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娘子有约》 楔子 说也奇怪,杭州城风景如画,美女更是如云。 但这儿出了名的四位姑娘却皆是无盐女,当然是还没丑到不能见人的地步,不过错就错在她们生在杭州,硬是差了人家一大截。 虽然老天没给她们天仙的美貌,却给了她们经商天份。 四人皆是独生女,爹娘自然是千般疼、万般爱,将自家产业放手让她们做。 她们也不负期望做得有声有色,打响了各自的名气,甚至连邻近城镇也略有耳闻。 而四人更是一见如故,虽然个性不同,却成为至交好友。 这四位姑娘分别是“开运赌坊”的火明明、“钱来客栈”的龙萼、“天香阁”的席香、“御品轩”的穆晓荭。 火明明整逃谀坊。钱庄、当铺三头跑,荷包赚得鼓鼓,虽忙却也乐不思蜀。 龙萼的心愿是要收购所有杭州的客栈,要他们钱来客栈在杭州独占鳖头。 席香的爹爹开青楼,一个黄花大闺女只好被拖下海当老鸨,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意却愈来愈好,变成杭州男人最爱光顾的地方。 穆晓荭的店里头什么都卖,只要能赚钱的她一样也不放过,无论是古玩还是杭州酥饼,来这儿就对了。 迸怪的是,她们四个居然都在最近被一个算命仙铁口直断说有姻缘将近。 不管信不信,这该来的躲不掉,就且看这四位赚钱有术的姑娘如何遇见她们的在定姻缘,找到自己的幸福吧! 第一章 后山的竹林小溪旁充斥着孩童们的欢笑声。 一群小孩儿正高高兴兴的玩耍,忽略了这儿是大人千叮咛、万嘱咐别靠近的溪边。 像是要印证大人的话,扑通的落水声,吓坏了一干孩童。 不过这回落水的是一只小狈。 “汪呜”小狈叫得凄掺。 它努力挥动着小小的四肢,想要回到在岸边放声大哭的小主人身边。 那是个年约十岁的小男孩,他虽哭得满脸泪痕,却依稀能看出原本洁净俊秀的脸蛋。 “娘子谁救救我的娘子!”不会泅水,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狗儿被水冲走。 “翰佑,你不要哭了,以后我做你的娘子嘛!”一个之前在一起玩耍的小女孩凑过来。 “我不要,不要!”闻言,小男孩哭得更大声了。 “那我好了,我比美玲还漂亮!”另一个小女孩也过来毛遂自荐。 对于俊美的小男孩,她们可是心仪了很久。 “我不要啦!呜” “不然怎么办嘛?娘说不能接近河的,我们也帮不了你。”小孩子这时才想起大人的话。 就在小男孩绝望的当口,又响起一声扑通的落水声,大伙儿马上瞪大眼看是谁去英雄救“狗”了。 过了几分钟,一个浑身湿淋淋的小女孩披散着发丝,一身狼狈,一手抱着狗爬上岸。 “娘子!”小男孩一看见自己的狗,马上冲上前将它给抱满怀,连同抱着狗的小女孩也一块儿抱了。 这一看,那些喜欢小男孩的女孩儿们不由得嘴酸。 “翰佑,你快过来,抱到她你会发臭的。” “就是嘛,她那么丑,也只有泅水行,帮你救狗是应该的。” 这时两个小女孩懂得合作无间了,你一言我一句,把救了狗儿的小女孩的头愈说愈低。 她放下狗,也推开了小男孩。 “你下次要小心点。” 说完,她转身就要跑开,却被小男孩拉住手。 “你是谁?” “翰佑,你不知道,她常常在钱来客栈里头帮忙,身上都脏脏的,你不要那么靠近她啦。” “钱来客栈?”他看着小女孩一身男孩儿的装扮。 “我要回去帮忙了,你回去跟他们玩吧。”她没有玩乐的时间,反正她觉得在客栈里头帮忙很有趣。 至少比跟这群嘴巴坏的孩子玩要来得有趣。 小男孩仍旧一直握着她的手,等到小女孩不耐烦想甩开他时,说出了让旁边几个小女孩花容失色的话语。 “你救了我的娘子,我要以身相许。” “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八岁的龙萼加快脚步,想甩开后头的跟屁虫。 今天有人要在他们客栈大肆宴客,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支,只能让她跑一趟卖猪肉的老王那,请他送五十斤的猪肉到客栈。 “因为我喜欢跟着你。”十岁的江翰佑抱着他最爱的娘子,跟在龙萼屁股后头跑。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跟着我一点也不好玩呀。”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皱着眉,稚嫩的语气透露出不耐。 这家伙真的很烦人耶!自从那天替他把狗从河里救起来后,就每天跟在她后头跑。 “我觉得很好玩就好了,对吧,娘子?” 娘子摇摇尾巴,汪了一声,似乎在说主人永远是对的。 “娘子?”为什么他要把一只狗叫做娘子? 多么奇怪的人!再笨的人的都知道人跟狗儿是不能成亲的嘛。 “嗄?你叫我娘子?” “你为什么要叫它娘子?”龙萼忍不住好奇的问。 “因为我想娶它呀!”江翰佑抬起好看的下巴。 “可是人跟狗不能成亲耶!”他脑袋有问题吗? “什么?”江翰佑愣了愣,接着垮下脸“你骗人。” 他每次跟人说他要跟娘子成亲时,都没人告诉他不行呀。 他们都只是摸一摸他的头,然后就笑笑的走开了,跟他说这种话的,她还是第一个。 “我骗你干嘛。” “可是我”说着,泪水盈满了他的眼眶,似稍一不注意就会如雨水般落下。 “喂,你知不知道以身相许是什么意思?”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龙萼不得不提起别的话题。 她可不想看他在大街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我当然知道。”果然,他一下把眼泪通通收回去,又露出自信满满的样子。“不就是把自己许给别人吗?” “可是你是男生耶!男生通常都是娶妻,而不是嫁人。”龙萼把她娘教她的全说出来。 “那简单,我娶你就好啦。” “你不是要娶它?”她指了指娘子。 “这”江翰佑为难了,他想了半晌,才开口“如果如果我真的不能娶娘子,那我就只好娶你了。” “嗄?!”有没有搞错,她居然比一只狗还不如。“谁要嫁给你,你就娶你家娘子吧!” “那不然你做小妾?”他还搞不清楚状况,愣愣地道。 “不要啦,我根本不想跟你有关系,你不要再跟着我。”龙萼没理他,一溜烟就跑进人群里头,扔下他傻傻的站在路中央。 “娘子她好奇怪,干嘛这么生气?” 大家都喜欢找他玩,只要看到他就很高兴,可是她怎么每次看到他都气呼呼的呢? 钱来客栈后头,两人一狗蹲在水井旁。 “你在干嘛?” “洗菜。”龙萼没好气地说。 都叫他不要来了,他还厚着脸皮跑来。 “洗菜好玩吗?”他从来没洗过菜呢! “怎么可能好玩。” “让我洗洗看。”他拿过她手中正在搓洗的菜叶,模仿她洗菜的样子,没想到太用力,把菜叶都给洗烂了。 “你不要帮倒忙啦!”她气呼呼地抢过他手中的菜叶。 “我又没洗过,你教我我一定学得会。”她干嘛那么生气,不过是一片叶子嘛!他每天吃下肚都不只这一片。 “你学不会的啦。” 前几次他跟她去买鱼,说要替她拿,结果后来又嫌太重,把鱼放着就不知道扔哪去了,害她回家被骂。 还有说要帮她拿茶水,却差点没把自己烫死。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多着,她都懒的说,真不知道他到底能学会什么? “谁说我不会,我” “萼儿,原来你在这里洗菜呀,真乖。”同住杭州城的亲戚摸摸龙萼的头,接着将身后的孩子推出来。 “看,笙儿也来了,你们好好玩,我有事到前面跟你爹说。”说完,就留下孩子,往前面走去。 “萼表妹,好久不见。”齐南笙跟江翰佑一样十岁,但比他还高出一个头,看起来壮硕有力。 “好久不见。”龙萼朝他点个头。 “他是谁呀?”齐南笙指着江翰佑问。 “我是她相公。”这样没错吧,他都说以后要娶她了。 “你干嘛胡说八道呀!”她站起身把他也拉起来“你不要胡说了,你走开啦。”真的很丢脸耶! “喂,我爹爹说,以后要让我娶表妹,所以我才是表妹的相公。”虽然表妹长得不太可爱,但是爹爹说,只要他们结为亲家,龙府的客栈就归他管了。 虽然他还不太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爹爹说的一定没错。 “你爹爹说的算什么,我说了才算。”江翰佑小小年纪,说起话来却霸气十足。 他很不高兴,居然有人想跟他抢新娘。 “我爹爹说的不会错!” “哼。”他懒得跟眼前长得像熊一样的齐南笙啰嗦。 “你这臭小子!”齐南笙揪起他的衣襟,眼看就要挥拳下去,却让龙萼的一声尖叫打断。 “我的菜”她捡起地上被咬得乱七八糟的莱叶。 娘子很无辜地将嘴里头还叼着的叶子吐还给她,缩着身子躲到江翰佑身边。 “哪里来的野狗?表妹,我帮你好好教训它。”齐南笙将江翰佑一甩,就要伸手去捉娘子。 “娘子才不是野狗。”江翰佑抹抹脸上沾到的泥巴。 “娘子?一只狗叫做娘子?”他哈哈大笑“他是不是头脑有问题呀?” “你这只肥熊头脑才有问题!” “肥熊?你居然敢叫我肥熊?”齐南笙气不过,又看见龙萼在一旁忍不住掩嘴偷笑,是更气愤不已。 他抡起拳头就想打江翰佑,要不是他闪得快,恐怕就要鼻青脸肿了。 眼看打不到他,齐南笙便朝娘子发泄,娘子没警觉他的意图,就在要被他踹到浑圆的小肚子时,江翰佑用身子挡了下来。 “啊”好痛喔! “不要打架,住手啦!”见状连忙拉住齐南笙,没想到也被他甩到地上。 “走开啦,我爹说女人就是要听男人的话,以后我娶到你,不许你再笑我!” “谁要嫁给你呀?我偏要笑你肥熊,你走开!”掌心摩擦到地面沁出血丝,龙萼轻轻拍着小手,坚强地忍住眼泪。 “你才丑,要不是爹爹要我娶你,我才不要!”齐南笙气得脸红脖子粗,顾不得这里还是她家,伸手就想打她。 龙萼双手捂住头闭上眼睛,预期的疼痛却没落下,她微睁开眼,才发现江翰佑一手抱着娘子,一手抱住她,将他们给护在身下。 “不要欺负她,他们都是我的娘子!”虽然打不过他,但他至少可以保护他们。 “好好笑,既然你这么想挨打,那我就成全你。”说着,齐南笙毫不手下留情地将拳头落在他身上。 “不要打了,你再敢打他,我就打你!”龙萼挣扎着出来,却不小心被挥到一拳,痛得她眼泪马上掉了出来。 见状,江翰佑用尽吃奶的力气再次将龙萼小小的身子护在身下,他不躲也不还手,就护着身下的一人一狗,任凭齐南笙把他当成沙包一般打着,直到大人到后院制止,他才带着娘子,掉着眼泪,狼狈地跑出客栈。 他想变强,想要保护想保护的人,不想再掉着眼泪挨打,不想了!也不想让龙萼嫁给一个这么坏的人,他要娶她。 等他变强以后,他会回来娶她。 十年后江府 一阵瓷器碎裂声传来,所有能被江夫人扔出的东西,无一幸免地在空中飞舞,下场不是撞壁就是落地,除了不会破碎的东西之外,皆尸骨无全,看得江老爷是欲哭无泪。 “那里!承佑、琪佑,别让爹的宝贝砸了,快去接!” “那个别扔,我的古董呀!” “佳筠、铭佑,去接那个,快、快!” 江老爷坐镇指挥,江府四个兄弟一个女儿全派上场了,却还是比不上江夫人如千手观音般的速度。 “翰佑,你快劝劝你娘,叫她别再砸啦!”可怜的江老爷惧内,只敢让儿子上前劝阻。 “阻止我也没有用,今天我要是不听到儿子们承诺要娶媳妇,我是不会罢手的!”江夫人气喘吁吁,犀利的目光来回审视着江家四兄弟,顺便连大女儿也一起瞪。 “娘,三哥未娶,小弟怎么敢抢先呢?”小儿子江铭佑嘻皮笑脸地道。 “二哥他”排行第四的江琪佑也学弟弟推托。 “我说大哥”排行第三的江承佑干笑着。 最后所有人的视线全集中在长子江翰佑身上,只见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江翰佑终于尝到当长子的可悲之处。“大姐她”对嘛,其实他也不是最大的。 没想到他此话一出,却惹来众人的异口同声道:“不许推托!” “你活得不耐烦了,我已经订了亲,只是还不想嫁人,不像你们几个,连一个对象也没有。”长女江佳筠撇撇唇,斜睨了大弟一眼。 “娘,我想不如就让翰佑先娶好了,您先将东西放下,有话好好说。” 听到女儿这么说,江夫人勉强点了下头,放下手中准备抛的陶瓷花瓶,也让江老爷松了口气。 “他真的愿意?” 众人替江翰佑点了下头。 “我” “你别说话!”江佳筠捂住他的嘴。 “那春桃你可以进来了。”江夫人笑咪咪地朝门外唤了一声,一名艳若桃李的姑娘马上款款走进。 所有人对江夫人暗藏这一招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同时庆幸还好不是自己要娶这位李春桃。 她不仅缠人、还不识时务,又只会对江夫人逢迎拍马屁,只是个空有外表的草包美人。 “翰佑呀,我看春桃人生得美、性子又好,你们就择日完婚吧。” “开什么玩笑,叫她等下辈子吧!”江翰佑挣脱开江佳筠的钳制,一点面子也不给。 “什么?!” 众人一阵惊呼,接着又看到被泼了冷水的江夫人重新抄起花瓶,瞬间屋里又变成一片混乱。 “哎呀,我的天!你们还不快就定位接东西!”江老爷大吼。三兄翟拼着大哥,嘴里不时齐声念道:“大哥,你帮帮忙吧!”眼里还散发出哀求的光芒。 李春桃也没闲着,她水蛇般的手臂缠着江翰佑,几乎将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好像不知道世上有“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 “翰佑哥,你娶我嘛、你娶我嘛!”江家这么有钱,随便嫁一个兄弟她都能一辈子吃喝不尽。 江翰佑当然就更好了,不仅人长得俊美,又是长子,嫁给他以后江家就掌控在她手里了。 不过外传他个性诡异了些,听说他打小就扬言要娶一只狗做娘子,反而对姑娘家没兴趣。 最糟的是,那只狗还是只公狗,这这是怎么得了? 不过这些在她李春桃眼底都不重要,她怎么可能会比不上一只狗?要是她嫁给江翰佑,不出一个月,肯定把他迷得晕头转向。 “你放开我!”这女人难道没有矜持跟羞耻心吗? 江翰佑用力扯开李春桃的手,丝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甩在地上,然后对着眼前的乱象大吼“停!停下来!谁说我没有心上人?我有!” 顿时,屋内一片沉寂,七个人十四只眼睛都盯着他看。 “翰佑这是借口吧?”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谁问的,总之这是大伙的疑问。 “不,我是说真的,如果非要娶,我也只娶她。” “那、那人呢?是哪家姑娘?娘派人给你提亲去呀。” “那我呢?”李春桃急了。 没人理她,大家都在猜测江翰佑的心上人是谁。 “这你们就别管了,我不打算现在就提亲。” “不准!如果你不去提亲,就要娶春桃。” 江夫人这么一说,李春桃又乐了。 “娘!八字都没一撇,人家也不知道喜不喜欢我。” “好吧,那我给你一个月时间,你把媳妇带回来。”为了怕儿子诓骗她。她提出时限。 “一个月怎么行?至少半年。”江翰佑坚持。 “半年?太久了。”江夫人摇摇头。 要她再等半年,不可能。 除非半年后连孙子也一起抱回来才有得商量。 “两个月,没得商量。” “这”“好啦,两个月就两个月,翰佑,不要再吵了,给我出去。”江佳筠说着就将他往外头推。 免得一个失言,家里又是一场混乱。 “江姨,那我怎么办?”李春桃一听江翰佑有心上人,江夫人还给他两个月时间去追,这怎么行! “这不然你再挑一个吧!”江夫人为难地看了看其他儿子。 毕竟这李春桃是自己找来的,总不好就这样请人家走路吧。 开什么玩笑!一听到娘亲的话,其他兄弟马上猛摇头,江琪佑更是趁机溜走“嘿,我去找大哥问个清楚,顺便看看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那我也去!” “我也去好了,大哥不能没有我。” “去去去,你们都去好了,烦死了。”不堪其扰,江夫人一口应允,不忘提醒道:“问完了来向我报告。” “那我也要去!”李春桃心有不甘,也要凑一脚。 “我大哥看到你就像见到鬼一样,你别来。”江琪佑讽刺着。 “我我不管啦,我喜欢翰佑哥呀,我也想知道他的心上人到底是谁。”她嘟着唇,又转向江夫人“对不对嘛,江姨?” 突然她眼睛一亮“啊!对了,江姨,我想去翰佑哥的客栈帮忙,您看这好不好?”近水楼台先得月,看她怎么摘下他这颗发光的月亮。 江夫人想了想,发现她这个提议也不错。 一来可以为她提供情报,二来要是儿子能跟春桃培养出感情,好像也不错,本来这春桃就是她相中的人选嘛。 “好吧、好吧,你就去吧。春桃是个好姑娘,我看要是翰佑没娶到,你们哪一个来娶好了!”江夫人扶着额,发现自己今天着实用了不少体力,有些困了。 “我要去休息一下,其他的你们自己看着办。”说完,人走到门边,朝着李春桃说:“春桃,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于是两人便相偕离开,留下几个兄弟你看我、我看你。 谁要娶李春桃?绝对不会是自己! 他们彼此交换个眼神,发现内心想法一致,马上作了个决定,还是让给大哥吧! 江翰佑这次的追妻行动,似乎是注定要多灾多难。 第二章 钱来客栈目前杭州城最大的食肆,原本规模就不小,在当家老板龙天云唯一的女儿龙萼帮忙下,更是发展迅速。 一个月收购一家客栈是龙萼的心愿,她立志将来钱来客栈要成为杭州唯一的客栈。 而现下,似乎有人在妨碍她宏大的志愿。 “你是说不管你开出任何极具诱惑的条件他都不肯?”眯起眸子,龙萼望着年事已高的总管道。 从她还小便在钱来客栈做事的张总管,无论是口才或经验都让她放心的将事情交给他去处理。 但现在居然有人摆明不买他的账? “小姐,这人不太好商量,乍看之下好似只是坚持不想卖客栈,但却另有打算。”张总管分析。 “真这么难缠?” 他点头。 “我知道了,我明儿个自己跑一趟,就不信说服不了他。” “抱歉,小姐,没帮上你的忙。”张总管面有愧色。 想他们家小姐年纪轻轻就跟着当家的忙里忙外,跟其他待字闺中的姑娘家一比,早熟不少。 不过再这么忙下去,不知何时才会有喜事临门,总不能一辈子的青春就葬送在这儿了啊! 他认为,姑娘家最好还是嫁个好人家有个好归宿。 “没关系,烦劳你再继续物色能收购的客栈,且查清楚需要准备多少银两,你办事,我很放心。” 她不会因为事情没办成就怪罪张总管。 “那么晚些我让人将那家悦来客栈的调查结果整理一下送给你过目。” “好。对了,我爹有说什么嘛?”龙萼知道张总管会将她做的所有事情向她爹禀告。“ “老爷说一切都交给小姐,他相信小姐有办法。” “那么你先去忙吧。” 待张总管离开,龙萼坐在厅前的太师椅上,手微撑着头,这是她思考时的一贯动作。 她有些期待能会上一会张总乖期中的客栈老板。 听说悦来客栈的老板是江府其中一个儿子,而江府是他们杭州排行前几名的富商。 江府四个儿子各不同的领域,都做得有声有色,让江府日益繁盛。 而悦来客栈规模和钱来客栈不相上下,不过她认为钱来客栈还略胜一筹,若这次收购能成功,那他们就真是再无敌手,要成为杭州唯一客栈更是指日可待。所以无论如何,明日去商洽,是只许成功,不能失败了。 翌日杭州城东 她迷路了。 不知是张总管画的地图有误,还是车夫福伯的方向感有问题,总之他们就是找不着那家见鬼的悦来客栈。一家客栈如此难找,谁还愿意去住宿吃饭? “小姐,应该是这条路绕进去没错。” “但是这条路我记得走过了,而且你不觉得再过去人好像愈来愈少?”似乎偏离了繁荣地带。 没有客栈会开在这种地方吧? “福伯,你看前面有间小庙,我下去问问。”