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千金》 花样年华花漾 以前曾在贸易公司上过班。 拜我英文程度还不错所赐,我的老板从一群秘书中挑中了我,作为他的专任秘书。 说实话,我并不是真的那么喜欢这个工作,每天,我必须比老板早到,先将他的书信文件做整理,然役要很快的阅读过所有商业期刊与经济日报,并且用便利贴mark我觉得他应该看看的部分。 老板来了之后,就是一连串的忙碌与奔波。 我最不喜欢的是,我必须随着老板参加他所有的会议最可怕的是那些会议既枯燥又冗长。 不仅如此,我还得像个百宝箱一样,随时变出他所需要的文件与资料,无论是饭店名片,或是他惯用的宝蓝色钢笔墨水。 成为老板的专任秘书后,我薪水的数字恰好与我的体重成反比,我几乎是一个星期就掉一、两公斤。有一次,我甚至贫血到在上班途中不得不将车子停在路边,等待晕眩感过去。 还记得,那天我比老板晚到了十五分钟,脾气火爆的老板的咆哮声连企画部都听得到。 当我终于瘦到逼近四十公斤时,我遇上了他。 那真是我人生中最富戏剧性的一刻,像小说惰节似的,我在电梯里晕倒,被他搀扶住。 或许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找到了另一条更适合我的道路,那就是写作。 阿甘正传中的名言:“人生就像是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下知道自己会吃到哪一种口味。” 与他相遇之后,属于我的花样年华才正要展开。 那,你的呢? 第一章 十六世纪英格兰 “老天!我从来没看过这么差劲的舞台剧表演!” 一名身着华丽蓝丝绸礼服的中年绅士打鼻孔里哼斥道:“要不是这个剧团是由女王伊莉莎白所资助,我真不敢相信这种水准的演出,能在伦敦的任何一家剧场登台!” 一旁的老伯爵捻着嘴上的白须,呵呵地笑道:“亲爱的罗勃爵士,如果撇去女主角的唱腔与男主角过火的演技的话,你会发现剧团里还是有将自己的角色扮演得恰如其分的人。” 罗勃爵士好奇的望着老友“你在指谁?” “喏!”老伯爵指向舞台右方的一名蓝眼少女“就是那个扮演女仆伊芙的孩子。 罗勃爵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搓着下巴,狐疑道:“她?” 剧场里,正在上演一部由法国剧作家所创作的“耶露易丝”描述的是一位法国男爵与平凡牧羊女的恋情,两人因为阶级差异无法结合,最后一同殉情的悲剧。 此时,舞台卜的男主角叫住了经过他身旁的女仆。 “依芙!” 她停下脚步,仿佛受惊的小鹿般低着头,双手下意识地绞扭肮脏的围裙,以细如蚊蚋的声音回答:“是,爵爵爷。” “我需要一个可靠的人帮我送一封密函,你忠于我吗?依芙。” 主人的器重使她十分欣喜。她抬起头来,急切地走到他跟前迭声地保证着:“当当然!爵爷,我我是您的忠仆”她脚下一个不留神,被自己的裙摆绊住,当场滑稽地向前扑倒。 台下的观众顿时哄堂大笑。 但她却彷若未闻,即使狼狈地趴在地上,仍镇定地继续演着“我很可靠,您叫我做什么我都去做。” 臂众席问仍回荡着笑声,而罗勃爵士则嫌恶的皱起了眉。 “你真的认为她演得好?老天,她简直笨拙得可以,竟然还在舞台亡摔跤!瞧!她不但脸是脏的、衣服是脏的,甚至连指酚诩是脏的,真教人受不了!” “那就是她高明的地方:”伯爵的眼中满是激赏“此外,单就饰演一名有中度语言障碍的女仆而言,主人的器重使她高兴得手足无措,而她的笨拙恰好不着痕迹的让人感受到她的自卑感。此外,她的工作是整理花圃,所以脸上或是指缝里有些脏污再自然不过。” 听了他的分析,罗勃也不禁附和地点了点头。 “我认为她是个真正懂得演戏的人,待在这个哗众取宠的剧团真是埋没了她。” 莫维斯伯爵惋惜地道。 罗勃建议道:“如果你愿意,你大可以把她买下来,再为她盖一个大剧院,让她专为你一个人演戏。” 专为他一个人演戏? 这的确是个很不错的提议,但老伯爵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罢下戏的后台最是混乱。 美艳的女毛角通常会接到许多爱慕者的鲜花与卡片,男主角则忙着应付贵妇们的邀约,整个后台乱烘烘的,像假日的市集。 而剧团负责人邦尼则对这情形笑得阖不拢嘴。 因为他知道,剧团的支持者越多,他们所获得的额外利润就越高只要他的演员陪陪那些贵族,就能帮他赚进大把大把的钱。 而这些演员之中,就属今天饰演伊芙的赛西儿最没用了。她总是有种种借口推掉那些应酬,让他损失了一笔为数不大,但是长期累积下来也颇为可观的金钱。 就在此时,赛西儿已卸下妆扮,戴上便帽,从窄小的配角化妆室挤了出来。 当她好不容易挤出后台,她的便帽也歪了,她只好拿下帽子,露出她那头柔软的栗色长发。 邦尼双手环胸,挡住了赛西儿的去路,一双狡诈的棕眼眯了起来“唷!瞧瞧这是谁?” 没想到在这一团混乱中,邦尼竟然还会注意到她,并且当场逮到她想偷溜,可见这次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了。 她必须小心的应付才行! “嗨,邦尼。”赛西儿朝他尴尬的一笑。 “不要告诉我你今天又有事。”他不太友善地说。 “噢,我很抱歉,邦尼。”她急切地解释道:“但我必须回去照顾我的妹妹,你知道的,她的眼睛不太方便。” 邦尼冷哼一声“不只是“不太方便”而已吧?我们都知道她是个瞎子!” “不准你这么说她!”赛西儿握紧了拳头,像只捍卫小狮子的母狮般反击“只是暂时性的失明!只要让她按时接受治疗就会好起来的!如果再让我听到你叫她瞎子,我发誓我会杀了你!” “何必这么凶?我又没有恶意。”他摆出一副傲慢的姿态,语带威胁地说:“不过我话可要说在前头,你害我损失了不少,这些要从你的薪水里面扣!” 邦尼的威胁触怒了赛西儿。 “你无权要求我” “我是你的雇主,你很清楚我有没有这种权力!” 赛西儿知道自己非常需要这份工作,她不能激怒邦尼,面对他的嚣张跋扈,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拜托!邦尼,请你不要那么做!”赛西儿低声下气的恳求道:“我需要那些钱付我妹妹的医葯费!” 见赛西儿朝他摆出低姿态,邦尼更是目中无人。 “反正你妹妹的眼睛已经瞎了,不管你给她请多少医生来都是没用的!” “才不!”赛西儿激烈的反驳:“诺特医生告诉我,克蕾儿的眼睛极有可能复明,只要她持续就医的话!” “是吗?那么,你一定很需要钱喽?” “是的,所以拜托你”“不用拜托我,赛西儿,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如果你肯答应几位贵族的邀约,陪他们出席宴会、用餐或是你懂吧?” 她当然知道邦尼没说出口的是什么。尽管她是如此需要钱,她却不愿出卖自己,那是她引以为傲的自尊与原则! “不!”赛西儿马上拒绝了他,蓝眼同时也变得冷硬如冰“这种事我做不到,我可是” 邦尼不耐烦地打断她。 “我知道你又要提你那辉煌的家族史了,但是,赛西儿,别忘了你现在什么都不是!”邦尼有些气这个不知好歹的女演员“既然你拒绝我的提议,存心害我遭受损失,那么我只好扣你的薪水了!” 说完,他甚至不理会赛西儿的抗议,无礼的掉头就走。 “该死的大混蛋!别以为我会就此屈服!”赛西儿对着他的背影怒骂着,虽因此引来路人诧异的眼光,她却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虽然她什么都没有,但那一点也打击不了她,她深信天无绝人之路,不管要兼几份差,她都要凑足医葯费治好克蕾儿的眼睛! 她快步地离开了剧院,走下阶梯,却有一名绅士挡住了她的去路。 “对不起,请借” “赛西儿小姐?”对方忽然叫出她的名字。 赛西儿讶异地望着这名年轻男子 他中等身量,打扮得体,非常的瘦,年约三十五岁上下,看起来受过良好的教育。她不记得自己见过他。 “是的,请问你是?” 他托了下帽沿表示敬意“我是你的戏迷,我叫法兰马修。” 赛西儿的眼神柔和了下来“很高兴认识你,马修先生。有什么事吗?” “我非常欣赏你的演出,你总是能将你的角色发挥得恰如其分,即使是女主角的演出也丝毫不会夺走你的光芒。” “谢谢你,先生,这真是最好的恭维,欢迎你常来观赏我们的表演。” “这是当然了。赛西儿小姐,恕我冒昧,如果有一场特别的演出想邀你担任主角,你愿不愿意试试看呢?” 这是挖角? 赛西儿紧张地回头看了一下,没有看见邦尼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 这种事要是让邦尼知道了,那么她的日子肯定更难捱。 “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恐怕没有余裕能参与其他的演出,抱歉,失陪了。”赛西儿急着想走,但是他不肯死心。 “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唐突,但那完全是因为我已经无法可想了。” 他语气中的无助与绝望让她停下脚步。 “你有什么困难吗?” 法兰马修灰败的脸色在听见她的问话后,梢梢好转了些。 “我的确是遇到了一些困难” 他指指前面不远处的一问小餐厅“如果方便的话,我是不是能请你喝杯茶,然后让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你?” 赛西儿有些犹豫,毕竟她还不认识这个男人。但是他所要去的那问小餐厅是她熟悉的地方,那儿的老板她也认识好几年了,如果这男人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她一定可以寻求到帮助,所以她点头同意。 “好的。” 法兰马修一坐下来,先为两人各点了一杯红茶,然后开始娓娓道来。 “你知道莫维斯伯爵吗?” 赛西儿轻点了下头。“我知道。” 事实上,全伦敦大概没有人不认识这位仁慈又可敬的老伯爵,他虽然贵为伯爵,却一点也没有上流贵族的骄矜与目中无人,无论对谁,他总是呵呵地笑着,偶尔喜欢捉弄人,开开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莫维斯伯爵是我的恩人,从前我的父母从他那儿得到许多帮助,他聘请我的父亲包尔去担任他唯一的女儿伊凡妮小姐的家庭教师,而我的母亲则作为伊凡妮小姐的伴护。你知道,莫维斯伯爵给了我父母一份安定的工作,对我们家的帮助行多大” 赛西儿看见他那么激动,便不好意思催促他快点导入正题。 “伊凡妮小姐长得非常漂亮,她和你一样,有着一头栗色的发丝与蓝宝石般的双眸。因为伯爵夫人很早就去世的关系,因此伯爵对这唯一的女儿更是视如掌上明珠,万分疼爱,” 见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别人的隐私,赛西儿有些许不自在。 “抱歉,先生”赛西儿终于找到机会发问:“你所说的事情,和表演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因为,这是表演者上舞台前必须知道的故事背景。”法兰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在伊凡妮小姐十三岁那年,伯爵有一次远行,原本伯爵不打算带伊凡妮小姐一起去,但还是禁不住她的哀求,最后决定带她同行。 但是,不幸的事发生了,伊凡妮小姐在途中被海盗给劫走,从此下落不明。伯爵虽然四处派人寻找,但始终没有任何音讯。 痛失爱女的伯爵一病不起,足足过了一年才逐渐恢复,但是,医生却发现伯爵的身体非常不乐观,尤其是心脏问题。医生认为他的寿命最多不会超过两年。” “天哪!这真是个残酷的消息。”她叹息。 “的确是。”法兰感伤地同意道:“不过,莫维斯伯爵天性乐观,即使遭逢剧变也不能打倒他,但看在我们眼里,实在是非常难过他虽然不说,但我们知道伯爵非常盼望能够在死前与伊凡妮小姐团聚,而这就是我们找上你的原因。” 赛西儿讶异地道:“你是说你希望我假扮伊凡妮?” “是的。”法兰急切地说道:“我常常来看你的表演,发现你的演技不但精湛,而且相当自然,完全让人感觉不出你是在演戏;再加上你与伊凡妮小姐长得非常非常相像,几乎可以说是” “对不起,马修先生,我不能答应。” “我们会付给你一笔非常丰厚的酬劳” “不是钱的问题。” 听见她的拒绝,法兰非常沮丧。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赛西儿委婉地道:“我只是个舞台剧演员,但你要我扮演一个伯爵千金,而且是在莫维斯伯爵面前表演 不,那已经不能说是表演,而该说是“把自己当成另一个人生活”这样的演出不但没有台词,还要应付各种突发状况,万一不幸穿帮了,对莫维斯伯爵而言,岂不是另一次打击?” “如果能在事先有充分的准备,我相信这绝对会是一场完美的演出!”法兰积极地游说:“我的父母亲熟知伊凡妮小姐的习惯与个性,他们都愿意帮助你,再加抱歉,我曾调查过你,知道你的父亲曾受封为子爵,而你是位子爵千金,熟知所有上流社会的礼仪,所以,我相信你二正可以完美的诠释这个角色。” 赛西儿仍是摇头。 “不,我想我不能” “求求你!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他拚命恳求“我们想要报答伯爵的恩情,他已经是个不久于人世的人了,我们虽然无法挽救他的生命,但王少我们希望他能无牵无挂地离开。” 在法兰再三的要求下,赛西儿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终究没办法狠心的拒绝他的要求。 “可是如果真正的伊凡妮回来了怎么办?” 听见她这么说,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说动了她,法兰不禁面露喜色。 “你不用担心,因为,伊凡妮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思索良久,她终于点了点头。 “好吧!我愿意尽全力扮演这个角色。请你们告诉我有关伊凡妮的一切。” 一辆饰有金色族徽的雪亮黑色马车,在莫维斯伯爵伦敦的宅邸前停下。 外貌威严的总管唐纳,一面指挥着仆役将卸下的行李拿进准备好的房间,一面打开马车的车门。 “瑟洛爵爷,您一路辛苦了。” 瑟洛杰克兰兹莱彻斯特侯爵跨出马车,微风轻拂过他的披风,秋阳映出他璀璨的金发,以及那双如伦敦灰雾般的银灰色眼眸。 他朝唐纳微微颔首,同时解下披风交给他。 “嗨,唐纳。查克舅舅呢?” 四天前,他接获英国的查克舅舅亦即莫维斯伯爵的来信,信中告知他有紧急事件需要他马上到伦敦一趟,于是隔日上午他便搭了最早的一班船来到英国。 他记得很清楚,上次他这么紧急的前往英国,是在五年前伊凡妮被海盗掳走的时候,而今伊凡妮不在了,他有些担心这次的紧急召唤是因为查克舅舅身体不适。 “莫维斯伯爵在二楼伊凡妮小姐的房间等您。” 瑟洛有些诧异“在伊凡妮的房间?” “是的。”他将披风交给女仆挂起,恭敬地问:“我给您倒杯您喜欢的波本酒好吗?有助于放松旅途的疲劳。” “好,那就来一杯。” 瑟洛不需要任何人的带领,迳自走向二楼的房间。伊凡妮卧房的门并未关上,但瑟洛仍是礼貌地敲了敲门板。 “查克舅舅。” “啊,瑟洛!”看见自己久违的外甥,正在与裁缝师讨论窗帘式样的莫维斯伯爵快步迎上前来“你来得正好,我现在非常迫切需要你的意见。” 看见莫维斯伯爵凝重的表情,瑟洛谨慎而严肃地问:“慢慢说,查克舅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是这个!”莫维斯伯爵命令裁缝师展示出各种布料的样本,急切地说道:“我想把伊凡妮卧房里的窗帘与床罩全部更新,可是我一直拿不定主意。 我想要选择粉红玫瑰的图案,但是我发现紫色滚蕾丝边的也不错。瑟洛,你和伊凡妮一向要好,你认为她会喜欢哪一种?” 瑟洛眯起眼睛,风暴正在灰眸中聚集。 “查克舅舅,你写信把我从法国叫来,为的就是为伊凡妮选择窗帘的花色?”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地质问。 拜莫维斯伯爵所赐,瑟洛已经三天没能好好睡一觉。但当他赶到伦敦,发现等待他的竟只是这种琐碎小事,瑟洛顿时觉得自己正濒临爆发的边缘。 “难道你不认为这件事很重要吗?瑟洛,等等一下嘛!”莫维斯伯爵一把拉住忍无可忍、扭头就走的瑟洛,将他拖到沙发上押着他坐下“我话还没说完呢!我这次找你来,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啊!”瑟洛强忍住几欲发作的怒火,摆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你说吧,舅舅,我在听。不过我的耐心有限,请你尽量简洁扼要,要是你再废话连篇,别怪我翻脸走人!” 面对瑟洛阴沉的扑克脸,莫维斯伯爵毫不在意地哈哈大笑“瑟洛,就伯你在知道这件事后,会高兴得留下来下走了!” 瑟洛轻哼“是吗?” “你还记得你的表妹伊凡妮吧?” 他蹙了蹙眉,不懂他怎么会突然提起她,但还是回答:“当然,我们小时候常玩在一起。” 自从五年前伊凡妮被海盗绑走,下落不明之后,为了不让伯爵伤怀,所有人部有志一同的不再谈论有关于伊凡妮的一切,除了伯爵本人之外,所有的人都相信伊儿妮早巳遭遇不测。 莫维斯伯爵没有注意到外甥的表情,继续以愉悦的声音宣布:“瑟洛,伊凡妮她就要回来了!” 瑟洛讶异的站了起来“你是指你找到伊凡妮了?” “不是我找的,是伊凡妮自己找到回家的路!”他笑咪咪地道:“瑟洛,我记得你与伊凡妮小时候常玩在一起,感情最是亲近,所以一有她的消息,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通知你,和你一起分享喜悦” 瑟洛挥了下手,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慢点,舅舅。” 莫维斯伯爵奇怪地看着瑟洛“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你不觉得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吗?在伊凡妮被海盗掳走后的五年之中,不论我们耗费多少时间、金钱与人力,就是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但是在经过漫长的五年,我们已经放弃寻找伊凡妮之后,她却出现了。” 伯爵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说不定她刚从那群邪恶的海盗手中逃了出来,或者是那些海盗不想再继续囚禁她了,所以放她走。” “查克舅舅,你所推测的这两种可能性,没有一种可以成立。” 莫维斯伯爵傻眼。 “为、为什么?”他可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合理。 此时,唐纳为瑟洛送来一杯波本酒,又退了出去。 瑟洛啜了口芬芳的佳酿后道:“第一,我不认为伊凡妮表妹会游泳,好吧,就算她在这几年中学会了游泳,我也不认为她能游这么一大段距离。 第二,那些海盗除非是疯了或是白痴,才有可能会放走伊凡妮,因为伊凡妮一旦将他们的老巢给供了出来,英国皇家海军将会直捣他们的巢穴,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好吧!就算你说得有理好了,那些我都不在乎。反正我只要我的宝贝伊凡妮回到我的身边就够了。” 瑟洛发出一声短笑“你又错了,舅舅。” “什么?我又错了?”莫维斯伯爵愕然。 瑟洛将酒杯放在伯爵的书桌上,打开窗户,让晚风吹入屋内,然后转身面对他,慢条斯埋地道:“如果我们不能弄清楚她是怎么逃出海盗窝的,就不能承认她是伊凡妮。” 莫维斯伯爵一脸茫然。“我不太懂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瑟洛一宇一宇地道:“因为,她很可能是冒充的!” 伯爵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有人要冒充我的伊凡妮?” “对,而且很可能就是这一个自称是伊凡妮的小姐。” 莫维斯伯爵望着义正辞严的瑟洛,不禁笑了起来。“真是的,瑟洛我认为你太疑神疑鬼了!” “是因为这整件事疑点重重。”瑟洛严肃地道:“舅舅,你完全不懂得怀疑别人,要是这位小姐只是贪图你的财富,那不是引狼入室了!” 莫维斯伯爵毫不在意地说:“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前来转达我这项消息的人是谁,才会担这种没必要的心。” 瑟洛眯起灰雾般的双眼。“是谁?” “是法兰马修!记得吗?法兰的父亲柏肯马修是伊凡妮的家庭教师!如果他们说她是,那么我根本毋须怀疑。你知道,马修一家全是非常诚实可靠的人,我完全可以信任他们。”伯爵呵呵笑道:“伊凡妮现在正暂住在马修家,就等我们去接她回来。” 瑟洛一手环胸,一手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许久后,他打破沉默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接她?” “当然是越快越好!就明天一早吧,我简直等不及要看看她了!” 瑟洛马上下了决定“那么,舅舅,请你允许我明天亲自去接她。 无论是真是假,他都要会她一会。 第二章 赛西儿最后一次站在化妆台前审视着自己的衣着。 天知道,自从父亲生前被剥夺了子爵头衔之后,她就再也不曾穿过任何斩衣服了。 为了让她扮演好伊凡妮这个角色,法兰的母亲艾丽特地为她订做了一件搭配她蓝眸的水蓝家居服。 这件家居服是丝绒的料子,领口与袖口都滚上了白色的蕾丝花边,式样非常朴素,虽称下上什么流行,但对她而言,能够拥有这样的夹服已经是上帝的恩宠了。 艾丽在她的领口别上一个珍珠贝别针后,退了一步打量她,然后满意地微笑道:“好了,大功告成!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伊凡妮小姐。” 赛西儿端详着镜中的自己,有些下安地问:“我像她吗?” 艾丽再三保证:“相信我,你们就像是双胞胎一样。即使她已经失踪五年,也没有人能够怀疑你不是她。” “艾丽,你认为连莫维斯伯爵也认不出来吗?” “当然!如果加上你的演技,一定更具说服力。”