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宝妙偷》 楔子 “师父”软绵绵的娃儿呼唤声,由远而近从前院传来。 “师师父哟”娇俏的奶娃声这回却是沿着屋檐喘气未消的飘出。 “啊啊师师师父”结结巴巴的女娃则是自后院困难的发出声音。 “师父,”从前院蹦蹦跳跳跑进的女孩手里拎了一包油包。“人家从东来顺‘摸’来一只烧鹅喔。” “师父啊,您在哪儿?二娃‘要’来一尾悦来酒家的醋溜黄鱼孝敬您哟。” “师师师父”落在其他姐妹后头的女娃则是最狼狈的,但她的手里也有一包分量看似不轻的油包。“三娃也带了北北门口的的香香滑油油鸡” “三娃,师父不是不让你出门吗?”巧玲珑胡乱的把手中的醋溜黄鱼扔到小木桌上,嘴里低声问。 “我我也是家的一份子,我不要好吃懒做。”思娘唯有在紧张的时候讲话才会结结巴巴,这也是三个女娃的师父不让她到外头“讨生活”的原因之一。 “拜托,”东来顺香喷喷的烧鹅被人谨慎的摆上桌,宝儿也不赞同的说:“光我跟大娃就能让咱们四口人吃香喝辣,你就乖乖的在屋子里绣绣花,拿到东街卖钱。” “可是我”思娘好生委屈的扁嘴欲哭。她们三个人的师父可是赫赫有名的无影手啊,无影手一出天下无敌,就连府衙的捕快都抓不到的神偷耶,神偷养的小女娃居然半点技巧都没学着还得卖女红讨钱,这传出去可是大大丢脸啊。 “大娃、二娃,你们就别欺负三娃,”老迈却中气十足的沙哑男声从木门边传来。“那总是三娃的孝心。” “师父”巧玲珑和宝儿小脸垂下,有些哀伤。 “师父,您别怪姐姐啊她们都是为了三娃好。”思娘着急的解释,斗大的眼泪就这么顺着腮帮子滚落。 “我知道,我知道,”老人粗糙的手一一抚过三张小脸,然后深深叹了气。“你们都大了,就连三娃儿离我捡回她到今天也过了十四个年头,该是放手的时候。” “师父?”三个女娃不懂她们师父话中的含意,困惑的眨眨眼。 “为师的除了这身绝技外什么都没教你们,为师老了,想退隐江湖。”老眼一一扫过三张几乎称得上丽颜的脸蛋,他眼中的落寞更深了。 “为师这一生最遗憾的就是没见过你们替我带回真正的宝贝,你们好歹跟在师父身边也十多载,师父到现在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你们各自离开这儿去寻找一样宝贝回来给我瞧瞧,找不到你们心目中的宝贝就永远不要回来见我,我希望能在永远合上眼之前能看到那三样宝贝。” “宝贝?”巧玲珑率先发出疑惑的声音。“什么叫‘宝贝’?” “去哪儿找宝贝?”宝儿也同样的迷惑,因为师父从未要她们去偷去盗什宝贝回来啊。 “宝贝?”思娘也有相同的疑惑。 “对,珍宝,你们谁没找到谁就不要回来”她们师父老迈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 第一章 夜阑人静,深寂的黑幕笼罩大地,隐起一切罪恶。 一条娉婷的人影划过树梢,与黑夜同步,漫步在小石子堆砌而成的小道,无声无息。 边走边眯起有丝凹陷的双眸,飘忽的嗓音喃喃道:“下重手,就不信你还不现身。” 贝起一抹笑痕,诡异的笑了下。 为了达成她的目的,牺牲再多的人也在所不惜,人命之于她有如草芥,压根不屑一顾。 灵巧的身手一跃而上屋檐,并且再翻出去的同时,满意的听闻到江府屋子里头响彻云霄、不绝于耳的尖叫声 *** 江南人文苍萃、风景秀丽,宝儿相信自己肯定能在这儿寻得好东西。 人群川流不息的大街上,要是注意一瞧,能看得到一个秀丽的小姑娘,眼神发亮,手握拳头的精神焕发。 志气满满的拍了拍衣袖,抖去尘埃,仰望着蓝天白云眯起原本国见的双眸,扯开了嘴角。 “宝儿,争气点!”她拍着胸脯给自个打气,喃喃道。 江南,果然她选择来到竟是对的!眨巴着大眼环顾四周,宝儿更次确定自己的决定。 不知为何,她对这里有一股熟悉感,所以至听到师父下的任务后,她便毅然决然的选择踏上这块土地。 但是要偷什么? 毫无计划的来到江南,并非听闻这儿有啥奇珍异宝,也不是有啥达官显贵,所以虽然人已经站在这儿了,却没个方向。 还是先四处打听打听妥当,不然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钻,只是会事倍功半罢了。 那么现下已是午时,是该用饭了。 民以食为天,不吃饱了,怎么有力气干活儿? 想着想着,宝儿的肚子也咕噜咕噜的悲呜了起来,她一双小手揉着空空的肚皮,眼神飘向前方的客栈。 说走就走咦引 瞪大了双眸,小手左右又摸了摸腰间,没有还是没有她的荷包不见了! 那里头是她全部的盘缠,是她所有的家当,这下没有了,叫她怎么再继续走下去?! 总不能回去讨教救兵吧! 她一个神偷的徒弟,这下子出了糗,反被不知名的小贼给扒了荷包,真是丢脸丢到家。 宝儿怔在街头,与方才意气风发的模样大相径庭,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差点没腿软。 她发誓如果让她抓到那个小偷,肯定要把他大卸八块,然后再给他好好上一课,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盗亦有道”! 她都快穷死了,又一个姑娘家只身在外,居然还不怜惜,看她好欺负,偷了她荷包,真没道德。 现在这样的情况真让她欲哭无泪,没有银两在身上,当真是寸步难行。 正当宝儿心情郁卒时,突兀的吵闹让她望向声源,直直看过去,前方不知何时已经围满群众,闹烘烘的。 抱着好奇的心理,移动着脚步,也跟着前去凑热闹。 “发生什么事?”一边钻进人群,宝儿一边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左右观望着。 一发言;她就发现有几双眼睛诡异的盯着自己瞧。 在保守的民风中,姑娘家单独走在大街上已是极限,更何况是随意挤进人潮,与陌生男子攀谈,宝儿自然是被当作异类。 “姑娘家去、去。”一个男子用手挥着,似有鄙夷的味道。 这下子,宝儿原本就不甚好的心情又更糟了。 凭什么姑娘家就不能说话,在家时师父从不限制她们什么,让宝儿觉得在这儿受到委屉。“我偏要问,你又奈我何?”她嘟着嘴,叉腰瞪着男子。 没想到会碰到只母老虎,男子也不甘示弱的回瞪。“姑娘家就该回家相夫教子,在这儿跟人家凑什么热闹?” “你那你大白天的不去干活儿,在这做啥?”哼,她宝儿可不是好惹的。 真倒霉,丢了荷包又碰上事端,宝儿不由得长吁短叹起来。 “姑娘家嘴巴倒挺利的。”他三句不离“姑娘家”三字,摆明了就是看不起女人。 她皱了皱鼻子。“哪里。”真讨厌,看着他的嘴脸,宝儿打从心底升起厌恶之情。 人群望着逐渐火爆的两人,马上就有人出来打着圆场。 分开两人,一名路人道:“唉,别伤了和气。” “哼。”一扭头,宝儿嗤了一声。 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懒得跟这种蛮不讲理的人吵,她不过是想凑凑热闹罢了。 “哼什么哼,看谁敢娶你。”没风度的,男子继续冷嘲热讽。 在他的观念当中,一个女人家如此顶撞男人是大不敬的,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就会让她爬到头顶上撒野。 “干你啥事,要你多管闲事。”这人可真哕唆,她都摆明不想搭理他了,还要如此苛刻。 “你”正想朝着宝儿叫嚣回去,不料却有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让他顿了下,旋头观望。 “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江公子。”来人正是江南一带的首富之子江奇郎。 “是。”经商返家路经至此,却看到此情此景而定睛一望,马上被一名姑娘家的神态吸引住。 不同于身居内苑的千金,宝儿充满生命力的言语神情充分摄住了江奇郎,让他移不开目光。 “虽江某不知发生何事,但一名男人何必同姑娘家斤斤计较?”此话一出,摆明了是站在宝儿这边。 “江公子有所不知,这姑娘刁钻古怪的很!”他看他是有钱人家同他客气,不然才不甩他。 而且还是看他江府常布施百姓,才敬他三分。 “喔?”江奇郎抿唇一笑,并不意外。 “真是会恶人先告状”宝儿低首嘟嚷道,声音却恰巧大的让众人都能听到。 不知为何,总觉眼前的公子有丝面善? “好了,何必如此,不如言合?”重要的是他想得知眼前姑娘的芳名。 “这”对方为难的搔搔头,不愿先低头又不愿与江奇郎作对,更不能让人觉得他没风度、气量。 “不用了。”话语未歇,宝儿转头就想走。 反正就算合好或致歉也非真心诚意,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 “姑娘留步。” 她回头“有什么事?”本来是想往人群聚集的地方去就没错,说不定就能得到些什么好情报,但是现下她已经没那个心情。 “这请问姑娘芳名?家住何处?”异常突兀的问题,若是平时,可能会被当成登徒子。 但是宝儿不拘小节,只是有些疑惑。“有事吗?” “这呃只是想结识朋友,不如在下先报上名,在下江府江奇郎,不知”江奇郎有丝不好意思,不常与姑娘攀谈让他显得结巴。 江府!难道是江南首富江府? 呵呵呵说不定里头有些什么稀奇特别的玩意儿,能够符合师父的要求。 宝儿漾起笑容“我是宝儿,很高兴能结识江公子。”她真的是打从心底高兴! “宝姑娘。”看着她笑,江奇郎不禁也跟着她笑,一颗心全被她给勾去,傻傻的宝儿却浑然不知,心里头只想着任务至上 *** 漫无目的,白漠走在街头,吊儿郎当的玩弄着手上的果实,一张过分秀气的面容让他有丝阴柔。 一人孤独惯了也自由自在,但寂寞却还是不时会侵蚀心灵深处。而面容,可说是他的保护色,没人识得他真正的身份。 不知不觉,人到了江南,接下来却也无事。 往人潮处走去,突兀的看到一个面河邡赤的男子与一名清秀却带机灵的小姑娘,不知在争吵些什么。 看着小姑娘,白漠不禁失笑。 没想到在这样的社会风俗上,还有这般大刺刺的姑娘家,一点儿也不避讳的与人争执。 不禁让他产生好奇之心,是怎样的人家,才教养出如此这般的女子? 想着,白漠的脚步不自觉的移动到人群边,听着两人的对话,就在听闻到后面,本想出口帮他,却被人抢先一步。 自嘲的笑了下,何时冷漠自持的他也会想插手管闲事? 看着小姑娘跟着一名陌生的男子走了,白漠居然有些失落,一股说不出的惆怅抓紧他的心,不过也只是一闪而逝。 在有生以来的记忆中,他从没对哪个姑娘动过心,应当如此,却为何好似有抹身影萦绕在脑中? 而每每忆起往事,总是感觉脑袋隐隐作痛。 他挤身走进人群,听他们低声窃论 “昨儿个,听说夜黑风高之时,有个贼人就这么给闯进了江府!”名大婶说得口沫横飞,生怕人家听不见似的。 贼人?听到这个词儿,白漠挑起一道眉,颇有兴味的竖耳聆听。 行走江湖,总要吃饭填饱肚子,他平日就靠替人办事来赚取盘缠,毛遂自荐的接下事儿。 不过,倒是从没表明过自个儿的身份,雇主要不要信他能力,全操之于己。 不是忌讳些什么,而是怕说出了身份,反而没人敢用他了,毕竟,他的身份存在几近于一种罪恶,至少人们是这么认为。 而他不想承认,却也不想否认,有时候人在中间地带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何必硬要将自己定位。 “啥?!那是偷走了什么?”对面的人急忙问道,发挥了中国人对于八卦流言的过分喜爱。 “啥也没偷走但是”顿了一下卖个关子,感到大伙的注意力皆集中在自个身上,大婶才继续道:“但是呀,这江老爷子,可就身受其害呀!”说完还手触眉心,摇了下首表示同情。 “那他到底是受了什么迫害?”想这江老爷子平日也算是乐善好施,多少该慰问一下。 “听说,他被人下了毒!”她这一听说,可是听了那王大婶的三舅公的女儿的青梅竹马玩伴在那江府当丫环,打听来的。 毒?这下白漠又更有兴趣了些,要是解毒,他也方便些。 就他看来,一般人会下的毒,都是些搬不上台面的毒,绝少是些奇门矣诰。 “谁下的,这么狠的心肠?”另一大娘打破砂锅问到底,明明不于她家的事,却也非要问个一清二楚才甘心。 真是可怕,这贼人闯了来也就罢了,还下毒害人,听得他们背脊凉飕飕,生怕哪天受害遭殃的换成了自个或是亲人。 “这就不知了。” 这等情报,谁也不知道,除了江府的人之外。“但是呀,他人宝山却空手而回真是奇怪。” 说江府是宝山一点儿也不为过,江府的财势当真堪称江南一绝,绝无第二家能与之并驾齐驱。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江府只有一个子嗣,一脉单传。 不过有利有弊,利的是无人争产,不会有家族内斗出现;弊的就是,万一这有啥意外,那江府就真是绝后了。 但从老一辈的长辈那儿听说江府曾还有个千金,但是却在幼时走丢了,不知是真是假,也不知此时是死是活? “还真怪你们说,会不会是寻仇引”阿叔大胆的臆测,脑中只有浮现这个可能性。 不过江府平日也不像有得罪什么人,更别说江老爷子那样的善人会有树敌。 听着他们谈话,白漠也做起猜测,觉得寻仇的可能性大了些。 “这难说但我看江老爷子不像是有仇家的人。” “那可不一定。”你一言我一语,几个人又议论纷纷起来。 白漠隐身至一旁角落,沉默的思考起来,大掌抚着下颚缓缓移动。 约莫过了一会儿,才迈开步伐朝着江府大门移动。 *** 唉进门,就有家丁急奔而来,让江奇郎受宠若惊。 他才几天经商未归,就爱到如此热情的迎接,当真是让他消受不起,却又在惊见家丁脸上惊惶失措的神情,且听闻家丁的叙述后,才明了事情的严重。 老天,居然在他不在府里时发生了如此大事,而他还浑然未知,也没派人通知他! 他急得汗流浃背,而跟着来府作客的宝儿在听了事情始末后,也同他一般紧张万分。 不知为何,一踏进这儿,她便有股久违的亲切感袭来,像是回到“家”一般 而在听闻到江老爷的突发事变后,她的心倏地揪紧,像是自个的亲人有事一般,难过之情无法言喻。 为何会有如此的感触? “宝姑娘?”看着宝儿微愣在原地,江奇郎关心道。 回了神,宝儿应道:“嗯我没事,快去看你爹。”事出突然,她也有些乱了方寸。 