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心肝儿》 序 花馨 你有没有迷糊的经验? 每次迷糊的结果又是好是坏? 是否因此而得罪一群人? 嗯书中女主角可是个迷糊的幸运虫。 一开始设定她的迷糊只是好玩,想想,一个每天都要用上绣花针的人,却常常绣着绣着,手中的绣花针就这么不见踪影,是不是挺好笑的? 而且呢!每次不见,最后一定会在其他人身上找到那根针,绝对绝对不会扎到她自己,很神奇吧? 甚至连男主角都难逃针扎的命运呢! 不过呢!男主角可能有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一点点喔!不然我会被打!)的被虐待狂,竟然还觉得女主角迷糊得可爱,不娶回家好好给她照顾一下不行。 呼呼呼可别想歪了,这本书可是一点s的情节都没有喔! 另外我顶喜欢女主角的出人意表。 想想,花了大把银子去贿赂一个画像师将她画丑,最好丑到让皇上不敢将她招进宫 这样迷糊的奇女子想必堪称天下无双了吧! 希望你会喜欢这本书。 楔子 “小红这丫头是怎么搞的?明明告诉她,今儿个王爷要回府来,要她早点起床帮忙,现在都已经日上三竿了,还不见她的人影,真是的!” 迈着急促的步伐,气喘吁吁的潘大娘急急往女儿房里走去,嘴边不时喃念着。 要不是仗着她是王爷奶娘的身分,这府里上上下下对她们母女俩都还有着几分尊敬,这丫头今儿个的行为怕不早惹来一堆是非,说不准还得挨上一顿打呢! 也亏得王爷念旧情,不只让她们母女俩留在王府,甚至还给她们一人一个房间,使得她们虽名为仆人,却拥有比其他仆人更好的待遇,可她也时时提醒自己和女儿,千万别因此而骄傲逾越本分,没想到这丫头今儿个竟然睡到这时候还不起床? “小红、小红、小” 推开女儿房门,迎面扑鼻而来的腥臭味让她眉头重重打了个结,心底陡然窜起不祥的预感。 怵目惊心的鲜红血色染满了床沿,潘大娘颤抖地顺着那血渍向上看去,只见她的女儿衣衫凌乱,双手双脚大开的躺在那一滩血泊当中,兀自大张的双眸写满了惊恐,仿佛经历了人世间最悲惨的遭遇。 怔怔呆楞了一下,潘大娘才像突然被惊醒般,自喉头发出最凄厉的惨叫。 “小红!我的女儿啊”还想好好训训这不听话的丫头,怎么迎接她的竟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小红!小红” 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叫声引起王府上下的注意,连甫回王府的耿擎都急急忙忙赶来察看究竟。 “奶娘,发生” 瞪着床上血泊中的尸体,耿擎一时震慑,随即满腔浓浓的震怒涌了上来。 竟敢在王府里犯下如此骇人的惨案? 当他王府是什么地方? “奶娘,您节哀顺变吧!”耿擎上前扶起泣不成声的潘大娘。“我一定会找出杀人凶手,为小红报仇!” 由于奶娘的关系,虚长他一岁的小红,他早就看成是自己的姐姐,如今发生这种事,说什么也要为她找出杀人凶手,以命还命! “王爷”潘大娘哽咽。 “王爷。”侍从王勇突然出声。 “什么事?” “王爷,属下发现这个。” 拿在王勇手里的是一个刻着小小泰字的方石。 “这是”耿擎瞇起眼。 “王爷,最近出现一个采花大盗,名叫吴光泰,他每犯下一件案子,就会在现场留下一个这样的石子,十分嚣张。” 遗憾的是,这个采花贼子的武功恁的高强,一般官府捕头就是无法将他逮捕归案。 王勇曾有一次与这个恶徒打照面,但是就连他也不是这个恶徒的敌手,还是让这个恶徒逍遥法外。 “吴光泰?”耿擎接过石子,仔细审视。“马上派人去抓他!” “是。”王勇转身就走。 “等等!”耿擎唤住他,嘴边扬起一抹森冷的笑。“记住,我要他活着,别一刀解决了他!” 如此罪大恶极之徒,绝不能太轻易饶他! 第一章 “小姐,小姐” 丫环小玉急匆匆的跑进房里,却不见应当正在刺绣的小姐。 “小姐?”人呢? 小玉跑得累极了,想也不想的就往椅子坐下。 “小啊!”许是听见了她的呼喊,裴忆忆突然自绣布桌下探出头来,一见是她,马上从桌下钻出来。 “小玉,你来得正好,”裴忆忆向她招招手。“我的绣针又不见了,你快来帮我” 剩下的话全断在小玉扭曲的表情中。 “小姐说的”小玉咬牙切齿一字一字说着,一边还缓慢的起身转过去背对她。“该不会就是钉在我屁股上的这根吧?” 那可不!小玉翻起的罗裙内,不正插着一根细小又醒目得不得了的绣针? “呃这噗”不能笑,不能笑,笑了就糟了! 可是可是小玉屁股翘得这么高,上头还插着一根绣针,真的 太好笑了! “噗哧” 裴忆忆尴尬的瞪着小玉,努力压下到口的笑声,但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出来,小玉马上一个冷眼瞪过来,裴忆忆急忙用双手捂住嘴,还猛摇头一脸无辜的表示她绝对没有笑。 “小姐,”小玉一个用力,将屁股上的绣针拔起,丢在绣布上。“你就不能行行好,不要这么迷糊吗?”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在小玉的瞪视下,原本理直气壮的辩解越来越心虚。 “还说呢!你瞧瞧!”不说还好,越说越气,小玉伸出布满针孔的双手“瞧瞧我这双手,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楚到底被多少支针给刺过,更别说身体其他的部位了!” 当初老爷要调她到小姐身边当丫环时,她高兴极了,没想到原来自己除了服侍人之外,还得三不五时接受暗器的伺候。 “对不起。”裴忆忆垂下头,愧疚万分的道歉。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刺绣时,绣着绣着,针就会自个儿从她手上消失不见,然后 然后就会跑到别人身上去了 “唉!算了。”小玉哀怨的摇头。 有这么一个主子,她也只好认了。 这话倒不是数落小姐不好,事实上,小姐人美,心地也善良,从来不会在他们这些下人面前摆架子,甚至还把他们当成家人对待,而且刺绣的功夫在这杭州城里可也是数一数二的,连县太爷都来订购,打算进贡给皇上呢! 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天大的缺点迷糊健忘。 常常前一刻手里还拿着绣针,高高兴兴的绣着,下一刻却蹲在地上,寻找她认为遗失,却好端端的在绣布上或是其他地方的绣针。 久而久之,府里的人都知道,当看见小姐突然自绣布旁消失时,绝对绝对不要进她房里,否则很有可能,不,是十成十会遭到暗器暗算。奇怪的是,迷糊的小姐却从不会被自己的绣针给扎到。 小玉揉揉作疼的屁股,哀怨的又瞪了小姐一眼。 这次若非急着禀告小姐事情,她也不会忘了这点。 “嘿嘿!”裴忆忆心虚的笑笑,急忙岔开话题。“小玉,你急急忙忙跑来,有什么事?” “没事。”小玉冷哼一声。有也不告诉你。 “别这样嘛!”自知理亏的裴忆忆忙讨好她。“你辛辛苦苦跑这一趟,要是不说,不就白忙了?”那针也就白扎了。 说的也是。 “皇上下旨要招选新秀了!” “皇上要选秀?” 呿!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原来是这等无聊小事! “那关我什么事?”裴忆忆淡扫小玉一眼。 “什么关你什么事?”小玉狠瞪小姐。“小姐难道不怕会被选入宫?” 入宫?那是名门闺秀、王公贵族子女才要烦恼的事吧? “我们裴府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京城里王公贵族那么多,选秀这档事怎么也轮不到我们的。” 裴忆忆好整以暇的将针刺入绣布里,想绣出她早想好的花样。 “可是圣旨上写着,凡是有闺女未出嫁的人家都得献上闺女的画像,做为皇上初选的依据,而且上头还写了,这次皇上可是要选出一千名秀女进宫呢!” “一一千名?” 这下可糟了!裴忆忆猛地跳将起来,满屋子乱转。 开什么玩笑? 纵使她自认长相不算美艳,赢不过城里的那些名门之花,但是她也很清楚这名门之花可没有一千名之多啊!若皇上真要选出一千名秀女,那她只怕也会入选,这可怎么办好呢? 皇上,皇上耶!扁听这两个字也知道是个糟老头! 找一千名青春貌美的少女去服侍一个肯定是色欲熏心的糟老头? “怎么办?怎么办?”裴忆忆拉住小玉问“我可不想入宫去服侍皇上啊!”“我也觉得小姐不适合入宫,所以才说糟了啊!”“我不适合入宫?”裴忆忆突然停止动作,瞪住她。“为什么?” 虽然她绝对没有意思入宫,但听见小玉想也不想劈头就说她不适合入宫,心里总是觉得不是滋味。 “还问我为什么?”小玉大惊小敝的瞪回去。“小姐也不想想,你那个迷糊个性,三天两头就有人被你的针啊、剪刀啊什么的给刺伤,万一入了宫,不小心不对,是一定会把皇上给刺着了,说不准裴府就得满门抄斩了。” “乱”她哪有那么夸张? 裴忆忆张大嘴想反驳,却在小玉扬起手中之前刺在她臀上的针,指责的看着她时,悻悻然闭上了嘴。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裴忆忆忍不住低声嘀咕。 “我当然知道小姐不是故意的,但是宫里的人可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 以小姐这种除了刺绣之外,其他事情皆迷糊的个性,到了深宫内院,只怕要吃大亏,甚至还有可能连累裴府一家大小,怎能让她入宫呢? “那你说,现在要怎么办?” 小玉跟了她这么多年,遇到一些比较复杂的事,往往都会给她拿主意,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怎么办?”小玉眼珠子一转,瞧瞧四下无人,便压低声音说:“小姐,咱们可以对画画像的人下手啊!”下手?对对对!这主意好,对画画像的人下下手?! 裴忆忆嚷嚷“你要我杀人?不行,我做不到!” “小姐!”小玉猛地翻个白眼,再给她一个“笨啊”的眼光。“谁要你杀人了?我说的是我们可以给他一些钱,要他把小姐画丑一点,这样选秀时就不会被选上了。” 画像画丑一点? “没错!”裴忆忆高兴的拍手叫好。“小玉,你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 “那当然!”被小姐这么一称赞,小玉得意了起来。 “快!小玉,快点,我们现在就去找画师,要他把我画丑一点。”裴忆忆拉着小玉就跑。 “小姐,小姐!”小玉甩开裴忆忆的手。“你听我说,这件事我们不可以太张扬,否则会被人揭穿的。” “我知道了,我们快走吧!”裴忆忆以袖掩脸,摆出大家闺秀的模样,秀气的说。 “等等,”小玉又唤住她。“小姐,你忘了今天得去姨母家吗?你可是答应了人家要送她一块布当生日贺礼。” “对啊!你不提我差点给忘了。”裴忆忆吐吐小舌头。 “小姐,你在这等我一下,我这就去拿。”小玉叹口气,往绣房内室走去。 裴忆忆点点头,站在原地等她,心下暗暗祈祷。 老天爷!可千万保佑她别成了服侍糟老头的秀女啊! ** “卖身葬父” 裴忆忆和手里捧着布的小玉快步走过街头,突然裴忆忆停下了脚步,目不转睛的看着一旁竖立的一块白布上写的几个大字,以及布旁跪着的一位看似十分年幼的小姑娘。 “小姐,怎么了?”小玉也跟着停下脚步。 “小玉,你看看,”裴忆忆指着那块白布“上面写着卖身葬父。” “是吗?”小玉凑近瞧了瞧跪在地上的小姑娘。“看起来也不过十来岁吧!真是可怜。” “所以我们应该帮她。” 裴忆忆摸摸怀里的银两,不禁叹了口气,由于出门时太匆忙,她只带了几两银子,不够帮助这个小姑娘。 “小玉,你身上有多少银两?” “小姐,我只带了一两银子。” “这么少?”裴忆忆咬咬下唇,突然瞟见小玉手中的布,眼睛顿时一亮。“有了,把你手中的布给我。” “小姐,这是要给你姨母夫人做寿的。” “没关系,给我。”裴忆忆径自拿过小玉手中的布“顶多回去后,我再另外绣一件给姨母就是了。” “小姐” “小姑娘,这给你。”裴忆忆将布塞到跪在地上的小姑娘手里。“你不用再在这里卖身葬父了。” “这”小姑娘一时楞住,猛然抬起头看她,手也跟着一抖,塞到她手上的布顿时散开来,霎时赞叹的声音四处响起。 “好美的刺绣!” “就是啊!瞧瞧那朵梅花简直就像真的,我甚至觉得闻到它的香味了呢!” 被这阵騒动吸引过来的不只平常路人,还包括心怀诡计混在人群中的吴光泰。 他最主要的目的,其实是路上来来往往的女子,打算找个今晚作案的目标。但他对这对引起騒动的主仆,却是瞟上一眼,觉得这对主仆不够漂亮,而不感兴趣的转开了视线。 “好美。”小姑娘楞楞抚着布,完全不敢相信竟会有人给她这样一块布。“这真的是要给我的吗?” “当然。”裴忆忆对她一笑。“送给你的,你快点把它卖了,然后拿那些钱去好好安葬你的爹爹吧!” “但是” “但是什么?”小玉插话。“难不成你认为这块布不值钱?告诉你,我裴家小姐的刺绣可是数一数二的,只要你将这块布拿到城西的绣湘坊,卖个几百两银子,绝对没有问题!” “几百两?”小姑娘倒抽一口气,作梦也想不到能有这么多钱,忙不迭向裴忆忆猛磕头。“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快别磕头了!”裴忆忆急忙扶起她。“你还是快些去绣湘坊吧!” “是,小姐。”小姑娘飞快站起,小心翼翼的将布包好,珍贵的捧在怀里。“小姐,等我安葬好爹爹后,我一定会去找你。” “找我?” “找我家小姐做什么?” “当然是做丫环啊!小姐用这块布买下我了,不是吗?” “不用了。”裴忆忆笑了。“小姑娘,那块布是我要送你的,你不用来我家做丫环,剩下的钱你就留着好好用吧!” “但是” “快去绣湘坊吧!”裴忆忆对着她挥挥手,转头唤小玉“小玉,我们走吧!” “是,小姐。” ** 万鹤楼是京城里最大的一家客栈,楼高两层,装潢气派不说,里面的菜肴也是令人赞不绝口。 在二楼靠窗的一角,耿擎和侍从王勇正坐着品茶。 “王”耿擎一个冷眼睇来,王勇马上改口。“呃,爷,昨日探子回报,有人瞧见吴光泰那家伙出现在京城三十里外的一个小村庄里,特地前去察看,果然听见那个村子有闺女被奸杀,但是吴光泰那个该死的采花淫贼还是逃掉了。” “是吗?” 追了这么久,还是没法子逮住那家伙? 虽然事件过后,他便将奶娘送往他处静养,但他早已在奶娘面前立下誓言,一定要将凶手逮到。 或许他该亲自去追查这个恶徒的下落。 雹擎拧眉,眼光飘向外头。 “今儿个街上可真是热闹啊!”“可不是嘛!王呃爷,”王勇顿了一下“听说过几日皇上打算选秀,凡是家里有闺女未出嫁的都得献上画像,所以街上人才会这么多,八成都急着找画像师去家里给闺女画像吧!” “选秀?”耿擎蹙眉。 经王勇这么一提,他才发现街上真是多了许多带着丫环的女子,看来都是要去请画像师的。 “娘还真是不死心,大哥也不过才登基两年而已,就急着帮他选秀。”耿擎摇摇头,暗自庆幸。“幸好不关我的事。” 虽然与皇上同为一个娘亲所生,但身为次子的他由于不需继承皇位,打小就比皇上哥哥多了许多自由与快乐,读书练武都纯粹出自自己的兴趣,甚至到了十来岁时,他还离开皇宫到外头拜师学艺,直到两年前皇上哥哥登基大典时,才被找回来,并且马上被赐封为“擎亲王”搬到皇上哥哥赐的府邸住下来,不用再被宫里一堆繁文缛节绑手绑脚的,好不自在。 “爷还不打算娶妻?”王勇试探的问。 身为太后娘娘的亲生儿子,当朝皇上的亲弟弟,爷也想得太简单了,要知道太后娘娘急的人可不只皇上一个,三天两头传他这个侍从入宫,就为了询问王爷是否有喜欢的女子。 “我还没遇见让我心动的女子。”耿擎淡淡说着,眼光飘向窗外,突然一匹美丽无比的布攫住了他的眼光。 “好美,生动活泼,美极了。” 粉蓝的布匹上巧妙的绣着一棵恣意绽放的梅花树,树旁几只蝴蝶飞舞,蜂儿采蜜,还有小鸟在枝头引吭高歌,维妙维肖的模样让人误以为眼前真有这么一棵树,仿佛还能听见鸟儿歌唱。 如此绝妙的绣工,只怕连宫里的绣匠都比不上。 “爷在说谁?”王勇急忙凑头过去看。 爷该不会是看上那个姑娘了吧?如果是的话,他可要看个仔细,好向太后娘娘交差。 雹擎没理会他的问话,深吸一口气,暗地运气使出千里传音的功夫,将下面布匹旁几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裴?”耿擎眼光盯着裴忆忆两人离去的背影,边问着身边的王勇“城里可有姓裴的人家?刺绣功夫不错的?” 王勇没有回答,眼光仍瞪着下头人群,眉头皱了起来。 他好像看见了吴光泰那个恶徒 “王勇?” “啊?”他大概是看走眼了。王勇摇摇头。“王呃爷,什么事?” “城里可有姓裴的人家?刺绣功夫不错的?” “裴?”王勇想了会。“有,城南有一户姓裴,听说裴小姐的刺绣功夫十分了得,今年进贡给皇上的贡品里就有她的绣品。” “是吗?”耿擎颔首。“绣得倒是不错。” 照那绣品的料子与手工来看,至少值个一千两银子,而她却毫不犹豫的将布给了那个卖身葬父的小姑娘? 既非王公贵族之后,却能如此慷慨济人,想来这姑娘的心地倒真的不错。 就不知人长得如何?方才只顾着欣赏那件绣品,倒忘了瞧瞧主人是否也同绣品一般绝美动人? “爷对她有意思?”王勇眉开眼笑,马上将方才的小插曲拋到脑后。“我马上派人去打听她。” 太好了,这下他可以向太后娘娘交差了,免得太后娘娘老是说他这个侍从不够尽心。 “等等。” 雹擎冷冷瞟他一眼,王勇才起身一半的身子马上僵在原地。 “我说了我对她有意思吗?”充其量不过对她感到一些些兴趣罢了。 “啊?”王勇脸垮了下来。“没没有。” 但爷脸上分明就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甚至还开口询问,怎么这会儿又说没意思? 雹擎径自端起茶杯细细品尝,不再理会王勇。 **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裴忆忆和小玉一进姨母家里,就听见姨母以十分惊惧的语气嚷嚷着,两人不由得好奇的对望一眼。 “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那么纯朴的乡下地方呢?”姨母瞧见她们两人出现,赶忙挥手招呼她们过来。“忆儿,你来的正好,我正想派人上你家去告诉你们这事呢!” “姨母,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哎呀!吓死人的大事啊!”姨母拍拍她的手背。“你还记得西湘村那个小你两岁的远房亲戚刘莎兰吧?” “记得啊!”裴忆忆笑了笑。“有一回她同父母来我家住了好一阵子呢!那时我们可是天天玩在一起,怎会不记得?她怎么了吗?” “唉!可怜喔!一个白白嫩嫩、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就这么被”姨母说着,一阵心痛,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被怎么了?”裴忆忆紧张的追间“她发生什么事了?病了吗?” “死了唉!”姨母摇头叹息。 “死了?”裴忆忆当场楞住。“怎么可能?是病死的吗?” “要是病死的也就算了,毕竟那只能说是阳寿已尽,是她的命,但偏偏又不是。”姨母忍不住又叹口气。 “那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唉!听说啊!她们那个村子出现了个采花贼,夜里趁大家不注意时,闯进她的房里,将她给唉!奸了” “可恶!”裴忆忆瞬间红了眼眶“这个该死的采花贼!辟府怎么不派人去抓他?” “怎么没有?可是官府的人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莎兰已经被杀了。” “什么?”裴忆忆大叫。“那个采花贼竟然杀了莎兰?真是真是太可恨了!这种人应该被千刀万剐的!” “可不是吗?”姨母同样气愤“但是就是没人抓到他,被他给逃了,不知道又会有多少闺女受害了,唉!” “可怜的莎兰”裴忆忆轻声啜泣。“她一定很害怕、很痛苦,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她身上,真是太可怜了” “就是啊!唉!”除了叹气,姨母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为死去的刘莎兰哀悼着,而后姨母瞧见天色已然不早了,便赶着裴忆忆回家。 “忆儿,天色不早了,你和小玉还是快点回家吧!这事虽然不是发生在我们这儿,但是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我知道。”裴忆忆颔首,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对了,姨母,今儿个我本来答应要送绣品来的,但是临时出了点事,所以赶明儿我再送来给您。” “没关系,没关系,”姨母拍拍她的手“有空再送来就好了,现在快点回家吧!两个姑娘家天黑了还在外头走,很容易出事的。” “放心吧!姨母,我们会小心的。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第二章 匆匆离开姨母家后,裴忆忆和小玉便到皇上指定的几个画像师其中之一的家里去了。 一进到里头,小玉也顾不得里面是否有别的客人,便急急忙忙的吆喝。 “画像师,画像师!” “姑娘,有事吗?”画像师洪峰皱着眉头自内室走出来。 这姑娘是怎么回事?一进来就大呼小叫的,他屋里还有别的客人呢! “画像师在吗?我们小姐想请他画张像。” 小玉完全没注意到他不悦的眼光,也不理会一旁裴忆忆扯着她衣袖的动作,径自以不小的嗓门说着。 “不好意思,画像师出去了。”洪峰也不点明自己就是她们要找的画像师,反而如此搪塞着。 他还有客人在等呢!比起眼前这对主仆,里头的客人可重要多了,反正皇上指定的画像师也不只他一个,她们大可找别人。 “出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能帮我家小姐画像?” “这个嘛”洪峰迟疑了。 “这个,”小玉揣出怀里一两银子给店家。“是前金,只要画像师明天能来帮我家小姐画张像,就还有”她看了眼小姐。 “一一百两!”裴忆忆接口。 “一百两?”洪峰倒抽一口气。 一百两,他一年的俸禄也不过才一百两!如今只要画张像就能赚到一年的俸禄? 虽说这几天前来要求画像的人不少,但是如此大手笔的还是头一个。 “没问题,”洪峰一口答应,还附带保证“小姐,你放心,我保证要画像师将小姐你画得美如天仙,绝对让皇上选上你。” “谁说我要美了?”裴忆忆一把抢回银子。 有没有搞错?把她画得美如天仙,那她不就得去伺候皇上那个糟老头子了? “就是啊!谁告诉你,我家小姐要画得美如天仙了?” “不要?”洪峰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画像不要画得美,难不成要画得丑? “没错,”裴忆忆猛点头“我就是要画得丑,越丑越好。”最好是让皇上瞧见都吓到,几天几夜睡不着,如此一来包准不敢选她入宫。 “越越丑越好”洪峰简直怀疑自己在作梦了。 “没错!” 看着两张猛点头的女子脸孔,洪峰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看着她们。 “听懂了吗?”裴忆忆不放心的追问。他看起来好像吓呆了,只不过是要他把人画丑一点而已,有这么严重吗? 洪峰楞楞的点头。 “好,哪!”裴忆忆将银子再交给他。“这是前金,记住了,要画像师明天到城南裴府。” 洪峰还是呆呆的点头。 “小玉,我们回去吧!” **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以致洪峰送走她们后回到内室时,还是一脸呆滞,完全回不过神来。 “怎么了?”耿擎挑挑眉。“来了什么客人?” 他们同窗了几年,彼此称兄道弟,也常相互拜访,但他从未见过洪峰脸上出现如此呆楞的表情,不免令人好奇到底是来了什么样的客人? “要画像的客人。”洪峰还是有点呆呆的。 “画像?”耿擎顿时失了兴致,端起茶杯啜口茶。 “是啊!画像。”洪峰像是突然醒了过来般,语气开始高昂。“我从来没遇过这样的女子,你知道吗?她竟然以一百两银子的代价要我去画像!” “是吗?”荣华富贵可真是吸引人啊!啧! 不过又是一个希望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女子,有必要如此惊讶吗? “奇怪的是,”见耿擎不感兴趣的模样,洪峰语气更加高昂。“她竟然要我把她画丑一点,而且是越丑越好。” “越丑越好?”耿擎端茶杯的手一顿,狐疑的望向洪峰。 他有没有听错?怎么可能有人这么要求? “没错,她就是这么说的!”见自己的话完全吸引耿擎的注意,洪峰得意的点头强调。“越丑越好。” “哪家的闺女?”耿擎的兴趣被挑起来了。 这可稀奇了!究竟是哪家的闺女会这样要求? “城南裴府。” “城南裴府?”裴他好像有点印象 对了,是她!那个慷慨送出自己价值不菲的绣品的姑娘!她竟然会想出这样一个点子,这可有趣了。 越丑越好? 这是否表示她不想入选秀女? 她越来越让他感兴趣了,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头一次对个姑娘家感到好奇,也越来越想一探她的真实个性。 雹擎嘴角微扬,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转头看向洪峰,笑意扩大了。 “峰兄,咱们来打个商量吧!” ** 翌日一早,耿擎便出现在城南裴府门前,自称是画像师,而侍从王勇理所当然的成为一旁提画箱的仆人。 “小姐,小姐,画像师来了!” 小玉领着耿擎入门,却没瞧见小姐人影。 “小姐?”八成又去绣房了。 “你在这等等,我去找小姐,马上就来,你可别乱闯,免得惹事。”小玉对耿擎交代几句,便急急忙忙去找小姐了。 “王勇,你在这等着。”耿擎丢下一句话,就跟在小玉后头走了。 “爷”王勇纳闷的看着他的背影。 爷是怎么了? 先假装自己是画像师到人家家里来,现在那个丫环要他等一下,他却又跟在人家后头走了? 这样像是对裴家小姐没意思吗? ** “小姐,小姐!” 小玉急急忙忙跑进绣房,一时忘了先在外头探看小姐是否端坐在绣布前,因此便很理所当然的又中了针。 “小玉,我的针” 裴忆忆自内室走出来,瞧见小玉脸上的表情,马上很自动的闭上嘴。 “在这儿!” 小玉咬牙切齿的说着,伸出的右手食指上正插着一支绣针。 “原来在这儿。”裴忆忆小心的赔着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找了好久就是找不到。” “唉!算了,”小玉很无力的摆摆手。“反正我也被插得很习惯了。” “嘿嘿!”裴忆忆笑得更是愧疚,眼珠子一转,急忙转移话题“小玉,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姐,画像师来了,在外头候着呢!” “是吗?那我们快去。” 裴忆忆拉着小玉往外走,到了门口,突然面前一暗,多了一道人墙,她吓了一跳,往后退几步,这才瞧清楚眼前站的是个男子。 背着光影,她无法清楚瞧见他的长相,但那颀长的身形,及无形中显露出来的权贵之气,在在说明了他是个男子,而且还是个不平凡的男子。 “你是谁?”裴忆忆又退了一步。 印象中府里没有这样一个男子,他是怎么进来的? “在下耿擎。”耿擎低沉的声音响起,向前跨了一步,让自己的脸孔显现在光亮中。 “耿擎?”裴忆忆忍不住打量他俊雅的面容,险些叫他那看似无害的温和笑容给勾了魂。 天!这男子的笑真会叫人失了魂。 “你!”小玉急急忙忙上前“我不是叫你在外头候着吗?谁让你跟着进来的?” “小玉,”裴忆忆掉开视线看向小玉。“你认识他?” “小姐,他就是画像师。” “画像师?”裴忆忆秀眉轻拧。 不像!他一点也不像画像师。 倒不是因为他的长相过于俊雅,而是那沉稳内敛的气质,及浑身散发的霸气,让他一点也不像任人使唤的画像师,倒像是惯于使唤人的名门贵族。 “不像,一点也不像。”裴忆忆喃喃自语,一双眼像中了毒似的直盯着他瞧。 雹擎含笑回应着她的视线,也在同时将她好好打量个仔细。 原先只对她的个性感到有趣,如今瞧清楚她的样貌,心中对她的兴趣不减反增。 平心而论,她并非美艳动人的女子,比起他所见过的那些美女来说,她只勉强称得上是清秀。 但那秀气雅致的柳眉,灵活有神的双眸水亮水亮的,挺直的小鼻子,加上时而微嘟的红唇,却深深吸引他的眼光。 若要拿花来比喻,耿擎倒觉得她像朵夏天里绽放的清新荷花,出污泥而不染,予人一种沁凉的感受。 小姐是怎么了?怎么对着这个画像师发呆? “好了,好了,该去画像了。”小玉忍不住出声打断两人的对视。 “小姐,请!”耿擎微微一笑。 裴忆忆忽地脸上一红,略显慌张的走了出去,两人跟在她身后也走出绣房。 ** “小姐喜欢以什么为背景?” “随便。” “那就以梅树吧!”耿擎指指庭院里盛开的梅树。“麻烦小姐的丫环拿张椅子放在那棵树下,好让小姐坐。” “这么麻烦?”小玉叨叨念着,还是依言拿了张椅子放在树下。“小姐,你这儿坐吧!” 裴忆忆正打算坐下,耿擎又说话了。 “小姐要不要去换件豪华一点的衣服?毕竟这是要给皇上选秀女用的画像,豪华一点,入选的机会也就大一点。” 这话说得裴忆忆眉头紧皱。 “我不要入选秀女。” “不要?”耿擎双眸闪闪发亮,却故作疑惑的扬眉。“小姐请我来画像,不就是想要我把你画得美美的,好让皇上选你入宫?” “店家是这么跟你说的?”裴忆忆眉头上的结更紧了。“我说的是我不要入选秀女,所以要你把我画丑一点。” “丑一点?为什么?”耿擎佯装大吃一惊,但仔细一看,他眼中尽是笑意,不过距离远了点,所以大家并没注意到。 “因为我不要入选秀女!”裴忆忆忍不住翻个白眼。 “入选秀女以后可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小姐为什么不要?” 这是耿擎最想问出的一句话,也是他冒充画像师来裴家的原因。 他想知道裴家小姐是否真的不在乎荣华富贵,是否真如那日他所瞧见的那般善良无私,乐意助人? 至于这点为什么重要,他倒是没有仔细想过。 “荣华富贵不及粗茶淡饭;深宫内院不如自家宅院自在,况且我无意与数千名女子共侍一夫。”世间男子又如何能明了女子的心愿? 所有女子要的也不过就是一个真心相对的丈夫,一心一意相守,共度人间数十寒暑。若非环境使然,哪个女子愿意与人共侍一夫? 在裴忆忆意识到之前,她已经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连她自己都感到错愕的睇了眼耿擎。 奇怪,不过是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她怎会对他说这些深藏在内心深处,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话? “无意与数千女子共侍一夫?”听到如此特立独行的话,耿擎忍不住挑高了眉。“尽管那人是当今皇上?尽管那人可以保证你一家衣食丰足、富贵万年?” “衣食丰足?富贵万年?”裴忆忆哼了声。“跟个老不修过日子,再怎么衣食丰足也快乐不起来吧!” “小姐!”小玉大惊失色。“你怎么这么说皇上?” “我”裴忆忆脸色也为之一白。糟了!她怎么又把心里话毫不保留的说出来呢? “老不修?”耿擎一楞,随即失笑。 皇兄要是听到这些话,怕不气炸了! “喂!画像师,”小玉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我可警告你,方才小姐说的那些话,你可别出去到处乱说,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小姐认为皇上是个老头子?”耿擎完全不把小玉的话放在眼里,径自对着裴忆忆说“如果皇上是个英俊潇洒的年轻男子呢?小姐是否就愿意入宫了?” “这”裴忆忆迟疑了。年轻男子?皇上?可能吗? 每个当皇上的不都是年过四十,留着把长长的胡子来遮掩长得不怎么样的事实? “你这画像师管得未免也太多了吧?”小玉忍不住跳出来说话。“我们是请你来作画的,还不快画!” “是啊!快画吧!”裴忆忆吐吐小舌。“反正我就是不要入宫啦!” 雹擎深深睇了她一眼,眼中充满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含义。他将笔墨画纸准备好后,开始画了起来。 随着时间流逝,生平第一次,裴忆忆发现自己在他人目光下感到不自在。 “也不过画个画像而已,没什么啊!打小爹爹就找了不少画像师来帮我画像,早该习惯了” 她喃喃念着,试图安抚自己,却发现完全没用,只会让她越来越在意前方那两道灼灼的目光,甚至发现自己全身的寒毛正因他的视线而一根一根的竖立起来。 还不都怪他那双眼太过灿亮迫人,瞧着人时仿佛要将人的魂给勾了去似的,让她浑身不对劲。 说什么画像师,哪一位画像师会有这样的一双眼? 要真有的话,肯定没有几户人家愿意请他去为家里闺女画像,怕他那双眼会勾走闺女的心魂! “但我可没有。”裴忆忆半是自言自语,半是说服自己。“我才不会被那双眼睛勾走了魂。” “小姐,你说什么?”小玉听不清楚,不禁发问。 但距离远一点的耿擎因学武的关系,耳力好得很,这几个字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意不由得扩大了。 “没有。”裴忆忆回答得飞快,还偷偷瞟了耿擎一眼,看他是否听见自己的自言自语。 却见耿擎手中画笔未动,正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双眸亮晃晃的,仿佛知道了什么秘密似的。 不会吧?他听见了吗? 裴忆忆双颊忽地一阵绯红,慌慌忙忙移开视线。 这么远的距离,连小玉都听不清楚,他不可能听得见吧? “小姐在想些什么?” 被这突然的问话唤醒,裴忆忆眨眨泛起水雾的双眸,看向早已停下画笔,正关心的瞅着她的耿擎。 “嗯什么?” “小姐在想些什么?有什么伤心的事吗?”耿擎再次追间。 拿着画笔的他感觉十分敏锐,能清楚察觉笔下人物心中的喜怒哀乐,所以一发现她由原先带点尴尬羞涩的神情,慢慢转为沉静、哀伤,甚至带着愤怒,他便停下了笔。 “你”裴忆忆有点震惊。难道每个画像师都像他这样能清楚察觉别人心中的想法吗? “其实我只是”裴忆忆幽幽叹口气“想起了一个童年玩伴” “哦!男的还是女的?”耿擎试探的问着,却发现自己有些紧张的等着她回答。 “女的,她是我童年唯一一个玩伴。”裴忆忆眼中出现了泪水。“虽然她和她爹爹只来我家住了一个月,但是那阵子我们每天都在一起玩,我常常觉得我多了一个妹妹,感觉好温暖、好快乐”一阵哽咽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她怎么了?”耿擎柔声问着。 “她死了”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激动的边哭边说“一个该死的采花贼杀了她,老天!我不能想象她死前有多么痛苦我好难过每次一想到她痛苦的死去,我就就觉得自己也要死了该死的!懊死的采花贼!” 采花贼?! 雹擎心中一动,眼神顿时锐利森冷。 她说的采花贼莫非是吴光泰那个家伙? 这么说,那日王勇在客栈里说的,就是她童年玩伴住的村子? “你”耿擎想问些什么,但瞧见她脸上的泪水,心头便升起阵阵不舍与心疼,顿时忍不住伸出手想安慰她,但在碰到她之前又勉强收回来。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莎兰?她是那么的善良又天真啊!她甚至连一只小小的蚂蚁都不愿意伤害,为什么有人要那么狠心的杀害她?还还奸” 再也说不下去了,裴忆忆忘情的诉说,自动投入他怀中寻求安慰,完全忘了眼前这男子是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别哭,别哭了”面对她的泪水,耿擎发现自己竟然慌了手脚,只能小心翼翼的抱着她,让她尽情发泄心中的哀伤。 让一个姑娘家,而且还是头一次见面的姑娘家,倒在他怀里哭泣,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雹擎低眸望着怀里哭泣的裴忆忆,心头思忖着。 以往那些妄想攀龙附凤的女子一出现在他面前,他绝对不给好脸色,若有人想以眼泪感动他,他更是毫不留情的掉头就走,但如今面对她的泪水,他心头竟毫无不耐,而是一阵又一阵的心疼不舍,只想好好疼惜她,抹去她脸上不该存在的哀伤与泪水。 这真是太奇怪了!才头一次见面的姑娘竟然就对他有这般影响力? 雹擎眉头不由得重重拧起,双手也下意识的将她往外推了下。 “我”裴忆忆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忘了一切,就这么扑在陌生男子的怀里哭泣,赶忙退了几步。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她双手急急抹着脸上的泪水,语无伦次的道歉,一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几乎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老天!她怎么会这么不知羞耻?他可是个头一次见面的男人啊!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呻吟,连看都不敢看站在面前的耿擎。 老天!他会怎么想?会怎么看她? 一个初次见面便不知羞耻的投向他怀抱的女子? 她不是啊!裴忆忆很想大声叫出这句话,但一想到方才自己的举动,又只能默默闭上嘴巴。 她真的不是那样的女子啊!只是只是他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很温暖,让她一时忘了他只是个初次见面的男子,才会才会扑向他怀里寻求安慰 哦!让她找个地方躲起来,永远不要出来见人了! “无妨。”耿擎的声音温和的在她头顶响起,隐隐约约带着点笑意。“我知道小姐只是太伤心了,而且我也很荣幸能让小姐在我怀里哭泣。” 他越说,裴忆忆脸就越红,头也越低,到最后,上身都弯得快和下身贴合了。 “小姐” “嗯?” “你的头再低下去,就要亲吻地面了!” “我”裴忆忆赶忙抬起头来,立正站好。 “哈哈哈!”瞧着她脸上的火红、有趣的举止,耿擎再也忍不住爆出一连串大笑。 这个姑娘真是太有趣了! 第三章 “这是小姐的画像?” 美呀!真是美呆了! 瞧瞧那双眼,水亮水亮的、灵灿动人,仿佛会说话似的,而那双眉更是弯得恰到好处,叫人生怜,樱桃小嘴微微开启,像在对着画像外的人说话,素手纤纤轻抚着流泻一地的光亮黑发,好一幅美女图。 “但是”小玉抬起眼,狐疑的望着正对着画像发呆的小姐。“这是小姐吗?”这画里的人看起来可比小姐美多了。 只看一眼,裴忆忆就让那画里维妙维肖的美女给震慑住了。 那人是她,却又不是她。 说是她,因为那轮廓、那样貌,她日日都在镜里见到,与自己的模样无分轩轾;但说不是她,却也因为那样貌比她多了几分灵动,多了几分俏皮,更多了几分温柔的女人味。 认真说起来,那画里的美女比她美多了。 “你画得太美了”简直像天女下凡!不过这话她自己可不好意思说,羞死人了! “是啊!小姐,这画画得可真美,”小玉接下话,随即话锋又一转“但是太美了,我说了要你画丑一点,而且是越丑越好!”“小玉,”裴忆忆忍不住插话“但这张画真的很美啊”“小姐!”小玉忍不住扬手往小姐头上一敲,也顾不得谁是小姐了。“你糊涂了?你是希望入宫当秀女是吗?” “当然不!”裴忆忆这才猛然醒悟,忙不迭转头同声谴责耿擎。“是啊!你画得这么美做什么?不都说了要越丑越好?” “因为我看见的小姐就是这么美,画笔是很难说谎的。”耿擎微微一笑,瞧着裴忆忆的眼神散放一丝邪气,勾动着少女的纯纯芳心,叫人很难不相信他的话。 “你”脑中轰然一声,裴忆忆脸颊飞快染起两朵红云,让那清秀的娇颜添上了几分妍丽之姿。 从来,从来没有人当着她的面称赞她美 明知道他这话只是纯粹阿谀之词,但她就是很不争气的觉得高兴,芳心全让这句话给占满了,牵连出丝丝悸动。隐隐约约中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情愫,随着他动人的话语侵入了心头,占据着那从未有人停留过的位置。 再想起方才自己毫不知羞耻的投入他怀里哭泣寻求安慰,她的脸更红了。 “少说那些恶心话!”小玉凶巴巴的打断两人无言的凝视。“我们小姐要你来画画像的,不是要你来阿谀谄媚的。” “我是画了啊!”耿擎一脸无辜的说着,还朝着裴忆忆眨了眨眼。 “呵!”裴忆忆掩嘴一笑。“算了,小玉,别为难他了,我们再找别的画像师好了,反正还有时间。” “也只好这样了。”小玉无奈的叹气,但转向耿擎时又一脸凶相。“因为你没有照约定画,所以我也不能给你一百两银子。” “我不要一百两银子。”耿擎看着裴忆忆回答“这张画是我送你的,明天我会再来,到时我一定会照约定将你画得丑陋不堪。” “送我?”裴忆忆一楞。“为什么?”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你在我眼里有多么美丽。” 这话说得裴忆忆双颊再度绯红,心头那异样的情愫再次漾动,扩大了停留的地方,她忙不迭低下头,不敢再注视那双既邪气又似乎充满真诚与温柔的双眸。 “少耍嘴皮子了。”小玉挥挥手赶他们走。“你们快点走吧!明天也不用再来了。” “我明天一定会来的。”耿擎依然注视着裴忆忆。 纵使全身每一条神经都在提醒她,他在注视她,裴忆忆螓首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只能任红潮不断的在全身泛滥! “好了,好了,快走吧!”小玉又赶他们。 “我明天一定会来。” 拋下这句话,耿擎流连的再看一眼依然低垂着头的裴忆忆后,领着侍从王勇离开了。 ** 回王府的一路上,王勇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忍不住了。 “爷”王勇偷偷瞧他“您” “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 “爷,”王勇鼓起勇气“您喜欢裴家小姐是吗?” “她挺有趣的。”耿擎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有趣? 有人会这么形容自己看上的女子吗? 王勇心头产生一个大疑问,瞧瞧身旁王爷气定神闲的模样,忍不住又开口了。 “我觉得,爷是喜欢她的。” “哦?”耿擎有趣的扬扬眉“为什么?” “我跟在爷的身边这么些年,从来没见过爷对哪位姑娘这么有兴趣,更别说爷还为了她冒充画像师,让她在怀里哭,还”说了那些恶心的话。 不过后面这句话,王勇可不敢当面告诉王爷。 以王爷的身分外貌,城里未出嫁的闺女哪个不想嫁给王爷为妻?大胆一些的,甚至当面对着王爷示爱。 但不管对待哪家闺女,王爷始终以礼相待,语气也是温和有礼却稍嫌冷淡,可不曾出现像今日对裴家小姐的态度,简直就像个登徒子。 “是这样吗?”耿擎玩味的咋咋舌。 他倒没想过自己的心态,会是王勇说的这样吗? ** 因为我看见的小姐就是这么美,画笔是很难说谎的。 裴忆忆将手中画像摊开,怔怔凝望着画中明明是她,却又比她美上好几倍的人像,她脑子里又浮现画像师那双会勾人心魂的眼睛,以及他那句赞美的话。 “他说的是真心话吗?” 她忍不住低声问着,心里的迷惑浮上了眼底,却化成渴望相信又深怕受伤害的光彩。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美。 或许是京城里美女太多了,她也见多了,总认为自己与她们比起来,不过勉强称得上清秀,若非家境还算不错,再加上她刺绣的功夫人人称赞,娶了她不只能有一笔丰厚的嫁妆,婚后她的刺绣也能为夫家攒进大笔钱,否则她认为自己可能到双十年华都不会有人来提亲。 这还是头一次,头一次有男子当着她的面称赞她美丽,也是头一次她的心因为旁人的称赞而止不住雀跃的跳动。 包是头一次,头一次让她意识到自己是个女人,一个已到适婚年龄的女人,很快就要出嫁生子 出嫁 这两个字在她心头回响着,恍惚间她脑海浮现一个人影,一双带点邪魅又似真诚的双眼 如果她要嫁的对象是他,那 “我在想什么?”裴忆忆猛地摇摇头,一双秀眉紧紧靠拢在一起。 才见第一次面的男子呢!她竟然在想象着成为他的妻子?她她想嫁人想疯了啊?真是! 