艾丽望着赛西儿,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哽咽地说:“赛西儿,谢谢你!谢谢你答应帮助我们,你绝对不知道我们有多么感激你。” “也谢谢你们给我机会代替伊凡妮,陪伴莫维斯伯爵度过余生。”她拥抱了艾丽“请帮我照顾我的妹妹克蕾儿,就如同你们这一个月来照顾我一样。” “我们一定会的。” 门板上传来轻敲,然后法兰走了进来,对着赛西儿道:“接你的人已经来了“伊凡妮小姐”” 舞台的帘幕已缓缓升起,序幕就要上演了。 赛西儿深吸了一口气交握住双手,然后缓缓地漾开笑颜。 那笑容是如此令人熟悉,充满了伊凡妮特有的俏皮调皮与甜蜜可人,艾丽觉得自己仿佛看见真正的伊凡妮站在她的面前。 “法兰,是我的父亲吗?”她迫不及待地问,海蓝色的眼眸中盈满了期待。 赛西儿逼真的表演,使法兰不由得必恭必敬地回答:“不,是你的表哥,莱彻斯特侯爵。” 她惊讶地抽了一口气“瑟洛表哥?我太意外了!我们足足有五年不曾见过面了,没想到他会亲自来接我,一定是爸爸要他来的吧?快告诉我他在哪里,我现在就想见他!” “他正在客厅里等候你。” “我这就过去!” 赛西儿提着裙摆奔到客厅,当她看见那个背对他的金发男子时,她激动地低呼一声,然后张开双臂抱住了他结实的腰杆。 艾丽与法兰同时倒抽了一口气。 天啊!那个男人不是瑟洛侯爵! 金发男人转过身,轻拍她的肩膀说道:“噢,伊凡妮,我好高兴再度看见你。” “我也是我”她嗅到了他身上混合著马匹、青草与汗水的粗犷男人味,一种不属于贵族的味道。 不对!某种直觉窜过她的脑中,她倏然抬起头来,猛地推开他。 “你是谁?你不是我的瑟洛表哥!” 此时,一阵低沉而悦耳的笑声从门外飘人,一名金发灰眼,穿着白色丝衬衫与合身长裤的俊美男子走了进来。 他才是瑟洛侯爵!赛西儿想道。 “瑟洛,你太可恶了!为什么要这样戏弄我?我本来还期望有个感人的相会呢!都被你搞砸了。”她埋怨地瞪着他。 瑟洛端详着眼前与伊凡妮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心中暗自赞叹。 天底下竟有如此相似的人!她的眉、她的眼甚至是她娇倔抿唇的模样,都与记忆中的伊儿妮—模—样。 但,眼前的女孩就是“真正的”伊凡妮吗?他的态度还是有所保留。 “不要生气,我的小表妹,”他安抚她,话中有话的说:“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想知道分别五年后的你是否还记得我而已。” 赛西儿并未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当然记得!我怎么能忘得了亲爱的表哥呢?”她甜甜地补上一句:“只是没想到你变得这么多疑。” 瑟洛挑了挑眉,似乎讶异于她的反击。 “而你的小嘴还是一样得理不饶人,” 赛西儿嘻嘻笑,亲昵地勾住他的臂弯“我怎么比得过你呢?” “来日方长,我们多的是时间唇枪舌战,现在就暂且打住吧。”瑟洛先祭出“免战牌”转向二芳的艾丽与法兰,并致上由衷的感谢“谢谢你们连日来对伊凡妮的照顾,日后若有什么需要效劳之处,请务必让我知道。” 艾丽摇头“千万别这么说,爵爷,我们与您一样期盼着伊凡妮小姐平安归来。您知道,当我们发现伊凡妮小姐倒在家门前时,我们简直” “妈,”法兰连忙在艾丽长篇大论前打断她“伯爵一定很盼望伊凡妮早日返家,我们不应该耽误他们回程的时问、” 艾丽尴尬地涨红了脸。“啊,抱歉。我都忘了莫维新伯爵一定在家中等待着伊凡妮小姐,还一个劲儿的说个不停。” 瑟洛扬起一抹微笑,那微笑完美得像是特意练就出来的,让人毫无招架的余地。 “我们确实要马上赶回伯爵府,改日查克舅舅必将登门致谢。” 伊凡妮依依不舍的上前与他们拥抱。 “谢谢你们,艾丽、法兰,也帮我跟柏肯道谢。” “我们会的。”匆促问,艾丽飞快地在她耳边嘱咐:“一切小心。” “我会的。”她低应。 马车上的赛西儿有些不安。 今后,什么都得靠自己了。她真的可以扮演好“伊凡妮”的角色吗?尤其是在瑟洛的面前。 尽管他没有提出任何疑问,但下代表他对她深信不疑, 她仔细的观察过瑟洛,当她望人他灰色的眼瞳时,她看见的是掩饰在笑意中的精明与锐利,那表示他有一副非常缜密的心眼。 因此她深信瑟洛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摆平的人物,也丝毫不敢轻匆他。 不过,她也不是简单的角色,她可不会轻易认输的。 赛西儿倾身向前,抓住他的袖子,像孩提时一样鲁莽又急切地问:“快告诉我,瑟洛,爸爸好吗?天啊!我好想念他!” 瑟洛扬起一抹懒洋洋的笑容“我相信只要查克舅舅一见到你,就没什么不好的了。” 当他对着她微笑时,赛西儿的心脏竟掹地一跳!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这个男人简直好看得过分! 她记得艾丽告诉过她,瑟洛杰克兰兹,也就是莱彻斯特侯爵,是上流社交界最负盛名的美男子,只要是有他出席的社交场合,就一定能找到一群为他神魂颠倒的淑女。 瑟洛有二分之一的法国血统,而法国男人的浪漫,对女人一向具有最强大的杀伤力,尤其是当这个男人只打算玩玩而不打算认真的时候。 传说他的红粉知己多得数不清,却从没有人能成功的让他陷入情网,虽然如此,女人们依然前仆后继。 尽管艾丽已告诉她,瑟洛不可能将青梅竹马的表妹视为狩猎目标,赛西儿仍下意识的在心里将“瑟洛”与“危险”这个字眼划上等号。 这个男人太难讨好,换言之,他十分难缠。 赛西儿告诉自己必须很小心、很小心的应付这个男人,绝不能让他抓到丝毫把仙,而闲话家常绝对是—个安全的话题。 清了清喉咙,她再度开口:“表哥,这几年来,家中一切都安好吧?” “都是老样子只是家中添了些人口。雷恩结婚了,派翠西亚也生了两个小家伙,过得非常幸福。” 雷恩是瑟洛的大哥,而派翠西亚是瑟洛的妹妹。 “真的?这真是太好了!”赛西儿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让我猜猜雷恩一定是娶了葛丽丝吧?” “没错。” “我就知道!打从雷恩一见到葛丽丝开始,他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孩了。真遗憾,我竞错过了他们的婚礼。”赛西儿将话题转到瑟洛的身上“你呢?什么时候和薇薇安结婚?我至少赶得上你的。” “不是所有的爱情都和雷恩与葛丽丝一样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我是订了婚,但不是跟薇薇安,我和她那一段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当然,之后他也陆续养了几个情妇,不过瑟洛并不打算赘述,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我现任的未婚妻叫依莎贝坎培尔,别记错了。” “又换了?”赛西儿揶揄着:“我衷心希望这位坎培尔小姐与你的关系能够维持得久一点。” “只要她别和薇薇安一样假装怀孕来欺骗我,或许就可能,你知道我痛恨被欺骗。” 说这句话的时候,瑟洛的眼眸是直直地望着她的。 赛西儿心中一凛,察觉出他话中有话,但仍强自镇定,轻快地笑道:“谁敢欺骗你呀?” “我不知道,也许你?” 她没猜错,他果然在怀疑她! “真是荣幸啊!”赛西儿眨眨眼,愉悦地道:“你竟然认为我有这样的本事。” 他的试探被她巧妙地化解了,瑟洛不禁对她另眼相看。 “我从不敢小看女人。”他笑着,突然出奇不意地对她伸出手,将一脸惊讶的赛西儿搂进怀里“欢迎回家,伊凡妮。” 当他拥抱她的那一瞬间,她嗅到他身上那混合著他独特味道的淡雅古龙水香味;而他亲吻她的脸颊时,她的身躯本能地滑过一阵颤栗,并且心跳如擂鼓。 瑟洛敏锐地觉察出她的紧绷,故意用惊讶的语气调侃道:“莫非你是木偶娃娃假扮的?要不,怎么如此僵硬?亲爱的,我感觉你并不享受我们两人之间的拥抱,我们小时候一向很亲近的。” 这个该死的无赖,又在试探她了! 赛西儿没好气的推开他。“别忘了我们分别了那么久,再说,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所以,以后没有亲吻?” “没有亲吻。” “也没有拥抱?” 赛西儿甜甜地笑了“噢,瑟洛,我不会剥夺你拥抱我的权利的,那样对你而言太过残忍了。” 瑟洛闻言大笑了起来。 他低沉而悦耳的笑声一下下地撞击在她的心板上,带来某种异样的感觉。 天哪!瑟洛对她来说岂只是危险而已?他根本是一个恶魔! 赛西儿在心里默默祈求上帝驱走这个恶魔,因为,她可不希望她的努力全部毁在瑟洛的手里。 马车在伯爵宅邸前停下,车门才刚刚开启,赛西儿甚至等不及车夫为她拿来脚凳,立即一马当先、毫不淑女地跳下车。 然而,这么一跳,却结结实实地撞上了老唐纳的肩膀。 “伊凡妮小姐!您没事吧?”唐纳关切地扶着她。 赛西儿揉着红红的鼻尖,笑道:“嗨,唐纳,我的鼻子告诉我,你的身体依然很硬朗。” “而您还是一样调皮。”唐纳向来严肃的表情上难得浮现了笑容“伊凡妮小姐,欢迎回家。” “噢,我好高兴听见你这么说,唐纳,”她迫不及待地问:“爸爸呢?” “爵爷正在大厅里等您。” 赛西儿发出喜悦的欢呼,毫不淑女的朝大厅方向奔去。 才进了门,莫维斯伯爵那如同大熊般庞大的身躯便激动地扑了过来,将娇小的赛西儿给揽进怀里。 “伊凡妮!伊凡妮我的宝贝!你终于回来了!”莫维斯伯爵吻着她的两颊,白绒绒的胡子搔得她好痒,也好温暖;他拥抱她的大手充满了呵护与怜惜,仿佛要为她遮去风雨,再也不让她受到丝毫委屈。 他好慈祥!就像她的父亲一样。 想起自己的父亲,伊凡妮不自觉地红了眼眶,她埋在莫维新伯爵的胸前,哽咽地喃喃低唤:“噢!爸爸爸爸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想好想你啊”“别哭,别哭。”伯爵掏出口袋的丝帕为她拭去泪水,而他自己也早巳老泪纵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离了。” 赛西儿好不容易才止住泪水,随着莫维斯伯爵在沙发上坐下。 伯爵睁着模糊的泪眼仔细地审视着她,嘴角却挂着满足的笑意。 “你长大了,伊凡妮,你越来越像你母亲了。” “当然”她擦着眼泪,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我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不再是五年前的小娃娃了。” “可不是吗?时间过得真快,这么一晃眼,已经过了五年,”他怜爱的拍拍她的柔荑,难过地说:“可怜的孩子,这五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都是爸爸的错,如果当年我可以” 她马上摇头。 “不!请你不要自责,那并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我吵闹着非要跟你去不可,也不会发生那样的意外,都是我太不懂事、太任性” “嘘”莫维斯揽住她,轻抚她美丽柔顺的栗色波浪长发“宝贝,别再想了,往后的日子将是全新的开始,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赛西儿微笑地靠在莫维斯的肩上,轻道:“我很高兴我回来了,爸爸。” “你不会比我更高兴,宝贝。”他拍拍她的脸蛋,然后起身“我去吩咐唐纳今天子点开饭,然后多煮几道你爱吃的菜。你呢,趁着准备晚饭的这段时间回房去小睡一下,我相信你一定很累了。” “还是原来那问房吗?” 伯爵笑着点点头“原来那间。不仅如此,我还特地替你房间换上全新的窗帘与床罩!” “噢,我好高兴,谢谢你!我的确是累了,我想现在马上就上楼去。” 她立即起身,表现出迫不及待要上楼的模样,因为这么做可以避免与瑟洛独处,她可不想给他任何机会找出破绽! “我会让苏珊去叫醒你。”莫维斯呵呵笑着,接受女儿感激的一吻“待会儿见了,甜心。” “待会儿见,爸爸。” 呈大字形躺在伊凡妮专属的大床上,赛西儿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饼关! 她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态意地躺卧在柔软的大床上,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所有人都相信她是伊凡妮,莫维斯伯爵更是深信不疑,她开始觉得扮演一位称职的伯爵干余,并不若她想像中困难 不!简直可说是太容易了! 因为莫维斯伯爵是那么的慈祥和蔼,以至于她能够轻易地将他与自己父亲的影像重叠,让她的表演更加得心应手。当然,如果瑟洛不在场的话会更好。 想到瑟洛,赛西儿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 在艾丽与法兰的计算中,并没有算到瑟洛这一号人物,谁也没想到瑟洛会加入这一场戏里。以瑟洛缜密而谨慎的性格,她毫不怀疑他将使一切变得复杂,也将使得她的演出更为困难重重。 她知道,瑟洛将是左右这幕戏的最大关键。 他是个老谋深算的猎人,擦亮了双眼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也许他还会设下几个陷阱,等着她踏进去。 但是,他不会如愿的! 尽&#x7ba1他的出现将为这一场戏增添变数,但只要想到自己将在瑟洛犀利的眼下瞒天过海,那种刺激感便足以激发出她全面迎战的斗志。 无论情势多么危险,她都将使出浑身解数扮演好这个角色,她要代替已死的伊凡妮好好陪伴莫维斯伯爵,使他有限的生命里充满了欢笑 “你还醒着?” 瑟洛的声音倏然划破寂静,害赛西儿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她吞下冲口而出的咒骂,心魂甫定地拍拍胸口“瑟洛?你要吓死我呀?” “这么不经吓,做了什么亏心事吗?”他斜倚在门边,手上端着一杯酒。 赛西儿伶牙俐齿地反驳:“我倒觉得刻意吓人的才有问题呢!” “几年不见,你的舌头倒是磨利不少。”他淡淡地揶揄,迳自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犀利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紧盯着她。 他的眼神令她紧张,但对一个演员来说,适度的紧张是最能够发挥潜能的时候。 “比起你,还差得远呢!”赛西儿故意打了个呵欠,揉揉惺忪睡眼“我很高兴你来看我,如果没别的事的话,我想休息一下。” 瑟洛并未让她如愿。“但是我很希望你能陪我说说话,毕竟我们五年不见了,我想知道你在那五年里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表才相信他!赛西儿捺着性子与他周旋“我相信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想知道,但是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睡一下。” “噢,我完全可以了解,那么我告退了。i瑟洛很干脆的起身朝门外走去“我想你不只需要睡一下,也需要一点时间杜撰故事,既然如此,我就等你编好了之后再来听,你意下如何?” 此时的瑟洛已完全褪去了和颜悦色,毫不掩饰他的尖锐与怀疑。 他的单刀直入,使赛西儿明白他打算将一切摊开来谈。 无妨,既然拖延战术对他没有用,那就正面迎战吧! “原来我的感觉没出错,你一直在怀疑我。”她从床上坐起,神态从容。 “当一个失踪整整五年的伯爵千金突然返家,而她的真假又决定着她的继承权,我想“怀疑”绝对是人之常情。” “我同意。我想我们已达成了共识,你想问什么尽管问,想说什么尽管说,我绝对给你一个满意的答覆!事实上,我也希望能消除你的疑虑。” 她的无畏无惧使他眼底掠过一抹激赏。 “很好,我希望自己真的能从你的口中听见实话。”瑟洛站起身,来到她的面前。“我想知道你被海盗掳走之后,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们不曾要求查克舅舅付赎金?你又如何安全逃脱回到这里?” “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吧!当时,我被掳走之后上了贼船,海盗们把我绑在桅杆上,想藉此问出爸爸伦敦的宅邸在何处,以准备勒索爸爸。 面对那群面目可憎的海盗们,我又踢又咬,拚了命的挣扎,不让任何人靠近找,也不肯合作。 我被绑了三天,一刻也不敢阖眼,什么东西也没吃,一滴水也没喝天哪!那真是一场可怕的酷刑!” 他的问题全在她的意料之中。尽管这是一幕杜撰的戏,赛西儿演来仍仿佛真有其事。 她唇边的笑意因不堪回首的记忆而消逝,小脸惨白,嘴唇微颤,她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才又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终于体力不支,大病了一场。那场病几乎要了我的命,我不断发烧、呓语,船上没有医生,只有一个略懂葯理的老婆婆照顾我,足足过了一个月之后我才康复。” 瑟洛沉默地倾听着,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康复之后,他们再度逼问我,我还是不肯说,于是他们就鞭打我”她下意识地抽搐一下,仿佛背上的伤仍隐隐作痛。 听见海盗们对她动粗时,瑟洛的手悄悄地紧握了下,但马上又恢复镇定。 “你为什么不肯说?你应该知道查克舅舅为了救你,不管多少都会付的。”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但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她苦涩一笑“我听见那些海盗说只要一拿到赎金,就要杀我灭口,因为我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脸!” 瑟洛沉声质疑:“所以你宁可承受他们的鞭打,也不肯吐露半句?” 赛西儿点点头。“因为我不知道除此之外,我还能怎么做。” “后来呢?他们死了心,不再问了?” “不,他们决定杀了我!”赛西儿打了个寒颤“他们拿着刀子把我逼到甲板上,当刀子落下时,我只能选择跳海。 我不会游泳,所以几乎溺死在冰冷的海水里。但是有一艘渔船经过救了我,船上的渔夫和他的妻子决定把我带回家,照顾我直到我清醒。” “这回你躺了多久才醒来?” “两天。” “两天?”瑟洛玩味着这个数字,嘴角扯出一抹嘲谑的笑意,但很快就消失了。“实在教人难以置信。你昏迷了两天清醒过来后,没有想办法通知查克舅舅,奸让他可以在你失踪的两个月内去把你接回来,反倒在五年俊才想起自己应该回家?”简直是谬论! 她挺起胸膛,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锐利的灰眸“我之所以会拖到现在才回来,是因为在过去几年中,我甚至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即使是到了今天,我的记忆中依然有一部分的空白。” “啊,失忆。”他轻轻咋舌“我怎么没想到?这是一个多么完美的借口。” 他那充满轻蔑的态度令赛西儿为之气结, “相信与否是你的自由,欢迎你随时向我提出问题,但不是现在,因为,我想休息了。”说着,她迳自爬上床,不再理会瑟洛。 原以为说完这些话,瑟洛便会识趣的离开,但是她错了。 瑟洛走到床边,以姆指托起她的小下巴与他对视着。“告诉我,你编出这个故事的用意是什么?想过过伯爵干金的瘾,还是垂涎查克舅舅的财富?” 赛西儿忍无可忍地举起手来想给瑟洛一巴掌,但她未能得逞。 瑟洛抓住厂她的双手,用力地反剪到她的背后,而这个动作使她的身躯完全贴人他的怀里。 当她的身躯与他密密相贴时,赛西儿的脸颊浮现了潮红。 他的肩膀比她所想的更为宽阔,胸膛比她所预测的更为厚实,他深不可测的力量更是令人害怕,还有,她无法不注意到他身上那好闻而优雅的气息 嗅!天哪!她在想什么?! “你做什么?”赛西儿怒斥他,对他怒目而视,也藉此忽略他所带给她的影响力。“放开我!瑟洛。” 同一时刻,瑟洛也感觉到怀中小女人的身躯有多么诱人。他有过许多女人,但从没有一个如此契合他的怀抱。 如果她不是真正的伊凡妮,也不是冒充伊凡妮的小骗子,他会很愿意与她来一段风流韵事。 “我很想,但你是一只藏有利爪的小猫,我不希望你抓伤了自己或是我。”他一面说着,同时只手抓住她的双腕高举过头,然后伸出另一只手解她身后的一排珠扣。 赛西儿被他的举动吓住了。 “放开我!你想做什么?!”她愤怒的表情转为惊恐, 瑟洛冷笑:“别担心,我对一名骗子没兴趣。我只是在找一个证据,一个足以证明你是冒牌货的证据,而这个证据就刻在你的背上。” “不要!住手” 她发狂般的挣扎着,却敌不过他的力气。 “你不是说你曾被海盗鞭打过吗?让我看看证据吧!” 瑟洛将她面朝下地按倒在床上,用力地扯开她的衣服。在珠扣四坠的弹跳声巾,瑟洛呆滞的注视着她光裸的背部 她娇小雪白的背部,竟散布着数记鞭痕! 那些鞭痕虽然经过许久早已痊愈,或是变淡,但依稀还可以看出当时严重的程度。 顿时,瑟洛僵住了。 那鞭痕证实了他所不愿相信的事实她竟是伊凡妮! 当他放开她后,赛西儿紧抓着衣服狼狈地退到床铺的最角落,将脸埋在弓起的膝上不断地抽泣着。 当他看见她无助而颤抖哭泣的那一刻,瑟洛恨透了自己。 “伊凡妮”瑟洛痦哑地低唤“我很抱歉,我” 她拥着衣服哭吼着:“出去!你已经达到羞辱我的目的了!” 三秒钟后,瑟洛默默地走出她的卧房。 那一晚,当苏珊告诉赛西儿准备开饭时,她隔着门告诉她她还想再睡,晚一点她会自己到厨房找东西吃。 但是当她听见苏珊离开的脚步声后,她愉快地在房间里跳起舞来。 第三章 懊死!他搞砸了! 瑟洛想到自己野蛮的行为,吓得她满脸泪水时,他几乎痛恨起自己来。 尽管他对她的身分有所怀疑,他大可以在往后的日子里慢慢找出破绽,然后一一与她对质,不怕她不乖乖俯首认罪: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着了什么魔,竟然在她进门的第一天就剥了她的衣服。 好了,这下谜底是解开了,人也被他得罪了。