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亿新娘》 第一章 资本主义浪潮席卷世界自由地区之后,每个人都能开始以自己的方法赚钱、存钱。汶莱国王可以每天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的油井像喷出黄金般泉涌不止,自然也有类似比尔盖兹集众人之力架构起虚拟世界,创造无限商机的天才,但是很多聪明的有钱人,他们是极力避免被富士比杂志的世界富豪排行榜所点名的。 在台湾,除了几位跃于排行榜上的名人之外,谁才有资格为“有钱人”三个字重下定义? 如果赵有庭和他的丰邦集团敢在上帝的面前坚持不举手承认,那么很多自以为实力雄厚的大财团负责人,恐怕也只有乖乖地跟着把手放下了。 丰邦集团深谙树大招风的道理,打从上一代建立之初,就处心积虑将旗下财产均匀融入世界各重要经济大国的产业精髓中,并且自行培养了近百位超级精算师严密处理各项资产流动与投资事宜,表面上看来各不相干,实则掌握数个国家的经济动脉,只要一抽身,马上会让该国股、汇市震荡不已。 丰邦集团旗下两百多项企业无时无刻都维持着最完美的运作,就像是大脑与复杂神经绵密交织成的网路,而命令的中枢正握在台湾的赵有庭手上。 不过,任何事情的代价都是相对的,赵有庭在三十年之间将父亲所创的事业架构神不知鬼不觉地扩充成三倍有余,当然得付出相对的代价他曾略带夸张的形容,自己在二十五岁之后,待在飞机上的时间就比待在地球表面要多了。 另一项令他深觉可惜的事,就是他已年过五十,纵使有极为精明干练的妻子在他身边帮忙,膝下却仍然没有儿子来继承他的事业,一连生了四个女儿,虽然血统优良,但是总不能过度期待,因为在他的观念里,女儿将来终究是别人的。 或许一切都是命,赵有庭夫妻俩每当想起早年作的一项错误决定,就不由得叹声连连,只是他们的叹息从不曾让四个可爱的女儿听到,免得她们心里产生芥蒂,态度正如同夫妻俩平日低调行事的风格。 而回头想想,自己为庞大事业忙碌不堪,所相对失去照顾子女的基本关心,已经让他们惭愧不已了,两人哪还会嫌孩子们没有一个是男儿身呢? 赵有庭近来颇有高处不胜寒、自己已经站在世界顶端的倦息感觉,接下来若是只为了和少数竞争者争排名,玩弄无聊的数字竞赛游戏,他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达到巅峰的感觉让他萌生退休之意。 对他百依百顺的妻子全力支持他的想法,他们得开始找点时间,为四个女儿将来的婆家作打算了。 有钱人不一定非住在豪宅不可,但是该享受的,他们不会亏待自己。 赵家四千金有个共同喜好,她们无论个人作息如何,都会极有默契地在同一时间共进早餐,那是她们全家唯一能“勉强算是”相处在一起聊聊天的时光。 温暖的阳光透过宽大的雕花落地窗,优雅地铺陈在整张十八世纪长方形胡桃木桌上,衬着正统的苏格兰呢针织桌中的微刺质感,一整桌经由专人擦亮的银器摆饰益发显得更加高雅,其上盛装的早餐也就更具风味,令人食指大动了。 另一面背光的大墙上,除了一只古老的英国时钟,还装有大型的萤幕和扩音设备,那是赵有庭夫妇为了弥补不能和女儿们共进餐的遗憾而设置的。 约莫每天的这个时候,他们都会使用私人卫星通讯频道,让自己的影像和声音仍然留在家中和女儿们交换一些意见,或是闲聊,这是他们每天亲子交流最方便的管道 老三赵贝茹,最喜欢做家事的女孩,照例最早进入餐厅,跟着仆人一起擦擦弄弄,是家中最和善且受下人票选最受欢迎的赵家千金,她哼着曲调,待事情做好后径自在餐厅的钢琴前坐下,随手流泄着德彪西轻坑邙柔畅的闲情旋律,作为招呼所有人出来用餐的代替铃声。 果然,弹不到三分钟,美妙的音乐就将其他几个姐妹都吸引到各自固定的座位上了。 老大赵妤贞依例抱了一堆资料夹和重要文件进餐厅,或许是年纪最大的关系,她顺理成章地接下一部分赵有庭在台湾本地的繁忙业务,虽然只是一部分,但坚持亲自打理已经够让她喘不过气来了,加上三个妹妹都要她分心照顾,对于手上较为重要的文件,她甚至只敢在早上头脑清醒的时候作处理,免得出错,所以她虽然承袭了母亲的美貌,却始终黛眉深锁,不常展露笑容,让不认识的人望而生畏。 姐妹们对大姐的怪癖当然不以为意,但是看在心里总觉得让她承担一切实在不忍,所以每个人都尽量不制造麻烦,三个妹妹几乎毫无富家千金骄纵的习气,让赵妤贞放心不少。 “大姐、三姐早。” 两人循声望去,最小的妹妹赵婷芳穿着连身洋装,打扮整齐的进来了。 赵婷芳是家中最有气质和品味的女儿,即使是自家姐妹,大家也不记得曾见过这个看了二十年的老么在行为举止上有任何失礼或不当之处,她总是行为合宜,流露的高贵气质仿佛她是生长在帝王之家,总有一天要继承女王宝座似的随时作准备,她在艺术上的品味和成就远超过一般人,待人却谦和有礼,很自然的让和她相处的人以认识她为荣。 她是家中众人最钟爱的宝贝,注定要站在聚光灯下的女主角。 赵婷芳入座之后,略感诧异地问道:“莫非二姐昨夜又在赶稿了?怎么还不见她出来用餐呢?” “来了、来了!哦”赵君吟穿着睡衣,一边打哈欠一边以十指试图将头上的杂乱青丝梳得顺一些,无奈这一大把乱糟糟的“秀发”根本不听她的话,全都睡眠不足似的,杂乱无章地躺在她的头皮上,到最后她只好无奈地放弃整理,反正对她来说,这般狼狈地出现在姐妹们面前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真不懂,这么拼命写剧本有什么好处?如果没有导演看中等于一堆废纸。” 赵妤贞没好气地说赵君吟一句,她连头也不抬,透过鼻梁上的眼镜努力审视着手上的文件,口气却完全像是姐代母职,以教训的口吻关心妹妹。 “自然有人会慧眼识英雄的!”赵君吟不敢顶撞大姐,只好伸伸舌头,小声地回一句。 “好啦!吃饭时别讨论这个,会消化不良的。”赵贝茹眼见情况不对,赶紧插句话打打圆场,她知道二姐和大姐和她私交都不错,都知道她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吵架,应该会各自退让一步。 果然,两人一见到她开口便各自收兵,把心思放在今天的菜色上了。 所有人到齐,各自打了招呼,便开始了一天中最温馨的时光。 今天赵有庭夫妇正在欧洲飞往南美的私人客机上,两夫妇简单的交代几句便收了线,把时间交给几个姐妹们自己联络感情。 “月底到了,你们可以各自提出这一季的愿望。”赵妤贞忽然想到似的提出来,她摘下颇具复古风味的眼镜,揉揉两边的太阳穴,反省自己为何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原来赵有庭为了防止女儿们养成恣意花钱的坏习惯,是故平常对她们的大笔支出限制颇多,一年只答应她们许四个合理的愿望,让她们和常人的差距减少。 除了赵妤贞自己之外,其他几个对于许愿的事莫不满心期待,就像普通家庭的女孩子一般。 听到大姐提起,思虑快捷的赵君吟马上提出要求“大姐,我想申请一笔钱出资请人将我写的剧本拍成电影,你觉得如何?” “多少钱?”赵妤贞轻蹙娥眉,她觉得大妹实在有点不切实际。 “先拿个一亿吧!好莱坞那边好像至少都是这个水准。”赵君吟抓抓头,她不是很确定。 “亿你个头!”赵妤贞忍不住骂她一句,她很少出现这种口气“等到电影完成,你是不是又要我花钱找观众来看你的电影?” 这话说得赵君吟一愣。 “我不是反对你从事创作,但你不能本末倒置,要别人迁就你的作品啊!”赵妤贞耐心教她“你应该花比别人更多的时间推销自己的成果,而非成逃阢在家里胡思乱想,然后要求家里拿一亿来帮你胡搞瞎搞。” 赵君吟心想也对,便不再说下去,算是放弃机会了。 相较起来,么妹赵婷芳的手腕就高明得多“大姐,下学期我要到法国念艺术学院,可是没有方便的住所,我最近看中一间十九世纪的古堡,四周还有大片的葡萄园,那种宁静雅致的环境一定可以激发不少艺术方面的灵感,麻烦你帮我买下来好不好?” 赵婷芳所提的古堡,在法国时价至少超过两亿,但是赵妤贞却连问都没问就答应了“我会交代下去,最慢后天它就会归到你的名下。” 赵妤贞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但是她瞧了赵君吟一眼,仍然担心赵君吟会对于不公平待遇感到不平衡。 但是赵君吟却像个没事人一般,反而关心起一直不说话的赵贝茹“喂!贝茹,你呢?难道你没有想要的东西吗?别害羞得不敢开口啊!”只见赵贝茹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只想要有一台新的三角钢琴就好了,它若能摆在起居室,感觉一定很好。” 她没别的嗜好,就爱搜集名家的钢琴作品。 “这个简单。”赵妤贞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回头把型号告诉我,下午就会摆在它该在的地方了。” 听完不太难完成的心愿之后,赵妤贞才轻松不少,但是赵君吟却丢给她一个新问题“那你呢?大姐,难道你没有任何愿望?” 赵妤贞一时傻在餐桌旁,不知要怎么回答她。 “我都二十六岁了,不像你们成天都有稀奇古怪的愿望。”赵妤贞自忖平时父亲对她比较放心,并不十分限制她的花用,所以面对妹妹的问题,她反倒觉得答不上来。 “你可以许愿要求老爸赐给你一门婚事啊!”赵君吟举例“平时你为家里付出的时间实在太多了,连交个男朋友的时间都没有,小心将来会变成老处女哦!”“二姐,你怎么这样说啊!”赵贝茹涨红着脸制止赵君吟说下去,虽然赵君吟不是在说她,但是天性纯真、脸皮又薄的她听了照样受不了“大姐自己会有打算的。” 赵妤贞本人倒是冷静的将眼镜戴上,瞬间又恢复成无敌铁金刚的模样,她很清楚这个令她时常头痛的大妹其实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典型,说她是处女,难道大妹自己不是吗?她光是看大妹不甚成熟的青涩作品就知道了。 “贝茹说得好,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赵君吟受到夹攻,马上转头寻找战友“小妹,你来评评理,我这是帮大姐的忙,却被她们把好心当成驴肝肺,这公平吗?” 赵婷芳很少和姐姐们闹成一团,她也无心插手三个人之间的无聊争执,不过今天她倒是破例开了口。 “放心吧!二姐,大姐她又不是性冷感,有好机会她不会放过的。” 赵妤贞和赵贝茹听得傻了眼,赵君吟却忍不住蹦掌大笑“说得好!”餐桌上的气氛顿时因此活络起来,每个人都感受到亲情真是人生最美好的一面,希望此情此景能在赵家永远延续下去。 头一次,赵妤贞感觉到依次小她两岁的妹妹们一个个长大了,开始能自己照顾自己,或许她真该如大妹所讲的,试着当一个正常的普通女孩子,享受恋爱的滋味才对。 只是对象呢?回首之前的感情生活,几乎是一片空白,她该怎么开始呢?总不能向妹妹们请教吧? 赵妤贞又开始伤脑筋了。 不寻常的专线电话铃声响起,让赵妤贞没来由得打从心底浮起冷颤,她迟疑着接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喂!” 她马上认出对方是父亲在美国最信赖的证券经营委托人,也是他们家私交甚笃的好朋友尼尔,但是他接下来急着说出的消息却说她全身僵直,血液也几乎像是在血管中凝住般愕然。 “很对不起,尼尔叔叔必须告诉你坏消息,你父母的私人飞机在一个小时前失事坠毁,经过证实,飞机在空中就爆炸了,他们俩无一生还”尼尔显然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因为飞机坠毁的地点在美国外海,而他认为有必要让这几个姐妹马上知道。 “老天!这怎么可能”赵妤贞努力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但是潜意识实在无法马上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她不断喃喃自语。 “这都要怪有庭他对事业太过投入,每天都坐飞机,而且全年无休,久了难保不会出事。”尼尔以为她在和他说话,所以惋惜的发表意见。 赵妤贞听了不由得火上心头“要不是他拼了命的每天当空中飞人,你会有这么多钱可以赚吗?” 电话彼端的尼尔一愣,他知道她是气急攻心,悲苦的心情无处发泄,所以即使他本意并非是风凉话,也忍着任她发脾气。 至于赵妤贞,父母双亡的意外虽然对她打击甚大,但是赵有庭平时对她危机处理训练的严格要求却在此时产生了作用,她崩溃了几秒钟,失去的理智就再度回笼,马上向尼尔道歉。 “真对不起,尼尔叔叔,我失态了,请你原谅。”她强忍心中悲痛,拭去眼角的泪水,她知道这不是哭的时候。 “没关系,我能体谅。”尼尔不胜感慨“身为一个女孩子,能如此冷静已经算是不简单了。” “我现在心情很乱,能否请教你应对之道?”赵妤贞知道以父亲的身份和地位,一旦去世必定会引起某种程度的影响,好坏则不一定。 “这确实很复杂。”以尼尔四十几岁的丰富经验而言,连他在面对赵有庭名下的庞大财产时都有无从下手之慨,丰邦集团虽是控制的中枢,但在名义上却只是整个大组织中的小单元,首脑一去世,要如何取得原来的控制权也是一项问题。 思及复杂处,连他这个曾经在美国总统和其他政要处理过金融投资事宜的老手都感到头晕脑胀,心烦意乱。 不过即使如此,尼尔也没有忘记两件最基本的事“细节我们可以再讨论,但是你必须先和其他几位千金赶来美国处理父母的后事,我认为这件事愈少人知道愈好,免得引起轩然大波,所以我这边已经将意外事件盖住了,就怕盖不久。” 赵妤贞思绪仍然紊乱,她甚至必须拿笔记下他所讲的。 “再者,你得找出你父亲最信任并立有遗属寄存的律师,先看看他有什么要交代的。”尼尔嘱咐着。 “我明白了,谢谢你。”她挂了电话,颓然往后靠向办公椅背。 还好她认识父亲最信任的律师,这要归功于她对父亲整个事业体有大致了解并参与的机会。 “我该怎么对她们说才好?”赵妤贞双手环抱着自己,缩往本就略显宽阔的办公椅中,想把胸中充塞的孤独感随着一口气全数挤出自己的身体,但她知道这个动作毫无意义,不过是徒然增加无力感罢了。 不知怎么的,她发现不过十分钟,自己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伤心,她怔愣的望向玻璃帷幕外的浩浩蓝天,倏然明白身上所流的血液是父亲给的,不管环境多么险恶,对赵家人而言,绝对不会有屈服之类的字眼出现,爷爷、父亲都以一双手撑起整个丰邦集团,她也一定可以。 不但可以,而且必须! 想到这里,强烈的使命感马上取代了原有的虚弱情绪,赵妤贞忆起自己从小到大都和别人与众不同,当别的女孩在享受青春时,她却必须学习处理复杂的会计,没有玩乐,假期屈指可数,别人都当她是怪物,她自己却并非完全不能接受。 “或许,我就是注定和爸爸一样,有着必须全心投入事业的宿命吧!”她自我解嘲,凄凉的下决心将属于女人的所有希望全数切断,她知道自己从今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过正常女人的日子了。 美国洛杉矶刻意保持低调的丧礼,在赵有庭夫妇生前最喜欢的一处美西落机山脉景点举行,由于遗体无法寻获,只能以简单隆重的仪式进行,现场人数不多,但是全都是赵家的亲朋好友,现场气氛哀戚。 即使事前约好不哭,几个姐妹们仍然无法在众人面前止住泪水,个个疯狂的上前拥住空棺,哭得死去活来,让人见了不禁为之鼻酸。 其中赵贝茹的身体最差,一口气喘不过来,当场休克在众人眼前。 赵妤贞始终寒着脸,没有人知道为何父母大葬之日,面覆黑纱的她竟然无动于衷,丝毫不见哀恸之意,其实她的泪水早就流干了,无法再挤出任何一滴。 “氧气罩。”赵妤贞冷静的挥手叫救护人员过来,事前她就已经做好所有准备,一旁的救护车里有全套的医疗设备和一名医师,就是怕今天会出意外。 对她而言,除了这几个相依为命的姐妹之外,没有任何事更加重要。 赵妤贞绝不容许任何一个妹妹出事。 看着她的冷静处事,在场的亲友都不得不佩服赵有庭调教出一流的接班人,再也毋需担心些什么了。 一个高大的年轻棕发男子向她致意“妤贞,对于你父亲发生的事,我感到万分遗憾,希望你除了照顾几个妹妹之外,也不要疏忽了对自己的关心。” 赵妤贞心头一震,有些吃力的仰起头看向他,这些日子以来有太多人向她礼貌性的致意了,但是真正在言词中对她还有细心关怀之意的却是头一道。 “费南度,你真体贴,谢谢你的问候。”她望向高大英挺、脸部线条明显,刻画着智慧爽朗而又带着黝黑健康肤色的男子,费南度是赵有庭在南美洲经营畜牧业全权委托的代理人,既年轻又出众,和赵家姐妹算是旧识。 “强撑必然会让你提早倒下,反而得不偿失,别忽略我的忠告。”费南度露出两排健康洁白的牙齿,除了微笑之外,还给她坚定有力的一拥,让她有种安心的感觉。 赵妤贞自忖若非在这种场合,任何女人恐怕都会因此而心跳加速的。 她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劝告,但她就是无法放松自己,任谁都看得出来。 费南度看她这副模样,无可奈何的叹一口气“唉!你和当年参加夏令营的时候一样,仍然倔强得令人害怕。” 她当然知道他意有所指,在八年前,赵有庭曾经为了让年纪还轻的赵妤贞有接触整个事业体系中重要人物的机会,特意举办了夏令营让她参加,费南度当时是他培养的储备经营者之一,所以也在夏令营之列。 哪知当时充满活力的费南度对她一见钟情,整个夏天都死黏着她不放,正因为没有任何人知道她是赵有庭的女儿,他那种绝无心机的恋慕才益发显得珍贵,让她对他印象深刻。 不过毕竟两地民情风俗不同,费南度当年作风之开放,反而吓到了赵妤贞,所以她始终没有接受他的追求,甚至为了他偷亲她一下,气得当场赏他一巴掌,让他落荒而逃。 但再怎么说,费南度在她的心里仍是值得信任的人。 “我不得不如此。”她也很诚实。 “如果肩膀承担不住了,别忘了来找我。”他意味深长的瞅了她一眼,眼光中充满深情“我和你的交情不是一、两天了。” 自从知道她是总裁的女儿之后,他谨守本分的和她保持着距离,免得徒生困扰,直至今日他才说这些话,他对她真的仍有情意。 “我懂。”赵妤贞压抑着心中涌起的激动,借口去看刚刚苏醒的赵贝茹,留下独自叹息的费南度。 丧礼过后,四姐妹依行程表前往律师事务所,听取案亲的遗嘱。 负责为赵有庭执行并宣读遗嘱的是美国律师丹尼尔,又由于各地区财产法规定的不同,所以共有五个主要国家的律师代表协同处理赵有庭的财产。 “请节哀顺变,你们的父亲是个很有智慧的人,他在很早之前就将身后事盘算好了,所以不会引起争执。”丹尼尔职业化的提醒她们。 “你不了解我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即使父亲一块钱都没有留给我们,也不会有所谓的争执出现在我们之间!”沉不住气的赵君吟不满他的暗示,好像财产分配不均就会引起争吵似的,把她们都看做是唯利是图的人。 看着表情团结一致的赵家姐妹,丹尼尔这个无法揣摩她们心态的外国人,只好尴尬的以轻咳带过,赶紧进入主题“赵先生一年修改遗嘱两次,所以就时效而言,毋需怀疑其适用性。” 他的说法既专业又不容推翻,充分显示出赵有庭挑中他的眼光。 看着赵家姐妹同意的点了头,丹尼尔更具信心的说下去“关于遗产的数量及项目,自然有专业的精算师会替你们核算,这不归我管,赵先生的分工是很细的。” 言下之意,即是他也不知道赵有庭名下财产的精确数字。 “真正的问题在于你们对遗产的控制权和继承权” “全数交由大姐处理就可以了。”赵君吟插嘴,她有点受不了丹尼尔公式化的口吻,故而提出建议。 此话一出,马上获得其他两个妹妹的同意,赵贝茹生性不爱管商业经营的事,兼之没有事业野心,所以当场敖和,至于小妹赵婷芳则还是个学生,当然明白事业交给专业经理人经营才是上策,更不会反对,提出意见的赵君吟对于大姐相当信任,所以众人意见一致,不想让赵妤贞推辞。 丹尼尔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有钱人家的第二代,哪个不是趁此机会争得头破血流,以期分到更多好处?赵家姐妹的态度让他大感意外,有着说不出的感动。 “既然如此,事情便很简单了。”丹尼尔回头和其他四个律师略作商量,确定并无遗漏之后对她们宣布“现在只要通过赵先生设下的最后程序,所有的子女在一份文件上共同签名,你们便可以直接继承赵先生对事业体的控制权了。” 他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里面是赵有庭夫妇努力了一辈子的成果。 赵君吟感慨的说:“真亏爸爸细心,如果他在事前没有将这些准备好,我们真不知会落得什么下场。” “倘若无法完成继承的手续,在一定的期限过后,他在各国的财产将会因为名目上的安排,顺理成章的被各国政府所接收。”丹尼尔有充分告知她们的义务“只要共同签名少了一个人,继承便无法生效。 “对了。”他突然想起“签名栏上有五个空格,你们唯一的兄弟呢?为什么没有见到他的人?” “什么?我们还有一个兄弟?”赵君吟激动得大叫。 赵妤贞不发一语,脸色却转为惨白,既然连她都不知道父母亲还有一个儿子,妹妹们当然也不可能知道了。 “爸爸他总不会连自己儿子的姓名都没有留下吧?”赵婷芳忧心忡忡的问道。 丹尼尔还没会意过来,他摇摇头“名字不重要,否则你们改了名字岂不是马上失去继承权?公定的确认方式是测试dna,只要血流相同,根本不会有争议。” 赵妤贞等人一听,心里马上凉了半截人海茫茫,她们要上哪儿去翻出一个从未谋面的弟弟啊? 三个妹妹不知所措的看向她,这时只能依靠她了。 问题是赵妤贞心里也是一片茫然,她无力的仰起头“爸爸啊!这次你和妈妈开的玩笑未免太残忍了吧!” 对于父亲的疏失,她这个做子女的又能说些什么呢? 第二章 赵家姐妹所受的刺激并未结束,赵有庭在文件中除了宣称儿子确实是他和自己老婆所生,该有对等的继承权之外,并无任何其他的叙述,甚至没有电话或联络地址,以致完全无法找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兄弟” 包糟的是,由于赵有庭生前的坚持,没有共同签名便只好让所有资产冻结,依照丹尼尔的估计,两年之内各国政府就会找到名义,顺理成章的接收其遗产,另外,由于赵家失去企业决策权,所以一些需要灵敏调度的投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亏损或承受利息损失,赵妤贞甚至没有下令结束它的资格,这让她痛心不已。 另外即使赵家姐妹生活不成问题,却也因为她们之前少有自己的存款,所以无法用以渡过这段尴尬时期。 任何企业若因为单纯的承受不住利息损失而宣告被银行查封,那真是一大笑话,而且明眼人藉此一看就知道发生什么事,如果有心人运用手段对赵家落井下石,那她们的境况无异是雪上加霜、万劫不复了。 她们说什么也要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四姐妹因此聚集在赵家大厅,思索着渡过眼前难关的方法。 “算出来了吗?”赵君吟永远是个急性子,不断催促赵妤贞手上的电脑。 “二姐,你这么催是没用的。”赵贝茹虽然紧张,但却没她那么夸张“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把那十几台钢琴卖掉。”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显然是极舍不得,但是总算下了决心。 “我也不要去法国念书了,那个古堡应该值不少钱才对,付两年利息应该足足有余吧?”赵婷芳努力不去想自己才布置好的典雅新居。 “别看我,我是向来不存钱的。”赵君吟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她的个性倒有几分像男孩子,又像个没什么物质欲望的穷作家。 但话说回来,她也很少向家里拿钱,这是她相对的自傲处。 赵妤贞终于停止了计算,她面色凝重的作结论“我存得比小妹还多,但加起来还差一点。” 她是以两年为期限,假设所有资产都冻结的情况作最坏打算的方式预算。 “差多少?”三个妹妹异口同声问。 “贝茹,你还是把那些宝贝钢琴留着吧!”赵妤贞没有直接回答“小妹也得继续完成学业,古堡就算卖了也没用。” 接着她转向赵君吟“穷作家当然有豁免权,你再心烦也无济于事。” “总不能放着不管啊!”赵君吟开口。 “我会把自己名下的公司先行卖掉,但即使这样子还差十亿。”她粗略推估“正因为差距太大,所以我必须另外想出筹钱的方法。” 所有人不禁黯然无语。 “振作点吧!事情总有解决的方法。”赵妤贞试图让气氛缓和些:“老爸若地下有知,必然会因为自己的事业版图而骄傲,我们既是他的女儿,怎么可以因为区区的利息负担而委靡不振呢?” “话虽如此,我们却像是从云端一下子掉进烂泥巴中,爬都爬不起来。”赵君吟自嘲。 “只要找到那个失散的兄弟,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赵贝茹天真的以为。 “希望是。”赵妤贞隐隐约约觉得,父亲生前之所以隐瞒这个秘密不说,必然是有难言之隐,如此一来,就算真找到失散的兄弟,事情恐怕也不会这么好处理。 不过猜测归猜测,赵妤贞只希望是自己太多心了。 用两年来找一个人,应该不会太难吧? 日本东京银座充斥着烟味以及人声的狭小酒吧内,一场外围比数悬殊、金额却颇高的撞球单挑比赛正在进行。 利川章云趁对手出杆时环视四周屏息以待,鸦雀无声的群众,对于他们认真观战的程度感到满意的笑了。 