但纵使如此斥责自己,却怎么也无法将心底那不该存在,却又占据着一席之地的陌生情愫全然抹去 “小姐,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 小玉的嚷嚷声大老远就响起,不一会儿,人就出现在她眼前,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姐”小玉猛喘一口气,眼光瞥见小姐手上的那幅画。“小姐,你在看那幅画?”平时非她叫不起床的小姐,这会儿竟然自个儿起床看画? “嗯!这画画得真好看,你说是不是?” “敢情小姐是让那画像师给迷住了?”小玉瞧见小姐脸上那股迷醉,忍不住脱口问道。 “少胡说!”裴忆忆羞红了脸。 “这也难怪,”小玉还在那煞有其事的说着“那画像师的嘴可真甜,要我是小姐啊!我也会让他给迷住了。” “贫嘴!”裴忆忆轻斥一声,脸上红霞一路窜至颈项,完全出卖了她。 “完了!”小玉一声低嚎。 苞小姐这么些年了,她怎么可能看不出小姐此刻的心意?怎么可能不了解那一路由脸蛋红到脖子的红晕,代表了什么样的少女情怀? 可对象怎么会是一个才见过一次面的画像师? ** 与昨日同一个时辰,耿擎出现在裴府门前,不过这次他自己一人前来。 “你来了?”小玉前来应门,挥手示意他进来。“进来吧!小姐已经在梅花树下等你了。” 一大早,她都还没睡醒呢!小姐却已起身,对着昨日他的画作发呆,就这么看了两个时辰,最后她忍不住抢走那幅画,小姐抗议无效后,竟然搬了个板凳,到梅花树下刺绣! 刺绣?哼哼!瞧小姐那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要真能绣出个什么好花样,她小玉就不叫小玉! “小姐已经在等在下了?”耿擎微微一笑。看来对作画这事满怀期待的不只是他一人而已。 “有什么好笑的?”想到早上小姐那副心神不宁、好生期待的模样,小玉心头就觉不安,不由得瞪他一眼。 “我可警告你,我们小姐怎么说也是裴府千金小姐,不是你一个小小的画像师所能高攀的!”裴府虽然不算名门贵族,但是也算有点名望,怎么说都和画像师有差距,老爷绝不可能会答应。 “哦?”耿擎挑眉,故作无辜。“姑娘何出此言?”还好今日王勇没跟出来,否则见她此刻的口气,怕不一刀解决了她! “少装模作样!”小玉斥喝“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们小姐人单纯,你最好别再说些乱七八糟的甜言蜜语来蛊惑她,听清楚了吗?” 雹擎淡淡瞧她一眼,当作回答。 她若是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什么画像师,而是个王爷,还敢说出这样一番话吗? 而裴姑娘呢?耿擎眼光飘向已然可以看见的裴忆忆身影。 若是明白了她认为是老不修的皇上并非是个老头子,而是英俊潇洒的年轻男子,她还会执意不入宫吗? 又若是知道了他的身分其实不是个画像师而是王爷,她又会做何反应呢? ** 灼热的视线让裴忆忆专心刺绣的手一顿,呼吸也不顺畅了起来。 他来了 压抑着转头去看的冲动,她暗暗深吸一口气,心里充满了期待的雀跃,但更多的是讶异。 以往只要她一开始刺绣,除非自己停下来,呃!还有就是绣针又不见了,否则不管是谁叫她,她一概没有反应,怎么这回他连人都还没到,只不过是目光,就足以让她察觉他的存在? “小姐,画像师来了。” 而小玉的话也证实她的感觉没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小姐?” 雹擎的声音如意料中的响起,却还是让她身子为之一颤。 “公子来了?”裴忆忆低声呢喃,音量小到几乎让人听不见。“现在可以开始作画了。”她不敢抬头看他。 “小姐?”耿擎又唤了声,执意要她抬起头来,毕竟他到这儿来可不是要对着她的头顶作画。 裴忆忆身子微不可觉的一颤,没有抬头。 “算了,小姐只要一拿起绣针就会忘了其他事。”小玉插嘴“你就直接开始画吧!反正要画丑一点,小姐有没有看着你都无妨。” “小姐?”耿擎无视小玉的话,执意要看到佳人的脸。 靶受到他的固执,裴忆忆轻叹口气,这才抬起头来,不可避免的看进那一双已然萦绕她脑海一整夜的黑眸。 眼对眼的瞬间,身外所有的景物随风淡去,她能看见的、占据她整个心魂的,只有眼前这个男子与他那双幽幽的黑眸。 他的黑眸澄澈如湖、清亮似镜,清清楚楚的映着她自己半痴迷的倒影,仿佛他也如同自己一样,眼中除了她再无他人存在。 这个念头顿时让她心跳一顿,随即以疯狂的速度快速跳动。 “老天”裴忆忆不自觉的发出一声低喃。她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两潭看似渺小,却又幽深无比的黑渊给淹死了! “老天?”耿擎玩味的挑眉“小姐在叫我?”这可是他头一次被姑娘家如此尊称。 他不是没瞧见她眼里的倾慕,但对着他叫老天?呵呵!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这姑娘的反应着实有趣,连着几次见面,她一再令他感到惊奇有趣,完全不同于一般只会让他感到窒息的名门闺秀,或许 雹擎眉头的玩味漾到了眼里,也扩大到嘴唇。 或许往后这一辈子有这么个姑娘作伴也不错 “我”裴忆忆心一慌,扬唇正要解释,却叫他露出的笑容给怔住,再次痴痴的盯着他看,完全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小姐!”小玉实在看不下去了,跳出来打断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时候不早了,该开始作画了!”她转过身瞪了耿擎一眼“听到没?” 可恶的家伙!都已经事先警告过他了,还故意对小姐笑得那么好看! “对!对!懊作画了,该作画了!” 裴忆忆慌乱的应和,费尽心力将自己的眼自那双动人心魄的眸子上移开,拾起被遗忘一旁的刺绣,慌慌张张的绣了起来。 但一向能让她镇定下来,并且完全专注其中的刺绣,这次却怎么也安定不了她慌乱的心,她始终能感受到耿擎的视线,炽热灼人的笼罩在身上。 “小姐,我去准备些茶点过来。”瞧见他终于要开始作画,小玉于是放心的离开。 “小姐很喜欢刺绣?”耿擎边摆画具,边问问题。 “嗯!”谈起刺绣,裴忆忆感觉自在多了。“打小就喜欢,家里就我一个小孩,娘过世得早,爹爹又忙着生意与照顾二娘他们”说到这儿,她压低了嗓音,头也低了些。 因此疏忽了她这也是她坚决不要与其他女人分享丈夫的原因,她不要自己的小孩有与自己同样的遭遇。 “你很寂寞?”耿擎温柔的睇着她低垂的螓首。 他能体会那种感觉,虽然身处帝王之家,但大家关注的焦点都在身为未来皇上的哥哥身上,虽然有很多仆人,但是大家都碍于身分阶级,不敢与他做朋友,他的童年也是只能一个人孤单的过,直到后来他出外拜师,才结束了孤单一人的生活。 “嗯!”裴忆忆抬起头来,凝望着他眼中的温柔好半晌,才悠悠的点头。“童年时我唯一有过的玩伴”她低低叹了口气“就是那日被采花贼”她蓦然住口,眼神中又出现哀痛。 雹擎揉揉她的发顶,无声的安慰她,再一次在心头发誓,一定要逮住吴光泰这个恶贯满盈的采花淫贼。 一时间,两人相对默默无言,相互凝睇的眼神传达无尽的温暖安慰。 “后来我学会了刺绣,它可以让我忘掉孤单。”裴忆忆淡淡的接着说。 很简单的两句话,却让耿擎听得心头为之一拧。 一个小女孩竟得借着刺绣来遗忘孤单寂寞的感觉?她过得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啊? 他的童年过得孤独没错,但只要他一喊无聊,马上会有一堆人献上各种东西来取悦他;而她,却只能自己埋首在刺绣中以求遗忘寂寥? 瞧着她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微微的阴影,想象着年幼的她花了多少时间去寻求心头的平静,他的内心突然涌起一股冲动。 他想照顾她一辈子!让她不感孤单寂寞,毋须再借着刺绣来遗忘孤单,因为他会时时刻刻陪在她身旁。 这念头狠狠吓了他一大跳! 老天!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一辈子?方才觉得她有趣的时候,还不觉得一辈子有什么,反正只是好玩的想法嘛!想想也无妨。 但如今竟然想保护、照顾她一辈子? 这表示他已经不将她摆在好玩的位置上,而是进一步将她认定为属于自己的,值得好好珍藏、照顾的东西 “你怎么了?”裴忆忆疑惑的看着他忽然转青的脸色,一点都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让他突然变了脸色。 “没什么。”耿擎凝望了她好一会儿,猛然摇头甩去心头令人震惊的想法。“对了,你想不想看皇上?” “皇上?”裴忆忆楞住了。怎么突然说到皇上? “你不是认为皇上是个又老又丑的老头子吗?我带你去看看,说不定你会觉得入宫也不是件那么讨人厌的事。” 雹擎是想说服她去的,但不知怎的,他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越觉得心头酸酸的、闷闷的,还夹杂着一丝苦涩。 “你看过皇上?皇上不是个老头子?”裴忆忆讶然道:“真的吗?”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可是皇宫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裴忆忆迟疑了“搞不好要杀头的。”她是很想看看皇上的模样,但是还不想为了这种事被杀头呀! “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耿擎拉着她就走。 有他在不会有事? 裴忆忆瞪着两人交握的手,脸上扬起红云的同时,心头也浮起疑问。 他似乎真如自己初见面时的感觉一样,不只是个普通的画像师 ** “到了,这里就是皇宫。” 离开裴府后,耿擎领着裴忆忆刻意痹篇人多的地方,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堵看不着尽头的赭红色墙壁外,停下了脚步。 “这是皇宫?”裴忆忆四下望了望。“不像。” 身为京城人,她当然瞧过皇宫,虽不过是远远的瞧了皇宫大门几眼,但说什么眼前这堵看似无止境的墙也不像皇宫。 “这是皇宫的后门。” “后门?”裴忆忆瞪大双眼。“你知道皇宫的后门在哪?你对皇宫很熟?” “当然,那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地方,怎么可能不熟? “是什么?” “是”瞧了瞧她兴致盎然的小脸,耿擎改了口“是我向宫里的太监打听来的。” “哦!”听到这个不怎么有趣的答案,裴忆忆眼中的光彩暗了些,她抬头望着那几乎有两人高的墙“这墙好高啊!我们肯定进不去。” “是吗?你确定?”见她说得这般肯定,耿擎突然想捉弄她,他右脚一踮,瞬间人就上了墙头。 “确” 人人呢? 眼一花,方才还站在面前的人竟然失去踪影,裴忆忆只能张着小嘴,惊慌的四处寻找。 “在这儿呢!”让她好生找了一会儿,耿擎才出声。 “哪儿?哪儿?”裴忆忆紧张的问。怎么只听见他的声音,却不见他的人呢? “这儿。”耿擎向她摆摆手“上面。” “上上面?”裴忆忆疑惑的仰起头,瞧见耿擎站在墙头上时的表情,真的只能用呆滞来形容。 “怎么?吓到了?”耿擎挑挑眉,声音里、眼里尽是笑意。 “你你怎么上去的?”裴忆忆猛咽口水。明明就在眼前,怎么突然消失后,就上了那么高的墙? “很简单。”耿擎微微一笑,右脚往前一跨,跳下墙。 “小心!你会摔伤的!”裴忆忆一声尖叫。 “这么矮的墙会摔伤?”耿擎哼了声,人已翩然落在她眼前。“裴姑娘,你未免太瞧不起我。” “矮?”裴忆忆嚷嚷“这墙起码有两个人高,还叫矮?” “在我眼中就叫矮。” 这会儿再怎么迟钝的人也听得出他语气中的自负与不悦了。 “你”裴忆忆脑子一转“啊!你学过武功?” “略有涉猎。” 这会儿又谦虚起来了? 才怪!瞧他那脸,骄傲的咧! 裴忆忆瞪着他那明显与语气不符的微仰下巴片刻,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眼前这男子真的不同于她到目前为止所看过的任何一个男人。 他与爹爹一样散发出自信与骄傲,却没有爹爹商人的市侩;他与夫子同样温文儒雅,却又多了点夫子没有的霸气;偶尔他还会像小弟弟一般的流露出稚气的一面,却同时也显现出成熟的气质。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多了其他人所没有的沉稳内敛气质,以及看似无害却又常常令她失魂的笑容。 这些种种,融合在同一个人身上,让她觉得迷惑的同时,也深深受吸引。 “你在想什么?”迟迟不见她有反应,耿擎不免疑惑的问。 “没什么。”裴忆忆慌张的回答,一张小脸火红了。 “没什么?”那张脸可不像没什么。算了!雹擎耸耸肩。“那我们去瞧瞧皇上吧!” “但我上不去。”裴忆忆看看两人高的墙。 “放心吧!有我在。” 雹擎傲然的语音甫落,裴忆忆还来不及有所反应时,发现自己已然上了墙头。 “啊!”瞧见自己与地面之间的距离,裴忆忆第一个反应是尖叫。 “怎么了?”毫无防备之心的耿擎,被这声尖叫吓得差点放开捉住她的手。 “天啊!好高喔!”裴忆忆边嚷嚷着,边转头四处看,胡乱转动的身子几乎让耿擎捉不住。 “小心!”耿擎只得用双手将她环在自己怀里。“别乱动,很危险的。你不用怕,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他倒忘了,她可是个一直养在深闺的黄花闺女,也难怪会害怕了。 “我不怕啊!”裴忆忆转头面向他,黑眸中熠熠的光彩,和唇角那掩饰不住的大大笑容,哪来害怕的神情? “你不怕?”耿擎愣了下。 “对啊!这么好玩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怕?”裴忆忆高兴的挥动小手。“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站在高处向下看的感觉这么棒,啊!好想也学学武功喔!” “棒?”耿擎瞅着她兴奋无比的神情,讶然失笑。 他怎么给忘了呢?这丫头的反应本来就与一般女子不同啊! 一般黄花大闺女遇到现下的状况,怕不吓得哭爹喊娘,只有她,竟然咯咯娇笑,还大喊刺激? “真是。”耿擎摇摇头,随即扬眉“想不想更刺激?” “想!想!”裴忆忆毫不考虑的猛点头。 “那好,捉稳了!” 深吸一口气,耿擎使出轻功,飞快的在墙头上奔跑起来。 “哇啊!”裴忆忆一声惊叫,小手马上紧紧抱住雹擎,感觉自己很安全的在他怀里后,才微微探出头,望着身后如风般飞快逝去的景致。 “太棒了!”一串串的娇笑不断逸出她口中。 靶受着怀里的暖玉温香,耳里听着她清脆动人的娇笑,耿擎心想 这段路就这么直直往下,到天涯海角都无妨! 第四章 “瞧!那就是皇上。” 雹擎抱着裴忆忆在皇宫围墙上奔跑了一阵子后,突然停住脚步,伸手指着前方大约一丈处凉亭里的人影。 “他就是皇上?” 裴忆忆瞪大双眼,努力想看清楚凉亭里的人,但是距离实在太远,她根本看不清楚那人长什么样子,只能从他坐着的身形判断他应该像耿擎说的,是个年轻男子。 “如何?他很英俊吧?”见她努力想看清楚的模样,耿擎竟觉得心头泛起一阵阵酸意,语气不由得也泛酸了。 “英俊吗?”裴忆忆又努力看了会,而后大大叹了口气“我放弃了,这么远,我根本看不清楚他长什么样子!算了,皇上长得英俊与否,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看不清楚?”耿擎打断她的话。 “嗯!”裴忆忆头才点了一半就发现自己突然往下掉,忍不住惊呼“啊!救命” 双脚平安踏在结实土地上的感觉令她住了嘴,悻悻然的瞪了眼耿擎“讨厌,要跳下来也不先说一声,害我吓了一大跳。” 雹擎没理会她的埋怨,将她带到离皇上只有一尺远的地方。 “喏!现在这么近,你就看得清楚了吧?” “看清楚又怎样?”裴忆忆仍旧低声抱怨“就算皇上真的年轻英俊那又怎样?我就是不想入宫嘛!” 嘴里喃念着,她心不在焉的往凉亭里的人瞟了一眼,随即不感兴趣的转开视线,看着皇宫内院里珍奇的一草一木。 “裴姑娘!”耿擎陡然低喝。 “啊!做什么?”裴忆忆吓了一跳,杏眸因惊吓而瞠大。 “认真点,把皇上看清楚。” “啊?哦!好,好。”裴忆忆忙不迭应着,这才转回眸,仔仔细细的看着凉亭里的人。 平心而论,皇上真的是年轻又英俊,浓黑的剑眉清楚显现着年少得志的意气风发,剑眉下的双瞳炯炯有神,配上挺直的鼻子与薄而微扬,看起来像是在微笑的嘴唇,散发出一股温文儒雅的气息。 雹擎身上也有这种相似的气息,但是他又比皇上多了股霸气,与温文儒雅的感觉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很吸引人的对比 非常非常吸引她的对比 裴忆忆将视线拉回身旁的耿擎身上,正好对上他目不转睛的注视,她双颊莫名其妙的红了。 “如何?”耿擎冲着她脸上莫名的红晕挑了挑眉,方才出现在心里的酸意此刻又开始蔓延。 “嗯!他真的很年轻,也很英俊,一点都不像我想象中的老不修。”为了掩饰自己心头的想法,裴忆忆大力赞赏着。 “是吗?”耿擎酸酸的冷哼一声。“那么裴姑娘是愿意进宫了?” “才不要呢!”裴忆忆飞快地回绝“当个平民百姓多么自在啊!做什么进宫找罪受?只要一想到皇宫后院的七十二嫔妃,我的心就直发抖呢!” “还是坚持不要三妻四妾的相公?”听见她毫不迟疑的回绝,耿擎心头酸意全消,说起话来也轻松多了。 “绝对不要!”裴忆忆肯定的摇头。“绝对不要!” “为什么?” “因为我爹。”裴忆忆瞥了他一眼,见他只是单纯的好奇,也就毫不隐瞒。“我娘死后,为了传宗接代,爹爹又娶了两个后娘,每天看着两个女人为我爹争风吃醋,完全没心照顾小孩,那时我就立誓,以后我的相公绝对不准娶三妻四妾,绝对不准!” 瞧她小脸上坚决中透露的一丝丝哀伤,可以想象当年的她痛失亲娘后,又得不到爹爹的关爱,是多么的痛苦。 明知道那已是陈年往事,但她就是放不开,而这样的她,看得耿擎好心疼。 再一次的,他深深希望自己早点认识她,给年幼的她应有的关爱与照顾,好抹去她心头的阴霾。 “我不会娶三妻四妾的。”下意识的,承诺就这么脱口而出。 “什什么?”他说什么?裴忆忆瞪大杏眸,红晕在双颊缓缓泛开。 “我” “什么人?竟敢闯进皇宫后院?” 一连串的斥喝声打断了耿擎的话,他不悦的抿抿唇,望向前方正朝他们跑来的皇宫禁卫,盘算着是否要透露自己的身分。 “糟了,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裴忆忆惊呼。瞧了眼她脸上的惊惶,耿擎当下认定现在不是透露自己身分的好时机。 “抱住我!”耿擎低语,双臂同时紧紧环住裴忆忆,一吸气,使出他擅长的轻功,一闪,瞬间失去踪迹。 “咦?人呢?” 一群皇宫禁卫冲到适才耿擎和裴忆忆待的地方,却不见任何人。 “奇怪!方才明明瞧见这儿有人的。”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不可能的,大家快四处找找!若出事了,脑袋可是要搬家的!” ** “这这是哪儿?” 裴忆忆舔舔干涩的嘴唇,有些惊慌的望着几乎快贴到自己脸上的另一张脸,心跳在胸口急擂得好大声,撞得她几乎听不见其他声音。 “这里还是皇宫后院,不过我们躲在假山里,他们暂时找不到我们。”边注意着假山外头的动静,耿擎边回答着。 打小在皇宫后院玩耍,耿擎十分清楚后院的一草一木,也知道他们目前藏身的假山从外头看绝对瞧不出里面躲了人,因此只要他们不出声音,那些皇宫禁卫应该找不到他们。 “假山?”裴忆忆瞟了瞟四周。难怪四面都是岩壁,就只剩他们两人可以容身的一小处地方。 而为了确实躲藏好,此刻他们之间的情况着实暧昧。 他的双臂圈住她的纤腰,困住她的身子,两人肌肤相贴,容不下一丝空隙,属于成年男子的气息和体温,包围了她所有的感官。 他健硕的身躯这么贴着她、压着她,她的每寸肌肤都被他熨烫着,虽然还隔着几层衣衫,却已经亲昵得让她脸儿发烫、心儿乱跳。 裴忆忆突然感到自己快要窒息,忍不住一声低吟,猛吸一口气,不料却吸进更多属于他特有,令人迷乱的气息,眼神顿时迷离。 意识到怀里人儿的动静,耿擎收回专注于假山外头的心绪,低眸瞅了她一眼,将她脸上迷离又沉醉的神情瞧了个分明。 这小丫头到底知不知道她现在是用什么眼神在看他啊? 一声低笑逸出耿擎口中,淡淡女性馨香溜入他鼻间,加上此刻裴忆忆脸上的表情,狠狠騒动着他的感官。 圣人也做不到对她没有反应! 雹擎喉头发出一声低吟,眼中情欲闪现,薄唇一勾,竟张嘴咬住她不经意垂落他唇边的发丝,缓缓的、轻轻的,一口一口轻啃慢舔着,那眸光深幽黝亮得有若深夜里的星。 裴忆忆醉了 背脊处倏地窜过一阵酥麻,她极想拉开自己的发,却又有些舍不得,加上如今她全身麻软,连动动指尖这般简单的事,都不认为自己做得到。 假山外头人声鼎沸,但藏身假山中的两人却静得很,没有人开口说话,也没有人想开口说话。 雹擎一径拿眼瞅她。 那眼神深邃不可见底,带着隐隐燃烧的火炬,落在她身上简直像带了温度,不住的在她肌肤上窜烧,点燃簇簇无名的火花。 她不明白啊!为何他的视线总让她不知所措,却又希望他永远不要将目光移开 她小脸儿一红,心儿没来由地狂悸。 “忆儿” 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此温柔,似能醉人。 “嗯?”他的声音、他的眸子射出勾心荡魄的热浪,激得她机伶伶地打了个颤,只能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喃。 “你好香”轻轻嗅着她身上独有的淡淡馨香,耿擎表情有些沉醉,几乎想发出叹息。 雹擎的举动让裴忆忆一颗心跳到了嘴边,又惊又喜又怯,说不出任何话语。 “我们” 雹擎才想说些什么,一道刺眼的光芒突然闪至,跟着一个兴奋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 “找到了!在这!” 糟了!是皇宫禁卫! 裴忆忆大惊失色、俏脸发白,心头一阵慌乱,想也没想就冲上前去,挡在那群围住他们的皇宫禁卫与耿擎之间。 不能让他们伤害他!