现在伊凡妮视他如毒蛇猛兽,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当查克舅舅住场时,她还会与他维持表面上的和谐,偶尔在他谈话的时候点个头或是附和几句,不过都是无关痛痒的应酬话。 但是当查克舅舅不在场时,她不是借故离开,就是转头与苏珊说话,再不然就是藉着吃饼干或是喝茶逃避与他交谈,让他的道歉就这么梗在喉咙里,没有机会说。 瑟洛只能懊恼地注视着伊凡妮像只彩蝶般在他面前翩然来去,但她就是不愿阖起双翅为他停留—会儿。 “瑟洛,你怎么不过去加入他们?”无礼且宏亮的笑声伴随着肩上的一记重拍,使瑟洛差点打翻于上的酒杯。“怎么?莱彻斯特侯爵忘了如何上马了吗?” 瑟洛若无其事地将杯子放在桌上,慢慢回过身望向身后不怀好意的男子。 今天的赛马活动是由莫维斯伯爵主办,他广邀上流人士前来,美其名是庆祝女儿平安返家,并将伊凡妮带入社交圈,但事实上他正秘密进行着某种“阴谋” 这一点,瑟洛似乎是感觉到了,但是他对舅舅的作法十分不以为然至少,他认为舅舅应该控制一下宾客的素质。 “你刚错过男士们的赛马活动,现在是女士们的时间。韦伯勋爵,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瑟洛皮笑肉不笑的与他握手,同时朝挂在韦伯手腕上的美艳女郎颔首致意。 而那名美艳女子一看见俊美的瑟洛,冷若冰霜的傲慢眼神立即化为春水。 “香风。伦敦处处衣香鬓影,我就知道社交季又开始了。”这种场合,怎么少得了他韦伯勋爵? 瑟洛反唇相稽:“我以为你天天都在过社交季。” 自知被嘲讽的韦伯马上涨红了脸。 谁都知道瑟洛的舌尖可比利剑,没有几个人能在口头上占他上风,必要的时候,他甚至可以用舌尖杀人于无形,把对方削得颜面无存。 韦伯强忍愠怒,清了清喉咙道:“我听闻这回的社交季有许多气质高雅的小姐,这次我可是带着十足的把握,来向某位淑女求婚。” “淑女?”瑟洛轻哼一声,玩弄着食指上的蓝宝石戒指,兴趣缺缺的看着他身旁的女郎对他频抛媚眼。他很怀疑韦伯会对淑女感兴趣。 “就是伊凡妮凯因斯小姐!” 韦伯吐出这个名字的瞬间触怒了瑟洛,但他犹不自知的继续说道:“我听说她美丽、优雅,当下我就认定她是我心目中理想的妻子” 当瑟洛想像着韦伯的手在伊凡妮的雪背上抚摩时,一种接近愤怒的情绪在瞬间爆发。 “要追求她之前,先管奸你的情妇吧!她已经等不及要跳下你的床了!” 瑟洛的讽刺使韦伯颜面丢尽,他忿忿地甩开女郎拂袖离去,女郎马上哭丧着睑追上前,生伯自己被抛弃。 目睹韦伯匆匆离去的莫维靳伯爵奇怪地问着瑟洛:“怎么,他才刚来就要走了吗?我还没跟他打招呼呢!” “不必了!查克舅舅,”瑟洛没好气地道:“反正韦伯不会在伊凡妮未婚夫婿的参考名单之列。” 莫维斯伯爵一怔,缓缓露出笑容。“原来你已经发现了?” 藉着赛马会帮女儿物色未婚夫人选,就是莫维斯伯爵打的如意算盘。 伊凡妮已经十八岁了,虽然莫维斯伯爵还想将女儿留在身边久一些,但他还是无法漠视掌上明珠已届适婚年龄的事实,他想要亲自为伊凡妮觅得佳婿,奸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婚后也过得幸幅。 “瑟洛,你认为韦伯不适合伊凡妮吗?” “他不适合全伦敦的良家妇女。”瑟洛打鼻子里轻哼“你知道吗?他甚至还带了他的情妇前来。” “噢,这么做太不该了!我可不能让我的宝贝受委屈。” 虽说几乎全伦敦的贵族子弟都有金屋藏娇的习惯,但他可不希望找一个婚前就豢养情妇的浪荡子。 莫维斯伯爵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名单,一面将韦伯的名字给剔除,一面问:“对了,瑟洛,关于伊凡妮的未婚夫人选,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提议?” 瑟洛瞄了一眼那一长串的名单。 真是壮观!全伦敦的纯裤子弟大概都在其列了。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伊凡妮,毕竟要嫁的人是她。” “啊,结婚的事情,我还没跟她提。”伯爵羞愧地承认“她才刚回来,我想过一阵子再跟她说。 瑟洛,我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先帮她物色人选,而你则担任我的助手,我想我一定会需要你的意见的。” “设想得很周到。”瑟洛点点头,然后毫不犹豫的拒绝“但恕我必须婉拒。” 伯爵讶异地叫道:“为、为什么?!” 瑟洛烦躁地一手拂过及肩的长发“因为我打算在这一、两天内回法国,伊几妮的婚事就劳烦查克舅舅操心。”他不想惹麻烦上身,而且,他也不想再与伊凡妮冷战下去。 “你要回去?那怎么可以!”他叫道:“瑟洛,我还需要你的帮忙呀!我年纪大了,每天赶赴宴会这种事我可吃不消,所以如果你在的话最好不过,我希望你能陪伊凡妮出席大大小小的社交场合,她有你陪着我也安心。” 原来伯爵把瑟洛也算计进去了。 “查克舅舅,”瑟洛的和善的笑容里隐含着些许不耐“你该知道,我并不是伊凡妮的保母。” “是的,但”他怀着一丝希望,道:“她可是你唯一的表妹呀!” 瑟洛无动于哀。 莫维斯伯爵不死心的继续道:“你知道,伊凡妮—直是个可怜的孩子,当她才六岁大的时候母亲就过世了,然后,上天并没有善待她,在十三岁时她又被海盗掳走,不知所踪,只要一想到这五年之中她也许受过虐待,我就觉得我真是对不起死去的凯萨琳” “够了!查克舅舅,你赢了!”他咬牙切齿地道“我会留下来,这样你满意了吧?” “当然,有你担任她的伴护,再好不过!”莫维斯伯爵露出满意的笑容,拍拍他的肩“那么,这件好消息就麻烦你去告诉她罗!” 瑟洛正想抗议,伯爵又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喔,对了!还不要告诉她我们正在帮她物色人选的事,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急着把她嫁出去。记住啊!”“为什么不是你去说?”瑟洛拧起眉。 “唉,我身为宴会的主人,还得忙着招呼客人呢!这点小事你去就行了。”说完,老伯爵便笑吟吟地离去。 瑟洛压抑着心中的不满与差点脱口而出的诅咒,朝着赛西儿走去。 赛西儿正与一群新认识的朋友们闲聊着,压根没发现瑟洛已朝她走来,因此当她发现时早已闪躲不及。 而她的新朋友们一见到俊美的瑟洛,纷纷状似娇羞的拿起扇子挡住脸,但也有志—同的用一双双媚眼表达出爱慕之意。 “早安,各位小姐们。” “早安,爵爷。”她们轻笑着与他打招呼,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赛西儿。 “很抱歉打断你们,但我必须向你们借一下伊凡妮私下说几句话。”他一面说若,一面用眼神锁住她。 “当然,请便。”瑟洛的请求,她们当然不会拒绝。 伊凡妮无计可施,只得跟着瑟洛到一旁的树荫下。 她知道,自从她返家第一天发生了那样的事后,瑟洛便一直有意向她道歉,但她却采取回避的态度。 事实上,她早巳原谅了瑟洛,她不能原谅的是自己。 她知道那涸其张,他们两人也不过有过一次较为亲密的身体接触罢了,而且当时的情况如此剑拔弩张,但尽管如此,她却开始在意起他的存在, 每当他那双冷漠中带着睿智的灰眸望向她,或是他经过她的身边时,她就觉得自己不像自己也不像伊凡妮了! 谁会相信一向视瑟洛为玩伴与手足的伊凡妮,会在返家后对瑟洛暗生情愫? “伊凡妮。” 他靠得那么近,近得可以闻到他清爽的古龙水味。 “什么事?”她尽量看向别处,痹篇他的视线。 “查克舅舅希望你能融入伦敦社交圈,多交几个朋友,所以他要我担任你的伴护,陪伴你出席各个社交场合。” 天哪!别再增加他们相处的时间了吧!赛西儿暗自呻吟。 “没有别人可找了吗?”话一出口,赛西儿就知道自己闯祸了!而瑟洛的脸也在瞬间阴沉了下来。她慌张的想解释:“不!不我的意思是” “对于那天的事,我很抱歉。”瑟洛冷冷地说:“若我知道你是如此的不想见到我,我绝不会接受查克舅舅之托担任伴护。但我已答应了他,我从不违背自己的承诺,只好请你忍耐点了。”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瑟洛,我很抱歉,我并不是”当她回过神时,瑟洛早巳拂袖而云。 宽敞的马车里,安静得近乎死寂。 瑟洛一手托着腮,微侧着英俊的脸庞望着窗外的景致。 赛西儿偷偷瞄了一眼窗外得知,其实外头并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风景,他那么做只是避免两人无话可说的尴尬。 打从他上马车起,他就不曾试图与她说话,甚至连正眼也不看她,仿佛他斜对面坐着的是一个隐形人,穷极无聊的他只能懒懒地把视线调向窗外。 赛西儿忍不住回想起上一次与他同乘一辆马车时,瑟洛那双顾盼如电的雾灰眼眸是多么炯炯有神,他的视线既犀利又无礼,直勾勾的盯着她瞧,好像要将她看出一个洞来。 那时候的他像头蓄势待发的猎豹,把她这只猎物逼得无路可退;而今天的他,冷漠得仿佛什么事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她知道,现在的情况全是赛马会当天失言所引起的,那时,她只顾着逃避心中的感觉,却忽略了白己正在扮演的角色。 真正的伊凡妮情绪丰富,性格开朗,偶尔要些小脾气也都极有分寸,但绝不会是小心眼的女孩。 无论如何,错的是她,她必须化解这个僵局! 赛西儿清了清喉咙,成功的让瑟洛转向她。 “我觉得今天的天气满好的。” 她的话才说完,窗外竟然飘起细雨,弄得她十分尴尬。 他的唇弯起一抹嘲弄的弧度“是吗?” “伦敦的天气总是这样的,阴晴不定。巴黎会不会这样?”很好!就是这样,只要她努力下去,僵局就会被打破。 “不会。” 短短两个字就打发了她。赛西儿只好继续绞尽脑汁,没话找话说。 “喔,那巴黎比伦敦好多了,这种时晴时雨的天气你应该很难适应吧?瑟洛,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法国呢?” 她才问完,就看见瑟洛的眼瞳瞬间变得像冰一样冷。 “原来你希望我早点回法国。不过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赖在你家不走,是查克舅舅拜托我当你的伴护,如果你觉得我让你感到无趣或是厌烦,麻烦请告诉令尊,也许这种情况很快就能获得解决。” 老天,她又说错话了! “不!瑟洛,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 瑟洛无情的打断她“我相信你已经把你的意见表达得很清楚了,亲爱的表妹。” 当她看见他再度将脸转向南外,赛西儿就知道自己前功尽弃了。 沉默再度笼罩在马车内,那种凝窒的气氛使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不过马车也在此时抵达了目的地。 靠近门边的瑟洛率先下车,赛西儿也随之跟进。不过她因急着赶上瑟洛而没注意到地面上的凸起,冷不防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幸而瑟洛眼明乎快地扶住她。 “小心。”他面无表情的说完,随即放开她。 “对不起。”她涨红了脸, 瑟洛没埋她,不过至少他放慢了脚步,与她一同步入晚宴的会场。 由于莫维斯伯爵的宅邸离会场较远,所以当他们抵达时舞会已经开始了,尽管如此,赛西儿与瑟洛一出现在门口时,一堆等候多时的贵族子弟已迫不及待的前来邀舞。 她悄悄看了瑟洛一眼,无言的祈求他能替她挡驾,不过事与愿违,瑟洛根本没注意到她求助的眼神,迳自走到一旁与熟识的人打起招呼。赛西儿只好随便地把手伸给其中一名叫作雷纳坎麦伦的年轻男子,在他的邀请下滑入舞池。 乐队正在演奏一首轻快的小步舞曲,赛西儿心不在焉地跳了半晌,直到雷纳开口才唤回她的注意力。 “五年前你被海盗掳走时,伦敦的社交圈传得沸沸扬扬。”雷纳扬起一抹诚挚的微笑“看到你平安归来,大家都由衷的感到高兴。” “谢谢你。” 雷纳似乎对那件意外很感兴趣似的问道:“原谅我的好奇,但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从凶残的海盗们手中脱逃的?” 赛西儿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但是缺乏社交经验的她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只好简单地回答:“事实上,我是因为不慎落海,所以被经过的渔船所搭救。” “你非常幸运。” “确实。”她一面心不在焉的问答,一面不露痕迹地注意着瑟洛。 显赫的背景、出众的仪表使瑟洛大受社交界的欢迎,送到家中来指名给他的邀请函从来不少于她,但他似乎觉得参加这一类的宴会是件无聊的事。 他不像一般的年轻贵族挖空心思地出风头、制造话题;相反地,他什么都不做,只是冷眼旁观,仿佛是整个社交界在取悦他。 而这样的举止却使得那些追逐他的爱慕眼神更为热烈。 她一直思索着瑟洛的心态,以至于忽略了她的舞伴,等到她回过神时,发现雷纳仍在对她说话。 “我很好奇,他们是不是都长着一张残暴的面孔?凯因斯小姐。” 雷纳的声音掹地将分神的赛西儿拉回来,她歉然道:“对个起,这里太嘈杂了,所以我没听清楚你刚刚说什么?” 她充满歉疚的表情是如此逼真,相信没有一个人会不原谅她,雷纳也是。 “当然。我刚刚问的是,那些掳走你的海盗们是不是都长着—张残暴的面孔?” 赛西儿从未见过那批海盗,若不谨慎的回答这个问题,很可能会使她露出马脚。于是她急中生智,表现出一副恐惧的模样。 “能不能别再谈论这个话题了?当时的情景就像是一场噩梦。” 雷纳果然上当了。 “抱歉,我实在不该再提起这些不愉快的往事。”他歉疚地说“我不是有意要使你不愉快,我只是” “坎麦伦爵士,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插个队。” 明显属于苏格兰高地的口音无礼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赛西儿循声望去,看见一名伟岸男子如山岳一样的耸立在雷纳的旁边,他的身上充满了狂捐的气质,黑发、绿眸,就像是基督徒口中的恶魔。 雷纳怔怔地看着这名阴沉得可怕的男人,心里有些畏怯,但是在淑女的面前,他是怎么也不肯示弱的。 于是,他高高的昂起头,睥睨着这名甚至没穿礼服的男人,故作傲然道:“阁下如果也想跟凯因斯小姐共舞,请你排在后面。在这首曲子还没有结束之前,贸然插队是柏当没有礼貌的事” 话还没说完,雷纳就看见他拧起浓眉、握紧拳头,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低斥:“滚开!” 雷纳惊跳一下,再也顾不得颜面,马上丢下赛西儿逃之夭夭。 他丢下她?他就这么丢下她?! 赛西儿快气死了,但是在她看见眼前的男人之后,怒气随即被畏惧给取代她可不想与他共舞! 对了!她可以向瑟洛求救! 赛丙儿旋即转头寻找他的踪影,毫不费力的就找到他瑟洛的身旁围绕着大批美女,真像是众星拱月。她马上就放弃了向他求救的念头,因为此时忙碌的瑟洛显然没有余力顾及到她。 天哪!她该怎么办? 事实上也没时间容她多想,陌生男人直接省略了邀舞的动作,也没问她一声,大手一伸就将她带进怀里她从没遇过这么无礼的人! “亏你能跟那家伙共舞那么久,我光是听见他讲话就恨不得给他一拳!”他不悦的冷嗤。 赛西儿被他粗野的言辞吓得全身僵硬。 这个人真的是受邀与会的宾客吗?如果不是,他怎么进得来? “对不起,请问你是” 他显然是个没有耐心的人,等不到对方问完话就粗率的回答:“我叫西尔法。” “喔。”没听过。“我是伊凡妮,凯因斯,请问尊衔是?” 西尔法似笑非笑地瞅着她,道:“拜托,伊凡妮,别玩这套“初次见面”的无聊把戏,你明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没有什么“尊衔”又何必多此一问?” 赛西儿掹地抽了口气。他认识她!西尔法认识她! 他直呼她的名字,表示西尔法与伊凡妮是熟识,既然是熟识,艾丽或法兰怎么可能不知情? 赛西儿拚命回想艾丽或法兰曾经说过的话,但是他们完全没有提过“西尔法”这个名字!究竟伊凡妮与西尔法两人是什么关系? 在对他一无所悉的情况下,为了避免自己的身分被西尔法识破,她决定反答为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当然是风闻你出现在伦敦!”他扣住她纤细的腰肢,刚毅而棱角分明的面孔充满胁迫性的俯向她,冷笑:“如果你认为离开我,就能把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撇清,那你就错了!” 他动怒的样子固然可怕,但是赛西儿可没被他吓倒,因为比起瑟洛那锐利得足以置人于死的目光,西尔法的威吓还差那么一大截。 赛西儿毫无所惧地以那双澄澈的蓝眸回视着他,而西尔法却错将她的举措当成挑衅,不禁勃然大怒。 西尔法用力地抓起她的皓腕“走,跟我到阳台去!” 赛西儿心下一惊,本能的抗拒。“不,我不去!” 当她拒绝他的时候,她看见他的眼底滑过一抹痛楚,但是它很快的就被愠怒听取代,快得让赛两儿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我想你应该不想把我们之间的一切公诸于世吧?你的名字一旦与我的名字牵连在一起,那可是会玷污你的名节的。”他眯起绿眸,不自觉的撂下狠话“如果你不去,可以,那么我们就在这里谈,悉听尊便!” 西尔法的表情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虽然她不知道他到底想“谈”什么,但她知道那一定是个天大的秘密。 理智告诉她最好不要理会西尔法,但是奸奇心却驱使她前去一探究竟:而最后,好奇心战胜了一切,赛西儿做了一个她事后铁定会后悔的决定 “好吧!我们到阳台上谈。” 隐隐约约,赛西儿听见里头传来的华尔滋舞曲,主办这次晚宴的鲍爵士对音乐有着极高的监赏能力,他请来的乐队绝对是全伦敦最顶尖的,但是眼前的情况使她没有心情去欣赏。 “你想说什么,请开始吧。”赛西儿捏紧了手中的象牙扇,挺直背脊,不准自己显露出半点惶然失措。 西尔法绷紧了下巴,嘴唇抿成严厉的线条。 “该死!你下能用这种态度对我,伊凡妮,你无权要我为我不曾做过的事情赎罪。” 赎罪?赛西儿差点要问他赎什么罪,但是她极力压抑自己,以冷漠的态度应对。 见她不说话,西尔法冲动地抓住她的双肩。 他看起来是那么愤怒,赛西儿顿觉毛骨悚然,但是他的下—句话才真的是让她惊骇欲绝 “我没有杀人。” “噢,天哪!” 赛西儿没想到自己竟失措地低呼了出来,西尔法的绿眸瞬间变得警觉,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一口咬定她是个冒牌货。 “你不是伊凡妮!你是谁?”他冷声逼问“真正的伊凡妮在哪里?” 他抓着她肩膀的手指用力得陷入她的肌肤里,赛西儿痛得说不出话来。 “是谁教你假冒她的?快说!”他的手移到她纤秀的颈上,低吼:“该死的!如果你不肯说,我就杀了你!” 赛西儿惊恐的蓝眸对上他阴森的绿眸,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忽地,她听见瑟洛的声音。 “伊凡妮!” 赛西儿眼睛一亮。瑟洛来找她了!她抓住这一线生机,不顾一切地喊着:“瑟洛!瑟洛,我在这里!” 西尔法自知已错失机会,于是松开手放她一条生路。 “我会再来找你。”他冷声说完,迅速地退到大理石砌栏边。 当瑟洛赶到时,只看见一抹矫健的身影翻越砌栏朝花园奔去。 瑟洛的反应也很快,他当机立断地追了过去,两人一前一后地在夜色中失去踪影。 虎口余生的赛西儿双膝一软,瘫倒在地。想到自己差点送了小命,她不禁浑身颤栗不已。 老天!她到底把自己卷进什么样的事件里? 不一会儿,瑟洛回来了。他空手而归,显然没能抓住西尔法,这个发现让赛西儿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这表示瑟洛尚未从西尔法口中得她并非伊凡妮本人的真相。 “伊凡妮,你没事吧?”瑟洛弯身扶起她,仔细地梭巡她全身上下,发现她裸露的香肩上有着明显的瘀青,他的眼眸怒火立现。“该死的!他竟然伤了你!如果再让我碰到,我非杀了他不可!” 当赛西儿脑中浮现瑟洛与西尔法两人决斗的情景时,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强笑道:“不会的,瑟洛,他不会再出现了。” “你怎么知道?”他眯起锐利的灰瞳“你认识他?” “不!我当然不认识!”她连忙否认“我我只是猜测,” “既然不认识,为什么你要单独跟着他到阳台?”单刀直入的问话直逼问题的重点。 瑟洛起疑了! 赛西儿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脑袋里飞快地转着念头 她知道自己无法一昏了事,而且瑟洛也不可能像雷纳一样轻易打发,她知道,他要的是一个能够说服他的答案,否则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回答我,伊凡妮。”他再度逼问。 怎么办?她该怎么回答?真正的伊凡妮又该怎么反应? 赛西儿定下心神,脑海中迅速浮现应对之策。 她用尽她的每一分演技演出情窦初开的小女儿娇态,羞怯又尴尬地低头承认:“那是因为我对他一见钟情!” 第四章 她知道她不该来的,但是却无法自制。 在马修家门外站了许久,赛西儿终于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前来应门的是艾丽。当她看见赛西儿的时候,讶异地瞪大了眼睛。 “赛伊凡妮小姐,我太意外了!您怎么有空到这里来?”她让开了身子,打开大门“快请进!” “艾丽,我很抱歉突然登门拜访。” 赛西儿一面随着艾丽进入屋内,一面道歉着:“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快又来到这里,可是我遇到了一点问题而我相信这个问题若没有你的帮忙,单靠我一个人是绝对无法解决的。” “别紧张,先坐下。”艾丽倒了杯柠檬红茶给她,安慰道:“不管你遇到什么难题,我相信我们会想出办法的。” 面对热气氤氲、香味扑鼻的柠檬红茶,赛西儿竞反常的没有品尝的兴致。 “你绝对想不到我遇上了什么大麻烦,艾丽。” “你用“大麻烦”来形容这件事”艾丽感染了赛西儿的不安“真的这么糟糕吗?” “糟糕透了!”