回来台湾看你们表演的,此行我另有目的。” “大姐,你好坏哦!”赵君吟嘟起嘴,佯装一脸不快“还说不取笑人家。” “好了好了我是开玩笑啦!”赵好贞终于忍不住,开始和姐妹聊了开来。“喂,说实在的,我们大家都在为你的婚事心烦,没想到你竟然是‘惦惦吃三碗公’的角色哩!” 赵君吟猛摇头“什么‘三碗公’?人家才吃第一口就被你发现了。” “这么巧?”赵好贞有点不相信赵君吟,但是这至少代表她的妹妹是个正常女人,她其实毋需大过追究“不过你的眼光倒是很好,人家可是个大帅哥哦!”“你和他见过了?”她好紧张。 “只是打个招呼罢了。”赵好贞安抚她“他见到我虽然感到意外,倒是一点都不慌乱,有礼貌的寒喧之后才离开,看来是个出色的男人。” “你没和他多说什么吧?” “没有,难道你希望我以大姐的身分逼他负起责任吗?”赵好贞感到好笑。 “正好相反。”赵君吟眼珠乱转,随便搪塞一个理由“这种男人心高气做,是逼不得的,我怕你说大多会道得其反。” 其实赵君吟有苦难言,她心想要是真把事实和盘托出,大姐不疯了才怪! 赵好贞想想,当初利川章云不也是这样?有时女人对付男人确实需要多点耐心“我懂得你的意思,不过姐姐还是要提醒你,远方面女人总是比较吃亏,你可别呆呆的当个飞蛾扑火型的爱情选手啊!”“我知道。”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是赵君吟的内心却凄凉无比,大姐殷切的期望对她而言无异是种悲哀的提醒。 她不仅在玩火自焚,而且已经倾注所有了。 “不谈这个,说说你回台湾到底打算忙什么?我看你连小孩子都不带着,想必有重要的事。”赵君吟怕赵好贞看穿她的心事,连忙转移话题。 “对了,这事你应该也出得上力才对。” 赵好贞将新发现源源本本的告诉赵君吟,想听听她的看法“我们四姐妹几乎都嫁到国外,现在变成只有你才是此地人,所以寻找渡野润一的工作,既不能公开见报,就只能多靠你了。” “帮忙是应该的,但渡野润一是什么时候来台湾的,我们却不知道,这要怎么找起呢?” “我利用关系查过了,他确实在两个月前入境台湾,而且我推测他身上没什么钱,日子应该不会很好过才对。” 赵君吟以作家的心思推理。“所以他需要工作?” “则忘了他是五十几岁的老人,又没有中华民国的护照,工作一定有障碍。” “可是他至少有语文专长。”赵君吟接道。 “这样范围就大了。”赵好贞不是没想过“反正你以此为方向,试着帮我找找他吧!现在距离两年的遗产继承期限已经逼近了,却连重要关系人的影子都没有,更甭说是寻找失散的弟弟了,想来真令人泄气。” “安啦!死马当活马医,机会总是多一分呀。”赵君吟乐朋向她保证“你放心,我的眼力不错,遇到渡野润一时必定能一眼认出他的啦!” “真的吗?”赵好贞有些怀疑的看着生性迷糊的妹妹“希望如此。” 出乎赵君吟意料,杜环竟然主动打电话邀请她到家里吃饭。 她乐坏了!原本以为杜环从此会对她避不见面的,因此既然有这个机会,她当然马上答应了,而且还穿得漂漂亮亮的去赴约。 “杜伯伯好!杜环呢?” 赵君吟见到杜环竟然没有亲自来开门,反而要父亲代劳,以为是自己来得太早,所以他还没回来。 “你好啊!他在里面,赶紧进去吧!”杜老头没想到她这么心急,可见她对杜环不仅爱得很深,还很没有安全感。 不过她的确让他惊艳,他一眼便知杜环被降服的原因,这女人实在太吸引人了。 走在她后头,杜老头却突然觉得她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但是碍于初次见面,因此不好意思贸然开口询问而作罢。 岂知她也正是同杜老头一般的心思,认为自己之前一定看过他,只是忘了在哪里见过。 杜环在客厅里迎接她,神情却有些不自在,,他本来对于请她到家里吃饭感到尴尬,但是在杜老头的强力要求之下,他只好答应,而且他认为和她上床总比和别的女人好,至少她暗恋他,是真心献身给他的。 想到这里他确实好过一些,但是当他再见到她时却证实了自己最近的变化他不但开始会莫名其妙的发愣,满脑子都是赵君吟的身影,工作銮得不专心,甚至还会不由自主的想念起她的身体和男女间的种种,漫天飞舞的绮思让他困扰不已,这是以前从来不曾发生过的。 女人真是可怕的动物!她一来就马上消揖他数日来的烦躁,但是刻意妆点后的她却更让他欲火焚身,尽数展现在与她对望的神情中。 赵君吟也感觉到了,他深具侵略性的眼神变得和当晚一模二样,而自己就是融化在他这种默不作声的热情中,就算现在再来一次,她也不会后悔,不过她猜得出来以他的个性,和她上床的事一定不会告诉杜伯伯,所以不得不以眼神示意他规矩些,提醒他还有别人在。 杜环是忍住了,但是他们之间的眉目传情却都逃不过杜老头的眼睛,让他既讶异又感到放心,认为或许杜环真的想开了也说不定。 在趟君吟主动的帮忙之下,一桌子的菜很快摆好,大家便开动了。 不过三个人各有心思,场面一时间安静得让人有些食不下咽。 “剧本的事,你忙得怎么样?” 杜环伸着筷子夹菜,看似随口地问了问,脸上则和平常一样,摆着一副莫测高深的表情,他盯着盘子里的奶油虾球,并不看她。 “我和王导演又商量过一次,他说只要你排得出空档,会给你半年时间筹拍这部戏,不过最近不是很景气,他希望你多费点心思。” 赵君吟公式化的回答着,同样规规矩矩的夹菜吃饭。 “看你们这样边吃饭边唱双簧,我都闹胃疼啦!”杜老头差点喷饭“杜环,这次你邀请人家来家里,不是想和人家说什么吗?” 杜环被他推了一把,只好对她说:“奶油虾球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说着,他很快举起筷子为她服务,送到她的碗里。 赵君吟则回敬了一块羊小排“你还可以胖一些,多吃点吧!” 杜老头呵呵笑着“刚才是餐叙会报,现在却变成标准的相亲,你们俩还真相配啊!”杜老头就像爸爸看未来的媳妇一样,赵君吟让他满意极了,他决定非要让杜环放手追她不可“哟,还害臊咧!杜环老是喜欢把全身包得紧紧的,你竟然知道他太瘦,真是体贴哦!我看你这么会照顾人,以后你就取代我,好好的照顾杜环吧,” 她岂会听不出杜老头的暗示以及撮和之意?可是她想到杜环是她“茶毒”手段下的受害者,说不定根本不喜欢她,便决定婉拒杜伯伯的一厢情愿,不要给杜环大多压力。 “杜伯伯,感情上的事是勉强不来的。”赵君吟若有所思的看向社环,他的不发一语让她误以为他有点下不了台,这加深了她隐藏自己感情的决心“何况你又不是不了解你儿子。” 她认为杜伯伯对杜环的同性恋倾向必然是大加排斥,所以才有因为无法体谅而强迫他改变的想法,她可不想被夹在中间进退维谷啊! “谁说他是我爸爸?”杜环开口澄清,脸上有莫名其妙的表情“我父亲早就去世了,杜老头只是我的管家。” “啊?