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胆敢擅闯皇宫?”皇宫禁卫长对着他们喝道,手里长剑直指裴忆忆身后的耿擎。 虽然被这女子挡住,看不清她身后男子是谁,但是皇宫禁卫长就是觉得那身形有点熟悉,所以也不敢随意动武。 “我我”裴忆忆害怕得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裴姑娘,”耿擎低唤“你快些让开,让我来和他们说。” “不不行!”裴忆忆猛摇头,死也不肯退开。“你打不过这么多人的。” 她绝对不能让开,不能让他们伤害到耿擎。 雹擎不过是个画像师,虽然有点武功,但是肯定斗不过这些皇宫禁卫,而她虽然不是什么王公贵族之女,与皇上也没有什么交情,但是她可以抬出裴府绣坊的名号,或许皇上会看在今年裴府绣坊进贡了不少绣品的份上饶了他们。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皇宫禁卫长又问了一次“再不回答,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我我是裴忆忆” “裴忆忆?”皇宫禁卫长想了会儿,想不出这究竟是何许人也。“在你身后的人是谁?你们擅闯皇宫有何意图?” “我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不擅长说谎的裴忆忆实在编不出一个象样的谎言。 “裴姑娘,你快些让开。”耿擎低声催促着。再不快些表明身分,只怕这些皇宫禁卫会毫不留情的出手伤人。 “不行!”裴忆忆再次一口回绝,身子更加固执的挡在他面前。“我” “我什么?还不快说?”皇宫禁卫长失去了耐心,一挥手“来人!傍我拿下他们!” “李队长!且慢!” 眼见情势已不容迟疑,耿擎干脆动手点了裴忆忆昏穴,免得到时她胡乱出手,反倒伤了自己。 “擎亲王?”皇宫禁卫长一声低呼,马上跪下“属下参见擎亲王!” “参见擎亲王!”其他皇宫禁卫见队长下跪,马上也跟着下跪。 “都起来吧!”耿擎摆摆手。 “谢擎亲王。” 众人起身后,皇宫禁卫长忍不住多看了耿擎怀中的人几眼。 这姑娘似乎不是京城里名门之女,怎么会和擎亲王出现在皇宫后院?再说,皇上似乎也没宣擎亲王入宫 “李队长?” “是,王爷有何吩咐?” “不要告诉皇上我们今日来此之事。”耿擎沉声吩咐“也不许告诉皇太后,知道吗?” “是,属下遵命!” “很好,你们下去吧!我们在这儿再待一会儿就会离开了。” “是。”皇宫禁卫长马上领着其他人离开了。 “傻丫头!”耿擎低眸瞧着怀里昏迷的裴忆忆,忍不住低念。 也不想想自己有几两重,竟敢挡在皇宫禁卫面前,难道不怕被一刀砍死? ** 雹擎抱着昏迷的裴忆忆,离开了皇宫,来到一处四下无人的树林,才小心翼翼的将裴忆忆放下,伸手解开她身上的穴道。 不一会儿,裴忆忆悠悠醒转。 “嗯”她揉揉眼,疑惑的瞧瞧四周“这是哪儿?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在树林里。” “树林?”裴忆忆霍然坐起。“这么说,我们已经离开皇宫了?” “嗯!”“真的?”她一阵心安,不过片刻又一脸惊慌的扑向耿擎“你有没有受伤?我们怎么逃出来的?你受伤了?” “没有,我没受伤。”耿擎一愣,心下有些甜甜的。她竟然不看看她自己有没有受伤,反而先关心起他? “真的没有?”裴忆忆大眼仔仔细细的梭巡耿擎全身一遍后,才安心的吁口气“太好了,你没受伤。” “方才为什么突然挡在我面前?”耿擎神情古怪的问“难道你不怕那些皇宫禁卫一刀杀了你?” “怕啊!怎么不怕?”裴忆忆小手不住的拍打自个儿的胸口“我吓得现在都还在发抖呢!怎么可能不怕?” “那为什么” “为什么很重要吗?”裴忆忆打断他的话“我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反正就是一看见那些皇宫禁卫出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保护你,所以就自然而然的冲出去了。”说着说着,她还一脸无辜的吐吐小舌头。 说真的,连她自己都很惊讶自己竟然会有勇气冲出去。 “保护我?”耿擎这下脸色变得古怪了,既似好笑,又似诧异,更多的是不知该做何反应的迷惑。“是我要带你来看皇上的,你怎么会认为我需要保护?” 保护他?堂堂一个王爷竟然需要她这么一个弱女子保护?说出去岂不笑掉人家大牙? “是没错啊!”裴忆忆点点头“你毕竟只是一个画像师,万一被皇宫禁卫逮到了,下场肯定很惨。” “你就不担心自己被抓?”耿擎拧起浓眉。她竟将他的安危置于自己安危之上? “别说笑了!”裴忆忆白他一眼“我怎么可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我又不是什么王公国戚之女,只不过,我想皇宫今年进了不少我的刺绣,皇上可能对我有点印象,要真被抓了,或许可以向皇上讨个人情。” “就这样?”耿擎不可思议的扬眉。“要是皇上没印象呢?又或者皇上不想卖你这个人情呢?” 凭这样就想向皇上讨人情?她也未免太过天真! “这”裴忆忆无言以对,只好一笑带过。她根本没想那么多,在那当下,她只想到他的安危,如此而已。 “你”耿擎无声的叹口气,做了个结论。“很笨。” “很笨”裴忆忆瞪大双眼,下巴几乎掉到胸前。 他说这什么话?好歹她也以性命相救,他不道谢也就罢了,竟然还骂她笨? 天底下有哪个鲁男子会对一个救了自己性命的女子说这种话? 枉费她对他对他 可恶!可恶! “没错,你很笨。”耿擎凝视她快哭出来的表情,眼神却是无比温柔。“但是我很感动。” 事实上,他是很惊愕,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在那当下自他身后冲出来挡在前面,但这不假思索、纯粹发自内心的真诚动作深深感动了他。 从来没有人在知道他的身分之前便以自己的生命保护他。 从来没有! 所有人都是在知道他是王爷之后才会费尽心力保护他,而背后的原因也不外是为了金钱和地位,只有她,只有她是为了他而救他,不为名、不为利,真诚无虚假。 靶动?裴忆忆诧异的眨眨眼,一颗豆大的泪珠顺着脸庞滑下。 “我很感动。”耿擎又说了一次,语气、表情诚恳得令她为之一楞,随即伸出双手抱住她。“谢谢你。” 他抱她? 轰的一声,红云飞快自脚底冲到头顶,裴忆忆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心跳一顿,随即以迅猛的速度狂奔起来。 这个拥抱全然不同于早先他们在假山里的亲密姿态,而是多了点激情与热烈。 那浓烈的男子气息令她感到些许神迷,再加上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是她芳心已然暗许的耿擎,那刺激更为剧烈。 呼吸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异香,身子被他强壮的双臂环抱着,一种或可名为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她甚至想自己就会这么极度快乐的死去。 “老天”一声低吟不自觉的逸出她的口,脸庞下的厚实胸口突然剧烈的起伏,裴忆忆不禁抬眸向上望。 雹擎正在哈哈大笑。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突然笑不可抑,甚至还笑出了一滴眼泪。 “怎么了?”裴忆忆一头雾水的问。搞什么?她还在感动呢!他竟然笑成这副模样? “没哈哈哈哈哈哈”耿擎又笑了一会,才勉强抑止笑声。 “有什么好笑的?”裴忆忆嘟起嘴。 “小丫头,”瞧着那两片红唇鲜艳欲滴的诱人模样,耿擎忍不住低头轻啄了下。“以后呢!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别再叫老天爷了。” 他他亲了她? 裴忆忆当场呆住,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只是瞪着他的唇。 那呆滞的模样、微张的小嘴,更令耿擎觉得可爱,不禁又低头吻上她的双唇,只不过这次不再是浅尝即止,而是深深的、浓烈的吻着。 同时,一个念头涌上耿擎心头。 或许,也该是他定下来的时候了。 第五章 很显然的,认为他该定下来,娶妻生子的人不只他一个。 “赐婚?”耿擎瞪着圣旨的表情叫人分不清他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圣旨来了? 王勇正欲踏进大厅的右脚悄悄收回来,一个转身,想偷偷离去。 “王勇。” 冷冷的呼唤拉住他的脚,他转回身,心虚的笑笑。 “王爷,您叫我有事?” “这,”耿擎瞟他一眼。“是你搞的鬼吧?” “呃,这”王勇吞口口水,认了。“是,王爷。” “你很得意?” “我没没有。”王勇低下头,暗自思忖着要不要进宫去寻求太后的保护,否则王爷一发怒,只怕他小命不保。 “没有?”耿擎斜睇他一眼“宫里的那两人很得意吧?” “呃”当然。但是王勇可不敢这么说。 “下去吧!”耿擎挥挥手,不去理会王勇如释重负的表情,眼光定定地望着手中的圣旨。 娶她为妻? 雹擎抿了抿唇,想起昨日与她同游皇宫后院时,心头涌现的种种情愫。 从初次见到她在大街上毫不吝啬的将绣品给那个卖身葬父的孝女后,他心中对这个看似清秀却别有吸引人气质的姑娘就有了几分兴致。 而后听见她不愿入宫当秀女的理由以及为此使出的小计谋,他的心态开始不同,除了兴致外,似乎又多了怜惜与赞同,因此冒充画像师想多认识她,了解她的个性。 瞧见她老是弄丢绣针的迷糊模样,瞧见她与丫环抬杠时的天真活泼,他竟希望能每日都瞧见她如此模样;而听见她年幼时的孤独,他真希望自己能早点认识她,陪伴她度过那段孤单寂寞的童年时光,更希望自己能早日抓到吴光泰这个家伙,好稍稍减轻她失去童年玩伴的哀伤痛苦。 她的娇、她的迷糊、她的可爱,甚至她不同于时下一般女子的大胆,在在让他欣赏,令他喜爱,甚至让他认为两人真的可以共度一生可以想见是绝不平凡的一生。 但不愿意入宫的她,可会愿意嫁给一个王爷? 王府虽然不似深宫内院,但也不比平常人家,对她而言,或许这两者都是相同的吧? 为了不入宫,她宁愿花钱请画像师把她画丑一点,如今皇上硬是为他们两人牵线,那她又会做出什么举动呢? 逃婚吗? 雹擎突然笑了。 他倒是很期待看到她的反应。 ** 是梦吧?这应该只是一场梦吧? 皇上怎么可能会为她赐婚?而且赐婚的对象还是一个王爷? 裴忆忆瞪着手中的圣旨,神志有片刻的恍惚。 “小玉”她突然开口。 “什么事?小姐。” “掐我一把。” “什么?”小玉愣住了。 “掐我一把,快一点!”裴忆忆催促着,还自动将手送到小玉面前“快。” 虽然觉得非常莫名其妙,小玉还是照做了,她伸手往小姐白晰的手臂上狠狠一掐。 “啊!痛痛”裴忆忆嚷嚷着缩回手,不住往手上吹着,只见白晰的臂上马上出现红肿。 “小玉,你在报仇啊?”她忍不住念“痛死我了。” “是小姐要我掐的啊!”小玉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那你也别这么大力啊!”裴忆忆揉揉作痛不已的手臂。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小玉叹口气“没头没脑就要人家掐你,我照做了,却又惹你骂。” 这一提醒,裴忆忆想起还有比手痛更重要的事。 “小玉,”她挥挥手中的圣旨“皇上为我赐婚,对象还是个王爷呢!” “什么?”小玉瞪大双眼“小姐,你别说笑了!皇上怎么可能为你赐婚?而且还是个王爷。” “你不信?”裴忆忆挑挑眉。 “不信。”小玉毫不犹豫的回答。 “我也不信。”裴忆忆再次瞪着手中的圣旨“可是这上头可写得清清楚楚,不信也不行。” “什么?”小玉一双眼瞪得快凸出来了。“小姐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不是骗我的?” 本来皇上赐婚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别人要求都还不见得求得来呢!但只要一想到小姐的迷糊个性,这赐婚就成了天大的恐怖事件了。 “不是。” “那小姐打算怎么办?”小玉斜眼瞧她“不会真想嫁给这个什么王爷的吧?” “我好像没有选择的余地。”裴忆忆瞧瞧手中烫手的圣旨。 圣旨都来了,她还能说不嫁吗? “那跟入宫当秀女有什么差别?”小玉不客气的问“王爷耶!一个不高兴还是可以砍人头的,况且哪一个王爷不是三妻四妾的?小姐不是不想和别人共侍一夫?” “三妻四妾?”裴忆忆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三妻四妾 哦!她恨死这几个字了! ** “逃婚?” 小玉满怀期待的看着小姐,以为她听见这句话会高兴的跳起来,然后开始收拾包袱,没想到裴忆忆只是懒懒的瞧她一眼。 “小玉,你糊涂了吗?” “小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小玉义愤填膺的问“我可是为小姐着想,才要小姐逃婚的。” “那爹怎么办?”裴忆忆一针见血的说“你认为皇上知道我逃婚后,会饶过爹和裴家所有人吗?” “呃”小玉为之语塞。 “不可能是吧?” 早知答案为何,裴忆忆神情十分平静的摇摇头。 “所以我不可能逃婚的,爹爹养育我长大的恩情,我都还没报答,怎么可能让他因为我的任性而赔上性命?况且这裴府上上下下的人,哪一个不是对我很好?我更不可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小姐”小玉为之动容。 一直以为小姐迷糊不懂事,没想到小姐迷糊归迷糊,可还是很懂事,而且考虑的也比她周延多了。 “我宁可自己嫁入王府。” “那”小玉迟疑片刻,还是问了“那个画像师呢?” “画像师?”裴忆忆脸上出现一瞬间的痛苦。 这意料外的几个字竟让她心头为之一痛,脑海里不禁又浮现那双勾人心魂的眼睛,也想起昨日在他怀里的美好感受。 她还记得自己昨日笑得多么开心,就算面对一群皇宫禁卫,但有他在身边,也丝毫不感到害怕,然而如今 或许,只能说他们无缘吧! “小姐” “什么?”裴忆忆甩甩头,奋力甩去心头莫名的痛楚。“关画像师什么事?” “这”小玉迟疑了片刻,岔开话题“但王爷可能会有三妻四妾” 明明就瞧见小姐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但既然小姐不愿再提,那就算了,只是小姐最在意的这一点,她不得不提。 裴忆忆一直努力挂上的微笑突然垮了下来。 “小姐”小玉看了好生不舍,连忙安抚“我会帮你的。” “真的?”裴忆忆眼神顿时一亮,满眼闪烁着信任的光芒瞧着她。 小玉的点子最多、最可靠了。 “啊嗯!”小玉迟疑着点头。 “小玉,那你要怎么做?” “这个嘛”小玉咬着下唇思索“有了,小姐,等嫁过去之后,你先努力让那个王爷爱上你。” “爱上我?”裴忆忆脸一红。 “对啊!只要王爷爱上你,那他就不会想娶三妻四妾了。” “但是他会爱上我吗?”裴忆忆一点自信也没有。 爱上她? 如果对象是他裴忆忆脑子里不由自主又想起那双勾魂眼睛。 或许真会爱上她吧! 唉!她又想到哪里去了?皇上为她指婚的对象可不是他啊! “会的。”小玉倒比她有信心多了。 小姐虽然迷糊了些,但是她天性纯真善良,只要相处久了,没有人会不喜欢她的,当然也会爱上她。 “但是”裴忆忆仍感不安。“如果他没有爱上我呢?或是就算他爱上我,还是一样想娶其他人进门呢?” “嗯!这也是有可能的,不过没关系,”小玉突然诡谲的笑了“我有办法解决。” 若是这招柔情攻势不管用,那么 小姐的刺绣技巧可好得很,到时呵呵呵** 知道皇上赐婚后的裴忆忆会有什么举动呢?会逃婚吗? 雹擎很是好奇,于是当晚,他独自一人悄悄潜入裴府,来到了裴忆忆房门外。 “啊”突然自裴忆忆房里传来一声叫喊,耿擎心头一紧,飞快上前,悄无声息的撬开房门,窜入房里。 房间里一片黑暗,悄无人影,待他稍稍适应之后,便毫不迟疑的进入内室,只见裴忆忆躺在床上激动的翻转身子,似乎正作着噩梦。 “不!不要!”裴忆忆猛然喊出声“不要杀她!不要啊”不要杀“他”? 雹擎一楞,暗自思忖着这个“他”指的是谁,裴忆忆又为何会梦见杀人景象? 难道这个“他”是指 才想着,裴忆忆马上就喊出了证实他揣测的话。 “莎兰!莎兰!你不要死!不要啊!我还想和你一起玩”犹未醒来的裴忆忆喊着喊着,便哭了起来“我们说好长大后要一起出嫁的” 瞧她痛苦哭喊的模样,耿擎心疼不已,不禁上前坐在床沿,温柔的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看来这个童年玩伴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才会让她连作梦都哭泣。 “坏人!”裴忆忆突然一拳打在耿擎身上,还恶狠狠的嚷着“你这个坏人!把莎兰还给我!把莎兰还给我!” 雹擎一阵错愕,忙捉住她不断挥动的手,见她仍紧闭着双眼,于是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耙情她把他当成那个奸杀女人的万恶淫贼吴光泰了? 这可真是天大的侮辱! “去他的!”耿擎破天荒头一遭骂出会让皇宫负责教他礼节的老师晕倒的话。“再不把吴光泰那个家伙给逮到,我就不姓耿!” 回去后,得吩咐王勇他们加快追查的脚步! “耿咦?”即使在梦里,听到这个似曾相似的姓,裴忆忆仍有一丝犹疑。“耿” 同时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着急的嚷嚷“小姐,小姐” 眼看来人就要到达房门口,而床上的裴忆忆也有清醒的迹象,耿擎马上站起身。 “你放心吧!”耿擎压低声音在裴忆忆耳边低语“我一定会捉住吴光泰那个淫贼,为你的童年玩伴报仇,很快就会!” 说完后,他趁着外头来人正在敲门时,打开窗子,无声的离开了。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小玉一边大力敲着门,一边焦急的嚷嚷着。 “嗯”裴忆忆缓缓醒来,慵懒无力的回答“进来。” “小姐,”小玉推开房门进来“你没事吧?我听见你房里传来喊叫声,是不是有人闯进来了?” “没事,”裴忆忆闷闷的回应“只是我作了个噩梦” “噩梦”小玉瞧瞧小姐脸上的神情,试探的问“是关于莎兰小姐” “嗯!”裴忆忆眼眶又红了起来,摇了摇头“小玉,没事了,你去睡吧!” “我”又瞧了瞧小姐脸上的神情,小玉识相的颔首“是,小姐。”便离开了。 莎兰 我们约好一起出嫁的 如今你已离开人世,而我呢却得照着皇上的旨意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望着黑暗的室内,裴忆忆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泪,缓缓落下。 ** 翌日一大早,耿擎再度出现在裴府门外,小玉开门让他进去。 “你自己去吧!我们小姐在那棵梅树下等你。” 雹擎漫步向前,不一会儿便瞧见裴忆忆坐在梅树下刺绣的身影,他停下脚步,欣赏着眼前这一幕悦人的画面。 微风轻拂,顽皮的带起几丝她的发丝,与禁不起清风吹拂而飞落的梅花花瓣嬉闹纠缠着,专心刺绣的她并未留意微风或是他的到来,微拧着秀眉,专心的思索着绣布上的花样,贝齿无意识的轻咬着粉嫩红唇。 他的瞳眸转为深暗,眸光深处更掠过几许火苗。 仿佛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裴忆忆仰起头,望进他炽热的眸子。 “你来了。”她微微一笑,愉悦的神情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 今日,是她放纵自己的最后一次。 面对皇上的赐婚,她不能也不愿连累家人,所以只能选择嫁给那个擎亲王,而他,这个连日来在她心底掀起一连串涟漪的男子,她只能放弃。 但自私的她,想再放纵自己一次,给自己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可以开始画了,”她甩去心头的思绪,漾起更为灿烂的笑容。“不过今天不要把我画丑了喔!” 她想要留下他的画,往后日子里可以不时拿出来,细细回味这一段她只能错过的情意。 “不要画丑?”耿擎扬起浓眉,明知故问“为什么?裴姑娘不是不想进宫吗?” 看来她是不打算反抗皇上的赐婚了。 一股怒气突然出现在耿擎心中,他不悦的抿唇,视线也转为冷冽。 她就这么接受了?毫无反抗?毫不迟疑? 那他呢?她对他难道没有一丝情意? 她每次望着他时,眼中闪现的丝丝情意又做何解释? “皇上赐婚,将我许配给别人了。”裴忆忆不想瞒他,一方面也想看他的反应,探知他心中对自己有无情意。 “皇上赐婚?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耿擎夸张的嚷嚷试探着她的反应。“可裴姑娘怎么看起来不像很高兴的样子?” “你认为我应该高兴?”裴忆忆咬咬下唇。难道他对她无意? “当然!”耿擎毫不迟疑的回答,狠狠伤了裴忆忆的心。 原想耿擎对她也有些意思的,没想到竟然是她自作多情 “是应该高兴”裴忆忆勉强应和着,嘴角的粲笑险些挂不住。 也罢!他对她毫无情意也是件好事。 至少这样她就能无牵无挂的嫁入王府,安心成为王爷的妻子了。 瞧她泫然欲泣的模样,耿擎心下顿时怒气全消,嘴角还颇为愉悦的扬起。 这下子,不用她明说,他也知道她对自己有情了。 早知道裴忆忆对他不是没有情意,如今清楚证实这点,他更加肯定未来妻子人选除了她之外,再无他人。 三日后的婚礼一定会风风光光的举行。 说来说去,这还要感谢宫里那两人。 要不是他们急着征选秀女,裴忆忆也不可能为了把自己画丑而找画像师,而他也不可能因为好奇假冒画像师,如此一来,他们两人就不可能认识了。 “好吧!就原谅他们赐婚的鸡婆吧!”耿擎突然大笑起来,还令人摸不着头绪的自言自语着。 “你”裴忆忆看着大笑的耿擎,眸子缓缓飘出了水雾,眼一眨,豆大的泪珠顿时滚落地面。 他就这么高兴她许给别人了? “怎么了?”耿擎低眸瞅她,抬手轻拭去她的泪珠。“该高兴的。好吧!