赛西儿深吸一门气,告诉艾丽这个坏消息“我的伪装被人识破了。” “噢,天哪!”艾丽既震惊又惶恐“怎么会呢?真是教人不敢相信!告诉我,识破伪装的人是不是莱彻斯特侯爵?” “不,不是他?” “难道是莫维斯伯爵?” “不,他对我的身分自始至终深信不疑。” 艾丽猜不透“那那会是谁呢?除了他们两人,还有谁能识破呢?” “是西尔法。” 艾丽怔了怔“你说谁?” “西尔法。”赛西儿再复诵一次。 艾丽一脸茫然。“他是谁?” 赛西儿讶异地问:“艾丽,你是说你不认识他吗?” “不,我不认识,我甚至不曾听说过这个名字。” 艾丽的回答大出赛西儿的意料。 如果连伊凡妮生前的伴护,都不知道西尔法是何许人,那么西尔法又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形下、什么方式认识伊凡妮的? 沉思片刻后,赛西儿建议道:“或许我们应该问问法兰,他也许知道点什么。” 艾丽摇了摇头: “他不会知道的。我对伊凡妮的一切了如指掌,如果连我都不知道,法兰,甚至于我的丈夫,他们都不会知道的。” “拜托,艾丽,请你帮助我,这件事很重要,我一定要弄清楚。”赛西儿急切地道:“西尔法与伊凡妮之问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连,而这种关连必定是十分密切的,否则他不可能一听见伊凡妮回伦敦的风声就马上找上门,同时一口咬定我是个冒牌货。” “或许他只是怀疑” “不!我相信他十分确定。”赛西儿颓丧地把茶杯放在桌上。“他说他会再来找我,艾丽,我最担心的就是他可能会威胁要揭穿我的身分,只要一穿帮,那就什么都完了。 莫维斯伯爵可能当场心脏病发;你们的好意会被扭曲成有所图谋;而我或许会被莱彻斯特侯爵枪毙,或是掐死” 她摇摇头,甩开那令她发毛的意念“总之,我必须阻止这一切发生,所以我得知道西尔法与伊凡妮的关系,才能够在他找上门时应付得来。” “好、好我知道了,”艾丽也不禁慌张起来“你知道我会帮你的。” 赛西儿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艾丽。” “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包尔与法兰,大家一起想办法,或许很快就能查出什么来。” “好的,希望你们能尽快给我消息。”她倾身向前,关切地问:“还有,克蕾儿还好吧?我好久没见到她了,我好担心留她一个人在家,她的视力又” “别担心,我们雇了一名女仆专门照料她,你留给她的钱也足够我们按时为她请医生,克蕾儿要我告诉你,她的视力已经逐渐恢复,能够感觉到光了。” “真的?那太好了!”赛西儿放心地起身,—抱歉,艾丽,我得快些赶回去,马车还在街角等我,克蕾儿就麻烦你多多关照了。” “我会的,你快回去吧!”艾丽起身与她拥抱了下“一切小心。” “再见,艾丽。” 赛西儿离开了马修家,快步走向等待在街角的马车。 如果她细心一点,她或许会发现等待她的马车已经不是原来的那辆。但是赛西儿太过急躁,以至于没发现自己正像只无知的兔子一样跳进陷阱里? 当打开车门,提着裙摆一脚踩上辅助踏板,正准备上车的赛西儿一眼看见安适地坐在马车里的男人时,要撤退已经来不及了。 她吸了一口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赛西儿硬是挤出一抹笑容“瑟洛?这真是太意外了!” 简直是意外的惊吓!懊死,他怎么会在这里? 瑟洛伸手将她拉进车里,砰地一声关上车门,同时以手杖敲了敲车顶,示意车夫驱车前行。 “我正在等你,伊凡妮,”他的笑容比冰更为寒冷。 此时此刻,赛西儿觉得自己像是落人敌军手里的俘虏,四面楚歌、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赛西儿与瑟洛共乘一辆马车,两人之间就自然地呈现出一种剑拔弩张的紧绷感,没有一次例外。 冷静点!或许遇见他只是巧合! 赛西儿强自镇定地抚平裙子的皱褶,命令自己对著“敌人”扬起一抹甜甜的微笑。“好巧!竟然会在这里碰见你。” “的确是很巧。”瑟洛的轻松笑语掩不去他灰眸中的锐利凌芒“我路过此处时正好看见你的座车,我担心你一个年轻女孩没有伴护跟随会引来闲言闲语,所以就擅自遣返了你的座车亲自在这里等你,希望你不会介意。” “噢,你真是想得太周到了。”谁要你鸡婆! “如果我没看错,你是从马修家出来的。” 既然他都看见了,就没有必要否认,免得启人疑窦。 “是呀,我去拜访他们。” “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即使他是她的表哥,这个问题都已无礼得接近冒犯了。倘若是赛西儿,一定当场不客气的顶回去,但她现在却是伊凡妮。 她耍赖似的嘟起嘴“哪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啊?去拜访也需要理由吗?” 面对“伊凡妮”一如往常的要赖举动,瑟洛竟然露出冷笑。 赛西儿几乎被他的冷笑吓出一身冷汗。如果瑟洛是强盗,那么他一定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笑面虎。 “你知道我最讨厌被欺骗,亲爱的表妹。我再问一次,你到马修家做什么?” “我我只是去向艾丽道谢而已嘛!”赛西儿勉强地笑吾,并祈祷着自己的心虚不要被瑟洛看透“你知道,我能够平安的回家,马修一家人帮了我很大的忙。我一直想找个时间向他们当面道谢,这就是今天我去拜访他们的理由。” 瑟洛扬眉“完全是礼貌性的拜访?” 赛西儿连忙点头,强调:“完全是礼貌性的拜访。” “特地挑在舞会遇袭的隔日?嗯,这很有意思。” 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赛西儿终于不高兴了。 “我希望你不是在暗示些什么。” “如果你不喜欢我的暗示,我可以选择明示。”瑟洛的音调顿时变得危险且咄咄逼人“我最痛恨被欺骗,而我发现我似乎被一个粉墨登场的女演员给愚弄了!” 当赛西儿听见“女演员”三个字时,她觉得自己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莫非瑟洛已经看穿了她的底细? 不,不可能!她的演出毫无瑕疵。在瑟洛尚未找到强而有力的铁证之前,他所有的指责只能称之为怀疑,而她没有必要因此对号人座。 “你还在怀疑我?你想再看一次我背上那些丑陋的鞭痕吗?瑟洛。”赛西儿强白镇定地问, 瑟洛唇边噙着冷笑“即使是那些鞭痕也说服不了我,除非那些野蛮的海盗出面承认是他们干的。” “这么说,你是打定主意怀疑我到底了?”她怒极反笑,甜甜地问:“你打算用什么方式逼我承认?威胁要把我丢回海盗窝里,还是打算屈打成招呢?瑟洛?” 她的声音虽然一如往常的甜美,但那双蓝眸却泄露了她真正的情绪。她愤怒的眼睛有如两颗闪闪发亮的蓝宝石,璀璨得令人炫目,并且闪动着某种神秘的特质,使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进一步深究。 瑟洛有些恼怒,他不喜欢心底传来的那股騒动,尤其是动摇他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的,只是一个女骗子。 “想要拆穿你并非只有那几种方法,我会逮住你的把柄,让你无法抵赖地俯首认罪,同时”他的神情阴沉得一如来自地狱的使者,冷声宣告 “我也会让你知道,欺骗我的人将有什么下场!” “我不敢相信你会用这种方式逼供,瑟洛。” 赛西儿讶异地看着面前的龙虾沙拉、香烤牛小排,以及芬芳香醇的红葡萄酒,轻快的语调里充满了笑意。 她没想到在那样的针锋相对之后,瑟洛竟然带她来到餐厅用晚餐。 “你知道吗,瑟洛?”她挥了挥叉子“如果你再用这种方式对待一名“嫌疑犯”那么我必须很遗憾的告诉你,你真的别想从我的嘴巴里套出什么来。” 瑟洛扬了扬眉“逼供的方式不只一种,或许我想试试贿赂你。” 赛内儿灵眸一转,笑逐颜开、“哦,威胁的招数用尽之后,接下来轮到利诱了吗?” 她略带嘲讽的挖苦,并未能激怒瑟洛。 “我认为把利诱的招数用在你身上远比威胁有用,”他嘬了—口红葡萄酒,微眯起那双锐利的灰眸,但语调却是漫不经心的“你假扮伊凡妮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钱吗?指使者付了你多少钱?或者你想要成为下一任的莫维斯女伯爵,继承查克舅舅所有的财富?” 赛西儿从未被羞辱得如此彻底。那一瞬问,她很想把杯子咂到他的头上,但是她还是努力地克制住了。 “能不能请问一下,尊贵的莱彻斯特侯爵,”她以刀尖戳着那块鲜嫩多汁的牛小排,以好奇的语气问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使你一直怀疑我不是真正的伊凡妮凯因斯?” “你无故返家的说辞说服不了我。” “那是因为你顽固得接近偏执狂。” “昨晚的宴会里你突然遭人袭击,令我觉得事有蹊跷。” “你的想像力太丰富了,瑟洛。” “我相信我的直觉,尽管你与伊凡妮的外貌如此相像,但我不得不说天底下多的是容貌相似的例子。” “直觉是最不可靠的东西!”赛西儿尝了口牛肉之后,优雅地以餐巾拭了拭唇“如果你打定主意要揭穿我,我认为你还需要多搜集一些证据,否则你引以为傲的“直觉”只不过是没有立论根据的“怀疑”而已。” 他注视着她,银灰的眼眸在烛光下熠熠生辉,那狩猎般的眼神在近距离中显得更加危险。 瑟洛扯出一抹笑“不劳费心,我终究会为我的怀疑找到有力的证据。” 他们的晚餐在长达两小时的唇枪舌战中结束。 随后瑟洛陪同她去参加毕夫人的慈善舞会,等到他们返回伯爵府邸已经接近午夜时分。 莫维斯伯爵早早便上床就寝了,瑟洛将他的外套与她的披风交给仆人后将赛西儿送同房。 进房前,赛西儿突然道:“有关于晚餐时的谈话,我必须说你对寻求真相的执著令人佩服,爵爷。” 瑟洛斜倚着门框,双手环胸,懒洋洋地低头看她。 “你想说什么?” 赛西儿挑衅地回视他的双眸“我想说的是,你有充足的理由怀疑我,而我又何尝不是?” 瑟洛沉下了脸。 “小心你的言辞,女人。”他厉声警告她。 但是赛西儿完全不予理会。 “难道我说错了吗?我没有任何兄弟姐妹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莫维斯伯爵第二顺位的继承人”赛西儿微笑着注视瑟洛越来越阴沉的俊脸,得意洋洋地告诉他她的新发现“就是你,瑟洛。如果你能证明我是冒牌货,你无疑是受惠最多的人。” 她在暗示他,他极有可能为了继承舅舅的头街与财富,而诬陷她是冒充者! “你该庆幸自己身为女人!”瑟洛倏地钳住她的手腕,阴冷地说:“若你是个男人,我将会为了你所给予我的侮辱提出决斗! 让我告诉你,我本身已经有三个封衔与数不清的财富,不需要更多。” 瑟洛无礼的举动终于把赛西儿惹火了。 “真有趣,你的怀疑是“合理的推论”而我的怀疑就是“侮辱”吗?”她怒声质问。 “没错。”他冷声回应。 “天哪,瑟洛,这太可笑了!我真不敢相信你会这么说!”赛西儿气愤得几乎想对他尖叫了。“一个绅士不该语出狂妄,更何况是在淑女面前!” “那么你呢?一个懂得进退的女人应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冷冽的俊容逼近她“尤其是这些话关乎男人荣誉与尊严的时候!” 赛西儿胸口剧烈起伏,蓝眸愤怒得发亮,极力地压抑自己的脾气。 此时的伊凡妮应该会说出一些俏皮话缓和紧绷的气氛,但赛西儿所能做到的仅仅是克制脾气而已、愤怒中,赛西儿没发现自己已落入瑟洛的圈套中,不自觉的显出本性。 “如果我留了指甲,瑟洛,我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撕裂你?” “你错了,我亲爱的“表妹””他忽地扯她入怀,一贯淡漠的语调首度失去冷静“会被撕裂的人,是你。” 赛西儿还来不及反应,他的吻便罩了下来。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出他的钳制。 瑟洛那突如其来的吻挟带著令人晕眩的激情,他放肆的舌窜入她的口中,坚定地纠缠住她的舌瓣,探索着她口中的丝滑与甜蜜。 赛西儿抡起粉拳槌打他,但却一点用处也没有,瑟洛的身躯虽然修长劲瘦,但却像是铁打般强健,一点也不像她所认识的大部分贵族那么苍白文弱。 瑟洛的本意只是想惩罚一下她那张伶牙俐齿的嘴,但是当他尝到她甜蜜的滋味后,原先的念头立即被抛诸脑后,任由情感驱策。 当他的大手捧起她的圆臀贴向他坚挺的男性欲望时,赛西儿浑身如同电殛般掠过一波波的颤栗。 虽然她已经十八岁了,但是对于男女之事仍是完全陌生,她不禁畏惧起来,颤声低唤:“瑟洛” 瑟洛听见了,却充耳不闻。 他怎么也没料到,拥她入怀的感觉是如此强烈。那情感就像不受拘束的脱缰野马,他无法压抑自持,只能任由欲火在转瞬间被挑起。 他将她抵在厚实的门板上,大手在她玲珑的曲线上流连。 天哪,她是如此细致、柔软得不可思议! 他发出一声由衷的叹息,揉弄着她的浑圆,恣意地品尝着她甜美的颤栗,与惊惶、不知所措的纯真反应。 纯然男性的气味与灼热的吐息包裹住她,令赛西儿觉得自己仿佛在云里飘浮,思绪迷离不清。 他的闯入是一种最强烈的冲击,那么霸道,却又那么埋所当然。他完全进驻了她的感官,强悍宣告了他的存在。 缱绻的激情中,赛西儿坚拒的心门逐渐松动,她不由自主地回应他的侵略,仿照着他的方式回敬甜蜜的反击。 瑟洛发出一声低吼,打横抱起了她迈向柔软的大床。 当他沉重的身躯覆住她时,赛西儿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亲近。他是如此地贴近她的身与心。 “瑟洛”她无意识地轻喃他的名字,仿佛那是她唯一记得的辞汇。 “我在这里。”他低声回应她,分开她的双腿,置身于她的柔嫩之间,同时发出一声难以压抑的呻吟。 从未有女人令他失控至此,在掠夺的同时也几乎失去了自己, 在目眩神迷的激情中,他终于认清自己的心 他从来就不希望她是伊凡妮,当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便迫切的想要拆穿她的伪装,不只是为了找出真相,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他要她! 他希望她只是一个貌似伊凡妮的女孩,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手足之情,而是真真切切的吸引力。他对自己发誓,他一定要找出她与伊凡妮的不同点,然后名正言顺地拥有她。 他将让她明白,他能够给予她安稳、富裕的生活,即使她不用昧着良心扮演伊儿妮,处心积虑的想得到查克舅舅的财富,他也能保障她优渥的生活。 瑟洛的大手滑到她的身后,开始解她衣裳背后的一排珠扣,当他一寸寸地扯下她的衣裳时,她柔腻的肌肤接触到空气中的寒意,她颤抖了一下,理智瞬间回到她的脑中。 天哪!今天她的背后可没有化上“鞭痕妆”及贴上疤痕! “住手!”赛西儿七手八脚地扯回她的衣服,如同受惊的小动物般缩到床铺的最角落去。 瑟洛凌乱的金发、残留着激情的眸子,以及欲望勃发的男性,在她撤退后看起来仍十分危险。 “该死的,我要你!”他挫败地低吼。她瞄了一眼他动情的证据,脸颊红艳如火。 “我知道,瑟洛,你已经表现得很清楚了、”她涩涩地说; 他眯起双眸“我知道你也要我,为什么要逃避?” “我想你或许忘了,但我还是要提醒你我们是表兄妹,瑟洛。” “那又怎样?”皇室间近亲通婚的例子多得不胜枚举,全是为了确保血统的纯正与尊贵。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所以,我对你并没有” 他打断她“我不否认我和伊凡妮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有浓厚的手足之情,但不是跟你!” 又来了!问题再度回到原点。 赛西儿气愤不已“你到底要我讲几次才明白?我是伊凡妮!” “你不是,”他一针见血地道:“真正的伊凡妮对我的吻个会有反应。” 原来刚才的一切只是他小小的试验,而生嫩的她竟被他高超的吻技给迷得晕头转向。 被刺伤的自尊隐隐作疼着,但她还是挤出一抹甜笑。 “我看我还是说实话吧!我怕我的麻木会打击你的自尊心,但没想到却反而让你误会了。事实上,我对你的吻—点反应也没有。” 赛西儿知道用这些话激怒一个男人绝对有效,瑟洛自然也不例外,因为他绷紧了俊脸。 “需要我再重复一次吗,亲爱的瑟洛表哥?” “不需要!”瑟洛冷冷地说,然后愤然甩门离去。 她再度赢了两军交战的第二回合,并相信自己重挫了敌人的尊严。 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赛西儿一点也没有胜利的快感。 第五章 当贝利史东看清楚走进他办公室的人是谁后,吃惊的从椅子上跳起来,由于他的动作太过激烈,椅子重重地向后倒去,发出巨大的声响。 “您您怎么来了?”贝利既兴奋又紧张地搓着手上前相迎,同时命令他的手下:“还不快去倒杯茶来!要用最好的茶叶!” 年轻的绅士脱下礼帽与披风,露出他璀璨的金发,以及英俊出色的容颜。“许久不见了,贝利。” “是呀!爵爷,自从上回“惊魂马车事件”一别以后,算了算,也有三、四年了吧?”贝利一面说着,一面整理着桌上凌乱的报纸,同时投以抱歉的一笑“抱歉,爵爷,我这地方乱得很,您可不要见怪。” 他笑了笑,灰眸中闪着了悟“茱儿还不肯回来和你团聚?” 贝利窘迫地干笑道:“那女人比驴子还顽固!唉,别提了。” 此时热红茶被送了上来,贝利顺势转了个话题。 “对了,爵爷,您今天怎么有空到这儿来?” 他啜了口热茶,道:“事实上,我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贝利满口答应“有什么吩咐尽管交代,别说是一个,就是十个我也照办!我呀,这条命是您救的,我早已下定决心” 他笑叹着打断他:“贝利,你要是老把这件事挂在嘴上,我今后若是遇上了困难,怎么敢向你寻求协助?那不成了邀功了吗?” “爵爷,您可千万别这么想,我我不提就是。”贝利再帮他添了些热茶,正色问道:“有什么我能为您效劳的?” “我必须借助你的本事帮我查清楚一些事。” “听候您的差遣,爵爷。您想查什么事?” “帮我查一个人我要知道这个人的来历。” “是谁?” 红茶氤氲的热气使他的眼眸变得蒙胧且深不可测。 “伊凡妮,凯因斯。” “噢伊凡妮凯因斯,伊凡妮”贝利突然瞪大眼睛“等等,爵爷,您是不是弄错了?您现在说的是是您的表妹呀!” 瑟洛勾起唇角“我没有弄错,贝利。” “但、但是有关伊凡妮小姐的一切,您应该比我还清楚,怎么” “你是对的,贝利。有关于伊凡妮的一切,我比你更清楚,”他顿了顿,又道:“但前提是她必须是“真的”伊凡妮。” 贝利越听越糊涂“这是什么意思?” “我怀疑此刻住在莫维斯伯爵府邸中的伊凡妮,是个冒牌货。”瑟洛一字一字地道:“贝利,我希望你帮我查明此事。” 乍听见这桩离奇的事件,贝利那身为侦探的本能马上复苏; “好的,爵爷。我一定帮您调查个水落石出!” 布兰琪女子爵的舞会经常使伦敦的名流趋之若骛。 所有人都知道,在这边总是能听见最新的政治消息与流言八卦,可说是伦敦社交圈里的情报传播站。 而最新一期的流言则是,莫维斯伯爵公开宣布为掌上明珠伊凡妮择婿的消息。无论是谁,只要能够掳获伊凡妮的芳心,不但可以娶得美娇娘,更可以继承他所有的财富。 莫维斯伯爵的富有众所周知,此消息一传出,伦敦的年轻贵族莫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不管足伊凡妮出现在什么场合,都有一群绅士们包围若大献殷勤。 而聪明的舞会主办人,早就将伊凡妮与她的伴护瑟洛列进他们邀请名单上的第一位,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他们联袂出席,主办人的邀请函就会供不应求, 但是伊凡妮也就是赛西儿,对于老伯爵的决定感到头疼万分;她一点也不认为自己炙手可热,只觉得自己像一根被众狗争相抢夺的肉骨头。 她一如往常地与瑟洛一同进入舞会会场,一群等待着博取伊凡妮欢心的绅士们,便如同见了蜜的黄蜂般蜂拥而上。 “凯因斯小姐,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你跳第一支舞?” “伯肯爵士,凯因斯小姐的第一支舞应该是属于我的。” “不,安杰爵士,论先来后到,你应该排在我之后。” “胡说八道,我甚至比你们先到!” “不,是我!” “是我!” 赛西儿懊恼得直想掉头离去,但她知道,若她真的这么做,等于是对主办人失礼。 她苦恼地觑了一眼身旁的瑟洛,只见他仍是一派事不关己,—点也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 赛西儿有些沮丧。她知道,他还记着那天晚上的仇。 她说他的吻让她一点反应也没有,这对任何有自尊的男人而言,都是一种不可原谅的羞辱。要是她此刻开口向他寻求援助,她怀疑他很可能会当众让她难堪, 不过当前来邀舞的绅士们为了先来后到的问题,已经吵得快要翻脸时,赛西儿把心一横,决定拉瑟洛下水。 她勾住瑟洛的臂弯,带着逼真的遗憾神情浅笑道:“抱歉,各位绅士们,我已经答应接受瑟洛表哥的邀舞了。” 瑟洛眯起灰眸,不敢相信她竟敢这么做。 赛西儿看见他眸子里的不悦,那一瞬间,她有些紧张,害伯他会当众否认。“我们已经说好了,是不是呢?表哥。” 她的蓝眸中写满了恳求,那柔弱无助的神情是如此楚楚动人:而在她的凝视下,瑟洛觉得自己握有力量的权柄,仿佛他的决定将影响她的一切。 “是的,我们说好了。”他绷着俊睑,顺着她的谎言当了她的帮凶。 赛西儿松了一口气,开心地笑了。 瑟洛没想到她的笑容竟如此真挚、甜美,如同春天盛开的花朵般诱人采撷, 懊死!她只是在扮演伊凡妮!瑟洛提醒自己,但还是无法阻止燃起燎原大火般的下腹。 他没有忘记她曾对他的侮辱,但他天杀的就是想要她! 既然瑟洛都这么说了,众绅士不由得发出失望的叹息,让开路让他们两人进入舞池。 小步舞曲的乐声轻快悠扬,舞池里一对对的绅士与淑女们都露出愉悦的笑意,享受着美好的音乐与舞步,唯独一对例外。 “拜托你,瑟洛。”她虽然微笑着,但却有着说不出的尴尬与勉强“请你露出一点笑容,或是和我说说话,否则大家会误以为我们是仇敌。” 他挑起深金色的浓眉,嘲弄道:“难道我们不是吗?” “我们的确是,”她的笑容变得十分僵硬,咬牙地说:“但你并不一定要表现出来。我相信让那些三姑六婆有了搬弄是非的话题,对你并没有任何好处。” “配合一个女骗子的谎言,同样没有任何好处。”