酒吧中唯一的撞球桌本是仅供客人娱乐之用,但利川章云前后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来这里布线练习,佯装自己是个初学撞球的有钱人,然后在一次和老板及客人的怂恿及刺激下“愤然”宣布要以球技打败已经有几近职业选手实力的老板,熟识该名老板的客人莫不纷纷掏出钞票打赌利川章云必输无疑,而且外围赌注最后愈滚愈大,老板自己甚至要求以这家店赌他的六千万日币即期支票,让整个看似意气之争的一面倒比赛更具可看性。 利川章云坐在一旁,他知道自己几乎已经坐了十几分钟的冷板凳,对手十分卖力的抢攻分数,眼看两百颗的约定数字已去了大半,而他的分数却仍不超过五十,明显的落后对手,观众暗忖即使是职业选手也不容易一次打进一百多颗球,所以利川章云几乎可以说是输定了。 他气定神闲的观赏着这间装潢充满美国风味的酒吧,甚至不看对手打球,仿佛这场比赛他早就赢定了一般,周围龙蛇杂处的群众在他看来就像是墙上的布景,不管他们露出什么表情都无法影响到他。 本来占尽优势、誓在必得的年轻老板,心里相当笃定必能赢得比赛,但一方面由于赌注太大,不能失手的压力挥之不去,再看到利川章云比他更有把握的微笑神情,终于禁不住手软,意外丢了一颗再简单不过的洞口球,让他懊恼连连。 “还差八颗就结束了,是你的贪心害自己失去机会。”利川章云随之望向群众。 “我最爱看人们屈服于金钱时的表情,今天即便是输了也很值得。” 说完,他双眼精光一闪,以极犀利的出杆姿势有节奏的不断扫盘,连续空心进洞,看得所有观战的人都暗自心惊,心知自己看走了眼。 最后打到比数追平时,利川章云暂时停下动作,意味深长的看了对手一眼,对手已经满头大汗、脸色铁青了“我们俩的技术所差无几,但是金钱是我的奴隶,你却是金钱的奴隶,所以你必败无疑,认命吧!” 他自自然然的打进最后几颗球,漂亮的赢得比赛,让所有买他输、希望出现大逆转的观众都大叹倒霉,失望的转身离开了,老板则颓丧的坐在吧台旁边,看着这间已经是别人的店。 利川章云脸上写着快意,但并无胜利者该有的喜悦,他默默的收起球具,准备向对方催讨店头权状,再次从对方追求财富失败的挫折感中享受莫名的快感。 他不知自己从何时起便养成这种习惯,竟会喜欢摧折那种见钱眼开、不计代价也要得到钞票的人,他往往从对方怅然若失的表情中充分满足了心里黑暗面的需求。 “我知道你是谁了。”已卸下老板身份的年轻人在短时间内就恢复了冷静,他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之前你说自己姓利川,我就该联想到利川财团才对,你应该是那个从民间迎回家族里接掌继位的变态少东吧?” 利川章云类似的“游戏”玩了好一阵子,却是第一次被人认出,他从来没有听过陌生人对自己的评价,尤其是“变态”之类的字眼“你的反应很快,不过酒吧还是不可能还给你,话说回来,如果不是你强迫自己作超过本身能力的事,输的人或许是我,我也只好乖乖签下支票了。” 他从不和别人分享自己的战利品,更不会同情贪心的敌人。 “呵呵,外传你是个对金钱操纵欲有着极端渴望的变态,没想到百闻不如一见。”年轻的老板似乎忘了自己刚输掉所有的财产,满不在乎的笑着“我高桥邦彦因为一时不察才会判断错误,反正落得一文不值也不是头一次,可不能连骨气都没有,我不会厚着脸皮要求你打九折什么的,放心吧!” 说完,高桥邦彦便要走进柜台依约拿已经准备好的店头权状给利川章云,这动作引起他的好奇,因为高桥邦彦爽快的行事风格不仅让他佩服,所说的话更引他注意。 之前和他有类似赌注或被他用钱砸过的人,最后不是如丧家之犬、悔不当初,要不就是捧着大把钞票狂喜不已,有时连家人都可以出卖,叫人看了恶心,但眼前和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却昂然而立,承认错误后至少保有自尊。 “等等,照你刚刚说的,难道你年纪轻轻,却不是第一次破产?而且莫非你认识我吗?”利川章云见对方似乎很了解他的个性,多少有些不自在。 斑桥邦彦露出爽朗的笑容,并不按顺序回答他的问题“如果我认识你,这家好不容易才在银座这块黄金地段生存下来的店,也不会拱手让给你了,讽刺的是,敢站在吧台里做生意,至少该有些识人之能,但我显然是太慢发现你的身份了。” 斑桥邦彦见他有意和自己攀谈,干脆帮他和自己各调了一杯酒“不介意我喝你的酒吧?” 利川章云一呆,随即会意的笑道:“请自便。” 他苦笑着一口饮下半杯“外界都说你是个变态,但我从你的背景猜测你之所以会有如此行为,完全是因为自幼成长的环境和长大后突然被接回豪华之家,中间落差太大所致,你无非只是想证明别人的心思都会和你一般丑恶,就像你以前每天为生活而挣扎一样。” 利川章云浓眉一皱,陷入高桥邦彦若有所指的暗示中。 他二十岁之前的生活确实比一般人辛苦太多,自己是利川家次男在外面生的私生子不说,连母亲都因此被整个家族视为不光彩的污点,不仅进不了利川家的大门,反而处处被其庞大势力排挤,到哪里找工作都碰壁,好不容易做粗工独力将他扶养至中学,正可以稍微休息的时候,却不幸发生从工地鹰架失足掉下来的意外,成为植物人,累得他必须一边工作支付医疗费用,一边完成学业,靠着仇恨的意志咬牙苦撑着度过这些年头。 最累的时候,除了正常工作之外,他还必须每天送三份早报、一份晚报,工作量可想而知,利川章云永远清楚的记得他曾为了区区几块残日币和店员起争执,也记得穷到快疯掉时想拿把菜刀去抢银行的冲动。 几年后母亲终于撒手人寰之后,他万念俱灰,险些堕入黑道,整个人对于金钱的渴望几乎到达巅峰。 幸而老天有眼,利川家族竟然生不出一个男孩子,几个父执辈的兄弟也相继早逝,包括他从未谋面的父亲,所以为了家族的整体发展,不得不将他迎回家中认祖归宗,当年他二十岁。 而八年以后,他凭着手腕几乎掌控了整个利川家族的资产,完全实现了他之前的梦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不过当目标达成,他却有难言的空虚感觉,唯有不断的找寻类似的刺激,才能稍稍平衡他时而失落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是个恶魔,但恶魔却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当的,而且到现在这一刻为止,他很能享受这种藉着试探他人而挖掘出黑暗面的快感,他要证明人性本恶,之前的他并没有错。 “就算是你或别人知道了,都还是无法改变事实,一如你今天的自取其辱。” 利川章云算是间接承认他所说的,却仍坚持高傲漠然的语气,维持他的格调。 斑桥邦彦虽然和他年纪相仿,但是心思想法全然相反,利川章云若是乌云笼罩的月亮,他则是初秋午后乍现的太阳,既予人温暖又不至于刺目。 他不以为忤的提醒利川章云“就如同我不能改变你一般,你同样也不能改变我啊!之前我在经营酒吧以外的领域里曾获得几次的成功,但最后都因为诸般理由变得一无所有,这次虽然中了你的计,但下次不管我是因何失败,绝对会小心提防你这种人,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斑桥邦彦顿一顿,看着他再度开口“你不断的重复着破坏的动作,只会愈来愈消极,但对我而言,人生就像是堆积木般,被推倒了不仅可以再度堆起来,而且还可以从堆积出的不同美丽形状中得到惊喜,只要过了你这个顽皮鬼的一关,未来便海阔天空,你难道天真的以为对我如此一吓,从今以后我就会收起贪心,安安分分的做人吗?” 利川章云之前何曾想过这些?高桥邦彦的话宛如木棍,一棒子狠敲到他的头上,让他思索着自己近年来的行为,顿时陷入沉默中。 但是恍惚只是暂时的,他所受过的苦又有谁真的代他受过呢?一想到这里,他便觉得贪财的人没有快乐的权利,在他所能掌握的范围内,绝对不让那些人愉快的活着。 沉吟至此,利川章云算是破例的将吧台上的酒杯和店头权状推向高桥邦彦“与君一席话,对我而言用一家店来换算是便宜,这些你都拿回去吧!” 斑桥邦彦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知道古怪的人想法自然也会反覆无常,但是他也没迟疑太久,便把权状和酒杯都推回去“人生是现实的,我既然输给了你,你不带走权状只会留下众人对我不守信的讪笑,而且成天窝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虽然每天纸醉金迷,却也有些烦了,这样吧!你既然要把这家店还我,不如让我用它来交换在你手下做事的机会吧!我猜那一定会很有趣的。” 利川章云面对高桥邦彦略带挑衅的眼神,不禁被激起久未出现的斗志,同时也发现高桥邦彦正如他当初所判断,绝对是个因为很难缠而将产生互动乐趣的对手。 “好,从今天开始,你就待在我身边。”利川章云一口答应“不过我们俩的理念显然不同,你可别妄想改变我!” “你想得美!”高桥邦彦从一开始就不认为有钱有势会多么了不起,所以口吻并不客气“我只不过是因为已成为穷光蛋,所以得找个安身之所,重新开始经营我的人生罢了,你既然把我的饭碗抢走,当然得找你要另一只碗啊!”两个男人从原本的剑拔弩张,马上成为把手言欢的好朋友。 自从赵有庭夫妇相偕去世之后,赵家的生活方式多少有了些改变。 除了仍然在上学的赵婷芳,和心脏不好而必须在家中休养的赵贝茹作息完全不变之外,赵君吟坚持到外面的出版社上班,改掉日夜颠倒的习惯,即使家里的经济情况暂时无此需要,她也充分表现了成熟的态度,开始对自己负责。 只是天生的暴躁性格仍然一时难以消除,每每在工作上和同事起争执,被逼得常常换工作,这情况瞧得赵妤贞好不心疼,后悔当初没有帮她开一家出版社,自己当老板也强过成天被同事欺负得好。 但是当她以抱歉的语气向赵君吟说这件事时,这个可爱的大妹却无所谓的拍拍她的肩“以我的脾气而言,恐怕你为我开再多家出版社也会被我弄倒,何况我虽然常换工作,但学得也不少,所以别叹气了。” 赵妤贞常常望着三个懂事的妹妹,暗暗向在天国的父母祈祷,希望她会有能力将整个赵家的产业再度撑起,让她们能恢复以前的生活,过有保障的幸福日子。 不过话虽如此,事实却横在眼前她将自己名下的所有产业全部忍痛出清,尽量多筹些钱做为利息损失的准备,所以她自己的存款瞬间由九位数降至六位数,堪堪足以过日子,一方面还得想办法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从未谋面的兄弟,不过详细情况她不愿让妹妹们知道太多,免得造成她们的心理压力。 即使她从来不是需要穿金戴银、身着华服,或者要坐名贵轿车才能出门的奢华女人,但是寻找亲兄弟这件事却不能假手他人,自己亲身寻找时却又不免要花很多钱,一时之间难免出现左支右绌之慨,让她暗暗叫苦。 原来在庞大的事业体系中,赵有庭是以不同的身份,包括法人机构及该地公民中挑出的人头,借其名义将不同的事业交互串连运作,所以最终能产生为数惊人的规模经济,赵妤贞在弄懂之后,庆幸当初没有将父母的死讯公开宣布,她花很多时间列出顺序,再以电脑发讯,轮流告知当地事业的经营代理人总裁自行放假,要求他们代为管理一阵子,如此一来,她不仅减低了工作的负荷量,不必每天应付从世界各地传来要求赵有庭亲自处理的讯息,降低了被识破身份的可能性,更使得企业因为总裁不在而产生的不正常运作减至最低。 毕竟很多事她之前都没有参与,若被发现真正的总栽已经去世,必然会引起负面的连锁反应,纰漏更将接踵而来,任谁有三头六臂也应接不暇。 但是需要严格确认身份才能接手的金融类投资,却是她最头疼的困扰,她倾尽全力筹钱正是为了弥补将这些动弹不得的投资任其放两年之后的损失,落差的十亿元让她连在睡梦中都会因此惊醒。 正因如此,赵妤贞更有非早日找到亲人不可的理由,若想维持住案亲一生的心血,就需要第五个人的签名才行。 蓦然间,她想起电影“第五元素”的情节,不禁觉得好笑,人家是为了拯救地球而寻找第五元素,她却只是为了保住案亲生前的梦想而努力,两者可谓天地之别。 “好久没看电影了。”赵妤贞叹道,不过她没时间去想这些,因为昨天深夜她才从国际电话中辗转得知父亲生前有个好友住在日本,或许对方会知道一些往事,如此说不定便可以查出些许线索了。 想到这里,她把三个妹妹们召集至客厅,宣布她将会有短暂日本之行的消息。 “日本?你会去很久吗?”赵君吟对于她要单独远行直觉反对,尤其是坐飞机,父母因而双亡的记忆让她产生强烈的恐惧感。 再者,赵妤贞一不在家,她便必须取而代之,成为这个家庭的支撑者,问题在于平日她的依赖感就极深,让她不愿也没有能力取代,她甚至还没作好心理准备。 “大姐,你若一走,我们对于处理爸爸留下的事情根本毫无能力,那怎么办?” 赵婷芳细心的提出问题,她记得电脑二十四小时都有可能传一些除了大姐之外谁都看不懂的东西进来,届时该如何是好? “连同电脑和一些设备,我必须运到日本,以免延误了处理的时效。”赵妤贞颇为无奈。 “你会很快回来吗?”赵贝茹不舍的揽着她的手“感觉上你好像要去很久。” “不一定。”赵妤贞最担心的也是这个柔弱的妹妹,她的身体十分虚弱,但是又找不到有把握的好医师替她动手术,所以她始终无法做比较激烈的运动或远行,现在家里又出了事,开刀的事又不知要拖多久了。 赵妤贞爱怜的抚摩着妹妹的一头秀发“此事可大可小,若能找到线索,我说不定会一路追查下去,若没有进一步消息,我会空手而回也说不定。” 赵贝茹无奈的闭上嘴,她虽然希望大姐能陪在她身边,但总不能因而对老天许愿,希望大姐空手而回吧? “至少让我们陪你去日本嘛!”赵君吟难得撒娇“就像以前陪爸爸一样。” 四姐妹想起以前全家人在飞机上度过的快乐时光,不禁神色黯然,各自沉默了下来。 “很可惜我们已经没有这份预算了,现在生活中的各项开支都要更节省,这就是最近我遣散仆人,缩减支出的原因。”赵妤贞不得不乘机提醒妹妹们“何况以前我们有自己的专机,所以贝茹跟着乘坐比较不危险,现在可不行,我不想节外生枝,制造麻烦。” 赵君吟听到家中的经济情况竟然已经拮据至此,不免吓了一跳“情况真的有这么差吗?我记得大家名下还有一些不动产才对呀!随便卖一些应该足以支付开销吧?” 基本的经济和理财观念,赵家四个受过大学教育的人都还懂一些。 “现金的九成都被我直接调去准备支付利息的亏损了,大家名下的车子、首饰珠宝之类易于变卖的值钱物品是为了以后的不时之需而保存的,至于小妹那座古堡,不仅交易金额过大难以马上卖出,而且急着变卖容易被杀价,更可能引起别人的怀疑,毕竟知道爸爸事业规模的人没几个,但是一旦知道了,若是有能力从中搞鬼,凭我们的力量怎么应付得来?还是小心为上吧!” 其他三人不得不认同,但是赵婷芳细思之后却又开口“大姐,如果我找到可靠的买主,价钱又高,这样可不可以卖呢?” 她从小读的都是贵族学校,多得是有钱人子弟的朋友和同学,只是碍于赵妤贞的命令,要求她不可以向别人开口借钱,免得消息传开,所以她才按兵不动的,现在只是找个古堡的买主,应该不要紧吧? “还是不行!”赵妤贞严词拒绝她的提议。 “为什么,”赵婷芳被她的态度所吓,泪水已经在眼眶中委屈的打转了“我只是认为这样既保险又能减少大姐你筹款的负担啊!”赵妤贞发现自己的态度过为严厉,心想还是说清楚的好,于是她改为柔声劝慰“我之所以坚持不卖,是因为两年后若事情始终无法解决,那座古堡便是你们几个的嫁妆了呀!我不得不作最坏打算,对你们先行保障。” 一句话点醒了三个人,也让她们知道事情可能变得更棘手的程度。 四姐妹一番相拥,又恢复了之前的温馨情谊。 “大姐,你刚才说古堡是‘我们’几个的嫁妆,那你呢?难道你没有结婚的打算?其实最该早点打算的人是你啊!”赵贝茹突然想到赵妤贞刚才话中的语病,故有此一问。 “再说吧!我现在心里烦得很,实在没心思聊这些了。” 赵妤贞随口挡两句,便藉机要休息而回房了,其实她明白若说出她打算为父亲的事业终身不嫁的主意,必然会遭到妹妹们的强烈反对,所以绝口不提。 走进房间,她疲累至极的倒在床上,经过今天的谈话,她更加确定妹妹们和她的差距实在太大,复兴家业的责任更加不能推卸给别人了。 “爸爸,为了守住你的事业,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努力做到的” 在入睡之前,赵妤贞不断的重复这一句,她要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心,因为她明白有些事情是责无旁贷的,她不做谁做? 第三章 斑桥邦彦只知道利川财团实力雄厚,但等到自己真正见识利川章云所掌握的产业之后,他才大为叹服“怪不得你愿意花六千万看我丢脸,原来这只是九牛一毛,你根本不会心痛。” 他自愿充当利川章云的司机兼私人助理,但光是“为数众多”的办公大楼,就足以让他记得晕头转向,常搞不清楚所谓的“去上班”该把车开往哪里。 不过利川章云对他的学习能力倒是很赏识,称赞他学得很快,另外也时常受到他苦口婆心的告诫,对于拿钱试探别人的坏毛病略有改善,作风温和许多。 “我没有像你所说的那般慷慨,如果我没有相当把握能赢得比赛,也不会傻傻的向你提出挑战。”利川章云白他一眼“何况更有钱的人在日本比比皆是。” 不过斗嘴归斗嘴,两人的友情与日遽增,不管到哪里几乎都会同行。 但今天除外。 “我想独自到岩手县去拜祭母亲,你不用陪我。”利川章云说话时神情很严肃,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内心对此事有多么重视“你已经能独当一面,即使我暂时不在也能处理很多问题了。” “要是遇到不能处理的呢?”高桥邦彦不愧是能令人放心的人材,总是注意到细节处“今天下午川崎那边会派人来签约,我怕到时候会出状况。” “我会用手机和你联络。”利川章云晃晃手中的大哥大“到时候你当我的眼睛,我来下决定,这样就不怕他们搞鬼了。” 就这样,利川章云挥别高桥邦彦,独自回到岩手县。 “这里竟然这么荒凉?” 赵妤贞提着沉重的电脑装备和行李,下了电车之后,向当地人问明了住址,一步步朝路人所指的方向走去,可是她的运气不好,没想到最后必须爬一段长坡。 等到她摸清楚目标的真正位置之后,整个人已经香汗淋漓,气喘不休了。 她本来可以坐计程车的,但是她因为昨晚有事在东京过了一夜,结帐时被昂贵的房租吓到,才记起自己的身份已经不如从前,实在没资格住在五星级饭店的顶楼,因为一晚的房租竟可抵得上普通上班族一个月的薪水! 为了惩罚自己,她决定往后几天尽量节省开支,以稍做弥补。 赵妤贞环视四周的乡间景观,暗忖日本果然比台湾大得多,自然还有不少未开发的土地,但是她随之开始怀疑父亲的老友为何会住在这种地方? “住在这里的人,不是很有钱就是务农人家。”她看见四周种了不少作物。 答案随即揭晓,不过却是令人失望的,当赵妤贞终于依地址找到该户人家时,却看见一栋破落的房子,出来应门的是一位年轻人。 “这位小姐,你所说的人是我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他在十几年前就因为沉迷赌博,败光了家产,除此之外还抛弃了我们母子独自远走高飞,所以我们很恨他。” 年轻人看向她的眼光颇具防备之意,语气里对他父亲也有诸多不屑“恕我直言,不管你是来找人或是来讨债,这趟恐怕是白来了。” 听到对方这么说,连行李和电脑装备都还没放下的赵妤贞,不禁露出极度失望的表情,只差一点没瘫下来。 “难道一点希望都没有吗?”她本来对这条寻人的线索投入莫大寄望,现在却成了泡影。 “也不尽然。”年轻人看她并无自己想象中的恶意,加上他以为这句话是对他问的,所以回答的语气趋软“我听你的口语似乎有外地口音,你是外国人吧?” “我是从台湾来的,想藉由你父亲的口中打听一个人。”她表现得意兴阑珊。 “他可能是唯一知道消息的人了。” “大老远跑来?”年轻人想了想,最后提出建议“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说完全不知道他的下落未免也太过分了些,我最后一次侧面听到有关于他的消息,说到他似乎是因为积欠庞大的债务而跑到国外去了。” 赵妤贞见到一丝曙光,勉强振奋起精神“你知道是哪个国家吗?” “不清楚。”他直接粉碎她的希望“不过我依稀记得他的英文说得非常好。” “英语系国家?”她喃喃念着“一个两手空空的人最适合躲在哪里?” “你自己慢慢猜吧!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为止。”年轻人把话说完,便直接关上大门,丝毫没有请她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进去坐坐的意思,可见他对于父亲的恨意非常强烈。 赵妤贞并不怪他,只是默然的往回走,一边思索着愈来愈模糊的搜寻焦距“他可能在中南美,当然,躲在美加地区也不是没有机会,但是和爸爸一样客死异乡该怎么办,这么大的范围要如何下手寻找?” 她还正在伤脑筋,却有另一件事让她更烦。 豆大的骤雨开始无情的往她身上招呼!“老天!下雨了!” 她全身被淋湿都不要紧,但是手上的电脑装备却极为精密,丝毫沾不得湿气,更别说是水了,此时她哪想得到会下雨?她怀疑看似坚固的手提箱到底能挡雨水挡得了多久! 糟的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赵妤贞即使是想返回去厚着脸皮要求刚才那家人让她进去躲雨也来不及了,她只好大呼倒霉,凭着记忆向来时的原路没命的奔跑,希望绕过眼前的下坡弯道之后能找到避雨的地方。 幸而老天爷没有继续欺负她这个可怜的倒霉鬼,在上气不接下气的奔跑后,她看见一户独栋旧宅,赶紧冲至大门檐下躲雨,暗呼好险,不过身上的衣服则因为脱下部分护住电脑装备,所以全身由里到外几乎全湿透了。 她顺手按下电铃,却迟迟没有人出来应门,仔细注意之下,她才发现门把上积了颇厚的灰尘,这栋旧房子显然没有人住在里面。 赵妤贞最后捺不住寒冷,终于决定翻墙而入,乡下的房子围墙大多很矮,难不倒将近一百七十公分身高的她。 费了一番手脚,她好不容易笨拙的爬了进去,回头将一干行李提进屋内,不过进入大厅时让她开始犹豫了“里面这么干净,必然有人打扫,怎么会这样?” 屋内的陈设虽然简单,但十分整洁,唯独少了一份有人居住的气味,让她看了不禁十分疑惑。 可是既然都进来了,她也不愿打退堂鼓,她四下瞧瞧,确定屋内只有她独自一人之后,当场在客厅就脱掉身上的湿衣服,可是她没带干毛巾,只好等身体自然风干,再从行李拿出干衣服穿。 此时,赵妤贞的注意力被客厅里的一对烛台所吸引“咦,”她靠过去,顺手打开烛台后面的壁柜。 “啊!真是抱歉!”她马上将双手合十,恭敬的朝前膜拜数次,她看见一座牌位、香炉,和柜内壁上的照片,直觉如此冒失实在不妥“日本家庭的简易佛堂或祭祀的祠堂常常都做隐藏式的设计,我早该想到的,贸然打开实在失礼,请你见谅。” 赵妤贞面对照片上的女人,非但不觉得恐怖,反而感受得到她微微笑容之间的亲切,可惜这是一张遗照,其人芳踪已杳,不存在于世上了。 最近才处理了父母亲的丧事,这张照片非但不会使她害怕,反而让她倍感思亲,一刹那间跌入浓厚亲情的思念中,她长叹一口气,顺便取来终究要洗的湿衣服充当抹布,仔细的拭净壁柜内的每个角落,再由旁边竹制的香筒中点燃三炷香,整个客厅马上陷入安详宁静的气氛中。 她嗅着沉香发出上好的檀木香味,猜想此人的子女必然十分孝顺,才会使用如此高级的香枝,只可惜他们没有办法常常相伴左右,不禁为之叹息。 赵妤贞再度合十祝祷,看着牌位上所写的名字,专心的向已去世的屋主喃喃致歉“美代子女士,我只能以此表达打搅你安息的歉意,不知你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感到寂寞呢?” 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她的每根寒毛都倒竖了起来! “关你什么事?”一道低沉的男声冷漠的自她背后响起。 竟然有人回答她!赵妤贞刚才因为太专心了,根本没有注意对方是何时或从何处钻出来的,她登时吓得肝胆俱裂,像只兔子般朝旁边窜逃! 包糟的是,她还没穿上任何衣物! 在她没有勇气却又不得不回头看清来人之际,一股绝望的恐惧和羞愤在她的大脑里塞得满满的,她知道不管来人是谁,这次她有得解释了。 利川章云独自开着车回岩手县的乡下,心情沉重异常,每年此时他都会忆起二十岁之前的种种恶梦,母亲美代子是个天性善良、凡事都往好处想的女人,即使亲生父亲碍于家族势力,决定抛弃他们母子,她也顽固的认为一切都是不得已,这并不是他父亲的错,即使在生活最艰苦之际亦是如此想法。 渐渐懂事的利川章云当然无法认同母亲的想法,但是却从来不忍拂逆她,直到母亲去世之后,所有的怨气才真正爆发出来,可是他被接回去已经是父亲死后的事了,当年的种种是非和恩怨更成为无解的谜题,他只能为母亲坎坷的一生叹息,尤其是在这个充满思念的日子里。 沉重的心思已经让他情绪陷入低潮,湿黏的雨天让他心底的阴郁更加难解,当他将车子停在路边,习惯性的由侧门进入老家时,赫然发现有个女人不请自来的待在他家,而且竟然一丝不挂,让他从窗外看了就生气。 从背后看去,只知道她一动也不动的朝墙壁站着,利川章云不能确定她到底在搞什么鬼,但是他绝不容许她在自己家中胡搞,因为这是他母亲的安息之地,所以他默不作声的由厨房溜进去,握紧双拳悄然逼近她的身后。 不过有件事他感到很意外,这个闯进他家的女人竟然对于他潜进来丝毫不察,他甚至已经将所有被打开的房门都巡视了一遍,确定只有她一个人。 