我今天一定会把你画成天仙,就当作是我送小姐的结婚贺礼。” 结婚贺礼? 裴忆忆咬着下唇笑了,甫停住的泪珠却又掉落下来。 再没有比这更令她难忘的结婚贺礼了 ** 终于到了迎亲的日子。 大红喜烛熊熊燃烧着,空气中荡漾着喜悦与微微不安的气息。 自入新房后,便一直端坐在床沿的裴忆忆听着房外远远传来的人声,心头自上了花轿便充斥的紧张感更加蔓延。 “好紧张喔”她舔舔唇,静谧的房里,连她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都有点吓人。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嫁给一个王爷,如今却坐在新房,等着身为她夫婿的王爷前来 这样一想,心中的不安如涟漪般散开,令她更加紧张,双手不由自主地扭绞起身上的霞帔。 得做点什么才行。 否则王爷还没来,只怕她已经紧张的昏倒了。 “要做什么呢?”她站起来,四下打量着房间。 两支大红喜烛下,排放着一些象征吉祥的食物。 “相公没来,不能先吃。”裴忆忆喃喃说着,眼光移向其他地方。 桌子上也摆了酒菜,还挺丰盛的,看得她食指大动,饥肠辘辘。 “相公”她猛咽口水“没来,不能吃。” 他怎么还不来? 叹口气,她赶忙移开视线,最后停在墙角边一箱又一箱的嫁妆上。 “这是嫁妆”她眼光倏地一亮“我记得以前看过隔壁姐姐的嫁妆,里头好像有那个” 不多说,她马上埋头寻找,不一会儿 “找到了!” 她低声嚷着,再抬起头时,双手各握着一样东西。 左手剪刀,右手针黹。 ** 跋走了一堆想闹洞房的人后,耿擎终于得偿所愿的进入新房。 而在房里的裴忆忆一听见脚步声靠近,马上手忙脚乱地将绣布往后一甩,绣针被这一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而剪刀则在脚步声入门的那一刻才急急忙忙的被随便摆放着,紧张的人儿也马上正襟危坐,仿佛一直都是这么坐着没动过。 雹擎早听见之前那一阵騒动,不禁扬唇笑了笑。 他在笑?笑什么?难道他看见了? 眼睛瞪着头上那块遮住视线的红巾,耳里听着男子低沉的笑声,裴忆忆不由得心慌的揣测着。 雹擎向前走了几步,拿起系上红绳的秤杆,挑起新娘头上的红巾。 那红巾一寸寸往上掀,裴忆忆的心也一寸寸的往喉头提,视线也随着一寸寸往上移,却停在那身着红衣的躯干上,不敢再往上看去。 “害羞了?”耿擎低沉温润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自她头顶。 她穿凤冠霞帔的样子真美,火红的衣裳将她娇嫩的脸蛋衬托得红艳艳,仿佛在呼唤着他上前咬一口。 这念头马上引来他鼠蹊处一阵跳动,情欲染上他的眸。 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裴忆忆皱了下眉,却依然没有勇气抬头。 只见那红衣动了动,随即她身旁的床褥一沉,一只大手执起她的下颚,将她的脸转向他。 “你”裴忆忆屏息以待,却没了下文,她忍不住扬眸看去,顿时一口气梗在喉头,嘴张得老大,指向那人的手还微微发抖。 这这怎么可能? 吓到她的不是那个身为新郎的人脸上古怪的表情。 而是他的人! 第六章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怎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在新房,还身穿新郎的衣服?莫非 裴忆忆猛咽一口口水,瞪大的双眸中不自觉的出现些许期待与喜悦,从得知自己将许配给一个陌生王爷后,心头一直压抑的情感似乎开始蠢蠢欲动。 “你说呢?”耿擎含笑反问,随即脸上又出现奇怪的表情。 “我”裴忆忆注意到他奇怪的脸,忍不住问“怎么了?” “没事。”耿擎挪了下臀部。 “那你怎么”问到一半,裴忆忆顿了下,改口问“怎么了?” “没”耿擎又挪了下臀部“没事”再一下。 裴忆忆不开口了,只是静静看着他一连串奇怪的动作与表情。 “没”耿擎忍不住了,稍抬起臀部,伸手搜寻了一阵,而后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收回手坐好。 偏头疑惑的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最后视线落在他收回来的手上,裴忆忆脸色马上一白。 “对对不起”她开口,哭丧着脸。 又发生了完了,他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怎么办? 才下定决心要讨好她的王爷相公,可却在一见面时就发生这种事,她完了啦! “你的绣针?”耿擎恍然大悟,才觉得奇怪怎么会有支针在床上,还以为是谁想闹洞房呢! “对不起”裴忆忆头更低了。 “没关系。”耿擎将绣针往地上一扔,轻捏了下她的鼻子。“不过是一支小小的绣针,伤不了我的。” 他不生气? 早已泛起水光的瞳眸眨呀眨的,裴忆忆不敢相信,他竟然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还反过来安慰她。 “不好奇我为什么在这里了?”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耿擎笑问。 “对!”裴忆忆马上坐直身子,双眼瞬也不瞬的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是我家啊!我不在这里要去哪里?” “你家?你真的是王爷?”狂喜的泡泡一颗颗在心里冒着。 “擎亲王,也是你的夫婿。”耿擎点头证实。 “擎亲王”证实原先预期的答案,裴忆忆呆住了,好半晌才喃喃道:“这不是梦?” “当然不是梦。”耿擎小心的拿下她头上的凤冠。 “真的不是我在作梦?太好了!” “太好了?”耿擎笑了,追问:“为什么?” “为什么?”这句话把她给问傻了。 她好高兴,但为什么高兴呢? 裴忆忆小嘴张得老大,楞楞望着他的双眼浮满困惑,却也充满喜悦。 “是梦的话,会这样”她呆楞的模样着实可爱,耿擎忍不住低头轻啄了下她的脸颊“和这样”再吻了下她小巧的鼻“和这样吗?”最后在她唇上落下缠绵悱恻的一吻,吻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才依依不舍的放开。 “你”裴忆忆抚着红肿发热的唇,涨红了脸,终于相信这不是梦。 她从来不曾作过这样羞人的梦,自然也不可能会有现在这般真实的感受,除了双唇发烫之外,她的心口可也烫着呢! 满含羞怯的晶灿瞳眸,染着迷人红晕的双颊,再加上一张被他吸吮成红艳动人色泽的粉嫩樱唇,耿擎觉得下腹有一股热流窜起,不断诱惑着他,严重考验着他的自制力。 他原还想和她多聊聊,化解一下她心中的紧张,但如今瞧着她动人的模样,他实在没把握自己还能不能再坚持一会儿,不禁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你怎么了?”裴忆忆吓了一跳,关心的瞧着他问。 那娇软微喘的声音彻底击碎他最后一丝坚持,耿擎猛然抱住她,让两人一同瘫躺在软绵绵的床上。 鼻间嗅着她独特的少女馨香,耿擎微微支撑着上身,痴痴的望着她,那崇拜至极的目光说明了他是如何看待身下的女子。 “干嘛这么看我?”被他炽热的眼光看得浑身燥热,裴忆忆忍不住娇嗔。 “你好美”又一次,耿擎甜蜜的话语漾进她心底,连带漾起她心湖阵阵涟漪,一圈一圈,都是甜蜜的情意。 绯红颜色仿佛决定在她双颊定居了,她感到呼吸急促、眼神迷茫,全然陶醉在他深情的眸光里。 “甜美的红唇”耿擎举起手指爱抚她柔润的唇瓣“好甜好甜” 仿佛中了他的迷咒,裴忆忆不知不觉的含住他的手指,任他在唇齿之间搅动,挑逗着她。 低哼一声,耿擎忍受不住的抽回手指,改以自己的唇取代,贪婪的吸吮着她口中的芬芳,与她唇舌缠绵,一只手更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游走,隔着衣物搓揉她的胸脯。 迷失在热吻与强烈的男性气息中,裴忆忆只觉得身子一阵又一阵的燥热,也一阵又一阵的酥麻,叫她全身无力的瘫软着。 舍不得离开她的红唇,耿擎只将上半身微微离开,好让他的手能顺利除去她身上碍事的衣物。 直到一阵微凉感觉袭来,裴忆忆才发现自己上身衣物已被退下,不禁心慌。 “我的衣服” “嘘”耿擎安抚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洞房花烛夜是不需要衣服的。” “但” “嘘”耿擎突然吻上她尖挺的胸脯,另一手也不放过的轻揉另一边。 “啊!”裴忆忆身子一震,叫那未曾体验过的酥麻滋味乱了方寸,再也想不起衣服的问题。 雹擎越吻越往下,双手拎起她的裤头,正想除下之时,往后倒退的左脚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啊!”他一声闷哼,眼中情欲退去一些。 “怎么了?”裴忆忆张着迷蒙的眸子望着他。 她那模样瞧得耿擎心头情欲又起,低下头想继续,无奈左脚只要一动,刺痛感便阵阵传来,还夹杂着湿濡的感觉。 “可恶!”他挫败的低吼一声,坐起身,望向左脚,小腿处赫然插着一把剪刀。 又是哪个冒失鬼的恶作剧? 让他那声低吼给唤回迷离的神志,裴忆忆也跟着坐起,目光同样看向他的左脚,脸色瞬间惨白。 “对不起”同样三个字再次逸出她口中,不同的是这次除了自责外,还多了惊恐。 他流血了 望着那涔涔流出,似乎永远不会停止的鲜血,裴忆忆脸上毫无血色,仿佛被刺中流血的人是她。 “对不起?为什么”耿擎一楞,疑惑的看向她,见她满脸抱歉,突然了解了。 “这是你的?” 裴忆忆慢的不能再慢的点头,连看都不敢看他。 雹擎恍然明白,瞧着她低垂的螓首半晌,突然爆出大笑。 对了,有绣针,怎么可能没有剪刀?是他疏忽了。 他在笑?他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突然其来的大笑声,让裴忆忆猛然抬起头,噙着泪水的瞳眸满是不可置信的瞅着他。 “你真可爱。”耿擎笑着在她脸上落下一吻。 “可爱?”他有没有说错? 他才被她的剪刀刺到脚,不但不生气还说她可爱? “你真是太可爱了。”耿擎又重复一次,举起手爱怜的抚抚她的脸颊。“不过,你还是找块布来帮我包扎吧!免得血染脏了床铺。” “包扎!”裴忆忆急急忙忙下床,照他的指示找到了布和一罐金创葯,仔仔细细、小心翼翼的将他腿上的伤口包好。 “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傻丫头,”耿擎朝她额头轻敲了下。“没事的,不过是把小剪刀罢了。” 以往练武时,他还受过更重的伤呢!这点小伤算什么? “你不生气?”裴忆忆还是忍不住问。 “傻丫头,我看起来像生气吗?”耿擎掐了下她的鼻子。 坦白说,情欲浓烈时突然被打断,他实在是火冒三丈,但一知道那把剪刀不是什么恶作剧,而是她不小心放置的,再瞧着她脸上又心虚又心慌的表情时,他的火气突然就消失无踪了,甚至还觉得她的小迷糊心性实在很可爱。 裴忆忆很认真的打量他脸上的表情、温柔的眼神、含笑的双唇,的确任谁怎么看都不像在生气的模样。 “不像。”裴忆忆诚实的回答。 “就是啊!我不生气,还觉得你很可爱呢!” “真好”裴忆忆低喃着,忍不住打了个大呵欠。 一旦确定他不生气后,她整个人放松了,也觉得好困了。这些天为了出嫁这件事,她没一天睡好的,现在应该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困了?” “嗯!”裴忆忆爱娇的揉揉眼睛。 “那就睡吧!”耿擎顺顺她的发丝。 反正这么一搅和,他也暂时没了兴致,就先睡觉吧! 至于那块染了血的布,就当作落红的见证,给那些丫鬓们去收拾吧! 瞧了眼似乎已经熟睡的裴忆忆,耿擎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的洞房花烛夜竟然会是以屁股上一针,小腿上一剪这种方式度过的。 “我早该想到的,”他喃喃自语“毕竟我早知道自己娶的是怎样一个不平凡的女子了。” “嗯”裴忆忆揉揉惺忪睡眼,慵懒的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耿擎笑了笑,将她拥紧了点“睡吧!” ** 翌日一早。 留下依然沉睡的小娘子,耿擎径自起身梳洗后打算出门,但一打开门就看见王勇已经一脸焦急的等在门口。 “王爷,你醒了。”王勇匆匆迎上前,松了一大口气。 “嗯!什么事?” “方才宫里传来懿旨,太后娘娘请王爷与夫人入宫用膳,轿子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入宫用膳?”耿擎眉头一拧“母后又想做什么了?” “太后娘娘可能是想和夫人说说话。”王勇含笑回答。 “是吗?”耿擎冷哼一声“母后能和她说什么话?” “那王爷,”王勇小心翼翼的探问“是不是现在将夫人叫醒,好进宫面见太后娘娘?” “不用了。”耿擎摆摆手,斥退一旁等待服侍的丫环。“夫人累了,让她多睡会,我自个儿进宫就可以了。” “但是太后娘娘” “嗯?”又是一个冷眼。 王勇马上噤声,不敢再多言。 “走吧!”耿擎一挥袖,径自往外走去。 王勇迟疑的瞧瞧房门,摇摇头,赶忙跟上王爷。 ** “擎儿,你来了。” “儿臣参见母后。”耿擎跪下。 “免礼,免礼。”太后娘娘挥挥手“都不是外人,做什么来这一套,快点起来吧!” “谢母后。”耿擎起身,在太后娘娘身旁坐下。 “咦?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我那可爱的媳妇儿呢?” “她太累了,孩儿让她在府里休息,等以后有机会时再来晋见母后。” “太累了?”太后娘娘一楞,随即眯起眼,暧昧的笑着“昨夜你可把她给累坏了,是不?” 雹擎冷冷瞧她一眼,不做任何回答。 “还是这丫头不把我这个太后看在眼里,不想来见我?”太后娘娘佯怒“都已经嫁做人妇了,还不知道隔天得早起服侍公婆?就算我没和你们住在一起,她也得懂得做人媳妇的道理,自个儿进宫来见我,怎么可以连我召见都不来?” “是我不让人唤她来的。”耿擎语气平静的解释。 “是吗?”太后娘娘眼角闪过一丝狡狯“我可听说你出门进宫时,她还没起床呢!真是不象话,新嫁妇的头一天竟然睡到日上三竿都还未醒?她未免太懒了!” “娘!”耿擎声一沉。 明知母亲这一连串的话纯粹挑衅,但一再听见批评忆儿的话,他还是忍不住动怒了。 哦喔!有人要发火了。 太后娘娘挑挑眉,与一旁的王勇交换了个眼神。 这小子,只有在他要发火的时候才会用这种语调唤她娘。 看来那可爱的小媳妇在他心里头还挺有地位的,不只体谅她疲累,听见批评她的话,纵使明知她这个做母后的有意挑衅,这小子还是忍不住动怒了。 嘻嘻!看来这个婚赐的有理。 说不准明年这个时候,她手里就多了个小娃娃可以抱了。 ** 直到近午,肚子一阵又一阵的催促声才将裴忆忆从睡梦中唤醒。 “小玉?”一张开眼睛,她便习惯性的唤着,却没听见有人回答,她疑惑的看着陌生的房间好半晌才想起。 对了,她已经嫁到王府了,昨夜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小玉没有守在房门外,当然不可能回答她。 “相公?相公?”她四下寻找,自内室走到外厅,仍不见耿擎人影,心情不由得低落。 她好希望自己一起床就看见他,与他一同用膳,好证明昨儿夜里瞧见的人不是她作梦 “小姐” 兀自沉溺在自己思绪中的裴忆忆完全没听见小玉的声音。 “小姐!”小玉放大音量,又唤了一次。 裴忆忆脸上缓缓浮现一朵微笑,依然发呆着。 “小姐!”小玉忍不住了,凑到她耳边大叫,还拍了拍她的肩。 “做什么?”裴忆忆吓了一大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叫那么大声做什么?吓死我了!” “小姐,”小玉一脸无辜的回看她“我可是很温柔的唤了你好几次,是你不理我的啊!”“是吗?”裴忆忆拍拍胸口,心思又飘到昨夜去了。 “小姐,”小玉暧昧的朝她挤挤眼“还在回忆昨夜洞房花烛夜的滋味?” “少胡说!”裴忆忆瞋她一眼。 “胡说吗?”小玉笑了“瞧小姐一大早就魂不守舍的样子,才不是胡说呢!” 裴忆忆瞪她一眼,撇开头不理她。 “小姐,如何?洞房花烛夜到底是什么滋味?” “我不知道。”裴忆忆懒懒地回答。 “不知道?”小玉抬高音量“怎么可能不知道?小姐,咱们可是无话不说的,你就告诉我吧!我好奇死了。” “想知道?”裴忆忆淡扫她一眼“自己找个人嫁了,不就知道了?” “小姐!”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她心里乱得很,小玉还在这乱嚷嚷,真是! “怎么不知道?”小玉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脸色马上变白“你们你和王爷没有洞房?” 裴忆忆叹口气,间接承认了。 “怎么可能?”小玉不信的绕着房间乱转“刚刚整理新房的丫环明明说有落红,而且还是一大片” 她不敢置信的瞪着裴忆忆转过来的脸,随即发出一声惨叫。 “不!别告诉我!我不相信!我不要听!”小玉捂住脸哀嚎“出发前我明明搜过你的身子,没有绣针,没有剪刀的” “新房里有”裴忆忆一脸愧疚的说“我等着等着,好紧张,所以就忍不住拿起来” “不!”话还没说完,就听小玉一声惨叫。 陪嫁的嫁妆! 为了表示新嫁娘擅长女红,在嫁娶时,媒婆们往往会在新嫁娘的嫁妆里摆上一些针黹与剪刀,想来这次也不例外。 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千防万防,怎么就独独漏了这个? 本来身为贴身丫环的她,理所当然随着小姐出嫁,但是一方面她的生肖与成亲的吉时相冲,一方面老爷和小姐早就承诺过她,一旦小姐出嫁后,她也可以找个人嫁了,而不用到姑爷家服侍小姐一辈子,所以陪嫁的队伍里就少了她。现在她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因为她不放心偷偷跟来的。 没想到竟然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不!”小玉又是一阵惨叫“我完了!我们完了!这下我们一定会被赶回去的!老天!出嫁隔天就被休了,老爷一定会气死!”说着说着,她的双眼突然瞪得老大。“王爷一早就出门了,说不定他是去面见皇上,要皇上将裴府满门抄斩” “少胡说了!”裴忆忆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掌拍上小玉的脑门。“相公他才不会这么做!” “相公?你还叫他相公?”小玉惊疑的瞧着她“你怎么知道王爷不会这么做?” “相公他没有生气。” “没有生气?”怎么可能? 大好的洞房花烛夜没有享受到,还被绣针、剪刀刺得一身伤,怎么可能没生气? 况且一大早就不见王爷的人影,让她想来瞧瞧新姑爷庐山真面目的如意算盘都落空了,这还不是在生气吗? “真的。”裴忆忆猛点头加强她的语气“而且他还哈哈大笑。” “哈哈哈大笑?”小玉这下真的被吓到了。 小姐在说梦话吗? 有谁被针刺到,被剪刀戳到还会哈哈大笑的?他疯了吗? “相公还说我好可爱”想来,裴忆忆就觉得有些羞赧。 从小到大,她的迷糊个性都只惹来好气又好笑的对待,偶尔加上无奈的摇头叹气,从来没有人像耿擎一样,不但不气恼,不觉得无奈,反而认为很有趣,还说她可爱,让她心里头觉得甜甜的,却又有点害羞。 她在他眼中真的很可爱吗? “可可爱”小玉差点被自己的一口口水噎死。 是她听错,还是小姐说错了? 怎么可能有人认为这样迷糊的个性很可爱?尤其还是出自一个受过小姐迷糊个性所害的人的口中? “小玉,你认为相公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认为我可爱吗?” “当然不”不可能! 小玉直觉想这么回答,却瞧见小姐脸上明显的期待,等着她说出赞同的话,一句话就这么梗在喉头,怎么也吐不出口。 “不可能?”裴忆忆小脸垮了下来。 “当然不可能说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小玉说着自己不太相信的话,只为了不想打碎小姐脸上的期待。 “是吗?”裴忆忆高兴得眼神一亮,灿烂的笑开了。 看来小姐似乎对王爷动情了。 小玉又高兴又担心的看着小姐。 小姐一向专注在刺绣上,从来不曾注意过男人,也不曾在意过任何人对她的评语,如今却对王爷的一句话如此担心 到底王爷有什么魅力,竟能让小姐在一夜之间就对他这么在乎? 入府到现在,小玉还没见过王爷,这么一来,她倒是十分期待王爷的庐山真面目了。 第七章 “王爷,就是前面那一间屋子了。” 雹擎锐眼细瞧眼前那幢看似平常百姓住的房子。“确定是那间没错?” 离开宫里没多久,他们就接到属下通知,说是已经打听到吴光泰的下落,而且他将在今晚再度作案,目标就是眼前这幢屋子主人的女儿。 于是他和王勇马上赶来这里埋伏,但是都等了一个时辰了,也不见吴光泰那恶徒出现,莫非消息有误? “是的,王爷。”王勇倒是十分确信。“是这间没错。” 两人不再交谈,四只眼睛紧紧盯着前方那幢屋子,时间在等待中缓缓过去。 一个时辰后,远方屋顶上窜出一个身影,他停在屋顶四处张望了下,便向那幢屋子跳去。 “王爷,来了。”王勇小声提醒着。 雹擎点点头,目光森冷的盯住那个身影。 那条身影到达那间屋子的屋顶后,又左右探望了下,正打算跳下屋顶时,耿擎轻功一使,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谁?”吴光泰一惊,退了一步。 “吴光泰?”耿擎冷冷质问。 夜很冷,耿擎的问话更冷,幽幽森森的目光在昏黄的月光照映下,仿若千万道森冷的剑光,叫人不由得感到惊悸。 “你是冲着我来的?”吴光泰心头又是一惊。 这人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他今天打算来这里作案? 确定没找错人,耿擎也不跟他啰唆,手一扬,一个手刀便狠狠向他砍去。 吴光泰慌忙举起双手阻挡,心头已然有些慌乱,因此在接下来的几招都只能勉强抵挡,不让自己被伤到。 “你到底是谁?”