瑟洛毫下留情地反唇相稽“我亲爱的“表妹”你用那么无辜的表情对着众人撒谎,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早巳习以为常了。” “我并不是有意要撒谎!我只是厌倦了成为野心分子狩猎的目标!”赛西儿终于无法隐忍心中的委屈,一古脑地爆发了出来。 “每一个企图接近我的男人都是为了那笔丰厚的嫁妆,而我,充其量只是—个附加的赠品,可是明知道如此,我却还要露出笑容与他们周旋,尽管我对这一切是那么深恶痛绝” 赛西儿激动的声音,引起周围共舞的绅士淑女们好奇的眼光。 瑟洛一一朝他们微笑致意,让众人相信他与赛西儿正聊得起劲,然后低下头对情绪有些失控的赛西儿揶揄地说道:“容我提醒你,现在正在制造八卦话题的人是你,不是我。” 瑟洛出奇不意地用她方才说过的话反制了她,让她又好气又好笑。 她怎么也没想到,优雅尊贵的莱彻斯特侯爵舌尖竟锋利如刀,她相信若有必要,瑟洛的舌尖甚至可以杀人于无形。 “你总是不放过任何取笑我的机会,爵爷。”她埋怨地说。 瑟洛喜欢她懊恼的声音,那听起来像撒娇。“我是否可以把这句话解释为这一回的口舌之争,你甘拜下风?” 她马上故态复萌。“噢,别想!我只同意暂时休兵。” “你可真是顽固。”他从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女人!他皱眉想道, “我会把这句话当成恭维。” 瑟洛不由得朗声大笑。 他的笑声仿佛有感染力,令赛西儿也不禁扬起唇瓣。 她与瑟洛之间的相处情况,一直弥漫着紧张与火葯味,稍有龃龉,战火便一触即发,就连差点发生关系的那一晚也不例外。 想起那一夜,赛西儿的双颊便嫣红成一片。她从不知道瑟洛的碰触会带给她如此大的影响。 在那一晚以后,每当她进入卧房,便会想起他那充满占有欲的深吻。当她闭上眼睛,逃遁那些令人臊红的记忆时,她会因梦境中情欲纠缠的情景而惊醒。 赛西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她确信这一切与瑟洛脱不了干系。她甚至怀疑他一定是在她的身上施展了什么魔法,才会使她莫名其妙的不对劲。 瑟洛凝视着她酡红的小脸,问:“怎么了?你的脸好红。” 她逃避着他的视线,支支吾吾地说:“我只是觉得这里有点闷。” 瑟洛停下舞步,伸手扶住她的纤腰。 “我陪你到外头透透气,今晚参加舞会的人太多,这个鬼地方就像个烤箱一样教人窒息。” 赛西儿没有异议。 事实上,到阳台或花园吹吹冷风,有助于冷却她的脑子,或许她就不会再想起那些让她脸红心跳的回忆,与不可告人的梦境。 迎面吹拂而来的冷空气使赛西儿的精神为之一振,她马上觉得自己好多了。 瑟洛随意的坐在白色大理行扶手上,不需刻意彰显便自然流露出尊贵与威严, 撇开他莱彻斯特侯爵的身分不谈,单就他本身来说,瑟洛杰克兰兹实在是—个过度出色的男人,即使是在他发怒或是出口成讽的时候,也丝毫不减他的英俊。 赛西儿不平地想着:他一定是对上帝行过贿,否则上帝怎么会对他如此偏爱,赐给他最好的一切? 当瑟洛发现她在看他时,询问地挑起一道眉毛。“怎么了?” 她慌忙望向别处作为掩饰“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今晚的月色真好。” “英国人总是喜欢谈论天气,每当我遇见一个人就得谈—次天气,因为英国人所有的话题部是由天气起头。” “没错,确实如此。”赛西儿轻笑:“你还记得吗?当我第一次与你谈巴黎的天气时,你误以为我想要赶你走,对我发了顿脾气。” 瑟洛没有忘记那件事,他马上道歉:“抱歉,我的脾气并不是你所以为的那么暴躁。” “是吗?”她可不以为然。 “或许偶尔会有例外。”瑟洛不情愿地承认。 “爵爷,我认为是“经常性”的例外。”她更正道。 他蹙眉,断然否认道:“没有那么频繁。” “噢,绝对有。”她指出“尤其是当你的疑心病又发作的时候。” 瑟洛懒洋洋地一笑。“我觉得我们好像又快要吵起来了。” “好像是。”她也笑了,为自己的咄咄逼人感到羞愧“但是我们不会的,对不对?瑟洛。我们说好了今晚休战,我们将和平相处一晚。” “是的,我们下会。”他同意了,朝她伸出手“过来。” 赛西儿惊跳一下。“为什么?” “说好了要和平相处,你不该像防备什么似的离我这么远。”他再度催促“过来,到我的身边来。” 她望着他的眼,无法拒绝他的邀请。 “呃好吧。” 赛西儿慢慢地走向他,而瑟洛始终注视着她。 天哪!他的眼神是那么深邃、充满诱惑,她觉得自己仿佛被催眠似的回视着他。 但当她走到距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时,她犹豫地停下脚步,不再往前,可瑟洛不许,他大手一伸,将她扯入怀里。 “瑟洛”她的低喊有些颤抖。他的碰触对她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他抬起她的小下巴,温存地吻住了她的唇。但他浅尝即止,随即便撤退开来。 她嘤咛一声,对他的擅自中断有些懊恼,而瑟洛微笑了。 她显然与他一样沉醉在旖旎柔情中,而之前她竟然口是心非,说对他的吻一点反应也没有。 “瑟洛?”她迷惑地望向他。 “没事,我只想印证一下。” “印证什么?” 她所得到的回答,是一记热烈的深吻。 瑟洛知道他不该这么做,然而他不想停止。不管受他所雇用的贝利将会调查出什么,都不已以阻止他对她的渴望。 是的,渴望。虽然他不愿承认,但他一直渴望着她。 瑟洛托住她的后脑,同时将她挺俏的臀部压向自己。 即使是隔着重重夹裙,她也能感受到他巨大的悸动。 他不合时宜的举动令赛西儿羞红了脸蛋,她想挣脱他,却无法抗拒彼此之间强大的吸引力。她的身体在騒动,本能地想要迎合他的侵略,但她的理智却竭力制止,清醒的想将奔放的情感拉回来。 瑟洛亲密地碰触她,湿热的吻由她的唇办滑至她修长的颈项盘旋,然后向下,以灵巧的舌在她细致的锁骨上游移。 强烈的感官冲击使赛西儿发出抗拒的呻吟:“不要瑟洛” “要的哦,要的” 瑟洛将礼服拉下她的香肩,灼热的吻亦随之跟进。当他的吻迤逦来到她的酥胸时,赛西儿觉得自己晕眩震颤,同时双腿虚软,若不是瑟洛紧紧地环抱住她,恐怕她就要像一条鱼般溜到地上去了。 “你知道你有多么美丽、多么诱人吗?”他粗嘎地低语:“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伯爵府?你的生活有困难吗?” 瑟洛的低语如同一记鞭子,将理智打回她的脑中。 赛西儿心中倏然涌起莫名的怒意,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力气帮助她挣脱了他的怀抱,并且打了他一记耳光。 瑟洛尝到了口中的血腥味,知道她打伤了他的唇角。 “这就是称赞你的美丽所得到的奖赏吗?”他微愠地眯起眼眸。 “这是你应得的!”赛西儿七手八脚的拉上衣服,愤怒地骂道:“你真是下流、卑鄙!竟敢用这种方式羞辱我!” “羞辱?你称我的吻为羞辱?” “没错!爵爷,你只是想把我吻得七荤八素之后趁机套我的话,很可惜,你的诡计没有发挥效用!”赛西儿气得浑身发抖。 她怎么会放任情欲主宰她?她早该知道,他的亲吻与拥抱,只是为了达成目的的手段,可是她却还是傻傻的上了当。 若非她还残存着一丝理智,恐怕她的身分早巳在他的“se诱”之下曝了光! 瑟洛绷紧了下巴,一字一字地道:“听我说,我根本不在于你是不是伊凡妮!如果你坦诚你冒充她只是为了钱,那么跟我在一起你一样可以获得!” 赛西儿气得浑身发抖。他竟敢把她看得那么不堪!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先回去了。”她咬牙切齿地说完,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后,她又回过头来。 瑟洛在看见她表情的那一瞬问,他发觉心脏紧缩一下。 月光下,他清清楚楚地看见她苍白的小脸,与眼中强忍的泪水。 “我很遗憾,瑟洛。” 她深吸了一口气,极力维持语调的平稳,但仍掩饰不住喉中的哽咽。 “我真的以为我们今晚可以和平共处,但是你却破坏了一切。也许我根本不该存有和平的希冀如今我已认清了我的天真。 瑟洛,我想我今晚学到了一个宝贵的教训与敌人共处时,别忘了采取防卫措施!” 说完,赛西儿头也不回地离去。 瑟洛几乎一夜无眠。 他低估了昨晚与她争执后所带来的影响力。他以为他不在乎,但事实证明,她的一切对他影响甚巨。 瑟洛抚揉着隐隐作疼的太阳穴,正想闭目养神一会儿,莫维斯伯爵那愉坑邙爽朗的声音便忽地响起。 “瑟洛!哦,太好了,你在家。” 莫维斯伯爵将坐在客厅沙发里的瑟洛一把拉起,不由分说的拖着他往书房走。“跟我来一下。” 被伯爵强拖到书房的瑟洛微蹙起眉。“怎么了,查克舅舅?” “你知道吗?我又重新拟了一张名单。”莫维斯伯爵得意地说。 瑟洛漫不经心地从舅舅手中接过那张单子,随口问:“什么名单?” “当然是伊凡妮未婚夫的候选名单!”莫维斯伯爵热切地解释道:“有了韦伯勋爵的例子在前,这回我仔细的剔除了资格不符的贵族子弟,所以这份名单可说是我绞尽脑汁所拟订的。瑟洛,你觉得伊凡妮会不会喜欢?” 提起伊凡妮,瑟洛沉下了脸。 “这你得问她本人才知道,查克舅舅。”他没好气的回答 “噢,瑟洛,这种问题教一个羞怯文雅的淑女怎么开得了口呢?” 羞怯?文雅? 瑟洛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角的伤口,发现那道口子仍微微疼痛着。他轻笑了声,发现自己无法把这两个辞汇,与昨晚甩了他一巴掌的女人联想在一起。 “恰恰相反,查克舅舅,”瑟洛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找认为伊凡妮的行为模式绝对超乎你的想像。” “怎么说?”莫维斯伯爵感兴趣地问。 “她是只有利爪的小野猫,你绝对不相信她竟敢”向舅舅坦诚自己被女人掴了一耳光的事有伤自尊,因此瑟洛没有再说下去。 但是他的未竟之语,勾起了莫维斯伯爵全副的好奇心。 “她做了什么?”老伯爵很不识相地追问,同时妄加揣测:“她该不会是打了你吧?” 瑟洛恼怒地沉下脸,没想到舅舅竟猜得出来。“不管她做了什么,那都不是问题的重点!” “天哪她真的做了?”莫维斯伯爵忍俊不住,笑弯了腰。“瑟洛,快告诉我她为什么要打你?” “够了!查克舅舅,那同样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千金小姐,是绝不会出手打人的,粗暴的诉诸武力这种事绝非伊凡呢的作风!” 瑟洛用那双冷眼瞪到他忍住笑为止,续道:“就我的观察,我发现伊凡妮某些小习性,与我过去所熟知的伊凡妮不尽相同。”瑟洛直视着莫维斯伯爵“我曾带她到餐厅去用餐,特意替她点了龙虾沙拉。” “龙虾沙拉?”他蹙蹙眉,不太明白。 “是的。查克舅舅,你应该知道伊凡妮除了鱼以外,是下吃任何海鲜的,因为那会使她过敏!但是那天她吃了,并且一点事也没有。” 老伯爵挥挥手。“瑟洛,过敏体质会随着发育而改变的,伊凡妮的母亲也是如此。 而关于你说的动粗事件,我认为经过了漫长的五年,她又遭遇不堪回首的绑架事件,不免或多或少反映在她的性格上,造成些许的改变。你知道,那些绑架她的海盗全是一群粗人。” 瑟洛的语气森冷“查克舅舅,我相信改变她的原因与绑架事件并不相关。” 莫维斯伯爵不解地看着他。 “你是否在暗示些什么,瑟洛?” 瑟洛直视着伯爵的蓝眸,坚毅的眼神彷佛下定某种决心。 “查克舅舅,我一直有件事想对你说。”他清晰地道:“这件事对你而言或许是个打击,我也承认目前我尚未掌握住确切的证据,但我所派遣的侦探正在帮我调查,相信很快就有进—步的消息。尽管这件事你很难相信,我仍必须告诉你,我认为伊凡妮” “瑟洛爵爷!”仆役长伊森在书房外的通报打断了瑟洛。“客厅有您的访客。” 压抑着差点脱口而出的秽言,瑟洛咬牙低吼:“不管是谁,让他等!” 他要揭穿冒牌的伊凡妮,然后将躲在其中的女人揪出来。 “可是,爵爷”伊森吞吞吐吐地道:“这位访客自称是您的未婚妻。” 第六章 亲爱的姐姐: 你好吗? 我想你一定会很高兴知道,我的视力正在恢复当中,虽然还有些模糊,但那已经比成为一名瞎子好得多了。 你知道吗?我看见我们种在窗台上的那盆玫瑰花,已经开出了白色的花朵。我想,等到明年春天来临时,说不定我就能看见万紫千红的庭园了,喔,或许快的话,今年冬天我还能亲自装饰圣诞树呢! 亲爱的姐姐,我希望你在冬天来临之前,能够结束你的巡回演出,返家陪我过耶诞,我知道你这么辛苦都是为了筹措我的医葯费,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非常想念你。 愿上帝保佑你。 爱你的克蕾儿 赛西儿看完了艾丽托人送来的信件,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一再地抚摩那封信,虽然她知道这封信是由克蕾儿口述,请艾丽代笔,但藉由这样的触摸,仿佛真的可以触摸到妹妹纯真的脸庞。 “我也想念你,克蕾儿。”她低喃着。 在她接受法兰马修的提议开始,为了不让克蕾儿担心,地谎称自己必须跟随剧团到其他城镇做演出。这种情形从前也曾有过,因此单纯的克蕾儿自然深信不疑。 赛西儿有时会内疚于对妹妹的欺骗,但只要想到马修家付给她的报酬足以让她请来最好的医生,让妹妹的视力日渐恢复,她便不觉得后悔。 赛西儿坐在后院的玻璃花房中,将克蕾儿的信反覆地看了无数遍,直到她几乎能够背诵,才依依不舍地将信纸烧掉。 尽管她想要保留克蕾儿的信,但赛西儿一刻也不敢忘记,瑟洛正处心积虑地想抓住她的把柄,拆穿她的真面目,因此她一点也大意不得。 背对她的花房玻璃门传来些微的声响,有人走了进来。 “请帮我拿本书过来好吗?苏珊,我想在这里看一会儿书。”赛西儿头也不回地说道。 她知道瑟洛与依莎贝此时正在大厅里,她不想遇见他们。 是的,她见到瑟洛的未婚妻了。 依莎贝是法国公爵的掌上明珠,身分尊贵非凡,同时美得如同维纳斯一般,难怪他会舍弃众多迷恋他的女人与依莎贝订婚! 原来那就是瑟洛所喜爱的类型。 她的心中盈满了一种不知名的情绪,酸酸涩涩,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是她很快地抛开那些感觉,故作轻快地道:“苏珊,除了书以外,也帮我准备一壶玫瑰花茶好吗?我要在这里消磨一下午。” “很抱歉,我不是苏珊。” 低沉冷然的声音让赛西儿惊讶的回过头,望向不请自入的男人。 “西尔法!”她倒抽了一口气,下意识地退后两步。 她没有忘记他曾用那样冰冷的语气威胁着要杀她,只因他识破了她的伪装。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小姐,我觉得受宠若惊。”他的笑容灿若朝阳,但语气却令赛西儿背脊发凉。 “你是怎么进来的?”她不可置信地问。 上回他出现在舞会中,她还能够理解,毕竟那是公众场合,若是有心潜入,凭他的身手并不困难。但这里可是伯爵府邸啊!他如何能够自由来去? “在厨房附近有一个用来送鱼与牛奶的小门,我就是从那里进来的。”他走近她,将她逼进死角,慵懒的笑容一变。“好了,我们的叙旧到此为止,接下来让我们谈谈正事告诉我,真正的伊凡妮在哪里?” “我不知道。” “这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从未见过她!” 西尔法眯起恶魔般的绿眼,冷冽而无情。 “小姐,我不想冒犯你,但是如果你坚持不肯合作,那么别怪我对你采取一些必要的逼问“手段”” 赛西儿强忍着恐惧,以大无畏的神情面对他。 “如果你想对我动粗,我会大叫。” “你的叫喊绝对传不到主屋那边。” 她昂起下巴,拒绝示弱。 “或许真的传不了那么远,但是我的侍女就在附近,如果放声大叫,苏珊不见得听不到。你要不要试试看?” 西尔法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迎视着赛西儿勇敢的蓝眸。 片刻后,他扬起一抹笑容,那抹笑容冲淡了彼此间紧张肃杀的气氛。 “你很像伊凡妮,小姐。”他评论道:“不仅外貌十足十的像,就连面对危机时无所畏惧的态度都像。” 虽然赛西儿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她的神经依然紧绷。 “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伊凡妮的?她是伯爵千金,而你只是一介平民,生活环境的不同,照理说不该使你们之间产生交集。 还有,你为什么坚决要找到她?为此,你甚至不惜使出威胁的手段!” 西尔法冷笑:“你想套我的话吗?” “我只想知道事情的原委。” 西尔法凝视了她好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告诉你也无妨,我不认为你敢把这件事告诉莫维斯或莱彻斯特,那样做等于是暴露了你的身分。” 他沉默了片刻后,缓缓地道:“正如你所说,我与伊凡妮原本不可能有机会相识,她是伯爵千金,而我,不过是一名海盗。” 海盗?!赛西儿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五年前,她随着莫维斯伯爵出海,就在那一天,我们打劫了老伯爵的船。我承认,当我一看见她就想要她,所以,我把她从船上掳走。” “一开始,她恨我。我们不停的争吵、不停的叫骂,她弄得我快要疯狂,却又无法不爱她。 某一天,我们的船遇到了暴风雨,为了救她,我差点死去。从那时候起,我们之间的相处情形慢慢地好转,而她也认清了她的心,我们决定在船上举行婚礼,等我们结婚后再回伦敦向伯爵请罪。” “恭喜你。” “不,我们并没能完成结婚仪式,因为”西尔法的眼睛望向别处“因为发生了某些意外。” 闻言,赛西儿如鲠在喉,她困难地问:“你杀了人?” “不!我没有!”他激烈地驳斥:“我没有杀人!那全是嫁祸与栽赃。但伊凡妮不相信我,我们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最后,她她毫无预警的跳海自杀。” 赛西儿打了个寒颤。 “那一晚没有月光,风浪很强,当我听见这个恶耗时,我简直不敢相信所以,我跟着眺了卜去,却没有找到她。伊凡妮不会游泳,我一直以为她死了。” 他痛苦的抱着头“又过了一年,我听闻伊凡妮回到了伦敦,同到了莫维斯伯爵的身边,我马上赶到伦敦来见她” “却没想到见到的是我。”她点点头,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我以为她还活着,她之所以雇用你,可能是因为她在跳海之后出了意外,不想令伯爵担心,因此利用你来掩饰一切。 我也认为你既然能冒充伊凡妮,同时对她的一切了若指掌,必然是她所亲自教导与训练的结果,所以,我一直相信你一定知道她的下落。”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西尔法。”赛西儿轻道:“训练我的人是伊凡妮从前的伴护,正如我之前所说的,我从未见过伊凡妮小姐,而我假扮伊凡妮来到这里,只是为了陪伴莫维斯伯爵安享晚年。” 西尔法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彷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你的意思是说她并没有生还?” “我不知道,西尔法。我不认为事情会这么糟也许伊凡妮生还了,她可能生活在英国的某处,只要你花点时间去找” “别傻了!”西尔法发出粗嘎的干笑“如果她生还了,她不可能不回到伯爵身边的。” 这番话使赛西儿哑口无言。她看着他痛苦自责的神情:心中有些不忍。 “西尔法” 西尔法倏地跪下来,一把环住赛西儿的纤腰。 “西尔法!”她震惊不已,面河邡赤地正想推开她,却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悔恨不已的颤栗。 “原谅我!伊凡妮,请你原谅我!”他将脸埋在她的胸前,低哑地喊道。 那一刻,赛西儿深深地动容了。她没有推开他,反而像一个母亲一样,温柔地抚摩着他那丝绸般的黑发。 “她会原谅你的,西尔法,我相信她什么都知道,” “她不会原谅我的,是我害死了她她早已沉尸海底,什么都不会知道了。” “会的,她一定会原谅你的,”赛西儿轻柔地说:“因为她爱你,西尔法。” 忽地,花房的玻璃门被推开,一个修长而挺拔的身形斜倚在门边,完美的俊脸露出讥诮的笑容,锐利的冰瞳在相拥的赛西儿与西尔法之间梭巡, “我想我来得不是时候。”瑟洛冰冷的声音使赛西儿惊跳。 “不是的,瑟洛”赛西儿的辩解被瑟洛的表情震慑住,同时背脊发冷。 赛西儿从未见过瑟洛如此愤怒的表情,虽然在表面上毫不彰显,但她就是知道他在生气,并且不由分说的判了她的罪,而他的脾气正濒临爆发的边缘。 那一瞬间,赛西儿的心脏彷佛沉进冰窖里。 翌日,赛西儿与莫维斯伯爵受邀前往歌剧院欣赏表演时,讶异的听见莫维斯伯爵告诉她,他替她请来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夫人作为伴护,而这位伴护将在明天开始陪同她出席各项社交场所。 “噢,不,爸爸,我已经有瑟洛表哥作为伴护了。” “我知道,亲爱的。”老伯爵慈祥的拍拍她的小手“我知道瑟洛扮演得十分称职,但是你应该知道,昨天下午他的未婚妻远从从巴黎来到伦敦,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再占用他的时间。” 伯爵合情合理的分析令赛西儿无话可说。 她知道她不该占用他与他未婚妻的时间,但是,她只需要一点点时问,在理智而又平和的气氛下,向他解释她与西尔法之问的事 噢!去他的! 她为什么必须向他解释?她想要跟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他凭什么对她生气? 赛西儿愤怒得无心欣赏台上的演出,而喜好戏剧的莫维斯伯爵则浑然不觉她的怒气,兴致勃勃地随着剧情的起伏放声大笑。 中场休息的时候,伯爵走出包厢与熟识的老朋友们寒喧,独坐在包厢里的赛西儿则无趣地打量着观众席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无意中,人群里的一对情侣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瑟洛与他的未婚妻。 他们显然是参加了舞会之后,才又来到剧院,因为她清楚的看见依莎贝那件紫色丝绒斗篷下,穿着亮丽的晚宴装。 