管家?”赵君吟傻眼了。 杜环见情况不对,拉着一张马脸朝杜老头开炮“我发现你真的很爱自作主张,到底你对人家说了什么?还扯了多少谎?” “我可不是故意欺骗赵小姐的。”杜老头没想到杜环火气这么大,说翻脸就翻脸,赶紧出声辩解“当初是她自己打电话来家里找你,结果得知你不在家,语气失望透顶,我看她寻死寻活的,担心你被牵连,所以才顺势安慰她,重点是我从头到尾部没有主动冒充过自己是你的父亲哦!只是我也 姓杜啊!”杜老头再三强调。 “我什么时候想寻死寻活啦?”赵君吟睁大眼睛,这个杜伯伯免也太扯了“我只不过应王导演要求,在出发至香港前和他指定的制作人先商讨剧本内容,结果杜环不在家,就这样而已啊!”“可是你说我不到他你就死定了,还说什么两天后他就会明白一切的”杜老头觉得自己无辜极了。 赵君吟终于明白和老人家说话不小心一点是不行的,她不禁呻吟出声。 “所以你说她深深的爱上我,也不是事实喽?”杜环问得有气无力。 她念头一转,想到如果杜环是因为以为自己爱上了他才对她这样,所有的亲密岂不都是场误会? 赵君吟不禁气愤交加,想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表现得像个花痴,便呕得可以,她原以为自己是个楚楚可怜的牺牲者,没想到自己竟是杜老头无聊时耍着玩的对象。 只有她才会笨得相信杜环是个同性恋者而深深叹息。 “我问你。”她不待杜老头回答,便抢着发问“你要我包容杜环的‘特别之处’,那部分也是假的吧?” 杜老头根本插不上话,杜环即敏感的爆发了。 “杜老头”他气炸了!他心里最深的秘密竟然就这么摊在她面前,那感觉像是裸着身体在大街上走逛,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别人的眼光,而这个死老头竟然就这么轻易的将它说了出来。 不对!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果真如此,那么她这阵子对自己的行为又算什么?因为窥得别人的隐私而感到刺激,还是觉得和他这样的人接触很具有实验性? “杜也,你被开除了。”杜环寒着脸,他从未对上了年纪的人如此不客气,但是社老头让他愤怒得无以复加,如果不作这样的决定,他不知道如何平复心中的强烈尴尬和被背叛的惟心之痛。 接着他转向赵君吟。“你看到了,这些是谁从中搅局一望即知,我想之前我们对彼此的认知有很多都因此而被误导,我希望你从今天开始把它给忘了,我们的交集只是一场误会。” “误会?”赵君吟之前听到杜环喊杜老头的名字时不禁心中一动,但她无暇细想,因为自己的脑中已经一片混乱,在看到杜环强烈的情绪爆发后,心知杜老头说他是同性恋的事恐怕是真的,否则他毋需恼羞成怒,也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 可是杜环以这种语气回应,又把她当成什么了? “杜环,你也太过大男人了吧!就算不高兴人家知道你的事,也毋需马上撕破脸啊!这一切又不全都是他害的。” “你想站在他那边?”杜环根本不吃她那一套“我就觉得奇怪,既然你知道我只爱男人不爱女人,为何还要跟我上床?难道是想借此证明自己的魅力?”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赵君吟好恨他“你难道看过哪个白痴女人以初夜为代价只为玩弄一个明知不会爱上她的男人?” 她有些讶异自己怎么还有忍着不淌下泪的勇气,但是理直气壮的态度帮她做到了“我还没有跟你算帐,弄清楚你是否只因认为我爱上了你而和我上床,这样我难道不也是个受害者?” 杜环哑口无言,他只能喃喃的说着“不是这样的。” “大家冷静一下!”杜老头像个裁判插入其中,意图拉开失控的两人,他丝毫没想到片面的误会竟可以造成这么多错误“都是我不对,可以了吧!是我这个老头子耳朵不好,又喜欢乱点鸳鸯谱,还自以为是的会错意,才让你们都下太了台,现在我看着当初救我一命的人气成这样,自觉实在很不懂得知恩图报” “现在认错也来不及了,你以为我们会原谅你吗?”杜环冷冷打断他的话。 杜老头转向赵君吟,刚刚她虽然为他说话,但也着得出她其实对他有所埋怨。 “你说得对。”杜老头神色凄凉“我决定以祖国的方式向两位谢罪。”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牛排刀。 “你要做什么?”赵君吟见他神情严肃,心头一凛。 杜老头却在两人还没反应之前飞快的喊了一句日本话,便举刀朝自己腹间刺去。 “老天!” 赵君吟见到血,不禁吓呆了,倒是没想到他会刺下去的杜环反应极快,马上冲上前阻止杜老头更进一步的自残动作。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他发号施舍,自己别紧紧压住杜老头的伤口,只是不敢一下子将刀子拔出来,他看着杜老头脸色急速发白,不禁心忧如焚“你怎么这么傻” “对不起”杜老头还想道歉。 “别说了,我原谅你。”杜环安抚他“现在则说话,答应我要撑下去,知道吗?我还没骂够呢!” “好”杜老头痛苦的闭上眼休息。 “这太突然了,我实在是”杜环终于卸下自尊,他握起赵君吟的手,眼眶变得湿润“怎么办?我好怕杜老头会” “不会的,你处理得很好,”赵君吟看得出杜环深深的恐惧,他以前必定痛失过亲人,现在才会和刚才判若两人,如此无助,她干脆抱紧他“我打过电话了,救护车马上会到,杜伯伯会活下去的。” 现在她也只能说这些了。 妒妙妒 “还好老人家的力道不够,牛排的刀子又钝,否则杜怕伯必死无疑。” 赵君吟告诉赵好贞,杜老头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人还是很虚弱,她和杜环为了表示歉意,顺便开导满心愧疚的杜老头,决定轮流看顾他。 “杜环本来就身兼数职,我不忍心让他累太久,但是如果我看顾的时间长些,林制作交代的电视剧本又要开天窗,所以大姐你就帮帮忙好吗?” 言下之意,她是想请大姐代为照顾杜老头。 “咦?你不是和杜环吵翻了吗?怎么现在反而变得这么体贴?”赵好贞听她仔细说完,故意吊她胃口“我忙着找人,恐怕没有时间哦!”“大姐”赵君吟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目的是想让自己承认和杜环的进展“好嘛!被杜怕伯这么一搞,反而消除了我和杜环之间的尴尬,虽然知道了彼此的事,但谁也都没再提起,最近因为照顾杜伯伯,两人走得还满近的。” “就这样?没有走到床上去?”