正因如此,他才没有找来木棍,先从背后给她一棍再说。 “哼!没穿衣服的女贼倒是很少见。”利川章云自她背后站定,听她说了几句话后,冷静的接着开口反问,果然把她吓得半死,马上将她逼到墙角。 赵妤贞只能用两只细白的藕臂,可怜的死命遮着身上的重要部位,偏偏他又故意将她逼至没有家具可供遮掩的客厅角落,当她退至无路可退,非得抬头和来人面对面时,他鹰隼般犀利而疑怒的眼神,充分说明了他的不谅解和他在这栋旧宅里的主人地位。 当她看清楚眼前高大笔挺、身穿黑色丝绸西装,甚至连微卷的头发都梳得整齐后贴的英俊男子时,一颗心不由得倏地下沉,更加确定对方是来祭拜美代子的,她不禁吟哦一声,在私闯民宅的满心歉意之下,更因为面对的是年轻男子对她裸体毫不避讳的目光,她羞愧得蹲下去,整个人缩成一团。 她长这么大,何曾给男人这么瞧过呢? 利川章云之前一直没见到她的正面,等到和她正眼对峙时,才惊讶的发现她是个满漂亮的女子,眼神中的恐惧多于心虚,甚至还有一丝被侵犯的指责眼光,可见她会出现在自己家里,必然不是单纯的偷窃。 严格说来,这里算是一间空屋,有什么好偷的? 此时他被香案上摇曳的烛火所吸引,目光所及处,竟是整理得干干净净的壁柜,香炷散逸着袅袅轻烟,他不禁大为惊讶,因为这些适才都因为她站的角度而被挡住了,直到现在才被他发现。 他接着又看见案头上已经湿透,却被用来擦拭桌面的女性衣物,想到外面的倾盆雨势,大致上能将这整个情况串连在一起了。 但就算是为了躲雨,随便闯进别人家里仍是不对,利川章云即使气愤稍减,却仍打算要她道歉,只是当他的眼光再度移到她雪白如脂的身体上时,遮也遮不住的青光让已经换了一种心情的他竟然提不起劲对她怒目相视,开口大加挞伐。 老实说,他不得不承认,对方愈是遮掩,他的眼光愈是止不住瞟向不该看的地方,至于原来那股怒气,倒是因此被冲散了七八成。 赵妤贞敏感的女性直觉解读出他眼神的些微变化,更加羞窘的欲遮无处,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才小声的哀求他“不管我哪里错了,能不能先请你转过身去,让我穿一件衣服再说?” 利川章云见她显然是个极有自尊的女孩子,而且也从口音上听出她不是日本人,他无奈的叹口气,依她的要求转过身去,让她安心的走到行李堆处拿出干净的衣服换上。 “我一定是个傻瓜,因为你现在从背后给我一棒就能让我昏倒。”他叹道。 她被他突然开口说话吓了一跳,原本已经够慌张的动作更加颤抖,她原本捡了一件最容易穿上的连身洋装,谁知道心急之下一扯,竟将背后的拉链卡住,无法拉到顶,可是这栋屋子的男主人显然极有个性,并不打算多给她一些时间脱下再穿一次,最后她只好赶紧正对着径自转过身的他,靠墙遮住露出一大片的雪白背部。 但不管如何,能有一件衣服挡在两人之间,已足以让她寻回该有的自信了。 “对于擅自闯进你的家里,我感到相当抱歉。”赵妤贞恢复了平日的气质和教养,诚心的向他道歉,只是脸上的潮红一时尚未褪去,颇为尴尬“外面的大雨让我措手不及,为了保护没有防水设备的电脑,只好贸然闯进来躲雨。” 她进退得宜的措辞,让利川章云感到她必是学识甚高的知识分子,同时也证实了他原先猜她是来躲雨的想法,只不过她的衣服还没来得及穿上,便被他误认为是小偷,顺便一饱眼福罢了。 一想到她刚才呈现在自己眼前玲珑有致的身段,他不禁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口水,还好他的动作细微,没有被她发觉。 虽然最后弄清楚是利川章云占了便宜,但是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他还暗忖,倘若换了别的男人撞见这一幕,恐怕会巴不得乘机对她上下其手,一逞兽欲呢! 一个女人老远来到异乡,却随便在别人的屋子里脱了衣服乱跑,本来就有欠考虑嘛! “这位先生?”赵妤贞礼貌性的叫唤,将他不知飘至何处的思绪拉回来“我还没请教您的尊姓大名呢!”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才对。”利川章云的口气温和许多“我该感谢你帮我将此处整理得这么好,换做是别人进来躲雨,有九成九不会愿意以自己的衣服擦拭积满灰尘的壁柜。” 任何有关于他母亲的事,他总是尽量保持和颜悦色,何况自己现在正站在母亲面前。 听到对方的语气和善,赵妤贞不禁松了一口气,起初她还担心对方会死命的纠缠她,或嚷着要报警什么的,这样她就惨了。 “我叫赵妤贞,是从台湾来这里找人的,最后遍寻未果,才会因为一场大雨就在此进退不得。”她干脆伸出手向他正式自我介绍,顺便把整个事情经过说清楚,免得人家再三追问“你呢?” “我是利川章云,今天正巧是我母亲的忌日,所以回乡下的旧宅来清扫祭拜。”利川章云尽量简化对自己的介绍,这是他的习惯“刚才听你说随身带着电脑什么的,这里是乡下,为什么” “是工作需要。”赵妤贞不愿他继续针对这个问题谈下去,她手提箱里的电脑设备总值至少三十万台币,她不希望在没有别人在场的情况下引起他对她或是电脑的觊觎,这样只会徒惹麻烦,所以她很快接口“我是个自由作家,所以提着电脑到处走,不过没什么名气就是了。” 她技巧的冒用了赵君吟的职业身份,这样对她而言最无困扰。 “自由作家?唔”利川章云打滚商场也不是一、两天了,他对于她说的话怀疑颇多,光就行为举止、穿着打扮看来就已然不太像,只是初次见面,他不好意思开口相询罢了。 不管男女,有时连眉毛的角度或说话时的口吻这等小事,都会轻易泄漏出自己所从事的职业,那是再怎么遮掩也骗不了人的。 “利川先生是从商的吧?”赵妤贞虽然小他两岁,但显然也见过世面,具有敏锐的观察力“你的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一种气势,虽然还年轻,但假以时日必成独霸一方的大老板。” 她自小就爱黏着父亲,对于什么成就的人该有什么气质,她可是一清二楚,因为父亲的手下实在太多这种人了。 利川章云对于她的洞察力之敏锐感到暗自心惊,因为她说得没错,倘若自己没有接手家族传下来的资产,光凭自己的努力,再怎么样也顶多做到类似高桥邦彦的成就,她见他十分年轻,有此判断可谓相当精准了。 “没想到我竟洗不掉一身的铜臭味,被你给嗅了出来。”他摇头苦笑,也暂时接受她是一名作家的身份。 赵妤贞对于自己直言无讳的说法亦感不妥,连忙补上几句“利川先生见笑了,当作家的就爱乱猜乱编,也不知道蒙对了没有,其实你人长得帅,身材比例又好,走在新宿町说不定还会被星探发掘去做模特儿呢!” 她故意扯得远了些,让他降低对她的怀疑,反正他确实长得很帅,只不过不常露出笑容罢了,个性定是属于十分自我压抑的那种。 “你的身材也不错啊!人又长得漂亮。” 本是礼貌性的奉承一说出口,利川章云就发现说错话了,此时谈论人家的身材岂非另有所指?毕竟刚刚自己才对她的身材饱览无遗啊! 赵妤贞果然又羞红了脸,两人陷入微妙的气氛之中。 “啊!对不起,我是指你的比例很匀称,即使穿着衣服也看得出来。” 天哪?怎么有这种欲盖弥彰、愈描愈黑的笨蛋?他边慌张的解释还加上动作,活像个说错话的大男孩。 她感到自己好像再度透明的站在他前面,羞得恨不得能找个洞,将他塞下去然后埋起来,叫他什么也看不见! 什么跟什么嘛!她只不过是借他一个地方遮风避雨,竟要忍受他将那个“意外”一再提醒,最气人的是她明白他不是故意的,却硬要解释,结果弄得更加尴尬,害她想骂他又不敢说出口,只好保持沉默。 僵持一阵,利川章云还是“负起责任”他呼出一口长气,表情正经八百“赵小姐,我对于自己失态的行为感到抱歉,请你见谅。” “没关系,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是吗?”她也放松的回答道。 至此两人的对话才比较“成人”一些。 “恕我直言。”利川章云恢复惯有的自信语气“我见过很多女人,你算是非常有吸引力的一位。” 本来以赵妤贞严肃的个性而言,对这一类的话照理都应该敬谢不敏才对,但是她对他似乎有了新标准,听来非但不觉得失礼,反而在心头漾起一阵前所未有的甜甜暖流,觉得舒服无比“谢谢你。” 这时利川章云的手机响起,但是他一拿起来准备接听时,却发现手机几乎要没电了,但是上面的讯号正是由高桥邦彦那边拨过来的,表示有大事需要他作决定,他不禁暗自着急,由于他的一时粗心,可能让利川财团损失一个与川崎重工业合作的机会,这个计划是今年的大目标,其成交利得将近有三十亿日币啊! 眼睁睁看着手机显示出电弱讯号,根本无法联络的无力感让利川章云愁眉苦脸,他怎么会如此糊涂?充电器没带不说,手机上的电池正是车子里的备用电池,荒郊野外哪来的电话?现在即使是开车赶到城里打公用电话,算算时间也一定来不及,川崎那边派来的人姿态相当高,必然不会等他太久,眼看一切都快完了,他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自己过! 他望向母亲的遗照“难道你真的如此恨这个家族,挑中这个时候打算让财团蒙受损失吗?如果真是如此,我也没什么好埋怨的了。” “怎么了?事情很严重吗?利川先生。”赵妤贞听见他这样对遗照说,心知事态严重,他可能是工作不力,以至于让所属的公司受到损失之类什么的,于是好心问道。 “你若是能让这颗电池马上充满电力,我愿意以任何代价和你交换,绝不食言。”利川章云有气无力的说着,显然不认为对她讲这事有任何意义。 赵妤贞看了他的手机一眼“对不起,我的确做不到。” 他还她一个“想当然耳”的表情。 “不过。”她拿出和他一模一样型号的手机“我的电池可以借给你。” 他一呆,随即狂喜而忘情的猛然抱起她,瞬间又像是刚才那个不经人事的大男孩“太好了!你知道自己帮了我多大的忙吗?我一定会实现诺言的!” 他不管赵妤贞说什么,只是不断的强调这一点,然后连忙将两人的手机电池对调,果然高桥邦彦的电话马上就拨进来,他想,高桥邦彦在彼端恐怕一直没停过打电话的动作吧! 看着利川章云有条不紊的透过电话作指挥的动作,并且显然能在本人没有亲临现场的状况下,把劣势转为优势,暗示对方这笔生意根本是小事,他不想亲自出马,总之所有的应对都充分显示出他的能力,对方到最后不得不点头答应,光是这一点就让她觉得能帮到他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可是她对于利川章云一直强调会付相对酬劳给她觉得有些反感,那一瞬间他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让她有点无法接受,金钱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在一旁听了半天,由于只能听到一方的内容,赵妤贞最后无趣的暂时离开做自己的事,收拾已经弄乱的行李。 电话结束,利川章云满面春风的宣告交易成功,而且又提及付钱给她的事,强调多少钱都可以。 她一开始只当他是兴奋过头,坚持不肯收他的钱,但是他说到最后竟然露出她不接受钱便要翻脸的表情,让她也不禁火大起来。 “好,既然你坚持要付钱,那我就这样回答你。”赵妤贞将两人的手机电池再度调换回来“我不认为借个东西给朋友需要算什么钱,因为那是无价的友情,如果你一定要将它度量成数字,我也不想占你便宜,只要你给得起我开出来的价码,我也愿意以自己拥有的东西和你交换,这样如何?” 赵妤贞动了真怒,把条件说得若有其事,其实她是希望藉由自己开出来的高价码让他知难而退,因为她渐渐摸清楚他的个性,他在这方面似乎有性格上的缺失,对于本身的错误也固执得从不承认。 或许他很少犯错,但是一旦错了却是死都不会悔改的那一型悲剧英雄人物。她得把他点醒。 但是利川章云可不这么想,自从他二十岁之后,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他从来没有漏气过,所以他一听她这么说,马上欣然同意。 “若说我在外面有新台币十亿元的债务,你有能力解决吗?” 赵妤贞明知说了也没用,为了顾及他的面子,所以用的是随口说说的语气,并且在说出要求之后刻意的转移话题,把自己的背转向他“喂!帮我个忙,把拉链解开再拉上,它好像卡住了,你帮我拉好了就算彼此一笔勾销吧!” 利川章云脸色顿时变得比外面的泥巴还难看,只是她背向他,看不见罢了。 他知道电池的事情其实只是举手之劳,但是他既然已经把话说在前头,当然一诺千金、不容更改,可是遇上赵妤贞这种根本不把钱看在眼里的人,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除了无法满足他在女人面前展现经济实力的欲望之外,他之所以生气的最重要一点,就是他从不相信有谁是把钱堆到眼前都不想要的,能遇到一个高桥邦彦,他已经觉得机率很低了,没想到眼前的女人竟然更加不屑一顾,宁愿要求他帮她拉拉链便算了事,这怎能不令他火冒三丈? 好不容易赵妤贞点头答应了他的强硬要求,却又为难的开了新台十亿币的天价酬劳,换算起来岂不是四十亿日币! 其实他不是出不起这个钱,而且严格说来如果当时没有她提供的电池,这笔生意肯定泡汤,加上一些商誉损失的边际经济利益,也差不多是这个价值,所以他尽管震惊,却仍然死脑筋,固执的考虑着是否该给她这笔钱。 “快拉呀!我这样会着凉的。”赵妤贞见她迟迟没有动作,还当他是个大色狼,乘机偷偷欣赏她的美背。 利川章云被她一提醒,想起她曾说过的话,瞪视着她刻意保养过、洁白如玉的背部线条,实在不相信有人会对于金钱如此不在乎。 或者,其实她只是想乘机捞他一笔大呢!说不定她刚才听到了自己和对方说的交易金额,所以狮子大开口,想占得几成便宜? 久未浮上心头的恶劣人性想法又在此时钻入脑海里,他马上想到试探她的方法,自觉必可测出她的真正意图。 “我问你,”利川章云沉着脸,坚持只将拉链往上拉一半便停手“刚才你说不占我便宜,如果我给你十亿新台币,你也愿意拿一样东西和我交换,是不是?” “是的你满意了吧?”赵妤贞气不过他,答得又臭又长。 “我愿意拿十亿给你,但是我要‘你’这个人,你自己考虑吧!”他丢下简单的一句,才把拉链全部拉上,而问题却转丢给她。 赵妤贞一愣,随之讶异的转过头去,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神“我觉得你好像真的做得到。” 利川章云握紧双手,等她说出答案,倘若照他的预料,她不愿拿她自己的身体和他交换十亿元,到时候即使她不要求,他也会自动汇一笔普通人一辈子也难以存到的数目进她的帐户,毕竟她帮了他大忙。 而她对于自己又如此爱惜,就像只是被他看到裸体就吓得哇哇大叫,一副要自杀的样子,这种人怎么可能会答应他如此无理的要求呢?刚才她甚至连续婉拒了他好久关于酬劳的事。 但是如果她一口答应下来,就证明她其实是个贪财的人,表面上有着欺骗他人的纯真面孔,骨子里却是为求财富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说不定连刚才要他拉拉链的事都是故意展露身材诱惑他的。 到时候他当然会依约给她十亿,但是他也同样会在她身上索求相对于十亿元的代价,他要她尝尝得到横财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代价! 赵妤贞不知道他在背后有如此想法,她一时迷乱的想着,或许她遇到贵人,能一举将她心中最烦恼的问题解决,如此她便可以专心寻找那个不知下落的“好兄弟”了。 蓦然,赵妤贞清醒过来,她怎能接受他所开的条件,为他卖命一辈子呢?何况她根本不相信这个年轻人会拿得出几十亿日币“算了吧!这是没有可能的。” 利川章云痛心的发现她对于他的提议竟然认真的考虑。 “你听过日本的利川财团吧?我就是财团总裁。”他沉声道。 “什么?”她简直不敢相信,忙着问:“你刚才说的一切都算数吗?” “你说呢?”他已经压抑不住语气中的冰冷,只可惜她完全没注意到。 “好,我答应你。”赵妤贞高兴得不得了,因为两年以后如果丰邦集团的问题解决,拿五十亿还他都不成问题,那她就可以恢复自由之身,但若不幸产业被各国没收,她也甘愿为恩人工作一辈子,再苦也不要紧。 “好,既然说定了,你就跟我去办手续吧,”利川章云的视线落在窗外无限远处,脸上毫无表情。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因为一次偶然的邂逅,系下了今生再也无法解开的结。 第四章 罢认识利川章云的人或许不晓得,但是利川财团里稍微接近权力核心的人都知道,利川章云本人是很少接近异性的,所以当他神情从容的带着赵妤贞回公司总部公开亮相时,不少自认为很了解他的人都跌破了眼镜。 斑桥邦彦就是其中一个。 “我还以为你是隐性的同性恋者呢!”他对利川章云一向有话直说。 “哦?”利川章云不置可否,显然对这个话题兴趣不高。 “每次见你在公开场合露脸,身边似乎总是没有女伴,当交际场合里有美女朝你投怀送抱时,也常见你不屑一顾,讲好听是你有个性,不随便被人搭上,说难听一些就是你有毛病,否则这个年纪的男人哪个不是左拥右抱,或至少有一个固定对象的?” 斑桥邦彦的特色就是他不怕利川章云,有什么便说什么,利川章云因此常得到审视事件的新角度,包括对自己行事的评断。 “如果我是同性恋,那你不就是第一个遭殃?”利川章云被高桥邦彦激起谈话的兴趣,忍不住反驳个两句,其实他所以不近女色,一方面是因为以前穷得没机会谈恋爱,一方面是体念母亲抚养他的辛苦,所以对异性态度还算尊重,不似别的日本男人作风。 “所以我说你是‘隐性的’同性恋嘛!”高桥邦彦自己倒像是个娘娘腔,喋喋不休的继续说下去“不过就算之前我在外面被人传得如何不堪,也都已经结束了,我得感谢你带回来的那位小姐。” “为什么?”利川章云不解,他不过是顺道载她来看看公司的规模,以证明自己没有对她说谎,但是他基本上还是希望和她“私了”免得引来外界更多猜测。 “公然出双入对,你又对她如此热心的解说公司状况,这不足以证明你对她的在乎吗?这么一来,就可以证明你的‘女朋友’另有其人,我则理所当然的‘脱罪’啦!”高桥邦彦说得合情合理。 利川章云不晓得外界对他的动作反应竟然这么敏感,马上就把当天的事解读成赵妤贞是他的女朋友,这使得他忽然生出一计,有把握将赵妤贞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又来了!”高桥邦彦看着好友神情的诸多变化,很担心的开口提醒他“最近你常常这样,不经意之中就露出杀气,整个表情让人看了就觉得不舒服。” “会吗?”他哪能承认?马上收起之前的想法,露出温和的笑容。 “这样好多了。”高桥邦彦拍拍他的肩“这副表情或许瞒得过别人,却绝对瞒不过我,因为之前我在酒吧的撞球桌上就亲自向你领教过,那感觉就像是你极欲把我杀了似的,但是我可没有惹到你啊!”被揭穿心事的利川章云,不愿证实的把头转向办公室窗外。 “我不知道是谁又和你有滔天的仇恨,但是你要知道,自己的能力太强,有时会滥伤无辜啊!”高桥邦彦自认已经逼他至极限,不能再说下去了。 利川章云硬是对他的话保持沉默,自是承认了却不接受建议,他只好无奈的摇头离去,叹息要是他知道对方是谁就好了,至少可以提出警告,避免利川章云做出疯狂的举动,就像当初对他所做的一般。 斑桥邦彦走后,利川章云认真思索他的话“高桥邦彦虽然用心良苦,但是赵妤贞竟然敢在我母亲面前表现得如此贪婪,我一定不能放过她!” 他暗暗发誓,自己这次算是最荒唐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无法解释为何知道赵妤贞心中的真正想法之后会特别失望,甚至明知如此高的代价过于疯狂,却仍然偏执的想见到她落入凄惨下场,但他就是要一意孤行,绝不听劝。 “我要利用外力将她的喜悦推至高峰,然后趁着她以为自己拥有一切的时候让她重重摔下,尝到什么叫做真正的悲哀。”他想起刚才的计划。 其中第一步,便是要让她当上自己的女朋友,进而夺取她的芳心,让她的感情一旦付出,再也收不回来! 本来不热中于社交活动的利川章云,突然开始把握起每一场宴会,而且都带着赵妤贞出场亮相,自然会引起众人的注目,甚至连“赵妤贞是利川章云的未婚妻”的八卦结论都纷纷出笼了,让他十分满意。 和日本社会几乎没有联系的赵妤贞自然听闻不到任何风声,只是她对于利川章云总是不排工作,却每天带着她到处参加宴会等活动的行为相当不解,但是只要逢她一问,他便以熟识工作环境的需要为由,阻断她的继续发问,她只好默不作声的接受安排。 今天更是夸张,利川章云竟然带着她去剪发! 车子缓缓滑进停车场的贵宾保留席,下车前赵妤贞还是忍不住提出质疑“慢点下车,好不容易有和你独处的时间,我想问个清楚。” 利川章云拉起手煞车,只要有她在场,他都会亲自开车,这主要是避免高桥邦彦和她太过接近,若是因为他们彼此交换了什么消息,破坏自己的计划就糟糕了“你说。” “我承蒙你照顾这么久,竟然没有为你贡献任何心力,自己感到很过意不去。” 赵妤贞的态度不卑不亢“如果你是因为对于之前所说的承诺有反悔之意,大可不必使用迂回战术,只要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我知道这个约定对你并不公平。” 她终于还是有良心承认! 利川章云在心中呐喊着,却忍住没有说出来,因为她又开口说了一句话。 “但是我也自有把握你若用十亿交换我为你效劳,一定划得来。”赵妤贞这几天一直思考自己答应他提出的条件到底是对或错,结果她很有信心的确定一件事即使她已经失去对爸爸旗下企业的控制权,但是仍然有引用其丰富资源的能力,只要利川财团有钱,光是一些秘密的内幕消息便要让他稳赚不赔,剩下的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利川章云听在心里却成为刺耳的误解,他进一步的发现这个女人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真的值十亿元,既然如此,这番话岂非是说着好玩的? 他对她才升起的些许谅解,一下子又消失殆尽了,误会反而更深。 “你不必多心,我觉得这件事是你情我愿,公平得很。”他特别强调“你情我愿”这四个字,暗示她到时候若是被他剥光了衣服丢在床上,可千万不要后悔。 可是赵妤贞非但没有听懂,还认真的点头,似乎和上次一受到男女关系之类的暗示就红着脸制止他说下去的羞赧完全不同,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让利川章云不得不承认她的心机果然深沉,一个不小心,或许就变成自己被她玩弄了。 “既然你也有诚意,我想把话先说在前面。”她不是怕自己吃亏,而是牵涉到金钱的事,她都习惯以契约为依据“如果事后我能帮你赚到十亿台币以上,你不能绑着我,必须放我走。” “可以。” 虽然利川章云在嘴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笑翻了,她真是骗死人不偿命,凭什么帮他赚到这么多钱啊?真是疯人说梦!而且现在就急着想好脱身的借口,未免太心急了吧! “最后,我想先拿到那十亿的一部分,用在何处你不能过问。”赵妤贞主要是考量提拨损失准备的事,他这边愈早准备愈好,可是她又有苦难言,不愿他知道她的身份,否则难保他不会利用这一点反过来威胁她。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她清楚得很,利川章云虽然为人不错,但是总有些她说不上来的阴阳怪气,所以她还无法完全相信他。 利川章云终于发现她露出了狐狸尾巴,否则怎么会急着要钱?“以前你不是告诉我不急的吗?怎么现在又” “就像我刚才要求的,请不要问我钱的流向好吗?算我求你。” 赵妤贞无助的语气这次显然发挥不了作用,只是他没打算这么早和她撕破脸,免得她小有防备,所以当下忍着一时之气,他相信即使不说,凭他的能力也必然能查得出来的。 “给我户头,我一星期之内先汇三分之一进去,这样你满意了吧?”利川章云径自将车子熄火,打开车门走出去。 赵妤贞知道自己的无理要求显然激怒了他,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没有对自己生气就已经很好了,其他的她并不奢求。 必上车门,她快步的由后面跟了上去。 看似普通的卖场开幕剪彩,其实隐含几股商场势力暗中强碰的角力之争。 愈是小家的企业,愈必须被迫在此时做出依附方向的决定,请某甲来剪彩,便表示以后不会理睬某乙的势力,包括对方提出的合作条件,反之,稍具实力的企业体便不会马上拒绝某一方,而是藉着公开的开幕庆祝剪彩,让两方人马自行展示实力,再决定自己将被哪一方争取。 在日本,不同的企业隶属于不同的财团,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尽管利川章云下车时对于赵妤贞的态度颇有微词,但是为了争取这个已开发三十几家连锁的大卖场,并且还在迅速扩张实业规模的合作伙伴,他不得不收拾起个人情绪,专心的思索如何面对此次麻烦的对手井上财团,以最有效却又不直接得罪的方式扳倒,以获得邀请两方前来共同剪彩店家的认同和青睐。 开幕宴会中最重要的工作便是游说,财团之间较劲的可不是钞票,而是彼此的势力、气度、未来计划,甚至是代表人物的个人行事风格,总之,举凡能展现在今晚宴会上的,最大竞争敌手的利川和井上财团无不卯足全力表现出来。 唉进宴会厅,利川章云便有些后悔最近为了和赵妤贞赌气,忽略不少与会之前应有的准备。 