尽管昨天已经与依莎贝见过面了,今日再见却还是有惊艳的感觉, 无疑的,依莎贝是个艳光四射的美女。 她有着一头接近白金色的鬈发,一双紫罗兰色的明眸顾盼生姿,一袭纯白色的低胸礼服适度展现出她姣奸的身段,喔,对了,还有她那带有法国腔且呢哝软音的英语,足以令所有男人们神魂俱醉,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瑟洛杰克兰兹。 瑟洛穿着一身正式的燕尾眼,璀璨的金发依然耀眼夺目。他环着依莎贝纤细的腰吱,一面与认识的人点头寒暄,一面带着她定上二楼包厢,而依莎贝始终依偎在瑟洛的身旁,予人金童玉女之感。 赛西儿觉得自己的胃泛出酸苦的味道,但她一直说服自己,那是因为她晚餐时吃了太多酸奶酪的关系。 “晚安,凯因斯小姐。” 赛西儿回过头,看见穿着正式礼服的西雨法。 “西尔法,你怎么来了?”她微笑地道:“还有,你脖子上的领结是怎么回事?它看起来简直像要把你给勒死。” “我只是想试试看穿正式礼服是什么感觉。”他龇牙咧嘴“等我穿上之后,发现我真心讨厌这种孔雀般的穿着,可是这套该死的礼服花了我不少钱。” 赛西儿忍不住捧腹大笑。 她的笑声使得西尔法仿佛受辱般的眯起绿眸,但她知道他一点也没有生气。 “一个淑女是不该耻笑一位绅士的。”他警告道。 “一位海盗绅士。”她更正。 “随你怎么说,”他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柔荑上印下一吻。“听候差遣,小姐。” 赛西儿有趣地笑了。 “噢,西尔法,在女士尚未把手伸给你的时候,你不能擅自拉起她们的手就吻,这样是违反社交礼节的。” “该死!你是说我做错了?”他低咒了一声,烦躁地用手耙梳过虽然精心梳理,却仍狂放不羁的黑发“管他的,反正也从没有人纠正过我。但这不能怪我,我只是个粗野的海盗。” “不,一点也不。”她安慰他“你今晚看起来非常英俊。” 他倨傲地仰起脸“我平时也很英俊。” 赛西儿忍俊不住地笑了。“你真是一点也不懂得谦逊,先生!” 西尔法轻哼:“那是因为我讨厌虚伪。” “那么,真诚的海盗绅士,”她揶揄地道:“我可以请问你今晚为何大驾光临吗?” “因为我担心你。” “担心我?”赛西儿瞠大漂亮的蓝眸。“我太讶异了,但为什么呢?” “我不相信你没注意到,昨天瑟洛发现我们在一起时的眼神。” 赛西儿愕然地道:“我当然注意到他非常生气” 西尔法不客气地打断她“要是我,绝对不会用“生气”这种轻描淡写的字汇来形容。小姐,他昨天简直就是火大得想杀人。” “杀人?” “对!杀了我。”西尔法的表情谨慎而严肃“昨天的瑟洛就像是孔雀园里的老鹰,或是海豚群里的杀人鲸,随便你怎么说,总之他想要撕碎猎物、破坏一切,因为他完全被触怒了!” “西尔法,你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赛西儿苦涩地说道:“我想,他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他瞧不起我的放荡。” “亲爱的,你完完全全错了!”西尔法再一次地否定她“他生气是因为我侵犯了他的领域。” “领域?”她茫然。 “就是你。”他清楚地说道。 当赛西儿弄清楚西尔法的意思后,勉强地笑了。 “你的意思是他将我视为他的所有物?” “我正是这个意思。”瑟洛对赛西儿的日光,正如同他之于伊凡妮,所以他绝不会错认。 “这太荒谬了,西尔法。”她一点也不相信“你一定是误会了。他都已经有了一个美丽的未婚妻,不可能还会在意她以外的女人的。” “是吗?”西尔法眼角瞥见瑟洛正寒着脸望向这边,显然已经看见了他们。从他的表情看来,他已经不动声色地观察这边很久了。 一个计谋顿时在心中成形。这个小小的计谋绝对可以激怒那个傲慢的法国贵族,而他绝对可以从中得到乐趣。 “这样吧,我们来做个小小的试验。”他将她从舒适的椅子上拉起。 “什么试验?”赛西儿不解地看着他走到她的面前,遮去对面包厢里瑟洛的视线,然后低下头来,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西尔法!”她红着脸低呼。“你在做什么?” “不要动,抓住我的手臂。”他低声命令。 “可是” “嘘,照着做就对了。” 赛西儿只好无措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像这样?” “对,很好。”他笑着,等了几秒钟后才慢慢地起身。“可以了。” 赛西儿被他搞糊涂了。“这样做有什么用意?” “当然有,亲爱的。”他爽朗地笑着,扶着她坐下“我是在帮你报仇。你看看对面包厢的瑟洛。” 赛西儿望了过去,只见瑟洛铁青着脸,锐利的眼瞳像两簇跳动的银色火焰。而这一次,赛西儿再也不会用“生气”这么肤浅的字眼来形容他,他看起来对,就像是要杀人的模样。 而且怒火中烧。她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 “看见了吧?” 瑟洛的怒容奇异地逗笑了赛西儿“噢,西尔法,我从没想过这么简单就可以激怒他。你真是天才!” “要那家伙动怒并不容易,瑟洛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十分自制的人、要想激怒他,只要找出他最重视的事物下手就对了。” 西尔法温和地望着她道:“你看见他的表情了,所以,你要相信现在他最重视的人是你,不是他身边的未婚妻。你必须明白这一点,才能勇敢的与他周旋下去。” 赛西儿感动地望着西尔法,柔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我看得出来你也爱着他。”他轻道:“你虽然与伊凡妮几乎一模一样,但是我却无法带给你幸福,而瑟洛办得到,我希望你幸福。” 西尔法点出了她一直不肯正视的事实她爱着瑟洛。 是的,她爱他,但从来就不肯承认,是她的骄傲让她隐瞒至今,直到依莎贝的出现,刺疼的心使她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心。 然而,这一切已经太迟了。瑟洛属于依莎贝,他们才是受祝福的一对。 “谢谢你。”她几乎有些哽咽了。 “不要谢我,我只是想弥补我曾经对你的冒犯。”他轻柔道。 “啊,对了。”他这么一说,反倒提醒了赛西儿“你曾威胁我要对我动粗。” 西尔法的脸上涌现了尴尬。 “我很抱歉,但是那只是说说,我绝不会对女人和小孩动手。” “可是,之前你甚至放很话说要杀我。” 他的喉咙像梗了个硬块。“那那全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 “要我原谅你很简翠,”她严肃而认真地说:“你必须打从心里相信伊凡妮还活着,并且答应我尽一切所能找到她完成婚礼。你可以答应我这个要求吗?” 西尔法的脸上浮现一丝苦涩的笑容,点了点头。 “相信我,这也是我所衷心希望的。” 第七章 俗话说“冤家路窄”这句话,真是该死的对极了! 当赛西儿与她的伴护温妮夫人进人舞会会场后,她惊讶的发现瑟洛与依莎贝早已先她们一步抵达,害得赛西儿有种马上掉头就定的冲动。 “伊凡妮,你瞧!那不是你的表哥瑟洛,和他美丽的法籍未婚妻吗?”温妮夫人显然也看见了。 温妮是—位圆圆胖胖、十分风趣的贵妇,尽管她已有六十岁了,但她每天所接获的舞会请柬,和任何一位十八岁的少女一样多。 “的确是。”赛西儿兴致索然地回应道。 “真巧!走吧,我们应该过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温妮的建议让赛西儿抗拒地倒退雨步: “噢,我想没有这个必要,夫人。”赛西儿小心翼翼的措辞着,试图让自己的理由听起来更具说服力“我认为瑟洛他们正忙着与主办夫人及无数宾客闲聊,我不想打断他们的谈话。” “你真体贴,亲爱的、”温妮夫人微笑“不过,我认为他们一定不会介意的。我们走吧!” 赛西儿的诡计没有奏效,只好随着温妮夫人加人瑟洛那群人之中, “晚安,各位绅士淑女们。”温妮先向大家寒暄,然后愉快地将手伸给瑟洛“晚安,爵爷。” “晚安,温妮夫人,你今天气色真好。”瑟洛在温妮夫人的手背上轻吻一下后道:“请允许我向你介绍我的未婚妻依莎贝。”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如同传闻一样的美丽。”温妮夫人夸赞道。 依莎贝倚着瑟洛,以扇子轻掩微笑的朱唇,姿态优雅得令人赞叹。 “很高兴认识你,夫人。” “这位是伊凡妮,”温妮夫人将赛西儿拉到身边来“相信你们一定见过了。” “当然。”依莎贝上前轻拥赛西儿“晚安,伊凡妮。” “晚安,依莎贝。”赛西儿接受法国美女礼貌的拥抱后,心存芥蒂的转向瑟洛,同时竭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晚安,瑟洛表哥。” “晚安,伊凡妮。”他朝她张开双臂“不给我一个拥抱吗?” 她宁愿拥抱她的马匹! 她扬起扭曲的笑容,僵硬地投入他的怀抱里, “真高兴见到你,瑟洛表哥。”赛西儿含笑地说出违心之论。 “我也是。”他趁着没人看见的瞬间在她的耳畔吹气,同时伸出舌头飞快地舔了一下她优美如贝壳般的耳廓。 赛西儿吓了一跳,低呼一声,仿佛被烫到般的推开他。 “伊凡妮!”温妮夫人讶异地惊叫。“你怎么” “别怪她,定我踩到她的缎鞋。”瑟洛歉然地解释着, 小人!赛西儿气得涨红了脸、明知道事实根本不是那样,却无法理直气壮地声讨这个恶魔。 “为了表达我的歉意,能不能邀你跳支舞?我亲爱的表妹。” 赛西儿发誓她在他脸上发现了几不可见、充满恶意的微笑,但那抹笑容依然是那么吸引人,就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赛西儿想起西尔法对瑟洛的形容:鹰和杀人鲸。 这样的比喻足够让她提醒自己小心谨慎,而她相信,同时也肯定自己绝不会是落人他陷阱中的猎物。 她强迫自己露出自然的笑容,逼真的演出为难的模样。 “噢,瑟洛表哥,你知道我是非常愿意的。不过今晚的第一支舞我已经决定给了蓝爵士,实在是太遗憾了。对不对?蓝爵士。” 一旁的蓝爵士受宠若惊,立即附和:“你说得对极了!不过莱彻斯特侯爵的遗憾,却是我的荣幸,伊凡妮小姐。” 看着蓝爵士行了个夸张的礼后,将赛西儿带进舞池中,瑟洛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觉到瑟洛的紧绷,依莎贝以法语低声问道:“怎么了,亲爱的?” “没什么。”他向侍者要来一杯香槟,但厉眸还是紧盯着舞池中对着蓝爵士灿然而笑的赛西儿。 当依莎贝发现瑟洛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她身上时,女性的直觉马上告诉她,有什么事不对劲了。 依莎贝突然开口:“瑟洛,我觉得蓝爵士与伊凡妮两人看起来非常相配,你不觉得吗?” 瑟洛诧异的低下头来,不可置信地说:“你不可能是当真的,甜心。蓝爵士嗜好杯中物,我可不同意让伊凡妮嫁给那样的男人。” “你知道,年轻的贵族们或多或少都有些小嗜好,不足为奇。” “那样的年轻贵族配不上伊凡妮,她值得更好的。” “例如费爵士?” “他太老了。” “方爵士?” “他穷得甚至养不起他的马!” “昨天在剧院包厢与伊凡妮私会的男士呢?”她深思地道:“我看得出来伊凡妮喜欢她。” 一提起西尔法,瑟洛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伊凡妮的确对他说过她对他一见钟情。 “我不认为他具备资格,他连爵位都没有。不管伊凡妮有多喜欢他,我和查克舅舅都不会同意的!” “那么你呢?” 瑟洛啜着香槟的动作停了下来。“你说什么?” 依莎贝媚媚地轻笑,语带玄机地刺探道:“我发觉你非常在意你的小表妹,让我几乎以为你有意角逐她的夫婿人选。” “我不该在意她吗?依莎贝。”瑟洛注视着她,俊美的唇似笑非笑。 依莎贝马上发现自己惹怒了他。她揽下他的颈项,主动送上朱唇。 “抱歉,瑟洛,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用柔软的身躯贴着他,她知道过去这个方法一向能够使他反怒为笑。“你当然该在乎她,她是你最疼爱的表妹。” 但是这回依莎贝的老方法没有奏效。 瑟洛弯身给她一个吻,然后将空杯子放在桌上。 “我到牌室去玩牌,晚一点回来。” 依莎贝不敢相信他竟然打算留下她一个人。“你不陪我跳支舞吗?瑟洛。” “我现在只想玩牌。” 依莎贝有些不满,但碍于这里是公共场合不便发作。 “那么,请容许我先回莫维斯伯爵府邸,我想要写几封信给我的家人和朋友。” “我吩咐派克送你回去。” 他甚至没有挽留她!这刺伤了依莎贝的自尊心, 但她拒绝表现出受伤的模样,她依然昂首挺胸,如尊贵的女皇般离开了舞会。 当隔天依莎贝从泰晤士报上得知舞会的下半场发生什么事时,她万分后悔自己竟提早离场。 瑟洛向来是纸牌高手,但是他面前一堆如小山般的筹码并没有为他带来丝毫愉悦。在结束了牌局之后,他表明了不想再玩,便起身走出牌室。 此时,一名仆人递了张纸条给他,上面只有寥寥数语爵爷: 有最新消息禀报,请至花园。 您忠实的仆人 瑟洛认出了贝利的字迹,毫不犹豫地向花园走去。 相对于宴会厅的热闹,阴暗的花园十分冷清,正方便他与贝利谈事情。 见瑟洛走出来,贝利立即从树丛问现身。 “你查到什么了?”瑟洛问。 “不很多,但是有一些眉目。”贝利低声道“如果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查到更多。” “先告诉我你查到什么。” “奸的,爵爷。”贝利一面机警地注意着周遭,一面道:“我发现伊凡妮小姐偶尔会与一个男人碰面,很可能在传递什么讯息。闪此我偷偷跟踪他,有几次被他发现而让他逃脱,但我还是注意到这男人经常出入码头,于是我到码头上打听,无意中找到一名以前随着莫维斯伯爵的船出海的水手,那名水手告诉我,他最近在码头看见了海盗的踪迹,” “海盗?” “就是五年前掳定伊凡妮小姐的那帮海盗!” 瑟洛的灰眸霎时进射出犀利的银光。“真是那帮人?” “绝对没错!我请了一名肖像,画家将那名水手所描述的其中一人的模样画下来,果然不错,他就是经常与伊凡妮小姐碰面的男人,图在这里,” 瑟洛接过画像,当他看见画中人的相貌时,目光如寒冰般冷峻, “西尔法” 二爵爷,您见过他?”贝利有些意外。 瑟洛没有回答,只道:“继续说下去。” “那名水手告诉我,掳走伊凡妮小姐的就是他,因为他的黑发绿眼符合基督徒口中的恶魔特征,因此对他印象特别深刻。 但有一点让我很不明白,那就是,伊凡妮小姐为什么要和掳走她的海盗保持联络?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一点也不奇怪,因为他很可能是她的情夫!瑟洛愤怒地想。她为了保护他,甚至装出从来不曾见过他,并对他一见钟情的模样! 贝利继续滔滔不绝地道:“这名海盗横行英吉利海峡,无往不利,从未遭到逮捕,根据一些小道消息指出,他的背后有着强硬的靠山。” 瑟洛微眯起双眸。“靠山是谁?” “目前无法查证,但对方绝对来头不小。”贝利顿了顿,又问:“爵爷,您对西尔法了解多少?” “我只知道他叫西尔法,近来与伊凡妮有非常频繁的接触。” “爵爷,既然对方已确定是掳走伊凡妮小姐的海盗,代表她的身分具有极高的真实性,您仍然认为她是冒充的吗?” “你的说法固然有理,但没有直接证据显示她确实是真的。”瑟洛冷笑“也许真正的伊凡妮早巳香消玉殒,而这个伊凡妮是他特地找来的冒牌货,他想藉此谋夺查克舅舅的财富。贝利!” “是,爵爷。” “我另外给你一条线索艾丽马修,她是伊凡妮从前的伴护、这回伊凡妮的返家,艾丽居功至伟,使我不得不相信她们之间一定有所关连。”他以令人齿寒的语气道:“继续追查线索,我要知道她的真实身分,一有消息马上向我通报,” “知道了。” 贝利轻托帽沿向瑟洛行了个礼,和来时一样小心谨慎地离开了。 瑟洛沉着脸重同舞会现场时,发现气氛热络得不寻常,简直就像是一场热闹疯狂的嘉年华会。 “发生什么事了?”瑟洛询问温妮夫人。 “噢,瑟洛!”她笑嘻嘻地指指舞池中央“你看见伊凡妮没有?” 瑟洛朝她指的方向望去,的确看见她的周围围绕着一群男士,而她正在跟其中一位跳华尔滋。 “我看见了。”他冷冷地说。 “她真是迷人,不是吗?” 瑟洛无言地哂笑。是的,他完全同意她是个迷人的小骗子! 温妮夫人没注意瑟洛的表情,迳自用兴奋的声音对他说:“你知道吗?瑟洛,她刚刚成为最新一任的伦敦社交季之花!现场所有的男士都有权利向她要求一支华尔滋。” 懊死!他低咒一声,觉得赛西儿正有计画的在挑战他忍耐的底限。 是的,她在向他挑衅。不管是今晚的舞会,或是昨天在剧院里,他觉得她一定是存心要激怒他。 而她做得太成功了! 瑟洛袖手旁观,刻意使自己面无表情事实上,他也很想知道她还有什么惊人之举。 只见赛西儿走向乐队,说了几句话,乐队便奏起了斯堪舞曲。 斯堪舞曲原是英格兰北部一个小镇特有的舞蹈,是小镇里的青年为了向心上人示爱所编出的舞。 这支舞最特别之处是斯堪二十三回旋,谁能够端着盛了半满麦酒的酒杯在原地转上二十三次,睑不红,气不喘,同时将酒献给心爱的女孩,就是最优秀的舞者,并可同时抱得美人归。 所有在场的男士们都跃跃欲试,他们都想趁着今晚掳伊凡妮的芳心,同时继承莫维斯伯爵庞大的财产。 一怀又一朴的麦洒被送进舞池中,有越来越多的贵族绅士加入了这项挑战。 男人们端着酒杯开始转了起来,周围马上响起兴奋的尖叫与掌声: 当有人打翻酒怀,或是将麦酒洒了一地时,瑟洛可以清楚的听见哄堂大笑的声音。 而赛西儿的注意力完全被舞池中的表演所吸引,因此并未发现瑟洛正盯着她。 一连十位绅士挑战斯堪二十三回旋,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打破十二个回旋的纪录。 此时蓝爵士上场,他先是对赛西儿行礼,然后端起酒杯开始了他的挑战。 当他转到第十三回旋时,在场所有人都爆出了惊呼。但蓝爵士丝毫不受影响,他继续转着,第十四个、第十五个到了第二十个时,全场鸦雀无声,他们都带着期待的心情,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动作。 “老天!他办到了!”主办夫人的惊呼与满堂的欢呼,使蓝爵士充满了骄傲。 他微微喘息地走向赛西儿,献上那杯麦酒。 “谨将这份荣耀献给你,伊凡妮小姐。” “谢谢,我太感动了。” 正当赛西儿准备伸手去接时,一只手突然扫住她纤细的腰肢,不由分说的将她拖离鼓噪的人群。 赛西儿惊惶地回头,发现这般无礼对待她的人是瑟洛时,她生气地挣扎着。 “放手,瑟洛!” “放开她!”蓝爵士愤怒地制止。 瑟洛扯开一抹毫无笑意的笑容,忽地朝他挥拳将他撂倒在地,然后强硬的将她带出宴会厅。 “天哪!你把他打昏了!”赛西儿惊呼。瑟洛彷若末闻,将她带出大厅,用力的把她塞进马车里。 “不!等等,你不能这么做” 她想下车,他却挡在车门口,同时眯起厉眸,用柔和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道:“需要我向你证明我有多能吗?” 赛西儿噤了声。因为她知道,瑟洛已经完完全全被激怒了! 当车门在瑟洛的身后关上时,赛西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朝她袭来,但是她告诉自己没什么好伯的,毕竟该生气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你最好给我一个好理由!瑟洛。”深吸一口气,赛西儿用最冰冷愤怒的声音指控道:“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把我像一匹马般的从舞会中拖走,而且你还对蓝爵士挥拳相向!老天,你会让我成为全伦敦的笑柄!” “你已经是了,小姐。”瑟洛讥讽道。 赛西儿气得七窍生烟。她提高了声音:“你说什么?” “很显然你已经忘了自己的身分,完全以伦敦首屈一指的交际花自居。” “交际花?”赛西儿提高了声音。她从未曾被如此羞辱过!“如果我记得没错,我所接受的封号是“伦敦社交季之花”爵爷,我希望你没有愚昧到分不出两者的不同之处!” “你穿着过度暴露的衣服,周旋在伦敦所有的男人之中,毫不在乎的向每个人投怀送抱、打情骂俏,你认为我该怎么想?”瑟洛的每一句话都像—把冰刀,毫不留情地剠向她。 “我暴露?”赛西儿的蓝眸几乎要喷出怒焰“我只不过露出肩膀而已!如果要比暴露的话,我想我还比不上你的未婚妻,她才真的是衣不蔽体!” 事实上,依莎贝的低胸礼服并没有赛西儿所说的那么夸张,但是所有人都对依莎只那袭性感的白礼服印象深刻。 依莎贝的衣服真的很暴露吗?瑟洛蹙起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依莎贝今晚究竟穿什么款式的礼服。 他不分青红皂白的指控:“别拿她跟你相提并论!她不像你对着每一个男人频送秋波!” 她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你哪一只眼睛看见我在送秋波?” “昨晚的歌剧院里,你趁着查克舅舅不在包厢时,擅自与一个黑发绿眼的男人独处,而且你允许他吻了你!还敢说没有?” 赛西儿没想到他会举出这个例子,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不是的!那完全是误会,我们并没有” “那个男人就是你参加鲍爵士的晚宴当天所“一见钟情”的对象吧?他叫什么名字呢?让我想想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听见你叫他西尔法,”他毫不留情地打断她,自负的灰眸危险地眯起,那是他在讥讽人时一贯的特征。 “那一天不是你们第一次见面对不对?或者我猜错了,你对他不仅“一见钟情”更是“一见如故”因此当你等不及约他在花园中私会时,不巧被我碰见。” 面对他的逼问与嘲讽,赛西儿怒不可遏。 “住口!你有什么资格这样羞辱我?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你错了!我知道得一清二楚!我甚至知道”你们是一丘之貉! 赛西儿突然全身掠过一抹颤栗。那一瞬间,她几乎以为就要被拆穿了,但是瑟洛终究什么都没说,这使她稍微放了心。 “我甚至知道你与他过从甚密,你不仅和他跳舞、和他私会,我还目睹你们搂抱在一起,也亲眼看见你们接吻!”瑟洛愤怒得口不择言:“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或许是上床?” 