人生来一张嘴就要问,总比像只无头苍蝇乱绕好。 “也好,小姐您小心点。”停了马车,福伯提醒着龙萼。 “没问题。” 龙萼下了马车朝着那看来有些破旧的小庙前进,没多久,马上遇着前来参拜的香客。 “这位姑娘,方便问个路吗?” 她将张总管画的地图递给那位姑娘瞧“我要去这儿,但好像走错路了。” “喔,原来你要去悦来客栈呀!”姑娘掩嘴笑了下。 “怎么?”龙萼不解的问。 “没什么,只是听说悦来客栈老板生得俊俏,好多姑娘为了瞧他一眼特地跑去吃饭,不过都没见到过。”那姑娘一脸“你应该也是同样目的”的神色。 “呵,这样啊。”她语气淡然,没将她态度放在心上“那么我究竟是否走错路了?” “是呀,你要从这儿绕过去,你绕到这里就不对了。”姑娘伸手在地图上指了。 “原来是这样。”龙萼恍然大悟,原来是福伯说要绕的近路出了错。 “不过既然都来到月老庙,要不要顺便拜一拜,听说很灵呢。” “月老庙?”她瞧了一眼眼前的小庙宇,不以为然道。“不了、我赶时间,多谢姑娘的指点。” “不会。”见她没兴趣又冷淡的模样,那姑娘也没多说什么便径自走了。 本想跟着走的龙萼,却走没两步便被一道略显年迈的嗓音唤住。回首一看,是一位年约五十的老伯,正笑咪咪地望着她。 “小姑娘,你有没有兴趣算命呀?” “抱歉,老伯,我还有事在身。” 胡半仙?龙萼挑起一边眉,望了下他身旁立着的一块长布旗。 “小姑娘,你命不错,最近还有喜事呢。”胡半仙摸了摸山羊胡,缓缓道。 “喜事?”什么喜事? 是她家后园养的猪要生小猪,还是母鸡要下鸡蛋? 对于算命,她抱持不予置评的态度。 “命中注定的姻缘,你说,算不算喜事?”胡半仙翻了翻桌上的旧历,呵呵笑了几声“姻缘将近、姻缘将近。”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不想继续在此浪费时间,龙萼转身就要离开,敢情她是遇上疯子了。 “姑娘留步。”胡半仙伸手叫住她,见她停下步伐便从桌上一个小木盒里头拿起一个小锦囊。 这小锦囊看来小巧可爱,左下角还绣着“胡半仙”三字。龙萼没说话,只是用疑问的眼神睇着他。 “送给你。” 她没接“心领了。” “呵呵,小姑娘性子别这么倔,尽管收下,缘分到了,怎么也赶不走的。”布满皱纹的手拿着小锦囊,再一次伸到她面前。 “是吗?” “当然,你姻缘将近,应当好好把握,人一生的注定姻缘,就这么一次,有的人可能等了一辈子,也等不着。” 她叹了口气,接过小锦囊“这我收下,不过。并不代表我就相信什么任定姻缘。” “信与不信,只是一念之间,但该来的,躲不掉。”胡半仙那含笑的眼神忽地带上几分认真,但却很快便消失“下回带着锦囊来,我可以给你打折。” “那么这是一点小意思。”既然拿了人家的东西,龙萼便从衣袖里掏出了些铜钱。 “锦囊是赠送的,不收钱,若姑娘执意,还是等下回姑娘你真正相信了再回来算时,付钱也不迟。”胡半仙推拒着。闻言龙萼也没多说什么,将铜钱收回,接着往回头路走。 “小姐,怎么去这么久?”福伯见她终于回来,紧张地问。 “遇上了一个奇怪的算命仙。”她轻描淡写的带过,便将正确的路告诉福伯,意示他上路。 从算命仙口中说出来的话,都是莫须有的,她很早就不相信什么姻缘天注定了。 悦来客栈!在杭州城东独占鳖头的一间有名客栈。 “老板,您等的姑娘真的会来吗?”掌柜小六将一叠账簿递给江翰佑,顺口问道。 “那当然,我说的话会有错吗?”接过账簿,他修长的手指拨着算盘,查着这个月的账。 当初决定开客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或许是因为一时冲动,想跟龙萼做同样的行业,没想到还挺有意思的,便愈做愈大。 现在更好了,他知道龙萼想收购他的客栈,便将计就计,引君入瓮。 十年了,虽然他们住在同一个城镇,却没再见过面,但他想娶她的决心依然没改变过。 自从那日他被打得浑身是伤的跑回家,吓坏了父母亲,他就吵着要变强壮。 日也吵、夜也吵,吵得他们终于受不了,请托一个在山上隐居的老朋友,也是武林高手,把他带到山上去学武,顺道将另外三兄弟也一同扔了去。 这一学就是六年,武功底子不好打,尤其他小时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让他前两年过得非常辛苦,几乎都在练基本功夫。 后来渐入佳境,他也学出兴趣来,一些较高深的武功他都能如鱼得水。 原本还没这么快下山,但他爹觉得自己老了,需要儿子继承家业,便让他们都下山,带着他们兄弟跑遍大江南北,增广见识,学习经商之道。 这一跑,也跑了两年,等到他爹认为他们火候足了,便拨一笔银两,让他们去发挥,而他,就选择了经营客栈。 “对了,叫他们吃饭要付钱呀!” “这这不是为难小的吗?”他一个掌柜的怎么有胆子叫老板的兄弟们付钱? “你是我请的,跟他们没关系,不必对他们太客气,还有,那个李春桃也不用对她太客气,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她做,不做可以叫她滚。” 最近那三个家伙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葯,自己的事业不打理,整天往他这里跑,还白吃白喝。 还有那个李春桃,居然跑到他这儿说要帮忙,而且还是他娘允许的,真是不晓得他娘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要媳妇他不就要找媳妇给她了吗?为什么还让那个麻烦精跟过来?简直是碍事又碍眼。 “翰佑哥,我好像听见你在叫我?”说人人到,李春桃一来就往他身上黏,活像个黏皮糖。见状,小六也不好意思待下去,摸摸鼻子便往外头走。 “你不做事跑进来做什么?”皱起剑眉,江翰佑一把拉开她。 “好累喔!人家不适合做粗活嘛!”她跺着脚,一双小手这敲敲、那敲敲,好似真的累坏了。 “不想做是不是?” 李春桃点点头。 “那就滚回家做你的大小姐。”不过是要她端端茶水,没叫她劈柴挑水,已经对她仁至义尽了。 况且是她自己要来让人差遣的,可没人逼她。 “不要啦,人家做就是了” “大少爷、大少爷,您还真神,那龙姑娘真的来了!”小六一路从外头嚷嚷进来,打断了李春桃的话。 “请她进来。” 一人独自前来的龙萼抬高下颚,暗暗打量着这间客栈。 人是很多没错,摆设也不错,跟他们有得比,不过杭州城有钱来客栈就好,不需要再多一家。 他们可以一起经营,她银两也可以少赚些,不过前提是要挂上钱来客栈的招牌。 “龙姑娘,坐。”江翰佑指着他身旁的座椅,朝龙萼微笑。 淡扯唇角,她依言坐下,不过挑了个离他远些的位子。 “我” “唉,话等会说,先喝杯茶润润喉,想必大老远跑来,有些渴了。”他拿起茶壶,倒了杯茶给她。 “哪里,我习惯有话直说。”她灿亮的眸子闪了下“而且不喜欢被人打断话。” “人家是好心请你先喝口茶,你别不识相。”李春桃看得吃味。 她还以为让江翰佑心心念念惦着的会是什么天仙美人,结果居然是个丑丫头?丑得搬不上台面,跟她一比,更是天差地别。 “这位是”如果眼前男子就是悦来客栈少主江翰佑,那这位说话不客气的姑娘又是什么人? “我是”“他未婚妻”这句话还未出口,就让江翰佑抢白。 “她是我客栈里头端茶的小妹。”他转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似乎在说你要是敢拆穿,就马上给我滚回去。 “小妹?”端茶小妹在这里做什么? “哼。”李春桃不悦地哼一声。 “看来贵客栈的人欠缺一些礼貌,奉劝江公子下回跟人谈生意时别让她倒茶。”这摆明了说她碍事 本来别人家务事她是管不着,但对她口出恶言,她是不会忍气吞声的。 “你”李春桃本来就眼红她,正想借题发挥破口大骂时,却让江翰佑一瞪,什么话都吞回去了。 “龙姑娘教训的是,她原本就欠缺管教,个性乖戾又蛮横任性,要是下次再这样,我一定让她走路。” 听到他这么说,换龙萼傻眼。 怎么她才说一句,他骂了一堆? 不过想归想,她也没说出来,浅啜了一口茶便道:“那么茶也喝过了,我们可以谈谈收购的事吗?” “好,不过想必龙姑娘已经知晓悦来客栈并不愿意被钱来客栈所收购。” “是对咱们开出的条件有所不满?” 江翰佑大掌抚了抚下颚,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接着缓缓开口“是,也不是。” “此话怎说?”龙萼不相信他们开出的条件还不足以让他心动。 况且她早打定主意,不管他开出什么条件,只要不会太过分,她都可以照单全收!“是怕开出的条件你办不到。”他露齿一笑。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条件,对彼此都有好处,没什么不能谈。” “那么我就直说喽。” “旦说无妨。” “我要你。”江翰佑直勾勾地望着龙萼,一眨也不眨。 平稳的口气就像在谈论天气一般轻松惬意,让龙萼怀疑自己听错了,甚至连李春桃都吓得怔忡了一下。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你。”他重复着。 “你的意思是,你接受收购的条件就是我?”这算什么?开玩笑? “是,我相信龙姑娘冰雪聪明,不会再让我重复第三次了吧?还有,叫龙姑娘好像有点生疏,我可以叫你小萼吗?” “这并不好笑。”龙萼微皱起眉“还有,我最讨厌人家叫我小萼。”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熟到可以互叫小名。 这男人是不是少根筋? 杭州美女如云,他要她这个无盐女干嘛? “因为这并不是个玩笑。”他站起身,缓缓踱步至她身旁,高大的身形给她无形的压迫感。 他抬起她的脸蛋,再一次重申“我要你。” 龙萼一时傻了,忘了反抗,也忘了拍开他那只禄山之爪,只是愣愣地问:“为什么?” “对呀,为什么?!”李春桃起身,拉开江翰佑。 她到底哪里比不上这个丑八怪,为什么他就非娶她不可? 甩开李春桃的手,他白了她一眼。 “因为我想要娶你。” “我反对!我绝对不答应!”李春桃气得跺脚。 “请问你这个‘端茶小妹’凭什么不答应?” “因为我” “我们也不答应!” 李春桃话还没说完,倏地冲出来三个人。 龙萼一脸怔忡的看着他们。 她是不是遇上一群疯子了?还是其实他们是为了不想卖客栈而联合起来戏耍她? 又或者这就是胡半仙的预言?! 第三章 经过昨日的闹剧,龙萼连在收拾东西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挽起袖子,跟着小二一同收拾客栈,一点也没有大小姐的架子,她相信身体力行是学习的不二法门。 午后阳光透过雕花的窗子映在地上,她喜欢整理完后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这儿,看些账,或想些事。 不过今天却多了个人在一旁。 席香边玩着涂满蔻丹的指甲,边说话“你知道吗?我觉得真的有命中注定,我现在真的好想一辈子跟他在一起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她怎么觉得龙萼在神游太虚? “这句话我听了不下十次,怎么都没有后续?”龙萼凉凉地问。 席香咬咬唇.“事情总要慢慢来,只是我真的觉得这是命中注定”又是一句命中注定,龙萼翻了下白眼,她已经听到快能倒背如流了。 不就是她遇上了一个男人,然后对他一见钟情,便觉得他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夫君? 好姐妹有了心上人,她当然也感到高兴,但恰巧现在不是时候,更何况对于席香的命中注定一词,她是忧多于喜。 从她的话里不难听出,她应该只是单方面的爱恋。 “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跟我说几百次同样的话吧?” “你好冷淡,人家想跟你分享我的幸福耶!”面对龙萼的不以为然,席香有被泼冷水的委屈。 “我知道,只是”她现在正巧对“命中注定”这四个字有些反感。 她现在只要听到有关命中注定的事就泛头疼,再联想到昨天那些人,她的头就更疼了。 昨日,她忍受不了那多双眼睛盯着她瞧的窘况,马上抚袖离去,也把收购的事情抛在脑后。 “如果你真心喜欢上一个人,你就会跟我一样的快乐。”席香幸福得像只在枝头雀跃的小鸟。 “但我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 “因为你还没遇上你的命中注定嘛!” “呵呵”龙萼干笑。 苞这么天真的席香说话,还真是无言以对。 四个好姐妹当中,就数她最没心机、最天真,别人对她把黑的说成白的她都不会有一丝怀疑。 “香,其实你是来找我们家厨子买醉鸡的吧?”她知道席香她爹最爱吃他们厨子烧的醉鸡。 席香猛一击掌“对呀!你不说我都忘了呢!” 龙萼失笑,真不知该说这是单纯还是迷糊?“怎么会让你来,让下人来买不就好了吗?”说来也真奇怪,这么一个单纯的姑娘居然能将杭州城最有名的青楼经营得有声有色,自己却没沾上半点尘俗之气。 “因为我想趁机来跟你分享我的幸福。” “那真是谢谢你,我进去厨房帮你叫厨子准备鸡。”她起身往厨房走,却被迎面而来的张总管给唤住。 “小姐,你在这儿呀,席姑娘也在。”他朝席香点了下头。 “好久不见,张伯。”席香朝他咧嘴露出笑容,虽然她生得并不美丽,笑起来却让人觉得清秀可爱。 “呵呵,席姑娘年纪轻轻就比我这个老人家还健忘,咱们前天才在路上碰见,怎么你忘了呀?” “啊呵呵,说得也是” “没事吧?那日看你好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有那位公子” “没没事啦,张伯,你不是找龙萼有事?别净说我的事了。”席香有些刻意痹篇话题。 “张伯,你找我有事?”看她的态度,龙萼也体贴地岔开话题。 她想,那肯定是关于那个“命中注定”的事情。 “外头有人找你。” “谁找我?” “悦来客栈的老板,小姐,你昨天不是去找过他吗?怎么,谈妥了没?” 能让悦来客栈的老板亲自上门找人,看来他们家小姐的确厉害,真是让他感到欣慰。 “这”对于昨日的谈话内容难以启齿,龙萼只好撒谎道:“大概差不多了。”“那真是太好了,想必他应该就是为了此事前来。” “我想或许是吧”暗叹了口气,她继续道:“请他到二楼最左侧的厢房,然后让人沏壶茶,我马上过去。” 钱来客栈分两层,一楼是专门给赶路人用餐的,二楼则是一间间厢房,依大小和摆设区分价位,另外若是客人想隐密用餐,也能另开厢房,不过价钱当然高许多。 而龙萼所说的厢房,是风景最佳、采光最好,通常没有达官贵人来是不会用到的厢房。 也常让她用来当作临时书房或会客之用。 “香,要麻烦你自己打发一下时间了。” “你去吧,这儿我还不熟吗?” 龙萼走楼梯的步履有些沉重,踏得木梯子喀吱响。 若非必要,她真不想看见他。 “江公子。”推开门,她马上看见江翰佑的脸出现在她面前,让她退了几步,一个重心不稳,差点儿跌倒。 “小心。” “你做什么靠门这么近?”她朝他瞪了眼,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 “我正要开门你就刚好进来,所以吓到你了?”他的手还放在她的腰上。 “没没有,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龙萼站定,拉开两人的距离;“下回别这样”他掌心的温度还残留在腰间,烫得有些吓人。 “哪样?”他问得无辜。 “就是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该抱住我。” “难不成要让你摔在地上?这样我会心疼的。” “你”这人怎么说话没一句正经? “算了,请进来再说。”龙萼抚额,率先进房,替两人各斟一杯茶。“不知江公子今日为何事而来?” “我先为昨日的事情致歉,关于突然出现的那些家伙,多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 “他们是” “他们是我不才的弟弟们,日子过得太闲,才会那么无聊。”敢妨碍他,哼,看他怎么对付他们! “不,我不会放在心上。”只要别再拿那奇怪的条件来烦她。 “还有就是,请你谨慎考虑我提出的条件。” “什么?!” “我是认真的。” “你疯了,我们才第二次见面!”他可不可以不要再说这些让她无从答复还很困窘的话? “你是我除了我家娘子之外,第一个想娶的姑娘。”他正色道。 他承认当时他年纪太小,根本不懂什么叫以身相许,会跟着龙萼跑来跑去也是因为她救了娘子,但跟了她几天,他觉得她不理自己的态度挺有意思的,便黏得更紧了。毕竟向来只有他不理人,没有人不理他,他会觉得新鲜也无可厚非。 况且他打小就脸皮厚,对于她冷淡的态度不但不难过,还乐在其中。 真正让他兴起想保护她的念头,是在她挺身为自己挨打了一下,那时候他好难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难过,只知道他想保护她。 长大以后,他才渐渐明了,原来那就是喜欢。 喜欢一个人,才会想保护她。 回到杭州他没先去找她,是因为他想事业先有个成就,再去提亲,没想到歪打正着,她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你说什么,你家娘子?!”他有妻子了还想娶她?! 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她都快被他搞糊涂了。 “我家娘子是我的最爱,但人狗殊途”再怎么说它都是一只狗,而且还是一只公狗。 “人狗殊途?”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对呀,唉!不知道是谁在我小时后告诉我人跟狗不能结婚,让我一颗脆弱幼小的心灵大受打击。”所以她嫁给他补偿一下,好像也不过分。 “什什么?”为什么她忽然觉得这些话有点耳熟? 娘子?狗?结婚?龙萼有如茅塞颜开般的大叫一声“你!是你!” “唉!你终于想起来了,亏我一直对你念念不忘。”江翰佑叹了一口气。 “你你你”居然是小时候吵着要以身相许的那个黏人精。 “既然你想起来了,那你没忘记我们小时候的约定吧?” “约定个鬼,我可没跟你约定什么。”都是他在说。 “我不是说如果我不娶娘子就要娶你吗?” “是‘你说’,我可没说。”他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脑袋坏去? “不然咱们打个赌好了。” “什么赌?” “要是在两个月内,悦来客栈的营收超过钱来客栈,你就嫁给我。” “什么?!”这太胡来了,终身大事可以拿来赌吗? “若是我输了,我可以无条件让你收购悦来客栈。”这是个诱人的赌注。 她一皱眉“我要好好想想。” 若以这拿来当赌注,倒是个很吸引人的诱惑。 “你根本不需要想,这是个你会双赢的赌局。”他勾起唇说。 “怎么说?” “你赢了可以得到客栈,输了可以得到我,也等于得到客栈,这不是双赢是什么?”’ 乍听,龙萼愣了一下,他说的话好像真有那么一丁点道理。 “怎么样?”眼看龙萼就快被他说动了。 “等等等。”她出口喊停,不想让自己傻傻地被他牵着鼻子走。 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有什么魅力,能让她平时清晰的脑袋打结成一团。 “还需要考虑什么吗?”他怎么想都觉得很两全其美。 “这样真的好吗?” “哪有什么好不好的,我想得到你,不择手段。”他伸手越过桌子,抓着她纤瘦的肩膀。 “你太瘦了,要多吃点。” “干你什么事?”她撇过头,脸颊微红。 “这样以后抱起来才舒服啊。”要是跟他家娘子一样好抱,就更完美了。 不过这拿人跟狗比,也只有江翰佑做得出来。 “我有说要给你抱吗?”他太厚脸皮了吧? “等到你变成我娘子,我爱抱就抱,还需要谁同意吗?”他露出迷人的笑容。 “你你就一定会赢?”他太小看他们钱来客栈了! “还没比怎么知道?” “好,我跟你比了,到时候输了可别哭。”她可没忘记他小时候是个爱哭鬼。 虽说输了嫁给他好像也真的是人财两得,不过她是不可能输的! 耸耸肩,江翰佑走向她“为了怕你反悔,我们盖个印吧。”说完,也不等她反应,好看的薄唇便印上她微启的朱唇。 未了,还舔了舔唇,原来亲人的滋味也不赖嘛! “小榕,你记得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常常跟在我身边转来转去的那个小男孩吗?”说小男孩好像怪怪的,她当时也不过是个小女孩。 小榕替龙萼将头上的银钗取下,梳了几下乌黑的青丝“不就是那个漂亮的小少爷嘛!” 小榕比龙萼还大上几岁,是她从小的贴身丫环,鲜少有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原来你还记得他” “很难忘呀,难得有人找你玩,你却爱理不理的,让他自己跟在你身后跑,真有点可怜。”小榕失笑,走到一旁的大木桶探了探里头的水温。 “小姐,可以沐浴了。” “嗯。”龙萼褪去衣裳,白皙的脚丫先踏进水里探了探温度,才将身子整个泡下去。 “你记得真清楚,我却已经记不大得了。”唉!童年往事。 “因为他真的很可爱,不过后来被那个讨人厌的表少爷打跑,就真没再出现了。”小榕一副可惜的模样。 “别说了,什么很可爱,是很无聊吧。”她拨了下水,苦笑一声。 当年他的“以身相许”可真是吓坏她了,开什么玩笑嘛,一个男孩子居然为了一只狗要以身相许。 而且居然居然把狗看得比她重要。 思及此,龙萼不得不承认,原来自己还是记得很多嘛,只是不想去回想罢了。 “呵呵,小姐,其实你当年也很喜欢他吧?”那么漂亮的孩子,怎么让人不动心呢? “胡说八道什么?” “别不承认,有他在你身边,你也开心不少吧。”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才没有,他向来就只会碍事,我恨不得他快点离开。” “是吗?我看你每天倒是引颈期盼他来。”小榕替龙萼搓洗着发丝。 她家小姐她还不了解吗? 表面上看起来比其他姑娘早熟,但感情方面,就差了人家一大截。 人家十五、六岁懂得念情郎,她家小姐在打算盘;人家十七、八岁要出嫁,她家小姐还不识什么情滋味呢。 “不过事实证明他也不过是说着玩的”被打几下就不来了,早知道那时候她就不替他说话,也不用被挨一下。 亏她那时候还还觉得他挺有用的。 “怎么,失落了?” “失落什么,我只是只是早就知道会这样。”所以说嘛,她很早就不相信感情这玩意儿了。 什么注定姻缘,都是浑话。 “我知道,他不来以后,你心情低落了好久。”那段时间,小姐都提不起精神帮忙客栈,只要一有闲暇,眼睛就往外头飘。 “就说没有了。”她不想再谈,虽然话题是她挑起的,却愈说愈过了头。 想听的没听到,不想听的却听了一大串。 “好,没有、没有,你没有因为他不来而伤心难过。”小榕语带调侃。 “本来就没有!”她只是因为每天都来的人忽然不出现了,所以觉得心里有些闷,根本没这么夸张好不好! “我自己洗就好,等等洗好了再叫你吧。”说完,龙萼就把头潜进水里,闷着气。 小榕笑着摇了摇头“别把自己闷死了,水凉了就快些出来。” 闷死?她水性好得很,小时候没朋友一起玩,恰巧他们家后山有条小溪,她就缠着她爹教她泅水、捉鱼,久而久之,她就算在湍急的河中也能像一尾活鱼般优游自在。 却也因此救了那只小狈,认识了江翰佑。 娘子?头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名字。 没想到居然在十年后他还会回来找她,她以为他当年说的不过是戏言罢了。 他跟以前差了好多,原本瘦小俊白,现在却又高又结实,比从前多了一股阳刚味。 他变太多了,第一次见面她根本认不得他,也不会把他跟当年那个小男孩联想在一起。 用水抹了抹嘴,龙萼手指头停在唇上点了点。 那个臭家伙,居然还亲她,该不会真的把人当狗,要搂要抱随便他吧? 虽然一直要自己别在意,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细吻,却吻乱了她的思绪 第四章 钱来客栈今日一样热闹。 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小二忙得满堂跑,龙萼也在客栈里执起袖口拭汗。 “快快快,去跟厨子催一下那桌的菜,别让客人久等了。”她忙里忙外,没一刻得闲。 “小姐,二楼有人想吃霸王餐哪!”掌柜的匆匆忙忙跑到她面前,才喘了一口大气,就听见楼上传来铿锵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吃霸王餐还敢这么嚣张?”龙萼皱眉。 “他们一直说他们身份如何不同,可嚣张了。” “什么身份?” 这时,楼上又传来几声尖叫,不等掌柜回答,龙萼提起裙摆便往楼上冲“算了,我自个儿上去看。” 她匆忙来到出事的厢房,用力推开门,看到的是几个借酒装疯的男人捉着客栈小妹的手,意图轻薄。 “小姐,救我。”看见龙萼就像见着救星般,小妹泪眼迷蒙地呼救。 “放开她!” “你又是谁?” 一个男人靠近她端详了一番后,道:“哪来的丑丫头,别妨碍老子们寻乐!” “这里不是青楼,各位捉着咱们的小妹成何体统?” “好吧,啧,难道老子还没钱去青楼吗?”为首的男人放开小妹的手,一把将她推向龙萼。 “你先下去。” “但是”难道小姐要一个人面对这几个凶神恶煞吗? “下去吧。” 龙萼坚持,小妹也只好一人仓惶离开。 “喂,你还在这挡路干嘛?大爷们要走了。”见漂亮的小姑娘走了,没戏唱,几个男人也起身准备离开。 “要走,可以,先把账算清楚。”厢房内一片杯盘狼藉,地上还有几个破掉的花瓶。 这群人真是无法无天,吃饭不付钱还砸东西! “算账?你是说算账?” 男人转头对几个同伴哈哈大笑“你们听见没,她要我们算账哪!” “你真不识相,咱们白公子吃饭何时需要算账来着?”一个男人推了龙萼一把,要她别再挡路。 “你吃了我们的东西,就该付钱。”她指了指地上的花瓶“还有这些,一并付清。” “喂,你搞不清楚状况哪?你知不知道白公子是什么身份?” “不论是谁,就算是皇上来吃饭,还是得付钱。”她冷然地瞪着这几个显然想仗势欺人的公子哥。 “还是,你想让人扭送官府?” “扭送官府?哈哈!”几个人笑得前翻后仰。 “我们白公子是新上任杭州城白县令的公子,若你不想惹麻烦,就快些闪边去,好狗不挡路!” 怎么?抬出县令可是无往不利,但眼前这姑娘却好像没听到似地,还挡在门口。 “就算是扭送官府,你想,又能耐我何?”见她不为所动,白劭平自动补充。 “县令公子又如何?大义灭亲四个字你懂不懂怎么写?” “你”“啧,别理她,咱们走,看她有几个胆子敢拦着我们。”白劭平如豆的目光狠瞪了她一眼。 他从没受过这样的气,以往打着爹的名号,他可是走路都有风,没见过像她这么不识相的人。 “站住,如果阁下在一开始便说明没钱吃饭,那我们还会赏你几口饭吃,但是你们现在的行为却比乞丐还恶劣!” “你敢把我跟乞丐比?!” “不,我想你误会了,我是说你比乞丐还不如。” “好!这些钱算赏给你,敢跟我作对,看以后是谁会当乞丐!”白劭平扔出几张银票,便带着一群人拂袖离去。 钱他大爷有的是,只是吃饭不付钱,是身份尊贵的代表,这丫头敢不买他的账,就走着瞧。 看来她是还不知道,从前不买他账的店,早就不知道倒了几家,通通回家种田吃自己去啦! “惨了、惨了,这下不得了啦!”江铭佑一路从客栈外头惨进客栈里头,语气叫得之紧张,连过路人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你安静点好不好?是不是上回被我整得还不够?”江翰佑掏了掏耳朵,语带威胁。 “我”摸了摸鼻子,江铭佑决定还是闭嘴的好。 他大哥真狠,上回不过小小的反对了一下他娶妻的事,他居然替他们三兄弟在大街小巷贴征婚启事。 整整三天他们家的门槛都快要被媒婆踩烂了,出门还要被一些恬不知耻的姑娘追着跑,后来他们谨慎声明绝无此事,只是有人恶作剧,才渐渐平息下来。 怨呀!但是他们又不能对大哥做同样的事情,因为要是大哥当真狠下心随便娶一个,那、那他们不就要负责李春桃了? “怎么了?”原本在喝茶聊天的江琪佑也跑过来。 “你在惨什么?”江承佑也没缺席。 “通通给我滚出去,难道你们都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我们现在唯一的事情就是在这里看着大哥你怎么追妻子。”反正事情他们都交给亲信去做了,大不了就亏一点而已。 钱再赚就有,终生幸福可马虎不得。 “好啦,大哥,至少让我说完到底惨什么再赶人也不迟。”江铭佑陪着笑脸。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这些小子想趁机偷懒他还会不知道吗? “大哥为什么你说话这么不文雅?”江铭佑咕哝,未了还补上一句“但是在那个龙姑娘面前又是另一个态度”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铭佑,你快些说到底在惨些什么呀?”江琪佑连忙捂住他的嘴,他难道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吗? 他可不想再被女人追着跑了。 “你捂住他的嘴他怎么说?”看着这些弟弟一个个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江翰佑不免摇头叹气。 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和他们做手足? 听见大哥这么说,江琪佑连忙放开江铭佑,给了他一记“快说”的眼神。 “对、对,你们知道我方才出去听到什么消息吗?” “知道还要你说。”江承佑敲了他一记。 “哎哟,我好心替你们打探消息还要被打。”他大哥老是说大哥不好当,其实小弟才不是人做的。 谁都能打,总有一天他会被他们打得满头包! “刚才我听见一群人在谈论钱来客栈,他们说,今天一早,县太爷的官兵不知道发什么疯,把它给封了!” “封了?!”所有人跟着重复这震撼的字眼。 “是呀,封的还不只是钱来客栈,连其他被钱来客栈收购的客栈也一起封了。” “难怪今天生意特别好,人好像是用挤的进来”江承佑喃喃自语。 “现在不是管生意好不好的时候吧?” 江琪佑垮下脸“我知道为什么铭佑要叫惨了,现在连我都觉得惨兮兮!” “嗄?” 两人望着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江承佑,异口同声道:“这不就代表大哥赢定了嘛!” 上回江翰佑去钱来客栈同龙萼协商,他们一路跟踪,也将他们商量的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大哥有这么卑鄙吗?”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居然一同点了点头。 “那大哥人呢?” “早就跑出去了。” “那我们还不快走!” 这下要是救不回钱来客栈,让他大哥抱得妻子归,李春桃就要换人娶了! 龙萼的心情随着客栈被查封,陷入前所未有的愁云惨雾中。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仗势欺人,难道这天下真没王法?随便按个罪名更甚至不用任何理由就随意查封客栈,天理何在? 如果问她后不后悔那日得罪白劭平,她后悔极了。 后悔没在那时顺便让人多打那几个王八蛋几下! 只是很对不起爹娘,一起被她牵累,爹一辈子的心血就要败在她手里了。 包难过的是,她怕自己让爹觉得失望 “小姐”小榕端了饭菜进来。 “我不想吃。” “小姐,你早上也没吃,好歹吃个中饭。” “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哪有心情吃得下东西。”她推开眼前的饭菜,只感到反胃。 她亲眼见着那些无法无天的官兵贴上封条,将客人一个一个赶走,就连住宿的客人也不放过,她的心,痛哪! “我爹娘回来了吗?” 龙天云一早就偕同妻子去官府讨公道,没让她跟,怕是去了更坏事。 自己女儿的性子他哪会不了解,想在这世上存活,不是理直气壮就可以横行无阻。 龙萼年纪太轻,想法不够世故,容易得罪人。 今日要是换做龙天云,不过是少收一顿饭钱,却能换来之后的平静,和乐而不为? “还没有。” “哎呀!我等不下去了,我也要去一趟。”说着她马上起身,却让小榕挡了住。 她怎么能在这儿坐以待毙,自己闯下的祸却要爹娘收拾? “小姐你冷静些,你现在去只会让事情更混乱,你平日的冷静都去哪儿了?别冲动呀。” 去哪儿了?大概都被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消磨光了吧! 龙萼气闷地坐下,没一刻钟又起身,她是很努力要自己冷静,不过脑子里却老是在想要把那白劭平抓来大卸八块。 她是不是穆晓荭上身啦? 以往她老嫌好友穆晓荭性子太暴躁,怎么这会儿自己跟她一样了? 她拍拍脸庞,不行、不行,龙萼你要冷静,今天祸是你闯下的,你要好好冷静下来想个法子。 “回来了,老爷回来了!”张总管从外头大声唤道。 龙萼一听马上朝外厅跑,这外头全客栈上下都等在这儿,还有那些被收购的客栈掌柜,一个也没少,都在这儿等消息。 罢回龙府的龙天云和妻子周蕙恩皆一脸疲惫,两人双双坐在厅前主位,长叹一口气。 这时没人敢问结果,皆屏息以待。 “我们恐怕要暂时歇业一阵子了。”龙天云的无奈写在脸上。 这话一出,沉寂的气氛没了,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最难堪的问题便是歇业期间的薪晌该怎么办?总不能这客栈一歇业,员工一家老小就要饿死吧? 那些之前被收购的掌柜们,开始争相指责龙萼。 “要是当初没接受收购,我们现在还好好的开门做生意,现在好了,客栈被封了,你要我们怎么活?” “就是呀,除非你答应这歇业期间一个子儿也不少的继续支付薪响,不然咱们可要跟钱来客栈撇清关系了。” “你们说的是什么话,要撤清,没问题,你们将当初我买下客栈的银两一分也不少的全退回来,我就将钱来客栈的大旗从你们客栈拿下!” 龙萼没想到这些人会如此落井下石,口气自然也差了。 当初他们跟她开条件的时候她也很厚实的没让他们吃一点儿亏,现在倒好,一点情面也不留。 难怪人道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与仇家,她算是领悟到了。 “你这不是摆明了要逼死我们?” “不知道是谁在逼谁!”龙萼冷哼一声。 “你!”掌柜们说不过她,改以奚落的口气“就说女人家跟男人抢什么事做,现在倒好,捅了篓子了也不负责。” “我会负责。” “你要怎么负责?” “萼儿,你别操心了,爹明儿个会再走一趟官府。”这次恐怕要先准备不少银两打通关。 “爹!” “萼儿,听你爹的话,你爹也是为你好。”周蕙恩安抚着女儿。 她明白丈夫是不想让女儿铤而走险,官场的黑暗,年纪尚轻的她哪里会明了? “娘!” 她不是不知道爹娘是为她好,但是他们有没有想过,要是她没把事情处理好,不仅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往后,又该怎么让众人服她?! 李春桃双手托腮,望着窗外春色,乍看下,也是一幅美人托腮图,但前提是她不开口说话。 唉,她家也不穷,好歹自己也是个千金大小姐,何苦到这儿活受罪呢?说穿了,女人的执着还不就是为了找个好丈夫。 “喂,你干嘛坐在这儿偷懒?”江承佑和两个弟弟咚咚咚地跑过她面前,不忘念两句。 他们是替大哥骂她,绝对不是因为自己想骂人。 “我哪是在偷懒,我是在想事情。”为什么她生得这么美,却偏偏迷不倒江家兄弟们? 江府原本是从小本生意做起,渐渐的因为江老爷的经营有术和江家兄弟的青出于蓝,让江府成为杭州的富豪之家。 而这兄弟四人一个长得比一个俊,这么好的乘龙快婿真是可遇不可求哪! 她爹娘也很希望她能嫁入江家,不然也不会让她到客栈来做粗活。 不过她要怎么做,才能得到江翰佑的心呢? “还不是一样,快去厨房把碗洗一洗。”江琪佑使唤着。 反正她赶也赶不走,不好好利用一下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也对不起整天被她纠缠的大哥。 “你们要去哪?”她狐疑地望着他们。 他们不是都整天待在客栈吗?怎么现在却一同要走? “不干你的事啦。”江铭佑挥挥手,像赶苍蝇一般。 他真觉得不可思议,怎么李春桃这么喜欢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而且屡试不爽。 “若跟翰佑哥有关的话,我也要去。” “男人出去办事女人跟着真是太难看了!” “你懂不懂三从四德?”江承佑啧了两声“想嫁给我大哥,劝你回家先把三从四德给背好再来。” “我就不信那个姓龙的会背!”李春桃嗔道。 “就算人家不会背,但是人家至少比你多了些墨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以后说不定是你们的大嫂,你们不对我尊敬些,像话吗?”她说得自信满满。 “大嫂?”三人相视叹了口气“我们也很想要你做我们的大嫂,你可得争气些才行。” 闻言,李春桃眼眸发亮“真的?”她怎么都不知道原来他们三个是偷偷支持她的爱慕者? 唉!男人就是这样,心口不一。 “当然是真的,我们日也想、夜也想,巴不得你现在就嫁给我大哥。”这样他们就不必想什么法子救钱来客栈了,多累。 “那你们可要帮我呀。” “我们现在也只敢暗着来,跟大哥斗,我们还差了一些。”他意有所指上回的事情。 “对呀,咱们现在可不是就正要为了你出门办事去。”江铭佑说得好听,其实还不都是为了自己。 “办什么事?”李春桃头一回感觉到原来他们都是好人。 “这个嘛”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知要不要告诉她大哥和龙萼的那件事情。 最主要也在考虑告诉她究竟有没有好处? 最后还是由江承佑把事情全盘托出,以后说不定有用得到她的地方,这样才有借口好使唤她。 他们都是为了她的终生幸福在忙碌,她不帮忙这像话吗? 嘿嘿,这果然是个好理由。 “什、什么?!他们真的这样约定?!” “可不是嘛,我大哥还亲了她一下。”江琪佑故意说得暖昧。 “翰佑哥居然亲她?!” “你也别激动了,有我们帮忙,你稳赢的。”瞧人家对她根本一点意思也没有,这醋吃得真奇怪。 “好啦,我们可要去帮你想法子了,你别跟,不然就不帮你。”说完,三兄弟就像一阵风似地跑出门。 