赵好贞糗她。 “你好色哦!现在谁有那种心情和时间啊?” “也就是说如果空间下来兼心情好,就可以” 赵君吟快要脸红到脖子上了。 “好啦!我帮你就是,反正我这样毫无头绪的找人,也有点烦了,认识那种怪怪的老人家或许会对寻人有些帮助也说不定。”赵好贞答应暂时照顾杜老头。 就这样,赵好贞提着一些补血的营养食品,到医院探视杜老头去了。 她轮的是晚班,等到她走进病房,病人都已经睡了,但是接下来的问题却很大,君吟这个胡涂蛋,竟然没告诉她这是三人病房,到底哪个才是杜老头? 不得已,她只好一一掀起围着的遮帘,想看清楚各人的名牌。 翻到第二床,她正想说声打搅了,不经意瞥见的病人相貌却直震她的心头。 赵好贞见他尚未熟睡,思绪飞快的打转,然后低低朝他开口说了一句日本话。 床上的老人倏然睁大眼睛,他还以为这是错觉。 因为这样,赵好贞几乎更加确定了,她再度以日语开口“渡野润一先生,我是赵有庭的大女儿赵好贞,很高兴和你在这里重逢。” 病房里的灯光暗淡,加上杜老头渡野润一有伤在身,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他颤巍巍的伸出双手虚弱的说:“是真的吗?你过来让我瞧瞧。” 赵好贞比他更激动,但还是顺从而安静的靠近他,让他消除心中疑虑。 “你长得好像你妈妈。”渡野润一认出来了,而且他依稀记得在离开赵家之前还见过赵好贞小时候的样子“可是” “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渡野叔叔。”赵好贞要他躺好,并安抚着他帮他盖好被子“其实我能找到你,完全是因为我那个迷糊的妹妹赵君吟。”她在不经意间瞥到他的名牌杜也,才知道他原来就是妹妹口中的杜老头。 “嗯?”他一脸茫然。 “她就是和杜环时常吵翻天的冤家,那个赵小姐。”赵好贞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是她?”渡野润一虽然老了,脑袋还是很灵光,他很快将所有事情串了起来“真有这么巧的事?” 赵好贞点点头,她知道事情有转机了,心头不禁狂跳。 化身“杜也”的渡野润一,此时突然脸色黯沉“可是你找到我也没用,我无法偿还当初亏空你爸爸公司的公款。” “那不重要了,我不是来讨债的。”她心想终于解开他为何东躲西藏的秘密,但此时不是讨论这件陈年旧帐的时候。 “我却很在意。”渡野润一强调“难道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吗?” 看着他的激动,赵好贞不禁红了眼眶“爸爸。妈妈都死了,现在有个秘密,或许只有你能解开,渡野叔叔,你已经离开台湾太久了” 第九章 虽然渡野润一挨了一刀,却让杜环和赵君吟之间奇迹似的发生变化,仿佛那一刀像是神奇酵紊,借着所衍生的同情和反省让两人学会各退一步,更使得原本情感就格外强烈的两人,有机会让彼此的爱慕开始发酵,再无借口的接纳对方的优点和缺点,而且相知相借。 “我说你这个男人婆啊!买衣服当然要精挑细选嘛!,买衣服给杜老头也是你的主意,但哪有人像你一样随便拣一套就走的?” “你才奇怪咧!老头子穿衣服能有多少选择?我们这么忙,时间能省则省嘛!况且只是坏样式就算了,你还和英俊的老板嗲声嗲气耳语了半天,难道不怕我吃醋吗?” 类似这样的对话,每天不知发生在两人之间多少次,杜环和赵君吟仍然习以为常的拌嘴,而且吵得颇凶,几乎非要弄得引起众人注意才甘愿,不同的是他们还以此为乐,而且对于把另一人的缺点挂在嘴边,丝毫不以为意。 以前他们从未想过彼此竟能成为绝配,杜环吵起架来的泼辣总能充分压制永远不甘示弱的赵君吟,而她强悍的外表刚好掩饰了他过分秀气的唯一缺点,总之他和她在一起总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畅,他毋需在人前扮演铁挣挣的标准硬汉,而她更毋需柔情似水,因为这样会憋死她,前一阵子她就已经尝到那种痛苦了。 然而绝配不是全无缺点,因为杜环名气满大的,所以她在不愿惹起媒体话题的情况下,忍痛在公众场合时和他保持距离,但是他和所有男人一样,喜欢偷偷欣赏“别人”只不过对象不是异性而是同性,这让她不得不盯紧他,免得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而他心里何尝没有负担?杜环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君吟乐得当个不修边幅的女人,反正什么样的美女他没看过?就算他天天在女人堆里吧,她也有十足把握他不会轻易的“移情别恋”况且以他的专业眼光,根本不可能放任她当个邋遏的女人,只要见她又愉懒了,他一定会亲自动手帮她打纷得漂漂亮亮的。 但杜环自己就不同了。 他得担心自己是否男人味会不够,过分中性的外表会不会让赵君吟生厌,或者她对自己有没有安全感等等,当然这些得靠时间来培养信任和印证,毕竟他们认识不久,不过在彼此的默契下,双方适应得还不错。 最近两人各自的工作突然忙碌起来,连照顾杜老头的空档都难以抽出;约会当然成为一种奢侈,两人好不容易找到能一起看电影的空档,才决定顺便帮杜老头买一些新衣服。 今天有着难得一见的冬阳,在午后温暖而持续的散发着热力,驱走不少干冷季风无情的苦寒,也带来台北东区逛街的人潮。 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们倒是没考虑到彼此出众的外表配上旁若无人的争吵和口角,很容易引起众人侧目,即使他们都已经戴上墨镜,而且这其实只是种调情方式。 台北是很小的,记者几乎无处不在,像这种立院不打架、母鸡不生蛋的太平日子,无新闻可报,他们这种知名人物就很容易被盯上,而成为挖掘小道消息的对象,人在闲暇之徐,似乎总爱以名人的隐私作为娱乐话题,而且乐此不疲。 精品店里有不少人都被正在拌嘴的他们这对俊男美女所吸引,纷纷投以好奇的注目眼光,其中有某位记者眼睛一亮,笔直朝他们走来,敏感的杜环一看就知道自己被记者给认出来了。 他念头才起,正想提醒赵君吟赶紧离他远些,焦急的眼神却让她不明所以的顺着他的目光转头,正好被记者举起的相机拍个正着。 “咔嚓!”两人都毫无预警的怔楞当场,没想到该如何反应。 记者更加确定那是杜环了,只不过他也深知杜制作的脾气,平常杜制作连杂志采访都不喜欢拍照,他要是再靠过去一点,说不定连相机都会不保,所以照片一旦得手,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去,走出大门前,还刻意朝四周拍了几张相片,打算如果杜环怪罪下来,他大可推托说是来采访店家的,因为这间精品店很出名。 “完了!这下子不知道他会怎么写我们。”杜环叹气。 “我我上镜头了!”生性迷糊的赵君吟竟然开始暗爽。 “白痴!这算什么好消息?”杜环有点受不了她,随即却又被她搞笑的表情也惹得无法严肃起来“我都开始在烦恼不知会不会因此坏了行情,你还真是镇定啊,竟然因为上镜头而高兴?” “准教你三番两次都不肯答应让我拍写真集?人家就是因为对镜头接触得太少才会反应不过来,不然以我的个性早就冲上前把他的相机给捧烂了,反正我不是名人嘛!” “别借题发挥哟!我不答应让你拍写真集是因为舍不得让别人看见你的身体,不然我旗下有这么多出色的摄影师,早就把你给捧红了。”杜环戳戳她的腰算是处罚,随即也跟着想开了“其实这样也好,我们的恋情曝光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偶像巨星,结了婚应该不会身价暴跌吧!” 赵君吟有很多怪念头常议他头痛不已,例如拍写真集,但她对于很多事的平常心却使他大为叹服,仿佛她对于别的事毫不在乎,除了他。 而这女人正是因为这样让他沉迷不已。 “你好像对于和我结婚很不情愿哦!”她不打算束缚他,却也从不放弃糗他的机会。 “噢,又来了!”他蹙眉“与其讨论这个,还不如想想明天怎么面对烦死人的问候电话吧。” “那是你的事,反正我又没打算嫁给你。”赵君吟取下墨镜,言不由衷的朝他扮了好大的鬼脸。 %%%%%%%%%%%%%%%%% 牵扯巨大利益的事件,往往会引来他人的觊觎,想要多少捞点好处。 尼尔不仅想对赵家产业分杯羹,更想乘机囊括所有,使自己成为真正在世界上堪称能呼风唤雨的富豪,即使他本身已经非常有钱。 他这些年来,处心积虑取得赵有庭的信任,当上他的财务经纪人不说,端看在他密谋使赵家夫妇坠机身亡,留下庞大遗产后的每个动作,便知这赵家四姐妹的一举一动,几乎都在他的掌握里。 原因无他,等到自己能顺利将赵有庭的产业偷天换日,登记在他的名下,这几个女人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赵家这一年多来的风风雨雨,全部因他而起,然而她们的日益坚强,却也是双方当初都料想不到的。 现在整件事已经到了最后阶段,不仅赵家上下全部动员,即使有本事奴美国产经界大亨尼尔,也不得不为意外演变成的寻人大赛而焦躁不已,如果最后寻不到赵家遗落在外的儿子,让他顺利签名,他就无法分到任何好处,只是两方人马因而动员了庞大的人力物力,却连其中的关键人物渡野润一都我不到。 不得已,尼尔在法国因赵婷芳和夏莱尔而“中招”之后,变得更加小心,明白惟令之计只有重施故技,监视着赵家的每个动作,然后趁重要时刻突然杀出来,才有办法超在他们前面,赢得最后胜利。 所以目前他派在赵家附近监视的人马,连同观察赵家每个女人的侦探数量,都是平时的数倍。 但赵家既然发现他是幕后黑手,每个人也都有所警觉,只是平常装作不在意或没发现罢了,等到有事时才能利用他们的疏于防备一举开溜。 赵好贞就是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的。 “不见了?你们这些混蛋,简直是气死我了!” 尼尔接到报告后,不禁生气得猛拍桌面,他直觉赵好贞的消失必然是个转折,因为现在两边拥有的筹码几乎持平,赵家对他偷走签了一半的继承书感到无可奈河,他却也不敢动她们分毫,想到这里,他心脏里的心律调节器便开始给他莫大压力,家是随时会爆炸似的,教他恨之不已。 “赵好贞素来是赵家最冷静的一个,这么重要的时刻,她到底去哪了?”尼尔左思右想,很后悔没在她突然回台湾时就发现不对劲,现在如果她存心躲起来,一时间根本别想找到人“我得赶紧想个办法让她自动现身” 尼尔在商场上打滚多年的经验让他很快产生对策。 “对了,我还有一个赵君吟可以利用啊!”恶劣的想法在尼尔的脑海成形,他明白赵好贞就算再能躲,也一定不会置妹妹们不顾,然而除了赵君吟以外的姐妹,现在全都有出色的男人严密保护着,何况他碍于无法明目张胆的和她们作对,所以只能暗中搞破坏,让赵家再度鸡犬不宁,分心的赵好贞自然会忍不住出来处理,届时他就可以重新掌握她了。 尼尔马上致电和负责监视赵君吟的人谈了很久,最后脸上终于露出得意的诡异笑容“嘿嘿,这一回我就不信你忍得下去,就算你真的握有什么新线索,到时候也会变成我的,你们休想逃出我尼尔的控制!” %%%%%%%%%%%%%%%%%%%%%%%%% 杜环和赵君吟的相片见报了。 名噪一时的制作人和美丽的戏剧界新锐相偕出游,本来是很顺理成章的事,但杜环之前一直不曾传出绯闻,这次的话题热度难免就高了些,而赵君吟以新人之姿能在短短时间里窜红,甚至为香港王导演编写剧本,这种“坐电梯”般的爬升速度更让人惊讶连连,很自然的联想她是否牺牲了什么才得到眼前的山河。 看到报纸连日来的系列报导,赵君吟气得子诩快要歪了。 “现在你急了吧!媒体本来就是很可怕的。” 原本忧心不已的杜环,此时反而老神在在,因为他知道后势已经不是自己脑控制的了,既然如此,于脆任由记考写得天花乱坠,反正这种没营养的事过不了多久就会自然退温,只要自己行得正做得稳就行了。 ‘他才传达了这个意念,赵君吟便没好气的回他一句“这些消息伤害的又不是你,而是倒楣的我,你的所有事业反而因为声名大噪而更被人家注意,我猜生意一定又更好了对不对?如果一切都反过来,你不气得暴跳如雷才怪!” 杜环嫌她不懂事,赵君吟却指称他不体谅,两人因此还大吵了一架,兼之冷战了好几天,彼此的心情都差得很。 但是三天后的变化却让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了过来,包括之前根本不认识杜环的人。 当日报纸娱乐版的头条写着 杜环同性恋,女友难遮掩? 记者不知从何处得到的消息,内容不仅占满整版,写得密密实实。洋洋洒洒的一大篇,而且还附上照片为证,只是照片拍得并不专业,仅堪辨认而已。 但毫无疑问,照片中笑容性感,而且与另一个男人拥姿甚为亲密的人百分之百是杜环,让他说什么都下不了台。 于是整件事的焦点自然转移了,由一个人变为两个人。 情况马上反过来,杜环不用细看也知道照片上的另一个人是肯恩,他只是心痛得无法想像肯恩竟会借此出卖他,而且将两人的交往过程加油添醋的乱说一通,让记者将他写得淫乱,甚至像个变态。 杜环在盛怒之下,将自己隔绝起来暂时拒绝所有人的关心,包括赵君吟的,然而她所受的压力不仅于此,众人对他的过分关心几乎全部转向到她的身上,记者拼命找机会采访,问她身为一个男同性恋的女友,到底感受如何。 