她感觉自己的自尊被他践踏在脚底,她的心被扯成碎片。 赛西儿知道自己该生气的,可是她的反应却是浑身发抖,隐忍许久的泪水剠疼了她的眼眸,但是她不想在他面前掉泪。 她挽起手提包,颤声道:“瑟洛,我不会忘记你今晚给我的侮辱,而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说完,她敲了敲车厢,命令马车夫:“停车!” 瑟洛绷紧刚毅的下巴,一把抓住她的皓腕。“你想做什么?” 她生气地甩开他,怒声反问:“你说呢?” 马车一停下来,她立即推开车门跳下马车。 瑟洛低咒一声,吩咐车夫在原处等着,马上跟着赛西儿下了马车。 他看见赛西儿一直往树林深处走去,他不发一言地紧跟在后,直到他看见她的肩头剧烈地颤抖,他知道她正在哭泣,但她还是固执地盲目往前走。 “你想走去哪里?” 赛西儿没想到从身后传来的声音竟然那么接近她,她微微一惊,但随即挺直了背脊,试图用冷冷的口气隐藏起她的哽咽。 “这不关你的事!” “如果你再往前定十尺就跟我有关了。”他大步上前扯住她,冷声道:“因为我必须通知查克舅舅到悬崖下替你收尸!” 赛西儿骇然停下脚步,无法压抑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 “该死的浑球!你到底要把我逼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 她后悔了。她不该答应法兰参与这场戏的,她想丢开这一切逃走,可定责任感却又使她无法丢下不管,连日来的委屈与心力交瘁使她终于歇斯底里地哭了出来。 瑟洛伸出手想碰触她的脸颊,却被她狂怒地挥开。“走开!不要碰我!” 瑟洛全身都绷紧了。“你”“我我一直想和你和平相处,我试过了而且一试再试,可是我总是做不好我可以理解因为你认为我是冒牌伊凡妮,所以对我充满了厌恶与鄙视,但如果你真的怀疑我,为什么不干脆揭穿我呢?直接揭穿我比起言辞上的攻击不是痛快许多吗?” 面对赛西儿的质问,瑟洛哑口无言。 是啊!他为什么不揭穿她呢?虽然他手中握有的证据不足以证明,但最起码可以让查克舅舅有所警觉。但他为什么不做? 因为他爱上了她。 尽管如此,他的爱情对她而言却比不上财富,她根本不屑一顾。 他情愿自己能少爱她一点,情愿他对她只是一时的迷恋,然而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他被她的一切所吸引,尤其是她那敢于欺世的胆识。 瑟洛的沉默使她受伤了。她早该知道,他根本不屑于向她解释什么,也没有那种必要,因为他从未在乎过她的感觉 她忍不住咬住下唇,任由泪水滚落她的面颊。 看见她的泪,瑟洛狠狠地被震动了。 他冷酷的心彷佛融化的冰山,再也无法无动于衷。他明白她的眼泪定他的致命伤,从第一次她在他面前落泪时他就知道了。即使明知她是个为了得到更多财富而不惜说谎的人,但他仍为她动心。 “不要哭”他紧握住她的手掌终于松开,迟疑地抚上她脸上的泪痕,嘎哑地低语:“请你不要哭” “我没有哭我从来不掉泪的。”她别开脸,痹篇他的触碰,用尽全身的力量克制自己的泪意,颤抖道:“哭泣会使人软弱,而我有我的自尊,我并不想对你摇尾乞怜!” 才说完,她便发现自己被瑟洛强硬的拥入怀中。 赛西儿一惊,立时像一只剠婿般顽强地抵抗着。“不!放开我!” 瑟洛不肯松手。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伤她有多深。 他紧紧地将她拥在胸口,然后低下头埋进她的颈窝中,颤抖地低语:“伤害了你,我很抱歉。” 她泪痕狼藉,颤声指控:“不,瑟洛,你一点都不用抱歉!你是那么的残酷,存心要让我知道你把我看成一个人尽可夫的” “我很抱歉,”他依然搂紧了她“我真的很抱歉。” 她从没想过他会向她道歉,突如其来的道歉瓦解了赛西儿的武装,她感到心中一阵酸楚,顿时泣不成声。 瑟洛将毫无反抗能力的赛西儿抱回车上,让她伏在他的肩上痛哭。 “原谅我曾伤害了你,亲爱的。”他缓缓低下头,埋进她的裙褶里,痛苦而虔诚地恳求:“请你原谅我。” 赛西儿泪眼迷蒙地看着这个高傲而又尊贵的男人,如今无视于自尊,低着头乞求她的宽恕,她的心脏掠过一抹绞痛。 她啜泣地制止他“不要这样,瑟洛” 但是他充耳不闻,仿佛他听不懂她的语言。 过了许久,他才困难地、慢慢地开口:“我以为我不在意你喜欢谁,但是当我看见你对着别的男人微笑,我嫉妒得要发狂” 她缓缓地瞠大泪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伊凡妮,也不在乎,我只知道我不能失去你”瑟洛抬起头,迎视着她泪光盈然的蓝眸,让她看见他眼中的挣扎、痛苦,与悔恨,然后绝望地闭上眼,嘶哑地托出他的真心 “我爱你。” 当听见这三个字时,赛西儿顿时泪如泉涌。 嗅,天哪!有什么甜蜜更胜于爱情? 她分不清自己的心情是喜或悲,只知道他的爱语粉碎了她心中的那道藩篱,如今她再也无法掩饰,只能任由温柔而甜蜜的感觉绞痛了她的心脏, “瑟洛”她哽咽地轻唤他的名字,而他的回应是一个炽热的深吻。 赛西儿轻启唇办迎接他的侵略,瑟洛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饥渴地回以狂风暴雨般的激情。 他们都意识到,过了今晚,将会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第八章 当他们深夜回到伯爵府,几乎所有的人都睡了。 等门的老唐纳打着呵欠,将他们两人的外套与披风拿去挂好,然后向他们道了声晚安就回房。 瑟洛送赛西儿回房,在门口轻吻她的唇瓣。 他的吻是如此温柔,令她的胸口涨满了甜蜜的感受。 原以为这只是个晚安吻,但却在瑟洛的手由赛西儿的肩滑落到她的腰际,将她拉近自己怀中后,打破了安全的藩篱。 “瑟洛”她无措地低喊,同时感觉白己的每一根神经部紧绷着,仿佛有所期待; “有好几次,我都想要这么做。”他的唇压在她的唇上,喃喃低语:“我常幻想着有一天我不是送你回房,而是陪你回房;你知道吗?这样的想法常常使我疼痛。” 瑟洛的舌尖轻巧地探入她甜蜜的口中,像是害怕伤害她似的缓慢加深这个吻、他不仅探索,同时诱哄出她的回应,赛西儿不自觉的发出一声轻叹倚向他的胸怀。 她不想欺骗自己。在几个夜里,那些不可告人的梦境中,她也曾这般的渴求过他。如今,她不想再隐藏。 赛西儿闭上眼,环绕住他的颈项,将自己交给他。 他知道,他已得到她全心的默许。 瑟洛打横抱起赛西儿,将她放在柔软的床上。 他俯身凝视着她,柔和的灰眸专注而满含着情欲,同时伸出手拂开她栗色的长发,有力的拇指轻柔地爱抚着她的唇瓣。 他的手绕到她的身后,解开腰上的绸结与珠扣,褪下她的衣裳,接着是贴身的马甲,直到她的身躯完全裸裎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你好美,”他赞叹地低语,抚摩她光滑的肌肤,然后溜到她的背后“那么那么美,而且毫无“瑕疵”” 她涨红了脸,知道他说的是她背上那些化妆出来的鞭痕。“瑟洛” 他点住她的唇,翻过她的身,以吻梭巡白皙的雪背,直到他觉得足够才又翻回她的娇躯“尽管你与伊凡妮长得如此相似,我就是无法将你当成她,因为我的直觉从不出错。” 她想要他,但又害怕即将发生的一切,纤柔的娇躯因为紧张而紧绷着。 “你在发抖,而且你的手好冰。”他拉起她的手,轻吻她的纤指,哑声低语:“亲爱的,我将会温暖你。” 他没有食言。 瑟洛解开自己的衣物,炽热的躯体覆上了她,大手在她的身上燃起烈焰,而他的吻更助长了火焰的肆虐。赛西儿马上觉得自己彷佛被一团热能所笼罩,而那团热能足以融化一切。 他的抚触仿佛带着电流,在她的娇躯上引发了轻微的颤栗,而那些颤栗却又是如此欢愉。 瑟洛在她的脸上落下雨点般的轻吻,而后逐渐加深,赛西儿仰起头来迎接他的吻,任他带着她领略惊心动魄的男欢女爱。 瑟洛在探索她的同时,炽热的灰眸没有一刻离开她。他握住她的柔荑放在自己的胸前,低哑地命令:“感觉我。” 不需要更多的催促,赛西儿的手在他赤裸而健美的胸膛上滑动。 当她听见瑟洛浑浊的喘息时,她愉悦地发现,她的碰触对他而言,竟有如此强大的影响力。 她悄眼望向他,只见他的眸中彷佛有着两簇跳动的火焰,那样闪亮,却又那么性感。 得到了他无言的鼓励,赛西儿的手徐缓地下滑,来到他劲瘦的腰与平坦而结实的腹部,当她要继续下栘时,瑟洛猛抽了一口气,制止了她。 他再也无法压抑狂野的欲火,将她扯入怀中,狂烈地吻她,像飓风般将她卷进自己的风暴中心。 “你好柔软”他沙哑地低哺:“甜蜜又柔软。” 赛西儿轻声叹息,感觉他的大手梭巡着她每一处曲线,迷失在他所施展的魔法中。当他的指尖寻到了她腿间的柔嫩时,赛西儿倏地发出啜泣般的呻吟。 “瑟洛!” 他的手指摆布着她的感官,她无法自己地在他火热的侵略中沉沦。 “我在这里,”他哑声道,同时置身于她丝滑柔嫩的腿问,蓄势待发“我就在你身边。” “求求你”她狂乱地甩着长发,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只是重复地低喊着:“求求你,瑟洛。” “就来了,宝贝。”瑟洛揉捻着她的温润,直到她湿润得足以接受他,然后抬起她,以千军万马之姿冲入她的领域中 他的巨大将她撑到了极限,尖锐的痛楚使得她的泪水夺眶而出。 “痛”赛西儿发出一声痛喊,紧抓着他的背,频频吸气。 瑟洛自知无可避免地弄痛了她,他怜惜地捧起她梨花带雨的小脸,以甜蜜缇绝的热吻转移她的注意力。 疼痛逐渐远离,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欢愉。 他开始在她的体内移动,感受着她的娇小与柔腻。 “啊”赛西儿吐出的喘息与轻吟刺激着瑟洛的感官。 她是如此的紧窒,几乎使他进退不得。那样的感受如同在地狱,又如同在天堂,同时承受着痛苦与欢愉。 理智烧成了焦土,引以为傲的自制抛向脑后。瑟洛紧闭双眼,由缓而急,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推进她的深处。 赛西儿紧紧地攀住他的颈项,颤抖的红唇低低吐出:“赛西儿。” 瑟洛张开布满情欲的灰眸“那是什么?” 她微微一笑。“我的名字。” 那一瞬间,一种崭新的感觉贯穿了他。 他明白,当她说出了自己的真名,就等于将她的心也毫不保留地交给她。 他所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我爱你,赛西儿。”他动容地吻住她。 “我也是。”她含泪而笑。 她的笑容是如此动人,瑟洛再也无法把持,开始加速他的冲剌。 当瑟洛最后一次冲刺时,两人仿佛来到狂野的梦境中,激情汇聚成一股激流,在她的体内幻化成一朵朵绚烂的火花。他俩十指交缠,瑟洛发出压抑的低吼,在两人共谱的爱的旋律中彻底崩溃 在此时此刻,身分的真假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两心相属的爱情。 小酒馆里弥漫着廉价的麦酒与汗水混合的味道,同时充满了酒客与赌牌玩家们闹烘烘的喧嚣,不过这一切都不能影响贝利的心情。 贝利把帽子放在一边,大口地暍着麦酒,有一两个妓女试图接近他,想说服他翻云覆雨一场,但都被他粗声赶走了。 他的心情非常不好。 他依照瑟洛的指示到马修家,想要针对“真假伊凡妮”的问题对艾丽,马修提出质疑,但是当他今天上午到马修家时,意外的发现他们已经悄悄地搬走了。 马修家已在此地住了十年以上,有什么理由致使他们必须连夜离开伦敦? 贝利想了许久,发现除了东窗事发之外,别无其他解释: 倘若马修家的迁徙与这件事有关,那么如今住在莫维斯伯爵府邸里的千金小姐十之八九是假冒的,若非如此,马修一家何须突然搬离? “可恶!”贝利低咒了声,重重地槌了下桌面。 他气自己为什么晚了一步,以至于错失了这么重要的线索。 就在此时,又有两个人走进酒馆,从他们勾肩搭背、满口洒气的模样看来,这两人早已有七分醉意。 他们在贝利身旁的空位坐下,向酒保要了两杯麦洒。 他们一拿到酒,两三下便灌得精光,邦尼甚至旁若无人的打了个大响嗝。 “痛快!”邦尼醉醺醺的朝老麦举杯,大声地说:“再给我一杯。” “喂,邦尼,看你喝得这么掹,你的剧团是不是快关门大吉了?”费尔挖苦道。 邦尼啐道:“少胡说八道!我最近可是小赚了一笔,春风得意得很。我告诉你,这回可是钱找上我!” “这倒有趣,快说来听听。” “差不多在三天前,有一个小妞带着一百英磅来找我,要我帮她一个忙。” 三天前?身为侦探的直觉使贝利下意识地竖起耳朵, “一百英磅?!”费尔夸张地嚷嚷:“那可不是小数目哪!那小姐想干什么?” “她呀”邦尼压低声音,口齿不清的道:“要我保密。” “保密?” “是啊!”邦尼再度打个酒嗝,道:“她告诉我,如果有人打听起赛西儿的下落,一概说不知道。” 赛西儿?贝利暗暗记下这个名字。 “赛西儿?哦!”费尔一拍大腿,摇头晃脑的说:“我想起来了,就是你的剧团里那个有着一头栗色头发的小妞!” “没错!就是她。” “那可真奇怪,只不过是一个女演员从剧团里偷跑而已,有什么好保密的?更别提给你一笔丰厚的封口费。” “我也不知道啊!要是我知道赛西儿偷旁粕以让我大赚一票,我早就把她赶跑了。 你知道,那妮子冰清玉洁得跟什么似的,要她陪酒也不肯,不知道让老子亏了多少本”说到这里,邦尼又拍了下桌子“早知道,我应该开口向那小妞要两百磅的封口费!” 费尔嘲笑道:“算了吧!邦尼,就算你想也太晚了。” “要是我知道那小妞住哪儿要是我知道”邦尼突然想到什么,又说:“对了,我突然想到,我有一次在剧院包厢看见赛西儿。费尔,你想,如果我再遇到那有钱的小姐,把赛西儿的行踪告诉她,她会不会再给我钱?” “你要卖消息,也得这消息是真的才行啊!邦尼,你想想,她只不过是个身分低下的演员,哪进得了包厢?你一定是眼花了。” “我的视力好得很!虽然只是远远的看了几眼,但我相信我没看错!”说着,邦尼又狠灌一口酒“我懂了!她现在一定是发达了,巴结上哪个有钱的男人,不想让那些上流社会的贵族知道她的过去,所以特地派人送钱给我,” “吱!女人都是一个德性!” 邦尼喷既地道:“你知道吗?那女人为了掩饰她的身分,连名字都给改了!我听见大家都叫她伊凡妮小姐!” 贝利一听,震惊地跳了起来。他丢下酒钱,抓起帽子就往门外奔去。 “那家伙吃错葯啦?”邦尼不满地瞪着贝利匆匆离去的背影“突然跳起来,害我吓一跳!” “这很常见,邦尼,”老麦拿走贝利的酒钱,笑道:“我想他只是喝多了,急着出去找地方解手。” 第九章 “伯爵千金花落谁家?斯堪回旋一曲分晓。” 依莎贝一拿起当日的泰晤士报,两行斗大的标题便映人眼帘,而报导上熟悉的人名吸引她不由自主地看下去。 报社的撰稿人以充满诙谐的笔触写道 “据统计,刚夺得“伦敦社交季之花”美名的莫维新伯爵千金伊凡妮凯因斯小姐,不但拥有该舞会中半数以上的追求者,更定伦敦适婚贵族猎艳名单上最炙手可热的目标。 昨晚在金夫人的舞会上,伊凡妮小姐的众多追求者们为了博得美人青睐,决定以闻名的斯堪二十三回旋一较高下” 然后接着是一长串的参加者名单: “猜猜看,谁是胜利者?答案是来自法国的莱彻斯特侯爵,瑟洛杰克兰兹!他并末参赛,但他以一记漂亮的右钩拳击倒了斯堪二十三回旋的优胜者蓝爵士,顺利抱得美人归。” 未了,报导旁还附上精采讽刺的插画。 上面画的是瑟洛站在拳击台上,一手抱着伊凡妮,另一手则对蓝爵士挥拳,而周遭的围观者大声叫好,依莎贝黯然离去的情景, 依莎贝拿着报纸的手微微颤抖着,一股酸涩的情绪溢满了她的胸口。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昨晚提早离开金夫人主办的舞会后,会发生那么多事情,而身为莱彻斯特侯爵未婚妻的她,竟是从隔日的泰晤士报中得知一切的。 天哪!这消息要是传回巴黎,她的朋友们会怎么看待她呢? 依莎贝丢下报纸,马上提起裙摆往瑟洛的卧房奔去。 她必须见瑟洛,也必须与他谈一谈,至少,她要听他亲自解释一切。 当她闯入瑟洛的卧房时,她惊讶的发现里面竟空无一人,而且床铺叠得非常整齐,彷佛他昨晚根本不曾躺在上面过。 一种模糊的预感在她的脑中成形,但她立即摇摇头甩掉那荒谬的想法。 不!瑟洛不会背叛她的 就在她缓缓退出他的房间时,瑟洛衣衫不整的正从走廊的另一端走过来,依莎贝霎时一阵晕眩。 她的臆测成真了! 她知道,走廊的另一端只有一个房间,那就是伊凡妮的卧房。 当瑟洛看见依莎贝站在他的房间外时,他的灰眸沉了下来。 从她的表情中,他明白她已经知道了一切。 他一点也不想伤害依莎贝,然而只怕这回是无可避免了。 尽管真相如此伤人,依莎贝仍维持着高傲的自尊,强迫自已以理性、冷静地语调道:“瑟洛,莫维斯伯爵一早外出访友,我想这是我们两人单独谈话的好时机。十分钟后,我在客厅等你。” 瑟洛点了点头,依莎贝立即转身离去。 十分钟后瑟洛再度下楼,与依莎贝面对面。 “我想,你还没看过今天的报纸。”苍白着脸的依莎贝将泰晤上报推到瑟洛的面前,他拿起报纸,很快地将整篇报导扫了一遍,连那张讽刺画都没有错过。 依莎贝深吸一口气,力持镇定地轻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很抱歉。” 他没有否认,代表报上所言句句属实! 遭受背叛的痛楚使她差点掉下泪来,但是依莎贝握紧了双手,骄傲得不肯落泪。“你不该道歉的,瑟洛,”她勉强的微笑:“我只是想听听你的解释而已,毕竟报导不一定是正确的” “我背叛了你。”瑟洛低语:“我昨晚在伊凡妮的卧房中过夜。” 虽然她早巳知道,但是瑟洛亲口证实传言的冲击,仍大得让她几乎无法承受。 “我爱她,我不能失去她。”瑟洛的灰眸剔透得有如银镜,那是一双真诚无欺的眼眸,他甚至不愿选择撒谎来逃避。“伤害了你,我感到非常抱歉,依莎贝。” 依莎贝终于掩面哭了出来“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 他真心地说:“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 依莎贝不理会瑟洛的道歉,猛地从沙发上站起奔回房中,砰地一声甩上房门。 瑟洛动也不动地坐在原位,像一尊大理石像。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纳走了进来,恭敬地询问:“爵爷,有一位贝利史东先生来访,您要见他吗?” 瑟洛茫然地抬起头“谁?” “史东,贝利史东。”唐纳复诵一次。 他的脑袋回复清明“他在哪里?” “在门外,我请他进等候室梢等,但是他不肯。” “知道了,我出去见他。” “爵爷,我查出来了!”贝利一看见瑟洛,急切地迎上前说道:“您的怀疑是正确的,她的确不是伊凡妮。” 瑟洛沉默着。 “我照您的指示前往马修家调查,不过很可惜的是他们已经早一步连夜搬走了。我怀疑马修一家涉有重嫌,但因断了音讯无计可施。没想到在我到附近一家小酒馆喝酒时,让我找到了另一条线索!” 贝利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画报,直直地送到瑟洛眼前。 “这是从一个叫“霓虹”的小剧团里找来的,这张画报就贴在演员栏中。当我看到这张画报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但是您看!这张画报上的女人,确实与伊凡妮小姐一模一样! 我特地问了剧团里的演员,他们告诉我,她的名字叫作赛西儿,已经于三个月前辞职了!而且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要辞职。在她辞职之后一个月,她便以“伊凡妮”的身分踏进莫维斯伯爵府!” 贝利既兴奋且滔滔不绝地说道:“我认为,这整件事一定是预谋!而马修一家无疑是帮凶 啊,说不定那名海盗西尔法正是幕后指使者,他们全都串通好,想要谋夺莫维斯伯爵的财富! 爵爷,这一切都与您的推断不谋而合呢!爵爷爵爷?” 瑟洛握着那张画报,仔细地抚平皱褶,凝视着画中的女郎 闪耀着光泽的栗色秀发,蓝宝石般的蓝色双眸,挺直的鼻梁,柔软而丰润的樱唇,以及那充满古典美的下巴 是的,她是拥有一张与伊凡妮一模一样容貌的女演员,赛西儿。 他明知道一切都已被证实,却仍抱持着微弱的希望。 “她冒充伊凡妮,不见得是为了钱,”瑟洛艰涩地低语:“或许她有其他理由,只是我们不知道” “不,一定是为了钱。”贝利断然说道:“我查出她有一个双眼几乎失明的妹妹,为了使她重见光明,她需要一笔庞大的医葯费,而这就是她与马修一家、西尔法串通共谋的理由!” 瑟洛的心脏微微紧缩着。 他知道她不是伊凡妮,只是一个小剧团的女演员,早在他明白自己爱上她的那一刻,他早巳不在乎她的身分。 然而,连夜搬走的马修家、行踪神秘且来意不善的西尔法串连起这两个线索所得到的结论,却是丑陋不堪的事实 她冒名顶替伊凡妮,只为了算计查克舅舅的财产! “爵爷,有了这张画报,再加上剧团演员的指认,如今可说是人证物证俱在,您要是想采取动作尽管放手去做,证据完全对您有利” “贝利。”瑟洛突然开口。 贝利连忙道:“听候差遣,爵爷。” 瑟洛沉默地解下领巾上足足有一枚金币大小的蛋白石别针,放在贝利的手心里。贝利有些惶惑“爵爷,这是” “这是你的报酬。” 他瞪大眼睛,慌忙摇头“不,我不能收您的馈赠” “收下,贝利,然后答应我一件事。” 瑟洛的坚决使贝利不得不从命。 “您说,我—定替您办到。” 瑟洛深深地望着贝利,许久,他一字一字地道:“把这些事都忘了。” 贝利大惊“什么?!” 好不容易将所有的事都查得水落石出,爵爷竟然想当作一切都没发生?! “爵爷您是在开玩笑吧?”不管贝利怎么想,也绝对想不到瑟洛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瑟洛那双阴鸳的灰眸,闪耀着冰冷的光芒。 “不,我是认真的,贝利。忘了这件事,从今天开始,赛西儿就是伊凡妮!听清楚了吗?” 晚餐前,莫维靳伯爵一面哼着歌,一面愉快的在书房里拆阅如山的信件。桌上的每封信都代表着一颗有为青年的心; 他拆开封蜡,阅读信上简短扼要的文句 尊贵的莫维斯伯爵: 请允许我追求令千金,我将给她幸福,以柏家荣誉起誓。 柏迈特敬启 他又拆了数封信件,上面的内容大同小异,只有署名者有所不同而已。这些信件令莫维斯伯爵露出得意的笑容。 在伦敦,伊凡妮是万众瞩目的对象,她的美貌加上她丰厚的嫁妆,足以让年轻绅士们趋之若骛。经过近两个月来的明察暗访,他心中已内定了几名人选,他打算在书房里公布谜底,相信伊凡妮与瑟洛一定会很想知道有谁幸运的雀屏中选。 莫维斯伯爵兴奋地摩拳擦掌,并唤来老管家:“唐纳,快去帮我把瑟洛和伊凡妮叫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是,爵爷。”