李春桃也当真傻傻地到厨房洗起碗来,浑然不知自己被诡诈的江家三兄弟给耍得团团转。 不过,她倒是对于自己梦想要坐上江家长媳位子的想法,又更有恃无恐了些。 看来,她要找个时间去给那个姓龙的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谁才是江家认定的长媳妇。 第五章 日落黄昏,龙萼在自家后院踢着小石子,脑筋不停地转,想着要如何才能让客栈脱险。 她眼睛只顾着往地上瞧,没注意再往前就要撞上一副结实的胸膛。 “噢!”她捂着鼻子,抬眼一瞧,吃了一惊。 “你怎么走路老是不看路?”江翰佑顺势将她给搂在怀里,嗅着她淡淡的发香。 “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忽然很想见你。”他说话像嘴沾了蜜,和面对自家兄弟时简直是判若两人。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进来的!”他可真会贫嘴,而她居然已经有些习惯。 “自然是走进来的喽。”其实他是翻墙进来的,让人请进来那多没意思。 “什么时候我家变成大街,让人来去自如了?”居然没人拦他? “这有什么关系,你家以后也是我家,只要别让其他人自由来去就好了。” 被他这么一说,龙萼更难过了。 “你很开心?” “能娶到你,我自然开心。”他又搂了她一下。 看来他不只是亲上瘾,也抱上瘾了。 “所以你自然也很开心看我输,对吧?”现下这种情况再不解决,她是稳输了。 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她没发现自己正让江翰佑正大光明的吃豆腐。 “你不开心嫁给我?” “你问这什么鬼问题!”她终于在他的毛手摸上她的腰际时,猛地察觉推开他。 “你脸色很难看。” “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家的事,我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 “这么说你是为了客栈被封的事情难过,而不是因为输了就要嫁给我而难过喽?”他嘴角带笑。 “胡说八道什么,这根本是两回事。”俏脸微红,她转过身抚着自己发烫的脸颊。 没有他的提醒,她根本没想到这回事。 她居然没有一点因为会输他而难过,难道她心里头其实很高兴要嫁他?! “在我看来结果是一样的,客栈没了,等于你输给我,也等于你要嫁给我。” “不过既然你不这么想,是不是代表你不在意嫁给我?其实你早就想嫁我了,只是嘴上不好意思说?”江翰佑瞥见她颊上的红云,心里窃喜。 “你说到哪里去了?”龙萼被他说得又羞又气。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法子帮你。” “什么意思?” “如果你不是我娘子,我干嘛要帮你?”他恶劣地道。 “你说这还算是人话吗?”她叉着腰,像茶壶般指着他数落“你没听过什么叫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这男人懂不懂“义”这个字? “这个嘛”他搔了搔微微冒出胡碴的下巴“我从小家训就是胳臂不准向外弯,个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也就是他没有多余心力管“别人家”的闲事。 “冷血。” “你说这话就不对了。”他捉过她的小手“你摸摸。”说着,便将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胸膛。 “你干嘛?!”龙萼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看来他不只不懂义,也无耻。 “我让你摸摸我的血是不是冷的。”这小妮子的反应真有趣。 “你神经病。” “反正又不是没让人摸过。” “你下流!”他意思是反正很多女人摸过,也不差她一个? “你吃醋。”他肯定的说。 “我干嘛要吃醋,有多少女人摸过你我根本不在乎。” “我有说是女人吗?”他捏捏她的鼻尖“还说你不是在吃醋,不是吃醋怎么会想歪?” “不是女人难道是男人,你”龙萼后退两步,掸了掸手臂。 他哈哈大笑,一点儿也不在意“如果我有断袖之癖,那你就是男儿身了。” 好玩,跟她说话好似永远也不会腻。 “无聊,我干嘛一定得跟你配成对。” “嘴硬是不好的习惯。” “过于自信也没好到哪去。”她反讽。 “你这样一直跟我打情骂俏我是很高兴,不过再免费让人观赏下去我想就不太好了。”江翰佑忽然叹了一口气。 “你说什么?”龙萼一头露水。 “你们看够了没,还不出来。”想瞒过他的眼睛,再去修练、修练吧。 江家三兄弟鱼贯地从后墙边翻出,脸上一点愧色也没有。 “大哥,这样都能被你发现。”早知道一开始就露了馅,他们也不用躲躲藏藏得这么辛苦。 “你们怎么进来的?”她怔忡了下。 她家后院怎么当真快变成大街了? “走进来的。”江琪佑咧嘴一笑,却被江翰佑瞪了一眼。 “怎么大哥你能‘走’,我们就不能?” “那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大哥的心上人有难,我们这些做小弟的能不来帮忙吗?”江铭佑一脸讨好,搓着手,一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模样。 “心上人?”她记得他们上次才大喊着不答应的不是吗? “对,心上人。”江琪佑跑到她身边“就算我大哥这个人嘴巴坏了点、个性古怪了点、又凶了点,不过,他还是我们的好大哥。” 这么明显的明褒暗贬,江翰佑岂会听不出来。 他不知道他们到底为了什么硬要跟他作对,不过他会让他们明白继续跟他作对是个不智的决定。 “不过其实你可以再多考虑一下的。”江铭佑对龙萼耳语。 “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要嫁他。” “啧、啧、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龙姑娘,你爱上我大哥了。” 江承佑话一出口,差点没让龙萼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你我他”不知该反驳些什么,龙萼恨不得咬掉自己没用的舌头。 “她会害臊,你们最好少给我油嘴滑舌。” “谁害臊呀!我是”她捶了他一下,在旁人眼中看起来倒是挺亲密的。 “我知道,你爱在心里口难开。”江翰佑顺势捉过她的手偷香了一下,气得她直跺脚。 拜托,这么多双眼睛在看,他怎么好意思! “大哥,你们要甜蜜尽管回到房里去,现在我们不如一同想个法子来帮龙姑娘吧?” “要想你们去想,她不答应做我的娘子,我干嘛要帮她?” “你”龙萼气死了。 他说的是人话吗?亲也亲了、摸也摸了,不过是少了一句承诺,竟然计较成这样! 虽然在嘻笑怒骂间对他有些心系,但要她跟他妥协,门都没有。 “既然你们下定决心要帮,就好好帮吧,我先走一步。”话落,江翰佑当真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哥未免太没人性了吧?”虽然说是自家大哥,但是这等薄情寡义,是人看了都要批判一下。 “我就说他卑鄙嘛。”钱来客栈救不回来,不是对他很不利吗?将来这有可能会是他的客栈哪! 但这么一想,不仅想到李春桃 “可是我怎么有一种上当的感觉?”江铭佑搔搔头,望向两位兄长。 “你这么说我好像也有这种感觉。”江琪佑附和。 “傻瓜,钱来客栈救回来还怕会输吗?”江承佑在两人头上各敲一下。 “你们在说什么?”他们真的是亲兄弟吗? 瞧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把江翰佑批评得好似十恶不赦,还真是够“兄友弟恭”呀! “没什么、没什么。” “我们只是认为大哥不应该这么爱计较,太冷血了嘛。” “他冷不冷血不干我的事,我们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她赌气道“你们也不是非要帮我不可。” “不不不,请务必让我们帮你!”该说是帮自己比较对。 “为什么?” “因为”兄弟三人马上搬出那一大堆兄友弟恭的道理,解释他们是多么想为未来大嫂尽一份心力。 “但我不是你们未来的大嫂呀!”她又没答应要嫁给他。 “但是我大哥喜欢你。” “而你也喜欢我大哥。”江铭佑补充。 说得好像皆大欢快,可惜多了他们这三个专门来 棒打鸳鸯,可怜喔! 得麻烦他们两人牺牲一下来换取他们三个未来的幸福。 “为什么你们一定要说我喜欢你们大哥?” “这很明显嘛,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有啥好隐瞒的?”所以说姑娘家真奇怪,干嘛非得把所有事情往心里藏,做无谓的矜持。 江家唯一的女儿几乎比男人还豪爽,更是个说一不二的大姐,所以江家兄弟自然不懂纤细的少女心。 龙萼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心在遇上江翰佑那个家伙后全乱了,他时而轻佻时而温柔的态度,搅乱她心中那一池春水。 可是他究竟为何想娶她,难道就真的是为了小时候的一句话? 若真是这样,那他对她可有情?她能毫无顾忌的将心交给他吗? 月黑风高,特别适合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沐浴饼后,龙萼特别换上一套黑色男装,待大家都睡了,便偷偷从后门溜出去。 来到与江家三兄弟约定的地点,她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人。 “怎么没人?”她没来晚吧? 他们说要去探查县令府,要她子时在街角等,这会儿却不见半个人影,凉风呼呼的吹,吹得她心底直发寒。 “娘子,你在东张西望什么?望夫啊?” “怎么是你?!”见三兄弟没来,反倒是来了江翰佑,龙萼马上气呼呼的转过身。 “见到我不开心?”他走到她面前,伸手轻抚她气鼓鼓的面颊。 “你不是不想帮我,无所谓呀。”她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逗你的,我哪里放心你跟那几个傻瓜一起行动?” 他本来是想干脆就将客栈的事丢给三兄弟去处理,他也乐得轻松,可以尽量展开追妻攻势,省得他们天天闲来没事就想扯他后腿。 谁知道他们自己能办好的事却偏要拖龙萼一起下水,叫他怎么放心。 “哼。”她不领情。 “你不想去县令府找白县令的把柄?” “我是不想跟你去。” “那真可惜,因为他们都已经先去了,现在你别无选择。”他摊了摊手,一脸无可奈何。 “那我自己去。” “唉!我又没说不带你去。”他拉回她欲离开的身子“况且光靠你自己,进得了大门吗?” 他很瞧不起她喔!“要你管,我跟你又没关系。” “你是我亲亲娘子,怎么会跟我没关系?” “谁是你娘子,不要脸。”厚脸皮也该有个限度吧。 “不就你喽。”他在她气呼呼的脸颊上偷个香“好啦,这样就扯平了,算是我带你去的酬劳。” “我又没拜托你带我去,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擅自索取酬劳?!”她伸手捂着热得发烫的脸颊。 “那不然我让你亲回来,别气了,笑一个。”江翰佑将自己的脸靠近她。 “谁要亲你呀!快点走啦!”她推着他。 酬劳都收了还拖拖拉拉。 再这样跟他扯下去恐怕天都亮了他们还站在这儿呢! “江翰佑,你要是敢放开我,我这辈子跟你没完没了!” 闻言,他故意松了下手臂的力道。 “呀啊!”龙萼死命地捉着他,再也顾不了什么矜持,她怕高呀! 现下两人正在县令府做“梁上君子”拥有一身好轻功的江翰佑当然是负责带着龙萼飞檐走壁,只不过看她怕得紧的模样还真可爱,难免会兴起开她玩笑的念头。 “嘘,你想吵醒谁呀?” 龙萼白了他一眼,他还敢说。“还不都是你!” “我只是在让你一辈子跟我没完没了,还是让你紧紧抱着我之中举棋不定而已。”他说得好无辜。 好像都是她不该让他做这种两难的决定。 “你少装无辜。”再装就不像了。 “知我者,娘子也。” “你算了,其他人在哪呀?”对他,她真是生不起气来。 左一句娘子、右一句娘子的,听得她心都软了。 “不就在这吗?”江琪佑对在对面屋顶上的弟弟们招手。 江翰佑气一提,便轻松地跃至江琪佑身旁。 “干嘛躲在这里不出来?”江翰佑白了他一眼。 “怕打搅你们恩爱嘛。”坏人姻缘会遭报应,他们注定要被拆散,先让他们甜蜜一下,也算是积福。 不知道老天爷可不可以把他的报应减轻? 不过嘛,再怎么样的报应也比不上娶李春桃来得恐怖。 “平时少做点亏心事就好,现在要装好人就不必了。” “你下次要‘飞’的时候麻烦先说一声好不好!”龙萼终于找到机会插话,她命都快被他吓去半条了。 “吓到你了?”看她有丝苍白的脸色,江翰佑心生不忍。 “废话,你再吓我试试看!” “我怎么舍得。” “就舍得让可爱的弟弟身先士卒来探路”够狠呀! 宁愿死手足也不死妻子。 “你在那边咕哝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说我们进来时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所以二哥和铭佑先跟去瞧瞧,留我在这儿等你们。” “什么奇怪的事?”龙萼挑眉好奇的问。 “这夜半当中,县令府居然还有人出入,且行迹可疑、鬼鬼祟祟。” “贼?”她惊呼,却忘了自己的行为跟个贼也差不了多少。 “是不是贼我就不知道了,我们过去跟他们会合,真相不就大白了。” “我们不是来找把柄的吗?”怎么要帮人捉起贼来? “这一山不容二虎嘛,当然要先排除异己,这屋里才能由得我们来去自如。”要是贼撞贼,那多尴尬。 “往哪个方向走?”江翰佑问。 “那儿。”他手指向主屋。 “如果那人是贼,那他还真不高明。”净往些会打草惊蛇的地方去,而且这些有钱人才不会把银两放在身边让人抢。 话刚说完,主屋马上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吼叫声,接着整个宅子灯火全亮了起来,之前在打瞌睡的官兵也纷纷惊醒。 “如果是要行刺,那他倒是走对了地方。”江琪佑还有心情闲扯淡。 江翰佑一把抓起他“还不快去看看。” 江承佑跟江铭佑手上拎着一个半大不小的红衣女娃,一个人捂住她的嘴,一个押住她的手,迅速从接连的屋顶越至主屋上头,硬是将三人的身子给藏在屋顶上。 看见他们赶来,江铭佑一脸苦瓜脸,马上大吐苦水“灾星哪,她真是个小灾星!” 怀中女娃一听,猛是挣扎的踢了他一脚,害他一个不稳差点儿没摔下去。 “她是谁呀?” “我怎么知道她是谁,我只知道她捅了那个老头一刀,没让他一命呜呼,反而让他鸡猫子鬼叫,毁了我们今晚的计划。”江铭佑好不容易的稳住身子。 她难道就不能安静一点吗?他们是好心救她耶,不然她老早就被官兵捉走了,还有小命在这里像只疯狗乱咬人? 他们三人一进府就看到她鬼鬼祟祟的,明明没什么技术可言却还没被抓,只能说县令府的守备有问题。 后来他们两人跟着她进了主屋,到了厢房里头,她马上露出亮晃晃的匕首,动作迟疑了一下才往床上刺。 结果想当然耳,人被她刺醒了,还鬼叫个不停。 也不知道是突发善心还是什么鬼上身,一向没良心的他们完全出于下意识地捉着她便跳上屋顶。 “小妹妹,你是谁?为什么要来刺杀县令?”龙萼靠上前,想抚上她的脸颊,却也差点被她端到。 “别管她了,干脆把她扔下去自生自灭。” “这怎么可以!”龙萼连忙阻止“况且她是来刺杀县令的,代表是友非敌,何必这样呢?” “友?”江铭佑睨了她一眼“我怎么看不到她的友善?” “别再吵了,总之我们先离开这儿,再待下去就要一起被捉了。”还是江翰佑理智。 接着,他们就连同那红衣女娃一起“绑”了回去。 第六章 一行五人在讨论之后决定先把人带到钱来客栈问清楚来龙去脉,反正客栈现下一个人都没有,省得躲躲藏藏。 “要是我手上有个麻布袋,我就直接把她塞进去。”将红衣女娃扛在肩上的江铭佑咬牙道。 一路上他已经不知道被她那双不安分的脚给踢了多少下。 “来吧,把她放在这儿。”走进一间厢房,龙萼拍了下床榻。 江铭佑松了口气,将女娃往床榻一扔,她马上间哼一声。 “你扔疼她了。”龙萼一脸指责。 一个大男人同一个小女娃呕气真是可笑。 “你怎么不问问她有没有踢疼我?” “铭佑,少顶嘴。”江翰佑白了弟弟一眼。 “唉,真是麻烦精,真不该救你。”他瞪了女娃一眼,才将她瘦弱的身子扶正“你要是答应不跑,我就解开你的手;不叫,我就拿掉你嘴里的布。” 女娃沉思了一下,才缓缓点头,让江铭佑放开她。 “你们为什么要妨碍我?”才刚拿掉嘴里的布,她劈头就问,语气中带着不甘的指责。 “哈,妨碍?你到底懂不懂是谁救了你的小命?” “我根本就不需要你救。”她冷冷瞪了江铭佑一眼,从深锁的眉间不难看出她拥有不属于这年纪的早熟。 “你以为凭你的三脚猫功夫能安全脱身吗?” “脱身?我从来没想过要脱身,我本来就打算玉石俱焚。” “你叫什么名字?”龙萼上前坐在她身边问。 这孩子眸里的恨意让人不寒而栗。 沉默了半晌,她缓缓道:“方芰芰。” “芰芰,你几岁?” “刚满十四” 才十四岁,到底有什么血海深仇,值得她这么做。 “为什么你要刺杀县令?” “他是个狗官,他不配做杭州城的县令!”方芰芰啐了一声,神色有丝激动。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点头附和。 “你”“他陷害我爹入狱,让我爹枉死狱中,自己再坐上县令的位子,我我我好不甘心哪!”说着,她眼眶里蓄满泪水。 带着她颠沛流离的娘亲也在日前病死,她自己独活在世上也没意思,只求死前能拉着狗官一同下阴曹地府去同爹娘赔罪。 “你爹是” “我爹是前杭州城县令,方有为。” “原来如此”弑亲之仇不共戴天,也难怪她一心只求能杀了仇人,将生死置之度外。 “所以我一点也不感激你们,我根本不想获救,我只想杀死那个狗官。” “我们也不要你感激,今日救了你算是有缘,你要好好活下去。” 方芰芰摇摇头,眼泪争先恐后的落下“我不想活了,我只想报仇。” 她没有了亲人也没有家,还能去哪?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你这是何苦。” “要死” 就让她去死,别把我们抖出来就好。江铭佑原本想这么说,却被一直沉默不作声的江翰佑抢白去。 “正巧我们也跟白县令有些账要算,你的仇,就交给我们,你不必死,总之只要洗刷你爹的冤屈,让他也去吃牢饭就够了吧。” “大哥,你疯啦?!”三兄弟同时大吃一惊。 何必趟这浑水呢! “大哥,你什么时候有这种妇人之仁?” “你们没看到人家都这么可怜了,还落井下石,真是狼心狗肺。”江翰佑冷哼着。 “我不需要你们帮我,光看他进牢不够,我一定要杀了他。”方芰芰不领情。 “你看,我们何必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嘛。”江琪佑也劝道。 大哥虽说得有情有义,最后事情还不是会落在他们头上。 “进牢之后,是死是活,由你定夺,可以吗?”牢门关上了要人死是易如反掌,不过要在青天白日下杀人,就难了。 “真的?” “你若信我,就是真的,不过我有个条件,那就是好好珍惜你的生命。” “我知道了,谢谢。”