甚至更过分的,还有记考推测她不是受杜环暴力胁迫,就是被他金钱收买,所以才愿意待在他的身边,因而纷纷向她求证这些答案,她只手抵挡这些来势比洪水还凶猛的问题,才两天就不堪负荷,变得有点脑神经衰弱。 她虽然对杜环受到这么大的刺激而自我封闭有所体谅,然而更惨的事遇在后面,她发现大姐不见了,连躺在医院里的杜怕伯也不知去向,这下子变得只剩她一人单独应付所有的事。 她难过得想哭。 赵君吟对于杜环摆脱不了过去的阴影,其实相当谅解;一个男人愈是优秀,对于自己的缺点或是不堪提及的过往就愈在意,然而媒体以嘲谴怀疑的报导态度将整件事揭露出来,又加上夸大不实的叙述,任谁都会崩溃的。 所以她几经思考,在万不得已之下,决定找到肯恩,因为她明白他才是整个事件的推动者,唯有他才能扭转所有局势。 包重要的,她得找出对方掀出这件事的用心为何,否则这对杜环而言永远都是种心理压力。 赵君吟面对记者的紧跟不舍,自有一套用脱的方法,这两年她和妹妹们为了对付尼尔的控制,可请已经练就了一身的功夫,她先是不堪其扰的对媒体咆哮,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上街购物,没两下子便趁着跟监的记者们不注意时悄然开溜。 赵君吟到杜环曾提及过的酒吧明查暗访,竟然很顺利的被她找到肯恩,而他更没想到她会亲自杀上门来。 今晚肯恩照例喝了点酒,低调的从酒吧后门钻人黑暗的巷道,但是他发现有人跟踪而停了下来,回头一看却见到怒气债生的美丽脸庞正瞪着他。 “赵小姐本人果然比照片更加美艳动人,” 四周虽暗,肯恩倒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但是他看似毫不在意她具有威胁性的眼光“怎么?挟怨报复的事应该愈多人愈好,杜环竟会让你一个人来?” 赵君吟不答腔,他唱独脚戏的兴致却满高昂的“噢,是了,懦弱的杜环大概已经躲起来不敢见人了吧!毕竟我把他的丑事给揭了出来。” “杜环并不懦弱,他只是需要调适。”她冷冷的看着他。 “算了吧!胆小表就是胆小表,一辈子也改不过来的。”肯恩邪笑“倒是你,这么多名门公子你不爱,偏偏为了他的面子在这里自圆其说,这样不累吗?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他迳自走向巷口的一部跑车,远远的就遥控发动了,他才懒得理她呢! 赵君吟眼底精光一闪,她发现一些很值得讨论的事“我在爱上他之前就已经知道他是同性恋了。” 或许是觉得有趣,或许是不服气,肯恩站定脚步,回过头来“我不信。” “其实你才是胆小表。”赵君吟忽然敛起怒气,开始嘲笑他“和杜环在一起的时候不敢付出真心感动他,被他唾弃之后却又不敢面对事实,只敢站在暗地里到处破坏他的名声,你是个名副其实的失败者,怪不得他宁愿选择我也不要和你在一起。” 肯恩听到她的说法,血脉不禁愤张起来,倘若果真如此,杜环岂不就是因为另结新欢而抛弃他?亏杜环还在表面上说得这么好听“我就知道没这么巧的事,这种天气躲在远远的海边偷情竟然也会被抓个正着,这不是预谋是什么?可恶,原来我被杜环摆了一道” “但是你也不吃亏啊!”赵君吟乘机加把劲,她正是希望激起他的怒气。 “杜环现在被你害得生不如死,你又趁着自爆内幕赚了大把的钞票,这样也算公平了。” “谁说我赚” 说到这里,肯恩警觉性的住口,他发现自己差点就说溜了嘴。 “别骗人了!”赵君吟逼他“一般报社或杂志绝不可能给你足以买辆跑车的酬劳,你不觉得这辆新车太过耀眼吗?” 顺着她十成把握的眼光,肯恩瞄向巷口的新车,他这才后悔自己太快花那笔意外之财了。 “默认了?对于你这种无耻之徒,光说不练是没有用的,但是你未免也太笨了些,难道你不知道我和杜环都是有钱人吗?如果以杜环的未来作为衡量,说不定你直接找我们可以得到十倍的报酬,何必赚这区区的小钱呢?” 赵君吟眼见激将法不成,改采诱之以利的战术。 “一千万不是一笔小钱。”肯恩还是忍不注反驳了一句“你别以为家里有钱便可以仗势欺人,要是我真向你索取一亿,你和杜环也未必拿得出来!” “一千万?谁给的?”她不是讶异于数字,而是谁会为了打击他们而宁愿不惜成本? “你不必逼我,我只是希望你知道若非重利当头,我也不会这么做,我没这么无耻。” 他似乎也有压力,接下来他什么也不肯说,临走前只有敝的抛下一句“杜环对我没有感情,我是知道的,但是今天我才明白,爱一个人需要狠大的勇气,你做得比我好,而且好得多。” 赵君吟默然,他认输的表情让她无语。 “告诉杜环,我不会再出现了,因为你的一席话,我会离开台湾,重新想想自己要什么,请你顺便告诉他,’我对不起他,不过不会有下一次,因为这些钱对我而言已经够了,我毋需再出卖任何人,这就算是我对他的惟一承诺吧!” 肯思转身就走,委靡不振的身影还伴随着几句咕哝,真是可惜了这部刚买的车子” 赵君吟看着他的临剔身影,思绪一直无法从迷弃中挣脱出来。 到底是谁会愿意花这么大的手笔制造这样的效果呢? 她需要好好想想,而且她有种直觉,杜环或评不是这场风暴中唯一的目标。 第十章 赵好贞不仅冷静,而且十分聪明,她在和渡野润一重逢的当晚,便很快作出正确决定,带着勉强可以下床的他从医院后门溜走。 她连夜驱车南下,放着出院的手续不办,更不敢通知远在日本的丈夫,或打电话给赵君吟,这一切都是为了防止被尼尔察觉。 “你果真继承了有庭的才智,赵家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即使没有男孩子也不愁后继无人了,唉!” 渡野润一听完了她边开车边说明的整个事件始末,终于明白她的用意,但是赵有庭夫妇被尼尔设计谋害身亡的事却让他难过不已,他虚弱的靠躺在车子前座,脸色还有些失血过多后的发白,他不停叹着气。 “渡野叔叔,你千万要保重啊!”赵好贞颇为担心,希望这样拖着他半夜出走不会对他的伤口有太大影响“现在赵家得到老天的帮忙,所以让我先找到你,但是你可要撑下去,不然要找到失散的弟弟就难了。” 渡野润一心知赵家和尼尔等于是和时间在竞赛,跑得快的人才是赢家,他这辈子受有庭恩惠大多,而且从未还清,现在则是最好的报答机会,他身上的伤反正不会致命,多流点血也无关紧要,他一定要挺到底 他的思绪在回忆中游走,整理了一下才缓然开口“你的弟弟,他应该在台湾中部,该处叫做什么来着” 赵好贞相当焦急,她很早以前就假设过,渡野叔叔可能已经不在人世,或者老得记不起当年的事情,她心知不能催促,车子却愈开愈快。 “别急,我会想起来的,不过以你这种开法,迟早会被高速公路的警察拦下来,我身上又有伤,小心因此惹了不必要的麻烦。”他拍拍她的肩膀。 “对不起。”赵好贞将车速缓和不少,她明白心急绝不能成事。 “我记得当年你爸爸去巡视位在中部的某片林地,那是准备捐给当地政府作为生态保育的示范林地用的,结果不小心遇上愉砍树木的山老鼠,他挺身而出大声指责对方的犯罪行为,以致两方扭打起来” “我不懂,一块要捐出去的地为何要亲自巡视?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不就好了吗?”赵好贞感叹。 “如果不是事必躬亲的认真和负责,否则你以为你爸爸。妈妈为何会创造出这么惊人的成就?”他点醒她“后来很巧,一位提着镰刀的当地农人经过,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经过激烈的打斗过后,那群山老鼠才知难而退。” “这和我弟弟有什么关系?” “两个男人打五。六个,你说会不会有损伤?”渡野润一笑她没见过那种可怕的场面“他们的命都保住了,但是那个年轻农夫却受了伤,医生宣布他性功能正常,但这辈子都不能再生育了。” “啊!”赵好贞惊讶的张口,她大概知道事情的发展了。 顶部 xeileen发表于:2003/05/1305:47pm “很简单吧!”他比她更感慨造化就是这么弄人,两个年轻人虽然因而结为莫逆,但是你爸爸却不得不面临割舍亲子作为报答的局面,只是他当时和你妈商量过,以为送走了一个还可以再生,没想到之后竟然就没再生过男孩子。” “这样也不合理啊!为什么我后来对于他们家毫无印象呢?爸爸。妈妈难道不会想看看自己的儿子吗?” “傻瓜,如果你收养了别家的小孩,会希望孩子的亲生父母常来看他吗?到时候小孩要对谁喊妈妈?”渡野润一见她年轻,也没机会经历这些事,所以很有耐心的解释“至此以后,有庭他便强忍着思念决心和他们切断往来,其实你妈妈何尝不难过?所以他们全心投注在事业和你们姐妹身上,试图忘了这件极秘密的事,也从未向别人提起过。” 赵好贞默然,她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两人随后交换了许多意见,但是因为事隔多年,渡野润一实在无法完整的将之刻画出来,他只记得一些部分“对方好像姓裘,这个姓氏十分少见,所以我才记住了。” “还有呢?”她不敢告诉他中部有几百万人,光凭姓氏实在难找。 “当地好像盛产酒类,哦,我想到了,是绍兴酒!”他还记得当年的某些对谈。 “南投埔里!”赵君吟电射般想起。“只有这个地方最可能。” “剩下的部分就要靠自己慢慢打听了。”渡野润一颇为无奈。 “不会太难的。”她双眼发亮“只要查出山上有多少人家及当时捐的林地位置,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这要花不少时间和金钱啊!”“别担心,为了钱我嫁了一个有本事的日本丈夫。”她半开玩笑的自嘲。 “是哪位啊?”身为日本人,他倒是满好奇的。 “利川章云” “那个有名的年轻财阀?”他挑高了双眉,一脸的佩服“你真行。” %%%%%%%%%%%%%%%%%%% 所谓有钱好办事,赵好贞很快依线索找到二十几年前父亲和对方相遇的地点。也大致推断出是哪一户人家,但是她不敢贸然登门拜访,因为这种事十分尴尬而难以启口,她只好先联络律师丹尼尔,要他带着文件秘密前来台湾会合,再进行正式的拜会。 就在等待中的那几天,渡野润一被安置在当地医院悉心照顾时,两人却在报纸上得知杜环和赵君吟的消息。 “真是太过分了!”渡野润一叫:用看也知道是谁搞的鬼“肯恩自己移情别恋被杜环抓到就算了,竟然还回头找他的麻烦?” “君吟现在一个人孤军奋斗;不知道撑不撑得下去。” 赵好贞心疼不已,她对于妹妹中命运最坎坷的赵君吟相当愧疚,也很明白在二妹强焊的性格下藏着的是比谁都温柔的体贴和善解人意,然而好不容易谈了场恋爱,对象却是个男同性恋,实在教人惋惜。 “杜环不是同性恋。”渡野润一听了她的抱怨却为杜环辩护“他和每个人都一样,在成长的过程中总有些不圆满的阴影,所以价值观才会扭曲,而你妹妹却正好和他是天作之合,弥补了杜环最脆弱的部分。” “说得好听,那为何在紧要关头他却躲起来了?” “很多事是需要时间才能想通的,就说我。如果我早点打电话主动联络赵家,你们不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吗?”他感慨万千“等他想通了,自然会主动站出来,我认为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赵好贞想想,还是拿起了话筒“不行,我得冒险和她联络才可以,我要听到君吟亲口说她很好才能放心。” 她忐忑不安的拨了赵家的专用内线,过了很久赵君吟才接电话。 “喂,我是赵君吟,你哪位?” “我是大姐,你还好吧!怎么声音有气无力的?” 赵君吟一听到是她,情绪便激动得不能自己,几天来无处可宣泄的伤心全都借着眼泪扑簌簌地流出“呜我快要受不了了,大姐你到底在哪里嘛?” “别哭,大姐现在无法马上回去陪你,我只能打电话听听你现在好不好。” 赵好贞颇为无奈,但她确实有困难。 赵君吟听她如此暗示,警觉的收起眼泪,她突然意识到大姐或计想和她说什么,否则大姐的语气不会如此不寻常“对了,杜伯伯呢?” “他很好,现在和我在一起。”赵好贞松了一口气,也庆幸妹妹转移了注意力“你虽然遇到困难,我这边却大有收获,还记得我这次回来的目的吗?没想到杜怕伯帮了我大忙。” 赵君吟大致明白大姐的意思,对于长久以来令人心烦的遗嘱问题能够解决,也感到宽慰,只是她自己心事正烦,所以情绪无法融人其中。 “感情的事太过绝对,大姐劝你不要猛钻牛角尖,这样很容易就会想不开,到时候你若是出了岔子,我绝对不会原谅杜环的。” 虽然不愿意,但赵好贞还是转述了渡野润一刚才说的话,并且要她安心等待事情过去,到时候自有解决的办法。 “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的。”赵君吟信誓旦旦的保证。 “对了,我告诉你一件很有趣的事,我们的弟弟姓裘,很有意思的姓吧!”赵好贞想到明天就要会同律师到裘家,认为稍稍透露一点应该无关紧要,就算尼尔现在才知道,也不可能赶上他们的速度“我想他是个种甘蔗的农夫。” 埔里的甘蔗一向出名,是故她会作此联想,说出来也好缓和赵君吟的情绪。 “我期待着和他见面。”赵君吟的声音显示出她的心情已平稳不少,赵好贞这才放心的挂下电话。 她却万万没想到,棋差一着,这通电话正好称了某人的心意。 %%%%%%%%%%%%%%%%%%%%%%%%% 赵君吟思索着姐姐所说,关于杜伯怕对杜环的评语,她很仔细的考虑了一夜。 