逮到一个空隙,吴光泰闪身飞到另一个屋顶,气喘吁吁的追问,心头却苦思着逃脱之计。 “耿擎。”耿擎也一个闪身,跃到他身边,出拳攻击他。 “耿擎?”吴光泰勉强躲过这招,又逃到另一个屋顶“我不认识你,也与你无瓜葛” “呸!”王勇插嘴“凭你也配认识王爷?作梦!” “哟!王爷找我有何贵干?”吴光泰一咬牙豁出去了,露出个邪恶淫秽的笑容。“莫非是想介绍我一些美女?还是王爷也想试试平民百姓的滋味如何,才挡住我的去路?” “放肆!”王勇大声斥喝“你这个淫虫,不但不知道悔改,竟然还敢污蔑王爷!找死!” 说完,王勇马上持剑冲向他,吴光泰马上以剑抵挡,两人就在屋顶上来来回回过了十几招。 最后竟是王勇不敌吴光泰的攻击,一个闪神,左手臂让吴光泰的剑划了道长长的口子,血流不止。 “啧!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攻击我?哼!自不量力!”吴光泰冷嘲热讽几句,长剑又往王勇身上刺去。 雹擎马上飞身上前,劫过王勇手中的剑,往吴光泰持剑的手上一砍。 “啊!”吴光泰一声惨叫,扶着重伤几乎断裂的手,狼狈的转身逃向黑暗。 “王勇,你没事吧?” “王爷,我没事。”王勇咬牙回答。 “那你在这里等等。”话未说完,耿擎已然消失在黑暗中。 王勇颓然坐下,龇牙咧嘴的看着身上作痛的伤口。 希望王爷能逮到那个该千刀万剐的恶徒! ** “夫人,该用晚膳了。” 丫环柳依依双手捧着托盘,托盘上大大小小的碟子上装的是一道又一道精致可口的餐点。 说起这柳依依,她本是大家闺秀,爹爹曾当过秀才,也算是书香世家,不幸一次火灾后,全家人皆亡,留下她一人孤苦无依,只好入王爷府当婢女。但许是因为书香世家的傲气使然,即使身为婢女,她仍不甘心任人使唤,常常与王府管事顶嘴,惹得管事将她视为眼中钉,更是努力使唤她做事。 “啊!好痛!”她小心翼翼的跨过门槛,来到桌前,正想将手中托盘放到桌上,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叫,手中托盘就这么跌落地面。 “怎么了?”待在房里伺候的小玉马上问道。 “你没事吧?”裴忆忆也关心的问道。 “有东西”柳依依双手在桌上一阵摸索,突然“啊!好痛!” 她飞快抬起右手来,赫然看见右手手心上正插着一支不知打哪儿出现的绣针。 “绣”小玉瞪大双眼“小姐!” “针”裴忆忆压下一声呻吟,忙不迭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夫人”柳依依楞楞看着不断道歉的裴忆忆,不知该做何反应。 “小姐!”小玉倒是不客气的开骂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那么迷糊了行不行?你难道不怕哪天王爷也被针刺到,对你发怒?” “相公才不会生气呢!”裴忆忆急忙辩道“相公早就被刺过了,可是他一点也没有生气,还说我好可爱呢” “小姐!”小玉气得翻白眼。 这下柳依依倒是搞懂了。 原来刺得她痛得不得了的针,是这个新夫人的杰作,难怪新夫人会不断的说对不起。 “哼!”只怕是有口无心吧!瞧瞧她脸上的表情,哪有一丝愧疚?反倒是骄傲得很呢!看来是很以她自己的迷糊为荣。 “哼!”迷糊?可爱?在她眼里看来,不过是做作! 连着两声冷哼,再怎么小声,也还是会让人听见。 “怎么?”小玉不甚高兴的盯着柳依依。 小姐都跟她道歉了,她还想怎样?这绣针她可也捱过不少,还不就这么算了! “没什么。”柳依依识相的低下头,藏起眼里的轻蔑。“奴婢这几天犯了风寒,鼻子有点不对劲。” “真的吗?”裴忆忆很轻易的相信了她的话“那你得快点去找大夫拿葯,免得病情加重了。” “谢夫人关心。”去,乌鸦嘴! “你下去吧!这里有我服侍就行了。”小玉没那么好骗,她觉得这丫环不像嘴里说的那般柔顺,于是便打发她走。 “是。”柳依依抬起头,迟疑的看着桌上“那这些” “没关系的,”裴忆忆微笑“都是我的错,你才会被针刺到,待会儿我会让小玉收拾的。” “谢夫人。”哼!这还差不多。 ** “可恶,竟然又让他给逃了!” 王勇跟在耿擎身后跨进王府大门,嘴里不满的喃念着。 “别说了。”耿擎拧起眉“他也受了伤,逃不远的,记得派人去追查他的下落,尤其是各个大小葯房都详细去问。” “王爷”王勇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前方一个突然拔起的尖叫给打断了。 “你你”小玉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你”陪小姐刺绣了一整夜未阖眼,现在她肯定是眼花了,不然怎么会在王府里看见这一对画像师主仆? “你不是那个画像师吗?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什么画像师?”王勇斥责“他可是堂堂的擎亲王,也就是你家小姐的夫婿!” “什什么?”小玉瞠目结舌。他是王爷?这怎么可能? “王勇,你先下去疗伤吧!” “是,王爷。”王勇恭敬的回答,临走前还瞪了发楞的小玉一眼。蠢丫头! 王爷他真的是王爷 那画像师呢? “画像师是我的好友,那天我只是代替他去画像而已。”耿擎轻描淡写的回答,并没有说出他可是特地拜托的。 听见回答后,她眉头紧皱,心下甚为不悦。 堂堂一个王爷假冒画像师,究竟存的是什么心? 如此说来,皇上那突如其来的赐婚也是有预谋的了? “你家小姐呢?”耿擎问着,眼光飘向房间。 “她”还在刺绣呢!小玉本想说出实情,脑子一转,改口道:“小姐还在睡。”若是让他知道小姐为了等他一夜没睡,想必他会十分得意,哼! “还在睡?那我就不吵她了。”耿擎身子一旋,往书房的方向走去,打算去那儿小憩一番。 “那我就不吵她了”小玉嘀咕。 说得好像他多么体贴,多么在意小姐似的,哼! 先是假冒画像师到府里戏弄小姐,如今又在新婚第二天彻夜不归,分明是故意给小姐难堪,还在那惺惺作态。 不行!她绝不能让任何人欺负这么纯真善良的小姐! ** 接下来的一整天,不管耿擎何时到裴忆忆身边,都会发现小玉的存在,小玉看着他的眼光似乎还带着浓浓的敌意,就连到了夜里三更天,小玉似乎也没有离开他们房间的打算,以致一整天耿擎都没有时间向裴忆忆说明昨天失踪一天的事情。 “忆儿,很晚了,该歇息了。” “嗯!”裴忆忆看向小玉“小玉,你也累了,早点回房去歇着吧!” “小姐,我不累。”才说着,小玉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大呵欠。 “瞧你,都累得打起呵欠来了,还说什么?”裴忆忆瞋她一眼。 “小姐,我”小玉欲言又止,突然间狠狠的瞪了耿擎一眼。 “我得罪你了吗?”耿擎叹口气,决定把事情弄清楚,否则这丫头八成打算就这么耗在他们房间里了。 他还等着那未完的洞房花烛夜,可不希望房里多了个碍眼的丫环守着。 “王爷说笑了。”小玉皮笑肉不笑的回答“王爷怎么可能得罪我这个小小的丫环?” “别耍嘴皮子了,”折腾了一天,耿擎的脾气也不怎么好了。“有话快点说吧!小姐累了,该歇息了。” “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直言了。” “你们怎么了?怎么说起话来火葯味这么浓?”裴忆忆不安的看着他们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堂堂一个王爷为何要假冒画像师?” “受友之托,忠人之事而已。” “是吗?”小玉不信的反诘“难道不是为了皇上赐婚而前去探查小姐的长相?或是另有其他目的?” 是这样吗? 裴忆忆扬起疑惑的眸子望向耿擎,回应她的是一双坦荡澄澈的眼睛。 雹擎定定回视裴忆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的确另有目的。” 看吧!她就觉得他有问题!小玉哼了声。 “另有目的?”裴忆忆喃喃重复,心头突然像压上了一块大石子。 那么,他称赞她美,还将她画得那么好看,不过是为了要达成他的目的的一种手段而已? 或者就连他在成亲那日说她可爱也不过是个谎言? 她还以为他真的认为她美、她可爱 一股酸涩在心头蔓延开来,她低下头去,想掩饰住眼眶同样泛起的酸涩。 “我的目的,”耿擎伸手抬起裴忆忆低垂的螓首。“就是想知道你的小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的脑袋”裴忆忆吶吶的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样的答案完全超出她的意料之外。 “画像师的确是我的朋友,而你们去找他画像那天,我也在那。”耿擎笑笑,食指暧昧的画着裴忆忆因惊愕微张的唇瓣。“我很好奇,是怎么样的女子竟会要求画像师将她画丑一点,而且还是越丑越好。” “因为、因为我不想入宫。” “这就是我不懂的。”荣华富贵是每个人都想要的,而她,一个小女子,却能抗拒荣华富贵的庞大诱惑。 “有什么好不懂的?”小玉在一旁冷冷发言。“人各有志,荣华富贵对你们这些王公贵族来说或许重要,但是对我们小姐来说却一点也不重要。” “我现在知道了。”耿擎深情的凝视裴忆忆“就因为了解这一点,所以才对你产生更浓的兴趣,更想了解你的全部,所以也不排斥这桩婚姻。” 那眼光仿佛含有许多未出口的情意,瞧得裴忆忆一阵心慌,不禁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说的倒好听!”小玉又说“新婚第二天就不见人影,甚至一夜都不曾回房,这又是什么意思?害小姐等了你一整夜,也刺绣了一整夜都未阖眼!” “小玉!别说了。”裴忆忆扯扯她的衣袖,用充满歉意的眼光看向耿擎。 这儿可是王爷府啊!一个丫环用这种大不敬的语气对王爷说话,要是相公动怒了,小玉可就惨了。 “你在质问我?”耿擎先是挑挑眉,而后眯起眼。 “没错。”小玉扬起下颚,无惧于他的威胁。为了小姐的幸福,就算要受罚,她也心甘情愿。 “是我的错。”出乎意料的,耿擎非但没有动怒,反倒爽快的承认错误。 “宫里临时来了懿旨,要我进宫去,因为看你睡得熟,所以就没叫你,没想到却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反正都要解释,就趁着这机会说清楚吧!不过他还是刻意略过追查吴光泰那个采花大盗的事没说,不想让她担心。 雹擎温柔的看向裴忆忆,眼光停留在她呈现淡淡黑影的眼睑。 等了他一夜都未阖眼,真是难为她了! “没关系,没关系。”裴忆忆慌忙摇手,心里却像吃了颗定心丸,嘴角也不由得扬起。 原来是这样。 原来真的不是因为生她的气,太好了! ** “忆儿,天色不早了,该歇息了。” 小玉终于甘心离开他们房间后,耿擎马上迫不及待的催促着。 “嗯!”裴忆忆低声回应,头却一径低垂。 “怎么了?”耿擎上前,以手支起她低垂的下颚。 “没有”裴忆忆嗫嚅着,火红的双颊却说明着相反的答案。 “没有?”耿擎略一思索,马上明白了,手指轻柔刮搔她火红的双颊。“害羞了?” “才没有呢!”裴忆忆嘴硬的回答,眼光却不敢看向他。 也不知道怎么了,时间越晚,她心里就越紧张,脑子里也越想起昨日小玉追问她关于洞房花烛夜之事。 “洞房花烛夜?”耿擎抓住她无意间脱口而出的语尾,笑了。“不错的提议呢!” “我我才没有”裴忆忆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好了。 “嘘!”他以手指贴住她的唇。“我知道,我知道。” 裴忆忆睁大双眼,静静看着他充满情欲的双眸越靠越近、越靠越近,不知不觉间她的呼吸也跟着越来越急促。 雹擎微微一笑,在她的左右眼睑各印下温柔似水的一吻。 她一声低喘,阖上双眸的同时,心头漾起一阵又一阵的暖意,化去了原有的紧张不安。 接着,耿擎在她脸上落下无数的细吻,趁着她沉醉其中之时,轻巧的褪去她身上的衣物。 “忆儿,你好美。” 呢喃着衷心的赞美,他的热气不住吹进她的耳内,舌尖诱惑的绕着她的耳壳轻舔,不时含住她小巧的白玉耳垂轻啮着,内心肯定自己永远也要不够她。 “嗯好痒” 烫热的呼吸吹拂在耳畔,敏感的耳垂在他的咬啮拨弄下,又麻又痒的引发她全身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战栗,欲望的潮流在小肮中乱窜。 她怎么了? 一阵天旋地转的酥麻感混沌了裴忆忆的理智,她仍试图问着,却抵不过那股眩人的酥麻,在耿擎的怀里任他尽情怜爱。 “天!你这诱惑人心的小东西,我永远也要不够你!” 雹擎在她唇边低低呢喃,放低了身子,让两人融合一体,紧密的再分不出你我。 于是,这一夜,在没有绣针、没有剪刀作梗之下,两人顺利的度过了洞房花烛夜。 ** 裴忆忆在一身酸痛中醒来。 张开眼之时,她犹迷迷糊糊的想着究竟是谁揍了她,让她一身痛,直到看到身边躺着的耿擎,才霍然想起昨夜的种种。 “啊!”她低呼一声,随即用手捂住嘴,小心翼翼的瞧瞧耿擎。“还好,还没醒。” “对了,昨夜”她脸颊一红“原来那就是洞房花烛夜一点也不舒服” 她挪了挪屁股,双腿间马上传来一阵酸疼。 “哦”她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小玉还好奇得要命,这种只会让人全身酸痛的事,有什么好好奇的?但是与人肌肤相亲的感觉倒还不错,如果不要这样全身酸痛就好了” 身旁耿擎身体突然抖动一下,她吓一跳,直觉的又挪挪屁股望向他。 却见耿擎双眸紧闭,呼吸平稳,似乎仍在熟睡,不过双唇却微微扬起,像在微笑。 “相公?”她试探的低问“相公?你醒了吗?” 雹擎没有反应,仍然在熟睡中。 “还在睡,还好,还以为他听见了呢!”裴忆忆松了口气拍拍胸口,眼光不经意向下飘,这才发现她方才一再挪动屁股的结果,已经将耿擎身上覆盖着的棉被扯掉,如今耿擎光着身子的模样,她可是一览无遗。 “啊!”她羞赧的赶忙遮住双眼。 羞死人了!怎么可以看他没穿衣服的样子? 可是她遮住双眼的手悄悄开了缝。 他是她的相公啊!而且这会儿没有别人,他又还在睡觉,看看应该没关系吧? 手缝中的视线偷偷瞄向耿擎脸部,见他似乎还在熟睡,便大胆的放下手,正大光明的打量他未着寸褛的身体。 “原来男人也有这个”她热切又好奇的眼光先是停留在耿擎胸部,再低下头瞧瞧自己的,低声说“不过平多了,”她好奇的伸手去摸“也小多了。” 雹擎胸口肌肉一阵颤动,裴忆忆慌忙将手收回来,别开视线,假正经的看着其他地方。 等了片刻,不见耿擎再有任何反应,她才又小心翼翼的看向他。 “真是的,吓人啊?”她对着熟睡的耿擎不满的抱怨,随后又继续开始她的探索。 “哇!好硬喔!”她戳戳耿擎结实的小肮“怎么会这么硬呢?”她又低头望望自己的“我的就软软的。” 眼光再向下,突然,她的两只眼睛瞪得老大。 “啊!”她往床头一瞧,正对上耿擎充满情欲的双眸,不禁惊叫一声,人往后栽。 “嗯!”一声闷哼,耿擎飞快捉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回床上,自己的怀中。 “你你醒了多久?”裴忆忆低声嗫嚅,一紧张,她的手不自觉就用力起来。 “啊!”耿擎大手覆上她的手,忍痛道“忆儿,再掐下去,以后你就没幸福可言了。” “啊?”裴忆忆疑惑的低头望向自己的手,随即脸一红,马上松开。“对对不起,很痛吗?” “真的很痛?”裴忆忆眼一红“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耿擎吐口气,确定不再作痛后,翻身将裴忆忆压在身下。“不过你要补偿我。” “补偿?”裴忆忆惶惶不安的看着他“要怎么补偿?” “安慰安慰它啰!” “它?”“怎么安慰?” “这样!” 雹擎低下头,热情的吻住她的双唇,而后更吻遍了她的全身,引燃一朵又一朵激情的火花。 身陷在一阵一阵的酥麻中,裴忆忆只能无助的娇喘呻吟。 第八章 “刺客!刺客!” 突如其来的陌生男子嚷嚷声,吓了裴忆忆一大跳,她忙不迭抬起头,想瞧瞧究竟是谁在大叫,却忘了自己此刻正钻到桌子下寻找又失踪的绣针,于是砰的一声,她的后脑勺结结实实的撞上桌子。 “谁?是谁在那里?”那个陌生的男子声音又响起。 “唉!好痛!”裴忆忆边抚著作疼的后脑勺,边小心翼翼的自桌下退出。“谁在那儿乱嚷嚷什么刺客的?真是!”“你是谁?” “咦?你又是谁?”王府里还有人问她是谁?这可奇了。裴忆忆抬眼望去。 这男子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她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正苦思着答案时,她的目光突然瞥见那男子手里拿着一根细细的东西,不正是她在桌下找了大半天的绣针? “啊!”裴忆忆惊喜的大叫“我的绣针!我终于找到了!” “这是你的绣针?”男子神情古怪的问。 “是啊!”裴忆忆浑然不觉他的古怪,兀自一脸无辜的回答“我可是找了好久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我绣着绣着,绣针就会突然从我手中消失,害我都得找上大半天。” 般半天,根本就不是什么刺客,不过是个迷糊女子遗失了她的绣针罢了。 特意前来探看皇弟中意且由他赐婚的女子究竟是何长相的皇帝,怎么也没想到见到的竟是一个迷糊到不行的女子。 “哈哈哈!” 一旁突然传来大笑声,两人往笑声看去。 “哈哈哈!皇儿,这回你可真是糗了!”太后娘娘毫不客气的嘲笑“我早说了,别老是这么紧张兮兮的,走到哪里都觉得有人要害你。还说什么刺客呢!哈哈哈!” “母后!”皇帝被这番嘲笑惹恼了“儿臣可不是过度紧张,这绣针随意插在坐垫上,要不是儿臣反应快,早被针刺进屁股了!” 一直有点困惑这两人出现的裴忆忆,这下可是听懂了,脸色马上一白。 “你被针刺到了?”她开始猛力鞠躬“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刻意的!我真的不是刻意的!对不起!” “唉!没关系啦!”太后娘娘大手一挥,不当一回事的牵起裴忆忆的手。“反正他的皮厚,被那么根小针扎几下,不会有事的。” “母后!” “可是”裴忆忆不安的看看那依然一脸怒容的男子。 这下她想起来在哪见过这个男子了。 他就是那天相公带她到皇宫内院偷偷瞧见的皇上!而这个他称呼为母后的女子自然就是皇太后了。 皇上,皇上耶!而她的绣针竟然竟然刺到皇上的屁股 “老天”裴忆忆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 敝不得小玉说她不适合入宫,现在她竟然连不入宫都能刺到皇上,这下她真的闯大祸了! “没事,没事!”太后娘娘听到她的低吟,马上拍拍她的手安慰她“我都说了,他的皮厚,那么小一根针,伤害不了他的。是吧!皇儿?” “是。”听懂了太后娘娘语气里的威胁,皇上再不甘愿也只能同意。 “好了,咱们来聊聊女人的体己话吧!顺便让哀家瞧瞧你的绣件,听说你刺绣的功夫不错呢!” 皇上悻悻然的看着两个女人离去的背影,心里百思莫解。 皇弟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迷糊的女子? ** “母后!皇兄!你们怎么来了?” 雹擎甫回到王府,马上听见下人说皇太后与皇上来了,他马上急急忙忙的到大厅。 “擎儿,你回来了?”母后笑嘻嘻的看着他。“做什么一脸焦急?难不成你还怕我们会吃了你的小媳妇?” “母后说笑了。”耿擎不着痕迹的瞧了瞧母后身旁的裴忆忆,见她面带笑容,才放下心来。“儿臣只是有点惊讶,母后与皇兄怎么不先通知儿臣,好让儿臣留在家里迎接您们?” “哎,先通知你就看不到好戏了。” “好戏?”耿擎疑惑的看着其他三人。“什么好戏?” “就是一根针的好戏啊”皇太后有些坏心的瞧了瞧一脸僵硬的皇上。 “针?!”不会吧?耿擎心一惊,飞快望向裴忆忆。 只见她一脸歉疚,低下头痹篇了他的目光。 雹擎再望向皇上,却见皇上一脸怒意未消回瞪自己,隐隐约约还可看见咬牙切齿的模样。 这下可糟了! 雹擎正在脑海里思索着要用什么理由让皇兄息怒,却听见母后说道。 “没事,没事!别担心。这小丫头的迷糊可爱得紧,我喜欢得很。” “是吗?”耿擎顿时放下心中大石。“儿臣也觉得忆儿这迷糊性子可爱得很,连新婚之夜啊!儿臣也被她的针给刺到了呢!” “相公!”裴忆忆忍不住抗议。她已经够尴尬了,相公怎么还把那件事给说出来? “新婚之夜?”皇上这下可感兴趣了,脸上的怒气被幸灾乐祸给取代了。“怎么?你对弟妹不好,所以她拿针刺你?” “我又不是故意的!”裴忆忆抗议。 “可不是吗”耿擎刻意夸张的叹口气。他故意把自己说得可怜一点,好让皇兄忘了被针刺到的事,不再生忆儿的气。 “哈哈哈!刺得好!刺得好!”皇太后大笑“这下子你这小子总算有人可治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裴忆忆再次抗议。 只不过,再一次的,她虚弱的抗议声全然没人理会,消失在一阵又一阵的笑声中。 ** “忆儿,快醒醒!” “哪来的苍蝇,吵死人了!”裴忆忆半梦半醒的嘟囔,伸出小手胡乱挥了挥,赶走了想象中的苍蝇,转过身去又睡了。 “苍蝇?”耿擎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堂堂一个王爷竟然成了她嘴里一只吵死人的苍蝇? “忆儿,醒醒!”耿擎又试了一次,但裴忆忆依然只是翻个身继续再睡。 “不管了,既然叫不醒,就这么上路吧!” 雹擎将她紧紧抱住的棉被一翻,把她整个人裹住,再打横一抱,就这么抱着一团棉被和她上了大门前准备好的马车里。 经过了昨日的一场虚惊,耿擎决定带裴忆忆到王府的别院去住几天,免得留在王府里,内受小玉的干扰,外还要担心皇太后和皇上不请自来。 “对了,忆儿这一路上也需要有丫环照顾。” 雹擎自马车里探出头来,正巧瞧见一个丫环直直望着马车,便随手指了指她。“你,上车。” “我?”柳依依双眼倏地一亮。 “就是你!快点上车!”耿擎不耐的说完,径自回到马车内。 王爷要她跟他们一起去别院? 她作梦也没想到王爷竟然会亲自开口叫她一同前去,想到这么一来,她可以摆脱王府里那个老爱使唤她做事的老管事,轻松出外游玩,就算得服侍那个爱拿迷糊当可爱的讨厌鬼也无妨了! 柳依依心头狂喜,脚下丝毫不敢怠慢,马上上了马车,随即马车便往位于城郊四十里外的别院去了。 “小姐!小姐!” 