看着江翰佑诚挚的眼眸,她衷心的表达谢意,泪水也同时又落了下来。 自从家破人亡后,她尝尽世间冷暖,不再相信任何人,没想到,今日还有人肯对她好。 龙萼揽住她颤抖的肩,轻拍着她的背,无言望着江翰佑,眸里也写着感激。 “大哥,你太古怪了吧?” “就是呀,干嘛答应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让龙萼留在房里头照料方芰芰,三兄弟拉着江翰佑到一楼进行商议。 “做个顺水人情罢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他们难道没看到龙萼因为这个顺水人情而感激他吗? 机会就是拿来利用的,这也不知道,笨。 “什么顺水人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呀!”江铭佑抱怨。 “少啰嗦,就当是帮你们积功德、除业障,反正你们平日坏事也干太多了。”所谓的坏事就是刻意阻扰他。 “帮我们?” “废话,你们明天就分头去调查前县令被关的原因,还有白县令私底下到底还做了哪些见不得人的肮脏事。” “那大哥你呢?”看吧,事情果然又落在他们头上了。 “我?”他阴恻恻的笑了一下“你们不是说要帮未来大嫂吗?我现在就给你们机会,白县令进牢,钱来客栈自然也安然无事。” “这”看来他大哥一开始就想置身事外。 那他干嘛还答应人家报什么仇嘛!他可真会利用人。 三人一脸苦瓜相,却没一个敢吭声。 “好了,你们先到外头去等我,我上去招呼一声就准备回府。”他转身走上二楼厢房。 方芰芰已经累得睡着了,龙萼站在床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看着她。 “在想什么?”江翰佑拉着她一同坐到中间的圆木桌旁。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对了,谢谢你。” “谢我什么?”他佯装不解。 “谢谢你答应要帮她,还有帮我。” “傻瓜,谢什么,我看得出来你不想让她送命,而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嘛。 “真的很谢谢你,但是” “但是?” “会不会会不会有危险?”今日方芰芰刺了白县令一刀,他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就算她不为自己担心,也为江翰佑等人烦忧。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他露出笑容。 “你笑什么?我是很认真的在跟你说话耶。”真搞不懂他,整天嘻皮笑脸的,好像没事情能难倒他。 “不用担心,对付那个狗官,我还游刃有余。”他握住她的手,握得又紧又牢,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都传给她一般。 “你做什么?”她想抽回手,无奈他紧握不放。 天!男人的手都这么烫得吓人吗? 她努力装作不在意,但这热度却好像不只烫了她的手,还烫了她的心。 “你担心我。” “你说什么?” “我说,你会担心我,我觉得很高兴。” “你”她脸上倏地一片潮红,想别过脸,他却不允许地将另一手抚上她的脸颊。 “因为因为你是为了我而有危险我、我能不担心吗?” “你在说谎,你看舌头都快打结了。”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乐得看她为自己而慌张失措。 “你你该回去了,不然天都要翻白肚。我会好好照顾她,你不用担心。”她也得快些溜回房,虽然龙府就在客栈后头,但她还是快些回去为上。 至于方芰芰她已经告诉她能让她暂时住在客栈里头,她会给她送饭,反正她想短时间内,客栈也不可能开张。 “我一点也不担心她。”本来他就没担心过方芰芰,帮她不过是为了龙萼“我比较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她有什么好需要人担心的? “我担心我走了以后你会想我。” “你无聊,放开我啦,我要回家了,谁要想你,我想你快走才是真的。”真是说不得正经话。 “开玩笑的,其实我是担心她住在你这里,可能会惹来什么麻烦。”江翰佑正色道“我想,我还是带她回去比较好。” “不会的,你放心好了,况且,让她跟着你们四个大男人也不太好。” “那如果有什么事,一定得马上通知我,我会‘常常’过来。”其实他是想说天天过来。 “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那我走了,你也快回去睡。” 看着他离去的高大背影,龙萼心里头忽然紧了下,惆怅上了心。 今天江翰佑不在客栈里头,李春桃便待不住,向小六问了钱来客栈的位置,便自个儿跑去向龙萼“示威” “我们家小姐不在房里,可能去客栈了吧。”小榕对眼前貌美的客人没什么好感。 “客栈?客栈不是倒了。”都倒了还去那破地方干嘛? “不是倒了,只是暂时歇业。”小榕没好气地道。 “随便吧,那你去叫她回来,我有事找她。” “我还有事要忙,就劳烦你自个儿走一趟吧,反正不过是在前头,走几步路就到了。”说完,就当着她的面将龙府大门“砰”地关上。 “你真是没教养的下人!”气归气。李春桃还是只能自己走到客栈。 绕到前头,望着被钉上木板、贴上封条的钱来客栈,她在心里头窃笑了几声后,才由后门旁的小偏门进去。 “没人呀。”她在一楼到处走了走,一个人影也没瞧见。 那下人该不会诓她吧? 她再绕了几圈,忽然听到二楼传出交谈声,便闻声步上阶梯,在传出声音的厢房外,就着门缝偷看里面的情形 龙萼将带来的饭菜放在桌上,替方芰芰摆好筷子“快吃吧,咱们家厨子的手艺,堪称一绝呢。” 虽然垂涎三尺,方芰芰却迟迟不动手。 “怎么不吃?”她看她明明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我我还不起,你已经给我地方住了,我还要吃白食”她仍有官家小姐的尊严。 “不要你还的。”龙萼笑了笑。 “但是” 她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良心不安,那么等客栈重新开张以后,你也来帮忙。”这样总行了吧。 咬了咬唇,方芰芰微微点头。 “那还不快吃?”龙萼将筷子塞到她手里。 扒了一口饭,方芰芰忽然落下眼泪,她慢慢咀嚼着嘴里的米饭“我好久、好久没吃过白米饭了” “不用客气,还有菜呢。”拍了拍她的背,龙萼望着她颊上的泪痕,忽然觉得自己的遭遇根本不算什么。 客栈被封了算什么,还是有重新开张的机会,她根本不需要太沮丧。 虽然听不太清楚她们的对话,但李春桃却一直觉得龙萼身旁的女娃好生眼熟。 到底是在哪儿看过呢? 她绞尽脑汁的想,忽然灵光一现。对呀!原来是她! 她不就是一大清早官兵忙着到处张贴画像的那个通缉犯吗? 听说她是因为昨晚行刺县太爷才会被通缉,那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这不就等于龙萼窝藏犯人?! 呵,这窝藏犯人不是与之同罪吗?这下她可惨了! 翰佑哥是不可能娶一个犯人做妻子的,就算他要,江姨也不会答应,如果她揭穿了龙萼,那翰佑哥就非娶她不可了。 脑海里浮现的想法,让李春桃迫不及待地想去报官,却在望见一个人影后急忙躲藏进隔壁厢房。 “你来了。” “在吃饭?”江翰佑推门而入,眼眸微眯地望了门口一眼。 “嗯,有什么消息吗?” “官兵在各处都贴了捉拿她的画像,现在她已经是人人皆知的通缉犯了。”他将撕下来的画像放在桌上让龙萼瞧。 看来,昨晚承佑跟铭佑还跑得不够快,让白县令看见了方芰芰的脸。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哪有人做坏事不懂得蒙脸的? 龙萼拿起桌上的画像,虽然有些轮廓还不太清楚,但仍是有几分像,应该是因为屋子里太暗白县令没能看得太清楚。 “现下要委屈你暂时待在这儿,一步也不能出去了,懂吗?”龙萼转头对方芰芰道。 “我知道,我不会乱跑的。”她点了点头,紧握着自己的画像。 “白县令的伤如何?” “听说没什么大碍,只是一点皮肉伤。”这也难怪,一个女娃儿的手劲能有多大? 闻言,方芰芰眸光明显黯了下来。 “这里或这里。”江翰佑望着方芰芰,指了指自己的颈子和胸膛。 “什么?”她不解的问。 “要害,刺下去,就算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他一副轻松样“如果胆子再大一点,可以直接从头砍下去,只是比较恶心,到时候血肉馍糊,要收拾也麻烦些。” “呕”听见他的说明,还在吃饭的方芰芰干呕了下,眸光露出惧色。 “你什么不说,净说些没营养的话。”龙萼瞪他一眼,拍了拍方芰芰微颤的背。 她听了都难过,更何况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没什么,只是劝她量力而为。”光听都会发抖,下手的时候自然就换手抖。 这手一抖,失了准头,不但杀不死人,反倒赔了自己的命,多划不来! “我我”方芰芰抖着手放下筷子,一时之间胃口全失“我当时只凭着一股怒气,脑袋里完全空白,但是我并不后悔” “不要再说了。”龙萼握紧她的小手。 “我不后悔,想要报仇的决心,让我没有后悔的余地。” “我知道、我知道。”龙萼将她拥入怀中。 江翰佑冷眼看着龙萼的行为,虽然他知道不该跟一个小孩子吃醋,但是她可从来没主动抱过自己。 “吃饭吧,饭都冷了。”他隔开两人,将筷子塞回方芰芰手中。 “我吃不下。”她摇摇头。 “随便你。”饿死也跟他没关系。 “你吃过了吗?”龙萼看着他往椅子上一坐。 “我比较想吃你。”他拉过她柔软的身子,让她跌坐在他的大腿上,姿势暧昧,看得方芰芰都觉得不好意思。 “你干嘛啦!”龙萼脸红,挣扎着要起身。 “唉!谁叫你心都不放在我身上,我只好要人喽。” “你!苞我过来。” 她拉着他到隔壁厢房,合上门,气呼呼地指着他“你以后别在别人面前做这些事了。”害她脸红心跳,好不尴尬。 “那私底下就可以了?”他将她压在床上,对她轻柔呼着气。 “我可没说,你快起来,这样像什么样”双手无力地推着他结实的胸膛,龙萼知道自己引狼入室了。 “没什么好害臊的,你早晚都是我的人。”他吻着她的发、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口 似乎永远尝不尽她似的,一路吻下去,吻得龙萼脑袋一片空白。 “住手啦”她软语呢喃,听在江翰佑耳中,不啻是最好的诱惑。 他粗糙的大掌愈发放肆,探进了她的衣襟内,覆盖住那大小适中的浑圆。 “啊”红潮从脸颊蔓延到耳根。 她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也知道应该要马上推开他,但她为何觉得肌肤相亲原来是件如此美好的事? “你好美。” “你说谎”她美不美她自己知道。 “我没说谎,在我眼中,你比任何人都美。”情人眼里出西施。 “江翰佑,你以为甜言蜜语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吃豆腐吗?”龙萼皱起眉,感觉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移。 “你真会杀风景,看来我应该要堵住你的嘴”话语刚落,他就覆上她的唇,撷取她口中的蜜津。 “唔”没尝过口舌交缠的滋味,龙萼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难道就张着嘴巴给他亲吗? 这样口水会滴下来,他们也会吃到彼此的口水月,那多脏呀! “亲我,舔我。”像是明白她的疑惑,江翰佑出言指示。 “舔你?”嘴巴终于得到自由,龙萼愣愣地重复他的话。 她有没有听错?难道男女之间的房事就是舔来舔去?那不跟狗儿没两样? “没错,像这样。”他轻舔着龙萼小巧的耳垂。 “这样?”她依样画葫芦,像个懵懂学生,一时之间倒忘了拒绝。 “没错,做得真好,好到让我想将你生吞活剥。”他正想挑开她的衣襟,好好爱她个够,却被床底下突兀的声响打断。 “什什么东西?!”龙萼吓得理智通通回到空白的脑袋。 “没什么,我们继续。”江翰佑想继续,却被她推开。 “明明有声音。”拉好自己的衣襟,她便想下床一探究竟。 “等、等等,我看可能是耗子。”江翰佑没法子,只好先她一步下床,挡住她好奇的视线。 “耗子?”她想想不对“胡说,我们客栈厢房里头怎么会有耗子?” 呸呸呸,传出去了还有客人上门吗? “这些天没客人嘛,耗子自然会乱跑啦。” “那既然有耗子,不捉起来怎么行。”说着就见她挽起袖子,一个弯腰,便要往床底下探。 “等等,我来吧,我怕你被吓着。”他眼明手快地一手勾住她的腰。 “我不怕呀!”怕她还会自告奋勇要去抓吗? 从小就在客栈里头帮忙,挑水、砍材、下厨,该她做的都做了,不该她做的也抢着做。 不过是一只耗子,她抓多了,有什么好怕的? “你不怕?”姑娘家不是看见耗子都会惊声尖叫? 就像他家大姐,平时一副女中豪杰的模样,见了耗子还不是只差没跳上桌。 “就说了不怕。”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可是如果你被咬到我会心疼的。” “被咬抹个葯就没事了,别大惊小敝。”他伸出手,指着上头一些淡淡的疤痕“你看,我才不怕被咬,我已经习惯了。” 在客栈里帮忙总会有些小意外,最严重的一次是她不小心被热油溅到,那个伤包了几乎快一个月才痊愈。 “不许你这么说!”见她手上的疤痕,他感到一阵心疼。 “出去、出去,我来抓就好,你去看看那个麻烦。” “麻烦?她不叫麻烦,人家有名有姓叫方芰芰。”真是的,人家已经够可怜了,他们还叫她麻烦。 “好啦,去吧,我帮你抓完耗子就过去。”江翰佑将她推出门,见她进了隔壁厢房,才放心的关上门。 “出来吧,耗子。”他等了一会儿,见没动静,继续道:“给我出来。” “咳咳翰伯哥人家”李春桃缓缓从床底下爬出来,身上沾了一些灰尘和蜘蛛丝,看起来挺狼狈的。 她见着人影,慌忙躲进房里,没想到他们也进了这间房,她只好躲进床底下。 包没想到他们居然就在床上做起做起那种事,她一个激动,抬了一下头,就撞上了床板子了。 “你在这里干嘛?”他刚才来时就见一个人影闪进这间厢房,没想到是她。 “没、没什么。”她拍了拍罗裙“对了,翰佑哥,你知道吗?我发现一件好可怕的事情!”说着,又往他身上黏过去。 “说话就说话,贴过来干什么?”江翰佑拉开她,保持距离。 “你们刚刚就可以贴那么紧!”不公平! “我高兴,我爱她,你管得着吗?”她到底懂不懂羞耻两个字怎么写? 扁这点,龙萼就比她可爱百万倍。 “什么嘛!她在做犯法的事情耶!她窝藏犯人,这样你还喜欢她?”李春桃提高嗓音,气愤地跺脚,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龙萼窝藏犯人。 “如果她犯法,那我就是共犯,这样你还喜欢我吗?”江翰佑掩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反问。 “当当然。”她迟疑一下,拉下他的大掌“我我对翰佑哥你”你的家产和容貌都非常喜欢。 “那就闭紧你的嘴。” “什么嘛如果你不接受我的感情,那我就要去报官!” 睨着她骄蛮的神色,江翰佑沉默半晌,就在她以为他要答应之时,他却说:“随便你。” 威胁他?很可惜他不吃这一套。 “我真的会去。” “那你就去吧,把我关起来,然后你就永远不可能进得了江家大门。”他一脸无所谓。 如果说她真的那么工于心计,那他或许还会欣赏她有一颗聪明的脑袋,但她实在太笨了。 “翰佑哥,我真的很喜欢你。”她搭上他的肩膀,想献上诱人的香唇。 “走开!”他一甩手,将她甩到地板上。 “怎么回事?有谁在这谁呃”隔壁的龙萼听见吵闹声,便过来瞧瞧,身后还跟着好奇的方芰芰。 第七章 “她趴在地上干嘛?”指着李春桃,龙萼有些目瞪口呆。 奇怪了,悦来客栈的端茶小妹跑来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 “气死我了,我不会放过你!”李春桃瞪了龙萼一眼,便扶着桌子起身走到门边,顺道推了方芰芰一把“还有你也是,你这个杀人犯!” “你说什么,你站住。”龙萼拉住她。 “我说错了吗?” “她哪时候杀人了?人死了吗?” “哼,人是没死,不过她是通缉犯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她叉着腰,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你瞪什么瞪,不怕我去报官?” “我”方芰芰捉着龙萼的袖口,小手直发抖。 她现在不想被抓,至少在没见到那狗官死之前,她不能被抓。 “你敢你”“别闹了!”江翰佑喝阻她们继续吵下去。 “翰佑哥,你在我跟她之间选择一个吧,这会影响我的决定。” “我说过我不接受你的威胁。”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选择、什么决定?”很无聊耶!跑到别人地盘吵架也就算了,干嘛迁怒到方芰芰身上? “我才不是什么端茶小妹,我告诉你,我叫李春桃,是江家内定的媳妇,翰佑哥未来的新娘。”她豁出去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其实是江家认定的媳妇,跟你一比,我有地位多了。”她昂起头,鄙视地睨了她一眼。 “你不是他客栈的小妹?”龙萼不敢置信地指着江翰佑。 “你还不清楚吗?我会去客栈帮忙是因为我是未来的女主人。” “就算所有人都认定你,我也不承认你。”江翰佑接道“你说够了没?说够了就快滚。” “翰佑哥” 龙萼听她左一句翰佑哥、右一句翰佑哥的,心里头怪不舒坦。 “走呀,随便你要去哪,最好别再来,要上衙门也随便你,还赖在这干嘛?”他谅她也没那个胆敢去报官。 “好,我走,你们不要后悔!” “快走呀。”看她光嘴上说说,脚也没动,江翰佑恶劣地催促。 “走就走!”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房里只剩下三人大眼瞪小眼,置身事外什么都不知道的方芰芰好心替他们俩带上门,自行回到自己房间。 “发生什么事?”江承佑和两位弟弟摸摸鼻子回到方芰芰的房间。 方才她说大哥跟龙萼在隔壁厢房,门才开了点缝就被大哥合上,差点没撞到他们俊挺的鼻子。 看他们又走回来,方芰芰便将来龙去脉完完整整地跟他们说一遍。 “原来是这样呀。” “那个笨女人,谁叫她自己来的。”真不会打算盘,太不了解她大哥了。 “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看着办吧。”还能怎么办,最好是龙萼一气之不决定跟大哥划清界限,然后大哥顿悟愿意娶李春桃,结果皆大欢快。 不过事与愿违,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也不知道李春桃会不会真的向天借胆,跑去衙门报官,到时候他们不是跑路就是要吃一阵子的牢饭。 苦命,真苦命。 “算了,他们的问题让他们自己解决,我倒是有问题要问你。”