第二天,她主动打电话到杜环旗下所有的机构去询问,得知他完全没有来上班,以至于整个事业群陷人群龙元首的局面,眼看他一手拼出来的事业就要因为这次的丑闻而毁于一旦。 她没有考虑很久,决定马上打电话给记者,准备召开记者说明会澄清整件事,当天的电视新闻很主动的将之炒热,还决定出现场sng连线做实况转播,使得本来就没有冷却过的话题更加纷闹,下午她出席所说的话将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 今天的赵君吟刻意打扮得艳丽动人,或许是她本来就有冶艳的外形,待她出场亮相,架式就像大明星一般,举手投足问吸引了记者狂按快门的欲望,镁光灯此起彼落,一时间照得好不热闹。 现场除了记者,还有不少闻风而来的民众,他们大批拥人租来的会场,连走道都站满了人,挤得水泄不通只为了争睹她的风采。 她愈是漂亮,大家就愈好奇为何她会愿意待在杜环的身边,难道这样的美女没有“生理需求”吗?而一个男同性恋如何能满足她呢? 麻辣的问题和预设答案,都是他们想见她如何反应而准备的。 “首先,很感谢所有人对于杜环和我的关心,今天才会有这么多人参加这场记者会。” 赵君吟展现了前所未有的镇定,勇敢望向所有怀疑她的人,并且故意忽略那些来找麻烦的人所发出的嘘声,现场因为她的气势而渐趋安静。 “很显然,报上的新闻几乎毁掉杜环所有的事业,大家或许认为这是他应得的报应,但是大家有没有仔细想过,其实感情是很私密的,你不可能出生就知道自己将来会爱上谁,同性恋不是一种错误,而是一种选择,而除了感情的部分,同性恋者和你我并没有什么不同,不应该受到排斥。” 话说完,现场声援同性恋的团体马上给予她温暖的鼓励掌声,他们认为同性恋本来就不惑受到歧视。 “然而观众实在太容易人戏了。”她忽而对着其他嗤之以鼻的人微笑,开始说着不相干的话题“事实上,你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突然爆开来的事件或许有什么内幕在其中。” 众人突然一片鸦雀无声,摄影记者也纷纷提起镜头准备捕捉她最关键的表情。 台下的观众里十个有八个猜她定然是想撇清和杜环的关系,因为绯闻一旦爆发,主角身边的人物总是惟恐避之不及。 这是定律。 赵君吟昨晚整夜未眠,她有点恍忽,目光蒙胧之间好像在观众席中看到熟悉的身影,再定神却又找不到了。 现场记者低下头做笔记的实在太多,她根本没机会看清他们的样貌。 “听好了!你们在报纸上所知道的叙述全都是刻意编排出来的,是假的。” 她朗声宣布,台下却有人忍不住发言“你想耍全国的观众吗?报纸上写得昭然若揭,怎么会是假的?而且自爆内幕的主角一直没现身,我们怎能听信你的片面之词呢?” 台下群情哗然,仿佛看了一场闹剧,他们对于这种答案绝对不满意。 “当然可以相信,因为我就是主导整件事的幕后主使,那个到报社自爆内幕的外国人就是我出钱主使的,代价是一千万台市,不信你们可以去查飞机班次,他大概已经拿着钱远走高飞了,而杜环被说成是同性恋,根本是子虚乌有。” 赵君吟的每个字都像针一样的刺进人们的心里。 “太夸张了!你为何要这样对付杜环?”虽然她说得垢振有词,但众人仍有疑问。 “很简单,因为嫉妒。”她冷冷的回答,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回头“他不接受我的感情,我只好毁了他,反正以一千万毁掉他上亿的身价也算是值得。” 残酷冷血的手段在她说来似乎理所当然,众人还不马上唾弃她? “你这个疯婆娘!既然已经得逞了,为何又要召开记者会赏自己耳光?” 杜环不是没有支持者,她们只是纳闷不已。 “因为后续报导把我也给扯进去了,我懒得解释,所以干脆挑明了说。” 赵君吟倒是没想到众人会对她穷追猛打,非要问个清楚不可,她不禁有点拙于应付,回答得很勉强“你们自己想想,同样是女人,却被写成被虐待狂、某人的禁遭,或是偏爱淫乱的杂交性游戏,这种评语谁受得了?” 她知道这样会使自己看来像是个没大脑又自私的愚蠢女人,但是只要让大众相信杜环,她就算被骂得更难听也不要紧。 “臭婊子!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 终于有人开骂了,继而会场便响起接二连三的叫骂声,而赵君吟站在镜头的面前,却一动也不动的任由大家发泄,现场甚至有些义愤填膺的民众拿起饮料就朝她泼去,毫不留情的将她淋成落汤鸡。 “够了!”观众席里有个人霍然站起来,大声制止众人的行为之后,朝赵君吟走去。 众人一头雾水,该名男子却坚定的走到最前面,朝着镜头缓缓卸下脸上的妆和一些假道具。 不消十秒,马上有人认出他是谁“杜环!” 杜环高超的比妆技巧简直能媲美好莱坞的特效化妆大师,在他拆掉假鼻子之前众人都以为那是真的。 “君吟,你别再牺牲自己了。”杜环的眼中蓄满泪水,他一开始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她近乎自杀的行为让他完全醒过来,明白这都是为了维护他的名声而作的牺牲。 只是这样的动作虽然有效,他却绝对无法坐视不管,因而他也突破了心防,愿意站在观众面前,让整件事有个了断。 “她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我本来就有同性恋倾向。”杜环没料到有一天他也能在媒体面前对此侃侃而谈,而且如此但然“这也是我一直无法面对媒体和大众的原因。” “那她为什么”观众迷糊了。 “因为她的确爱我,而我对她真正的爱恐怕要从现在才开始计算。” 他凝视着她,眼底映射着同样因为感动而泪眼蒙胧的赵君吟的脸。 一场简单的说明会变成混乱的舞台剧,很多人不满意这样的脚本,但是倒看得满认真,也很感动。 杜环一手拥着赵君吟,一面凑近麦克风朝众人宣示“都过去了,如果你也像我一样对于青涩的恋情耿耿于怀,我劝你不如学学我,明白只有守在身边对你无怨无侮付出的人才是最值得珍惜的,谢谢大家。” 像是演说又像是座谈会的场面至此终于结束,看见圆满结局的人有些还大声的鼓掌叫好,不过是褒是贬,对于他们俩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们已经真正寻到彼此,而且有了坚定不移的勇气。 “我爱你。”杜环对怀里的赵君吟轻声许诺“如果我向你求婚,你是否会嫌我是个” “你已经是个道道地地的男人了。”她满意的堵住他的嘴。 %%%%%%%%%%%%%%% 丹尼尔的班机稍有延误,赵好贞一行人到了中午才正式带着文件拜访裘家。 