听到消息赶来的小玉,只来得及瞧见马车远去的背影以及一堆尘土,不禁恼怒的跺脚。 可恶!他最好不要欺负小姐,哼! ** 辨律摇晃的感觉唤醒了沉睡中的裴忆忆,她嘤咛一声,张开还有些爱困的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马车内漆上红漆的车顶以及柳依依那张陌生的脸。 “咦?”她纳闷的起身。“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相公呢?”一阵心慌的感觉袭来,她不安极了。 “不就在前头吗?叫那么大声做什么?”柳依依低声嘀咕。 她就是看这个新夫人不顺眼,也不过是个商贾人家之女,竟然能蒙皇上赐婚,成为王妃,而且还得到王爷的万般宠爱。 反观自己,怎么说可也是个秀才的女儿,却落得当这个女人的丫环,哼! “相公相公” “忆儿,你醒了?”听见呼唤声,本来坐在马车前头的耿擎移身到马车里头来,笑嘻嘻的望着她。 “相公!”裴忆忆一把冲入他的怀中。 “怎么了?” “我不是在王府里睡觉吗?怎么会在马车里?” “叫了你好久都叫不醒,所以我就抱你上马车了。小睡猪,睡着了就叫不醒,嗯?”耿擎取笑她。 “我以为我以为”她语带哽咽。 “以为什么?”耿擎不解。 “以为王府的一切都是作梦,连相公也是”她胡乱抹去泪水“我好怕啊!”假惺惺!柳依依暗暗冷哼一声,表面上可是一脸微笑。 一会儿装迷糊,一会儿扮柔弱,但是就有人吃这一套! “傻丫头。”耿擎心疼极了“怎么会是作梦呢?瞧瞧,我不是活生生的在你面前?” “我我”裴忆忆将头埋进他怀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刚刚一想到他不在身边,就觉得心里头好慌好慌。 “没事了,傻丫头。” 雹擎温柔的安抚她,将她自怀里轻轻推开,再抬起她的下颚,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轻轻的一吻却透露了许多情感,有珍惜、有爱怜,还有更多更多的浓烈情感,深深抚慰着裴忆忆的心,抹去了之前的慌乱,让她的心踏踏实实的回归肉体,带来一身暖意。 雹擎依依不舍的离开她的唇,右手拇指还流连的抚搓那因亲吻而略显红肿的唇瓣。 “饿了吧?” 不用她回答,她肚子里响起的咕噜声早就替她回答了。 “客栈很快就到了,待会我们先在里头歇会儿吃点东西吧!” “嗯!”裴忆忆突然想起好像还少了一个人“咦,小玉呢?” “她没来,我另外找了个丫环来伺候你。”耿擎指了指柳依依。 “夫人好。”柳依依乖巧的唤着,眼里却闪过一丝厌恶。 “没来?”裴忆忆不由得皱起眉“怎么会没来呢?” 雹擎耸耸肩,没说是自己故意不让她来的。 “只要我出门,她一定会跟来的呀!就连这次成亲,她也自己偷偷跑来了,怎么这次会没来呢?唉!好不习惯。” “有我在你身边。”耿擎轻点她的小鼻子“有什么好不习惯的?” “说的也是。”裴忆忆羞赧的一笑“有相公在,我还有什么好不习惯的呢?” “王爷,到了!”外头突然响起叫唤。 含着笑意,耿擎先下了马车,再转身将一脸红潮的裴忆忆抱下来,连同柳依依三人一起进入客栈。 ** 用过了略嫌晚的早膳后,听说今日正是这儿最热闹的市集日,耿擎便带着裴忆忆前去看看,柳依依也跟在后头。 裴忆忆蹦蹦跳跳的走在耿擎身边,好生兴奋,突然想到一件事,马上停下脚步。 说起来,这还是她和相公第一次两人单独出游呢!嘻嘻!真叫人不好意思。 “你怎么了?”耿擎也停下脚步,瞧着她脸上的笑意。 “没什么,没什么。”裴忆忆摆摆手,连忙又迈开脚步。“相公,你瞧瞧,人好多喔!” “这个村子不大,一个月就这么一次市集,自然所有人都出门了。” “啊!”柳依依被人猛力一撞,痛得倒退三步才停住。 她抬起头看着前方王爷伸手为夫人挡掉撞过来的一个男子身躯,随即将她拥在怀里,以双手替她隔开拥挤的人群,心里头突然涌起一股好浓好浓的羡慕。 如果方才也有人这么为她挡去人群,她也不会被人撞到了吧 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与男人如此亲密,纵使明知眼前这人是自己相公,裴忆忆还是羞红了脸,一颗心跳得既快且急。 “那” “嗯?”耿擎低下头看她。 粗重的男子气息扑到她脸上,她的心又是一阵狂跳,连胃都紧缩了。 “相相公,我们去看看那个小贩卖的东西吧!”裴忆忆紧张的说“好像挺有趣的。” 雹擎笑笑,领着她来到小贩面前。 “哇!好可爱的小娃娃。”裴忆忆拿起摊子上一尊木雕的小娃娃,爱不释手。“相公,你瞧瞧,这娃娃雕得好精致啊!眼睛活灵活现的,好像在对我笑呢!真是可爱极了。” “是很可爱。”耿擎转向小贩“这小娃娃怎么卖?” “一两银子。”小贩见有利可图,乘机狮子大开口。 雹擎马上递出一两银子给他,小贩喜出望外的双手将小娃娃奉上。 “相公,太贵了。”裴忆忆扯扯他的衣袖“不要买了啦!” “你喜欢不是吗?” “我是喜欢没错,但” “你喜欢就好。”耿擎将小娃娃放到她手里“这一点小钱算不了什么。” “但” “忆儿。”耿擎停下脚步,板起一张脸“你忘了你是我的娘子吗?” “没有啊!”裴忆忆眨眨双眼,不明白他为何突出此言。 “没有就好。”耿擎拥着她再度往前走“那我说了就算,况且王府多的是钱,不怕你花,只怕你花不完。” “暴发户。”裴忆忆低声嗔道,但心里头却漾起一丝甜蜜的感觉。 “还有啊!”耿擎突然将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买个小娃娃雕像,看娘子能不能早日也生个小娃娃来给我抱抱。” 小娃娃会像相公,还是她呢? 正遐想着,裴忆忆眼光突然接触到耿擎含笑的眸子,顿时涨红了脸,不依的跺脚“不来了,你欺负我!” “哈哈!” 雹擎笑着将她更拥向自己,还放肆的在她涨红的脸颊上印上一吻。 只见裴忆忆脸色更加火红了。 刻意落后他们一段距离的柳依依,望着裴忆忆手中的小娃娃雕像,再瞧瞧两人之间的甜蜜,心头方才浮现的羡慕又涌起,还夹杂着强烈的嫉妒。 为什么?为什么那做作的女人就有人疼爱?为什么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享有荣华富贵,以及得到一个疼爱她,又有权有势的相公? 为什么自己却得当丫鬓,任人使唤?只能在后头羡慕她?为什么? 她不甘心!她真的好不甘心啊** 由于沿途游玩,所以耿擎一行人花了三天的时间才到达别院。 柳依依先跳下马车,接着耿擎也下了车,转身扶裴忆忆下车。 “这就是别院?”裴忆忆望着眼前这满满一片的梅树林,一脸惊艳,子邬也张得老大。 雹擎含笑望着她,眼里尽是温柔的宠溺。 “好漂亮喔!”裴忆忆转过身来,巧笑倩兮“我从来没看过这么多,这么一大片的梅树耶!真是太漂亮了。” “你知道吗?我啊!最喜欢家里头那棵梅树了,开的花漂亮,结的果实也很好吃。” 她伸手接着一片落下的梅花瓣,俏皮的吐吐舌头。 “不过我老是等不到它们成熟就偷偷摘来吃,虽然有时候满酸的,但是我还是忍不住。” “你很喜欢吃梅子?” “是啊!”裴忆忆热切的点头。“我在家里常常抱着一桶梅子就这样吃,也不管酸不酸,还常常被我爹骂呢!不过骂归骂,只要一有梅子,爹还是会让人送到我房里给我。” 雹擎含笑向一旁仆人使个眼色,那人马上躬身退了下去。 哟!要梅子就有梅子啦! 站在一旁的柳依依同样明白王爷的意思,心里又是一阵嫉妒。 “我也很喜欢在梅树下刺绣,虽然风吹来挺冷的,但是啊!一阵阵扑鼻的梅花香味老叫我舍不得离开呢!” 裴忆忆娇笑着,张开双臂旋转着身子,承接着那随着冷风不住落下的缤纷花瓣。 “我常常想,如果梅花不要在这么冷的时节开花就好了,那样的话,我一定一整天都待在梅树底下。” 雹擎看着她这副纯真无邪的模样,一时看得痴了,直到一阵冷风袭来,裴忆忆不小心打个喷嚏,他才回过神。 “来,快把这披风披上。” 虽是爱看她这副娇俏女孩模样,但怕她受冻,耿擎还是上前搂住她,顺道将仆人递上前来的披风披上她肩头。 同样衣着单薄的柳依依也打了个喷嚏,却只能用自己的双手紧紧环住自己,寻求一点点温暖。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有一双男人的手来给她温暖? “哇!好暖和。”裴忆忆揽紧披风,偎进他怀里。 “来,嘴张开。” “做什么?”裴忆忆好奇的问着,却还是毫不犹豫的张开嘴。 一颗小小圆圆的果实滚入她嘴里,还夹杂着酸酸甜甜的香味。 “哇!梅子耶!”裴忆忆笑开了嘴,却酸得眯紧了眼“唔!好酸。” 她也酸。眼前这一幕幕恩爱景象看得她牙龈泛酸!柳依依咬咬牙,不发一语的离开了。 “这是厨娘去年腌制的梅子,留下来做菜肴的。”耿擎笑看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不好吃?” “不,好吃,好吃极了。”裴忆忆急忙吞下口中的梅子,张手向他要“我还要。” “再吃一颗就好了,待会儿就要用膳了,等吃完饭,我再叫人拿其他口味的梅子来给你吃。” “还有其他口味?”裴忆忆瞪大双眼,兴奋得很“真的吗?那现在就吃,好不好?” “不行。”耿擎点了下她皱起的小鼻子。“吃过饭再吃。” “小气。”裴忆忆嘀咕一声。 “来,拿着。”耿擎听见了,却不做任何回答,只将手上的东西塞到她手里。 “什么”裴忆忆低头一看“绣花针线?”要做什么? “来,坐下。” 雹擎让她在梅树下仆人准备好的椅子上坐下,随后自己退了两尺远,架起了画架,马上就画了起来。 “画像?”裴忆忆一愕“我们才踏进这门没多久耶!你就想画像?” 原来她的相公除了是个王爷外,还是个画痴。 “这不是和我有得比了?”她讶然失笑“一个画痴,一个刺绣痴,难怪他成亲那天被针刺到一点也不生气。” 他们两个简直就是一个模样嘛! 裴忆忆忍不住吃吃一笑。 “忆儿,你在笑什么?” “没有,没有。”裴忆忆暗暗吐舌头。“刺绣,刺绣。” 绣什么好呢? 眼光一转,她看着眼前专注作画的相公。 依然是炯炯发亮的眼神,依然是目不转睛的注视。 那目光还是和以前一样,瞧得她浑身发热,但这次她不再觉得不自在,反倒觉得心里头暖烘烘的,希望相公就这么一直注视着她,也好想好想做点什么留住相公此刻的眼光。 “嗯怎么做好呢?”她沉吟着,眼光突然落在绣布上。 对了!就绣他好了。 ** “啊!”一个尖锐的惊呼响起“你受伤了?” 吴光泰咬牙压下令人昏眩的疼痛,抽出长剑,用没受伤的手将剑抵住来人的脖子。 前些日子被那个王爷一剑刺伤的旧伤未愈,今天他出外又不小心被人砍到同一处地方,伤口加重,血流不止,勉强拖着受伤的身子走到这里躲藏,没想到竟然有人来。 “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求你”柳依依抖着声音求饶。 因为看不顺眼王爷与夫人的亲密,她独自一人出了别院散步,没想到竟会遇见这个一身是血的男子。 吴光泰张开口想说些什么,但眼前突然一黑,随即倒在地上。 瞧见他昏倒,柳依依松了一口气,往原路的方向逃了几步,但又突然慢下步伐,犹疑的回头。 当年爹爹他们也是这样一身是血的躺在她眼前,她想救却救不了,如今这个男子 迟疑片刻,她缓缓走了回来,站在他面前。 又迟疑片刻,她一咬牙,弯下腰去,使尽全身力气,将他半拖半抬的拖走了。 漫漫黄土上徒留一道清晰可见的血痕,见证着发生过的事情,也暗暗预言着未来可能有的无尽悔恨。 第九章 “你醒了?” 吴光泰眼睛一张开,便瞧见一张女子的脸孔,马上警觉的坐起身。 “啊痛!”右手狠狠作痛,令他不由得又倒回床上。 “别乱动!”柳依依急忙上前扶他躺好。“大夫说你的右手伤得很重,暂时不能使力,也最好不要下床走动。” “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吴光泰笔直望进她眼里。“难道你不怕我是坏人?” “你是吗?”柳依依淡淡反问,坦然回视他的双眸闪闪发亮。 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其实吓坏了,但带他回来后,看着受伤的他在床上呻吟,令她不断的联想起当年爹爹他们临死前的痛苦,于是心里不再害怕,反倒觉得心疼不舍。 她决定要将他当成自己的家人照顾,直到他伤好为止,就算他可能是坏人,她也认了! 吴光泰痹篇她的视线,沉默不语。 奇怪了!面对这女子如此坦然的目光,他竟然觉得有点心虚,压根无法起坏念头见鬼了!他可是鼎鼎有名的采花大盗,女人见了都害怕的! 一定是血流太多,太虚弱了! “来!”柳依依端起葯“快把这碗葯喝了吧!” 吴光泰默然注视她片刻,才困难的起身,接过葯碗。也罢!现在他虚弱得哪儿也去不了,既然这女子不怕他,那他就留在这里好好养伤吧! 柳依依静静注视着他把葯喝完后,扶他躺好,见他睡着,又静静的站在床边注视他良久,才转身离开房间。 ** “夫人,用膳了!” 柳依依端着托盘跨进房门,将托盘放在桌上后,退了几步。 “咦?”裴忆忆自桌下探出头来“又要用膳了?不是才吃过早膳吗?” “夫人,”柳依依不耐的回答“现在已经中午了。”有人伺候就有这个好处,随时都有人准备好一切,就算忘了也没关系,哪像她这个做丫环的!哼! “哦!中午了。”裴忆忆这才从桌下出来,顺顺微乱的裙襬。“那王爷呢?你有看见他吗?” “奴婢不知。”他又不是我相公,我哪管得着? “是吗?”裴忆忆难掩失望,随即改口“那你吃过了吗?” “啊?”柳依依微楞“夫人还未用膳,奴婢怎敢先吃。” “那好,”裴忆忆笑着对她招手“那你也坐下来陪我一起吃吧!一个人吃饭好无趣啊!”“这”“来嘛!坐啊!”裴忆忆起身将柳依依拉过来,见她仍站着,便用双手按住她的肩,要她坐下。 “啊!好痛!”柳依依才碰到椅垫,马上一声惨叫。 “怎么了?怎么了?”裴忆忆吓了一跳。 “好痛!”柳依依忙不迭起身,双手在身后搜寻了好一阵子后,举起一根细小的针。“绣针?” “啊!我的绣针!”裴忆忆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方才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叫做没想到?”柳依依破口大骂“你都多大了?还每天玩这种整人的小把戏,不嫌烦啊?你以为我们这些当丫环的就该天生被你捉弄,让你当垫子扎针啊?”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那个意思?”柳依依举起手上的针逼近她“那你是什么意思?啊?” “我”裴忆忆颇感委屈“我只是不小心” “不小心?”柳依依冷哼一声“你的不小心都快让王府的人人头落地了,不小心!哼!”“人头落地?”裴忆忆大为吃惊“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那天你不是扎了皇上好几下” “但是”裴忆忆急急为自己辩解“皇上并没有生气啊”“没有吗?”柳依依瞪她一眼“你是白痴啊你!如果皇上没有生气,那王爷做什么一大清早带你到别院来躲?” “我”裴忆忆无言以对,颓然坐下,斗大的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真的是这样吗? 她真的惹恼皇上,真的害王府的人快要人头落地了 “奴婢告退!”见她一脸痛苦,柳依依满意的扬唇,走人了。 哼!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 “忆儿,你怎么了?” 雹擎跨入房门时,见到的便是裴忆忆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落泪,吓得他赶忙趋前抱起她,察看究竟。 “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他焦急的问“我马上派人去请大夫!” “没有”裴忆忆摇着头,斗大的泪水随着这动作不断落在耿擎身上,让他又心疼又不舍。 “那你为什么哭?”耿擎抬起她的下颚,双唇细细吻去她脸上的泪珠。 “我”裴忆忆稍稍推开他,直直望进他眼里。“相公,你告诉我,王府里的人是不是会死?” “王府?”耿擎一愣。 “是吧?”将他的呆楞视为默认,裴忆忆小脸一垮,泪珠又纷纷落下。“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等等,等等!”耿擎忍不住伸手捂住她的嘴。“你到底在说什么?王府的人为什么会死?又为什么都是你的错?” “唔唔”裴忆忆眨了眨眼。 “啊!对。”耿擎赶忙放开手“你从头开始说,说清楚些。” “柳依依说,因为我那天不小心得罪皇上,所以相公才赶忙带我到别院来避难”说着说着,她又想哭了。 “柳依依?是谁?”耿擎疑惑的问。 “我的丫环。” “丫环?嗯!没印象。”耿擎趋前以头抵住她的头,眼对眼,十分谨慎的说:“我告诉过你,皇上没有生气,不是吗?” “但是但是柳依依” “你相信她,还是相信我?嗯?”耿擎不悦的抿唇。 “当当然是相公你啊!”“那就对了,我说皇上没有生气就是没有生气。”耿擎啄了下她的红唇。“别再胡思乱想了,知道吗?” “但是” “还但是?” “那我们为什么要到别院来?”裴忆忆还是坚持要将心中疑问全问清楚。 “因为”耿擎脸上突然浮现可疑的红云。 “因为什么?”裴忆忆追问。 瞧她一脸不打破砂锅问到底绝不罢休的表情,耿擎无奈的叹口气。 “因为我想和娘子你单独相处几天,不想让那些不相干的人士打搅。” 单独相处 裴忆忆心头一甜,望着耿擎脸上的红云,自己的脸颊也绯红了。 ** “该吃饭了!” 吴光泰张开眼,看着端了一大盘食物的柳依依笑意盈盈的进门来,不由得挑挑眉。“你很开心?” “是啊!”柳依依将食物放在桌上,转过身来扶他坐起。“终于给一个我一直看不顺眼的人一点颜色,我开心得很呢!” “你也有看不顺眼的人?”吴光泰奇道。连他这般凶神恶煞她都肯照顾了,这世上还会有她看不顺眼的人? “当然有。”柳依依咯咯笑了。“你说这什么话?我也是人啊!当然也会有看不顺眼的人。” “是什么样的人?” “很讨人厌的人。”柳依依一言带过“好了,别提她了,还是快趁热吃吧!” “你要待在这里看我吃?” “对啊!怎么了?这几天我不都是待在这里吗?” “就是这样才奇怪,”吴光泰吃一口稀饭“你不是这里的丫环吗?怎么不用去伺候主人?” “哼!她有手有脚,哪需要人伺候?要我去看她的脸色,我还宁可待在你身边。” 柳依依望进他眼里,笑意盈盈的脸上充满了某种吴光泰说不出来的情愫,让他心头顿时一惊。 这女子不会吧? “这么多天没近女色了,我心痒得很。”吴光泰故意露出个淫邪笑容“既然你不怕我,那么就由你来安慰我好了。” “我”柳依依一愣。 “就是你!”吴光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自己身下,再次露出淫笑。“发抖了?怎么,瞧你这个模样,肯定没有过男人吧?” “没”柳依依咬咬唇,沉吟片刻,突然对他露出略带羞涩的笑容。“如果是你,我愿意” “你你愿意”吴光泰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嗯!”柳依依娇羞却肯定的点头。 “见鬼了!”吴光泰忍着疼痛,硬是翻身下床,气急败坏的骂“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一个女人家的清白难道就这么轻易给人吗?” 喔!瞧瞧自己说这什么话?他一个鼎鼎有名的采花大盗,竟然在劝人守住清白?真是笑话! “我知道。”柳依依语气依然坚定。 “见鬼了!”吴光泰火冒三丈了。“你这女人是怎么回事?你爹娘是怎么教你的?”本来是想吓吓这个女子,没想到竟然是他被吓到了! “他们死了”柳依依低下头“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你”吴光泰一楞,顿时手足无措“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很想有个亲人。”柳依依抬眼望向他,水汪汪的大眼盈满渴求。“真的,我好想有个亲人” “你”吴光泰重重叹口气,拨开她的身子,径自往床上一躺。“我累了,我要睡了。” “我”柳依依望着床上已然闭起双眼的吴光泰半晌,明白他已经不打算理会自己了,只有幽幽叹口气。“我出去了。” 听见房门阖上的声音,吴光泰才缓缓张开眼睛,望着房门。 傻女人!指望他做什么?他可是个恶贯满盈的采花大盗啊! ** “看来这只手是废了。” 吴光泰试着动动右手,却发现右手完全不听使唤,胸口不禁涌起一股浓浓的恨意。 都是那个该死的擎亲王!这个仇,他非报不可! 躺在床上好些天了,他决定下床走走。 “看来这里是个大户人家。”边打量四周景物,心里边暗暗盘算着今后该如何。 穿过一条长廊,面前出现一大片梅树林,他对这完全没兴趣,哼了声正想转往别处,突然,他瞥见梅树下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是他?! 那个该死的擎亲王!那个废了他一只右手的混蛋! “怎么会?”吴光泰微愕的低喃“难道说这里是王府的宅院?” 好死不死的,那个笨女人竟然将他带到了仇人身边。 他眼光飘到梅树下另一个身影,心下顿时有了主意,不由得冷冷一笑。 擎亲王,很快,你就会为砍断我的右手付出代价! ** “傻女人。” “什么事?”正在一针一针仔细缝制吴光泰的衣裳的柳依依抬起头来。 自那天她表示愿意委身于他后,他便这样叫她,柳依依也不反对这样的叫法,她觉得这样叫听起来就像以前爹娘喊她傻丫头一样,很有亲切感。 “我要走了,傻女人。”吴光泰见她突然一白的脸,心头竟有些不舍。 “走?”柳依依忙丢下手中的东西,扯住他的衣服。“为什么要走?你的伤还没好呢!大夫说你还得多休养一阵子啊”“我得走了,没时间休养了。”吴光泰轻轻扳开她的手。“你还是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别跟任何人提起你救过我这么一个人,知不知道?” 既然打算找擎亲王报仇,他就不能再留在这里,免得到时拖累了她。 “不知道!”柳依依负气回答。 “算了,随便你。”吴光泰叹口气“我走了。” “不要!”柳依依急急捉住他的手臂,却只扯到一截袖子。“那我跟你一起走!我跟你一起走!” 吴光泰望着她热切的双眸片刻,缓缓摇头,手一甩一抽,右脚往地一踮,人马上穿窗而出。 “不!不要走!你不要走!