唐纳面无表情的退出书房,当他在门口处遇见依莎贝时,微微弯腰致意。 老伯爵也看见依莎贝了,他笑吟吟地道:“噢,依莎贝,请原谅我的招待不周。你知道的,伊凡妮已经到了适婚年龄,我最近忙着物色乘龙快婿,怠慢之处还请你见谅。” 依莎贝微笑着“你太客气了,爵爷,我很感激你让我暂住斌府,但我想我该回巴黎了。” 闻言,老伯爵难掩讶异。 他放下手中的信件,关切地问道:“你要回去了?怎么不多留几天呢?瑟洛知不知道这件事?” “我想,他不会在乎的,他的心里早巳没有我了。”她望着莫维斯伯爵担忧的表情,一股委屈的情绪使她冲口而出:“因为!—他所爱的人是伊凡妮!” 罢步入书房的赛西儿正好听见依莎贝的话,睑上顿时失去血色。 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赛西儿,依莎贝的脸上有一瞬间的难堪,因为她根本没想到赛西儿会在此时进来。 但她转念一想,既然她都能背着她勾引瑟洛,她又何必对她客气? 依莎贝冷静地转向赛西儿,以充满嘲弄的口吻道:“抱歉,我原本不该擅自传播这则喜讯,不过,我想,伯爵人人有权利知道女儿的心上人是谁。如果我说错了,你大可以纠正我。” 当莫维斯伯爵询问地望向她的时候,赛西儿感觉自己的嘴唇在颤抖。 老天!依莎贝是怎么知道的?她还以为这是属于她和瑟洛之问的秘密,一个才发生不久的秘密!依莎贝怎么会在不到一天的时问里就知道了一切? 莫维斯伯爵走到她的面前,严肃地问:“孩子,真的是这样吗?” “我”不!她不能承认。 艾丽曾再三地提醒过她,尽管表兄妹结婚在英国上流社会中早已见怪不怪,但对遗传学有浓厚兴趣的伊凡妮却对此极为诟病她认为纯正的血统就是家族性疾病蔓延的理由,因此坚决不肯与近亲联烟。 而她现在扮演伊凡妮,她不能任由情感驱策,而作出任何足以令人起疑的决定! 心意既定,赛西儿马上挽着莫维斯伯爵的臂弯,半赖皮半撒娇地解释:“爸爸,您知道我和表哥一向亲近,我只是喜欢缠着他陪我而已,谁知道惹得依莎贝醋劲大发。对下起嘛!我以后不敢了!” 老伯爵不禁叹气:“伊凡妮,你怎么这么调皮呢?你”“骗子!”依莎贝忽地进出两个字。 “依莎贝,请你听我说,这全是一场误会!”赛西儿握住她因为愤怒而紧握成拳的手,一心一意想平息依莎贝的怒气。“我真的很抱歉,我向你保证,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骗子!你这个小骗子!”依莎贝愤而甩开她的手,指着她的鼻尖叫道:“你从头到尾都在说谎!i “依莎贝,求你听我” “这全都是你精心设计的骗局,对不对?“赛西儿”!” 血液在赛西儿的体内冻结; 她知道了!她什么都知道了她的伪装完全被拆穿了 “赛西儿?”老伯爵不明门“那是什么意思?” “爵爷,那是她的本名。”依莎贝带着胜利的微笑,一点一滴的揭开她的真面目,冷眼看着血色一点一滴地从赛西儿的脸上褪去。“她根本不是伊凡妮,只不过是一个冒牌货! 瑟洛早就怀疑她的身分了,所以暗中派人调查她的底细,好不容易才查出她的真面目。 她叫赛西儿,霓虹剧团的女演员,她是为了你的财富才冒名顶替已经过世的伊凡妮!” 赛西儿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心脏仿佛被一把利刃穿过,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不!我不是为了钱” 老迈的莫维斯承受不了如此剧烈的打击,庞大的身体晃了晃,顿时晕了过去。 “不要!”赛西儿放声尖叫“唐纳!苏珊老天,快来人!”她哭着抚摩莫维斯伯爵的脸颊,伤心得痛不欲生“爸爸!爸爸求求您,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嗅,天哪!全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轻信瑟洛的为人,她的身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曝光这全都是她的错! 依莎贝推开她,愤怒地指控道:“这一切都是你引起的,如果你真的觉得愧疚的话,请你离开吧!别再刺激老伯爵了!他不会想再见到你的,”她又残酷地补上一句“你的瑟洛也是。” 依莎贝的话击垮了赛西儿,她跌坐在地毯上,心寒刺骨 瑟洛是瑟洛吗?他就是揭穿她的人?可是他才说过爱她啊!难道那也是为了从她口中套出真相而随口胡说的吗? 唐纳与几名仆人冲了进来,依莎贝指挥几个人将伯爵抬上床,又命人前去请医生,很快的,书房里的人走得一个也不剩。 当瑟洛听见莫维斯伯爵召唤而赶到书房时,只见赛西儿狼狈地坐在地上,明显哭过的蓝眼睛里只剩下空茫,连一滴泪也没有。 “亲爱的,你怎么坐在地上?”瑟洛弯身轻柔地扶起她,怜爱地拭去她睑颊上未干的泪痕“你看起来像是哭过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他四处张望了下“查克舅舅呢?” 赛西儿冷笑了下。他怎么还能装出如此关心的表情呢?不过,她不就是被他精湛的演技所骗吗? 赛西儿动了动唇,说了些什么,但声音小得难以辨识。 “什么?” 赛西儿像是再也无法忍受他的碰触,爆发般的怒吼:“不要碰我!” 瑟洛沉下了脸,忍耐地问:“这是怎么回事?我以为经过了昨晚,我们之间已相互坦诚,再也没有秘密” 赛西儿突然大笑起来,她笑得激动且凄楚,瑟洛不得不停下来看着她。 “坦诚?那是一件多么愚昧的事!我不但对你交出了我的身体,甚至也交出了我的心。可是我得到什么!你利用我的坦诚毁灭了我!” “该死的,你到底在说什么?”瑟洛试图弄清事情的始末,但赛西儿不给他任何机会。 她失控地嘶吼着:“我怎么会盲目至此,竟然相信了你!我明知道你从来不曾停止过怀疑我,却还是笨得把真名告诉了你,这全都是因为我相信你的爱情!i 他咬牙发誓:“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大骗子!下地狱去吧!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我恨你!如果莫维斯伯爵有什么万一,我将永远不会原谅你!”她泣不成声的朝他咆哮,然后转身奔出书房,飞快地穿过大厅,跑向大门。 “赛西儿!”他追了出去,却在大厅被依莎贝拦下。 “不要去,瑟洛!”她恳求他“让她走吧!求你!” 但瑟洛的回应是一记怒吼。“让开!” 她打算离开他吗?不!他不准!没有人可以将她从他的身边带走。 依莎贝不肯让开。“你不能走,瑟洛,你的舅舅刚刚晕过去了,也许情况很不乐观!” 瑟洛的表情变得更可怕了。他用力地钳住她的肩膀,咬牙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莫维斯伯爵被赛西儿气得晕倒了,我们把他安置在他的卧房里,医生现在正在全力抢救中。” “老天!”瑟洛白着脸,急急地直奔老伯爵的卧房。 第十章 三个月后 “克蕾儿,你的视力才刚恢复,不该过度使用眼睛。” 在烈日当空的庭院里写生的克蕾儿,朝着站在门口的姐姐赛西儿绽出一抹微笑,手中的炭笔一刻也不曾停止。 “就快好了,姐姐,再给我二十分钟。” 她所画的植物写生因为钜细靡遗,维妙维肖,因此村里的一名牧师建议她集结成册,印成图监,作为孩子们的教材。而她很开心的答应了。 “只给你十分钟。”赛西儿断然说道,完全不许妹妹讨价还价“工作固然重要,但是身体更重要。十分钟后不管你有没有画完,都得进屋休息。” “是,是。”她不敢抗命,只好加快了作画的速度。 三个月前,赛西儿带着克蕾儿搬离伦敦,事前毫无预警。 克蕾儿始终记得她们离开伦敦的那天,赛西儿那压抑又痛苦的啜泣。在她的追问下,她才知道,赛西儿早已辞去了剧团的工作,为了筹措她的医葯费不惜冒充一名生死未卜的伯爵千金。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她的伪装被拆穿了,而拆穿她的人,正是姐姐所深爱的男人来自法国的莱彻斯特侯爵。 所幸,赛西儿靠着她的支持与本身的坚毅,从打击中挺了过来,在偏僻的乡间重新落地生根。她只希望姐姐能忘却伤痛,在平静中获得恒久的幸福。 时问差不多了。克蕾儿收拾好画具准备进屋,却听见嗒嗒的马蹄声停在庭院外。 她好奇地打量着那辆华丽的马车。上面那金色的族徽显然代表马车主人的头衔,但从未接触过上流社会的克蕾儿却无法辨认。 车门开启,马车里走出两个人,一位是圆胖和蔼的老绅士,另一位则是身段窈窕的妙龄少女。克蕾儿不曾见过他们,但他们却直直地走向她。 “请问,赛西儿小姐是不是住这儿?”少女微笑地问。 克蕾儿讶异地低呼出声。她和姐姐长得一模一样! 克蕾儿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赛西儿便从屋里走了出来。 “时间到了,克蕾儿。我必须强迫你进屋去”赛西儿的声音在看见意外的访客时蓦然中断。 “赛西儿!”莫维斯伯爵动容地喊道:“天啊,真的是你!” 赛西儿感觉自己的双腿虚软。“爸不,爵爷。” 他怎么找得到她呢?他是不是想要求她给他一个交代?她该怎么做才能平息老伯爵的怒气? “赛西儿,我带了一个人来,你一定要见见。”莫维斯伯爵将他身旁的少女推到她的面前。少女脱下遮阳帽,露出栗色长发与蓝宝石般的眼眸。“这一次不是冒充者,而是我的女儿伊凡妮。” 赛西儿震惊地望着眼前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女,吃惊得说不出话来;而伊凡妮凝视着赛西儿那张脸庞,却笑了起来。 “爸爸说我们长得一模一样,我可不同意,你比我漂亮多了!”她友善地朝赛西儿伸出手“幸会,我是伊凡妮。” 赛西儿愣愣地与她握了握手,但心中仍惊疑不定。她就是她扮演了两个月的伊凡妮本人? “太好了,他们终于找到了你。”她紧张得下意识绞扭着围裙,但仍然怯怯地对伊凡妮微笑“伊凡妮小姐,我很抱歉我曾冒名顶替你你不用担心我会把这件事说出去,我一定会保守这个秘密” “噢,别这样,”伊凡妮握住她的手,急切地道:“赛西儿,别对我道歉,该道歉的是我和爸爸。” “不,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欺骗所有人。” “你并没有骗倒所有人,亲爱的。”老伯爵的脸上浮现不安的表情“至少,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伊凡妮。” 赛西儿惊愕得无法言语。 “那么当时你为什么不揭穿我?” “我不能这么做。”莫维斯伯爵既尴尬又内疚的承认:“因为,是我要法兰去说服你冒充伊凡妮的。” 赛西儿的脑中有一刹那的空白。 不可能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错了,莫维斯伯爵才会说出那样奇怪的话来。 她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因为,他的表情是那么愧疚。 “我很抱歉,赛西儿。”老伯爵无限谦卑的弯腰道歉着。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痛苦地低吼:“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伪装成公主的小丑,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底细,但她却犹不自知地演得沾沾自喜。 老伯爵慌张地说:“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我没有其他的办法” 伊凡妮恳求着:“赛西儿,请你不要责怪他,爸爸会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我与西尔法。” “西尔法?”赛西儿掩不住诧异之色。 “是的。”伊凡妮望着她,轻问:“赛西儿,你知道纵横英格兰海域的“海克力斯”吗?” 在一旁的克蕾儿接口:“你指的是不是那个受女王庇护,专门劫掠法国与西班牙商船的海盗?” “是的。”伊凡妮点点头。“事实上,海克力斯就是西尔法。五年前在英吉利海峡上,他掳走了我。 海克力斯打劫本国船只的事传进女王耳里,令她十分震怒,她接二连三的发出警告要西尔法释放我,但是他无视那些警告,他认为女王需要他统驭英国皇家海军抵御西班牙无敌舰队,因此有恃无恐。 然而,女王的权威不容挑衅,我知道女王一定会严惩“海神号”上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针对水手们的家庭下手,所以” 赛西儿缓缓地道:“所以,你佯装跳海自杀?” “我不得不这么做。只有这样才能保护海神号的水手与我的父亲。” “莫维斯伯爵?” 看见赛西儿愕然的表情,伊凡妮苦涩一笑。 “西尔法曾向女王表明要娶我为妻,这惹恼了她。你知道,女王一向视海克力斯为宠臣,她希望自己是她的宠臣们心中的唯一。 但是,她也自知动摇不了西尔法的决心,因此把矛头转向我的父亲,藉此告知,如果我不想让父亲遭遇任何不测,离开西尔法定最明智的抉择。” “伊凡妮都是为了我,才会避居乡间将近四年。”莫维斯伯爵叹息道:“伊凡妮生死未卜的消息传回宫中,但是生性多疑的女王还是派人暗中监视我,防范伊凡妮回伦敦并与西尔法私会。 我知道西尔法是真的爱伊凡妮,而伊凡妮也爱他,我不愿让他们两人相隔两地、虚度此生” 赛西儿幽幽接口:“因此你派法兰来找我,藉由我即将在伦敦择婿结婚的新闻,掩护真正的伊凡妮与西尔法。” 只有让女王以为“伊凡妮”嫁给瑟洛,真正的伊凡妮与西尔法才能避人耳目的厮守一生。 “这么说这一切瑟洛也知情?他是为了帮助你们,所以才” “不是的!瑟洛什么都不知道!”伊凡妮急切地为瑟洛辩白。“他和你一样,全都被我们蒙在鼓里。” 老伯爵也急了:“你千万不要否定瑟洛对你的感情,因为他对你是认真的! 一开始,我确实打算为你寻觅一个好夫家,作为你演戏的报酬,所以我要瑟洛到伦敦来,目的就是为了撮合你与瑟洛。 当我知道你与瑟洛相爱时,我早就打算把你嫁给他。事实上,那天找你们来书房,正是打算宣布你们两人的婚事。” “这完全全是你一厢情愿!瑟洛根本不爱我,他甚至拆穿了我” “赛西儿,是依莎贝搞砸了一切,这是个意外!后来我曾问过瑟洛雇的侦探,贝利告诉我,瑟洛虽然知道你并不是伊凡妮,却还是要求他保密。他想保护你,你误会他了!” 听到这里,赛西儿突然再也不能忍受。 “意外?你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意外?”赛西儿歇斯底里地叫道:“你怎么能说得这么容易?由于你那该死的计画,我错怪了瑟洛,甚至恨了他整整三个月! 他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却把所有的罪过都推给他老天!如果他知道你们的计画,事情何至于演变成这样?” “我很抱歉!”老伯爵脸孔雪白“但我不能告诉他啊!你知道,所有的西班牙人与法国人都想得到海克力斯的项上人头,要是瑟洛知道了,我真不敢想像他会怎么做。” “这全都是你的私心!为了你的私心,你利用了我们,甚王牺牲了我们的爱情!”赛西儿失声痛哭:“滚出去!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 老伯爵不禁老泪纵横。“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我不该这么说,但是赛西儿,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不会帮助你任何事!”赛西儿叫道。 “不是帮助我,是帮助瑟洛。”老伯爵卑微地恳求着“他需要你。” 听见瑟洛的名字,赛西儿哭得更厉害了。克蕾儿必须扶着她,她才不至于乏力地滑到地上去。 伊凡妮忍着眼泪加入恳求“求求你,赛西儿,他这三个月来成天酗酒,容貌憔悴,我们都好担心,再这样下去,他会变成一个废人的!” “我怎么能再去见他?”赛西儿抽噎着“我伤害了他,还告诉他我恨他” “赛西儿,他爱你。”伊凡妮掏出于帕为她拭泪,轻柔地低喃:“如果你认为你伤害了他,那么,就去为他抚平伤痛吧!” 赛西儿闭了闭眼睛。 是的,伊凡妮说得对,不管他是否原谅她,她都必须为了守护自己的爱情而奋力一搏。 “好,我去!” 法国巴黎 花了整整五天的时间,赛西儿一路从伦敦赶到巴黎。 路途中,同行的伊凡妮不断向她叙述巴黎的繁华,瑟洛的三个封衔、莱彻斯特以及其余几处的封邑,以及他那幢位于塞纳河畔的府邸。 于是,她知道了瑟洛十三岁便受封为骑士的光荣事迹,知道了他如何受皇室的器重,而由世袭的伯爵爵位晋升为侯爵。 整整过了五日的马不停蹄,赛西儿与伊凡妮终于抵达目的地。 当她站在大门外,看着那幢沉静得如同墓园的华宅,赛西儿的心微微抽痛着。 伊凡妮也感受这幢华宅的萧索,她望着赛西儿,轻声解释:“平常的侯爵府不是这么死气沉沉的。” 赛西儿勉强一笑“我想也是。” 片刻后,她们被迎进了大厅。 伊凡妮与管家以法语交谈了几句,指着通往二楼的阶梯对赛西儿说:“二楼左转第一间是书房,他现在就在那里。”她停了下,欲言又止,而后再度开口:“你要有心理准备,他已经不是往日的瑟洛了,他现在非常消沉。” “我不会再让他消沉下去。”说完,赛西儿对她绽开一抹坚毅的笑容,快步朝书房走去。 赛西儿找到了书房,她站在门外,感到心跳十分剧烈。 就要见到他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勇气贯注在她的双手,坚定地推门而人。 书房里,瑟洛正握着酒瓶面对着壁炉而坐。他身旁的小几上立着无数酒瓶,就连地毯上也是。 壁炉中的火焰将他的背影拉得好长,看起来是如此的孤寂,赛西儿几乎冲动地想要奔过去抱住他。 但她不敢,她是为道歉而来。 “瑟洛。”她哑声轻喊。 他没听见。 “瑟洛!”她再喊了一次。 这回他听见了,却猛力地摇了摇头,将之归咎于幻觉。 “瑟洛!” 赛西儿带着哽咽的呼唤终于使他缓慢地回过头来。当她看见瑟洛那张憔悴得惊人的容颜时,她再也克制不住宾滚而下的热泪。 瑟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眸直直地看着她,充满伤痛及不可置信的希望。 “赛西儿?是你?真的是你?” “是我。”她轻语。 他动也不动地看着她,几度想往前走,但终究什么都没做。 他痛苦地低喊:“不可能,这一定是酒精在作祟!我不过去,我就留在这里。我知道这是幻影,只要我一动,你就会不见了所以,我站在这里就好”瑟洛嘶哑的嗓音拧疼了她的心。赛西儿开始走向他,但他却不断后退,似乎相信只要他一旦触碰了她,她就会在瞬间消失无踪,而他的反应令她更为鼻酸。 “你神志不清了,瑟洛!”赛西儿哽咽着,同时愤然踢开脚边的酒瓶“把酒给我,我不准你再喝酒,哦,你看看你变得多憔悴!” 他摇头,甚至猛灌了一口。 “我要喝,只要我喝醉,我就可以看到你。”他痛苦地掩面“我知道你恨我,你不可能真的来找我的” “但是我真的来了,瑟洛。”她深深地望着他,泪雾迷蒙了她的蓝眸,然后,她一步步地走向他。 在她坚定的眼神中,瑟洛发现自己一步也动不了。 “我错了,我错怪了你,莫维斯伯爵告诉我,你并没有拆穿我,甚至想隐瞒真相藉以保护我,而我却擅自定了你的罪天啊!我好抱歉!” 他放下酒瓶,低头看着她,并迟疑地伸出手碰触她的秀发,迷茫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真的是你?” “是我!”她握住他的手,让他感觉她的力量与体温。 “你不恨我了?” “我恨自己!”她啜泣着“我恨自己让你受了那么多罪,对不起!对不起!对不” “赛西儿!”他倏然将她搂进怀中,以强健的臂膀用力地锁紧她,炽热的唇先是紧贴住她的唇,然后滑到她的耳畔,以—种近乎虔诚的声音颤抖地低语:“不,别道歉,都过去了!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不在乎!” 赛西儿又是哭又是笑“是我害得你如此痛苦,你你不怪我,不气我吗?” 他缓缓地摇头。“失去了你,才是我最痛苦的事。” “瑟洛”她失声唤着他的名字,深深地埋进他的胸膛,感觉自己的心如同涨满的风帆般满溢着温暖。“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这三个字。”他动容地俯下身,送上双唇“我等你这句话,等好久了。” “还有一句话”她含着喜悦的泪水,贴在他的唇上低语:“你愿意娶我吗?” “这句话应该让我说,亲爱的,”笑意点亮了他的灰眸,他捧着她的小脸,轻语:“我们结婚吧!” 终曲 英吉利海峡上,风平浪静。 一群海鸥轻盈地飞掠过海神号的桅杆,问或传来清亮的呜叫。 “该死的,到底还要我等多久?”西尔法穿着一身笔挺的燕尾服,怒气冲冲地告诉他的未婚妻也就是新娘伊凡妮。“那家伙不来就算了,我们的婚礼可不能因为他而延误!叫牧师就定位,让婚礼马上开始!” 啼笑皆非的新娘伊凡妮凯因斯柔声劝道:“别这样,西尔法。毕竟为了我们的婚事,他们受了那么多委屈。” “从他的表情,我可看不出来有哪里委屈!”西尔法一面不满地咕哝,一面迎向才刚到的莱彻斯特侯爵伉俪。 西尔法拥抱了赛西儿,在她颊边轻吻“你今天看起来美极了!” “谢谢你,”赛西儿笑道:“容我向你介绍,这位是我的夫婿,瑟洛。” 西尔法皮笑肉不笑地与有着同样表情的瑟洛握手,并不忘嘲讽道:“我相信你是第一个‘走’上海神号的法国人。” “第二个,”瑟洛不甘示弱地道“第一个在我妻子的肚子里。” “我很快就会追上。”西尔法笑道。 在瑟洛与赛西儿落坐后,婚礼开始了。 当伊凡妮披着象牙白婚纱,与莫维斯伯爵一同定向站在礼坛前的西尔法时,所有来宾都给予热烈的掌声。 瑟洛紧握住赛西儿的柔荑,深情的凝眸使她想起他们的婚礼。 “西尔法欧格雷先生,你愿意娶伊凡妮凯因斯为妻,并终其一生爱她、照顾她吗?” 瑟洛将唇移到赛西儿的耳畔,与西尔法一同承诺:“我愿意。” 赛西儿含笑望着她英俊的丈夫,露出甜蜜的微笑。 “伊凡妮凯因斯小姐,你愿意接受西尔法欧格雷做你的丈夫,并终其一生爱他、尊敬他吗?” 赛西儿望着瑟洛,微笑地低语:“我愿意。” 瑟洛的灰眸因为她的誓言而发亮。哦,他多么爱她! “我宣布你们成为夫妻。新郎,你可以吻新娘了。” 西尔法吻住了伊凡妮,而瑟洛则吻住了赛西儿。 两对新婚夫妻纵情相拥着,众人则热烈地为这两对情人鼓掌,惊叹与欢呼声响遍广阔无边的英吉利海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