出乎赵好贞意料之外,她原来以为命运多磨的赵家这次恐怕又会周到意外,像是没遇到人,或是对方父母不答应在文件上签字什么的,毕竟这两年她对这一天的期待已经付出太多心力了。 可是她一走进占地偌大的庭院便见到一个年轻人。 连想都不用想,光凭彼此的血缘赵好贞就可以直觉断定对方是自己的弟弟,因为他除了长年日晒而有点黝黑之外,其他五官几乎和赵有庭无一不像,长得既高大又挺拔,而且在温和的眉宇间闪动着过人的观察力和智慧。 他正在庭院中整理花木,动作既纯熟又流畅,对于外人的到访却不怎么惊低,除了和赵好贞对上一眼之后的明显讶异之外。 “请问这里是不是姓裘?” 赵好贞尽量不让声音发抖,免得吓到第一次见面的弟弟,但她实在难以控制。 “对,有事吗?” 对方终于停下剪树叶的动作,但是戒心却明显升高了。 “我希望见一见你的父母。” “很抱歉,他们都已经去世了,而这是两年前的事。” 她不禁动容,没想到弟弟虽然送给了别人,但是养父母也早逝,同样没得到父母的关爱,她对他油然生起一股怜爱之心。 “请问你的大名?” “裘朗清。”裘朗清终于开始不愿跟着她的节奏进行谈话“你最好长话短说,因为我还得替家里的小黄弄吃的,免得它营养不良,它正需要好好补一补。” 即使如此,他的态度还算客气。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还要喂狗。”赵好贞向他致歉,她愈看愈觉得他像是自己的弟弟。” “小黄不是狗,它是一只猪。”裘朗清认真的辩驳,样子很像附近朴实的庄稼汉。 “那你忙吧!但是我也有事想找你,请问我可以和你一起喂小黄吗?”她和蔼的问他。 裘朗清见到还有一个丹尼尔,不禁仍存戒心。 “请别介意,他只是律师,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赵好贞马上解释。 好不容易裘郎清点点头,她才连同丹尼尔跟着他去喂小黄,有趣的是,小黄是只迷你猪,乖巧又安静,所以被他养在房间里。 赵妤贞大致请教了他家里的状况,知道他大学毕业当完兵后使暂时待在家里帮忙,顺便照顾父母留下来的田地和这栋大房子,平常没什么朋友。 “你读的是台大?”赵好贞知道原来弟弟曾经离他们位于新生南路的家只有一线之隔时,心情还真是复杂。 “别再绕圈子了,我知道你找我必然有别的事,尤其你还带着律师。” 裘郎请终于忍不住,他对这女人虽然有好感,但是也不能任凭她就远样打听他的祖宗十八代啊。 “好,我希望你别因为我以下说的话而感到惊讶:”赵好贞深吸一口气“我叫赵好贞,是你的亲生姐姐,而裘伯伯和裘伯母不是你的亲生父母。” “后者我早就知道了。”裘朗清满不在乎他说“我是在爸妈留给我的遗嘱里知道我是领养的,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今天大家都来找我认祖归宗呢?” 赵好贞听了他的话,心跳霎时漏了好几拍,思绪同时受到可怕的重击。 “什么?今天还有别人来找过你?”她真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虽然你应该是我的亲人,但你慢了一步。”裘朗清早就猜出来了,他只是不动声色“在你之前至少来了十个人,有模有样的要求我签下一份文件,说是有一份遗产让我继承、而且还半强迫的要我抽血以证明身分,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身上应该都有枪。” “你你签了?”赵好贞几乎心跳停止,她万万没想到尼尔的动作竟然会这么快,而且抢在她的前头,如此下流的手法也只有他做得出来。 这下子全完了! “我不签下去难道要等他们拿枪指着我的头吗?”裘朗清说得理所当然。 赵好贞万念俱灰,无力的跌坐在床沿,连不明白中国话的丹尼尔都大概知道事情有变,而且对他们不利。 “是这一份吗?”在听了赵好贞转述之后,丹尼尔兀自不死心,拿中份文件让他确认。 “对,几乎一模一样。” “好歹你也念过大学,怎么会看也不看就签了这份继承同意书呢?”赵好贞无意怪他,但是她现在想回头追尼尔的人马大概也来不及了。 “情势使然,好汉不吃眼前亏嘛!”裘郎清耸耸肩,地倒轻松得很。 “可惜你不明白整件事的始末,刚才那帮家伙背后的主使人正是谋杀我们亲生父母的坏人啊!”她叹道“不过老天总算有眼,他们急着拿文件交差,没有对你不利,我们姐弟能团圆,这样就够了。” 看到这里,裘朗清才真正感觉到她对他流露的亲情,他执起她的手“突然要认姐姐是件很奇怪的事,不过你对我很好,我相信你。” 赵好贞在激动中难掩失望“可惜不过没关系,你暂时将行李收一下,准备跟着我走吧!我担心坏人会回头找你的麻烦。” “不用你说我也已经准备好了。”裘朗清提起已经准备好的行李和吃饱的小黄开步向外走“不快点走,我预计他们几天内必然会再来找我。” “你怎么”她不明所以然。 “我又不是没念过书,怎么会不知道他们这样算是违法呢?虽然在他们的威胁下我确实抽了血给他们以便证明身分,但我抽的是小黄的血,你没着它样子虚弱得很,我才让它好好补一下的。” 他说得若无其事,赵好贞却在短暂的愕然之后笑得人仰马翻。 “你好厉害喔!” “这算什么?我不过是告诉他们房里有自备的针筒,而他们万万没想到我在房里还养了只猪罢了。” 赵好贞惊喜的转述给丹尼尔听,他不禁也开怀大笑,直说尼尔如果将dna对证物呈上法庭,肯定吃不完兜着走,伪证的罪名可不轻啊! 接着,他示意是否裘朗清可以先签下他手上的文件,好结束他这大半年来一直无法结束的梦魇。 没想到裘朗清不侍她转述,便很有个性的拒绝了。 “你为什么要拒绝自己应有的权利?”赵妤贞不解。 裘朗清潇洒的笑笑“我至今不明白当初爸妈为何要留下其他姐姐们却只抛下我,而且好不容易等到我长大之后有机会接受事实了,却又再次领教失去父母的悲痛,这岂是金钱所能弥补的?” 赵妤贞头痛了,她不知该如何向弟弟解释,因为父母对他确实有所亏欠。 “现在我已经嫁到日本去了,你跟我到日本去作客顺便玩玩总行了吧!” 裘郎清眨眼想了半天,这才点头答应“好吧,但是不能去太久哦!”“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弟弟比她想像的古怪许多。 “我得回来浇花。”他迳自向外走去。 赵好贞无言的看着弟弟,她有预感,能轻易整倒尼尔的他,势必也会把重整后的赵家搞得翻天覆地。 她迫不及待要向大家宣布这项好消息,龙其想到赵君吟在得知杜老头就是渡野润一时惊讶的表情,不禁会心一笑。 一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