原本来府中作客,想的是能找到特别的宝物,所以在江奇郎提出邀请时,她马上一口答应,想也没多想,只觉得原来现下还有这么热情的人。 “好,那你”他迟疑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安置宝儿。 原本是厚着脸皮提出邀她来府中作客的请求,不料宝儿却豪爽的一口应允,让他雀跃不已,可却遇上这等事儿,只能叹自己没这运气。 “我可以跟你去吗?”不知为何,心里头就是有股悸动,想知晓江老爷子的情况。 “好,那就跟着我。”府里头太大,他怕宝儿一个不注意就走丢了。 点了下头,宝儿跟在江奇郎身后,可他迫切的想前去探视,与宝儿渐渐的拉开了距离。 宝儿跟不上江奇郎的步伐,却也不好意思叫住他,毕竟他有要事在身,自己还是个外人。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似乎心急如焚的没发现身后少了个人影儿,宝儿渐渐慢下脚步,干脆散步算了。 走在小石子路上,踢着脚下的碎石,摘着手边的树叶,她观望着豪华的建筑,觉得有股熟悉感? 细瘦的指头触着围墙,她沿着围墙走,望着苍郁的老树,跨过围墙生长至外头,不知要多少岁月的累积 突地一阵黑影笼罩,宝儿原以为是树枝干的阴影,没想到阴影却离她越来越近,最后落至她的头上 第二章 “呀”尖叫一声,宝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明物体”往她身上砸,将她整个身子压得呈大字型趴倒在地上。 什么玩意儿?!居然就这么落在她头上,压得她头昏脑胀,爬都爬不起来,还重得要死! “呼呼”宝儿觉得她体内的空气被这么一压一撞,大半都给挤了出来,她简直无法呼吸。 她的小手无力的向上想推开重物,无奈却心余力绌。 没想到才须臾,她便感到无物一身轻,虽然人还是趴在地面站不起身,但奇异的是身子上的东西居然像是长了脚般,自个离开了她?! “姑娘没事吧?”—声男音从宝儿上方传出,语气带着若有似无的诚意。 缓缓抬起头,皱紧了眉头,宝儿觉得自己快痛得连话都说不出口了,这个肇事者居然还不扶她起来! 她就说嘛,什么东西会从天而降,还会自动长脚跑,原来是个活生生的人。 哪里不好掉,偏偏要掉在她头上! 等等他从天而降?上头是屋檐,表示他是个翻墙而入的强盗或是小偷?! 她杏眼圆睁“你是谁?!”虽然嗓音听来很有气势,但懈在地上就是矮了人家半截。 “你要不要先起来再说话?”调侃的望向狼狈的宝儿,虽然这一切是自己造成的,他还是觉得有丝可笑。 她脸色微红“废话,还不快拉我一把!”敢情他是以为她脑瓶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吗? “好、好。”含笑连答了两声,他蹲下身子伸出双手,一把便将宝儿整个人拉了起来。“这样总行了?” “哼,还不都是你害的!”痛死了,被他这么一拉,整身骨头差点没散掉,腰酸背疼的。 瞪着眼前的男子,看得出来他应当跟自个差不多年纪,却生得一副“倾国倾城”之姿 上天真是不公平,居然把这等相貌生在一名男子身上,真是糟蹋了,况且男人秀气还会被人看不起。 “真是对不住,我没想到下面会有人在闲晃。”意有所指,闲晃的人也该负些责任。 恶人先告状是吗?“你这个小偷,还敢说我!”从墙上翻下来不是小偷是啥? 要嘛也学学她,虽是个偷儿,却一样能从大门进来,宝儿有些沾沾自喜的想着。 白漠勾起唇角,双手环胸道:“我不是小偷。”他不过是因为无法从大门进来,才退而求其次的另找方法。 没想到会恰巧压到下头的人,而且开始他还没发现,原来眼前的小姑娘居然是他之前在市集看到同人争执的姑娘家。 这么说他们还真有缘。 揉揉酸疼的腰间,宝儿一边颦着眉一边恶声恶气的道:“少来,不然你怎么会从那儿下来?”她指了指上头。 当她三岁小孩好骗吗?说谎也要打个草稿,看他能找什么高明的借口来唬弄她! 白漠摊了摊手“我找不到门,走捷径也不成。”的确是捷径,不过不是找不到门,而是进不了门。 看着宝儿气呼呼的样子,红苹果般的双颊好似透着光泽,直想咬上一口。 “是吗”她疑惑的眯起双眸,上下打量他一番。“你是府里的人呀?” “不是。”他回答得干脆。“但是我有事情要找江府的人。” “找谁?江公子?” “只要是能负责做主的人都行,姑娘知道在哪儿能找到吗?”既然遇到了宝儿,就干脆拉着她一块儿走也行。 江公子应该算是能做主的人吧?“知道是知道,不过你要做啥?”好奇心使然,宝儿问道。 “你先带我去不就知道了。”对宝儿眨了下眼,白漠自动的勾起她的手臂,却被她一把甩开。 “做什么动手动脚,真没礼貌!”虽然她不懂什么礼教,却也明白姑娘家是不能随便给人家触碰身子的。 他无赖的露齿笑“抱歉,在下心急,不自觉的就冒犯了。”虽道歉,却听不出诚意。 “算了、算了,你叫啥名字?”她懒得同他争辩,怕气死自己。 “我叫白漠。”报上名后,白漠同样问道:“姑娘芳名?”他有预感他不会跟眼前可爱的小姑娘太早分开。 “我叫宝儿。” “宝儿”还真是宝。 “做啥,还不快走。”她隐约记得江奇郎去的方向,希望别在这大宅院里头迷了路才好。 “等等”不知为何,白漠没跟着移动脚步,反而唤住宝儿继续道:“你又为啥在这儿?”看她的样子不像丫环,却更不像小姐。 而且她之前不是跟一名陌生男子走了,怎么又会在这儿让他遇到? “你管这么多做啥,我跟这儿也没啥关系,充其量不过是来作客的。”顺便兼探查些消息罢了。 “作客?”他越想越搞不懂。 “笨,我是应江府公子邀请,来这里当客人,这样说懂了吧?”她做啥得跟他废话这么多,真是的 一向缺乏耐性的宝儿不由自主的嘀咕起来。 他点了下头“懂。”原来那名陌生男子就是江府的公子。 “懂还不快走,太阳都要下山了。”宝儿走在前头,一边念着,一边频频回头看白漠有无跟上来 *** 推开门,就见着一堆人哭哭啼啼,里头包含了一名老夫人,以及几个丫环,而江奇郎则是压抑着情绪,不让泪轻言而下。 此情此景,让宝儿不禁鼻酸起来。 没有亲人的宝儿,从小被师父收养,从来不知自己的亲生父母在哪儿,也不知自己是被恶意遗弃,抑或是其他原因。 虽然师父和师姐妹多少能填补失去亲人的空虚,但心里总是有格空位,是始终补不起来的 其实,她不是不想去找亲人,是不敢去找,怕事实的真相是不堪的,她无法面对。 她悄悄走至江奇郎身后,手自然的搭上他的肩,没有任何顾忌,只是一味的想安慰他。 “江公子” 他回头望着宝儿,隐约闪烁着泪光“宝姑娘,抱歉没等着你。”方才心急如焚,以至于健步如飞,才会到了房里头,才发现宝儿没了踪影。 “没关系,江老爷还好吗?”盯着床榻上苍老的面容,泛白的云鬓紧贴着凹陷的颚骨,病容可见。 心有丝被揪紧,为床上老人心酸,宝儿揉了揉微泛红的鼻子,抑制鼻酸的感觉。 她跟着人家哭什么,真怪,多一个人掉眼泪,就好似又少了一份生机,她不能再触人家霉头。 “我爹他”长叹一口气,他心情沉重的不愿认清事实。 事情来的太突兀,让他措手不及,而他更不愿意什么都没做就放弃,但却又无能为力。 罢一进门,娘亲便扑了上来,老泪纵横的断续言语,抱着他几近晕厥。 娘亲一直都是位坚强的女性,除了有时为了妹子的事情掉泪,他几乎不曾看过她哭过。 “他是否中了‘百日散’?”一直在后头默不作声的白漠,仔细的观察过后,倏地说道。 讶异的望向白漠,这时众人才注视到屋子里头多了—个俊美的少年。 原本还低首哭啼的老夫人也抬起头来,来回注视着宝儿与白漠,拭干泪水,旋头问道:“奇郎,有客人来怎么不请人家去歇着,让人家看到这种场面,真是不好意思。” “娘,那位姑娘是我结识的朋友,而另一位”他转身上前搀起娘亲,而后望向宝儿。 看着江奇郎疑惑的望向自己,宝儿不知该如何介绍白漠,说他是翻墙进来的不明人物吗? 拉了拉白漠的衣袖,宝儿转而望着他打暗示。 “在下是宝儿的朋友,叫白漠。”说谎一点都不会不好意思,白漠还是一派清闲的答道。 “是呀。”他们什么时候变成朋友了?她无法推翻,不然岂不是拆了白漠的台。 “那方才那位白公子,为何会知晓”江老夫人疑惑的问道,这应当是府里头的人才知晓的,为何会给一个外人道出? 自从老爷子中了毒后,大夫们只能勉强知晓所下之毒为何,却无法调配出解方。各处的名医她都请过了,却个个都只能对着时而昏睡、时而毒发痛苦不已的江老爷子摇头叹息。 老天爷,您怎么忍得下心让一个老善人受这种苦痛与折磨?!想着,江老夫人的泪不禁又潸然落下。 “娘”搂着娘亲,江奇郎心里头异常难受。 “喂你怎么知道的。”宝儿覆耳好奇的对着白漠问道。 而这“百日散”又是什么毒? “略有所学。”说略有所学其实未免谦虚,但是关于百日散,他也不知该如何解,或许该说这种毒只有一人会解,那就是他师父。 而葯方的配制也应当只有他师父会调,为何现下却外传?应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此毒实在天理不容,他师父临终之前并无传授给他,而是带着它的配法一同归向黄泉路。 “百日散”是极不道德的毒,中毒之人会痛苦百日,不得安休,唯一令人安心之处在于百日内绝不会断气,但却又是另一项折磨。 如今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实在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白公子既然如此,你可有解方?”江老夫人期待的望向白漠,他可谓是她最后的一线希望,最后一盏明灯。 “这‘百日散’您可知是出自谁之手?” “这大夫们说是‘毒王’。”而且江湖传闻“毒王”这号人物心狠手辣,下手不留余地,长得是三头六臂、虎背熊腰,就算不下毒,一手都可以掐死一个人。 “不,‘百日散’并非出于现任毒王,而是出于老毒王之手。”老毒王也就是他师父,对他恩重如山。 换言之,他白漠即为“毒王” “但”江老夫人还想辩驳,却被一旁请来的大夫打断。 “夫人,我来解释吧。”自以为是的想同白漠说道理,殊不知他可是比谁都清楚的当事人。 “老毒王早在数年前便销声匿迹,所以必是他单传弟子所为,这样的推测,不无可能。” 大夫讲的头头是道,却让白漠嗤之以鼻。 他什么时候干了这档子事,他自己都不知道引还用得着眼前看来医术不甚高明的蒙古大夫来提醒! 但白漠选择沉默不语,无法推翻大夫的猜测,也无意公开自己的身份,但事实非他所为,又事关师父生前的心血,是有必要查清。 他会秘密进行,江湖的有心人士太多,明着暗来的皆不在少数,要杀自己的人更是多如过江之鲫 杀了他,算是铲奸除恶,自然能够提升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声,但明道中人,争权夺利者又何其多。 “等等”听得一头雾水,宝儿全然无法了解眼前的两人在讨论些什么,听得她疑问满腹。 什么毒王?他又是谁?跟这次的事情又有何关系呢? “什么是‘百日散’?”眨巴着水灵的大眼,宝儿决定还是先从最前头问起好了。 抢在白漠之前,大夫又发表着“高见”“关于‘百日散’,真可谓是一种天下奇毒!”他昂起下巴,抚了抚胡须。 宝儿眼眸有丝发亮“天下奇毒?!”天下奇毒那是很稀有、很特别的毒喽? “没错,一葯难求,凡是中毒之人,难有生还。” “这么说来解葯比毒葯更难得到?” “可以这么说。” “你想做什么?”白漠猜想宝儿的小脑袋瓜子里头在想些什么。 她摇了摇脑袋,任着两条发辫左右甩荡。“没有呀我只是想,既然我都来到这儿了,不帮忙好像说不过去。”冠冕堂皇的理由,实际上宝儿另有打算。 呵呵希奇、特别、难得到!解葯完全符合了“宝贝”的三个要素。 “呀?”他怔忡了一下,这小妮子做事完全是顾前不顾后的。 她有没想过要到哪儿去找解葯?从哪儿揪出凶手?有没有想过会发生危险?会有意外? 白漠居然为了宝儿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而感到气恼。 “怎么,不相信我?”真是的,她好歹也有些功夫底子,虽说是三脚猫,但防身总行吧? “是不太信,试问,你要去哪儿找人?哪儿找葯?” “这”她迟疑了一下,脑袋转了一圈,眼睛跟着骨碌碌的旋了一圈,继续道:“反正总有法子,总比在这儿坐以待毙来得好!”时间不等人的,她要赶紧带回宝贝给师父,江老爷子也无法等待生命一点一滴的流逝。 “我跟你一块儿去。”兴起一股念头,白漠想也没想的便脱口而出。 想保护她,一方面他也必须去调查一番。或许两人结伴同行,是不错的法子,会是一段刺激的行程。 “耶?为什么?”嘟起嘴,宝儿压根觉得身边有个人是种累赘。 一个人自由自在不是挺不错的,做啥身后要跟个跟屁虫,搞不好还管东管西的,那岂不是不好玩了?! “有什么关系,两个人不是更有伴?”以前他或许不会这么觉得,但现下有宝儿就不同了。 他预计宝儿能带给他一些生活上的笑料和起伏,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触。 内心在挣扎,白漠的说法左右思量下,宝儿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她的荷包被扒了! 所以她现在是身无分文,全得仰仗他人的鼻息过日子,而她总不好意思自告奋勇的帮忙,还跟人家拿银两。 转头望向白漠,一身的简便衣衫,如同街上众人的穿着一般,并不若江奇郎那样来得华丽且尊贵,但至少身上有盘缠。 挑起一道眉,白漠有丝调侃的望向宝儿。 厚着脸皮,宝儿道:“不如我让你当我的跟班,这样你就能名正言顺的跟着我。”然后吃的、喝的、住的全买在他的帐上。 她真是太聪明了,居然想得出如此棒的妙计! “这好。”叫堂堂七尺男儿当一个小姑娘的跟班,普通人可能就会一口回绝,更甚还会抚袖离去。 而白漠却马上一口答应了,反正这对他来说不痛不痒,根本没什么。 “跟班吗?呵呵”他还从来没有当过人家的跟班,看来这次的旅程会比想像中更好玩。 *** 入夜之后,沁凉如水的空气缓缓的散布着,只见一条细小人影轻柔的推开门,踮起脚尖向外疾走,敏捷的跳跃上树梢,悄悄的观望打量着四周。 “奇怪怎么好像到处都长得一模一样?”宝儿低声喃喃白语,小手抓乱发丝,一手紧抱着树干,生怕等会儿一个不注意,自己的小屁股就落了地、开了花。 