江承佑对着方芰芰摊开一张画像。 “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当然认识,他是我爹的好友。” “好友?”江琪佑摸了摸下颚“他就是私底下指证你爹贪污的人,没有他的密告,白县令也不会有证据捉你爹进牢。” 今天他们找到一个以前在方有为身边做事的人,根据他所形容的特征请人画出人像来。 据他所说,他去探牢时方有为亲口跟他说他误交损友,就算死也不瞑目,在这过后没多久,方有为就死在牢里头了。 那时候方家被抄,方芰芰母女早就下落不明,他也只能守着这个秘密,他怕伸张正义、平反冤屈会惹祸上身,但今天有人问了,他也希望真能为方有为翻案。 “怎么会”方芰芰落下眼泪,那人和她爹是同窗好友,虽一为商、一为官,但情份却依然。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倒也不是不可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老早就看破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敝的。 “你还是把事情从头到尾、清清楚楚的说一遍吧,这样也好方便我们调查”江铭佑拍了拍她的肩膀。 女人真是水做的,动不动就掉眼泪,麻烦。 虽然她哭时比凶巴巴的模样惹人怜爱多了,但是一样麻烦。 就是这样,他们家男人才没有一个敢娶妻。 没事练练武、看看书,日子过得多惬意,干嘛要一个女人来折腾自己? 就在三兄弟认真同方芰芰讨论事情的同时,隔壁的战争也如火如茶地展开。 “你别跟过来。”龙萼离江翰佑八丈远,他走东她就往西。 像是要展开一场猫捉老鼠的追逐战似的,两人还一前一后的追出了客栈,穿梭在熙攘的人群中。 “你听我说。”江翰佑把手伸得老长,无奈就是碰不着龙萼的衣角。 大街上人多,她又特别会钻,真是个麻烦的小妮子! 没理会他,龙萼继续头也不回的往前跑。 哼,她早知道这两个人有古怪,她又不是瞎子,会看不出来李春桃喜欢江翰佑吗? 为什么她会觉得心里头泛酸,好像灌下一坛子醋那么酸? 她又不是很喜欢他,也没把他喜欢自己的话当真过 脑袋一团混乱,龙萼没注意脚下,硬生生地踢到了一块横在路中间的木头,脚拐了一下,虽没当街摔个狗吃屎,却扭着了脚。 好吧!她承认她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他,又有那么“一点”相信他的话,老天爷什么时候那么长眼了,不过说个小谎就让她马上遭报应。 脚痛的龙萼速度当然慢了下来,为了怕被江翰佑追到,她拐了个弯,躲进天香阁避难。 原本一般寻常姑娘家是不能出入这种地方的,但大家都认识她,所以门口的龟公见着她也没拦,就让她大大方方地走入。 原本在招呼客人的席香一看见她,马上讶异地上前“萼,你怎么来了?” “别问了,快借我躲一躲”意思地打过一声招呼,她便径自跑上二楼。 “这哎”她想跟她说楼上全客满了,别去打搅人家办事。 可没两下,她就消失在她的视线,让她想说都不知道要跟谁说去。 当她思考该不该追上去时,就见门外头来了个高大挺拔的男子,一见着他,一干还没接客的花娘全一窝蜂的挤上去。 “大爷,第一次来?生面孔呢。” “大爷,怎么称呼,让人家好好伺候您,好不?” “走开!刚刚进来的姑娘呢?”江翰佑一手扯一个,将她们全甩了开。 “好疼哪”被扯疼的花娘泫然欲泣,满肚子委屈。 哪有人上青楼不是来享乐的? “这位大爷,您别动粗,有话好好说。”席香见情况不对,连忙上前。 别看她平时迷糊得紧,做起生意她可不含糊。 “我不想多说什么,我只想找刚刚跑进来的那个姑娘。” “龙萼?”席香打量了江翰佑半晌,暗自揣测他跟龙萼的关系。 看刚刚龙萼惊慌失措的样子,这不是仇家就是冤家了。 嘿嘿若是冤家,那这冤家的含意可深了,能把平时冷静的龙萼吓得惊慌失措,肯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说不一定,这就是她的“命中注定” “就是她,让我见她。”江翰佑没时间管龙萼怎么会认识青楼的人,他只想赶紧找到她。 “她往楼上跑了,还有,帮我提醒她”楼上全客满了,别去打搅人家办事。 她话还没说完,江翰佑已经像射出去的箭般快地冲上楼。 怎么都没人要听她说话嘛,人家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到时候打搅到客人办事,谁赔? 跑上楼的龙萼见江翰佑追进门,为了不让他找到,她随便打开一扇门想躲进去,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画面让她羞窘得不知所措。 “对、对不起” 不只她傻眼,里头衣服脱到一半的男女同样傻眼,幸好男人裤子还没脱,花娘也只是微露香肩,不然能见人吗? 本来要马上替他们带上门的龙萼,忽然觉得那男人很面熟,答案才刚浮现在脑海,她便下意识地合上门,拉着追上来的江翰佑冲下楼找席香。 她到底在搞什么?前一刻还避他如蛇蝎,这下却自动拉着他跑。 江翰佑搞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了,只好被她拉着跑,原本要说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 “香,楼上那间房里头的人是谁?” 席香被问得一头雾水,将拿在手中的帕子捏了捏“楼上那么多间房,你说的是哪一间?” “就是中间往左数第四间。”亏她记忆好。 “不就是害你客栈暂时歇业的那个白县令的猪头公子吗?”席香揪着手绢轻声朝龙萼附耳道。 他是天香阁的常客,又是封了钱来客栈的人,况且他每次来时派头还挺大的,所以她记得特别清楚。 虽然是好姐妹的仇人,但生意还是得做呀! 唉!钱来客栈被迫暂时歇业的时候几个姐妹都吃了一惊,但龙萼却叫她们别担心,她自己会想办法。 总之能帮得上忙的,她们会尽量帮;不能帮的,也会给予最大的支持。 “果然”龙萼哺哺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被龙萼拉着的江翰佑看着两个女人耳语,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这位是”席香愈看愈觉得这两人挺配的。 “他喔我不认识。”龙萼这时才甩开他的手,急忙撇清。 “不认识你会一直拉着我?”翰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对呀,不认识你干嘛一直拉着他?”席香望向龙萼“而且他好像是追着你进来的。” “你少说两句会怎样?”她白了好友一眼。 “是不会怎样,只是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嘛。”席香嘟着唇。 不过是问个问题干嘛这么凶?这证明两人的关系不寻常。 “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可是有未婚妻的,哼!”“我的未婚妻除了你以外没有别人。”他跟她可是打小就定下婚约,虽然是他单方面认定。 “原来喔”席香笑了下。 “你可别去乱说。”龙萼怕她会去跟另外几个姐妹宣扬。 “我才不会乱说。”顶多不小心提一下。“对了,那个你们又撞上了,没吵起来吧?” “没有,我一看见他在‘办事’,就马上把门关起来。” “你看到别的男人在办事?!”江翰佑咬牙切齿。 “才没有,他裤子根本还没脱,我什么也没看到啦!”他以为她喜欢看?她还怕眼睛烂掉呢! 不过怪了,她干嘛跟他解释? “那就好,你这辈子只能看我。” “谁要看你,你去给那个什么李子还是桃子的看就好,别扯到我。” “什么桃子李子?”席香听不明白。 水果还长眼睛能看东西? “什么也没有,你爱吃的话我下回各送你一篮。”最好都吃进肚子里,好消她心头之恨。 “我没有说我要吃呀。”怎么今天龙萼的话她一句也听不懂? “没要吃?那不就没事了。”还啰嗦什么。 “嬷嬷,有一位公子要找白公子。”一位花娘突然凑到席香身边道。 “告诉他白公子在办事,问他要不要顺便进来‘坐坐’。” “但是他说他和白公子约好了,白公子一定会见他的,要咱们快些通报白公子。” “是谁要找他?”龙萼问。 “就那边那个公子。”花娘偷偷指了指站在门边的人。 那人生得魁梧壮硕,高头大马。 “那好吧,上去问问白公子。”打搅人家办事虽然不好,不过既然是客人要求,那就没办法了。 “好。”花娘领命上二楼,过了一会又匆匆下楼“白公子请他进去。” “那就去请那位公子上去吧。” “我跟你去。”龙萼朝花娘道。 “你去干嘛?”江翰佑挑着眉,并不乐见她对别的男人感兴趣。 “平常人会约在这种地方见面吗?我去看看,说不定可以打听到什么。” “我跟你去。” “那个不是我不让你们去,只是你们要在哪里偷听?上头厢房可没位置让你们进去了。”唉!就是没人肯听她说楼上厢房都客满了呀。 “这”龙萼脑筋转了转,无论如何她都要上去“那、那我扮成花娘进去,总行了吧?”反正打扮打扮,妆化浓一些,就不信她会被认出来。 “我不准!”开什么玩笑,这里的花娘都袒肩露背! 睨了他一眼,龙萼不理会他的对席香说:“香,找件衣服给我换,还有胭脂水粉都借我。”她会把自己抹得连爹娘都认不出来。 “但是他”她看那个男人眼睛都快喷火了,会不会一气之下把她的青楼给拆了? “不用理他,我做什么还要他同意吗?” “我是你相公,当然要我同意!”江翰佑握住她的手腕。 “走开啦,你是别人的相公,才不是我相公。”她推了他一把。 “好,你非去不可是不是?”他看她点了点头,便道:“那我也去!” 第八章 齐南笙不满地望着白劭平,看着眼前一桌残肴余羹,还有他的衣衫不整,不难想像之前他是如何恣情纵欲。 “白公子,我们约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比较隐密,但是你怎么真的就玩起来了呢?” “有什么关系,谁叫你来晚了,我无聊呀。”白劭平一脸无所谓地执起酒杯就往口中倒。 “这谁?”敲门声打断了齐南笙的话。 门被推开,三个姑娘摇曳生姿地款款走进。 “两位公子,咱们是来服侍您们的。”带头的迎袖朝两人笑了下,马上窝进白劭平怀中。 “不用你们服侍了,出去、出去。” “有什么关系,来这里不找姑娘,你当自己是柳下惠?”白劭平嗤笑了声,摸着迎袖的小手道:“刚才被打断,真是不痛快,等一下咱们继续喔。” “好呀,那人家等您,您可要快些谈完事喔。” “白公子,这不好吧,我们要说的是正经事。”虽然他也性好渔色,但现在实在不是时候。 “齐南笙,要是你不想谈,你可以出去。”白劭平不耐烦的扬高声调。 反正这些花娘目不识丁,什么也不懂,就算听到了什么,也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需要担心。 “齐南笙”好耳熟呀!龙萼低喃着。 “什么?”齐南笙回首,眯起眼看着花娘打扮的龙萼。“不我是说这位齐公子,您生得好俊。”浓装艳裹的她撑起笑容,感觉脸上的粉厚得快剥落了。 “这两个新来的?怎么没看过?”身为天香阁的常客,白劭平不记得见过她们。 “是呀,她们是新来的,白公子以后可要好生关照着。”迎袖朝他们俩使眼色,两人马上朝白劭平点了下头。 “啧,我第一次见姑娘家生得如此高大,脚也这么大一双。”白劭平评论着花娘打扮的江翰佑,低头看他因身高让罗裙无法及地而露出的双脚。 “他他是北方来的,北方人身材原本就高大,见怪不怪。”迎袖松了口气,一个男人家硬要打扮成姑娘,能看吗?还好他一张脸生得俊美,胭脂水粉搽一搽,倒也像个样。 “撇去身材不看,也是个美人儿。” “快谢谢白公子称赞呀。”迎袖朝着江翰佑道,却不见他反应。 开什么玩笑,一个大男人被人说是美人儿还要道谢? 江翰佑撇过头,沉着脸,要不是龙萼坚持,他真想马上扯下这一身衣裳。 “第一次难免害羞嘛。”迎袖打着圆场。 “没关系,这一回生、二回熟,还站着干嘛,过来倒酒。” “是。”龙萼扯了扯江翰佑。 那么不甘不愿,就别来碍事嘛。 齐南笙看着白劭平同花娘们调笑,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一股怒意袭上心头。 “白公子,我爹已经帮了你们家这么多忙,你也不必对我这么颐指气使吧?毕竟你能有今天的地位,也托我们家不少福。” “哼,我爹是官,你爹只是一介平民百姓,咱们身份天差地别,况且你爹替我爹作伪证时,可是削了不少,互相而已,帮忙就称不上了。” “你要过河拆桥,闹翻脸对咱们都不好吧。”他啐了声继续道:“之前你让我爹赖方有为贪污,银两也五五分账,这些账我爹都一清二楚的记在一本册子上,钱的来源也明明白白写在上头,要是见了光,咱们两家都要死得很难看。” 当初方有为还在任时,齐东陆也就是齐南笙之父,私下假借其名收贿款,实际上这些都是他自己吞了。 这件事情被当时与方有为不合的白县令知晓,挟此威胁,要他陷害方有为,然后将钱五五分账。 但他心中一直觉得不安,恐怕之后会惹来杀身之祸。会记这本册子也是怕白县令过河拆桥还反咬他一口,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他们还可以把册子交给能信任的人,让白家陪葬,大家都得不到好处。 “唉!我也不想,你要我替你办的事情,我不也办好了,那你今天找我到底什么事?”他现在只想醉卧美人乡,其他的都不想管。 “我叫你办的事?我是叫你替我想个办法把客栈夺过来,可没叫你封了它。”他气愤难平。 “谁叫那里面的丫头要得罪我,反正不过是间破客栈,我就替你毁了它吧。” 白劭平说得轻松,龙萼则听得一肚子火,却没办法发作。叫她臭丫头就算了?凭什么说钱来客栈破? “什么破客栈,你知不知道钱来客栈有多赚钱?整个杭州城有一半的客栈都是龙家的,我想要的是客栈,不是要毁掉它!”齐南笙激动的拍了下桌子,打翻龙萼正在添酒的酒杯。 “那你自己想办法呀!少在这里跟我大呼小叫。” “你”他要是有办法早就行动了,何必在这低声下气。 “哎呀,看看你,把酒都打翻在人家衣裳上了。”白劭平没把齐南笙的怒气当一回事,径自拉过龙萼望着她衣服上的酒渍。 “没、没关系,我去换一件就好。” “来我替你擦擦。”白劭平一只魔掌就要袭上,却在半途被一只酒杯打下。 “你做什么?!”他怒瞪着江翰佑。 “他是叫我去换件衣服就好,我先出去换衣服了。”说完她马上拉着江翰佑跑出房外。 “她是什么意思?!” “别气,他们是新人嘛,不懂规矩,让迎袖给您好生伺候着。”迎袖拍抚着白劭平的胸膛,暗吁了口气。 “我看今天是谈不下去了,先告辞。”齐南笙也悻悻然地走出去,恰巧看见龙萼跟江翰佑在外头拉拉扯扯。 他走过去恶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如果你们还想继续在这里做皮肉生意,今天听到的事最好全部忘记。”鄙视地落下话,他才步下楼。 “想吓唬谁?”龙萼冷哼。 齐南笙,她想起来了,不就是那只肥熊吗?怎么多年不见他还是像只熊? 自从那日他打了他们后,爱女心切的爹爹就跟齐家断了往来,没想到多年后,他还来动歪脑筋。想要钱来客栈,就算他拿得走,只怕没那个本事经营下去。 “人都走了,现在怎么办?”江翰佑提着裙子,模样有些可笑。 “先回客栈找芰芰再说。” “你不生我气了?” “你都陪我穿成这样了,我就算有气也生不出来。”龙萼看着他的打扮,不禁失笑。 他是怎样喜欢她才脑扑服大男人的心态,将自己打扮成姑娘? 她不再怀疑他的真心,但仍然介意李春桃的存在。 “不过我可不接受三妻四妾。”她没忘记他小时候说要娶她做小妾呢! “你让我心里容不下别人,还怕什么三妻四妾?”江翰佑欺近她,想印下一吻却被她噗嗤一笑给推开。 “拜托你还是快去换回衣服,别让我笑了。”她边笑边推开他,惹过得路的人频频回首。 “你好,回去我再好好吻个够,顺便做咱们没做完的事。”他意有所指,让她倏地止住笑声,羞红脸。 看她羞窘的模样,换江翰佑得意的露出笑容,搂着她去换衣服。 “如此说来,这姓齐的就是出卖方有为的人?也是你的亲戚?”江承佑指着拿回来的画像,朝龙萼问。 “应该没错。”虽然她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但是她在天香阁听到的和他们打听到的两相吻合,应该是不会错。 世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正好让他们救了方芰芰,有关系的人都凑成一堆了,就连江翰佑小时候都和齐南笙有过节。 “亲戚?”方芰芰抬眼望向龙萼。 “不用担心,那是不知关系多远的亲戚,况且早在十几年前就断了往来。”她大可放心“灭亲” “真是冤家路窄。”江翰佑笑得阴险。 不过他还得感谢他,要不是他小时候的“提点”他也不会想去学武,习得现在的一身好功夫。 “是呀,我跟你们这些冤家都特别有缘。”龙萼轻瞥他一眼。 “那可不同,你跟他是孽缘,跟我则是良缘。”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方芰芰愤恨地瞪着画像,恨不得将里头的人给碎尸万段。 “先别急,我们现在最缺乏的就是证据。”江承佑望向龙萼“你说那姓齐的有提到一本册子,我看,那就是最关键的证据。” “去偷?” “这么隐密的东西,冒然去偷只会打草惊蛇,让他们藏更隐密。”江琪佑提出看法。 “让龙姑娘去接近他,毕竟是亲戚,说不定能套出一些什么?” “但是我们断了来往这么多年,突然去找他,又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不是更让人起疑?”龙萼蹙起眉。 “不,我看现在刚好。”江铭佑挑起一边眉,语气自信的道。 “怎么说?” “他不是正想夺取钱来客栈又没有头绪?你假装去找他帮忙,他一定会趁机使坏心眼。一旦他有自己的目的,只会觉得你是自投罗网,不疑有他,而我们就将计就计,趁机套话,你们看如何?” 他得意洋洋的说完,忍不住想赞美自己的聪慧脑袋。“铭佑,看不出来紧要关头你这颗脑袋还挺中用的。”江承佑敲了他一下。 “二哥,称赞就称赞,干嘛还打人?”真是的,说错话被打,说对话还是被打,有天理吗? “我觉得这计划不是那么妥当。”江翰佑听见龙萼要去接近齐南笙那个肥雄,就浑身不对劲。 “大哥,你这醋吃得不是时候。”毕竟都当了十几年的兄弟,哪会不了解他心里的疙瘩。 “我觉得你三弟说得很有道理,我应该要去试试。”难得有这条线索,怎么能放弃呢? 客栈的生计与方芰芰的冤屈都握在她手中,她怎能不试? “万一他趁机设计你,或是为了得到客栈而使出什么激烈的手段你要如何自保?” “我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话虽然是这么说,但龙萼也不敢十分确定。 “最糟的假设,他可能会杀了你,这样也要去?”江翰佑认真地望着她,不希望她挺而走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懂了,你去吧。”说完,他起身走出房门。 “等”他怎么这么容易生气? “唉!我大哥最爱闹脾气了。”江琪佑小声嘟囔。 “都是我,因为我的事害你们吵架。”方芰芰自责地低下头。 “你这个麻烦呀,从我们不小心救到你以后就认了,你也不必再多说什么。”