不要啊”柳依依冲到窗边哭喊着,却已看不见他的人影,只能紧紧捏着方才扯下的一截袖子,颓然坐倒在地,嘤嘤哭泣。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走 为什么就没有人愿意留下来没有人愿意爱她 ** 书房里,王勇正伺候着耿擎沐浴包衣,边提起他这一趟来的目的。 “王爷,派去追查吴光泰那恶徒下落的人,终于有了回报。” “哦?”耿擎自浴盆里起身,换上王勇递来的衣服。“怎么说?” “这几日京城附近的葯房或是大夫,都没人见过一个手受伤的男子,本来以为那家伙可能逃到其他地方去了,不过昨日有个大夫说他在前几天医过一个右手重伤的男子,但是因为他身旁有个看似他妻子的女子,所以大夫以为他不是我们要追查的对象,因此才没有说。” “女子?”耿擎挑眉。 “是啊!大夫还说是那女子上门求医的,还叫了辆马车载他,但因为马车直接驶进大户人家的后院,所以大夫也不太清楚是哪一家,只知道是在这附近。” “这附近大户人家不多”耿擎沉吟道。 “王爷,听那大夫说那家伙受的伤不轻,右手有可能废了。”王勇继续说着“如此一来,王爷,那家伙很有可能会想办法找你报断手之仇,王爷不可不小心。” 就因为如此,他才会在一得到消息之后,马上马不停蹄的赶来别院通知王爷,顺便保护王爷。 “就怕他不来。”耿擎黑眸转冷。 “王爷,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小心为上,况且还有夫人在,她的安危也得小心啊!”提到裴忆忆,耿擎脸色柔和了起来。 “你说的也对,忆儿的安危是要小心。”他顿了下“王勇,以后你就跟在忆儿身边保护她。” “是,王爷!” “还有,找几个人去查查这附近的几户大户人家,看看有没有那家伙的下落。” “是。” “饿了吧?”吩咐完后,耿擎突然问道。 “呃是有点。” “走吧!我们一起到我房里用膳,忆儿想必也等得很饿了。” 说完,耿擎马上推开书房门,往自己房里走去,王勇也马上跟上。 ** “你要干什么?”柳依依一脸愕然。 方才看见吴光泰跳进房里后,她心头马上一喜,以为他回来找她了,没想到他竟拿刀架在夫人脖子上,让她完全不知如何反应。 “快点放开夫人,放开她!” 尚未走到房间门口,耿擎与王勇便听到房里传来一串女子惊叫声,两人心头同时窜过不好的预感,相互交换个眼神后,皆屏住气息,使出轻功纵身至窗下。 雹擎先悄悄抬头向房里望,一见房内情景,马上又惊又怒的跳了出去。 懊死的万恶淫贼吴光泰竟然在他房里,还用刀架在他的忆儿脖子上! “王爷”王勇出声制止,还试图伸手去拉,但已经来不及了。 “放开她!”耿擎怒喝。 可恨的恶徒!如果他敢伤了忆儿一根寒毛,不将他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房里对峙的三人统统吓了一跳。 吴光泰率先回过神来,不惯使刀的左手紧了紧,刀锋陷进裴忆忆细嫩的肌肤里,马上引来她一声呻吟。 “放开她!”耿擎咬牙切齿、青筋毕露,恨不得马上上前一刀解决他。 “你消息倒是灵通,我都还没派人去通知你呢!你就自个儿出现了,也好,省得我费事。” “你怎么进来的?” “这王府别院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要进来有什么难的?”吴光泰邪邪的笑着,刻意不去提柳依依,也不看她。 终于明白一切的柳依依泪流满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些日子以来,她早察觉到吴光泰有仇人,且十分积极想报仇,但她一直刻意不去想,没料到他的仇人竟然会是王爷 “放开她!”耿擎再次斥喝。 “我怎么可能放开她?瞧瞧这肌肤,白净似雪,尝起来一定很可口,”吴光泰淫秽的以手画过裴忆忆的脸颊。“我可是好些日子没碰女人了,这么难得的机会,怎么可以放过?” “你”耿擎脸色骤变,冷冽眼中闪现噬人的寒光,抬起手就想与他一较生死。 “王爷”此时隐身窗外的王勇低唤一声,示意他冷静以对。 “说吧!你究竟想怎样?”耿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缓慢而艰难的放下手,冷言道。 “很简单。”吴光泰得意的笑笑。“我要你也废了右手!” 第十章 废了右手?! “不!”裴忆忆惊呼,急切的摇头“相公,你千万不能答应他,不要管我,快走!” “不!”柳依依忍不住哭喊了出来“不要不要” 他知不知道这么一来,就算今天他逃得了,王爷也会派人一直追查他的下落,直到他死啊“擎亲王,”吴光泰不理她们,径自对耿擎说“你怎么说?一只右手换你心爱的人一条命,够值得了。”说完,一把匕首丢到耿擎身前。 “不,相公,不要,不要”裴忆忆哭红了眼,挣扎着想脱困。 她不能让相公废了自己的右手,不能,不能! “你给我安静!”吴光泰甩了她一巴掌“眼睛张大点,看戏!” “不准你伤她!”耿擎怒喝,痹篇裴忆忆泪涟涟的脸蛋,二话不说的拿起匕首,就往自己的右手砍去。 这一刀下的力道够重,深可见骨,鲜血马上汩汩流出,耿擎咬着牙,连哼一声都没有。 “放开我妻子!” “很好,有胆识。”吴光泰眼中充满嗜血的恨意,笑得更张狂了,但一会却突然沉下脸来。“不过还不够,你的手还在。” 言下之意,就是要他继续砍,直到右手整个砍断为止。 不够?! 裴忆忆猛抽一口冷气,望着相公鲜血淋漓的右手,心口一阵又一阵的作疼。 她好恨自己!为什么不会武功?为什么会被这个恶人捉住要胁相公? 若不是她被抓,相公根本不用挨上这一刀! 都是她的错,她的错 雹擎不吭声,匕首一扬,又要往右手落下。 “不,相公!”裴忆忆哭喊着,突然一咬牙将自己的脖子往前送。 她死了,相公就没事了! 只要她死了,相公就不用再受这个恶人控制,她要相公活着,不要再看见相公流血了! “忆儿!不!” 瞥见她的动作,耿擎吓得心魂险些离体。 趁此混乱,一直隐身窗外注意房里动静的王勇飞快起身,射出两支飞镖,分别打中吴光泰的左右手,吴光泰马上捧着右手倒地哀嚎。 “光泰!”柳依依情急之下喊出他的名字,但在这一团混乱中,除了吴光泰之外,没人听见她的呼喊。 吴光泰的反应是转过身去,痹篇她的视线。他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过了,所以绝对不能连累柳依依,就当是还她救命恩情吧! “光泰”柳依依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想上前,正好这时王勇上前将吴光泰擒住,她甫伸出的脚又退了回来,眼泪止不住倾流。 “忆儿!”耿擎马上拋掉匕首,抱住裴忆忆。 “相公!”裴忆忆在他怀里哭成了泪人儿。 “你吓死我了”耿擎收拢双臂,恨不得和她融为一体,嗓音无法抑制的颤抖着。 他不敢想象,方才王勇的飞镖要是慢一步射出,现在他怀里的忆儿会是什么样子 懊死的,她竟敢、竟敢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老天!”耿擎将她抱得更紧,瘠哑的低求“不准你再这样吓我了,永远不准,听到没有?” “不会了,不会了”裴忆忆低声安慰他,反过来要求“你也不准吓我,听到没有?” 看到他手起刀落,鲜血直流,她只觉得心头好痛、好痛,仿佛那一刀砍的不是他的手,而是她的心,让她几乎无法承受。 她再也不要看到那种场面了,再也不要了! “呃王爷”王勇实在不想打搅他们,不过这个恶徒需要处置,而且王爷手上的伤也需要治疗。 雹擎稍稍松开裴忆忆,望向王勇。 “王爷,这家伙要怎么处置?”以刀子架在吴光泰脖子上,王勇故意狠狠踢向他再度渗血的伤手,痛得他又是一阵低呼。柳依依忍不住也一阵瑟缩,泪水再度决堤。 “把他送到官府,告诉他们,我要亲眼见到他人头落地!” 这么一来,小红的仇报了,他对奶娘也算有了交代。 人头落地?!柳依依不禁一声惊喘,马上引来众人目光。 “怎么了?”耿擎挑眉。 没事!吴光泰瞪着她,嘴里无声说着,好好活下去! “没没事”柳依依低下头,颤巍巍的转身离开房间,在经过吴光泰身边时,目光也不曾落在他身上。 天知道她的心有多痛!她多想就这样扑到吴光泰身上,与他一同受罪! 但她不行她还有事要做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王爷,您手上的伤该处理一下。”王勇道。 “是啊!相公,快点找大夫来吧!” “不你的伤” 雹擎还想逞强,一阵黑暗却袭向他,接下来他只听到一声惊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相公!” ** 自黑暗中悠悠醒来,耿擎一张开眼,看见的便是裴忆忆放大了好几倍的盈盈笑脸。 “相公,你醒了?”裴忆忆松了口气,抬起手用布拭去他额头上泌出的汗水。“你都昏迷了一天一夜了,我好怕啊!”“我昏迷了一天一夜?” “是啊!大夫说你的手流血过多,再加上精神过度紧张,所以一松懈下来,才会昏迷得比较久。” “手伤?”耿擎抬起自己的右手瞧了瞧。 “没事的,别担心,大夫说虽然这伤几乎伤到骨头了,但是幸好是伤在离筋脉一寸的地方,所以等伤好了,右手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不过因为几乎伤到骨头,所以复元的时间要久一点。” 雹擎放下手,眼光绕回裴忆忆身上。 “你没事吧?你脖子上的伤”他眼光停在她脖子上,神情突然极为不悦。“怎么没给大夫瞧瞧?” “伤?”裴忆忆抬手摸脖子,不安的笑了笑“你不提,我都忘了有这么个伤呢!” 这一天一夜她只专心照顾相公,哪有心思去想到自己身上的伤? “忘了?”耿擎眼一瞇“你不会这一天一夜都在这里照顾我,没吃也没睡吧?” “呃我不饿,也不困。” “还嘴硬!”耿擎伸出手,将她拉上床。“瞧瞧你的眼睛,都黑成这样了,还说不困?人都瘦成这样了,还说什么不饿?” “我”裴忆忆扁扁嘴“人家担心你嘛!”还凶她? “我也担心你。”耿擎叹口气。“忆儿,你不能老是不懂得照顾自己,这样我看了很心疼的,你知道吗?” “我” “像那天,”耿擎径自说着,不给她开口的机会“那恶徒拿刀架在你脖子上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头多焦急,多害怕?” “我知道” “知道?”耿擎瞪她一眼。“知道你还故意拿自己的生命冒险?还拿脖子去抹剑?” “我知道可是你拿刀砍自己,你又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有多痛?”裴忆忆哭了“我不要啊!如果为了我,你要拿刀砍自己,那还不如我拿刀砍自己算了!” “忆儿!”耿擎低喝,又感动又无奈的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我不要啊”“忆儿,”耿擎柔和了嗓音“你听我说,我要你记得,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以自己的生命安全为重,好不好?” “我” “答应我,”耿擎捧起她满是泪痕的脸蛋,直直望进她眼里“答应我,好不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你安全的活着。” “可是”裴忆忆吸吸鼻子。“我也要你安全的活着。” “好,”耿擎笑了。“那我们两个都安全的活着,这样好不好?” “好。”裴忆忆毫不迟疑的点头,破涕为笑了。 “还有”耿擎神情严肃的看着她。 “还有什么?”裴忆忆疑惑的反问。 “现在这个淫贼抓到了,也算是安慰你那童年玩伴在天之灵了,我不希望以后再看见你作噩梦,或是想起她就哭。” “你你怎么知道我作噩梦?”裴忆忆惊讶不已。打她嫁入王府后,就不曾再作过噩梦,他是怎么知道她作噩梦的事? “我当然知道。”耿擎抱紧她“有天夜里我潜入你家,正巧撞见你作噩梦,哭喊着她的名字,害我心疼不已。” “所以你才这么积极追捕这个淫贼?”裴忆忆恍然大悟。关于追捕淫贼的过程,护卫王勇已经全部告诉她了,原来这一切是为了她 “相公!”裴忆忆感动的吻上他的唇。“我爱你!” “我爱你!”耿擎毫不迟疑的回吻她。 不过关于追捕吴光泰有一部分是为了奶娘这回事,还是不要说了吧! ** “王爷,夫人,用膳了。” 柳依依将手中托盘放到桌上,一阵浓浓的葯材香味马上充满房间。 “夫人,依依特别到葯房买了些补血活气的葯材,煮成这些葯膳,大夫说吃了能补血补气,对身体很好的。” “是吗?真是辛苦你了。”裴忆忆微微一笑。“相公,用膳吧!” “我不饿。”耿擎摇头。“你先吃吧!” “喔!”裴忆忆真的饿了,也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柳依依双眼一瞬也不瞬的注视着裴忆忆的一举一动,眼中得意的光芒越来越盛,最后猛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笑声中的恶意顿时让耿擎为之一惊。 “我笑什么?”柳依依阴毒的看他一眼,随即往裴忆忆一指“你何不问问她?” “忆儿”耿擎心惊胆跳的望着裴忆忆突然扭曲的脸庞。 “相公”裴忆忆手中筷子落地,人也往后倒。 “忆儿!”顾不得自己手伤,耿擎飞快扑去抱住她,一脸惶恐的看着她痛苦模样。 “你在菜里下了毒?”耿擎恶狠狠的瞪着一脸得意的柳依依。 “没错!”柳依依阴森的笑着“每一道菜我都下了毒,这样绝对万无一失,哈哈!” “为什么?”耿擎质问“为什么你要下毒?” “为什么?”柳依依仰头又是一阵大笑,随后阴沉的看着他“因为我嫉妒!我嫉妒她不过是个商人的女儿,却能拥有众人疼爱,还有一个有权有势的相公” “你”“为什么?”柳依依不给他说话的时间“因为吴光泰!” “吴光泰?”耿擎一阵错愕。 “没错!吴光泰!”柳依依露出一个邪恶的笑“既然你让我失去爱人,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爱人的痛苦!” 当听见吴光泰将要人头落地时,她的心淌血,痛得令她瞬间明白,就这么短短几天,她照顾着他,也将对家人的爱转到他身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爱的人,此后却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他了 一想到这,她的心就充满了恨,她要报仇! “爱人”耿擎恍然大悟。难怪吴光泰可以那么轻易的进入别院。 “哈哈哈”柳依依快意的转圈大笑。 “拿解葯来!”耿擎猛然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的命令。 “没有解葯”柳依依痛苦的低语,眼神却充满快慰。 “拿出来!”耿擎喝道,手下力道加重几分。“不拿出来,我马上掐死你!” “没有解葯”柳依依笑了。 “你”她在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耿擎一愕。 趁这机会,柳依依牙齿狠狠咬上自己的舌头,鲜血马上涌出。 “你!”耿擎大惊失色,马上松开手。 柳依依双眼一闭,人倒在地,嘴角却噙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一命抵一命,够了光泰,我替你报仇了 “该死的!解葯!”耿擎扯起她的身子,猛力摇晃。“解葯!” “相公”裴忆忆虚弱的唤着。 “忆儿!”耿擎马上丢下柳依依,回身小心翼翼的抱起裴忆忆。 “相公”裴忆忆软弱的抬起手轻抚他的脸。“我不行了” “不!”耿擎猛摇头“不会的!我马上找人救你,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相公”裴忆忆捂住他的嘴“吻我” 雹擎马上低下头,小心的吻上她发白的双唇,感受到唇下的冰冷,强忍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滴在她同样惨白的脸庞。 “你哭了”裴忆忆抬手想抹去耿擎脸上的泪水,才到一半,纤纤小手就无力的落下,双眼也阖上了。 “不!”耿擎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 “忆儿!忆儿,你醒醒!你醒醒!别丢下我一个人” 一阵又一阵椎心痛楚,似要夺去他的呼吸,却又残忍的只给他半口气,让他喘不过气来,只能怔怔看着手中双眼紧闭的妻子。 “忆儿”他低低唤着,突然有了动作,先慢慢的将她放在地上,还不舍的低头亲吻她发白的双唇后,一转身,拿起挂在墙上的长剑便往自己身上刺。 既然无法同生,那就共死! “王爷!”王勇听到动静前来察看时,看见的就是这惊心动魄的一幕,马上上前拦下。 “放开我!”耿擎勃然大怒。“忆儿中毒死了,我不愿独活,放开我!” “什么?!”夫人死了? 王勇往地上的裴忆忆看去,却看见她的睫毛在微微抖动。 “放开我!” “王爷,夫人没死!”王勇急急嚷着“真的!你快看,夫人没死!” “忆儿!”耿擎连忙抱起她,果然感觉到她微微的气息。 “王爷,上次皇上不是赐给你一株天山雪莲,说是可以解百毒吗?”王勇提醒着。 天山雪莲! 雹擎马上抱起裴忆忆往外跑。 ** 两个月后。 “你怀孕了!” 带着满腔喜悦,耿擎兴匆匆的冲进房间,告诉因害喜而卧床的妻子,本以为她会像自己一样高兴,没想到她的反应竟是皱眉尖叫。 “我怀孕了?”裴忆忆不敢相信的怒吼“怎么可能?” “忆儿,相公我每天如此努力,你还怀疑?”耿擎挤眉弄眼,还夸张的大大叹口气。 “你”裴忆忆白他一眼“我不要怀孕!” “为什么?”不要怀孕?她不想要有他们的小孩? 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耿擎不由得拉高音量。 “我你凶我!”裴忆忆脸一垮,泪水马上滚滚而下。 “我”他什么时候凶她了? “我没有凶你,我只是不敢相信,你竟然不要我们的小孩?”耿擎无奈的在她身旁坐下,软下声调。 “谁说我不要我们的小孩?”裴忆忆猛然抬起头恶狠狠的凶他。“你敢不要我们的小孩?” “我”又是他的错?耿擎哭笑不得。 明明是她自己说不要怀孕的,怎么这会儿又成了他的错? “我只是说我不要怀孕,又没说不要小孩。”裴忆忆强词夺理。 这两种说法有什么差别? “忆儿”耿擎脸上表情更加无奈“不怀孕哪来的小孩?” “我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不要怀孕!我不要!不要!”裴忆忆闹了起来,两泡眼泪又在眼眶里打滚,随时威胁着要落下来。 “好,好,不怀孕。”哭泣的人最大。耿擎忍下到口的一声叹息,双手抱着她。“那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想怀孕吗?” “你你会纳妾!”裴忆忆咬牙切齿的说,那模样好像耿擎真的已经纳妾了似的。 “纳妾?”耿擎一楞“谁说的?” “男人都是这样!”裴忆忆一口咬定。“当初我爹爹也是在我娘怀孕的时候,马上迫不及待的纳妾。” “我不是你爹,我也不会纳妾。”耿擎义正辞严的宣示。 “真的?” “真的。” “好,”裴忆忆突然推开他跳下床,在梳妆台上翻找了好一阵子,突然一声尖叫“找到了!相公,你真的不会纳妾,也不会另外娶妻?” “不会。” “好,这个给你。”裴忆忆笑着递出手中的东西“如果你每天带着这个,我就相信你。” “这是什么?水壶袋?” 雹擎一脸疑惑的接过那个看似水壶袋的物品,长方形的袋身上还用绣线绣上几个大字“裴忆忆专属用品” “才不是。” “这到底是什么?”耿擎仔细打量那东西,越看越觉奇怪。明明长得像水壶袋,甚至旁边还有两条细长的带子可以随身配戴,怎么说不是水壶袋? “子孙袋。”裴忆忆笑眯眯的回答。 “子”耿擎差点让自己的口水给噎到“子子孙袋?” “对啊!你每天穿著这个,其他女人都不能接近,那我就放心了。” “穿这个?”耿擎脸色一白。 老天!要他每天穿上这个,饶了他吧! “你不愿意?”裴忆忆瞧瞧他惨白的脸色,马上垮下脸,眼中再度盈满水光。 “我”当然不愿意! 要他一个堂堂的王爷戴上这个什么鬼子孙袋,岂不贻笑大方?开什么玩笑! “我就知道,”豆大的泪珠一颗又一颗的滚落,裴忆忆哽咽道“男人都是一个样儿,说什么不会纳妾,却连这个都不愿戴,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 “我”耿擎望着她哭泣的脸蛋,一咬牙“我穿,我穿!” “真的?”裴忆忆马上破涕为笑。 “你”耿擎瞪着她笑得太过灿烂的脸,突然有种上当的感觉。 “我就知道相公最好了,一定会答应的!”裴忆忆笑咪咪的夸赞他。 果然!他上当了! 雹擎猛然抬眼对天,忍下一声挫败的叹气,接着看向她问“这招谁教你的?” “啊?什么?”裴忆忆一脸无辜的回他。 “别装了,”耿擎不买她的帐“谁教你的?” “呃嘿嘿小玉。” “我就知道!”只有她才会教忆儿这些个鬼点子,可恶! “我一定要找机会快点把她嫁出去!”耿擎咬牙切齿的发誓。 尾声 一年后。 “原来这就是皇宫啊!”裴忆忆独自一人站在皇宫大殿,望着富丽堂皇的摆设,原先是有些好奇的雀跃不已,但时间一久,便开始感到无聊了。 她才生完小孩几个月,本来应该在王府里好好照顾孩子的,但是因为太后想看看期待已久的小孙子,于是下了一道懿旨,要擎亲王带着妻子与儿子入宫晋见。 没想到一入宫后,太后见到孩子可爱,完全忘了其他人存在,抱着小孩就往后宫走,还不准他们跟去,说是想好好独占孙子一段时间。 而她的相公擎亲王呢!也被皇上叫到御书房,说是要讨论有关最近边疆的情势。 于是哪儿都不能去的裴忆忆,只好一个人呆呆的站在皇宫大殿。 “幸好我带了针和绣布来,嘻嘻!” 裴忆忆暗自窃喜,望了望大殿,最后决定最前方那个绣满了龙的椅子看起来似乎满舒适的,坐那里刺绣应该不错,于是便拿着针和绣布坐了下来专心刺绣。 就这么过了大半天,好不容易太后累了,决定放小孙子回家,而皇上和耿擎讨论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 裴忆忆一家人终于可以打道回府了。 但他们离开皇宫不过一刻,皇宫大殿突然传来气急败坏的吼声 “天杀的!是谁在朕的龙椅上插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