要不是师父说过,最好是可以从高处观测地形,确认下手的目标与逃离的路线,她才不想爬这么高跟自己宝贵的小命开玩笑。 可是这江府大也就罢了,还到处都长得一个样,让她压根分不清东南西北。 真糟,她原本想趁着夜黑风高,在这儿作客的最后一个晚上,看看有什么东西好拿反正他们这么有钱,不在乎分点给老百姓吧? 心一横,宝儿一手蒙上眼睛,一手胡乱指着,想随便指个方向,却忘了应该还有一只手要抓牢树干 “我的天呀”感到自己正疾速下坠,宝儿不禁失声尖叫,早忘了自己该是无声无息的小偷。 “噗通”一声,痛楚随着落地声传上大脑,而尖叫早被一连串的哀嚎取而代之。 “哎哟呜呜”抚着小屁屁,宝儿呜咽的泣声不断。 “为什么她就是这么倒霉,衰神好似纠缠上她一般,让她最近坏事连连。 掉着跟泪,宝儿开始一边自怨自艾,又一边怨天尤人,脑袋瓜子被消极的想法充塞。 突然一阵脚步声,吓得她马上停止掉泪,但想要跑却也来不及,干脆装死的继续坐在地上,任由灯火慢慢凑近自己。 “是谁在那儿?!”一声苍老却有劲的嗓音朝着宝儿的方向呼喊过来。 “呃我”她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是谁?”布满皱纹的双手提着烛火,照亮了宝儿泪痕斑斑的小脸,也让她看清了来人。 此人似乎是江府的老总管,看来应是恰巧巡视,而循着宝儿的哭声至此。 “我、我是宝儿” “宝儿?是哪个丫环?”精明的老眼打量着她,发现眼前的小姑娘是个生面孔。 “不,我是在这儿作客的然后月色很美出来散散步”她猛掰着理由,顺道抬头望了一下天空。 不看还好,这一看才知道,哪来什么月亮?黑漆漆的上头连一颗星子都没有。 “呵呵”尴尬的笑了两声,宝儿面色潮红。 “姑娘还是请回吧,夜晚风大,别乱晃的好。”没注意宝儿的尴尬,老总管不疑有他的道。 他是有听说有个宝姑娘留宿于此,才没再为难宝儿。 “好好”连声答是,宝儿忙不迭的起身想走。 “姑娘请留步。” “嗄?”警戒的回过头,担忧他该不会发现了什么 将手中的烛火放置到地面,老总管走近宝儿,拉起她的手臂,一把掀开她的袖子。 “你要做什么?!”宝儿吃痛的抽回手,这看来正派的总管该不会觊觎她这枝嫩草吧? “你受伤了,要不要去我那儿上个葯?”老总管面露担忧之情,让宝儿突觉亲切,不知不觉的便点了下头。 “嗯”老总管继续提起烛火引着路,没一会儿已来到他说的屋子。 走进房里头,老总管熄了烛火,转身至架上拿出葯箱子,开口道:“你先坐在椅子上头,把手摆好,别乱动。” “喔”嘟起小嘴,宝儿依言坐下,突然心生一股熟悉之感。 她好像很久以前也做过同样的事 在宝儿对面坐下,老总管随即拿出一把大剪子,小心翼翼的剪开伤口上的布料。 在灯火通明的室内,宝儿才看到自己的伤口,早已是血肉模糊 她是属于后知后觉的那种人,没看到伤口还不觉得疼,一看到伤口,疼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呜呜好痛”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加上方才落地的尘土附着,宝儿早成了一张大花脸。 “唉”叹了口气,继续手上的动作,老总管道:“以前我常帮我们家小姐包扎伤口”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沉浸在往事中。 “喔她也跟我一样呀?”没想到像这样大户人家的千金,也会弄到满身是伤她欣赏! “嗯,若是小姐还在的话,大概也同你一般大,所以看到你,就让我想到小姐那苦命的孩子”老总管拿出白色的布条绕上宝儿细瘦的手臂,并在上头打了个结。 “苦命?她去哪儿了?”她疑惑的眨着眼睛,好奇的忘了疼痛。 “好了,别问太多了,你的伤已经包扎好了,只要定时换葯,别碰着水,很快就会痊愈了。”老总管叮咛嘱咐着,起身将葯箱收拾好。 “喔,那我先走了”虽然心中还是好奇,但这似乎是个悲伤的回忆,她下意识的不愿去触碰。 “夜深了,快去睡吧。”说完等到宝儿走了出去,老总管才缓缓的关上门。 看着她离去的模样,不知是不是他眼花,他居然将宝儿的身影与年轻时的老夫人连在一块儿 第三章 隔天,就在宝儿与白漠要辞行去找解葯之际,江奇郎提出随行的要求,不过,被婉拒了。 只能黯然的看着宝儿与白漠孤男寡女的踏上旅程,不知一路上是否会发生些什么不可预料的事。 “会有什么事?”宝儿蹦蹦跳跳的,一手拿着刚买的糖葫芦,一边转头问着白漠。 “我怎么知道,那家伙肯定是想我会把你”勾起唇,白漠与宝儿并肩穿梭在大街上。 “把我怎样?” “没什么。”他耸耸肩,神秘的一笑。 “去,就只会装神弄鬼。”伸舌舔着糖葫芦,宝儿弯起手肘用力的撞了白漠的腰间一下。 “很痛耶。”皱起眉,没想到宝儿居然真的动手。 白漠的腰间泛起一抹酸疼,说不定明天一瞧就会青紫一块了。 “不痛我还不打咧,浪费我的力气。”从鼻子喷了一口气,看着白漠疼痛的神情,她洋洋得意。 要动口或许她比不上白漠那张能言善道的利嘴,但要动手,她宝儿可是不手下留情,而且还不用怕白漠会还手。 “君子动口、小人动手。”他瞄了宝儿一眼,调侃道。 现在每日必做的功课,好像就是跟宝儿斗嘴。跟宝儿在一起,十句话谈不到两句正经事,其他八、九句全是胡说八道,但这样的相处方式,让他乐得轻松。 甩着头颅,任由发辫扫过白漠的脸庞,宝儿满不在乎的道:“反正我就不是君子,我是小女子。” “喔”白漠点点头“难怪孔老夫子有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唉唉”说完他还叹了口气,深感赞同。 “哼。”还不就是作古的人说的话,哪来这么多道理。 “对了,那个江公子好像对你有意思。”他暖昧的望了宝儿一眼,想听听她的看法。 “那,你在说什么呀引”宝儿怔仲了一下,随即脸颊飞上两朵红云,朝着白漠大叫着。 “哈哈哈”望着她的反应,白漠不禁捧腹大笑。 原来宝儿压根是迟钝到不知不觉,真是白费了江奇郎一片痴情。 跺着脚,宝儿不满的气鼓了脸。“不准笑,你不要胡说八道!”她生得又不是很美,哪有可能会让才初次见面的人喜欢上她? “不然你以为他为何当初要请你回府作客,又为何要随着我们上路?”他是后来听宝儿说,才知晓她出现在江府的原由。 “人家好客不行?还有想随我们上路,或许是想为自己的爹尽一份心呀!”小脑袋想来想去,就只有这样的理由最合理。 “呵呵这样单纯的理由只有你才会信。”只要是明眼人郡看得出来江奇郎明显的对宝儿献殷勤。 而偏偏大家都看出来了,只有迟钝的女主角傻愣愣的不晓得。 “你是什么意思?”他说这话明明就是拐着弯在骂她笨,别以为她真的笨到听不出来。 “哪有什么意思。”嘻皮笑脸了一下,白漠抓起宝儿一束发辫,把她的头拉了过来,惹得她哇哇叫。 “很痛耶,我又不是布娃娃”随便嘟嚷了两声,这两天白漠老爱扯她辫子,她几乎已经快习惯他的“虐待”了。 甩了下头,宝儿忽然灵光一现“说到江府,比起江公子,我反而对老总管比较好奇” “喔?”他挑起一道眉,调笑道:“原来你喜欢老一点的” “呸呸呸,我是对他说的话好奇!” “什么话?”这就怪了,他怎么未会见过宝儿与那老总管攀谈? “是有关江府小姐的事,我也不太明白,但是却挺在意的。”她就是没来由的把它搁在心里,忘都忘不掉。 “江府人丁单薄,哪来的什么小姐?”脑子快速的转了一圈,他确定在认知里头没有这一号人物。 “我就说了不清楚,不要问我啦!”她不耐烦的挥了下小手,像赶苍蝇一样挥开喋喋不休的白漠。 “真没耐性”念了宝儿一句,白漠才难得的闭上嘴。 “我们要去哪儿,都已经走了一上午了,脚好酸哟!”望着白漠,宝儿压根忘了谁才是那个要去找解葯的人。 一天下来,她几乎已经完全依赖上白漠,而这样的情形不知是好是坏? “前面有家客栈,我们先去用个饭,然后再找小二帮我们打点一匹马,有了马,就方便多了。”所有的事情,白漠都已经先盘算好了,根本用不着宝儿再去操心。 其实他大可自己去查清所有的来龙去脉,一个人做起事来方便些,但他就是想跟宝儿同行,增加乐趣。 而且他也好奇,到底宝儿背后有着什么样的契机,让她坚持非救江老爷子不可? 会真像她所说,只是一时的同情与正义感?不是他不相信她,而是一个姑娘家孤单在外,会有可能如此恣意而为?不可能没个目的。 “喔,那还不快走,别拖拖拉拉的。”说到吃饭,宝儿的精神就来了,俨然把“吃喝玩乐”奉为圭臬。 “呵呵”看着宝儿乐天的神情,白漠还真有点嫉妒、有些羡慕 *** “叩、叩、叩、叩”宝儿非常没规矩的拿着筷子敲打桌面,引来旁人的侧目。 “有没有搞错,这家客栈到底想想做生意,等了快一个时辰,连个茶水都没端上来!”宝儿心生不悦的抱怨道,虽然说一个时辰是夸张了些,但她现在是再等个一刻钟都会饿死的人。 看着人来人往、座无虚席的客栈,里头却只有他们这一桌的桌上是空的,难道是他们特别惹人厌? 再瞄瞄旁边依然气定神闲的白漠,宝儿更不平衡了。 “喂,你倒是说句话呀!”她伸手推了下他,给了他一个白眼。“别像个哑巴似的杵在那里。” “说啥?”他菜也叫了、事也吩咐下去了,还要他说什么? “去抱怨一下,让他们知道怠慢顾客的下场!”嘟起小嘴,宝儿俨然指挥起白漠来。 反正跟班不就是要做这些事,替主人代劳喽。 他按下宝儿不安分的小手,阻止她再继续制造噪音“等等吧,别急,正好我也不是很饿。” 又偷吃她豆腐!“我、饿、了!”抽回自己的手,不让白漠握着,却依稀靶到从他手上传来的余温。 地饿肚子时是很容易发火的,而且会比平常更没耐心数十倍! “我知道你饿了。”看着她一直对着隔壁桌的菜垂涎三尺,不发觉也很难。 这家客栈是怪异了些,或许该说是对他们的态度怪异了些。好像是特别忽视他们一般,刻意的视若无睹。 “那还不赶紧叫他上菜,不然我要掀桌子了!”横眉竖眼的,宝儿一把火已经烧上眉梢了。 “小二”恰巧从白漠身边经过一名店小二,他连忙唤住他。 却没想到那名店小二眼神怪异、置若罔闻的就这么越过他走了,连回头望一眼都没有。 “可恶呀!”咬牙切齿,宝儿生平最讨厌有人不把她放在眼里,偏偏这家客栈成功的办到了! 倏地起身,她将手上的筷子应声折断后扔掷在地上,指着小二破口大骂,发挥泼妇骂街的看家本领。 “你给我站住,本姑娘的跟班在叫你,你是耳背还是怎么着?!”老虎不发威把她当病猫! 店小二面对这种突发状况,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浮出为难的神情。 他心中盘算着,理她也不是、不理她也不行,万一她等会儿卯起来砸店,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想了想,干脆一溜烟的跑回坐落于客栈后头的苑子,讨救兵去。 看着店小二的举动,宝儿不禁更火了。“你敢给我跑,也不打听打听本姑娘的身份。”她可是那举世闻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神偷的徒弟耶! 面对宝儿的泼辣,白漠倒也不意外,只见他依然跷着二郎腿,抱着看戏的心态,等着下一步的发展。 “我说也不过就是个小贼,哪来什么不得了还是了不得的身份,别笑掉我大牙了!”突然一道女声传来,嘲讽地直刺进宝儿的耳朵。 定睛一望,宝儿马上明了她之所以会在这儿受到“特别待遇”的缘故,全都是因为眼前这趾高气扬的臭三八。 走出来的姑娘一眼看上去还算是美人,打扮却略嫌俗气,身后还有唯唯诺诺喽罗紧跟在后。 “你也好不到哪去,三八女苏彩凤”睨了名唤苏彩凤的姑娘一眼,宝儿眼中填满了不屑。 好个苏彩凤,居然让她在这儿碰上,真是冤家路窄,看来她当真是倒霉极了,霉运当头呀! 最好是挑个良辰吉日去烧香拜佛一下,不然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倒霉事,谁也说不准。 “你这臭三八还敢骂我,你可是在我的地盘上撒野!”苏彩凤气得扭曲了面孔,硬是跟宝儿杠上了。 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句话用在她们两个人身上,还真是贴切。 说到苏彩凤,以前在宝儿住的地方方圆百里可出名了,仗着自己有些美色,男人是一个换过一个,被骗的男人不计其数。 宝儿早就看不惯了,整天招唤着姐妹去把她从男人身上骗来的财物再偷回来,顺手又摸了些值钱的东西。 本来苏彩凤还不知道宝儿的身份,但有次给她撞见了,才知道原来家里头不翼而飞的东西全入了她的荷包。 两人的梁子结深了,互看是怎么都不顺眼。 而苏彩凤虽然多次报官,但有着老神偷的护航,官府压根捉不到宝儿一点蛛丝马迹的把柄。 每次都草草收场,气得苏彩凤只有关了在那儿开的客栈,到别处谋生,继续招摇撞骗。 却没想到居然又撞上宝儿了 “你的地盘?不知道又是从哪个可怜男人那儿收刮来的银两,才有这样的地盘?”宝儿叹了口气,同情那些不长眼的男人。 “哈!有姿色的人才有本钱做这样的事,像你”苏彩凤丝毫不感到羞愧的笑道,上下打量了宝儿一番,继续道:“我看就甭了。” “真没羞耻心!”宝儿嗤了一声,自个儿是没苏彩风的韵味、没她美,却懂得羞耻。 “跟个贼谈什么羞耻心?”她掩嘴笑了下,对着旁边的白漠抛了个媚眼。“哪儿来的俊俏公子,你老牛吃起嫩草来啦?” “去你的,谁是老牛?!”宝儿瞪了她一眼,不甘心明明白个儿比白漠小,却被说成这样。 这全都要怪白漠生得一副娃娃脸,哪天她火起来,趁他睡着时,划他个两刀,看还有没有人会误会。 “公子怎么称呼?”不理会宝儿,苏彩凤径自坐在他身旁,双手托腮,一双媚眼瞅着白漠。 如此的情形,看得宝儿怒火中烧,心里没来由的酸涩起来。 “他姓啥名啥干你啥事,我们要走了,你给我走着瞧!”放下狠话,总有一天她一定来搬光她店里头的东西。 “我问他又不是问你,你发什么飙,怕我抢走你的男人?”睨了宝儿一眼,她就是偏要气死她! 不过,她倒是怕真惹火了宝儿,那她恐怕又得搬家了。 但现在一时胜利的快感,吸引她一尝再尝,何况看着白漠,心里头着实心痒难耐。 这么个俊俏的公子让给宝儿,不是太糟蹋了? “哈!他才不是我的男人,他是我的跟班。”没错,她干嘛要怕苏彩凤那个臭三八抢白漠? 