现场璀璨华丽的临时装潢,既昂贵又有品味,不仅很难让人想象宴会一结束就要拆除,更充分显现出这家连锁企业对于扩张实力的雄心和投资的准备,相对的,这种企业要求合作的对象必然也是具有类似个性的财团。 利川章云略微探看四周井上财团派来的人,竟多得让人有压迫感,大叹自己这一方只有两个人来当代表的排场显然占下风,屈居劣势。 包可惜他带来的是赵妤贞而不是高桥邦彦,否则高桥比他还风趣迷人的作风多少能吸引一些在场的女士,他不得不承认自从高桥邦彦跟着他之后,一些交易和财团对外形象之类的细节都变得更加令人赞赏,不再是硬邦邦的风格。 而今带着一个女作家来能做什么?相较于前几天纯粹交际性质的宴会,今天更是一句话都不能说错的场合,他怀疑会爬墙进别人家的赵妤贞,到底能否至少乖乖的闭嘴到最后,扮演称职的陪衬花瓶?像现在她就不知溜到哪儿去了。 利川章云连自己都不明白,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为何会让他时而气得无法冷静? “利川老弟终于来了啊!”抽着雪茄,抖动着一脸横肉,大咧咧挽着美女迎面而来佯装热情的,正是井上财团的总裁井上真实“我还以为你摸清楚了井上财团的实力,准备放弃了呢!” 他的用词虽然客气,但是刻意大声宣告的浓浓战火意味却就此散了开来。 阵脚稍乱的利川章云若在平时定不会受井上真实欺负,但明知此时连锁企业董事荒城秀木正在一旁“观战”利川章云的脑袋却一片空白,井上真实知道自己在头一回合算是失利了。 “井上先生如果仔细一算利川财团只来了几个人,便明白我们当不当您是个对手了。” 众人循声望去,不禁个个惊艳,赵妤贞穿着一袭极为亮眼的黑色绸缎洋装,造型犀利、剪裁合宜,一看就知道是设计师的得意作品,她在所有人的注目下翩然进场,步姿仿佛像气质冷艳的女王,对这种场合再熟悉不过似的带着自信走到利川章云的身边。 最妙的一招就是她自然挽起利川章云的手,眼神中的光芒尽敛,马上又成为一个温柔的小女人,她的一切似乎都以利川章云为依归,而她是附属于他的。 这等于利川章云不消说一句话,便以气势压过在场的所有人。 被赵妤贞这个美女施以“瞧不起战术”而被抢白一顿的井上真实,竟然丝毫没有开口还击的能力,因为他知道这句回答可攻可守,既可解释成“因为怕了你,所以带再多人来也没用”也可解释成根本就看不起他,而他若是当场生气,不仅有失风度,而且肯定再着一次她的道。 默不作声的荒城秀木则对赵妤贞露出赞许的眼神,好感倍增。 利川章云则是又惊又喜,他乘机贴近赵妤贞的耳边“你的衣服、脸上的妆和隐形眼镜这是怎么回事?” “这套衣服三十几万日币,挂的是你的帐,别心痛哦!”赵妤贞露出铃木保奈美式的顽皮神情“你以为这几天我在家里不会作功课吗?看你这么心不在焉的样子,不出错才怪。” 他望着摘下眼镜后的她,年轻却内敛的特有气质,衬着绝美的五官和雪白具弹性的皮肤,让光滑柔顺的黑色剪裁找到最佳的诠释对象,更让在场所有女性都黯然失色,他实在不明白当着这种场合,她的自信是怎么来的,但是顶尖美女挽着的不是别人而是他,光就这一点便足以让他抢回自信,重新对上井上真实的挑战眼神。 在一旁等着的荒城秀木何其机灵,他圆滑的马上高声吸引众人注意,以今天的重点盖过两方剑拔弩张的情势。 不过当两位主角各自拿了一把剪刀进行剪彩的时候,媒体还是以闪光灯将掌声给了利川章云这一边,毕竟美女总是较受照相机青睐的。 剪彩后的晚宴继续进行,荒城秀木巧妙的婉拒了媒体,将重点人物全请进贵宾休闲室,进行重点商谈。 井上真实压抑着眼中熊熊的怒火与不甘,正因为利川财团近年出了一个行事准狠、手段高明的利川章云,所以原本规模相当的井上财团才会被逼得节节败退,由于声望已然大降,他对于和这家前景看好的连锁企业结盟可谓誓在必得,孰料最后竟杀出个程咬金? “之前好像没见过赵小姐?” 互相正式介绍后,井上真实试着打探赵妤贞的底细。 “我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井上先生当然没有机会认得。”她客套的应付着,丝毫不担心日后对方会派人调查。 凭着赵有庭的不世基业,认得他的都没几个,四个被保护周详的千金,当然也不会引起外人注意,赵妤贞之前便从来没有在日本公众场合露过脸。 “你是利川的员工吗?”井上真实不死心的追问,他对于无法掌握的状况十分在意,一定要弄清楚她的身份才肯罢休。 “如果你出得起价码,我可以去井上财团服务。”赵妤贞若有所指的看了利川章云一眼,提醒他别忘了自己开的条件。 “哦?”井上真实眯眼打量着眼前神情泰然自若的她,不知道她大胆的公开宣布随时可以跳槽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赵小姐有兴趣到处游走,我荒城秀木倒是愿意为你准备一间私人办公室。”荒城秀木竟然也来插上一脚。 利川章云对于他们对赵妤贞有如此好感,不禁心生不满,硬是把话题扯回来“我们还是谈谈合作的计划吧!” “我最近从厚生大臣那边听到一个独家消息”井上真实抢先发言,他刻意提供了一个只有部长级官员才知道的经济改革条款,预测推出后对于整个连锁业的影响“所以只要和我井上真实合作,一定可以避免遭受政策性经济策略的冲击,因为我有灵通的消息管道。” 他的得意模样和荒城秀木听了之后的肃穆神情,让利川章云看了心焦不已,他今天真的忽略了作准备的事,人家一使出这招,荒城秀木岂有不靠过去的道理? 而井上真实猜他对此没有准备,倘若硬要发言也不过是说些陈腔滥调,反而更希望看他出丑“不知利川老弟对此有何见解?” 利川章云暗叫糟糕,因为荒城秀木显然也在等他的答案。 “这种浅薄的理论岂需要我们总裁亲自解释?”赵妤贞又插嘴了“而理论是一回事,实际上的考量可能千变万化,光是厚生大臣的一句话根本作不得准!” “是这样吗?”井上真实虽然属意她的外型,却也不得不承认对她的游击战作法大为头痛“那么以赵小姐的看法,怎样才算是实际呢?” 这次荒城秀木和利川章云显然也不赞同赵妤贞似是而非的说法,只是利川章云知道她出此下策是为了维护他的面子,所以表现得不那么明显。 “别以为我在信口开河。”赵妤贞见到三个男人的神情,知道自己过度有把握引起他们的注意,又想起自己应该是个“作家”只好痹篇经济学的分析角度“以最简单的例子来说,股市的涨跌就不是必然跟着许多专家的理论或所谓的利多利空政策在走,而是因着千变万化的市场因素变化,即便真的有所谓的内幕消息,也不是任何一个部长级的官员能完全掌握的,在日本想谈金融、财政或政治,只有一个人最清楚。” 赵妤贞话说至此,再明显不过。 “你是指日本首相?”井上真实的声音都有些扭曲了“你认识他?” “不是我,而是利川章云,不过两边只是有些私交罢了。”赵妤贞口气淡漠,并不像井上真实那般大肆张扬,但是光这样,便足以使人更相信她话中的真实性“就井上先生刚刚所说的,那些即将出炉的经济政策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段,作为拉抬股市的工具,再过一阵子管经济财政的官员一换,便又可以名正言顺的再将政策改回来。” 井上真实和荒城秀木见她说得头头是道,不禁面面相觑,而利川章云为了保持表面的镇定,不得不一直装着死人脸,让人摸不透他的想法。 “原来利川老弟和首相先生有私人交情啊!”井上真实面色颓败的朝坐背一靠,他知道自己显然是棋输一着,没得竞争了,但是一股不服让他追问下去“赵小姐对于利川老弟的事为何如此清楚?这种事他应该不会随便对别人说啊!”赵妤贞正想随口编排一个利川章云身边的职位,利川章云却在此时发言了“未婚妻,赵小姐是我的未婚妻。”他毫不犹豫的将她朝自己搂紧,以证明她为自己所有。 赵妤贞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又不敢露出惊异的表情,只好红着脸低下头,随便他怎么说。 “原来如此。”荒城秀木恍然大悟似的放心笑道“那么日后有机会我得特地登门拜访,好好请教一番了。” 胜败已然明显,荒城秀木等于是选择了利川章云这边,只是说法含蓄,最后在举杯互祝剪彩成功的名义下,每个人都各怀心事的喝下最后一杯酒,告辞回家。 才上车,利川章云便急着要赵妤贞“招供”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我说谎。”她的回答再简单不过“否则你就输定了!” 其实她是不愿承认,父亲生前和各大国总理或首相都颇有交情,这点内幕算不得什么,她也不过是刚好知道罢了。 “不愧是个写作的。”他此时不得不对她竖起大拇指“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可能会事迹败露?” “到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荒城秀木只有被你掌握的份,换不了跑道啦!”赵妤贞的心思何其缜密,她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利川章云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千面女郎“你到底有多少本事还没使出来?” “我告诉过你我值十亿的嘛!”她脸上难得出现得意表情,她发觉自己很爱看他傻傻的样子。 一谈到钱,他的脸色立时一沉,马上又陷入沉默。 “不谈这个。”赵妤贞猜他仍是舍不得,所以赶紧转移话题“我倒想问你,为何你要把我说成是你的未婚妻?” 利川章云热车结束,把手煞车放下,他在她的表情中多少看到了一些期待。在踩下油门前,他凑近她的耳边小声开口“我也说谎,如此而已。” 第五章 以“千面女郎”形容赵妤贞,或许还稍嫌不足,利川章云之前为了易于控制她的行踪,刻意安排她住在家里,但他却因此每天都会发现她不同的面貌。 剪彩当天的表现只是一个开端,几天之后,他赫然发现她连家里负责洗车的仆人名字都记得一清二楚,不到一个礼拜,家里的菜色竟然全都是他最喜爱的,衣柜里的服饰也全部换成较为爽朗顺眼,配合他年纪的设计师作品,之前他爱穿的黑色衣服几乎一件不留,消失无踪。 最夸张的是,有一天他自己开车上班,却讶异的发现车库里多了一辆一模一样的“积架”让他终于忍不住冲进客厅骂人,他打算即使翻脸也罢。 “为什么你要大费周章的帮我更动这么多安排?”利川章云禁不住暴躁的道“我原来过得好好的,如果你是因为怕我责骂你用我的钱,而心虚的也帮我买下这么多东西,那就不必了,更何况你的户头陆续会进帐十亿台币,那些难道还不够吗?” 一身家居服,手里拿着鸡毛掸子正在亲自拂拭客厅中瓷器的赵妤贞,对他的大吼只怔愣了两秒钟,接下来的反应却大为出乎他意料之外。 “你的心情不好哦!”她笑着走向他这只发怒的狮子,而且拨弄着他的头发“你看,一大早连头发都忘了梳,出去怎么见人?” 她宠溺的语气竟像是妈妈对儿子说话。 “你入侵我的生活就算了,为何还帮我买了一堆没用的东西?”虽然他在瞬间感受到除了母亲之外,再没人给过他的温暖情愫,但他岂能如此轻易领情? “才不会没用呢!”赵妤贞再帮他理理没打正的领带“像是这些衣服,不仅有品味得多,更能让你增加亲和力,也不至于让高桥邦彦那种出色的部下抢走你的风采,你明明就比他帅。” 赵妤贞身为女人,但是她手下带过太多优秀的男主管,她很清楚如何才能让他们把话真正听进去,她当然明白他只是一时情绪化。 利川章云蓦然想起最近公司同仁和他相处时都自然多了,这一点倒是无可辩解的,但他的气还没消“那车子呢?为什么要买款式相同的车辆?” “基于安全理由啊!我在刚买的那一辆车里加装了防弹和防爆系统,原来的那一辆就作为掩人耳目之用吧!凭你的作风,在外树敌必然不少,还是小心为妙。” 赵妤贞提醒他“而且我问过你的精算师,他说你平日十分节省,就算再买几辆这种高级改装车也尽可全数抵税,一毛钱都花不到。” 利川章云脸一红,他出身平民,自然有一套与富豪人家不同的消费观念“我的一切几乎都被你摸清楚了,真不懂我的精算师怎么会随便把我的情况告诉你的。” 还有高桥邦彦,他真的不记得何时让他们俩有过联系。 “不尽然。”赵妤贞见他没那么气了,便继续像个女佣般掸着灰尘“除了上次事出紧急,刷你的卡买了那套衣服之外,我可没动过你的户头哦!甚至包括你汇进我户头里的钱。” 利川章云不禁大为意外,若不是为了他的钱,那她如此认真的为他打点,到底图的是什么? 听他把问题说完,她终于心虚的笑笑“当初你既然要求用钱把我买下,我自然应该为你出力,这些工作不过是在你为我正式安排职位之前的暖身活动罢了。” 利川章云终于明白这个女人竟然笨得误会他当初所谓“要她这个人”的意思,所以一直到现在对他既无防备,更不主动“履行诺言”这阵子他老是疑神疑鬼,猜测她的心思,看来竟是他自己对人家不怀好意了。 可是她眼中语意未尽的神情,分明就是还有“阴谋”没说出来,他双手抱胸等着她开口“还有呢!” “我们那天的相遇实在是巧合,我不打算对家人说出我们的交易,否则她们一定会反对的,所以” 赵妤贞难得也有支支吾吾的时候。 利川章云终于也能抓到她的把柄“你要我怎么帮你?” “就说你是我的朋友,招待我到日本久住一阵子。”她早就想好了,只要这件事能拖上一阵子,她就可以运用这笔钱,透过最有效率的管道作投资,说不定不消一年就可以还清这笔庞大借资,也可省却他对此的困扰。 “好啊!”利川章云表面这么说,心里却在想着,一定要知道她在搞什么鬼。 “这两天我会安排家人过来日本看看我,好让她们安心,你能帮着我招待她们吗?” “没问题。”他期待着,想看看这个作风诡异,让人永远摸不清底子的女人,到底会配上什么样的家人。 赵家的其他三位千金一走出空关,便被利川章云认出来了。 “我猜你们是同一个爸妈生的吧?”一同前来的高桥邦彦吹着口哨,不停赞叹着原来血统才是决定美丑的关键。 三姐妹不管是端庄的、柔弱的或是帅气的,都彻头彻尾让人感觉到是美人胚子,不禁令人想多看两眼。 “你说呢?”赵妤贞白他一眼,飞也似的冲上前和她们拥抱,感人的亲情表露无遗。 “我要你办的事情进行得如何?”利川章云乘机问高桥邦彦。 “调查结果显示没什么特别的,她们只是普通的台湾家庭,父母双双逝于空难,之后赵妤贞就把名下的产业结束掉了,似乎是为了处理债务。她家里只留下四姐妹,最小的还在学,她则是独立照顾妹妹的大姐,就这样了。”高桥邦彦狐疑的看着他。“千万别告诉我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哦!我不懂你为何要调查她的身家。” “如果你打算娶某个女人,难道不会想对她稍有了解?”利川章云早就准备好说词了,他知道唯有这么讲,高桥邦彦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才不会找他麻烦或扯后腿。 果然,高桥邦彦一听这是好事,便放心的不再追问。 此时赵妤贞正好带着妹妹们过来为他们一一引荐,大致介绍完毕之后,利川章云决定带她们到私人别墅里,让四姐妹好好的聚聚。 他本来就想看看赵妤贞的家人对于他会有什么意见,兼之答谢她在剪彩晚宴上的帮忙,所以从接送乃至于安排住宿等行程都使用最豪华的布置和设备,希望能见到她们的反应。 结果赵君吟一上车便发表了个人意见,可是说出来的话差点让利川章云吐血! “我好渴,请问冰箱在哪里?” 当利川章云正在为车上没有冰箱而感到“抱歉”的时候,赵贝茹却礼貌的红着脸说:“对不起,车上的空调不是很好,请问这里有氧气罩吗?” 经过长途飞行,她虚弱的身体略显不适,故而有此一问。 由于她们讲的都是英文,利川章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只有赵婷芳没有提出惊人的要求,看来最正常,但是利川章云和高桥邦彦已经备受打击,觉得这辆七百万日币的休旅车根本是辆破车,完全抬不起头来。 此时利川章云由照后镜看见赵妤贞正在以眼神示意妹妹们不要乱开口,他便知道她们刚才提的问题都不是故意套好的,但他却也因此想不透之前这些女孩子到底过的是什么水准的日子? 一段时间后,占地偌大的私人别墅终于展现在眼前,他们顺着两旁刻意栽种而成的林荫大道沿线而行,日本园艺清雅秀奇的景观布置尽收眼底。 “你的宅院真是漂亮,一看就知道是名家高手设计规划的。”赵婷芳由衷叹道。 利川章云正要称谢,因为他自小成长于乡间,对于大自然感受特别深,所以一旦有了能力,便愿意在这方面多投资些钱,布置能让他赏心悦目的景观。 但赵婷芳又开口了“可惜这里占地太小,那池塘上的拱桥曲度也不太对称。” 利川章云听了只能抓紧椅子避免自己跌倒,他一方面刻意瞪了高桥邦彦一眼,暗指高桥邦彦打听来的资料根本不正确,一方面却又不得不佩服赵婷芳的鉴赏力,因为当初帮他设计的人在完工后,的确不断抱怨工人没有完全照设计施工,而且嫌他买的地段离市区太近,所以怎么也凑不足所需的地坪,不过当时他并不介意就是了,没想到这些竟会被赵婷芳一眼看出来。 “真是抱歉!”赵妤贞来不及阻止,只好事后补救“婷芳她年纪太轻,所以不懂事乱批评,请别介意。” 利川章云非心胸狭窄的人,他叹了一口气,大方的承认“你们四姐妹真了不起,尤其是小妹,可说是一针见血,我非常佩服。” 见他这么坦然,赵家姐妹到此时才真正接受他这个人。 中午吃饭时,利川章云恢复了一贯的态度,不再卖弄或炫耀自己的财富,所有人就像是一家人般吃着饭。 “我很讶异你们的教养都十分良好,我自己当初在学这些餐桌礼仪时都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利川章云拿起刀叉切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 在家里最随便的赵君吟看着赵婷芳对他说:“如果你有一个对餐桌礼仪了解得可以出书并且要求严格的小妹,这一切就不难接受了。” 其他两人对望一眼,知道利川章云之前显然是想以此对她们做测试,那么大姐所谓他是她的“好友”一说便会值得商榷了。 “别谈这个。”赵婷芳转移话题“大姐保密功夫一向到家,我们和她这么好,都没人知道她在日本有你这个朋友,趁着所有人都在场,利川先生还不替大姐说说你们相识的经过。” 赵妤贞知道小妹起了疑心,想藉此套出她和利川章云的关系,因为她明明就在电话里向她们交代过了,她正想开口阻止利川章云说出实情,却被他抢先一步。 “你大姐和我认识的当天,身上一丝不挂。” 众人马上“哦!”了一声。 赵妤贞慌张的心想,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她又不能否认,免得欲盖弥彰,一时间,两颊通红得似火烧一般,不禁在桌巾底下拧了利川章云一把。 “好痛!你捏我干么?”利川章云夸张的痛楚表情更暗示着他刚才没说谎。 三个妹妹看得目瞪口呆、不发一语。作风一向严谨,从不和男人随便谈笑的大姐,会和男人不穿衣服的共处一室? “是我不对!”他很有风度的承担了责任“当时她正在换衣服,我却莽撞的闯入,场面十分尴尬。” 赵妤贞眼见场面失控,原本一颗心已经悬至喉间,差点急得要跳出来,但是利川章云这么说,等于是没忘记两人之前的秘密协定,她这才放下心来。 赵君吟本来就猜想为何大姐之前在电话中一再告诫,绝不能揭穿她不是作家的身份,其中必有隐情,果然因而爆出惊人内幕,以她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格,怎么会放弃趁胜追击的机会? “你们既然认识不久,为何大姐需要在这里久住呢?”她露出姐妹情深的表情望向赵妤贞“大姐,不如和我们回去算了,家里好需要你哦!”其他两人对于她在搞什么鬼虽然心知肚明,但是仍然大点其头,一副迫切渴望大姐回家的样子。 赵妤贞明知三个妹妹都在演戏,却不能点破,简直就快气晕了。 利川章云没想到场面会演变至此,他稍做沉吟,缓缓的开口“真奇怪,我以为你们知道的,难道妤贞没和你们说吗?我和她是男女朋友,就快论及婚嫁了。” 他的一句话吓到四个女人! “大姐,你真厉害,竟然能忍到现在都不说?”赵君吟转向赵妤贞竖起大拇指。 不是这样的!赵妤贞还来不及反应,赵贝茹却理所当然的发表了意见“嗯,既然连脱光衣服的样子都被人瞧见了,赶紧结婚也比较好。” 赵妤贞有苦难言,以求助的眼神转向赵婷芳,期望她会为自己说话。 “别不好意思,恭喜你了,亲爱的大姐。” 赵家三姐妹对于赵妤贞能有婚嫁的对象,似乎都大表赞同,无一反对。 赵妤贞无奈的看向利川章云,期待他会开口澄清这是个玩笑,但是从他煞有其事的神情看来,显然他早就想这么说了。 “我相信两个妹妹必然也和我一样对此深感惊讶。”赵君吟看着利川章云道“但是这么帅的姐夫未尝无法接受,不是吗?” 这么一来,原本单纯的探视竟然成为省亲会,只差没有举行结婚典礼。 利川章云见她们都不表反对,刻意强调一句“请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们大姐的。” 不知怎么的,赵妤贞听他说这句话之后竟隐约浮现不祥的预感,对于原本乐观的前途感到蒙上一层阴霾,挥之不去。 但她能说什么呢? 送走了妹妹们之后,赵妤贞常常觉得利川章云有时看她的表情中带着莫名的诡异。 她不断的安慰自己,一切都是她自己多想,因为他对于那天对妹妹们发表的“宣言”在事后并没有多作解释,在送走她们之前也无异样。 这一天,很少交际的利川章云,就像个标准的日本大男人,在下班后刻意到酒吧中喝个七分醉,才摇摇摆摆的坐计程车回家。 赵妤贞一见他已经无法自己开车,便知道他喝醉的程度了。 送利川章云回来的人,理所当然的是高桥邦彦,他比利川章云清醒得多,却也坚持为了安全理由不开车,让赵妤贞对他甚为放心。 “他可能有心事,所以整晚说个不停,待会儿若是他发起酒疯,尽管一拳击昏他,让他一觉到天亮吧!”高桥邦彦面露担忧神情,一再嘱咐她不要和利川章云多说什么。 赵妤贞不以为意,把满是酒臭的利川章云拖到床上,帮他把能脱的衣服都脱掉,细心的用热毛巾为他擦拭全身,让他感到舒适些。 利川章云虽然仍不清醒,但是开始舒服的呻吟,毫无防备的表情像极了正沉浸在好梦里的婴孩,无助又惹人怜爱。 赵妤贞终于可以直视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不该看的除外,他的阳刚线条吸引她的思维,让她的灵魂遨游在幻想了十几年的男女爱欲里,久久不可自拔。 清醒的瞬间,她蓦然意识到自己已然是个身心都极成熟的女人,俊美男子当前,又对她丝毫无法抵抗,她虽然不经人事,却仍难抑制遐想着和他袒裎相拥的美好。 和他?那个桀惊不驯的男人? 她不明白自己若有机会和别的男人相处是否也会落入这般想法,但是利川章云身上总有一股气质让她无法忽略他的存在,只是两人相处的日子太短,对于他的特别,她始终无法具体形容。 而利川章云的思维并没有因为酒精而完全停止,他闭着双眼,却紧皱浓眉,仿佛在梦里遇到了什么伤脑筋的事,久久无法放松自己。 “就是这个!”赵妤贞叹了口气,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推揉着他的眉宇,帮助他放松表情“如果你没有这种表情就好了。” 她终于发现自己是被利川章云在不经意间露出的忧郁表情所吸引,他常常会不知为了何事,摆出一副遗世独立的表情,那种隔绝于人群之外的孤独即使明显,他却又绝不开口要求别人的同情,这反而使得和他背景相似,同样负有庞大压力却无人倾诉的她为之倾心,想对他一探究竟。 即使他对她表现怪异、忽冷忽热,或是眼底时而闪动着复杂的想法,然而她非但不觉得难受,反而更加包容,甘之如饴的程度就像她是他真正的女朋友一般。 一想到她现在处于利川家模糊不清的身份,他老是对外宣布她是他女朋友、未婚妻的事,她不禁感到既迷惘又难过“利川章云啊!你对我到底唉!” 她不敢想,却又止不住乱想,不禁暗骂自己最近愈活愈回去,像个十六、七岁的小女生,喜欢作粉红色的白日梦。 “我对着睡着的你自言自语,像不像是个笨蛋?”赵妤贞调侃着自己,继续对他做按摩的动作“但是不要紧,你算是我的恩人,要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真的吗?”利川章云浓浊的声音断续传来。 赵妤贞吓了一跳,她松手细看,才发现他瞬间清醒了一下,听到她说话而反射性的回答,其实并没有完全清醒。 “真是见鬼了”她拍拍胸口,安抚刚才兀自狂跳不已的心脏。 没想到才喘了口气,闭着眼睛的他又突然开口“高桥邦彦,我和你讲一个秘密,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哦!”赵妤贞一听就知道他是在说醉话,而且把她当成高桥邦彦,说不定他还以为自己仍然在酒吧中呢!即使如此,她仍然“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那女人实在太厉害了!”利川章云听到有人回应,便理所当然的继续说下去。“一副淑女的行为举止,但是一变装之后却風騒得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你没看到井上真实和荒城秀木呃他们想用眼神就将她的衣服脱掉的表情。” 这算是讽刺还是恭维?赵妤贞挑挑眉,她到现在才确定当天的“效果”确实不错,所以为了听下去,她又“哦!”了一声。 “但是她的疑点太多了!”利川章云似乎已经观察很久,即使是喝醉了,他的语气也十分笃定“她就像是一个谜,想也知道一个作家怎么可能会做这么多的事?有些连我都疏忽了,她也能想到,所以她不老实。” 赵妤贞暗自心惊,她终于领教到他的厉害,很多事他明明知道却绝口不提,怪不得以一人之力能掌控庞大的利川家族,就是因为他能忍。 “最可恨的是,她看似什么都不在乎,但一开口就和我要十亿,为此还宁愿出卖自己的身体,到头来,连我也分不出她是真不懂我的暗示还是装傻,我发誓要让她得到贪心应有的教训,可是” “可是什么?”她听得心焦如焚,知道他对自己误会颇深,明知自己的声音装男生根本不像,却还是催着他说下去。 “她非但没有因为成为我的女朋友而得意自满,反而”利川章云喃喃自语,没注意到和他讲话的人是男是女“犯了一个错。” “什么错?” “虽然明知她要的只是我的钱,我却气不起来,我想自己大概是爱上了那个台湾女孩。” 说完,他又陷入沉沉的睡梦中,不再理会外界的声音。 赵妤贞咬着食指,心情一片混乱,她感到胸口一阵闷痛,却不知为的是他话中的哪个部分,还是只是突然知道了他今夜借酒浇愁的真正原因。 他说错了吗?自己不是要他的钱是什么?此时她只觉得自己像个吸血的蝙蝠,恬不知耻的攀附在利川章云的羽翼下,任他怎么甩也甩不脱。 即使知道彼此有爱意,但是为了保全父亲的事业,她能冒险说出真相吗?他对自己的误会竟如此之深,她早该想到的,因为换成别人一样会有这种想法。 深思之后,她发现这场误会终究是要继续下去,想到他挥之不去的猜忌,她又怎能爱上他呢? 顶多是像他一般,在梦中对着不知名的对象倾诉,当个可怜虫罢了。 这时她真不知道该埋怨谁,或许是老天吧!为什么要让她听到这番令自己心碎的表白呢? 望着渐趋安静的利川章云,赵妤贞感到一股莫名的冲动,她咬着牙将身上的衣服脱下,轻轻滑进他的被窝中,紧紧拥着他伟岸的身躯。 肌肤紧密的贴合使她产生一阵奇矣邙温暖的微颤,此时她毫不在乎他碰触她身上的每个部分,但是他却一动也不动的静静躺着,让她在安心之余也带着失望的心情。 “就算以后没有机会,我也想记住你的胸膛到底有多宽阔” 赵妤贞知道即使明早或许他什么也记不得,但是她看他的眼神却再也不会一样了。 第六章 赵妤贞一辈子不曾如此粗心过。 如果再来一次,她绝不可能忘记这件最重要的事。 她竟然在利川章云身边哭到睡着,就这么光着身子和他相拥了一整夜。 清晨,她是被利川章云手上的烟味刺激醒的,她努力的睁着酸涩而余肿未消的双眼,想看清楚是谁一大早就在她床边没礼貌的抽烟。 但眼前的景象一映入眼帘,她就倏然惊醒!游离的理智和半醒的思维全部回到固定的位置上。 “利川章云?啊”赵妤贞瞥见自己身无寸缕的胴体,一下子把事情全串起来,也大致由中断的记忆里确定是自己粗心才造成眼前的尴尬。 早就坐起身的利川章云显然是完全清醒的,而且手上的香烟已经快要燃尽,他不发一语的看着她,欣赏着慌乱中挣扎起身,拉着被子缩往床角的她。 “你真的演得很逼真。”他由衷说道“看起来实在不像假的。” 他的语气比冰还凉。 赵妤贞听了一颗心直往下沉,她不用问也知道他再次对她产生误会了。 她张口欲言又止,利川章云却毫不留情的不给她机会“你别想告诉我你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躺在我的床上,也不必编谎话来骗我,说这一切都是昨夜我酒醉后拿刀逼你这么做的,因为我不会相信。” 他的脸上满是胡碴,整个人看来憔悴不已,昨夜的略微休息似乎没什么效用,倒是极端的情绪让他的一双怒目看来还有点生气。 赵妤贞能说什么呢?她好气自己竟然如此糊涂,否则两人之间还不至于那么快决裂。 “我虽然醉,但还不至于那么糊涂。”利川章云的语气竟有些难掩的心痛“你非但躺在我的床上,而且还脱得光光的,我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人岂有那种能力,一颗颗将你的扣子解开?而且我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小男生,有没有做过岂会不知道?我刚刚检查过,其实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 赵妤贞知道他愈说愈远,眼看是无法解释了,绝望之余不禁低下头任由他说,他却把她的行为视为默认的表示。 “这事既然是你一手主导的,想必你定有所图吧?”利川章云心中也积了太多原本说不出的话“是要更多的钱,想钓上我这个凯子,还是纯粹为了好玩而耍弄我?你知不知道我对你一直算是很尊重,没有催你履行当初讲好的契约?而照你这样的作法看来,你根本不在乎我是不是会在早上起床时侵犯你,如此不在乎自己的贞操,想必你早就习惯为了某些目的而出卖自己的身体了吧?” 他知道自己说得过分,但他正是希望见到她反驳,想看看她的反应。 他的气愤之语,每字每句都如针刺般扎往赵妤贞原本已经淌血的心口上,忽然之间,她觉得其实自己本来真正的想法已经不再重要了。 “你说得都对,利川章云不愧是一名厉害的角色。”她木然的表情和语调中丝毫看不出她的情绪,既不像是为了赌气而说,也没有坦承罪行的悔意“事到如今,你想怎么处置我都不反对。” 她为什么不反驳?哪怕是破口大骂或哭哭啼啼都好,为什么不? 利川章云在心底呐喊着,他也没发现其实心中充塞着自己也无法解释的矛盾,一方面他很痛心察觉到她竟是个为钱不惜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一方面他却又想听到她为自己辩护,因为他的心底始终留了一块为她准备的信心之地,而今她愈是哑口无言,那块小得可怜的信心之地便愈快随之崩解。 “我要你的身体!”他颤抖着说出所能想到最严厉的惩罚。 “唉!”赵妤贞发出冗长的叹息,她想得到的,而且其实昨夜她就已经决定要把自己给他,只是没想到竟是在这种充满误会的情况下“现在吗?” 她的一句话问得利川章云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不!既然我付了世上最昂贵的代价,当然有权享受最好的。”他抬起下巴,刻意用鼻孔瞧她“你给我好好的准备,今晚我要享受你最温柔的服侍。” 他绝望至极,说话自然不留口德,语气中对她尽是鄙夷,几乎差点没直指她是个妓女。 “好,我知道了。”赵妤贞努力的抓住床沿,不让自己在晕眩中昏倒,免得又被他指称为作戏,徒遭奚落。 等到利川章云大步离去,她才失去所有力气的往床上一躺,无言的瞪着天花板。 “怪了,没有喝水,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呢?”她喃喃自语,突然想念起远在天国的父母“爸妈,女儿好想去看看你们啊!”她第一次有想死的感觉,那种绝望的心情即使是在父母去世的丧礼上也不曾出现过。 一想到丧礼,三个妹妹当时哀戚欲绝的无助神情又跃然浮现在眼前。 “不!我的责任还未了,绝对不可以轻言放弃!”赵妤贞挣扎的撑起虚弱的身体,将之前的灰色思想一一扫除,咬着牙坚定自己的信心“利川章云怎么看我是他的事,反正我想得到这一大笔钱,本来就应当付出代价,只是付出的方式由不得我就是了。” 为了撑起赵家的整个事业架构和妥善照顾妹妹们,她说什么也不能在这种关头犹豫不决。 “今天晚上,就当作是一场梦吧!人生不就如同一场梦吗?鱼与熊掌能得其一,我该满足了。”赵妤贞对自己如是说。 只是能不能完全接受,只有她自己知道 对于井上真实而言,最近天天都在作梦,却没一次是好梦。 继上次在荒城秀木面前和利川财团争雄败北之后,接下来几乎没遇过一件好事,不仅和别人合作处处碰壁,而且手头上有一项巨额违约交割的股票买卖竟不小心被揪出来,还好他反应机灵,把媒体焦点全转向预设好的人头上,并把事情交给下面的人打点,让事件不至于扩大到他这个财团主脑身上。 本来这些已经足以使他迁怒到利川章云的头上去,没想到上次事件还有一个额外效应性好渔色的他在见到赵妤贞之后,对别的女人暂时再也提不起兴趣,甚至有时会因为想到她而怔忡出神。 在思念佳人却又苦于无法一亲芳泽的苦闷驱使之下,井上真实甚至打电话到利川财团总部,试着找赵妤贞这号人物,可惜辗转接到电话的不但不是赵妤贞,而是利川章云,而且利川章云的心情显然不好,使得他被狠狠的大骂一顿,外加莫名其妙的被挂电话,让他气得直跳脚,发誓倘若有机会,非要把利川章云这个狂妄的年轻人扳倒不可。 也不知道上天是听到了他的愿望还是什么的,一通电话竟然跟着打进来,简直就像是和他心里对话似的劈头就问道:“井上,其实你很想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目无尊长的狂妄小子对不对?” “你是谁?而且这是我的专线,陌生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个电话才对。” 井上真实不愧是在商场打滚多年的老手,即使对方每句话都说进他的心坎,但他从不将心事轻易示人,因此他嘟哝着该换号码,作势就要把电话挂掉。 “你别装了!”话筒另一头传来笃定的语气“我知道你必然对我有戒心,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这句话等于是他不打算说出身份了。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凭利川章云也是我的阻碍。”对方冷哼一声,似乎对他极为不屑“若是我自己能出手,也不必打电话给你了。” “借刀杀人这种事,向来只有我能指使人家,从来没有别人能指使我!”井上真实听到对方语气不善,自然也不打算婉转拒绝“何况利川章云的仇人太多,我找谁合作都行,你连身份都不让我知道,有什么好谈的?” 说完,井上真实捂住话筒,小声交代身旁的特别助理,要她马上追查对方电话的来源。 他并不是生平第一次接到这种莫名其妙的电话,他自有一套追踪系统查出找麻烦的人是谁。 “呵呵,看来我没有展示一些实力是不行的了。”电话彼端的人毫不在意的笑着“井上,就算你再小声一些,也仍然逃不过我的法眼,我劝你别白费心机的想查出我是谁,那远超出你的能力范围。” 井上真实听他这么说,手上的电话差点吓得掉下去,因为对方耳力再好,照理也不可能听到他和特助的对话,难道他的办公室被装了窃婷器? “猜到了吧!”对方语气淡漠“其实就算是身边被装了窃婷器,你也不需要紧张得猛咬手指啊!”井上真实的背脊上仿佛瞬间窜过一道电流,他僵着下巴,缓缓抽出含在口中的食指指尖,任由口水滴落“你”咬手指的动作是他自小养成的个人习惯,对方若非亲眼所见,又怎能猜得出来呢?他必然是被监视了。 井上真实倏而感到一阵寒意,以他的能力而言,竟会被旁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监视,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 “井上,别发呆了,日本境内等级比你还大的财团也全都接受我控制,你现在发现算是赚到啦!”对方的语气像是做了件赔本生意似的“还有,即使你找专人把装置全数去除,不出两天一切又会恢复原状,因为这不是技术问题,而是势力的展现,懂吗?” 也就是说,井上真实即使知道事实的真相,也别想逃出他的掌心。 井上真实当然料得到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因为光是他和那些丑助理们在办公室中荒唐淫荡的嬉戏场面,就足以让他身败名裂了。 他面色惨白、唯唯诺诺的答应“投靠”对方之后,心里不禁疑虑重重“我不懂,如果你这么有本事,为何不亲自出面对付利川章云?” “对付?哼!”对方态度仍然不屑“我只要用一只小指就能让十个利川财团垮台,只不过那种碍事的家伙交给你去处理就行了,我没有出面的必要,何况他并不是我的目标。” 这时对方似乎发现自己说太多,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又开口“总之,你替我办事,我一定让你顺利打败利川财团,完成你这些年来的最大心愿。” 井上真实对他之前的话倒是没多想,但是若能打倒利川财团却是他作梦都在想的事情,欲望使得他的瞳孔放大,呼吸也急促起来“你要我怎么做?” “过两天我会派一个人到你那里去,你就对内宣布那是你私下培养的人才,但是万万不可对外张扬,反而要稍稍保密,让它成为内幕消息。” “接下来呢?”井上真实知道他的计划还没说完。 “找机会将那个人送至利川章云的身边,作为你对利川财团的打听工具。” 井上真实虽不敢直说,却也知道对方其实只想利用他作为掩护,入侵利川财团,如果东窗事发,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但是表面上却说得好听,像是要送他一份见面礼似的。 “你的表情不对哦!对于我的安排感到不满意吗?” “不敢、不敢!”井上真实暗地里捏了一把冷汗,他没想到自己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都逃不过对方的掌控,不禁开始为以后的悲惨日子担忧起来。 对方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你不必委靡不振,这个社会本来就是这样,有利则合,不利则分,况且弱肉强食,我又怎么能确定不会有人在暗中监视着我呢?你若能想清楚这一层,安心依附在我的羽翼下,总比别人好。” 井上真实横下心“我不再乱想就是。” “很好。”对方在挂电话之前又交代了一件事“我得提醒你,前面的事你可以不尽完美,但是你绝对不可以再打赵妤贞的主意,如果你敢动她,你会死得很凄惨,知道吗?” 井上真实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连这种事都要管,疑问不禁说出口“为什么?” 对方好像没想到他会反问,也迟疑了一下才回答“你别啰嗦,我只是很讨厌公私不分、动不动就想调戏女人的男人,这是我的忌讳。” 井上真实见他只是讨厌自己的人品,便识趣的马上停止追问下去。 只是,令他不解的是,他挂下话筒之前,却明显的听到对方发出长长的叹息。 “她本来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我根本不必为了今天晚上的事而紧张。” 诸如此类的安慰,利川章云在办公室里不知对自己说过多少次了,高桥邦彦甚至见他毫不犹豫的挂掉井上真实的电话,却不敢出言相询,怕他的火气更大。 问题在于别人愈是装作没看见,他的行为举止就愈让自己感到可笑,其中原因只有他知道 毫无性经验的他,怎么知道如何“凌虐”一个女人? 必于这一点,好面子的他是绝对不会求教于高桥邦彦的,因为他痛恨被讪笑。 但是赵妤贞的所作所为,尤其是她今天早上的拙劣计谋,却让他寒了心,终于认清她其实并不像自己所想的,是个冰清玉洁、优秀自爱的女孩子,反而因为早上的举动露出她贪婪的面目,让他终于清醒过来。 可是他却感觉到心底的焦躁不断膨胀,甚至明目张胆的公然啃噬着他的坚定意志,那种矛盾到底该如何解释?是太过于仁慈、对她舍不得?还是对她已经产生感情? 靶情?一股熟悉的感觉飞快由眼前掠过,这种想法似乎在何时也曾出现,他好像还对谁讲过 “不可能!”利川章云甩着头,试图把这些只会使他更犹豫的懦弱想法甩掉“那个坏女人不值得任何人爱,我现在的烦躁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没经验罢了,等到晚上我将她制伏在床上之后,她淫荡的表情必然会验证一切。” 就这样,利川章云整天都在不肯承认的忐忑中度过,等到下班,他拒绝了一切应酬,直接回家。 进门之前,利川章云忽然想到其实她很有可能因为事迹败露而一走了之,不禁开始后悔早上走得太潇洒,没有一点准备。 “回来啦!今天过得还顺利吗?” 出乎他意料之外,原本他以为赵妤贞可能会人去楼空,或者至少心不甘情不愿的照着他的话做,为此作了不少心理准备,但是她不仅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脸上还刻意化着淡妆,冲着他甜甜微笑的温柔表情,简直就像是个沉浸在新婚喜悦里的小妻子,衷心等着丈夫下班回家一样。 再看她刻意梳理的发型、身上系着一条家居围裙,和对他必恭必敬的态度,利川章云不禁产生了幸福的短暂错觉“你”“既然你给了我十亿,就有资格享受到最好的。”赵妤贞似乎也下定了决心,打算不管他怎么评断自己,都要尽心的为这十亿元付出代价。 今天她花了一番手脚才买到一堆色情书刊和录影带,仔细研究能让男人兴奋和满足的作法,最后才挑了这套模式,希望他“满意” “拖鞋在一旁,请穿上吧,茶和报纸已经放在桌上了,请慢用。”赵妤贞恭敬的向他行礼“今天我把所有仆人都支开了,所以一切服务都由我来,希望你会喜欢,现在恕我必须进厨房处理最后一道汤,失陪了。” 利川章云本来就已经很惊讶了,当她转身朝厨房走去的时候,不禁看得他差点流鼻血! 她她在围裙之下竟然什么都没穿! 为了表现他“身经百战”的丰富经验,他抑制着呼吸,等到确定她走进厨房后才张大嘴狂吸一口气,试着在讶异和兴奋中让情绪降温,因为战争才正要开始。 接下来的晚饭菜色虽然丰富,但利川章云还是食不知味,等到赵妤贞“体贴”的询问他是否要洗个澡,让她为他搓背时,他甚至连筷子都没拿稳,尴尬的掉了下来。 “你才第一次履行义务就表现得这么大胆,不怕我因而倒尽胃口吗?”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籍口。 其实赵妤贞是鼓足全部勇气,要不是她昨夜听见他酒醉后的表白,知道他之前对自己颇有情意,今天的心情或许会更加羞愤,但是不知怎么的,她虽然以这种舍弃自尊的方式服侍着他,心情却不如预期中沉重,反而有种豁出去的畅快。 “既然你这么想,今天我就不服侍你洗澡了。”她答得有些羞怯,但绝不是装出来的,她只是想到如果自己告诉他,说她连泰国浴的装备都已经准备好了,他不知道会怎么想? 事实上她做任何事都是如此,一旦决定便努力做到最好。 收拾好一切,她趁着利川章云入浴的时候先行钻进被窝,静候着他的来临,这时她的心情很紧张,一颗心卜通卜通的狂跳不已,只差没力竭而止。 看到利川章云并不急色,反而慢吞吞的走来,她以为自己会害怕得大叫救命,但是却意外的察觉自己对他并没有这么恐惧,只是仍然忍不住将灯光尽量调暗。 “你也会害羞啊!”她的动作虽然正合他意,但他仍然出口讽刺。 “我看你肯定是个情场老手,希望你能温柔些。”赵妤贞已经不会被他有意无意的讽刺所伤了“就像你刚才说的,第一次没必要那么呃激烈。” 听到她竟然认为他是老手,利川章云的信心增加不少,一口气跳到床上攫住她,然后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以为他动也不动是为了要给她“发挥”的空间,便依着记忆对他不断做出挑逗动作,她尽量大胆就是因为怕他知道她不够纯熟。 但根本分不出她是否生涩,只知道这女人的每一个动作,都彻底把他最原始的情欲全数激发迸出,他很快就依着生物本能开始由被动转为主动,将这阵子积存的欲望一口气发泄在她身上。 赵妤贞的呻吟渐渐盖过理智占据大脑的地盘,她觉得全身在他肆意的抚摩下,不仅发烫,而且他的手似乎带有魔性,每每将她全身力量都不留情的吸走,最后连灵魂都似乎要被勾走了。 “你还好吗?”利川章云持续着动作,爱怜而真诚的轻声问她,抚着她流泄而下的一头秀发。 他轻声的关心,对这时的赵妤贞来说是莫大的恩惠,她认为这时能听到他对自己的关怀已经足够了“抱抱紧我。” 除了用尽残余的力量紧拥着他,忍受着初识云雨的锥心之痛之外,她还能说什么? 利川章云感受着怀中她屈意承欢的身体,和黯淡灯光下的痛苦表情,不禁心生愧疚,发觉其实她若要作戏给自己看,又何必把灯调得那么暗?难道是他错怪她了? 一时的理智终究抵不过情欲的洪流,他云发出低沉的吼声,将全身的力量都燃烧在和赵妤贞抵死缠绵的美好里。 激情过后,两人的喘息不断,各自都试图寻回失去的理智。 利川章云稍事休息,心中马上闪过刚才的问号,他忍不住把灯调亮,却看见赵妤贞两颊顺流而下仍未拭干的泪。 “你哭什么?”他的口气像个犯错心虚的大男孩。 “谁说我在哭?那是汗水。”她抓着被子,缩往和他相对的另一边,以倔强回答他的不善语气。 被她一句话堵住的利川章云无奈的看看四周,却发现有落红的痕迹。 “你是第一次?为什么看起来什么都会?”他实在不解。 “你不知道处女膜是可以再造的吗?”她的语气中有明显的讽刺“我是拿你的十亿去作的手术,满意了吧?” 不知为何,和他云雨过后的赵妤贞突然觉得好空虚,忍不住他一再的嘲弄,愤而反抗起来,她一想到这个可恶的男人竟然就这么占有了她,还嫌东嫌西的,便急着想离开这张床走远一些。 但是她累得连腰都直不太起来,走路时跌跌撞撞的虚弱姿态,怎么逃得出他的眼睛?利川章云凭着常识,几乎能百分之百肯定她之前根本是处女! 赵妤贞还是执意咬牙走进浴室不出来,他在惊愕中瞥见床下露出一角的袋子,翻开来一看,几乎都是些色情录影带和书刊,随手翻开之余,发现里头的一些情节和动作几乎都“似曾相识”又找到袋子里未取出的收据,一看日期是今天,心里便隐约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利川章云听到浴室传来的低声啜泣,那种锥心却又刻意压抑的哭泣声终于让他心软下来,心想,不管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终究为了他付出自己的第一次,自己实在不该对她冷言相待的。 他走向浴室,有礼貌的敲敲门“我可以进去吗?” 略微冷静的赵妤贞赶紧擦干眼泪“你们男人不是都喜欢耍强这一套吗?想进来还要问我?” 等到他把门拉开,她又有话说了“刚才还遮遮掩掩的,现在却一点也不怕羞,赤身裸体的站在女生面前也不害臊,真丢脸!” “看你经验应该也很丰富,怎么反倒害怕被我看啊?”他好笑的瞧着她。 “谁说我怕?”她慌张的想掩饰自己的青涩,免得日后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于是吸气朝前把胸一挺。 岂知利川章云男性的生理反应马上明显起来,弄得两人都尴尬不已。 他干脆走过去温柔的拥住她“现在我希望你能在我洗澡时帮我搓背,可以吗?” “好,反正我是你买来的,你说了算。” 赵妤贞话虽如此,但是语调却明显放软许多,他也就不再计较了。 第七章 男女之情是最有效的情绪中和剂,经过昨夜意外美好的“相处”利川章云和赵妤贞两人对于今天早晨餐桌上的和谐气氛似乎都很能接受。 他穿着睡衣坐在餐桌前,满意的享受精致的餐点和“服务” 她虽然不再像昨天穿得那般露骨,但是举手投足之间自有成熟女人不同的风情,而且对于他亲昵的触碰动作并不反对,有时还会回头对他“还以颜色”让他不仅满足感升至极点,也庆幸自己及早发现她之前只是和他赌气罢了。 即使赵妤贞对他来说仍带着难解的谜样色彩,可是他直觉她对自己并无恶意,那么就算她是个爱钱的女人,也仅止于此而已,反正他有的是钱,分给她一点其实并不要紧。 或许女人的眼泪太容易让男人失去理智吧!他甚至承认,昨夜他竟然强烈感受到她对自己的爱意,真是可怕的错觉!倘若她真的爱他,又怎会不对他坦白到底呢? 不过利川章云很能享受目前的生活方式,他暂时不愿去想以后,专心的吃着早餐。 赵妤贞对于昨夜的感受则更加深刻,他对她的想法其实她早就知道,只是昨夜至今他突然的转变,包括体贴的对待和更加温柔的眼光都让她措手不及,这些和她当初预料的发展完全不同,让她不知该额手称庆还是更加提防。 不过老实说,那感觉好极了。 两个各怀心事却又贪恋着眼前幸福的人,像一对小夫妻般安静吃着早餐。 “咦?为什么桌上会有三副碗筷?”利川章云觉得奇怪。 就在此时,门铃响了。 由于没有仆人,赵妤贞亲自起身到大厅开门。 “高桥邦彦?你来干么?”利川章云觉得诧异。 “接你上班啊!你以为你还在新婚蜜月啊?”高桥邦彦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再向他和赵妤贞打量一番“不过我看也差不多了。” 两人的亲密神情全被高桥邦彦看在眼里,彼此只好尴尬的笑着。 “早餐这么丰富?我可不客气了!”他故意不理他们,径自坐下来享受美食。 “其实是我叫高桥邦彦来的。”赵妤贞解释“我怕你每天都这么早出门会太劳累,干脆趁着今天工作量不大,要求他把工作带来家里,你也省了来回的车程。” “你怎么知道我的工作量?”利川章云不解。 “问我啊!”高桥邦彦吃得狼吞虎咽,显然是刻意饿肚子来他家搭伙的“大嫂昨天就问过我了,她把你的行程重新安排了一遍,现在既省时又省力,你一星期至少多出一天可以陪她,真了不起。” 利川章云没想到她昨天就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不禁深感佩服,此外,对于高桥邦彦称呼她的新用词,他觉得听来还满顺耳的,便没有表示意见。 赵妤贞本以为他这种传统的日本男人会是个工作狂,怕自己擅作主张会被痛骂,还好他似乎很能接受她的安排,尤其她听到高桥邦彦称她为大嫂,利川章云却没有反对,心跳更是突地漏跳了一拍。 “我看你干脆把大嫂安排在公司里做你的贴身秘书算了,否则这么优秀的人才实在是浪费了。”高桥邦彦建议。 “不!我不要。”赵妤贞急忙摇手,她知道这并不是利川章云当初买下她的目的,虽然之前她一直天真的这样以为“他要是从早到晚都和我四目相对,很快就会厌烦的。” 斑桥邦彦不置可否,利川章云则考虑着她所说的话,最后作出结论“随便你。” 她见他真的有意考虑,却又收不回之前的话了。 “嗯,吃得好饱。”高桥邦彦抹抹嘴,把袋子里的资料拿出来“你们夫妻俩的事自行解决,我们还是回到正题吧!