江铭佑睨了她一眼,口气有些不自在。 “我” “他这个人,话里不带刺就觉得难过,其实他的意思就是叫你不要自责,是我们自己要帮你的。”江琪佑咧嘴笑了笑,一边拉着弟弟的手,害得他脸色微红恨不得吞回自己说过的话。 “谢谢你,还有抱歉,刚开始我对你那么不友善。”方芰芰也红了脸,想起她在一开始踢了江铭佑那么多脚。那时她心中除了恨还是恨,只想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杀了白县令,才会那样不客气的对他们。 “烦、烦死了。”本来他觉得方芰芰真是个超级大麻烦,却在看她悲伤落泪后,对她起了很微妙的感情。 说同情也不完全是,但除了同情还能有什么?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所以说女人真是烦哪! “我去找你们大哥。”龙萼对于他们的言谈微笑的摇了下头,跟着往外头走去。 一出房门,就看见江翰佑神情严肃的靠在阶梯的栏杆上。 “你在生气?”她靠上他身旁的栏杆,从二楼往下望。 等了半晌,见他没回话,她无奈地继续道:“你看,下面中间那张桌子,上回有客人闹事把它打断了脚,是我自己钉回去的。”她指着一楼那张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有些歪斜的木桌。 对于她的解说,江翰佑仅是轻哼了一声。 “还有,这客栈里的花草盆栽,都是我亲手种下的,看着他们跟客栈一起茁壮长大。还有,那匾额上头的‘高朋满座’,是我自己题上的,好看吗?还有” “别说了,我知道这客栈对你的重要性,它是你的回忆、你的心血,那我呢?你的回忆中可有我?” 听他这么说,龙萼沉默半晌,突然笑了。 “当然有,你记得在后头水井边,你把我的菜洗烂;在厨房里头,你差点没让热茶水烫死自己?常常我以为我长大了,这些小时候的事情我已经忘了,其实没有,我只是把它记在这儿,永远。”她指指自己的心窝。 他一直在自己心里呵。 无论是以前的小男孩还是现在的他,都一直、一直在她心中拥有最大的份量。 听见她记得两人的过去,江翰佑态度软化,微微叹了口气“我只是气你不在意自己的安危。” “我真的不会有事,而且,你会保护我吧?” “你不知道吗?”他抚着她的发“我是为了谁去学武?”他注定就是要保护她。 是呀,他愿意放手让她去,因为他就是为了保护她而习武,无论她遭遇什么危险,他都会保护她。 “你是说,为了我?”龙萼讶然。 “当年我不甘心如此窝囊的当别人手下败将,还无法保护我心爱的人,就跑到山上去学武功,一去就去了六年”他将离开杭州之后的事跟龙萼说,不是要她感动,只是想让她知道,自己一直有那份真心。 “难怪你变那么多”也难怪他那天之后就没再来找过她。 那么说来,是自己误会他了,他在为她受磨练的同时,她却在埋怨他不中用,还怪他不再来。 “你倒是没变。”江翰佑笑道。 “什么意思?”难道是说她没长进? “没什么,就是那个意思。” “啐,说话没头没尾。” “呵,就是这样,我看世界上除了我大姐,就只有你这个姑娘会这样跟我说话,所以我说你没变。”偏偏他就是喜欢她这种调调。 “你神经。”她敲了他一下,突然想到“对了,娘子呢?” “娘子?不就在这。”他指着她。 “少来,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唉,娘子已经是别人丈夫了,我带着它上山去练武,没想到它居然移情别恋,爱上我师父养的狗,还跟人家生了一窝小狈,我能怎么办?”他苦着脸,好似真的有多难过。 “我只好祝福它,让它继续在山上快活啦。”就算再怎么舍不得,也总不能让它抛妻弃子吧。 “呵,原来是因为它抛弃你,你才来找我呀。”龙萼嘟着唇。 在江翰佑眼中,真是人比狗还不如。 “冤枉呀!你们本来就都是我的娘子。” 龙萼但笑不语,听了他说自己的事情,突然觉得两人的距离瞬间拉得好近。 近得好像心可以凑在一起 “真是稀客,没想到萼表妹你会来找我。”领着龙萼在前厅坐下,齐南笙不怀好意地望着她。 “其实我想表哥也猜到了我今日前来的目的吧。”她打量着只有在幼年时来过的齐府,阔气的摆设证实他们的确在污陷方有为的案子上捞了不少油水。 不然以齐府只拥有一家平凡不起眼的商铺,能有今日的财力,未免诡异。 想必当年也是看上龙府的财力才会跟他们频繁来往,还妄想让齐南笙娶她好得到客栈,真是做梦。 “萼表妹是指” “表哥应该知道钱来客栈的事情,龙府在杭州城的亲戚只有齐府,所以我想是不是” 龙府亲戚原本就少,除了齐府这一表三千里自己来攀亲带故的之外,在杭州城就没有亲戚了。 “找我们帮忙?”打断她的话,齐南笙暗笑在心里。 看来龙府真是走投无路了,不然怎么会落魄到来求他们这十年前就没往来过的亲戚? “毕竟我们两家是亲戚,出了事情,找自家人帮忙总是比较安心。”她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她实在佩服自己的演技,没上前痛打他一顿,让他知道龙府不是好惹的就算了,还能在这里跟他虚与伪蛇。 “当初是龙府先跟齐府断绝来往,现在出了事才来寻求帮助,好像不太对吧?”他先讽刺完,再以施恩的口吻道:“不过陈年往事,我也不计前嫌。” “表哥,你真是好”好恶心。 幸好十年前就跟他们家断交,不然他们龙府不知道会不会被他们生吞活剥,江翰佑当年那一顿也算没白挨了,至少算是促成两家断交的主因。 “那你倒说说要我们怎么帮你?” “听说伯伯和前县令关系不错,不知道和现在的” “等、等等,你别乱说话,你难道不知道前县令是因为贪污被抓入大牢,你现在说我们家和他关系不错,岂不是要害了我们?” “我没那个意思,只是我们是因为得罪县令公子,才落得如此下场,所以才问问,没别的意思。”看他紧张的,其实是怕被抖出做伪证的事吧。 “表妹你实在太冲动了,小时候我就知道你的个性有问题,其实你应该多像平常的姑娘家一样学学妇道。”他捉着机会数落起来。 要你多管闲事!“多谢表哥教诲。” 她现在才知道心口不一是多么难受。 “知道就好,要是当年我们还继续往来,不一定” “表哥,这么说你们跟现任县令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她打断他的话,不想再听他叨叨絮絮。 看不出一个魁梧的大男人一张嘴居然这么唠叨,简直跟姑娘家有得比。 叫她跟其他姑娘学学妇道?她倒想叫他跟其他男人学学怎样做一个真正的好汉呢。 “当当然。”他们跟白县令的关系是绝对不能让第三者知道。 “唉!我该如何是好呢?” 看着她失望的模样,齐南笙突然萌生一计,假意的说道;“其实我有办法帮你,要说我们跟白县令没关系,也倒不是真没关系” “嗄?” “表妹,这件事情我不好让‘外人’知道。” “咱们是亲戚,怎能算外人。”要不是情势所逼,她才不想跟他攀亲带故。 “你知道,从小我爹就有意让我们俩成亲,现在正是个契机,到时候我们就不是外人了。” 好个趁火打劫,为什么男人都喜欢来这一套?龙萼想起江翰佑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现下客栈这样,我怎么有心情成亲。” “你只要想成亲之后,什么事都解决了,不就好了?” “咳不是我要怀疑,只是表哥话不先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你总要给我个保障,我才脑萍虑你的提议。” “那也要看你是不是真的有诚意。” “我” “笙儿,听下人说你有客人?”齐东陆,从外头走进来正好打断龙萼的话。 “爹,是多年不见的萼表妹,您说是不是稀客?”他语带讽刺。 “可、可不是嘛!”齐东陆用着复杂的眸光直直地望向龙萼,似乎在思考她出现的目的为何。 “好久不见,伯伯。” “是呀,真是好久不见,没想到当年的小丫头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不好意思打搅了,我突然想起还有事,要先告辞。”她还不想跟他正面对上。 毕竟姜是老的辣,他既然有本事陷害方有为,肯定比他那个儿子聪明些。 “记得好好考虑我的提议,让我看到诚意,事情才能谈下去。”齐南笙对着踏出门的龙萼提醒道“来人,送表小姐出门。” 轻轻瞥了一眼他那不怀好意的笑,仅是轻点了下头,沉默不语,跟着下人离开齐府。 一见龙萼离开,齐东陆马上敛下原本的笑容,眯起眼“她来做什么?” “还不是为了客栈的事。” “她知道是我们?!”齐东陆心下一惊。 “不,不过我打算稍微透露一点我们跟白县令的关系,让她以为我们能帮上她的忙,她就会听我们的。” “这不是个好主意,那丫头不简单,你要多防着她。” “放心好了,只要我得到我想要的之后,她就没用了。”齐南笙阴沉的笑着“毕竟死人是不会多嘴的” 第九章 一声声悲愁的叹息让江夫人原本就紧皱的眉头更紧蹙,交握的双手不停地冒出冷汗。 “春桃,你别光是叹气,说话呀。”这春桃几天没给她报口信了,怎么一来找她就叹得她心慌意乱?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江姨” “说呀、说呀,当初不是说好有什么事都不许瞒我,我才强要翰佑让你去客栈帮忙的,你现在只顾唉声叹气,快把我急死了。” “但是翰伯哥要我不许说的。”她咬咬下唇,想起江翰佑那日的狠心。 “如果你坚持不说,那你来找我干嘛?”来叹气给她听吗? “江姨,我不是不说,只是我怕翰佑哥讨厌我但是不说,我又怕翰佑哥会被抓去关” “抓去关?!”江夫人一听花容失色,抓着李春桃的手猛摇。“你说呀,什么事会让他被抓去关?说清楚!” “等、等我这就说。”被摇得快晕了,李春桃连忙道:“江姨,你先放开我,这样我怎么说话?” “好,你快说。” “呼”喘口气,她除了省略江翰佑说自己跟龙萼是同伙的话外,还加油添醋地将方芰芰形容得十恶不赦。 听得江夫人一颗心跃如擂鼓,七上八下。 “如此这般,我能不担心吗?” “但是翰佑一直是个很知道轻重的孩子,怎么会跟通缉犯混在一起?” “这都是因为那个叫龙萼的女人。” “龙萼?她不就是钱来客栈的”对于这杭州城有名的客栈女少主,她当然也有所耳闻。 “嗯,江姨,她不是好人哪。” “难道翰佑想娶的人就是她?” 之前李春桃一直同江夫人谎称江翰佑追妻行动毫无进展,目的就是要让她认定自己是她心目中唯一的媳妇人选。 所以江夫人一直不知道儿子喜欢的人就是龙萼。 “是呀,她自己跟通缉犯混在一起也就罢了,还拖翰佑哥下水。江姨,我真的好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是。” 李春桃说得令人动容,让过份担忧儿子的江夫人没发现她的表情很假。 “怎么会这样?” “江姨,我们是不是不应该让翰佑哥继续跟她在一起了?”李春桃问得战战兢兢。 她现在唯一能倚赖的也只有江夫人了。 神色凝重的点了下头,江夫人招来几个下人“去分头把少爷全给请回府。”她等不到晚上他们自己回来了。 况且还不知道那几个不肖子会不会夜不归营咧! “江姨” “嗯?” “那之前您跟翰佑哥的约定,是不是也一并取消了?”若是约定不存在,那么她就稳坐长媳宝座了。 傍晚,江翰佑一踏进家门,就嗅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氛,被下人请到前厅,发现所有人全排排坐在厅里。 斑坐主位的江夫人神色不善地让丫环沏了一杯茶给他,就将闲杂人等全遣下,只留下五个子女和不发一语的江老爷。 “你还知道要回来?” “娘,我不都是这时候回来?”怎么说得好像他这时候回家是千错万错。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简直就像在开批斗大会。 “哼,我今天下午让人去客栈找你,没想到你居然不在,跑去哪儿了?”江夫人说得气愤。 其他三个儿子居然都在客栈里头,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这几个儿子私底下在干什么“好事”需要齐聚一堂?她还真好奇! 江翰佑正想回答,却瞥见弟弟们猛向他眨眼睛,他当然不会笨到以为他们是在跟他眉目传情,马上吞回想说的话。 “咳娘呀,我就告诉您大哥他出去办事,让我们替他看顾客栈,您怎么还要问一次呢?且你不是要我们时常盯着大哥吗?”江琪佑愁眉苦脸的,想必之前已经被严刑逼供过。 “我没问你。”江夫人杏眼一瞪。 盯着他?江翰佑皱眉,接着开口“对,我是去办事,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吧?”他顺着二弟蹩脚的理由掰下去,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很烂的理由。 就算他出去办事也用不着找他们来顾客栈吧? 难不成他客栈里请的人都是饭桶,需要他找自家人来看着,还一次三个,真是说谎不打草稿。 “那你说,你去哪办事?”江夫人不追根究底是不会善罢甘休。 就算是去盯人,也要随侍在侧,他们三人没一个跟着大儿子,这太奇怪了。 “娘,去哪办事不重要吧” “大哥他去” “你们通通闭嘴,谁再说话我就把他嘴巴缝起来!我又没有问你们,干嘛抢着回答,翰佑,你说!” “我去” 他去找龙萼,问她今日去找齐南笙的结果。 结果在客栈等了快一下午她才回来,他真怀疑她跟那个家伙有什么话好说! 终于等到她回来,还没问出个所以然,就被承佑派来的人通知他尽快回府,原本他以为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不打算这么快回来,但龙萼却叫他先回府,他想也罢,于是就先回来了。 没到等着他的却是这等阵仗。 “你说不出来?”江夫人咄咄逼人。 “娘,您今天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怎么突然对我的事情这么有兴趣?” 他娘除了对他们的婚事特别热中之外,还没对其他的事情感兴趣过,就连事业也没多问一句,但今日却“你说不出来我替你说,你去钱来客栈找那个叫龙萼的姑娘,我没说错吧?”这答案一出,三兄弟皆倒抽一口气。 “我不能去钱来客栈?不能去找龙萼?”江翰佑莫名其妙的反问。 “没错,我就是不准,不准你再去找她从现在起,你给我跟她撇清关系,不准再踏入钱来客栈一步!” “理由?”江翰佑相信娘能说出他去找龙萼的事,想必也知道他的心上人就是她。 那她为何还阻拦他? 他以为娘想抱孙子想疯了,想得连他要是喜欢上隔壁街卖猪肉的,脸上长满麻子的女儿都不会说一句不。 “你还有脸问我?” 大哥方芰芰方芰芰 江铭佑对着江翰佑使眼色,无声的张着嘴暗示。 可惜江翰佑读不懂他的唇语,只觉得他嘴巴动得像水面上缺氧的鱼。 “娘,您就挑明讲吧。”这样转弯抹角很累。 “好,我就直说,我不会漠视你跟一个通缉犯混在一起,你听懂了没?这样够清楚明白吗?” “谁说的?”他望向三兄弟,嗓音与眸光倏地转冷,冻得三兄弟从脚底开始发寒。 “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违背我对你的信任,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让你自己去找妻子,结果呢?”江夫人摇摇头“你怎么能跟那种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她不可能进我们江家大门!” “她不是不三不四的人。” “我不管,既然你找不到好的妻子人选,那么下个月初你跟春桃就挑个黄道吉日完婚。”现在已是月末,她就是要逼得他不得不离开龙萼。 “我不答应。” “你不答应也不行,你现在马上回房,婚礼之前都不许出门。”她回头对三兄弟道:“不是很爱去替你们大哥顾客栈?这些日子你们就轮流去,还有你们既然有闲情去客栈,表示都没事做,这些日子就给我轮流在家里看好他,谁让他出府一步,谁就替他拜堂!” “娘” “没有异议,我被你们这些兔崽子气得饭也吃不下,我要回房了!”语毕,江夫人拉着始终沉着脸未说话的江老爷走出前厅。 “大哥”江琪佑望着江翰佑阴郁的神色,明白他没再出言反驳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到底发生什么事?”江佳筠完全是个局外人。 “我怎么知道发生什么事。”江翰佑从齿缝迸出话,来回审视三兄弟。 “大哥,你不会是在怀疑我们吧?”江承佑忙不迭地喊冤。大哥难道没看见他们可是卖命的想帮他吗? “我们也是突然被找回来严刑逼供一番,可是都咬紧牙根啥也没说,大哥你不能这么没义气!” “义气?”他勾起唇,笑意却未曾传到冰冷的眸子里“那你们就让我出去,谁也不许拦着我。” “这”三兄弟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点头。 先别说这是他们家老佛爷的命令,就冲着要顶替他当新郎,义气马上荡然无存,毕竟这也是他们一直阻扰他的原因呀! 总不能到最后关头却 “义气?”江翰佑握紧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茶杯应声粉碎,杯里的茶水喷洒在他的衣袍上。 “翰佑你”江佳筠瞠大眼,看着大弟失常的行为举止。 “都是狗屁!”他起身,吓得三兄弟倒退几步,唯恐下一个被捏碎的会是自己的骨头。 甚至忘了他们也有一身好功夫,压根不用怕大哥。 没再理会他们,江翰佑拂袖离开前厅。 江铭佑望着他的背影结巴道:“大哥你、你去哪?”千万别是要离开府里呀,他们还不想跟自己人大打出手。 “回房!斑兴了吗?!” “喔喔高兴,好高兴大哥慢走。”真是高兴到令他冷汗直流呀。 “喂,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望着江翰佑负气离开,江佳筠不耐烦的抓起最小的江铭佑问。 “说来话长” “慢慢说吧,谁也没心情吃得下饭。” 闹成这样,根本食不下咽了。 隔天一早,江铭佑没有遵照江夫人的指示去悦来客栈,反而来到钱来客栈找龙萼。 他先到方芰芰房里,发现她还没过来替方芰芰送早饭,便坐下来等她。 “你大哥今天怎么没有过来?”方芰芰下楼到厨房烧了开水泡壶茶后,替两人各倒了一杯。 在这儿住久了,她摸熟了客栈,很多事情也都学会自己动手做。 “发生了一点事。”唉!头痛呀。 大哥要跟李春桃结婚,他们应该高兴才对,可是却没一个人高兴得起来,反而像心里压了块石头般沉重不堪。 像现在,龙萼的事情、方芰芰的事情,都应该与他们无关了,但为了补偿大哥,也算是为他尽最后一点心力,他们决定继续帮龙萼帮到底。 况且,他也有点放不下方芰芰 “什么事?” “以后,我大哥都不会过来了。” “为什么?”方芰芰狐疑地皱眉。 “因为我大哥要成亲了。” “什么?!” 就在方芰芰惊呼出声时,门外也同时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她连忙推开门,看见一脸愕然的龙萼,与竹篮里倾倒出的饭菜。 “他要结婚了?”龙萼的心揪得死紧。 “嗯,所以大哥以后不会来了,但是我们兄弟还是会轮流来帮你,直到让白县令得到应有的报应。”他垂下眼,对龙萼感到心虚。 她深吸一口气“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他们明明昨天才见过面,她还没告诉他跟齐南笙谈话的结果,且他告诉自己今天还会来找她。 “其实你是知道的,李春桃原本就是我大哥的未婚妻,这并不是现在才决定的。” 快刀斩乱麻,他决定不再给龙萼希望,或许这样对她比较好。 “那么,他为什么要接近我?”为什么要骗她,他明明说李春桃跟他没关系的。 不他没有说,他从头到尾都没说过,是她自己误会了吗? 但是他的确有说除了她,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还为了她去习武,难道连这也是谎言? “这不好笑,你快说你在骗我们,今天你大哥只是没空来,你在寻我们开心,你说呀!”方芰芰难过的摇着江铭佑的手臂。 “这是真的,如果你不相信,下个月初欢迎你来喝喜酒。”他轻轻拉开方芰芰的手,生平第一次让愧疚溢满了心。 “我信我信,但是很抱歉我不会去”龙萼喃喃道,已经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 她拾起地上的提篮拍了拍“抱歉,我再回去拿一次饭菜。” “我不想吃了,你别忙。”方芰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没关系,我很快就来,别管我,我很好”她匆匆跑开,一路狂奔回龙府,刚进府就跟小榕撞个正着,在她诧异的目光下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小姐,很痛吗?伤到哪?”她这一哭简直吓坏了小榕。 “好痛好痛喔”小手揪着胸口的衣裳,龙萼泪流不止地说不出话来。 “哪里痛呀?你别吓我,我、我去请大夫!” 抓住小榕的手,龙萼猛地摇了摇头“没用的,治不好,吃再多的葯也治不好我的痛。” “你这到底是”小榕被她搞迷糊了。“无论如何,我先扶你先回房吧。”她搀起龙萼,陪着她回到房里。 让她在床边坐下,小榕轻柔地用手绢拭去她滚落的泪珠“你刚去哪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没什么,我我疯了,我不知道自己刚刚在说什么,你忘了吧。”她颤着肩膀,鼻头一抽一抽地,极力强忍住泪意。 她真的疯了,居然放任自己哭得这么凄惨,这不是她,不是。 她要振作,她必须振作,因为她还有一场仗要打,她活着不光是为了自己,更不是为了江翰佑。 她必须接受他如同小时候般,像似一阵风似的闯进自己生命,又如同一阵风似的走了。 这并不难,真的不难 除了心像落叶般被风卷下,其他的,都还是原来的模样。 “小榕,你找到小姐了吗?”一个小丫环一边推开门探头进来一边问。 “嘘,你先出去。”小榕朝她使个眼色。 “你找我有事?”龙萼抹了抹脸,望向小榕。 小榕没答话,小丫环便先道:“小榕说要去找小姐你,但那位齐公子等得不耐烦了,我才来看看的。” “齐公子?”齐南笙? “小姐,你一哭我就急得忘了,那位齐公子不正是小时候打了你的表少爷吗?我看你也不用去见他,现在老爷跟夫人都不在府里,我怕你吃亏。” 老爷夫人屡次拜访白县令都丧气而归,现在正忙着四处打通关系,所以在府里待着的时间也愈来愈少。 摇摇头,龙萼拍了拍衣裙起身“我现在就过去。” 第十章 暖风徐徐,带些热气的微风拂过颊边,意示着夏日的脚步近了。 不过再怎么暖热,也比不上屋里的人怒焰高涨。 “该死!”“啪”地一声,一双拳头硬生生地穿破门板,顺势勒住门外席地而坐的江琪佑。 “咳大哥,放轻松,亲兄弟杀不得。”他板开他的手,赶紧离门边几十步远。 这么苦的差事,真不是人做的。 “大哥,就算你打碎了这扇门,也出不了大门,不过就是让自己晚上供蚊子饱餐一顿,你说是吧?” “你真的以为我打不过你?” “当然不是,单打独斗我可能赢不了,但是双拳难敌四掌,别忘了还有二哥。”他们出自同门师派,也同样学了六载,自然实力相当,或许大哥是比他多了点慧根,单挑可能会赢,但他有帮手。 江翰佑沉默了。 对,他知道他们实力相当,要是只有一个人守他或许他有胜算,两个,他就毫无把握了。 要怪只能怪他娘太精明。 所以他想等待时机。 “大哥,对不起啦”见他不说话,江琪佑突然觉得愧疚又心虚。 “你们还有良心?” “我们当然有,而且也很想帮你,可是,要是我们帮了你你也不想眼睁睁看着我们替你试凄吧?” “况且我们已经决定替你继续帮龙萼,今天铭佑也去找她了,所以你就安心的去送死不不,是去成亲吧。” “你说铭佑去找龙萼?谁要你们多事的?” “哇咧,大哥,好心帮你完成心愿也错喽?”他真是被骂得委屈。 “多管闲事。”谁知道铭佑那张嘴会不会胡说八道什么让龙萼误会的话。 他真恨不得能马上飞奔出去,更恨自己有这一群不成才的弟弟。 “我们” “铭佑回来叫他马上来见我。” “喔那” “别吵我了,我要闭目养神,你就继续做看门狗,有事可以汪两声,看娘会不会赏你根骨头啃。” 什么看门狗?!他大哥也太侮辱人了吧! 这又不是他自愿的,简直简直是是他先对不起大哥的,只好摸摸鼻子算了。 “睡觉就睡觉,什么闭目养神”他也只能在这里小声抱怨,谁知道他的辛酸? “我说我答应你。”龙萼再次重伸。 “小姐?!”小榕什么也顾不得地大叫,希望能唤回她家小姐的一些理智。 怎么小姐是不是给哭傻了?居然居然说要嫁给那个表少爷! “怎么不过一天之差,表妹就变得如此爽快?”齐南笙先是愣了愣,随即恢复平日神态。 “我昨天仔细思考后,发现这是最好的方法,况且亲上加亲”龙萼低首喃道,神色有丝憔悴。 本来她昨天是为了要回来与江翰佑商量,但是现在不必了。 她自己的事情,她会自己下决定。 “好个亲上加亲。” “小姐,至少等老爷夫人回来再决定吧!”小榕扯着她的袖子。 “我相信爹娘也会答应的,现在我有事要出去一会儿。”语毕,她转头对齐南笙道:“有些事我想跟伯伯谈,顺道一起告诉他我们的决定,不介意吧?” “不,那么现在就走吧。” 凌乱的书籍散落一地,龙萼置身其中,还继续将架子上的书一本一本扫落。 几天下来,她已然得到一点齐南笙的信任,能自由出入齐府,或许他是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才如此放心。 也或许是想要的东西就快得手,他便松了戒心。 但是,在齐府能找的地方她都找遍了,却仍无所获。 他们到底把册子藏在哪儿呢? “啪答、啪答。”龙萼忽闻门外有脚步声响逼近,连东西部来不及收拾,便躲至书柜左侧贴着墙,这是房间里头唯一的死角。 糟,她应该是摸清了齐府作息的,怎会 齐南笙跟齐东陆都不在府中,早上书房已经让下人打扫过一次,这时候应该不会有人来才对。 门“喀地”一声被推开,本来应不在府中的齐东陆缓步走进,睨了一眼地上散落的书本,他心头一惊,却也有了底。 他走近书柜,望向空无一物的木板层,一手轻扣底部,一手使力,居然让木板开了缝。 他望了望里头完好的册子,脑筋一转,便回身走出门外。 躲藏在书柜左侧的龙萼看得一清二楚,等到听不见脚步声后,立即现身重复他的动作。 “原来居然藏在这里。”仔细看这层木板是厚了些,但却还不到足以让人起疑的地步。 不过藏一本薄薄的册子,是绰绰有余了。 翻了翻手上的册子,里头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名与金额,比较少的是物品名称,却不乏名贵珍宝。 仔细瞧瞧,一些熟悉的商贾也列在上头,官商勾结,要是这本册子见光,不知要牵连到多少人。 自作孽不可活,谁让他们以为用钱能买到一切,活该! 正当龙萼翻过一回,想将册子收至衣里时,一道阴沉的嗓音蓦然在她身后响起 “看够了没?” “你没走?!”上当了,她太大意! “我特地放饵等鱼上钩,怎么能走?” “小人!你陷害自己同窗好友,良心何在?”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但是我懒得跟你废话。” “你想怎样?”龙萼退了一步,却仍让他捉住青丝往前拉扯。 “你只有两种选择,一,把钱来客栈让给我们,乖乖跟我儿子成亲,然后对今天看到的一律三缄其口。二,带着这些秘密一起进棺材” 靶受到他的杀意,她颤了下“你做梦!” “来人!”见她如此顽强,他往外头一喊,只见四、五个壮硕的家丁马上推门而入,想必他们早有安排。 “‘请’龙姑娘去地窖住几天,每天只准给她喝一碗水。” 龙萼被几个家丁擒住双臂,几乎是又拖又抬地给拉出门。 她皱起眉,却没白费力气挣扎,后悔没听江翰佑的忠告,要谨慎行事。这些日子以来,她为什么,她忘不了他? 从一开始觉得他是赶不走苍蝇,到现在他真的离开了,却觉得无比失落,可笑啊。 她更讨厌自己,在这种时候还以为他会来救她。 三个人不停地来回绕圈,真是让人心烦又让人头昏。 “怎么办?” “要告诉大哥吗?” 江承佑抚了抚下巴又搔了搔头,依然拿不定主意。 “二哥!”两兄弟同时对着他吼。“吵死了,怎么以前就没那么听话,紧要关头才要我作主。”他现在才知道大哥的苦。 “不管要不要告诉大哥,我们都要将龙萼找出来。”好好一个人怎么会失踪?现在不只他们紧张,连龙府也闹的人仰马翻。 “你们都聚在这里做什么?”江夫人一见三个儿子在窃窃私语,立即皱起眉微愠道。 “娘,请您放了大哥吧。”江琪佑首先开口。 “娘大哥真的很可怜”江铭佑跟着劝说。 睨着他们哀求的眼神半晌,江夫人像铁了心般,没理会他们的请求。“少给我打什么鬼主意,我现在要让你大哥跟我去春桃家走一趟,你们也给我跟着来。” 三人对看一眼,只好丧气的垮下肩,跟在江夫人后头去找江翰佑。 龙萼被套在布袋里,硬生生地扔在地板上,被布条堵住的嘴连哼都哼不出一声。 她饿得头昏眼花,被齐东陆关起来的这几天,一天只能喝一碗水,让原本就纤细的她更显瘦弱。 在地窖中,她分不清白昼与黑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关了多久。 齐东陆来看过她三次,如果他是一天来一次,那么她便已经被捉了三日了。 今天他又来看她,还是问她肯不肯跟他们合作,她依然摇头,却已经昏得失去以往的气魄。 他一气之下,便叫人将她给塞进布袋。 “有没有露出马脚?”望着一动也不动的布袋,齐东陆对着家丁问道。 “没有,她在布袋里一动也不动,路过人肯定以为我是扛着一袋米。” “有照我跟你说的从后门进来吧?” 原本打算将龙萼关在地窖的,但想想还是换个地方比较保险,免得被人人赃俱获。而为了掩人耳目,他特意跟扛着龙萼的家丁分开走。 钱来客栈后门是一条隔着龙府围墙的窄巷子,平时根本没人会经过。 “是的。”家丁点了点头。 “你先走吧,小心点。”他吩咐道,看着家丁离开。 分开行动是怕若不幸让人瞧见,他可以将事情全推到家丁身上。 龙萼实在太顽强了,他低估她的倔强。 龙府的丫环知道齐南笙去找过龙萼,也知道她这阵子常出入齐府,所以这些天三天两头就去他那里找人。 不能再拖下去了,如果她再不妥协,只好尽快将她连同客栈一起“解决” 既然他得不到,就毁了吧! “出来。”他解开系住布袋口的麻绳,将瘫软的龙萼从里头拖出。 忽见光明,龙萼眨了眨眼,随即讶然瞠眼。 齐东陆带她回来钱来客栈做什么?!绝不会是好心要放了她吧! “我再问一次,你跟不跟我合作?” “唔”龙萼挣扎着想将嘴里的布条吐出。 “你只要摇头或点头就好,不要想要什么花招。” 正当她思考着要先点头保命再做打算时,齐东陆突然像失去重心般,闷哼一声倒在她身上。 方芰芰颤抖着手,望着打中齐东陆的小花瓶碎了一地。 她杀了他吗?! “唔唔”龙萼扭动着身子,试图要将身上的重物摆脱。 她发出的声响让脑袋一片空白的方芰芰回神,连忙跑到她身边替她拿开嘴里的布条和松开缚住身子的麻绳。 “你还好吗?你看起来脸色好差。”她抚了下龙萼凌乱的发丝,望着她苍白的唇瓣,忧心忡忡。 “我现在浑身没力。”就着桌脚,她瘫坐在地上,连说话都有气无力。 “他他就是我爹的同窗好友我”方芰芰落下泪珠来,手捂住唇,心里百感交集。 “他没死”龙萼望着齐东陆尚有起伏的胸口“你快去我家叫人来。” “那你呢?” “我走不动,你也扶不动我的。” “但是” “快去,不要磨蹭了,他随时都会醒来。” “好,我去、我去,你等我。”方芰芰急急忙忙地跑出客栈。 龙萼只手攀上桌沿想撑起身子,却心余力绌。 她的身子已经快不能负荷了,随时都可能昏过去。 “唔可恶”齐东陆逐渐转醒,掀了掀眼皮,咬牙摸上被方芰芰扔中的后脑。 他坐起身子,看着已然意识不清口中念念有词的龙萼,拖着她走上二楼。 江夫人同江翰佑坐着轿子,三兄弟则是驭着马走在前头。 “前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江琪佑望着一群人闹哄哄地皆往同一个方向跑,不免感到好奇。 “这位小扮,你们赶着去凑什么热闹?”江铭佑斜着身子拦下一路人。 “哪有什么热闹好凑!我们去救火,钱来客栈着火啦!”说完,他便匆匆跑开,留下错愕的三人。 “听见了没?”江琪佑问,其余两人迟疑了下才点点头。 这诡异极了,先是龙萼莫名其妙失踪了好些天,现在又是钱来客栈又失火。 一时间没人再继续向前移动,江承佑让轿夫停轿,惹来江夫人的询问。 “怎么不走了?” 江琪佑一个旋身下马,掀开轿帘,朝着江翰佑大吼“大哥,钱来客栈失火了,你快去!” “什么?!”江翰佑一听,起身就要下轿,却让江夫人喝阻。 “你想去哪?”他们是想把她气死是不是? “我去救火。”没停下动作,他一个大步跨下轿子。 “不许去!”江夫人看着大儿子我行我素,怒极地也跟着下轿“你们还愣着干嘛?拦着你们大哥呀!”她朝着其他儿子吼。“大哥,我的马给你骑,你快去吧。”江琪佑将缰绳递给他。 “你们是不是全都要造反了?!” “快呀!大哥!”江铭佑见他迟疑,厉声催促“我要跟你一起去,那个麻烦精搞不好还在客栈里等死!”他指的自然是方芰芰。 跃上马背,江翰佑扯了下缰绳,马儿嘶叫了一声“我收回我说过的话,你们是有情有义的好兄弟!”话落,马儿也扬尘飞奔而去。 “真的是气死我了!你们一个个都”无可奈何的江夫人只能在原地生着闷气。 快马加鞭,江翰佑同江铭佑很快地来到钱来客栈。 望着让火舌逐渐吞噬的钱来客栈,两人急忙下马,拉了个路人问:“有没有人在里面?!” “本来是没有,不过不久前冲进去一个小姑娘,她说里头有人,拦也拦不住,我看是凶多吉少了。”他指指最靠近客栈的龙氏夫妇“龙老板也说他女儿在里面,唉!我看这钱来客栈最近不知道走什么喂,我话还没说完,你们别进去啊!”他朝两人挥手,只见他们纵身闯入火窟。 “是方芰芰跟龙萼,她俩都在里面!”江翰佑替江铭佑挡了一根迎面压下来的木梁,一边吼着。 木材燃烧得噼里啪啦响,在浓烟中他们俩只能依稀辨别位置,往二楼移动。 所幸火苗是从一楼窜起,二楼并没有一楼严重。 他们搜遍每一间房,最后在最左侧的厢房找到龙萼以及方芰芰相依偎的身影。 “傻瓜,你为什么要跑进来?”江铭佑气急败坏地拉起方芰芰的手,让她却惊呼一声的躲开。 “好疼!” “你看你,还把自己弄伤,真是麻烦极了!”摊开她的手,江铭佑看着上头烫伤的痕迹,心疼不已。 “我一回来就看到客栈烧起来了,我好怕,可是我不能扔下她呀咳啊!”抖着肩膀,她咳了几声,忽地就让江翰佑一把捉起扔到江铭佑怀中。 “她交给你,快走。”说着,他也抱起半昏半醒的龙萼。 望着她苍白憔悴的面容,江翰佑怜惜地放轻力道。 “唔我好像在飞”龙萼眯着眼,隐约中好像感觉看到江翰佑抱着她飞来飞去。 她不是在做梦吧? 还是她已经死了? “你是在飞,我抱着你飞,你不用怕,我不会再吓你了。”他柔声对着怀中人儿道。 “我不怕,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怕你会再不见”小手紧捉着他的衣襟,她好怕一放手,他就会消失。 “傻瓜,我不是说我娶定你了。还怕我不见。”他搂紧她瘫软的身子,从二楼直接越至一楼。 楼梯已经被烧得无法承载重量,勉强要走,恐怕会塌坍。 “咳咳咳”龙萼被烟呛得直流泪,等到四人终于平安脱险,她早已又陷入昏迷。 “快找大夫,她的身体很虚弱!”方芰芰双脚一接触到地面,还没向江铭佑道声谢,就连忙赶至龙萼身边。 “她到底怎么了?!”刚才情况紧急,他没多余心力问,现在才注意到她的双颊虽火热得泛红,却依然掩盖不了底下的过分苍白。 “我不知道,我” “借过,借个过,我来看看。”一名老伯排开人群走至四人身旁,看着他们灰头上脸,居然捋了把山羊胡露出笑容 “你笑什么?!”江铭佑气不过上前一把想捉他,却没想到那名老伯比他还快的先行躲开。 “呵呵,喜事,有喜事不能笑吗?” “哪里来的喜事?你没看到人都快死了,大哥,我们别理他了,快把龙姑娘送去大夫那呀!” “你们成双成对,双喜临们,我就说姻缘天注定,这小丫头现在可信了吧。”呵呵,他又看到一桩好姻缘喽! “老伯您认识龙萼?” “这天下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没有我不认识的人,也没有我算不准的命,你说呢?”他笑呵呵的反问。 “大哥,他是疯子吧?”江铭佑低声道。 “那么请问,这天底下有没有您治不好的病?”江翰佑没理会江铭佑,朝那老伯拱手作揖。 “问的好、问的好。”他伸手朝龙萼嘴一掐,另一手从袖里摸出一颗褐色葯丸喂进她嘴里。 “看她醒不醒,答案自然就揭晓。”他话还没说完,龙萼已经煽了煽如扇的睫毛,睁开眼。 “醒了,她真的醒了!”围在一旁的众人一阵哗然。 “太好了!”江翰佑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几乎快让她喘不过气来。 “我好像看到胡半仙?” “什么半仙?敢情你是死过一次看到神仙了?”江铭佑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马上挨了江翰佑一记爆栗。 往四周望了望,龙萼摇了摇头“没什么,对了这个。”她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交给方芰芰。 “这就是我们一直要找的册子,现在终于可以为你爹平反了。” 这次被她发现册子已经让齐东陆怕了,怕下次再有人要找这本册子揭发他,于是干脆让册子与她一同葬身火海。 没想到她却没死,还带着它一起逃出来,真是天理昭彰。 “谢谢”方芰芰抖着手接过。 看她眼眶里的泪,江铭佑拍了拍胸膛“想哭的话我借你躲,不然你在大庭广众下哭,太难看了。” 看来,方芰芰是不愁以后没亲人了 龙萼看着江翰伯“你还成不成亲?” “当然成。”他答得爽快。 “那你还不快回去!”她一听马上推开他。 “新娘子就在这,你要我回哪?”他搂着她的纤腰。 “不走了?” “走,还是走,我想带你去好多地方。”他转头对江铭佑说:“替我告诉爹娘,我暂时不回去了,省得惹他们生气,等有了孙子以后,我自然会带回去给他们抱。” “但是我”龙萼垂下眼,望着烧得半毁的钱来客栈。 “别担心,我知道这里是你的回忆,我会让人修复好你的回忆,到时候,咱们再回来创造新的回忆好吗?”他点了点她的鼻尖,继续道:“在这期间,你该放松跟我游山玩水,我想带你上山,看我师父,看娘子的一窝小狈。” 闻言,龙萼感动不已“但是我爹娘怎么办?” “去吧,这里有我们守着。”龙天云搂着妻子,从头到尾目睹江翰佑对龙萼的真心,怎能不动容。 “多谢岳父、岳母成全,我的悦来客栈,就送给二老做聘礼了。”他忒地大方,客栈换个老婆,值得。 龙萼在他怀里笑得灿烂。 虽然绕了一大圈,但她依然是“人财两得”可不是个最好的结局吗?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