昨天我见你心情焦躁,有很多事根本不敢要你作决定,所以今天可得忙上好一阵子了。” 利川章云尴尬的低下头,因为高桥邦彦这么说,等于是把他昨天大受她影响的事都抖出来,这样岂不是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还好赵妤贞深深了解他的个性,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装作没听见,端起餐桌上的碗盘就朝厨房走去。 等她再度走出来,两个男人已经完全恢复平时在公司中的严肃和冷静,利川章云分析起事情来的表情尤其令她心醉,听说恋爱中的女人看什么都觉得很美,她无法确定有没有这种事,但她不得不叹息,利川章云对她的吸引力实在太强烈了,她光是想到昨夜他在浴室和她相处的亲昵,她就不禁全身火热。 “我不同意!”高桥邦彦拔高的音量吸引了她的注意“现在电子类股明明就在大涨,我搜集了最近各主要国家的经济情报得知这些确实是共同的潮流,正当这个时候,你却主张结束在电子业界的大部分投资,如果你说不出个明白的道理,我很难信服。” 原来两人是为了决策而起争执。赵妤贞悄然走回她以写作为名而设的工作室,最近里面增加了很多设备,不管需要任何资料都能透过父亲旗下的事业群传送过来,她马上坐在电脑桌前以父亲的名义发出讯息,询问相关事业部,要求得知最近全球电子业的产业近况和走势。 不多时,讯息便汇整过来了,里面有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大型电子类企业的未来政策走向。 心里有了底,赵妤贞便趁着端水果出去的休息时间,藉机提起刚才他们因为意见相左而相持不下的议题。 “这可是将近八亿的投资啊!正因为电子业不是利川财团的本业,所以在评估投资时必须特别谨慎小心,就连我也没有把握,而不是它能赚多少钱的问题。” 利川章云分明就是暗示她这个作家不该表示意见,因为她不是专业人士。 “这事的严重性我明白,老板你说要往东,我也不可能执意往西走,但是今天这份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投资机会为何要轻易放弃?我实在很想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高桥邦彦仍强调这一点“大嫂是局外人,不会有感情因素,不妨听听她的想法。” 利川章云一脸拗不过他的无奈表情,示意她不妨说说。 “我们家以前在台湾也有做过生意。”赵妤贞为之后的说词稍作准备“电子这种行业实力非常雄厚,市场需求也不会大起大落,最近的荣景照道理还会延续一阵子,加上我刚刚听到的,所谓投资不过是对于前来寻求协助的企业进行暂时性融资,不用半年就会本利全回,所以没理由放弃。” 接下来的细部分析,她讲来极为纯熟,头头是道,让利川章云不想点头都不行,但是他本来对此并不坚持,听到她的说法之后却发起小孩子脾气,觉得听一个外行人的话而改变决策实在丢脸。 “你虽然说得很有道理,但那毕竟是理论,至于最后我怎么决定,那是我的事。”利川章云任性的回答她。 “他一向都是这么固执吗?”赵妤贞见自己说得如此清楚了他都不听,不禁皱眉不已。 “很少,其实他怎么会变成这样,老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也不知道。”高桥邦彦和她同气连枝。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欣赏动物园里的猴子吗?”利川章云终于挂不住脸,发起脾气“赵妤贞,你既然敢极力支持高桥邦彦的说法,那么你敢担保刚才所说的事不会出错吗?” “如果你怕,尽可拿我户头里的钱去投资,这份算我的。”赵妤贞也有些气不过,她手里明明握有最可靠的资料,只是不能说出来,没想到他对于偶然犯下的错却死都不承认,真是气人! “这样不好吧?其实我也不完全确定”高桥邦彦见到她竟然要拿这么多钱出来支持自己,连忙阻止这种意气之争。 “没关系,我有我的把握。”赵妤贞冷静的说“不到半年,你们就会知道我说得是对的,事实上如果我有更多的钱,一定全数投入电子股中,它一定会大涨的,可惜唉!” 利川章云见她这么说,不仅拿她没办法,对于她的肯定语气还感到十分好奇,莫非她是女神算?否则这种事怎么说得准呢? 他摇摇头,拿起盘子里的一片苹果送进嘴中,这一次,他算是又输给她了。 “这种凶悍的女人,我怎么敢请她来做贴身秘书?动不动就自己掏钱做事,太吓人了。” 后来事情都过了好几天,利川章云在私底下还和高桥邦彦抱怨不停。 “算啦!反正你们平常已经够‘贴身’了,她不来公司也好。”高桥邦彦笑着挥挥手,对他表示同情“不过这两天真的有人到公司来自我推荐,想当你的贴身秘书哦!我看你大事小事都要经手,未免也太辛苦,所以和对方约了时间面谈,结果我认为很适合。” “又是一只母老虎?”利川章云心里情愿让赵妤贞陪在他身边。 “对”高桥邦彦瞪他一眼,故意把语气拉长“而且还是一只很漂亮的母老虎!” “人呢?”他并不特别感兴趣。 “我安排她在人事部暂时待着,等你说声好就叫她过来。” “好吧!”利川章云看着略显杂乱的办公桌,他确实需要帮手“叫她过来,希望她会是一个得力助手。” 斑桥邦彦走出去,不到三分钟那个新秘书就来了。 “你好。” 利川章云抬起头,正好迎上她自信有神的锐利眼光。 “果然是个美女,高桥邦彦很有眼光。”他毫不掩饰的称赞道。 她的身高比赵妤贞略高,全身比例和所谓的“匀称”比起来,不仅多了一分丰满的肉感,动作之间更让人感到有女强人的架式,属于很有迫人感觉的模特儿身材。 难得的是她五官的组合上虽然深刻,却不至于突兀,所以不会让人有压迫感,产生彼此将会难以相处的印象。 “谢谢利川先生的称赞。”对方的笑容和善,接下来的话却绝不温和“我有两个硕士学位,两家千人以上大企业工作两年以上的经验,除了英、日语以外还会中、法等两国语言,希望能得到利川先生的重用。” “很犀利的开场白。”利川章云诚实的说“不过我对于美女办事的效率一向质疑,你能否告诉我为何你会离开之前的工作呢?” “开遍了国产车,你会想开宾士。”她给他一个简洁有力的回答。 “虽然我没听到想听的,不过我真怀疑哪个老板会舍得放弃你这样的人才。” 利川章云对于用人一向小心,他很清楚有时这很可能是敌方阵营派来的商业间谍,如果不多加提防,很可能会因此得不偿失。 “我的名字是早见美代子,来自九州。”早见美代子的眼神中闪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光芒,她终于也知道他不是省油的灯,和他表面上看起来的年轻不甚相称,因此她重新介绍自己“我只是想趁着年轻,多找些出人头地的机会。” 利川章云一愣,怎么她的名字和家乡的母亲一样?他当然不会想到这些都是刻意的安排,而且因着这一点,他的神色间对于早先的防备之意不自觉大大减低“喔,不要紧,其实每个人都一样。” 他接着又问了一些和工作相关的问题,试探她的工作和分析能力,每一项都巨细靡遗的问得十分清楚,态度完全是个精明的老板。 早见美代子有些意外于自己的精心装扮为何没有让他分心,他根本不像井上真实那么猪哥,前几天她还在井上真实那边待命的时候,若非碍于把柄被人掌握在手中,井上真实恐怕早就把她给吞进肚子了,没想到利川章云虽然称赞她漂亮,但是竟像在说客套话,从头到尾对她没半点动心。 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但为了打进利川财团,得到利川章云的注意力和信任,她也只好耐心的任他对自己进行考试了,否则想把他迷得晕头转向岂是如此容易的事。 其实利川章云凭直觉就可以断定早见美代子是个优秀人才,只不过他担心她是敌手对他的部署,因此才多所试探,最后实在挑不到她的毛病才略微放心。 他浮起微笑“你的作风想必非常明快,很像是我认识的一个人。” 他直觉的想起赵妤贞,她也是这种丝毫不浪费时间,脑筋极清楚的优秀女性“除非你不满意我将给你的待遇,否则你应该是被录用了,欢迎你加入利川所属的旗下事业群。” 他朝她伸出大掌,给她有力的一握,算是接受她的加入。 赵妤贞即使掩饰得再好,凭她一人之力也无法完全取代父亲的工作。 在有些事非得要有人亲自处理,她却又分不开身的情况下,有个适当的代办人选马上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赵妤贞拨了一通国际电话,对方马上欣然答应,不过条件是非得来一趟日本看看她不可。 两天后,她抽空到机场接机。 “嗨!”高大的身影不由分说的热情拥住她“原谅我,我只是想看看你是否过得很好。” 费南度露出雪白的牙齿,爽朗的笑着向她告罪,神情却像个顽皮的孩子般不停眨眼,没有丝毫歉意。 “算了吧!反正你也是好意。”赵妤贞视他如亲人,拉着他走出机场“快走吧!我可是真的有事要你帮忙。” 两人很快的坐上计程车,到了利川家附近,她便很谨慎的要他下车走路,最后确定没有别人看见时,才从后花园的侧门进到屋内。 受到紧张的气氛感染,费南度半开玩笑的学她放轻脚步,小声问道:“我们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做贼吗?” “没有啦!我只不过是寄住在朋友家,不想因为带男性朋友来而被误会。”赵妤贞对于自己的过分小心也觉得有点好笑,若是他们的样子被下人瞧见了,恐怕才真的会造成误会呢! 不过等到她想“正大光明”一些的时候,两人已经进到她的工作室了。 “首先,这些资料你带回去慢慢看。”她拿出几张保护得很好的磁片,郑重的拿到他手上“有些重要机构长期少了一个人发号施令实在有违常理,我希望你能代替我父亲,假装是总裁的特别助理,到这些地方去转一转。” 赵妤贞之所以会这么交代他,显然是自己分不开身,而且只有他能被信任才会这么做。 其实这些只要透过电话和网际网路就可以完全传达,但是费南度就是想看看她,当他看到她那种“只有你能帮我”的殷切神情,便感到自己飞了大半个地球赶过来,其实是值得的。 “还有吗?” “接下来的事更要紧,请务必帮我保密。”赵妤贞激动的握住他的手“这种大事我根本不敢交给别人。” “好,你说吧!”他对于她少见的犹豫神情极为好奇。 “我迟迟不敢对外发布父亲的死讯,是因为担心失去复杂的事业控制权,控制权又受爸爸的遗嘱所限制,文件却到现在都还没签署。”她深吸一口气,才又继续道:“我和其他三个妹妹都很讶异怎么会凭空多了个兄弟出来,我需要在时限内找到他,让继承权产生效力,否则庞大的事业体系就会整个消失了。” 费南度由震惊和连锁效应的思索中醒来,已经是两分钟之后的事了。 “这件事牵扯实在太广,你刚才说的‘时限内’是怎么回事?” 赵妤贞把事情简略的向他提及,但没把和利川章云的交易说出来。 “如果是十亿台币,我勉强可以凑得出来” “不!如果弄得不好,这些钱会像是丢进水里一样血本无归,我不能连累到你。”赵妤贞在感动之余,仍然婉拒了他的提议。 “没关系,我”一股热血在费南度的心中上涌。 “求你别和我争这个!”她不让他说完,她不但知道他想说什么,更怕他说完之后和她相对的深情目光,那会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好吧!”他体贴的停止争执“但是我必须确定你能渡过难关。” “当然行,我有太多商场上的朋友可以帮忙。”她不得不撒谎。 费南度怀疑的看着她,虽然他不太相信商场上会有什么雪中送炭的朋友,但是她既然如此坚持,自己再争下去也没有意义,所以不再多言。 赵妤贞很快把寻人计划在美洲的部分交代给他。 “他只是个关系人?”费南度皱眉问。 她无奈的点点头“如果这条线索再断一次,我就毫无头绪了。” “放心,美洲是我的地盘,他躲不掉的。”费南度给她信心。 “这样吧!”赵妤贞转移话题“亏你这么大老远跑来帮我,我请你吃饭如何?” “好啊!反正我也从没有来过日本,见识一下也好,现在走吗?” 就这样,久别重逢的两人在东京街头逛了一整天,直到赵妤贞走不动为止。 华灯初上,两人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前驻足,吹着入夜前才徐徐吹起的凉风。 “东京的空气品质真差,还好现在起了风,否则我都快晕倒了。”费南度多半待在牧场里,何曾受过这种苦?他不习惯的掩住鼻子,试图逃过东京这个人口负载量早已超过饱和的城市的空气污染。 “真是抱歉,你马上就可以回家了。”赵妤贞一脸的歉然。 “你就这么希望我快点走?”他瞅她一眼。 “不是啦!我”她见他误会,却又似故意这么说,忍不住伸出粉拳捶了他一下。“你真是的。” 费南度见状不禁哈哈大笑“我发现你愈来愈像个小女人了,不知最近经历过什么哦!”赵妤贞也不知道他是说真的还是乱猜,心虚得连忙低下头。 这时正好有一组摄影人员走过来,客气的打搅他们。 “对不起,请问你们是情侣吗?”对方用的是英文询问。 赵妤贞对于日本的电视台根本不熟,只猜他们正在出外景,因此正想否认。 这时费南度却玩心大起,兴奋的揽着她的肩对着镜头道:“你们看,不像吗?” 电视台对于开朗的受访者最欢迎了,工作人员赶紧说明因为节目需要,他们正在找寻街上最亮眼的一对情侣,只要请他们摆一个pose就行,希望他们能配合。 费南度难得有机会上镜头,当然尽力发挥他天生的热情,拉着赵妤贞要她帮忙,她则因为对方的要求不高,勉为其难的靠着他的肩膀,摆了一个姿势和微笑的表情,好不容易才把电视台的人打发走。 对方一走,费南度便无奈的宣布游戏结束了“我到现在才真的发现你无法接受我,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是一样,唉!” 赵妤贞虽然不想,但还是得面对他怨怼的眼神,她只好故作轻松的说:“但是这么多年来,你该追的女人也没有少追过啊!”他的脸一红,不得不尴尬的承认了。 “如果再早一些,或许我会接受你,但是现在我的心里已经容不下别人了。” 她只能如是说。 “那么我何时能见到你披上白纱呢?”费南度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我不会嫁给他的。”她说得斩钉截铁“他也不会娶我。” 夜风吹来,似乎更冷了些。 “那么我仍然有机会喽?”费南度连声调都提高了。 “你真是个大孩子。”赵妤贞虽然心情沉重,但仍被他惹得一笑,她伸手摸摸他的脸“我就是喜欢你的这份真诚,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费南度则怜爱的摸摸她的头“既然如此,我只好宣布放弃了,你自己要保重,别让我担心。” 话说完,个性率直的他便打算要走,并且坚持不要她到机场送行。他潇洒的自己招了一辆计程车就这么走了,留下她独自站在街头。 “我要是能像你这么潇洒就好了”赵妤贞喃喃说着。 第八章 早见美代子第一天上班,就几乎被所有的男同事认识了。 她穿得很短,不管是上半身或是下半身,不但穿得性感,而且不至于过份暴露到惹人非议的程度,这种恰如其分的诱惑力,无疑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但她始终没有正眼瞧过公司里的任何男人,因为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利川章云。 走进办公室之前,她已经由不少雄性动物身上投来的眼光得到些许信心,但她仍然吸气挺胸,期望胸部看来能更加高耸动人“波波”荡漾。 “早。”利川章云抬起头来准备给新部下一个微笑,没想到却目睹了乍泄的青光,他很自然的以眼光打量了她一圈。 一秒钟、两秒钟早见美代子在心里默数他盯着她看的时间,但是到了第三秒她却怎么也数不下去。 他看她竟然就像是看一只窗外飞过的鸽子,仅仅晃一眼便又低头看他的文件去了。 早见美代子快气晕了,怎么有这种人?她怀疑利川章云根本就是个性无能嘛! “总裁,有没有什么工作需要我为你处理呢?”她不甘心的凑过去,努力以男人绝不会厌烦却又很容易听得耳朵酥软的语调诱惑他,她自然前倾的姿势仿佛是因为信任而忘了防备他,一下子将最傲人的地方精彩的展现出来,这已经是她所学最高段的“杀招”了,通常在她眼前的猎物都会情不自禁的一把揽住她,将她抱在怀里恣情肆虐一番。 利川章云终于有动作了,他深吸一口气,把手上的笔放下来盯着她看,不过不是看她的胸部,而是她的脸“早见美代子,你的胸部好大,它挡到我审阅文件的视线了。” 早见美代子撑在办公桌上的手差点滑掉。这算是褒还是贬?他虽然表明“终于”看见她的惊人身材,但同时却也暗示她走开点,以免妨碍到他,这叫她情何以堪哪? 她无奈的往后退一步,快要信心全失了。 “展露身材不是什么坏事,你喜欢穿什么也是你的自由,但是老实说,你这样的打扮很容易让男人呼吸不顺畅,并且减低工作效率的。” 利川章云察觉到她的低落心情,这么讲算是给她面子了。 不得已,早见美代子点点头,慢慢踱回自己的座位,在坐下之前,她趁隙朝天花板的某个角落看去,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表示她已经尽了力。 利川章云的办公室里早就被装了隐藏式摄影机和窃婷器,她被派来潜伏在他身边,正是为了让他分心,阻挠某些事的发生。 不知情的他,依然专心在自己的工作上。他一向是个专心一致的人,否则以他的年纪根本不可能和大他十几岁的井上真实平起平坐,互争地盘,更何况他此时的心都放在赵妤贞身上,对早见美代子有意无意的挑逗便更加视而不见了。 不过他却因此有种固执的性格,任何事一旦被他认定便很难扭转印象,即使最后他知道自己是错的也一样,要他认错简直比登天还难。 知道用错了钓饵,没有不收回来的道理,早见美代子第二天就换了比较保守的衣服,打算用另一种方式取得他的信任。 “总裁,这是你昨天要我处理的文件。”她必恭必敬呈上一叠整齐的书面资料“不过你也真是粗心,还好这件事是交代到我的手上,否则换做别人,今天恐怕不会来上班了。” “哦?”利川章云被新来的秘书指称出现工作疏失,觉得倍感新鲜,虽然他一向自认为行事严谨细心,不过他还是听得很认真。 “就是这个。”早见美代子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空白支票,上面已经签名盖章,只要填上数字,随时可以提领大笔现金。 她把折叠整齐的支票还给利川章云“我不知道它为何会出现在那一叠文件中,但是我发现这是你的个人户头,如果我贪心一些,便可以早点领到自己的退休金了,你说是吧?”她朝他眨眨眼,暗示自己卖了一个大人情给他。 但是他却不可置信的摊开支票反覆检查,直到他百分之百确信支票是真的之后,才愕然的对她称谢。 “这张支票若是落到别人手中,确实不堪设想,我实在太糊涂了!”他知道自己这个户头里至少有八千万美金,如果遇到懂得转帐洗钱的人,就算被人拿走一半也是糟糕至极。 问题是他怎么也记不起来自己曾经犯过这么糊涂的错误,可是以支票号码查支票簿时,赫然就是有一张应该开过的支票自动消失了,没有金额纪录。 “真是太谢谢你了!”利川章云愈想愈不禁冷汗直流,他干脆把支票顺手撕成粉碎。 “我没想到你是个为人如此正直的部下。” “怎么?总裁,你原本以为我老是想乘机占你的便宜吗?”早见美代子的脸上浮起调侃的浅笑,其实心里已经冷笑了好几遍。 他们说得没错,他果然是个猜忌心很重的人,要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她上头的人安排的精心布局,恐怕会气得吐血吧! 凭他们的势力,连银行的出纳纪录都可以更改,何况是对一本支票簿作假? “哦!请原谅我的语病。”利川章云尴尬的笑起来,他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或许自己真该改观,否则最近怎么尽是遇到一些具有圣人血统的后代子孙,全都是一些看淡名利,让他跌破眼镜的家伙? “我不是那种意思。”他暗自决定以后行事要收敛些,尽量不去试探别人“真是抱歉。” 而且他开始庆幸除了高桥邦彦之外,自己又遇上了另一个可以信任的好帮手。 “没关系,总裁。”早见美代子终于确定他对自己的心防现在才开始撤除“反正我也是开玩笑的。” “以后你就喊我的名字吧!老是喊我总裁也有点怪怪的。”利川章云友善的建议。 “好啊!利川哥哥。”早见美代子摆出如同天使般的纯真表情,朝他微微一笑。 赵妤贞待在工作室里,一忙就是六个小时。 今天她遇上了特别难以处理的案子,因为法国总统大选,主导政策的领袖一换人,政府幕僚也必须换上新血,很多原本的公司决策也要跟着经济政策的变动而变动,问题是整个欧洲经济息息相关,她只好将全欧洲的事业群都做处理,花了不少工夫。 这一忙,让她根本忘了时间,连利川章云回家了她都不知道。 利川章云这阵子早已经习惯一回到家,就能见到赵妤贞打扮整齐的在门口迎接他的温暖感觉,没想到今天来开门的竟然是仆人,他带着些许失落感走进家里,以为她不在家。 “唉!我真是的,何必心情不好呢?她总有自己要出门办事的时候。”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于赵妤贞像是着了魔,尽管对于她接近自己的动机不纯感到厌恶,但他就是无法如当初所计划的,将她“糟蹋凌辱”一番后弃之如敝屣,而她的表现也令他意外,除了那笔十亿元台币她坚持不肯交代下落之外,她几乎从不占他便宜,也不会因为他的善待而逾越本分,自以为身份不同,总之就是安安静静的和他在一起。 利川章云因而过得毫无压力,他不仅不需要承认感情上有任何负担,又能得到温暖的照顾,他甚至变胖了。 如果只是一个言听计从的女奴,当然不能使他获得这么多,赵妤贞的细心展现得无微不至,却从不让他感到束缚,她既有能力也有主见,却总在最后关头以他的想法为依归,即使是反对意见,也只是温和而有技巧的提醒,让他对于和她讨论事情乐此不疲。 对利川章云而言,和她在一起已经变成一种瘾了。 过了半小时,仆人请示他是否要请赵妤贞一起用晚餐。 “什么?原来她在家啊!”他向仆人示意他可以自己去喊她吃晚饭,便走向二楼。 “妤贞!吃饭了!你在里面忙什么?”他边敲门边喊。 里面的赵妤贞猛然惊醒,她赶忙惊跳起来收拾一切“完了!我怎么会忘了时间?他要是想进来参观我不就惨了?” 利川章云等了许久,正当不耐烦的时候,她倏然开了门,闪身出来又旋即将门带上,满面堆笑的偎向他“你下班啦?我为了赶着交稿而忙得焦头烂额,忽略了你,真是抱歉,我猜你饿了吧?我们这就吃饭去。” 他将她整个人都搂进怀里,最近他们常常这样,他喜欢她难得的撒撒娇。 “不急。”他忽然好奇的想进去看看“我好像从来没有参观过你的工作室,你带我进去瞧瞧吧!” 赵妤贞不由得紧张起来,她记得里面还有一堆来不及收起来的欧元期货分析报表,若是他见到了不怀疑才怪!“不要啦!人家现在好饿,你却挑这个时候浪费时间,而且我写的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文学作品,有什么好看的?” 她为了阻止他,整个人佯装饿得虚脱无力,像条毛巾一样挂在他身上,只求他放弃进去的念头。 利川章云本来就只是一时兴起的念头,赵妤贞对他不住的磨蹭却引起他另一种欲望。 看着他的一只大手开始在自己身上游移,和他逐渐炽热的眼神,早就和他心意相通的她马上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她虽然也有些迷失在他充满欲望的眼光中,但还是理智的提醒他“玉嫂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吃饭呢!你可不能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让他们去等。”利川章云的声音变得嘶哑,暗沉稳定的音色别有一种吸引力“我想要” 赵妤贞伸出食指封住他的嘴,凝视着他柔声开口“看来你果然不饿” “那就委屈你了。”他低下头拥吻着她。 而她也欣然迎上去,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有着最不可抗拒的一张脸和表情。 两人忘情的热吻良久,直到赵妤贞喘不过气,利川章云才抱起她,一秒都不浪费的走进最近的房里,继续彼此火热的挑逗。 只有赤身裸体的时候,她才觉得她暂时的完全拥有他,他在床上总是出乎意料的温柔,不停的轻语呢喃,给她充分的呵护感,这时的他丝毫不似平时的冷硬作风,甚至连说话带刺的坏毛病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让她好想就这么融进他的身体中,再也不出来。 汗水和低吟声不断交织,两人忘情的向彼此阐述互相拥有的快乐,而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变得不重要了,当情欲随体温升至顶点,两人都出尽全力想拥抱住激情易逝的尾巴而紧紧交缠着。 喘息过后,赵妤贞躺在他的臂膀上“唉!我真是愈来愈无法拒绝你了。” “你好美。”利川章云近看着她,细细欣赏怀里的女人“我也快要无法想象和你分开的日子要怎么过了。” 她听他言下之意竟是有一天仍然要赶她走,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在这个时候亲耳听见他如此说,心里总不是滋味,她别过头去“别这样看我,女人过了二十五岁身体就开始走下坡了,反正你也不在乎我,还不如不要细看我来得好。” 利川章云知道自己失言,难得的向她道歉“我大概是饿昏了,所以说话不得体,你不要计较。” 赵妤贞听到心爱的男人喊肚子饿,哪还有心思想别的,她也赶紧道:“反正我也又饥又渴,去吃饭吧!” “什么?你还会‘饥渴’?看来我刚刚是没把你‘喂饱’才对,好吧!我就勉为其难” “啪!”她装装样子拍了一下他的头“瞧你说的是什么话?好像我是个欲求不满的女人似的,就算是,‘胃口’也是被你养大的啦!” 两人难得的对彼此有默契的对白开怀大笑,声音传到楼下,让所有仆人都摸不清楚到底楼上发生了什么事。 赵妤贞在心里默祷,希望此情此景能维持得久一些,她就别无所求了。其余的她根本不敢想,因为她明白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 出门上班之前,早见美代子拿着电话和对方争论著。 “我们有必要那么狠吗?”她多少觉得这次的手段用在利川章云的身上太过狠毒,但是话说出口之后又觉得自己太多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看你好像对利川章云那家伙十分欣赏?”对方沉声问道。 “我只是觉得这样对付他太过大费周章了,凭我们的势力,随便找个人教训他,让他知难而退便罢,何必拐着弯耍得人家团团转呢?”她虽然立场不变,但是口气明显放软许多,她太清楚背叛这股势力的凄惨下场,因为其中有太多次,她本身就是私刑的执行者。 “你怎么在跟着我这么多年之后,反而变笨了?”对方并不直接解答她的疑问“我有个人理由,非得避人耳目不可,你别管太多,照指令行动就是。” 早见美代子发现这是头一次连她自己都被蒙在鼓里,无法知道全部的计划,但是她够聪明,此时绝对不会多问。 “不论如何,利川章云是我平生仅见处事最公正严明、表里如一,并且帅得让我不忍心算计他的人,至于井上真实这一类人物根本不能和他相比。”不过她还是讲了良心话“我不清楚你和他结了什么仇恨,总之我觉得很难下手。” “我只能这样向你保证。”对方沉吟了一会儿,他知道她想争的“利川章云不是我的目标,所以我不会对他做进一步的伤害,你最好明白,事情进行得愈快,对他的伤害就愈小。” 这句话算是切中了早见美代子的心事,她想想也对,便挂了电话拎起皮包准备上班。 一路上她都紧握着手上的皮包,算计着如何和利川章云对答,等计程车到了公司,她已经大略整理出一个概要了。 才进门,她就一言不发的坐到位子上“忧心忡忡”的翻着桌上的档案,但是细心的人一看就知道她根本没专心在公事上。 “怎么了?”利川章云很自然的问起她,其实打从她进门时他就瞧出她有些不对劲,整个人都心神不宁。 早见美代子支支吾吾了半天,才似乎像是考虑清楚一般,勉强开口“有两件事我一定要告拆你。” 这一切当然都是装出来的,她的想法里即使再不忍心,却也不得不继续把戏演下去,否则无法骗到精明的他。 “说。”他一向不爱拖泥带水,也不喜欢人家这样对他。 “你平常不看电视对不对?” “嗯。”利川章云点头,他若有时间看电视,利川财团不垮台才怪! 她安下心来,知道至少等一下他不会追问细节“我昨晚看电视节目,偶然见到一段综艺节目的外景,发现竟然和你有关,结果我把它录下来了。” “录影带?”利川章云隐约觉得不安。 “喏,拿去看吧!”早见美代子像是怕被他骂似的,从皮包中拿出录影带后,坚持不和他说内容,要他自己确认。 他捺着性子拉着她到会议室找到播放器具,等到清晰的画面出现之后,却看得讶异莫名,愤怒和难过一起涌上心头。 “她”早见美代子指着画面,小声的问道“她是你的女朋友吗?我本来以为不是,因为她竟然和这么风趣迷人的大帅哥一起上街,而且还搂搂抱抱的,但我看了几遍又觉得实在太相像了,所以” 这种火上加油的话,当然也是事先想好的。 她暗忖,只要利川章云不追问节目的出处,就绝对不会发现这支录影带根本就是他们特地找人拍的,事实上,利川章云和赵妤贞几乎无时无刻不被他们监视着,只是当事人自己不知道罢了。 “电视上的这个人的确是你所认识的赵妤贞。”利川章云咬牙切齿的沉声说道,此时他内心的愤怒就像原子弹爆炸般,一波又一波的朝外面扩散开来,他觉得自己的内脏几乎被冲击得支离破碎,但那种明明已经死了却又没有死的感觉让他痛不欲生,尤其是旁边有人。 “我记得你还有另一件事没说。”他的自尊让他不愿面对早见美代子疑问的眼神。 “哦!对了,你知道我刚上任,对很多事都会好奇的查到底。”早见美代子先为自己解释一番“昨天我浏览会计部电脑的作业流程,结果发现一些不正常的大笔支出和进帐,全都是现金流动。” “这么大的事,为何没有人通知我?”利川章云此时特别没有耐性。 “我还没说完。”她提醒他“我对网路很在行,经过追查之后,发现这些都是外来指令,对方很直接的以命令调度公司帐目的流向,甚至没有掩饰身份。”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是你自己。”早见美代子开口“我追查到最后,才发现会计部没有通知你的原因,是因为传送指令的电话号码登记在你的名下,地址是你家。” 她怕他无法将两件事串连在一起,特地提醒他“这些事不会和赵妤贞都有关系吧?” 利川章云陷入沉默,神情已是说不出的纠结。 “你今天作的报告都很好,但是说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早见美代子看到他迅速充红、血丝满布的双眼,不禁下意识退后一步,她以为自己事迹败露了。 那是负伤野兽般的阴鸷双眼,仿佛积聚了所有的怨恨,要找到它想反噬的对象,一口咬穿对方的喉咙!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利川章云被眼前一对恋人的亲密景象不断刺激,却没有失去理智将电视砸烂,或许是怒极反静,他的表情和语调竟变得一如平常。 这才更教人害怕! “以前不是,以后更不可能是了。”他平静而清楚的补上一句,随即把录影带退出来带走,没有再理她。 尽管他看起来没有预期中的生气,但是早见美代子很确定自己看到了盛在他眼瞳中流动的愤怒,那是一种缓慢的压抑,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看见利川章云并不是回办公室而是走向电梯,她很容易就猜到他是要去地下室取车回家,她不禁冷笑道:“赵妤贞,这回你有得受了。” 直到这一秒,早见美代子才有一丝丝身为坏人的快感。她自得的在禁止吸烟的告示牌前取出一根凉烟点燃,举起手向天花板的某个角落举起胜利的手势。 对她而言,这个任务差不多该结束了。 在家中的工作室里,赵妤贞听到利川章云在外面狂暴的敲门声,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一般震颤了一下。 “怎么又来了?”她知道只有他敢这么无礼的敲门,她举起腕表一看“不对呀!现在是上班时间,他怎么” 五分钟前她好不容易才从正在忙线的国际网路里取得和德国的连线,如果要她关掉电脑可真是舍不得,所以她只匆匆的关掉了电脑萤幕,便起身开门。 利川章云的表情像是不认识她,很快冲进来到处查看。 “怎么了?你好像心情很差?”赵妤贞伸手想摸摸他的脸,每次他都会因此安静下来。 但这次他却厌恶的甩开她的手“你竟然瞒了我这么久!” 她脸色一变,心虚的瞄了电脑一眼。 他怎么会放过这种细节?他走向电脑就要打开萤幕“让我参观你的‘小说稿’吧!” 一些复杂的趋势变化图马上跃然眼前,有些连利川章云自己想看懂都得费点手脚“你在写间谍盗取商业机密的小说是吧?没想到事情的准备功夫竟然如此周详啊!”赵妤贞正在奇怪他是怎么发现的,传真机却扯她后腿,正好从德国那边传来一些资料,尴尬的机器运转声填补了两人之间的默然。 “我可能猜错了。”利川章云望了传真纸一眼“你应该是在构思一部坏女人如何钓上并利用有钱凯子的悲惨文艺小说吧!” 话说至此,赵妤贞知道纸已经包不住火,该是承认的时候了。“是我对不起你。”她低下头“我不该欺骗你的。” 他见她马上认错,心中不禁更为光火“本来你向我提出十亿台币的要求时,我就知道你一定有苦衷了,但我既然答应便不会反悔,可是你为何要背着我偷偷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而且我给了你十亿还不够吗?你竟然还想尽办法挪用我公司里的钱!” 赵妤贞一呆,发现原来他指的是这个,但面对根本不实的指控,要她怎么承认? “你不要狡辩!我绝对不会再次相信你了。”利川章云看见她的无辜表情,气愤更甚,这时他什么都不是,只是个感情受了伤,无法保持理智的男人。 “你自己看看这卷录影带,你的好事都被电视台录下来了!”他把大衣口袋里的带子拿出来用力掷在地上。 赵妤贞不用看也知道,她的恶梦终于成真,当天和费南度的出游,竟然真的让他误会,现在她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德国那边发出一些讯息,也许是久未见回应,透过程式在电脑上发出哔声提醒她下决策。 “总裁?”利川章云的语调充满不屑,他收回望向萤幕的视线直直盯着她“你很行嘛!在德国都有自己的企业,原来生意做得这么大,都是靠我这种不问原因,只懂得给钱的笨蛋提供资金,怪不得日子能过得这么舒服。” 他在连续的刺激下,又成为以前那个尖酸刻薄、无法信任别人的魔鬼了。 即使再委屈或再有度量的人,也无法听得下这番话,更何况赵妤贞对他用情之深,已经无可自拔,因此受不了他的一再嘲讽,也顾不得他的指控是否全然正确了。 既然偷了人家的钱,承认多偷或少偷又有何不同? “不要再说了,我把钱还你,随你怎么处置。”她的鼻头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硬是不肯流下来,她不要他的同情,只知道最后的审判终于来了,她要他不受感情的左右,给她该有的惩罚。 “你欠我太多,又岂是你还得起的?”利川章云痛心的闭上眼睛平抚情绪,好一阵子才又睁开眼“我知道你听不懂,也不会珍惜我的付出,这十亿就当作是我的投资眼光太差,你带走吧!从此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好锥心的道别! 赵妤贞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但那已经是她转过身收拾个人物品的时候了。 他由背后看去,只见到她的委靡不振,却没见到她脸上的悲哀,她并不如他所想,在最后跪下来求他原谅,也没有推回那十亿元,这些让他更加确定自己所遇非人,一切曾有的感觉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其实他真的没有把握,若是赵妤贞开口求他原谅,他是否会不顾一切答应她,继续当个傻子,他只知道她此时的反应正好让他痛下决心,不再犹豫。 他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心软的。 “你慢慢收拾,把属于自己的东西都带走,我下班回家之后,不想再见到任何和你有关的东西。” 重话再度重申一次,利川章云甩门就走。 赵妤贞此时再也难掩激动,跌坐在电脑桌前趴着尽情哭出来。 好一阵子之后,她呼出一口长气,抽了张面纸擦干眼泪,拿起电话拨号。“航空公司吗?我想订一张最近班次飞台北的机票,单程的。” 说到“单程”两字,她觉得整个人像是掏空的稻草人,无奈至极。 第九章 利川章云又穿起了一身黑,但是原本那股帅气和沉稳却再也不复见,反倒被颓废和轻浮所取代。 赵妤贞走后,他几乎每晚都夜不归营,成天和花钱买来的女人泡在一起,公司里的事多半都交给早见美代子处理,即使偶尔到公司晃晃也只懂得和女职员开一些低级的有色玩笑,然后瞧着她们尴尬的样子大笑的走进办公室。 好几次,高桥邦彦甚至当场看到他搂着性感的早见美代子,在办公室里恣意调情,早见美代子被他挑逗得意乱情迷,他那副猪哥的样子却让高桥邦彦觉得恶心。 “你在玩什么把戏?” 今天高桥邦彦终于看不下去,不客气的将和他职位平等的早见美代子暂时“请”出办公室,打算向利川章云问个清楚“你知不知道这些行为已经让很多公司员工注意到,而且对你失去了信心?” “我高兴,做老板的难道没有资格风花雪月一番吗?”利川章云的语气毫不在乎。 “这哪叫做风花雪月?”高桥邦彦马上纠正他“这根本就是淫乱的行为!” 利川章云自知说不过他,转头看向窗外。 “你难道不怕大嫂知道了会伤心难过?”高桥邦彦祭出赵妤贞这个王牌,虽然出卖朋友有些卑鄙,但是他知道每次拿她来压他都会奏效“男人在外面风流快活是难免的,但是你也未免太过明目张胆了吧?” “不要提这个女人!”利川章云终于爆发了“如果你不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根本不会在你面前说这件事,她不仅欺骗了我的感情,更想从我身上获得好处!” “什么好处?”高桥邦彦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所吓,脑筋有些转不过来。 “钱啊!除了钞票,我还有什么?”利川章云颓然坐在椅子上“我原本还以为自己得到上天的厚爱,身边出现了值得倾注所有、全心关爱的女人,可是我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斑桥邦彦皱着眉头,他很难接受利川章云的陈述,但是看好友如此受创,他决定还是问清楚比较保险“她到底做了什么?” “老天一定是在惩罚我。”利川章云的眼神空洞,并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我夺走你的酒吧,却也任由女人玩弄,骗走我的钱和感情,我真是输得太惨了,竟然任由自己的女人在外面和别的男人乱来,公司的帐被人作假也不知道,唉!” “赵妤贞人呢?”他直觉问道,从利川章云身上根本问不出什么来。 “被我赶走了。”利川章云终于正视他“你没经历过这一切,请不要多事的劝我挽回她,我不会听的。” “随你。”高桥邦彦只能顺着他的话说“你私人的事我可以不管,但是你得想想整个利川财团啊!像你这样终日不清醒,要不了多久整个事业基石就会被敌手挖得重心不稳,非垮不可,你自己选择吧!我不认为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糜烂成这样,能得到别人的同情。” 利川章云一愣,他原本以为高桥邦彦会就这件事和他继续争论,没想到高桥邦彦竟然不反对他的决定,只希望他快快振作起来,让他一下子呆住了。 这完全违反高桥邦彦平日的作风。 “我之所以不希望你失去冷静,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担心别人趁隙而入,又占了你的便宜,你自己想想吧!”说完,高桥邦彦大步离开办公室,让他独自留在里面反省。 才走出总裁办公室,高桥邦彦就遇上了也刚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早见美代子,她最近穿得简直就像是酒店上班的小姐,仗着利川章云对她予取予求,态度也骄傲自大起来,他看在眼里,多少有些后悔当初让她进入利川财团。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发现她不是变了个性,而是恢复本性,因为外面的人他看多了,能瞒得过他双眼的人不多,因此他断定她进人利川财团必定别有居心,现在利川章云心思紊乱,正好给了她机会。 适才他不着痕迹的提醒,正是想告诉利川章云要防着她。 “你刚才火气真大,竟然敢赶我出来。”早见美代子的语气不善,即使是在众多同事面前也毫不顾忌。 “是啊!你现在又不是我的下属,利川章云已经把很多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你做了,再过一段时间,你的职位可能会比我更高也说不定。” “你知道就好!”早见美代子瞪他一眼,再向四周环视,原本不服她的一些人听到高桥邦彦说的话,全都知道了她的厉害,惹过她的人个个都低下头默默做事。 斑桥邦彦其实也很无奈,他不清楚为何利川章云会如此信任她,但是这阵子只要她抢着担下来的工作,通常利川章云都会让她处理,表面上是减轻他的负担,可是任何有经验的老板都知道,事情全交给同一个人处理是很容易出事情的,利川章云却毫不在乎。 “利川章云最近变得太多,再这样下去,我不如回去做我的老本行算了。”他很大方的承认自己的魅力不如她。 “我知道你以前是利川章云眼前的大红人,但是人际关系本来就有起有落,你也别太在意,何况我觉得调酒的工作的确满适合你的。” 早见美代子刚才在会议室里偷偷监控利川章云和高桥邦彦之间的对话,非常担心高桥邦彦会把整个局势挽回,不过利川章云显然不理他,让她安下心来,至于他这个忠心耿耿的部下,既有意自动退出利川财团,她可是再高兴不过。 早见美代子把诱人的臀部翘得老高,不理人的自己走进总裁办公室,让所有人都感受到她的嚣张气焰,却又莫可奈何。 这时高桥邦彦面对着不少好同事的安慰,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奇怪?他之前的身份根本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早见美代子她 许多怀疑一齐涌至脑海,让他决定把整件事查清楚。 首先他悄然进入会计部,亲自查阅最近几个月公司的帐,发现利川章云所谓的假帐问题根本不存在,会计惶恐的问他出了什么事,他才半开玩笑的说想查自己下个月的薪水,不好意思让人知道却又不懂得操作电脑,竟然查到公司的帐目系统去了,会计看到公司的高级主管乱玩电脑,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接过键盘,在代查出来之后小声告诉他,并保证绝对不会把他丢脸的事说出去,目送他离开。 斑桥邦彦思前想后,发觉公司里有很大的问题,而且利川章云和赵妤贞之间的问题非要先弄清楚不可,所以他当下作了决定。 他走进总裁办公室,看了早见美代子一眼才缓然朝利川章云开口“利川章云,我对这个环境已经厌烦,不想再待下去了。” 利川章云没想到继赵妤贞之后,最得力的助手竟然也要跟着离开,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为什么” “高桥先生该不会是怕了我吧?毕竟我抢了他不少工作。”早见美代子旁若无人的说着,企图让高桥邦彦更加受不了。 利川章云见状,赶紧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你和他是我一左一右的帮手,怎么可以针锋相对呢?”接下来的这句话他是对高桥邦彦讲的“如果你不满意待遇和环境,我可以作调整” “原来男人也有心眼这么小的啊!”早见美代子随口说道“早知道当初进入利川财团时不是高桥先生面试就好了,今天也不会这么尴尬嘛!” 利川章云听得眉头一皱,他第一次发现她也有如此令他讨厌的时候。 不过高桥邦彦听了倒是正中下怀,他干脆顺着她的话开口要求“利川章云,你自己看她的态度,反正有我就没有她,反之亦然,你自己选吧!” 三个人马上陷入决裂的时刻,利川章云不禁暗暗叫苦,他真的不知道两人私下竟然互相讨厌到这个程度,否则他一定可以事先作防范的。 斑桥邦彦正是要利用利川章云一时的犹豫,他趁势开口“算了吧!你也不必为难,我知道很多事她都做得十分出色,真的要争我也不见得会赢过她,所以我自动退出就是了。” 斑桥邦彦佯装叹气“认命”的走出总裁办公室,留下愕然的利川章云和得意扬扬的早见美代子。 不过他们的反应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他不回头的快速走出公司,因为他很清楚任何一个小动作都会让公司里隐藏的无数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他百分之百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早见美代子似不经意时常抬头看天花板的习惯到底从何而来。 这件事若说没有阴谋,他死也不信。 赵家四姐妹一向相依为命、互吐心事,这次赵妤贞回来却拥有了自己的秘密。 “大姐,你这样愁眉不展、不吃饭、不睡觉,迟早会出问题的啦!” 赵君吟忍不住嘀咕,她和两个妹妹见到大姐回家,本来十分高兴,但是在见到她神情有异,询问之下却什么也不肯说的时候,不禁心生怀疑,纷纷在暗地里观察她,并且希望她只是一时心情不佳,休息几天就会好了。 没想到赵妤贞竟然有本事一直维持在同样的状态,每天茶饭不思,整个人明显消瘦下去,对于为何会从日本突然回来更是绝口不提。 “你未免太疑心病了,最近我是吃得少,不过这是因为胃口不佳,但是哪有不睡觉?”赵妤贞见到妹妹们忧心的表情,只好对她们稍作解释。 “我疑心病?你还躁郁症咧!就和你的名字一样。”最近赵君吟努力进修,反应力变得一流,马上对“赵妤贞”三个字产生联想,提出来作为反击“我每天晚上都为了写作而挑灯夜战,你是否在睡觉我会不晓得?一盏灯被你开开关关这么多次,没坏掉就已经算了不起了,你还敢说谎?” 赵妤贞晚上睡不着的事实一被揭露,她只好默不作声的承认了。 对她而言,夜晚就像是永不间断的梦魇,一会儿让她置身于和利川章云在一起的粉红色美梦中,下一秒却又跌入他无情决裂眼神的黑色恶梦里,可怕的是她根本不需要睡着就能清楚的交替着这两种梦,而悲哀的是她面对恶梦的时候多,和他亲密的相处画面却愈来愈模糊,速度快得令她害怕。 “我也一直觉得大姐不对劲,可是说不上来。”赵贝茹没什么社会经验,猜不透赵妤贞的心事。 “你只是不习惯我天天待在家里闲晃的样子,我想明天出门找个工作或许会好些。”赵妤贞接口。 “但即使是工作也化不开你对利川章云的想念吧?”总是最后才开口的赵婷芳终于发表意见“只有爱情可以让一个女强人软弱下来,我记得甚至在爸妈去世时,你都不曾如此虐待过自己,不是吗?” 此话一出,其他两人都表示赞同。 赵妤贞讶异的发现每个妹妹都长大不少,变得有能力处理她的问题了。 “大姐,莫非你和利川章云吵架了?”赵君吟问了之后,随后又推翻自己脱口而出的推论“不可能,凭大姐这么吃苦耐劳的个性,不可能和他赌气那么久。” “你那是什么形容词啊?吃苦耐劳?大姐又不是菲佣!”赵婷芳纠正她“亏你还是个写作的。” 赵妤贞想到自己这一阵子在日本过的生活和菲佣其实所差无几,不禁悲从中来,几乎就要掉下眼泪,一旁的赵贝茹见状也不知怎么劝她,急得就要跟着哭出来。 “别难过了,爱哭包。”赵君吟最近常常“训练”赵贝茹,希望藉由恶劣的语气加强她对环境的接受程度,没想到大姐眼眶一红,她又跟着回复原状。 看着妹妹们的努力,赵妤贞决心交代清楚“我坦承吧!其实我是被甩了,利川章云对我有些误会,所以我只好回来台湾。” “既然是误会,就要说个清楚啊!”赵君吟很想骂自己的大姐是笨蛋,可是又不敢。 “没关系,反正他没想过要娶我,我也不打算要嫁给他,上次他在你们面前是随口说笑的。”赵妤贞故作轻松的说。 “我才不信。”赵婷芳突然开口“你很喜欢他,这一点无庸置疑,相信大家都看见了,但是他应该对你也颇有意思,只不过碍于他的大男人脾气吧!听说日本男人多半有着放不下的男性自尊,你如果遇到误会却不解释,势必会造成这种下场。” 赵妤贞知道小妹一向语出惊人,但是这么犀利的分析倒是头一回,她考虑着如果将来有机会,或许该把经营父亲事业的重责大任分摊一部分到小妹身上。 靶情的本身或许单纯,但是若融入复杂的现实生活中,取舍就跟着困难许多了,赵妤贞不愿和妹妹们说太多,免得她们出馊主意。 再怎么说,她总认为是自己瞄着利川章云太多,才会让事情演变成这样,所有的责任都该由她一人承担。 “或许利川先生发过脾气,会静下心来想想,突然飞来台湾找大姐也说不定。”赵贝茹始终认为他们只是吵架,情绪过了就不会再计较,因为她自己也是这种善良的人类。 赵君吟正要教她这个社会并不是每个人都和她一样的时候,门铃突然响起,让每个人都引颈互望,因为她们家一向很少访客,除非是熟朋友。 “不会吧?贝茹猜得这么准?”赵君吟瞪大了眼睛,推着赵妤贞的肩膀“大姐,你还不去开门?” 赵妤贞心底明白不可能会发生这种奇迹,但是一切实在太巧了,她深吸一口气才走过去将大门打开。 迎面而来的是高桥邦彦急切的眼神。 “是你?!”赵妤贞失望的语气中夹杂着惊讶。 “你们家真难找。”高桥邦彦径自走进来,和其他几人点头示意“我没想到你竟然默不作声的走了。” 赵妤贞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顺口问道:“你这一趟来是为了” “利川章云被人设计,眼看就要出事了。” “那你还离开日本,留下他一个人孤军奋战?”赵妤贞对利川章云的关怀之情缢于言表,着急的语气中竟对高桥邦彦离开日本的举动感到不满。 “我就知道你仍然爱着他,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高桥邦彦刻意忽略她的不礼貌“可惜我已经离开了利川财团。” “什么?”赵妤贞终于知道事情必不单纯。 “别担心,我是以退为进,不过你倒是不能再瞒我,必须把你们之间的误会说清楚,否则我根本帮不了你。”他的语气很诚恳。 赵妤贞脸上一红,她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真对不起,我” “不要紧,你和利川章云都是藏不住情绪的人,以前我只要见到他进办公室时表情是否春风得意,就能猜到他昨晚到底有没有和你”斑桥邦彦见到现场这么多“小孩”赶紧住嘴。 “你怎么讲这个?”赵妤贞听了两颊像是火烧一般,无疑是承认了他半猜测的说法。 三个妹妹则以前所未有的“佩服”眼光望向她们敬爱的大姐。 “好了,言归正传。”高桥邦彦神情转为严肃“你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妤贞见他风尘仆仆的来台湾找自己,加上利川章云之前对他的高度评价,认为他是个可靠的人,便把自己和利川章云私下有十亿台币借贷的事情说了出来,但是钱的流向并没有很清楚交代。 三个妹妹倏然明白了大姐郁郁寡欢的原因,原来她是为了家里的问题才无法向利川章云交代的啊!这等于是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却毫无怨言嘛! 斑桥邦彦显然也被如此庞大的金额所震慑,但是他马上剖析了利川章云的心态。 “虽然我不知道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但是你一定不知道这正好犯了利川章云的忌讳,他最痛恨别人为了钱不惜牺牲一切,因为他有个悲惨的童年和成长过程。” 斑桥邦彦马上把自己和利川章云的结识过程说出来,并且简单的介绍了利川章云在二十岁之前的心路历程。 赵妤贞听完,足足有五分钟说不出话来,那种和她截然不同的成长方式,理所当然的会扭曲一个人的性格和价值观,她想起利川章云对待她的方式,似乎已经是一再自我压抑的结果,但是她却为了自私的理由,不但没有给他任何协助和关怀,反而变得刻意让他在猜忌和怀疑的想法中游走,到最后果然爆发出来。 她以为只要自己疼爱着他,便对他再无愧疚,岂知这样反而是害了他。 “我要见他一面!”她忍不住在众人面前激动落泪。 “没有用的,你根本连他的面都见不着。”高桥邦彦提醒她“钱的问题是一回事,你还得解释他如此恨你的理由。” 赵妤贞回忆着当天利川章云对他愤怒的指控,和高桥邦彦所听到的一一对证。 “你和费南度出游的那一次显然是被误会了,但是事情怎么这么巧,会被电视台的人拿摄影机拍下来?而且你总是利用利川章云上班时间做自己的事,他怎么会如此有把握的冲进去指称你捣乱他公司的帐?” 斑桥邦彦把自己所得的资讯加入思考,逐渐组合成合理的解释。 “我知道了。”就是“摄影机”提醒了他“我问你,在街上遇到电视台的时候,他们的机器和工作人员身上是否有统一的标记?” “没有。”赵妤贞当时对于被拍摄也颇担心,所以刻意看了一下“应该要有吗?” “我就知道!”高桥邦彦一拍大腿“告诉你一件事,利川财团的总部大楼里面全被不知名人士装了隐藏式摄影机。” 赵妤贞等人的嘴马上张成型。 “所以这些事全都可以连在一起!”高桥邦彦的神情兴奋“我私下查过,公司的帐根本没问题,所以你是被陷害的,但是照道理来说,别人不可能知道你在利川家的个人工作室里做什么,加上录影带的事,我断定利川家一定也有隐藏式的摄影机,你和他的一举一动必然都受到监视,难怪要拆散你们如此容易。” “问题是拆开他们俩有什么好处?”赵君吟不解。 “不知道。”他很诚实的回答“但是我知道公司里有个人一定是‘对方’派来卧底的,很多事都是她从中搞鬼,所以抓住她一问便知。” “是谁?”赵妤贞想不到会这样。 “早见美代子。”高桥邦彦笃定的说“说不定她连名字都是假的,目的只是为了接近利川章云。” “那我们还不包机杀去日本,把那个叫什么早见手提袋的揪出来!”赵君吟对此兴致勃勃。 “不妥,这时利川章云已经偏向她那一边了,我们若是无法一次就扳倒她,利川章云是不会再相信我们的。”高桥邦彦沉吟着。 “高桥邦彦说得对,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得好。”赵妤贞为了拯救心爱的男人,又变得极度冷静而理智“就让我呃,嗯”她突然感到恶心,这几天她常常这样。 赵贝茹赶紧替她倒了一杯温水,赵妤贞喝下之后拍拍胸口“对不起,可能是刚才太过激动,所以有点反胃。” 其他人表情诡异的交换眼神,最后仍然是最“勇敢”的赵君吟被推出来当代表。“大姐,我们已经不止一次看你这样,我问你,你在日本和利川章云亲亲热的时候,有没有作预防措施?”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预防措施?防什么?”赵妤贞像是个没事人。 “天哪!大姐,你”除了赵贝茹和赵妤贞一样,像个傻子般愣然的看着赵君吟之外,其他人都被她的回答打败,全都夸张的倒在沙发上。 “我看你还是乖乖待在台湾休息好了,反正各有各的任务,日本那边我会找她们俩帮忙。”高桥邦彦指着赵君吟和赵婷芳。 “我的任务是什么?”赵贝茹问。 “照顾你大姐啊!”他说得理所当然。 “那我呢?”赵妤贞觉得莫名其妙。 “照顾你肚子里的宝宝啊!”高桥邦彦指着她的腹部“你怀孕了,自己还不知道吗?” 第十章 利川章云这两天觉得特别疲劳,不是身体的,而是心理上感到厌倦。 最近他从侧面听到太多传言,甚至连荒城秀木那边也宣布和他取消合作,转而投向井上真实的阵营。 尽管在外面节节失利,但是替他办事的早见美代子倒是十分尽责,总能将他想办的事全都做好,而且自动要求更多的工作量,有时甚至快得令他感到不可思议。 他明明前一天晚上才留在办公室独自写初步规划书,第二天早上一交代下去,竟然下午就做好了,仿佛她能预知他的想法似的,而且效率和效能搭配不上,让他甚为怀疑,但却又在表面上找不到毛病,这才令他气闷。 不过自从高桥邦彦当着他的面愤而离去之后,他就刻意和早见美代子保持距离,不再对她的不时诱惑动心,事实上,就凭她一人是无法弥补他失去赵妤贞和高桥邦彦两人那种空虚的,何况她在逼退高桥邦彦时还显露出令他生厌的姿态。 这天,利川章云下班之前再次拒绝了早见美代子邀他晚上去酒吧狂欢的提议,独自到地下室打算取车回家。 “咦,我的车子怎么移位了?”他虽然怀疑,但还是开了车门钻进去。 没想到他才关门,后座马上伸出一双手捂住他的嘴,他大惊之下,发现车内不只一人,另一双纤细的手提着机器迅速在他周身巡了一遍,找不到任何反应之后,第一个人才放开他,低声喝道:“别回头!我是高桥邦彦,待会儿我会向你解释,现在你先将车子开出总部大楼。” 说完,后座的两人马上又俯下身子藏好。 利川章云闻言,心安了一半,又见到两人如此谨慎,只好照着高桥邦彦的吩咐,先把车子开到外面再说。 等到车子进入市区道路,高桥邦彦才如释重负的开口“利川章云,你被监视了。” 他马上进入情况“是谁?” “不清楚,而且因为对方势力应该颇为庞大,所以我必须特别谨慎。”高桥邦彦叹气“还好赵妤贞有先见之明,事先买了部一模一样的车给你,这辆防弹车不仅反偷拍,更能反监听,所以我才能毫无顾忌的在这里和你见面。” “有这么严重?”利川章云虽然相信高桥邦彦,但是也十分惊讶于自己对于危险境况竟浑然不知,他忍不住乘机回头看着高桥邦彦,高桥邦彦旁边的女人却瞪他一眼。 “赵君吟?” “你误会我大姐了!”赵君吟的日文不好,只能以简单的句子表达。 “这件事等一下再说,你最好开慢一点,我可不想到你家里。”高桥邦彦示意他。 “为什么?” “你家里的每个角落,连同公司里也一样,全都被装了监视器,所以很多误会都是别人精心设计出来的。”高桥邦彦把所有的推测一口气说出来。 利川章云听得目瞪日呆“你说早见美代子是商业间谍?”他边开车边沉思。 他将最近奇怪的现象拼凑起来,发现问题若是指向早见美代子的从中破坏,如此解释倒是十分合理。 “肯定是,我只是弄不清楚她为何还要破坏你和赵妤贞,这件事看似一点道理也没有。”高桥邦彦唯一想不通的就是这点。 “我知道为什么。”赵君吟突然以英语插嘴“有些事情我大姐一直不敢告诉你们,不过事到如今我最好替她坦承,对你们的思考应该会有帮助。” “知道就快说啊!”高桥邦彦气她这么长的时间能说却都不说,偏要选在这个节骨眼上。 “不!我要先听到利川章云的保证。”她的语气斩钉截铁,毫不妥协。 “什么保证?”利川章云倒是比高桥邦彦还认真。 “我必须确定如果你和我姐姐之间真有误会,解开误会后你是否会娶她?” 利川章云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一时间犹豫不决,哑口无言。 “这关系到我大姐的一生幸福,我不要她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而牺牲自己。”赵君吟的口气不像妹妹,倒像是个母亲“虽然她已经怀了你的儿子,但是我确信赵家绝对有能力抚养他长大成人,而且保证不会像你一样人格变态!” 她故意把小孩说成是儿子的目的就是在刺激利川章云,让他回想到自己悲惨的童年。 果然,他想到自己之前的遗憾,和母亲生前时常流露的哀戚神情,不禁一股热血上涌,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儿子出世却没有爸爸“我投降了!就算妤贞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我也承认自己还是爱她的,等事情过了之后,我打算马上迎娶她进门。” 斑桥邦彦见到利川章云从不表现的低声下气,不禁对赵君吟大为佩服。 原本面无表情的赵君吟也私底下在椅背后伸手做出胜利手势,表示装酷成功。 “好,你们有没有听过这些字号?”她依记忆大概念了几个举世闻名的大企业、银行和财团,利川章云和高桥邦彦岂有不知的道理,他们均点了下头。 “这些只是我父亲生前旗下的少数产业。”赵君吟平静地说道“利川财团的规模只能算是接近中型的企业体,而父亲死后管理的重担全落在大姐头上,由于某些因素,她无法马上继承,而且需要在两年内筹得十几亿负担部分停止营运的利息损失,可是这些她都不能说出来,因为没有人可以信任。” 斑桥邦彦一时无法明了,但是比他多了八年商场经验的利川章云却恍然大悟“你是说,这件事很可能是因为有人想搞破坏,故意阻挠我借给她钱所致?” 他当然知道在这种事件里,必然有因而得利者。 “除了这种可能,我想不到有谁会因为任何原因去管你们的闲事。”其实赵君吟也是刚刚激发出这种想法,她很高兴利川章云和她想法一致。 利川章云受了太多新消息的刺激,一时有点无法消化,他没想到这件事有可能牵扯这么广,更没想到赵妤贞看来如此娴静的女子,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你不会因此歧视大姐吧?”赵君吟敏感地察觉他的想法。 “怎么可能歧视?她的身份比我高太多了。”利川章云直言。 “你常认为别人无法了解你的成长环境,同样的,你也无法了解我们四姐妹的成长环境。”她见他有些退缩,不禁生起气来“对我们而言,别人的异样眼光不管是崇拜或憎厌,都一样是歧视!” 他一愣,终于释怀地笑了“难怪你之前这么严肃的要求我的保证,原来是用心良苦啊!我向你说对不起,因为这些对我而言实在太突然了。” 利川章云很快恢复之前的态度。 “哼!我暂时原谅你。”其实赵君吟心里很高兴,因为换做别的男人,十之八九都会被吓跑,他却不会。 “好恐怖的小姨子”高桥邦彦嘟哝着“喂!你们说够了吧?正事还没讨论完呢!” 接着三个人又回到事情的重点。 谈到最后,高桥邦彦和利川章云协商出结论“总之我和赵君吟会负责跟监早见美代子,揪出指使她的幕后东家,你则自己想办法解决公司大权旁落的问题。” 利川章云答应之后,趁着前后车距都很远时,突然把车子转进巷子里将他们放下,再很快地驶出巷道往家里前进。 他双手握着方向盘,喃喃感谢母亲在冥冥中指引了一个好朋友来帮助他,还有一个不知是否会原谅他恶行的好女人,他衷心希望他们母子均安。 今天的早见美代子觉得自己特别倒霉,她第一次被利川章云指称办事不力。 “我怎么这么倒霉?”她碰了一鼻子灰,回到最近利川章云为她特辟的私人办公室,虽然她表面上是升了官,但是也失去了就近监视利川章云的机会,如今她只脑瓶监视器了“井上财团真的都是一些草包吗?连个企划案都做不好,害我在利川章云面前丢脸。” 最近她都在引用井上财团的资源,将利川章云这边的讯息全数透露过去,然后做出利川章云想要的东西,但是井上财团既然能做出利川财团想要的,要破解或更胜一筹就太简单了,她正是利用这种模式,一点一点地挖空利川财团的实力,而她自己夹在中间,毫不费力地获得称赞与好处。 早见美代子打开电脑,将萤幕切换到利川章云的办公室,看见他认真的处理案子,不禁火冒三丈“要是利川章云又开始自己处理所有的事,迟早会被他发现问题的,不行,我得去找井上真实商量才可以。” 她把电脑切换回正常画面,出门去找井上真实商量对策,监视利川章云的事自然会有人负责,因为监视器画面二十四小时都有总部派人监视。 而利川章云这边马上接到高桥邦彦打来的行动电话,他佯装和熟客户聊天,事实上却表示收到早见美代子出门的消息。 收线之后,他瞄瞄墙上的时钟,假装靠在椅子上闭眼休息。 过了三分钟,整个公司突然间大跳电,所有用电器材全都失去作用。 利川章云知道这是高桥邦彦特地请专人搞的鬼,切断了公司的供电系统,他赶紧从椅子上起来,跳上办公桌掀开上方一格格的天花板。 “我的天!”他不禁暗喊,数一数所看到的摄影机,算来竟有四部之多,无怪乎平时他的任何行动都躲不过对方的耳目。 事不宜迟,他赶紧沿着电线找到主线,有点笨拙的将四条子线切开,再从自己的手提包中拿出预藏的延迟播放器,分别将子线接上,高桥邦彦说这样等到电力恢复时,对方会一直重复看见预录的画面,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一切就绪,利川章云小心地将每样看得见的景物都恢复原状,电力也刚好恢复。 接下来的半天,他都忙着“演戏”录了几段办公或休息的画面,还有人离开及关了灯的画面,然后让延迟播放器开始运作,产生干扰,其中他差点因为按错遥控钮而前功尽弃,还好最后他满头大汗地完成了。 “呼!我被陷害得好惨!”他谨记高桥邦彦的嘱咐,直到装置启动后才敢说话,因为窃婷器的高感度麦克风是和摄影机连在一起的,现在全都失去了作用“现在办公室反而成为死角了,我得趁早见美代子不在的时候赶紧做一些事情。” 他猜想对方一定不知道自己设下的监视系统被发觉了,而且既然办公室里是重点,别的部门就不会监控得如此严密,他利用内线电话分别传唤几个已经“闲置”很久的老部下进办公室开会。 等到全部的人都集合之后,他马上宣布这阵子准备或正在进行的计划一律废止执行,要他们这批智囊团想新点子,一方面也慰劳那些明明很努力推动企划案,却总是惨遭失败的部下,暗示他们失败另有原因,错不在他们。 最后,利川章云以积极的态度让老部下们相信他将重新振作,只是这个消息不必太快传出去,等上轨道再说。 所有原本对他失望的人,经过他的强力保证,几乎都恢复了信心,有几个胆子大一点地还当场陈述他们其实都已经萌生去意,差点就要走人了。 “哦?”利川章云不禁冷汗直流,表面上却得装作没事“有人扇动你们吗?” 几个人将经验说出来,才发现几乎都是井上财团派人来向他们游说。 “井上真实那家伙最近动作十分积极,而且颇有斩获,我们见你一点因应的想法都没有,所以才会”其中一人说。 利川章云心里大概有了底,他拍拍那人的肩膀“没关系,你们就当我放了一个长假,现在度假回来就行了。” 众人称谢就要离去,他却小心地要求他们一个个分别离开,就像来时那样,他们才会意到公司里可能有内贼。 利川章云给他们一个安心的笑容算是保证,因为这次他真的被惹火了,而对象无疑是井上财团。 而另一边,高桥邦彦凭着以前当过私家侦探的经验跟踪早见美代子,发现她进人了井上财团的办公总部大楼。 “对手果然是井上真实。”高桥邦彦没把握贸然跟进去,只好和赵君吟留在外面。 “可惜早见美代子实在太精明了,我一直想找机会把窃婷器装在她的手提包上,却苦无接近她的机会。”高桥邦彦捶胸顿足地说“现在她和井上真实说些什么、有没有同谋,我们都听不到了。” “别自责,这件事有人帮你做,而且肯定会比你做得更好。”赵君吟安慰他。 “谁?难道你们另外还有请人?”他的自尊马上大受打击。 “是婷芳。”她觉得好笑“你没发现她昨天就不见了吗?”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赵婷芳了“她人呢?” 她没说话,只是遥指着井上财团总部的大楼上方。 “什么?她竟然深入敌阵?”高桥邦彦不禁开始着急,他深知井上真实那个色性不改的家伙会对赵婷芳施以什么下流手段。 “你不必担心,我家小妹的智商接近两百,她不仅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也已经拟好我们接下来的工作了。”赵君吟倒是十分信任自己的妹妹。 “做什么?” “时间不多,跟着我走就知道了。”她终于不必再当跟班,可以走在高桥邦彦前面了。 而另一方面,赵婷芳早一步猜到井上真实绝对脱不了关系,所以前一天就等在井上财团总部大楼外面,藉著名贵化妆品随机赠送之名亲近井上真实的特别助理。 女人永远都是吃这一套的,原本就在用高级化妆品的女特助当然一眼就识出这套赠品极其昂贵,马上和赵婷芳这个假的工作人员成为“莫逆之交”最后劝得赵婷芳把化妆品送给她,高兴地抱回家去,至于赵婷芳需要她的个人基本资料,当然一样都没少的骗到手上。 第二天,她更利用根本不存在的关系,冒充自己是井上真实特助的亲戚介绍而来的人,顺利成为井上财团的新进人员,从人事室那边硬是骗了一张临时工作证,才得以在场地偌大,防守很严密的总部大楼之中来去自如。 赵婷芳一获知早见美代子有所行动,就私底下打电话给井上真实的特助,告知她又有更多更好的赠品可以送给她,但是必须要她请假半天在家等消息,问她肯不肯? 女特助当然连连点头称好,随即向井上真实谎称家里有急事请了假回家去。 赵婷芳在电话里很好心地问她是否有人代班,特助随即告知某部门的某人可以帮她应付,就凭着这项资讯,赵婷芳趁她一走,马上后脚跟着进公司,截住欲前往井上真实办公室的代班职员,声称特助想到有些事要自己办,所以不必麻烦了。 就这样,赵婷芳神不知、鬼不觉的早一步溜进井上真实的办公室。 “咦,你是”井上真实也认识那个代班职员,所以对于换了一个人感到讶异,而且不说别的,如此漂亮的女人当然引他注目。 “总裁你好,洋子她也很忙,又把事情交代给我,我们几个都很熟,工作这样换来换去,你不会怪我吧?”赵婷芳把尾音提高,声调变得甜腻腻的。 井上真实对此是最受用了,他一看她身上挂着井上财团的工作证,对于是谁代班倒是不太介意,何况这个他从未见过的女人长得又甜,岂有赶走的道理“不要紧,其实这是我的不对。”井上真实笑眯了眼,挨向赵婷芳开始动手动脚。“公司里有你这种标致的美女,我竟然会不知道,真是可惜啊!”井上财团里的女性多半都知道他这方面的恶名昭彰,哪个美女被他认识一定倒霉。 “总栽,你别急嘛!其实人家也仰慕你很久了,等到下班后,我再到你那里去,好吗?”她伸手推开他。 一句“好吗”说得井上真实全身都软酥酥的,但是他色性大发,坚持要摸上一把才甘心,惹得赵婷芳暗叫救命。 这时办公室的大门豁然被推开,早见美代子像阵风似地走进来“什么时候了还在玩女人?” 井上真实闻言,不甘心地放开赵婷芳,他好不容易才争取到免于被组织偷拍的权利,以为可以在自己的地盘上尽情胡闹,但是早见美代子却像是他的上司,随时都可以进来训他。 而被放开的赵婷芳则喘一口大气,暗呼好险。 “她是谁?”眼尖的早见美代子注意到她并不是熟人,虽然见到井上真实和她似乎很熟,但还是很谨慎的问了一下。 赵婷芳刚才已经顺手装了窃婷器,她从对话里猜到两人的主从关系,作势低声说“如果不方便,我先出去一下好了。” 要面子的井上真实却伸手阻拦“没关系,她是自己人。” 早见美代子不想逼他太紧,若有深意的看了赵婷芳一眼,淡淡地开口“那就留下来吧!不过你这样乱搞,小心上面另外派人来教训你。” 井上真实以很不得已的屈服表情回应,一切看在赵婷芳的眼中,大致明白了他们彼此的关系,可是她还想听到所谓的“上面”到底是什么身份,所以没有藉机离开,反而偷偷启动办公桌上手提包内的摄影机,将一切都录下来。 早见美代子和井上真实为了企划案的事开始争吵,一个骂对方是草包,一个则保证这份企划书没有问题,如果利川章云会挑剔,肯定是故意的 吵了很久,早见美代子终于忍不住大吼“他为什么要故意?难道我们的事情败露了吗?” 井上真实一个字都还没说,大门就再度被撞开。 “让我来告诉你吧!你们的确玩完了。”高桥邦彦连同一堆警察走进来,看来声势浩大“你们刚刚所有的言谈暨画面,全都被收录起来了。” 赵婷芳站起来,跟着晃晃手中的摄影机,表明身份。 早见铁青着脸,狠狠地瞪了她一下。 “怎么了?我和自己的秘书吵架不行吗?”井上真实犹不知死活“何况我又没有杀人放火,你们找警察来做什么?” 警灿谘中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人朝他走过去,递出一张名片“我是东京警视厅商业犯罪调查科的科长,麻烦你和这位小姐跟我走一趟警署。” 井上真实再也无法顽强抵抗,表情沉重的任由他们铐走。 斑桥邦彦见到赵婷芳,给她一个称赞的手势。 看得见的伤痕愈合了,心里的创伤却难以抚平。 回到台湾已经两个多月,两个妹妹还是不停地为利川章云说好话。 “大姐,我告诉你,利川章云他真的很爱你,我对他已经非常了解。”赵君吟不停浪费着口水。 “那你自己嫁给他。”赵妤贞也开始学会耍赖。 “很好。”赵婷芳开口“大姐,你愈来愈像个女人了,不过如果我和二姐都嫁过去,一个当他的大老婆,一个做他的小老婆,他可能会乐不思蜀,很快就忘记你了。” 赵婷芳说得跟真的一样,赵妤贞明知不可能,却仍然急得开骂“你们敢!” “我们是不敢哪!可是人家利川章云对我们有恩,给了十亿让我们周转,我们拿什么还人家?”赵君吟渐渐明白小妹搞的把戏,赶紧接口“所以不得已,我们只好推派一位代表送过去,算是两不相欠,免得别人说闲话。” “欠人钱是一定要还的嘛!三姐,你说是不是?”赵婷芳顺口问赵贝茹。 “如果还不出来,要我以身相‘抵’也是应该的。”赵贝茹红着脸说。 “大姐,你看,连三姐都这么认为,我在想,反正你为了爸爸的事业已经决定终生不嫁,这份惨无人道却又非还不可的人情就由我们三个猜拳决定谁嫁过去吧!” 三个妹妹一搭一唱的真的猜起拳来,已经挺着一个小小肚子的赵妤贞不由得笑翻了,差点动到胎气。 其实她本来是没什么脾气的,只是委曲求全久了,一口气爆发出来的力量不容小觑,但事情过了,该消的气也都消了,现在的她有子万事足,只在乎一件事。 “你们说得再多都没有用,人家利川章云根本就没有联络我们,有什么好谈的?”赵妤贞气他连个电话都没有。 “原来是因为不联络啊!”赵君吟在客厅里喊得特别大声。 赵妤贞被她一吓,正要骂她神经病的,结果自己的手机就响了。 “这么巧?”赵妤贞怯怯地按下通话键“哪位?” “妤贞,你好吗?我好想念你和儿子。”利川章云的声音不似平时开朗,完全是认错的语气“现在你是否愿意嫁给我了?” 赵妤贞一听到他的声音,眼泪就止不住了。 “别哭,沙发旁边有面纸,自己抽一张起来擦干眼泪,心情难过对宝宝的发育不好哦!”赵妤贞没有细想,依言照做“你只会在口头上说说,这么久却都不曾关心我们母子,还妄想要我嫁给你!” “那么你要怎样才能答应我呢?” “如果你马上出现在我的眼前送上一个吻,我还可以考虑。”她明知不可能,却故意刁难他。 “喔,那请你把手机放下。” “为什么?” 突然,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赵妤贞面前,自然牵动她的视线。 她不意抬头,只见利川章云满脸微笑的蹲下来,半跪在她的沙发前“这样我才能吻你啊!”在众妹妹的掌声中,他深情地吻了赵妤贞。 “好吧!”好不容易挣扎出他怀抱的赵妤贞,正经八百的说道“如果我答应嫁给你,我们两家就没有相欠的人情喽!” “这点很可惜,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利川章云的眉宇间蒙上一层阴影“这两个月我除了重整财团势力,还极力追查井上真实背后的那只黑手到底是谁,可惜没有成功。” 众人不禁发出叹息。 “不仅如此,对方的势力之庞大,根本出乎我们的意料。”他有点沮丧“最后连早见美代子都因为警方被施压而保释在外,人根本就不见了。 “我还接到恐吓电话,对方似乎对你们的情况十分了解,他要求我不得继续援助赵家,否则他将把赵家的情况公布出去,让你们承受更大的损失。” 所有人都因此陷入沉思之中。 “不过我不会屈服的,至少我能照顾到四姐妹的其中一个。”利川章云似乎早已想通“对方似乎只想要赵家垮台,对于你们的个人动向倒是不甚在乎。” “爸爸说过真正的资产不是钱,而是装在脑袋里的经验。”赵君吟突然想起赵有庭的名言“只要你好好照顾我们大姐,将来把经验传承下去,以后她肚子里的小生命自然就是光复我们赵家的希望。” “哪有这么悲壮?”赵婷芳泼她一桶冷水“我看你也赶紧找个好人家嫁了才是上上之策。” “你说什么?”赵君吟没想到小妹会和自己唱反调,气得暴跳如雷。 看着两人喋喋不休,赵妤贞暂时觉得这也是一种幸福,她倚着利川章云厚实的肩膀,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明白腹中的小生命和她血脉相连,这时她绝不可太过焦躁。 利川章云的大手也圈着她,他由这个女人的身上学到如何摆脱生命中的阴影,重新体会生命的喜悦,他发誓会一辈子尽其所能保护她和孩子。 “我爱你。”他在她耳边说着最平凡,却也是最真实的轻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