他跟自己非亲非故的最多也不过是一同旅行的伙伴! 听着宝儿的说辞,白漠挑起一道眉,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他很不喜欢宝儿这样急忙撇清关系的举动,他觉得非常的不高兴。 会有这样的感觉,难道是他喜欢上宝儿了?喜欢上这个三不五时就跟自己闹脾气、耍性子的小姑娘? 突然,想跟宝儿共度一生的想法占据脑袋,他倏地觉得能够这样一辈子下去,似乎是个不错的蓝图。 从前他一直认为,自己会孤独到永远合上双眸,一个人无牵无挂的过一辈子,而不知不觉却插入一个宝儿,打乱了生活,掀起了涟漪。 但是那个迟钝的小姑娘,心里头不知是如何看待自己,难道真如她嘴上说的,他只是个跟班? 四周杂沓的人声在白漠耳中,似乎已经沉寂下来,沉淀的思绪只容得下宝儿一人 他一直非常坦然于面对自己的心,而现下,他清楚的知道,他以后的人生已经不能没有宝儿了。 要是以后少了像只小麻雀在他身旁吱吱喳喳喋喋不休的宝儿,他肯定会寂寞得无法人眠,而抱着她更能让自己安然入睡。 “跟班?那不如跳来我这儿,我给你两倍的薪晌?”明着暗着,苏彩凤就是对白漠这个宝儿的“跟班”誓在必得。 沉默不语,白漠暗暗观察着宝儿的反应。 他能从她抽动的嘴角看出来,她非常的生气。虽然不知道她与眼前这个女人有着什么恩怨,但是有一件事脑葡定,那就是她知道宝儿的身世背景。 “好白漠你说,你要跟她还是跟我?先说好,跟着我可没银两拿!”使着眼色,她就是要白漠亲口让苏彩凤面子挂不住。 没想到白漠语出惊人,差点没让宝儿从椅子上跌下去,倒是让苏彩风扬起了胜利的笑容,笑得活像是只偷了腥的猫。 “既然苏姑娘如此热情相邀,实让在下盛情难却。”他瞄了宝儿一眼,佯装不舍的叹了口气“但是我又已经答应要跟着宝姑娘了,真让我为难。” “哟我说嘛,原来是碍于约定,难怪”她就知道,这么个男人怎么会喜欢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的宝儿? “你!”宝儿一听,整张小脸都黯了下来。 原来他之所以会跟着自己,完全只是为了不好意思跟了她又失约走开 那又怎样?宝儿,你在难过些什么?她问着自己,却找不着答案,只是知道,她居然难过得想掉下眼泪 宝儿吸了吸鼻子,努力压抑泛滥成灾的负面情绪。“我从头到尾都没要你跟着我,是你自己死缠烂打” “看看,利用完了人家就打算撇清。”苏彩凤在一旁不冷不热的说起风凉话来,极尽挑拨之能事。 “你现在要走就走,我不会拦着你,但我奉劝你,这个女人吃人不吐骨头,小心别被她利用了以后再去哭爹喊娘!”她真是气得要死,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和白漠分道扬镖。 而且居然是因为苏彩凤这个大三八 不甘心!但除了不甘心,还有失望、无奈。 她好失望白漠居然跟那些凡夫俗子一般,瞎了狗眼才会看上苏彩凤这个蛇蝎女,她本来以为他会有些不同至少她一直都以为,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她也以为,他们会一同找到解葯,一同分享成就,就算有一天要分离,也不会是现在这样难堪的局面。 她心里有好多的“以为”没想到真的都只是“以为”罢了。想着想着,眼泪不知不觉的滑落脸颊,她却浑然无所觉。 宝儿是脆弱的,没办法忍受失败,受了伤就想要躲起来,复原却要好久。 一路上的依靠顿时失去,她已经没了头绪,以后该如何是好,方向在哪儿,她不知道。 “去,你哭什么,自己叫人家走,又舍不得。”看着宝儿掉眼泪,苏彩凤心里得意的快飞上天。 这次总让她赢了一回,不然每次都栽在宝儿手里,她心里头真不是滋味。 “我为他哀悼不行啊!”她逞强的用小手抹去泪水。 手撑上桌面,宝儿毅然决然的站起身子,转身往外头走,形单影只的瘦小身躯,让人不禁想上前安慰。 但白漠却没追上,只是望着宝儿的背影,不着痕迹的勾起唇角。 *** 坐在床沿,白漠跷起二郎腿,状似悠闲。 站在窗前的苏彩凤则是拉上窗扇,转身朝着他媚笑了下,勾引的意味浓重到让人喘不过气。 要是平常的男人,早色欲薰心的饿狼扑羊,但本就无此意的白漠却是无动于衷。 “别坐着不动,难道你不想要我?”媚惑这一套,苏彩凤早是得心应手,不信会有男人不吃她这一套。 坐到白漠身边,顿时床榻凹陷下,她亲昵的朝他靠拢去,小手柔软若无骨的轻轻抚触他精瘦却有力的胸膛。 一把握起苏彩凤的手,却是往反方向拉开,白漠扬起一抹不耐的神情,随即成功的掩饰了去。 “怎么了?”被拒绝,顿时让她脸上无光。 “咱们先闲聊一下,别急。”她果然如同宝儿所言,是个随时都在发浪的臭三八。 想到宝儿,却不禁让白漠有丝担忧了起来,现在天色偏暗,她一个姑娘家会跑去哪儿?会不会遇到危险?要是有坏人怎么办? 但是心念一转,他又很相信宝儿,他相信她应当会照顾好自己,不让自己受到委屈,况且总不能让她永远依赖着自己,那只会害了她。 江湖险恶,若是以后两人能够相偕为伴,她必然要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因为跟着他,就等于镇日与危险为伍。 而他之所以气走宝儿,不完全为了这个,最主要的因素是他想看到宝儿吃醋。 虽然坏心眼,但是他想早日让迟钝的她明了自己的心意,不想和江奇郎站在同个位子,等着宝儿慢慢开窍,他知道自己用的是比较偏激的手法。 “春宵一刻值千金,还等?”像是欲火焚身,苏彩凤压根顾不了矜持,虽然她也从没顾过。 她整个人压上白漠的身子,使出浑身解数硬是要他一亲芳泽。 “对了,你和宝儿我是说宝儿姑娘,是如何交恶的?”这才是他的重要目的。 路上他曾多次问过宝儿的身世,但都被她一句“要你管,别问这么多”给打发了。 虽然这么做有些卑鄙,但宝儿一向守口如瓶,他也只能从别人身上打探她的身世背景,喜欢一个人,自然会想了解她的全部。 皱起眉头,苏彩凤似乎很厌恶又忌讳听到宝儿的名字。“别提那个小煞星行不行!” “我是想,宝儿对苏姑娘如此过分,为你抱不平”擅用人性的弱点,白漠一步步的诱引着。 “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小贼!”眸中闪烁着怨毒,苏彩凤直想掐着宝儿的颈子,让她一命呜呼算了! “贼?” 讽刺的轻笑一声,苏彩风撇撇艳红的双唇“看来你是不知道她的底细,她还真会装疯卖傻骗到这么个好男人。”看她不揭穿宝儿的底,让白漠彻底厌恶她才怪。 从来都是趾高气扬的宝儿,今日居然为了眼前的男子伤心落泪,可见他对她的影响力不小,她也就更能借此发挥,打击宝儿。 让她一蹶不振! “底细?” 他倒是真的看不出来宝儿傻愣愣的会有什么吓死人的底细。 “我说宝儿那个小表,可是个无恶不作的贼!”挑拨的加强语气,似乎不彻底丑化宝儿她不会甘心。 “她偷过你?”贼?如果宝儿是个贼,肯定是个啥都偷不到的笨贼吧? “那当然,我可是被她偷得”连夜搬迁这句话渐渐隐没在话尾,如此跌股之事,好面子的苏彩风哪里说得出口。 他微挑眉“怎么?”白漠大概猜得出来,不是啥光彩的事。 “反正那家伙住在贼窝,天生就是贱命,只会偷人家东西!”苏彩凤恼怒的骂道,想起从前被宝儿偷走的贵重物品,她就不禁怒火中烧。 隐忍着怒气,在听到苏彩凤口出秽言之时,白漠差点动手。“贼窝又是什么地方?” “我怎么知道,反正不只她一个贼就是了,那不是贼窝是啥?!”最气人的是没用的官府收了她行贿的银两还没逮到人,真气煞她了! 望着苏彩凤燃着怒意的脸庞,看来宝儿真的把她整得很凄惨。 贼千猜万想,他也想不到宝儿是个偷儿,就不知里头有啥来龙去脉,是他还不知道的。 那么,一个贼为何要坚持去救江老爷?又得不到啥好处,其中又有何隐情? 看来宝儿的身份比他想像中的还值得令人玩味 第四章 怒火冲冲还残留着两道泪痕的宝儿,失落的走在街头,她并没有白漠想像中的独立,也没有那么坚强,她是个爱钻牛角尖的小鸵鸟,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会往坏的那面去想。 现下充斥她小脑袋的,除了怒气就只剩下哀怨。 怒上天为什么如此待她,气苏彩凤的不知羞耻;哀怜自己的际遇,怨恨白漠的无情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快要喘不过气。 想哭,但想到苏彩凤嘲弄的嘴脸,便硬是坚强的忍了下来,但那只是表面的坚强,虚幻的风平、假意的浪静,事实上她的心早就在大声哭泣,卷起惊涛骇浪。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二次这么难过,激动得想落泪。 犹记第一回,是幼年时期,她与其他两个姐妹拌嘴吵架,原本不过是非常微渺的争执,却让她尝到苦果。 她认为她们两人是刻意的排挤自己、讨厌自己,所以她便难过得整日食不下咽,直到误会冰释,她才明了原来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胡思与乱想。 她也讨厌这样的自己,却无法阻止。 因为无法承受压力与失败,所以只有钻进洞里头自舔伤口,但这样真的好吗? 她不知道,但山河易改本性难移,像现在,她直认为是白漠早就受够了她,才会一见到苏彩凤,就好似见到佛祖一般急着黏上去。 总之一切的不好,都是自己惹来的 虽然这样想,但她有仇还是必报,她要偷光苏彩凤的家当,然后、然后要怎样? 要白漠再回来吗? 为什么,她脑子里头都是白漠,满满的白漠 午时的艳阳照射得宝儿头脑发昏,几乎是拖着脚步在行走,她一手抚着头,一手拭着汗水。 好想回家,想回到有她熟悉的人的地方不知师父和师姐妹们都还好吗? 现在自己该去哪里?她要去哪儿找“毒王”这号人物? 当初信誓旦旦说总有法子,其实,她压根是把希望放在白漠身上 又是白漠该死的!敲了下自个儿的脑袋,宝儿想将他赶出记忆,却徒劳无功。 “烦死了。”摇了下头,她干脆蹲在地上,想着下一步。 殊不知自个儿的行为着实引人侧目,有人用同情的目光瞄着她,有人则是暗自偷笑着。 “姑娘何故蹲在地上,大庭广众之下,不怕惹人笑话?”头顶冒出的声音,让宝儿吃力的抬首望去,随即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瞅着自己。 “干卿何事!”自己的心情不好,她也不想看到人家笑,尤其是那个无赖的笑容像极了白漠。 “姑娘有所不知,你挡了我的路”话语未歇,就见宝儿往一旁挪了一小步,小手比了个请。 “这”“还不快走!让你走你不走,不让你走又说人家挡你的路,居心叵测你该不会是故意想敲诈我?”宝儿连珠炮的说了一串,疑惑的将欲加之罪往男子身上扣。 烦死人了,全天下的人都要跟她作对,刚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 “姑娘误会了,我只是关心”话再度被截断,宝儿比了个手势,叫他闭嘴。 “我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不是关心!”安慰的话语只会让她更加脆弱,想掉泪。 “呃”现下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早知如此,就不要这么滥用同情,吃了闭门羹。 如果他现在走了,不就显出他的无情? “饿?我才饿咧!”想着没吃的午食,她心情又黯淡了些。 原来气不会气饱,生了一肚子的气,结果还是会饿还饿得她头昏脑胀咧! “那要不要去在下那儿,吃个便饭?”他没有特别意思,只是单纯好心的邀宝儿用饭。 狐疑的瞄了他一眼,宝儿确定自己真的不认识他! 他做啥那么热心?自己既没财也没色的,可没东西给他劫,难道这世上还是有好人? 老天爷还没真正遗弃她吗?! “你有什么企图?”做人总要有些警觉心。 好气又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他真是欲哭无泪,单纯的好心肠总被认作是别有所图。 难怪没人愿意当好人! “我能有什么企图?” “我怎么知道!”没好气的回应,她最讨厌人家跟她玩这种反问的游戏,她缺乏耐性。 他摸摸鼻子,自认倒霉惹上这么个凶巴巴的姑娘。“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那就是没有了。”他摊摊双手,归纳出结论来。 “你说没有就没有?!” 她瞪了他一眼,无理取闹。 “那不然你到底是要不要去吃饭?”再跟她说下去,自己准会疯掉。 “要啦!” 宝儿理直气壮的大吼,一点也不觉得不对。 听到宝儿的回答,他差点摔倒。“那就请吧”真是的,要还跟他东拉西扯一大堆。 “等等!” 起身拍了拍衣裳,宝儿突地顿住脚步。 “又有什么事?”谁来一刀解决他,惩罚他为何会招惹上这么个小祖宗! “我不认识你。” 师父说过,不可以随便跟个不认识的人走。 “姑奶奶我也不识得你呀!”难不成她以为自己会跟她攀谈,是因为他们是旧识? 他只是善心发作,看着一个姑娘家蹲在路边,好心的上前去慰问,却惹来这么大个麻烦。 “废话,我是说名字。”她翻了下白眼,受不了的双手叉腰。 “喔在下姓古名成仲。” “我是宝儿,现在可以走了。”对宝儿来说,只要知道名字就算是认识了。 反正萍水相逢,四海之内皆朋友。 重要的是,她的肚子的确饿了,需要马上填饱它才是真的 *** “宝儿” “你这人到底是怎么搞的?!”满载怒意的苏彩凤撩拨了下秀发,指着白漠的鼻子骂道。 从方才到现下,三句话不离“宝儿”两个字,一开始她还真以为他是替自己出气,但是现在她明白自己压根是给耍弄了! 轻解罗衫到只剩一件小肚兜,白漠居然还能气定神闲的同她纯聊天?他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嗯?”他佯装不懂的凝视着咬着下唇、怒火中烧的苏彩凤,心里头想的是宝儿的好。 一样是生气,宝儿气鼓鼓的样子让他倍感可爱,而苏彩凤却是令他皱紧眉头,厌恶看到她可憎的脸。 “你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一把骑坐上白漠的身躯,她行为豪放大胆的令人咋舌。 “我宝儿1”这一声叫唤,让苏彩凤更加火大。 “你再给我宝儿,我马上把你丢出去!” 对苏彩凤的威胁置若罔闻,白漠眼神直视前方,紧瞅着兀自推门而入的宝儿。 她不是已经跑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令人尴尬与暖昧的姿态展露无遗,他明确的在宝儿眼眸中,看到了受伤与不屑。 “这我”来回望着众人,宝儿第一次词穷,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怔怔的望着白漠与苏彩凤。 没想到他们关系进展神速,居然已经到了肌肤之亲的地步。 拉了下身旁古成仲的衣袖,他是自己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儿的原因。 这里是苏彩凤的地盘,也是古成仲的地盘。简单来说,是古成仲出资让苏彩风建的客栈,由此可知,他也是她的入幕之宾。 一开始,宝儿也没想到跟着他走会回到这儿,更没想到,居然会碰上跟苏彩凤有关系的人。 但来了都来了,她不能再像丧家之犬一般夹着尾巴逃走,她在心中告诉自己,或许她可以来拯救白漠。 但是她错了,错得离谱,白漠根本不需要她救,因为他压根是乐在其中,不要脸! “彩凤”望着苏彩凤,古成仲尴尬且受伤的低唤了—声。 媚眼一转,苏彩凤毫不避讳的依然坐在白漠身上。“做什么,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她不在乎让他了解自己是什么样的女人,因为她有他的弱点掌握在手中,那就是他彻底迷恋自己。 “苏彩凤你有没有羞耻心?!”看着与自己同样受伤的古成仲,宝儿决定挺身而出。 “喷,你怎么又回来了?”苏彩凤说着还故意将手搭上白漠的肩,状似亲昵。 没想到白漠一个起身,硬是让她整个人从他身上跌了下去,而他则是掸了掸衣衫。 “呀” “彩凤!”古成仲心疼的上前搀起苏彩凤,检视着她的伤势,将方才的一切抛诸脑后,反正这样的情况早就不知是第几次了。 苏彩凤怨毒的睨了宝儿一眼,整个人环抱着古成仲,嗔道:“你做什么带她回来气我?!” “我不是有意的。”抱着苏彩凤,他就心满意足了。 “还不把她赶出去!”她接着转头瞪向白漠“还有他!” “这”为难的迟疑,不能将宝儿给赶走,却又不想违背苏彩凤的意思,古成仲左右两难。 “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宝儿心有点痛,不知为何,但就是疼得让她想掉眼泪。 “宝儿!”看着宝儿转身要走出去,白漠心急的唤了她一声。 听到他的叫唤,宝儿灵光一闪,想到什么似的又往回走。 原本白漠以为她是朝着自己走来,没想到她却笔直的走向古成仲与苏彩凤两人。 “走!”她拉起古成仲,发挥蛮力将他扯离苏彩凤身边。 “去哪儿?”摸不着头绪的被拉着,古成仲一颗心还留在苏彩凤身上。 “你不是要请我吃饭?还不快走!” “但是” “宝儿!”再度唤了一声,白漠真的急了,他怕宝儿是真的误会他跟苏彩风了。 “走!拜托你”揪着古成仲的小手微微发颤,她撇过头选择回避白漠的目光。 “好”感到宝儿的无助,好好先生也只能任着她扯,牛推半就的离开现场,留下神情诡异的苏彩凤与阴沉的白漠。 走到外头,吹着冷风,顿时让宝儿的脑袋清醒不少,她抱歉的望着古成仲苦笑道:“对不起你很为难吧?” “嗯宝儿姑娘,你也认识彩凤?” “何只认识,她我了解的很!”她哼了一声,继续道:“古大哥,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不应该跟她在一起对她用情,她不可能回报你。”深觉古成仲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她才如此苦口婆心的告诫。 “我无所谓,我只想默默支持彩凤就够了。”就算没办法得到她的心,他也无怨无悔。 “你唉!”苏彩风根本不配古成仲如此用心对待。 他苦笑了下,随即担忧的问道:“那个那位公子”他不知该如何说白漠的身份才恰当。 “不要提他,他根本是下流!”还卑鄙无耻外加不要脸,居然居然跟苏彩凤 “我代彩风向你赔不是,让你和同伴失和。”他诚挚的道歉,却也无法挽回宝儿受创的心。 “我们才不是同伴!”或许曾经是,但现在是不可能了。 “唉”悠悠叹了口气,就这方面来看,他和宝儿倒是天涯沦落人。 但不同的是,他不会放弃继续对苏彩风好,就算终其一生,他都要重复今日这样不堪的场面,也在所不惜。 “那现在,你要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还是先回到原点,去过江府再作打算。 “可是现在天色也晚了,不如先回去,明早再上路?” “不要。”要她再回去面对那对狗男女,她死都不要。 “但是小心!”突然一阵急风扫过,随之而来的是一抹细瘦的黑影朝宝儿直冲而来,下意识的,古成仲明了对方不怀好意。 “呀”一支飞镖穿刺过宝儿的手臂,让她疼痛的惊喊一声,另一只未受伤的小手急忙抚着伤处。 是谁?!为何要对她下手? 环顾四周,警戒的瞅着其中一点,受过训练的宝儿隐约能感受到一抹杀意,她内心慌乱不已。 一阵诡谲的笑声随着风传飘至宝儿的耳里,不禁让她寒毛直竖,全身打了个寒颤。 “来者何人?!” 难道是师父的敌手,朝她开刀? “这只是个小警告,叫祁白漠不要多管闲事,他不会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神秘的嗓音说至语尾,忽变得有丝忧伤。 “祁白漠?” 吧白漠什么事? 倏地一条黑影从树梢飞跃,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这是怎么回事?”怔怔的喃喃自语,抚着失去知觉的手臂,宝儿有些失了魂。 她为了白漠挨了一镖? “宝儿姑娘宝儿姑娘!” 她听见古大哥在喊她,但是却无法张嘴回应,好黑、好暗,脚好似踩不着地一般,渐渐无止境的被黑暗吞噬 ***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慌张的审视着由古成仲抱回的宝儿,白漠有生以来第一次乱了手脚。 白漠望着宝儿瘫软的身子,恐惧爬满心头。才一会儿不见,怎么活蹦乱跳的人儿却脸色发青的给抱了来,他只消一眼,便能看出宝儿是中了毒。 “这”不知该如何启口,抱着宝儿的古成仲也手忙脚乱。 “等等再说,先把她放到床上。”白漠强硬的接过宝儿,轻柔的将她安置在床榻上细心诊视。 “等等,这里是我的房间,凭什么要让她躺着?!”一甩手,苏彩凤瞪视着白漠,蛮横的道。 就算宝儿死了都不干她的事,她还要大肆庆祝咧,哪里还要救她?! “让开!”沉下嗓音,白漠一反平日的嘻皮笑脸。 “你少喧宾夺主,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你了唔”话还没说完,苏彩凤的嘴就让古成仲封住。 “拜托你就少说两句”他为难的望着怀中的苏彩凤,对白漠感到抱歉。 依他看来,白漠或许不像是宝儿所说的那样。他看得出来,白漠很关心宝儿,而反之对苏彩凤却不大搭理,或许是宝儿误会了。 “放手放手!”尽力挣脱古成仲,苏彩风撒泼的大喊“古成仲,你向着他们是不?!”好个宝儿,才出去一会儿,连她的人也给偷了! “吵死了!”蹙起眉头,白漠从腰间不知掏出什么,朝着苏彩凤一撒,瞬时白色的粉末弥漫在空气中。 “咳你”话还没骂出口,她已经先倒下,幸有眼明手快的古成仲接着,不然就准备跟地面接吻了。 他惊讶的瞪视着面无表情的白漠,抱着苏彩凤担心紧张的道:“你把她怎么了引”该不会杀人灭口 睨了害怕的古成仲一眼,白漠只是淡然的道:“你也很吵也想睡吗?”转头望向宝儿,神情却马上变得温柔无比。 “真的只是睡觉?”不自觉冒着冷汗,他感受到从白漠身上传来的压迫感,却还是壮着胆子质问。 瞄了他一眼,旋过头,白漠不再搭理,开始专心的审视宝儿。摸着宝儿的秀发,温柔的目光不再寒冷,却依然深锁眉头。 眸光一眼就瞄到了宝儿泛着血的手臂还扎着一支飞镖,他不急不徐的将之拔起,倏地黑血浸濡了衣袖。 “该死!”好眼熟的一支银镖,似乎曾在哪儿见过? 用力的撕下一截衣角,倒上葯膏,他纯熟的撩高被黑血浸湿的窄袖,系在宝儿的手臂上头。 怎么会这样,都是他的错,他不该放着宝儿一人在外,明知可能会遇到危险,他居然还可恶! 自责得无以复加,白漠一摊手,再度拿出一颗葯丸含在嘴里头,无视古成仲讶异的目光,覆上宝儿微张的唇。 确定葯丸顺利人了宝儿喉咙,他留恋的再轻舔了下,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 “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他把玩着银镖,用布抹去上头残留的毒液,对着傻眼的古成仲问道。 “呃是一个黑衣人,她射镖伤了宝儿姑娘后,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后,就消失了。”回忆起来,他还心有余悸。 深冷飘忽的嗓音,在夜空中有如鬼魅般,会不会他是真的撞邪了?! “莫名其妙的话?” 迸成仲回忆着“她说,叫祁白漠不要多管闲事还有,他不会知道我要的是什么这祁白漠又是谁?”为何会跟宝儿扯上关系? 望着眼前长得秀气的少年,年纪似乎比白个儿小许多,却好像有着不同的世故与深沉。 “就这样?”没回答古成仲的疑问,白漠径自思考着。 “嗯,她说完就跑了。”若不是她跑了,该跑的就是他跟宝儿了! 低首望着宝儿的睡颜,似乎有趋于红润的迹象,白漠放心的吁了一口气,眉头却不曾舒展。 看来他要找的人,自投罗网了。 而且居然还不怕死的拿他重视的人开刀,他会让她知道,伤害他所爱的人,会有什么样生不如死的下场 她要的是什么?他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 但是他会让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第五章 粗重的喘息回荡在室内,一声大过一声,最后终于趋于平静。 汗流浃背,一抹黑影趴倒在床榻上,如枯骨般细瘦的纤臂横挂在床下头,大口喘着气。 随着练功的次数增加,气息却越来越虚 吸着鼻子,眼球渐渐充满血丝,意识逐渐变得浑沌,像漂浮在云端,又像坠落至地面。 “呼呼我还不能去”自言自语着,眼前似有虚幻的身影。 “你凭什么夺走一切”伸手向前,抓着不实的气息,红了眼。 眼前的身影却未曾开口。 “说话说话!”张牙舞爪的撑起身体,缓慢吃力的爬向前方。 眼神混浊且无焦距的散乱,像是走火入魔。 “你不说话我杀了你杀你!”说完掏出银镖,朝着面前直直射去,镖镖皆人木三分。 “呵呵死了死了”散乱着头发,任由汗水浸湿,嘴边却挂着满足的笑意 *** “不要不要!”猛地睁开眼,面对的却是一室黑暗与沉寂。 宝儿双手摸索着四周,挣扎着想起身,却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耳边听着鸟啭,心中纳闷。 夜晚也有鸟鸣?她睡了多久? 下床凭记忆找着烛台,想掌起灯,无奈实在摸索无门,硬生生跌了一跤。 “呀”搞什么?!她下次要好好说说白漠,叫他别乱熄灯! 白漠?灵光一现,宝儿脑袋忽然开始运转,想起事情的始末,想起她躺在这儿的原因。 黑影、飞镖、白漠记忆片段慢慢串接在一起,冲进宝儿的脑袋。 下意识的将手探进衣裳,抚触着受伤的手臂,摸到布料的触感,与些微的湿意,带着黏腻的触感,凑近鼻翼,她闻到了血腥味。 突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让宝儿竖耳倾听,之后脚步声停歇,随之而来的是开门声。 门开了,却没有月光照亮她的眼前 “宝儿!”被宝儿的叫声吸引而至,白漠着急不已。 看着趴在地上惊惶失措的她,怜惜愧疚油然而生,忙不迭的上前轻柔搀起,拍去她身上的尘埃。 “白漠?!”双手胡乱挥舞,她惊慌问道。 怎么了?为什么她看不到?她的眼前始终是一片无尽的黑,好似要将她卷入。 “是我、是我。”他抓住她的柔荑紧握在掌心,觉得有丝不对劲,便伸出另一只大掌,用力的在宝儿面前挥了下,只见她无神的大眼眨也没眨,只是怔怔的盯着前方。 面对宝儿的反应,白漠顿时像被重击一般,哑口无言。 难道她失明了?! 他马上在脑中回想原因始末,最后归咎于余毒未清 可恶!怎么会这样?! “掌灯,掌灯!”自己也感觉到不对,宝儿语气着急了起来。 拉着白漠的衣袖,小手微微发颤,面对莫名的恐惧,她几乎喘不过气,她希望自己只是在妄想,不是真的! “宝儿,你冷静一下。” “我为什么要冷静我很冷静”虽然嘴上如是说着,宝儿内心却紊乱不已。 “宝儿”掳住她的肩膀,白漠继续道:“听我说现在是白昼。”刺目的阳光让他微眯双眸。 “白昼?”她却感受不到一丝属于阳光的暖意,反而从脚底直凉上心头。“你骗我不要开玩笑!”使劲揉搓自己的双眸直到红肿,却还是无法让黑夜转为天明。 “宝儿!”他拉下宝儿的手,筘制在掌中,心急如焚。 “不要不要!”猜想到自己的遭遇,她开始慌了,直直撞上白漠的胸膛。 她想去外头,去了外头,说不定就能看到耀眼的阳光! 老天爷不会这么残忍,她还想多看看这个世界,她还有东西没拿到手 “冷静点,我会治好你,我发誓!”铁臂紧紧搂住宝儿的身子,白漠起誓道。 “真的吗?”她攀附着白漠,将他当成依靠。 “一定!” “呜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倒霉的事全在她身上发生了?! 宝儿终于崩溃的哭了出来,这几天以来的积怨全在这一刻随着泪水掉落、决堤。 都是白漠,都是他他要负责啦! 呜呜呜她真的好歹命,本来以为之前已经是衰运的极限了,没想到祸不单行。 “是我的错”要是他不试验她的感情,逼她出走,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产生。 “本来就是你的错,都是你要我代你受罪,却又让我伤心”她其实不怪他,不怪他招惹来杀手误伤了自己,她怪的是,他为了苏彩凤背弃自己。 虽说他们之间并无暧昧之情更无山盟海誓,但是但是她就是觉得自己被背叛了,她讨厌那种感觉! “伤心?”她伤心是否就表示她也喜欢他,在意他? “对呀苏彩凤那个臭三八,我哪里比她差你为什么宁愿选她?”就是比她多了两粒“包子”长得比她好看了些 “我根本不喜欢她。” “那是贪恋美色”她还没有原谅他,也不太考虑原谅他,除非他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闭上双眸,悄悄眨去泪珠。 “不是。” “那是啥”突然觉得白漠的怀抱不错躺,挺舒服 “我想”他欲言又止,无法说出要试探她的目的。 她会不会因此恨他? “我想睡觉”语毕,宝儿缓缓的陷入昏睡状态。 或许是震惊过度,抑或许是耗费太多精力,宝儿睡得极沉,一直到白漠抱她上床,盖上棉被离去时,也浑然无所觉。 *** 撑着额头,揉了下疲累的双眼,白漠翻着手中的葯书,全是他师父生前留下的精华总集。 毕生的研究、所学,虽不是全数记载于此,但里头的东西还是着实惊人,江湖上觊觎这些的人不在少数。 而他之所以接下老毒王的重担,只是为了报答知遇养育之恩,其他的野心,他没有,也没想过。 他本以为葯书他全数印刻在脑海里了,但现在再来翻阅一次,全是为了宝儿的失明。 宝儿中的毒,他有葯可解,却没意料到会导致失明。他猜想,失明应是暂时性的,或许等体内的余毒排出,便能重见光明。 但是,宝儿能熬过这段时间吗?她需要克服心理的障碍,暂时接受自己的残缺。 况且,宝儿会相信他吗?他怕宝儿会胡思乱想,怕她认为自己只是在哄骗她。 突地一阵争执声让白漠从沉思中惊醒,按了下发疼的额头, 循着声响找去,他走到宝儿的房间。 推开门,他便看到面河邡赤的苏彩凤正指着宝儿的鼻子叫嚣,气焰高张。 一个剑步,白漠向前拉扯下她的手臂,惹来她的怒瞪。 “你在做什么?!”望着同样面红却紧闭着眼眸的宝儿,他感到无限心疼,好似有人拧了他一把。 “为什么要让这个瞎女人睡我的房间?!”简直是莫名其妙, 凭什么宝儿就这样白吃白住进来?! 她跟宝儿可是死对头,恨不得彼此争个你死我活,哪容得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还是在她的地盘上?! 不过对于宝儿发生的意外,她倒是乐观其成,心里直觉那是她的报应! 冷眼看着苏彩凤嘲讽的嘴脸,白漠从腰间掏出一袋银两,随意的扔掷在桌案上头。“这些够住宿钱吧?” “这”她势利的盯着眼前的银两,态度明显缓和了些。 “不用给她钱,我走就是了!”闭着眼眸,宝儿赌气道。 她才不要让苏彩凤占了便宜还卖乖,幸好她现在看不到她刻薄的嘴脸,不然一定气到吐血。 “一个瞎子能走去哪?”拉高嗓音嘲笑道,苏彩凤满脸的鄙夷,似当宝儿为废人。 要打击宝儿就趁着她最脆弱的时候,没想到她也有这样的一天! “瞎子也比你高尚一些。”宝儿不愠不火的道,依然不愿睁开眼眸,反正就算张开了,也还是一片黑暗。 “你嘴倒是挺利的。”她撇撇唇,眼眸飘忽着。 “哪里!”话语落下,宝儿便起身,摸索着要下床,她不想再坐在这儿听着苏彩凤冷嘲热讽。 “宝儿,你要去哪?”连忙上前扶住宝儿,白漠担忧道。 他瞪了一眼苏彩凤,令她瑟缩了一下,他使眼色叫她出去。 没忘了上回的教训,苏彩凤忙不迭的向外走,不忘拿走桌上沉甸甸的银两。 她上回被白漠施了葯,一睡就睡了两昼夜,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生了啥怪病,会就此一睡不醒。 “你不要拉我苏彩凤你这个臭三八,我还不屑住这里!”宝儿对着空气叫嚣,不知人早已走远。 呼呼她真的好气,好气自己居然任人幸割!瞎眼让她毫无反抗能力,甚至连路都走不好。 本来就不甚好的脾气在身体残缺的状况下,使她性情更加暴躁,止不住旺盛的火气。 抱紧宝儿的身躯,白漠温柔的安抚“她已经走了,你冷静下来,我有事情要跟你说。”他必须跟她说明白,现在的情况不会维持太久,失明只是暂时性的。 “她走了”恍惚了一下,宝儿突然兴起一股惆怅。 她为什么要瞎了?居然连人已经走了都不知道,让她像个疯子一样在那边对着空气叫骂。 “宝儿,听我说,你会好的!” “什么时候?明天?明年?还是十年?”或是一辈子 他搂着宝儿,将她安置在怀中,忽觉她柔顺得诡异,一点也不似平日的她那样有朝气。 他宁愿宝儿依然每日同他拌嘴,也不愿看到她失魂落魄,像是丢了什么似的,安静得像个娃娃。 “相信我,绝对是不久之后,等你体内的余毒排清后,视力会渐渐复元,不用担心。”而他会一直照顾她,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真的吗?”一丝希望在宝儿心中滋长,她多希望重见光明那一日能早日降临。 她怕黑暗,不想镇日与黑暗为伍,那会让她崩溃。 “是的相信我,我不会害你”“嗯。”她该相信他吗?她还没弄清楚他与苏彩凤的事,还有他的底细。 他与那个黑衣女子是何关系?有何牵连?为何会惹得人家来警告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有事问你,你要据实以答。”她抬起无神的双眸,无焦距的瞅着前方,表露正经的神情。 她要求绝对的坦承;既然她都已经为了白漠变成现在这样子,她相信她有权利知道一切。 “嗯,你问吧。”他早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他知道以宝儿的性子是不可能吃了亏还闷不做声,必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而他也怕宝儿会因此不谅解他。 “我想你应该明白袭击我的人是谁,也知道原因,而我要你告诉我原因,我不想不明不白。” “我只能说,目前我并不确定袭击你的是何方人士,也不太确定她的首要目的何在”的确,他并没有刻意隐瞒。 他真的还不知晓那用银镖的黑衣人是何身份,不了解她的目的,更不了解她话中的含义,但是他知道她是一切事情的轴心人物。 只要能逮到她,一切的事都能迎刃而解! “真的吗,你不会骗我吧?”宝儿疑惑道,她还在游移该不该相信白漠的话。 “没骗你,我们可以一起去找到她,然后你会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他知道宝儿一直想救江老爷,而解葯必定在那名神秘女子身上。 “我要的东西!” 难道那个黑衣人是名闻遐迩的“毒王”?! “你不是想救江老爷,我推测,那就是她下的毒。” “她到底是谁?她要的是什么?为什么会跟你扯上关系”她心里头胡思乱想,该不会是给白漠背弃的姑娘家吧? “我真的不知道,但是她肯定与我有一定程度的关系。”或许是同门,但是这也是最不可能的! 具他所知,他师父的的确确只收了他一个弟子,而且是单传,若说有什么师妹、师姐,压根是不可能 “白漠你姓祁吗?”她听那名女子是这样唤他的。 祁多熟悉的姓氏,却已经许久未听闻。“我是姓祁。”知道他姓氏的人不多,让他更好奇神秘女子的身份。 他是个孤儿,祁是他师父的姓氏,他跟着师父姓。 “我一直以为你姓白”她不知道,而那名女子却知晓,是否代表他俩之间有啥不可告人之关系? 白漠扯唇一笑。“我也尚未知晓你的姓氏,算是扯平?”名字不过是个称呼,又何需太在意。 “我没有姓氏。”宝儿淡漠的道,有丝哀愁。 她是师父捡来的孩子,有名字就该庆幸了,哪里有姓氏。 “这样。”他没有多问,毋需多探人隐私。 虽然这样,他感兴趣的倒是宝儿的来历。在他面前,宝儿俨然是来历不明的小偷儿,让他大感好奇。 是在如何的机缘下,才让宝儿走上这条路? “喂我该怎么办?”—直没问出口,不代表她不在意。 她该如何是好这样一个问题盘据在宝儿心中已久,她该继续跟着白漠吗? “一切交给我,不用担心。”他会为宝儿拿到她想要的,而且会照顾她,寸步不离。 然后等到一切结束,归于平静,他想,他会好好安排两人之 后要走的路,还很漫长 *** 眼瞎之后,转眼间又过了两日,宝儿已经逐渐能习惯于没有白天的生活,适应起黑暗。 凭着探索熟悉身边的事物,然后记起来,大致上走路就不会跌跌撞撞,身上也少些青紫。 像现下,她就能独自坐在窗边吹着微风,任由发丝紊乱飘荡,她依然沉浸思考。 近来白漠早出晚归,不知是去了哪儿,大概是嫌她累赘,连告诉她也不愿意。 她只想恢复光明,早日离开这儿,如此才不必像个废人一般,镇日坐在房里,还被人嫌。 “叩、叩。”两声清脆的敲门声响,拉回宝儿的思绪。 “请进。” “是我,宝儿姑娘。”推门而入的是古成仲,他局促不安的望向宝儿。 “古大哥。”闻声辨人也是她训练出来的。 “嗯,我给你送饭来,饿了吧?”他受白漠之托,要好好照料宝儿。 不过就算白漠没有拜托他,他也会存着一份歉疚,而事事都为宝儿着想,毕竟宝儿是跟在他身旁受伤的,他难辞其咎。 将饭菜放置在桌上,他拍了一下宝儿的肩。 “饿了。”虽然她真的饿了,却没有食欲。 转身对着古成仲出声的位置应答,宝儿随后流畅的坐到桌旁,一丝也看不出来她的大眼无法见到东西,这也是她两天下来训练出的成果。 将筷子放到宝儿的手中,古成仲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为她怜惜。 他完全无法将现在的宝儿与当初那个磨人精宝儿连在一块儿,怎么也想像不出她以前生意盎然的娇俏模样。 “有什么菜?”兀自玩着筷子,宝儿问道。 好无聊,连吃个饭都不能好好吃,那她还能做什么? 虽然白漠说这只是暂时性的失明,但是她却无法尽信,她怕白漠只是在一味的安慰她。 “糖醋排骨、炒青菜、三丝豆腐,还有一道鱼汤,你要吃什么?我先帮你盛好。”接过宝儿手中的筷子跟碗,他一一细数给她听。 “都来一点好了。” “好。”替宝儿装盛好了后,将碗筷重新递给她,并看着她很快的开始扒饭,不禁让古成仲露出微笑。 “古大哥,你有看到白漠吗?” “他似乎又一大早就出门去了,也没留下只字片语。”唯一交代的,就是拜托他好好看着宝儿。 “喔对了,那个苏彩凤她”一时语塞,宝儿不知该如何启口。 她想叫古成仲放弃苏彩风,因为那女人是死性不改,再纠缠下去,受伤的永远都是他。 但是古成仲却误会宝儿是要打听苏彩凤与白漠的事。“你不用担心,依我看,白公子绝对和彩凤没有瓜葛。”要是有的话,他肯定会发现些蛛丝马迹,况且以苏彩凤的性子,必不多加避讳。 可见白漠对宝儿是真心真意的,只是有些误会存在。 “我不是问这个啦!”宝儿连忙摇头摆手的否认,虽然她是有些好奇、有些在意。 “喔?”他含笑的注视着宝儿的反应,发现其实她也对白漠有着深厚的情感存在,只是她自己可能没发觉。 “况且他跟苏彩凤有什么,又与我何干,他又不是我的谁!”充其量也只能说是“过去式”的跟班。 “逞强。” “去,谁逞强来着,本姑娘从不做勉强自己的事。”斗着嘴,宝儿因被说中心事而脸色微红。 “呵呵,希望如此。”古成仲望着晴空露出笑容,似乎连日来的阴霾也少了许多。 希望每日都能听见宝儿的欢笑,这样或许就能让他好过一些。 坦是苏彩凤那里,他就很难交代了。 池不是不知晓她与宝儿是死对头,但是他有他的立场,不能像以前一般完全依着她的意思走。 不过,他还是爱着她的,就算知晓她的一切不完美,他还是喜欢她的美好,刻意去撇开缺陷。 即使知道或许无法让对方也同等的回报自己,他还是毅然决然的爱下去,或许这就是执着。 “你笑什么”还想回嘴,却被一声尖叫打断,让她皱起了眉。 “彩风?!”是彩风的声音!“宝儿姑娘,你待在这儿,千万别乱跑,我马上回来!”话语未落,古成仲已经迫不及待的抽身离去。 第六章 一片宁静,沉重的空气突地向宝儿压下来,直觉告诉她有人正在窥视着她。 是谁?! 表面不动声色,手心却紧张的微微出汗,敌暗我明的状况,让宝儿不自觉的害怕。 “呵”一声轻笑,让宝儿寒毛直竖。 是她,那一夜的神秘女子,如鬼魅般的存在,她不会错认她的气息,一辈子都忘不了。 拜她所赐,她现在才会这副样子。 她来了也好,反正总有一天她会去找她,除了拿她要的东西,她还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一阵怒火烧上心头,让她暂时忘却了恐惧,满脑子只是想着要如何才能顺利赢过她。 “你笑什么?!”先声夺人,宝儿的口气有些冲动,理智早已不翼而飞。 “没什么呵呵”依然飘忽不定的嗓音,让宝儿无法分辨出她所在的位置。 笑什么笑,总有一天让你笑不出来!宝儿在心里暗暗咒骂道,这人肯定是神经不正常。 “你来做什么,刚刚你把苏彩凤怎么了?”很显然的,她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 “怎么样也没怎样”她似在喃喃自语,又像说给宝儿听,声音却几不可闻。“我来找你的。” “找我?”找她做啥,准没好事。 “我要借用你,让祁白漠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让他知道,自己的积怨有多深! “你说借就借!”她又不是东西,哪有说借就借的。 宝儿发觉这人讲话真的挺诡异的,不似正常的思考,让她越来越觉得害怕,有股冷意一直袭上心头。 “你没有反对的余地!还是你赚眼瞎不够,要再变哑巴?”她问得轻柔,却饱含胁迫。 “你!”她不能轻举妄动,她知道眼前心狠手辣的女子,说得出口就必然做得到,她只能祈祷能有人快点儿发现她身陷困境,白漠 “你不要怪我我也不想”要怪就怪祁白漠,一切都是因为他,她才会变成现在不成人形的样子。 “你够了没,你最好交出解葯”宝儿知道不能跟她大吼,不然这丧心病狂的女子一定会再下毒手。 她冷哼一声。“解葯?想要的话拿命来换” 没了命她要解葯做啥引“你简直不可理喻。”怎么会有人番到这种地步,跟她比起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一定要你的命”换言之,就是要她拿别人的命来换。 “谁?” “祁白漠。” “白漠到底跟你有什么仇?”自己又跟她有何仇?要受到无辜的牵连。 “深仇大恨,让我没齿难忘。”虽然他什么都没做,却也什么都做了。 甚至他的存在就是一种过错,他只要在世上一天,就永远威胁到她,只要没有他,她就能 “那你大可去找他拼命,何必来騒扰我广宝儿不了解为何要找她开刀?她与白漠非亲非故,与她又无怨无仇,就倒霉活该?! “不找他重视的人下手,他不会知道害怕是什么滋味”她幽幽道;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其实她大可不必和宝儿废话,但是一种情绪的宣泄,让她不吐不快。 “你找错人了。”她还曾被白漠抛弃咧,哪理会是他重视的人,看来眼前这人的脑子真的不太对 “是不是找错人,试了就知道。”说完,她即上前逼近宝儿一步。 “等等慢着,你不怕我拖累你?”感到她的接近,宝儿有丝心急了。 万一真被她给捉走了,不知下场会如何? “死人是不会花费我太大精神的。”阴恻恻的眯起双眸,她是有这个打算,但还不是时候。 “你要杀我?!”宝儿往后退着,身子抵着了墙,退无可退。 “我要杀的不是你”“既然如此,那”宝儿手边摸着可用来抵抗的物品,话语顿了下。“放了我?” “恕难从命。”说着她便掏出身上的荷包,摸出几粒葯丸。 无法看到她的动作让宝儿忐忑不安,她抓起了一边的花瓶,直直往前方砸去。 而在听到花瓶碰撞到墙壁时发出的“匡唧”声响,宝儿知道她没执中目标,心里更加沉重。 她怕她的举动会惹怒女子,不知她会使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她真的恨死自己无法目睹一切的双眸,她连自己的性命都保护不了! 女子阴沉望着花瓶击碎在地上,飞出的碎片划伤了脸颊,手一抹,将之就唇,舔去手上的血腥。 她叹一口气“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一挥手,热辣的巴掌击中宝儿的脸颊。 她虽是女子,却是练武之人,手劲大的着实吓人,只见宝儿的脸颊马上浮现出五条红印。 闷哼一声,稳住差点儿被甩出去的身形,宝儿感到委屈。 “白漠你在哪?你不是说一切都有你吗?!”大吼大叫起来,她完全豁出去了,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闭嘴闭嘴,再吵我马上杀了你!”白漠的名字令她觉得刺耳。 “呀”宝儿开始尖叫扰乱她,神经不正常的人最怕吵闹,她抱持着大不了不成功便成仁。 “闭嘴闭嘴”捂起耳朵,她显得有丝狂乱。 靶到体内有气流在窜动,她越来越不能制止发狂的心智,而且紧接而来的气虚又让她无力。 “呼呼”抚着胸口,她大口喘着气“叫祁白漠,到以前地方我等他!”她撑不了多久了,是该了结的时候。 “什么?”无法看到女子痛苦的神情,宝儿疑惑道。 但听着她有气无力、残缺断续的嗓音,宝儿知道她差不多获救了。 “这样告诉他”说完她即如来时,逐渐的消失在空气中,嗓音飘忽渐不可闻。 脚一软,宝儿直觉的知道她走了,顿时泪水扑簌簌往下掉,将恐惧化为有形落出。“白漠快回来” *** “宝儿、宝儿”兴奋的从外头踏入房内,白漠的心情有如漂浮在云端般愉悦。 今日的收获让他心情豁然开朗,直想和宝儿一同分享。 “宝儿?”走人内室,见着趴躺床沿,脸上犹挂泪痕的宝儿,他心头一紧,加快脚步上前。 他摇了摇宝儿虚软的身子,再探下鼻息,确定她只是睡了,才放下悬着的一颗心。 隐约觉得有丝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望着桌上未收拾却早已凉透的饭莱,他心生疑惑。 迸成仲去哪儿了?怎么饭菜用完也没收拾? “嗯白漠?”嘤咛一声,宝儿悠悠转醒,眉头依然深深紧锁,不确定的问道。 “是我,怎么了?” “真的是你是你”说着说着,泪水又不听话的往下落,沾湿了大半衣襟。 “发生什么事了?”他上前将宝儿紧搂怀中,安慰的轻拍,面色倏地沉了下来。 果然他的直觉没有错,在他不在的时候,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呜她又来了” “她?!她伤害了你?”心头一惊,白漠连忙诊视宝儿一番,确认无任何外伤。 懊死,没想到她居然敢堂而皇之的登门人室,他太大意了。 最近为了寻找线索与找寻能医治宝儿双目的葯引,他四处奔走,没想到却忽略了她的安全。 “没有她走了”但是却吓着了她。 “什么也没做就走了?”怎么可能? “她留下了口信要你去‘以前的地方’找她。”什么是以前的地方,难道她真的和白漠有什么关系? “以前的地方”难道会是指他从前和师父所居住的地方?他以为那儿应该早就无人烟了。 “你要去吗?”她不希望他去,她怕白漠一个没有任何功夫的人,去了只是送死。 宝儿强烈的意识到,她不希望白漠离开自己。 “当然。”不去了结,他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况且他也想知道,那名女子到底与师父还有自己有着怎样的关系存在。 “那我也要去。”至少她还有些功夫底子,虽然学艺不精,但总能派上些用场。 “我再考虑考虑。”没有一口回绝,因为他知道跟宝儿根本讲不通,她只会反驳到底。 “做什么考虑,带我去就是了!”她揪紧他的袖子,表达自己的决心。 这也算是她的事,因为那个女子身上有着自己费尽心思想得到的东西,也就是能救江老爷子的解葯。 白漠休想把她撇在一边! “你”“你嫌弃我的眼睛?”她知道自己现在跟累赘没啥不同,但是可以等她好了再去。不是他自己说这只是暂时性的失明吗? “别胡思乱想,关于你的眼睛,我已经找到葯医了,它能让你提早复明。”这就是他之所以兴奋不已的缘故。 “真的吗?!”她喜悦的抱紧白漠,忘了男女授受不亲,还平白无故给他吃了豆腐。 “嗯张开嘴。” “做什么?” 他从腰间掏出今日的收获,另外掺和些东西,倒了杯茶水,自己就口饮尽,再倒入葯,另一只手掳住宝儿削尖的下巴,迫使开口,覆住她的唇。 “咿”感到湿热的东西堵住自己的唇瓣,宝儿下意识的挣扎。“你做什么?” 将嘴中的葯全数过给宝儿,趁着空隙,他喃喃低语“不要动。” 推拒着白漠,宝儿呼着气。“很恶心耶!你到底在做什么?!”什么湿湿热热的东西在蠕动? 嗯她有点想吐。 宝儿的话让白漠一愣,随即失笑的放开她。“睡一下吧,明天一切都会转好”大掌轻柔抚着她柔顺的秀发,替她解开发带。 “我才不要睡”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她的眼睛已然半合,浓密的睫毛快要盖下。 奇怪,它睡了一天怎么还会这么疲倦 “睡吧。”他在葯里头另外混了能助长睡眠的草葯,而且能消除疲乏、放松身子。 “嗯”感觉意识逐渐消退,掳获她的是很久没有的安全感。宝儿悄悄的又抓紧了些白漠的衣袖 *** “我要去!” “不行太危险。” “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告诉我。” “不要” 房内大眼瞪小眼,双方僵持对峙着,互不相让,宝儿用炯炯有神的双眸瞪着白漠,透露着决心。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没想到宝儿一好,马上就提出怪点子,让他几乎无计可施。 “反正有很重要的理由,而且我当初就说了要救江老爷!”拗起来,宝儿既不愿说原因,也不愿就此放弃。 而且要是不去,她就拿不到要给师父的宝贝。 白漠按着额头“谁救不都一样,不说理由就免谈。” “你你你你嚣张什么?!”臭白漠,她还没完全原谅他咧! 要不是因为突发状况,让她失明好一阵子,他现在大概已经被她列为头号拒绝往来户! “我没有嚣张,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他是真的担心她万一又发生什么无力回天的事,会让他痛苦一辈子。 一次的教训就已经够了,他不能忍受再度看到心爱的人受到伤害。 “你我也担心你呀!”她另一个任务就是要去保护他。 白漠全身上下没半点肌肉,保证去了给人家当沙包打,她不去保护他怎么行。 “担心我?”她难道不知道自己不需要她保护该是坦白身份的时候吗?可,时机似乎有些不对。 “废话我可是很有义气的”她拍了拍胸脯,一副义薄云天的江湖样。 眨着眼眸,宝儿突地转身望向窗外,望着窗外久违的暖阳,有些刺痛的眯起眼。 她还不太习惯阳光,如今能重见光明,让她着实欣喜若狂,想着睁开眼的那一刹那,迷蒙的望见熟悉的景物,差点让她落泪。 失去才知道拥有的好,她真的深刻体验到了。原以为能视得一切事物是应该的,从没想过有失去的一天。 人是不是也如此?如果不珍惜缘分,等到失去了喜爱的另一半,就后悔莫及了。 那么她该珍惜的那一半在哪?莫非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宝儿?”看着她又能活动自如,白漠感慨万千。 “嗯不管你愿不愿意带我去,我都非去不可!”明着暗着,看是要偷跟还是偷跑,反正她会无所不用其极。 他叹一口气,秀气的面容透着无奈。“好吧,拿你没办法,先说好,不可以胡乱来。” “拜托,我还怕你乱来。”可恶的白漠,又装得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不明白的人还以为她欺负他呢! 她有多久没见着白漠了,虽然每天都听到声音,但不见其人,让她现下看着他俊秀的面容,都有些陌生了。 戳着白漠,宝儿又笑又跳,完全没想到他们即将身陷险境。 “那我们讨论一下行程,越快出发越好。”他怕的是江老爷子没法子陪着他们一块儿拖下去。 “行程”搔了搔小脑袋,她发觉自己完全没担心这等事,只想着一切交给白漠。“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要去哪儿?” “我想,应该是我以前住的地方。”那是他许久未曾踏人的回忆。 “在哪?”她有点好奇,白漠以前生长的环境和他的家世背景,对宝儿来说都是一团迷雾。 这是否表示她快要一步步踏人他的生活? “苏州外城。”不近亦不远,还走不出江南一带。 “我们要怎么去?骑马、雇马车?”若是可以选择,她当然不想颠簸的在马背上好些日子。 “骑马。” 宝儿的脸马上垮下来“喔”看来她的屁股会连续痛个十天半月了。“你要怎么做?”其实这才是她目前最为担忧的事。 “我想,随机应变。”在不了解情况的当下,也未有缜密的计划,虽只是对付一人,却还是不可掉以轻心。 对方知道他有几两重,他亦如此。 “对了厂宝儿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事关她偷儿的名誉问题。 “怎么了?”挑起一道眉,他不了解眼前的小妮子又有啥突发奇想,或是惊人之举。 “我我们来暗的!”来暗的,因为她是要“偷”而非“抢” “暗的?”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是呀明着硬碰,总是不如人,不如我们先把解葯偷到手,之后再慢慢计划”计划怎么落跑倒是真的。 “不如人?!”白漠蹙起眉,眼前的小妮子未免太小看他了。 “是呀、是呀!所以说呢,咱们偷偷进行,趁着夜深人静,来好好捞她一票”她越说越起劲,显现着天生的偷儿本性。 “宝儿。”白漠整了下神色,严肃道:“你无法跟我坦白身份吗?我们都是要一起行动的伙伴了”说到最后,他还悄悄睨了她一眼。 宝儿最无法招架的就是白漠这一招“我说不要就不要”她别过头,不想受他影响。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些什么,就是不想告诉他,说自己吊他胃口也罢,反正她就是不想! “好吧,那只好等我们双双殉情了,我都不知道躺在身边的人到底是何许人也”大掌撑着下颚,白漠一副惋惜的样子。 他秀气的蹙起眉头,俊逸的脸庞带着丝丝哀伤,忍不住让宝儿频频回首观望,心生不忍。 “谁谁跟你殉情!”霞红飞上面颊,让宝儿增添了几许少女的娇羞,掩盖下平日的孩子气。 脸热热的,她是怎么了,生病伤寒了吗? “就是你喽,万一咱们死在一块儿,不是殉情是啥?”他有趣的看着宝儿,发现她不同于平日的反应。 “呸呸呸!为啥我一定要跟你死在一块儿?”真不吉利,简直是未战先败。 听着白漠老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让她忐忑不安起来,一颗心七上八下,着实不得安稳。 “同甘共苦喽。”虽是如此说,但他宁愿与宝儿是同甘不共苦,他能承接她的苦,却不愿她受自己的苦。 “还同生共死咧”真是的,她才不要跟他同生共死,他们要一起活着! “回归正题,你到底说不说?”白漠调侃的一笑,望着嘟起唇的宝儿,手不自觉的又伸去捏捏脸颊。 她拍去白漠作怪的恶魔大掌“很痛耶,不说也不用诉诸武力吧?”真是残暴不仁! “不说?”他胁迫的欺近宝儿,大掌捉起一根发辫。 “嗯不说。”再度考虑了一下,宝儿还是决定谨守秘密。师父说出门在外小心谨慎些准没错。 “真的不说?” “不说就不说!”越是这样子逼她就越是不说。 “好”他诡异的瞄了宝儿一眼,让她有丝凉意。 “好什么好?” “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耗。”咧开子谠宝儿笑了下,准备跟她杠上了,他拉过一把凳子,一屁股坐下。 一抹黑影掳上宝儿的眉心,嘟起小嘴,她就知道白漠会来这一招,真是卑鄙小人。 结果耗时一个午后,宝儿终究是不敌白漠的三寸不烂之舌,全给一一套了出来,让她气得牙痒痒 接下来换她逼供,看她不挖出内幕大八卦,还以颜色! 第七章 经过数日的光景,宝儿与白漠总算是到了预定地苏州,街上小贩叫卖的声响直入云霄,嘈杂的人马声震耳欲聋,看得出其繁华活力与人文景象。 而此情此景,又怎能不叫宝儿起好玩之心? 看着她纤细的身影穿逡在杂杳的人群里,东瞧西望、东奔西跑,一下摸摸这个,一下又对着那个流口水。 这下子一溜烟又没了影,让白漠总是一颗心悬在梁上头,放也放不下。 “宝儿,别乱来。”他朝着有点距离的影子喊叫。 无奈被人声盖过,宝儿根本听不见白漠的叫唤,只是一古脑的向前钻去,越走越远。 “真是的。”迈着大步,尾随着那一抹忽隐忽现的身影,他急得满头大汗。 万一在这儿弄丢了宝儿,人生地不熟的,要到哪儿去寻她? 回首望向身后,慧黠的转了下黑白分明的眼眸,宝儿就是故意要让白漠担忧,算是小小的报复。 数日前的“恳谈”几乎成了批斗大会,她也总算是了解了真相,而真相往往是最令人不可置信的。 在她被逼着道出自己的目的与前因后果后,连带的要求他回馈真实的自己,没想到是她被吓到。 被他的身份头衔给吓傻了眼。 “毒王”她费尽心思要找的人,居然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白漠,而且还很会装傻。 死白漠、臭白漠,居然欺骗了她这么久,而且还装作没事人一般与她大谈阔论要如何找到“毒王” 名副其实的大骗子! 虽然一开始的确不太能谅解,但是久而久之,她渐渐的想通了,发现其实这样也有不少好处。 知道了白漠是个狠角色,而且功夫了得,等于她找到了一个靠山,这样以后她在江湖中行走,不就通畅无阻,啥都不用怕了,因为她身旁有个能够挡下一切的厉害角色。 手指把玩着发辫,宝儿暗暗窃笑着。 “咕噜”一声,走着走着,她的肚子在抗议了。 既然肚子饿了,她就勉强停下来等白漠带她去吃饭好了,重要的是他要付银两。 “怎么还不来”左顾右盼,发觉自己淹没在人潮中,矮小的身形让她无法远眺。 踱着脚,不耐的瞪着每一个与她擦身而过的人,甚至有的还挤撞到她,让她脚步有些踉跄。 “撞什么撞”她咕哝着,蹙起眉头。 慢死了,他该不会跟丢了吧引怎么办要回头去找他吗? “白漠!”从人群的细缝中,宝儿看到一抹身影好似白漠,不禁大声呼喊,还左右使劲摇摆着小手。 “宝儿。”在人声中听到宝儿的呼喊,白漠朝着发声处望去,果然看到了怔在人群中的她。 这小妮子,知道急了吧。 他大步朝她走去,排开人群,一伸手便将她搂在怀中。“你怎么老是乱跑,这下走丢了吧?” “我哪有走丢,我是在这里等你耶。”等他拿钱去吃饭。 “等我?你还知道要等我呀?我还以为你早被街头巷尾的小贩吸引去了。”白漠调侃的望着宝儿手上的收获,勾起唇角。 用手撞了一下白漠,她眯起双眸,撇了下嘴。“去你的,本姑娘好心等你,还不知感恩” “是、是。”他看宝儿等他肯定是有什么需要吧? 例如说肚子饿了? “喂我肚子饿了”她拉着白漠的衣角,眼神远远飘向前方客人川流不息的酒楼。 想着苏州的珍喂食肴、佳酿美酒,她的口水都快要流下了。 既然酒她不能喝,东西总能吃吧?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银两,就尽情挥霍也不会心疼。 “哈哈哈”他果然是一猜就中,看来宝儿就那点心思。 “你笑啥?”瞠着圆圆的眼珠,她鼓起两颊,却又给白漠捏个正着。 “没有,走吧。”说着便自然牵起宝儿的手。 她甩开白漠的手。“不要老是乘机吃我豆腐。”青天白日之下成何体统呀。 别人看了会做何感想?尤其又是在民风保守的大宋,她一个姑娘家随意走在街头都是件引人非议的事。 何况是跟男子搂搂抱抱、状似亲昵? “我哪有?”他无辜的望向宝儿,摊了下手。“我是怕你又走丢。” “你要我说几次,我不是走丢!” “好好好,你说不是就不是。”说着他还是我行我素的不肯放开大掌,反而又握紧了些。 “算了,走啦!”到底是吃饭重要,而且这男人脸皮厚到斧头砍下去都不破,跟他多费唇舌压根是白搭。 咧开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白漠快活的牵着宝儿向前走去。 走进酒楼,向店小二点全了吃的喝的,等到菜全端上桌,宝儿马上大动食指,吃得不亦乐乎。 “好吃耶,苏州美食果然名不虚传!”说到吃,宝儿可是最来劲。 下次再约其他两个姐妹来尝尝。 “你高兴就好。”看着宝儿满足的吃相,白漠就算不用吃也饱了。 “你神经呀!”一直盯着她看,害她差点梗到。 “没有。”他伸手率性的抓起一块甜糕丢进嘴里,享受入口即溶的口感,果然如宝儿说的一样好。 “去不要偷吃啦。”白漠多吃一个,相对的她就少吃点,这不是很吃亏吗? 她完全没想到这些东西待会儿全是白漠要买单的。 “你不是要叫我尝尝?”看着一桌子的菜,他不相信宝儿能把它全给解决了。 “我是跟你说很好吃,下次来可以试试。”谁叫他吃来着,自作多情。 “好吧。”这样他只能望着一桌的菜干瞪眼,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虽然说他也不是很饿,通常练武之人不重口腹之欲,有得吃便吃,没得吃当是磨练。 瞄了白漠一眼,宝儿告诉自己千万别心软。“哼,不要装可怜啦。”谁叫他要瞒着自己这么重要的事。 “宝儿”白漠凝视着她,欲言又止。 “啥事?”塞着满嘴,虽然已呈饱腹状态,但是宝儿还是尽力的要把桌上的食物扫空,标准的眼大肚子小。 “你可不可以不要‘出口成脏’?”他常听到宝儿会不自觉的夹带些粗鲁的话语,一个大姑娘家这样总是不文雅。 虽然说这就是宝儿 “我哪有?”她可四书五经全不会,哪里能够“出口成章”? “我是说” “不要说了啦打搅我吃饭”突然前方一抹身影吸引宝儿的视线,她倏地锁起眉头,点了下白漠的手背。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悠闲吃个饭都会给她撞见,真是冤家路窄。 “什么?”他顺着宝儿的视线看去,只看到同样吃饭的人三五围桌闲磕牙,没啥特别。 “那个”小手指着柜台的黑色窈窕身影,继续道:“她很像是‘她’”虽然不确定,但真的很像,除未蒙面外。 “确定?”提高警觉,白漠压低身形。 “应该是吧”宝儿迟疑了一下,因只打过一次照面,当时又只有靠月光勉强看到来人,以至于现下不太确定。 “走!” *** 苞着黑衣女子走出酒楼,一路无声无息的到了近郊。 宝儿一路上都还念着那些没吃完的菜,要不是白漠说下次再来吃一次,她还不肯走咧! 只顾着吃菜,她点心连边都没沾到万一下次没命来了怎么办? 揪着白漠的衣袖,宝儿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越走越无人烟,让她心生畏惧。 老天爷,她只是要米偷个东西,别让她丢了小命,还有拜托也别让白漠丢了小命,毕竟他还欠自己一顿。 对方为什么要住在这么诡异的地方,这样做起事来不是很不方便,买个东西都要走个一天半天。 “白漠我们还要跟吗?”她小声的道,眼眸眨呀眨着,她随时拔腿就想跑。 他握紧了下宝儿的手,借此缓和她的紧张。“嘘”此女非简单之人,一点细碎耳语都可能传进她耳中。 “喔”她嘟起唇,只好继续跟着。 约莫一时半刻,黑衣女子走进一幢别庄,斑驳的墙说明此屋年久失修,许久无人进驻。 “喂,这是哪儿啊?”真是跟鬼屋有得拼。 “我家”他曾经在这里过童年,有过喜怒哀乐,这儿是他与师父两人的居所。 “她走进你家了耶!” “嗯”她到底与自己有何关系?与早巳仙逝的师父又有何牵连? 这一团谜,是否就快获得解答? 天还方亮,似乎不适合做偷儿。“咱们晚上再来吧?”宝儿提议道。 “为啥?”他疑惑的望着宝儿,她该不会是不想来了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进去怎知道里头是不是别有洞天? “笨死了。”难道这还要她教吗? 试问他看过哪一个笨贼是在青天白日之下大刺刺的潜入人家家里偷窃一空? “笨?”他什么话都还说就被骂笨? “你听清楚!” “洗耳恭听。”他倒要看看宝儿到底想说什么。 用手戳着白漠的胸膛,宝儿一字一句谨慎的宣布着“我们是来偷东西,不是来做客!” “将她生擒或是见尸,不就照样能到手?”何必大费周章一定要东翻西找的去寻东西? “意义不同!”他懂不懂什么叫做偷? 偷也是一种艺术,要让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是一种高难度的技巧。 “哪里不同?”挑方便点的方法还不好,总之结果是一样的就好。 苞白漠相反,宝儿反而重视得到东西的过程。“不同就是不同,万一万一”她欲言又止,干脆瞪了白漠一眼。 “万一啥?”他还是搞不懂宝儿在顾忌些什么?”万一有人开口问你,你是用什么技巧,或是用什么方法拿到东西的,我却没得谈,岂不是丢脸!”面子重要。 “哈哈哈”闻言,白漠不禁朗声大笑。 原来这小妮子也挺重面子的,他还以为她是能将黑的说成白的,没想到面皮倒也挺薄的。 “小声点啦等下把她引出来了!”他是想早点从容就义是吧? “不会啦,你大可放心,一旦进了屋子,是不太可能受到外界影响。”他在这儿住了十余年,还会不了解? 这儿本身就是极佳的练功场所,应有尽有,里头的密室更是闭关时的佳所。 “喔好了啦,还不快找个地方歇息,等着夜晚行动。”她叫不想就站在这儿几个时辰。 “哪儿?”荒郊野领的,哪儿能歇息。 “席地而坐也好,不过得找个隐密的地方。”说着宝儿边走边观望着,一个不注意绊到了脚边的石头,整个人扑在地上。 “疼”死白漠,不会接着她吗?宝儿在心里埋怨道。 宝儿跌得太快,就在他要伸手去扶住她时,她已经接触到地面了:“没事吧?”蹲下身子,白漠一把扶起宝儿,把她搂在怀里。 “应该没事,放开我啦!”虽然习惯他的怀抱,但比较还是男女授受不亲。 “确定?”挑起一道眉,他审视着宝儿全身。 她挣扎着“对啦。”说着推开白漠的胸膛,整个人落至地面上,却马上皱起眉头,再度不稳的摇摇欲坠。 “呀”她的脚踝好像拐到了,还伤的不轻。 “小心!”手臂一揽,他又将宝儿掳住。 没想到白漠看起来瘦归瘦,还挺有力气的。 “我的脚好像拐到了耶!”居然在这种时刻发生这样乌龙的事,这该怎么办才好? 她总不能伤着脚去偷东西吧? “你先不要动。”他低头检视宝儿的脚伤,发现已然红肿的跟馒头没两样。 懊死,偏偏他今日只将重要的葯罐随身携带,没带消肿葯草,但若没记错,这附近应当是有葯草可采,但将宝儿一人放在这儿,他又不放心。 “怎样?”她心急的盯着自个儿的脚,问道。 “挺严重的,但我凑巧身上没带葯。”白漠蹙起眉,思索该如何是好。 “那”她来回望了一圈。“这附近没有吗?” “有是有,但要放你一人在此,我不放心。”万一遇上什么事,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没关系啦不然你要我拖着脚,啥事也做不成。”去一下子应当没关系吧。 “你会好好照顾自己?”他也希望能早点儿治好宝儿的脚,要不等下可会因为脚伤而性命不保。 “我会,不然咱们先找个隐密的地方,你再走。”这样也比宅安全,不担心被发现。 “好吧,我先带你去找个地方歇息,等会儿就在那里会合,可别乱跑!”嘱咐着宝儿,生怕她一溜烟又不见影儿。 “嗯!”宝儿忙不迭的点头称是。 说着两人便相偕找安全的地方歇息,完全没发觉背后有双突兀的眸子,正泛着血光阴郁的瞅着他们,算计打量着 *** 采着一把草葯,白漠回到原本的约定之地,没料到居然是空空如也,宝儿已不见踪影! “宝儿?!”松了手,任由草葯跌落在地,白漠心急如焚。 不过一下的光景,他已然用最快的速度来回,却还是发生这等事儿,让他始料未及。 懊死的,宝儿会去哪? 臂望四周似乎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毫无血迹,表示宝儿没丝毫抵抗能力就被带走了。但是依宝儿的性子,岂会坐以待毙? “可恶!”咒骂一声,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会放着宝儿一人去采草葯。 脑中思考着下一步,他要如何才能在不伤宝儿毫发的情形下,顺利救出她? 几经思考,白漠想正面冲突总是对他不利,万一激怒她,让她一怒之下伤了宝儿就糟了,于是他选择较保险的夜行。 仔细想想,这儿的环境他肯定比那名神秘女子要熟悉,屋里头的机关他没一样是不会破的。至于密道,他只有略知一二,因为有的密道只有他师父知晓 “唉”握紧了拳,白漠仰天叹了口气。 他现下唯一能做的事,便是在这儿等着夜晚的到来,突地一股孤寂之寒意掳住他,这是在他认识宝儿之后就再无感受到的。 两手交握,白漠垂着头,他有生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希望黑夜降临,能让他去救出心爱的女子 第八章 宝儿悠悠转醒,微眯着惺忪的双眸,想抬手揉眼,却心余力绌。 耳边好似听闻到男女细碎的交谈声,有点模糊却又熟悉。 “她醒了” “喂,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唔什么呀?”吸进太多迷葯的脑袋还不太清醒,她有丝头疼。 女声一直不死心的催促“起来呀!” “呀?!”意识突然清醒,宝儿尖叫一声,被吓得跳起身,却因缚住手脚的麻绳而再度往地面倾倒,栽了个跟头。 “疼”与地面接触的疼痛让她皱起眉。 她冷眼望着宝儿。“废话,当然会疼!” “你别落井下石了。” “哼!”她别过头,不平衡的哼了声。 会在这儿,对她来说简直是飞来横祸,也都拜宝儿这个小灾星所赐,能叫她不怨、不恨? “宝儿姑娘,你没事吧?” “古大哥?!”还有苏彩凤?讶于他俩的出现,宝儿顿时瞠目结舌,疑惑的瞅着他瞧。 为什么他们会在这儿?而自己又怎么会在这儿?仅存的记忆告诉她,她只是在约定的地点巴望着白漠脑旗点儿带着草葯回来,哪里知道突然一阵烟雾,让她还来不及闭气就给人敲昏了去。 这人也真怪,明明要下迷葯,还要敲她?害她现下脑袋都还隐隐作痛,还有她的脚伤,似乎是肿得更严重了。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刻了?环顾四周,连一扇窗也没有,俨然是一座密室,让她无法知晓是昼抑或夜。 白漠回来找不着她,想必一定很担心,草葯说不定早采了,她从此都用不着了哭丧着脸,宝儿完全沉溺在幻想中。 “唉宝儿姑娘,这下该如何是好?”古成仲也苦着脸,问着宝儿。 他和苏彩凤可是莫名其妙的被牵连进来,完全没有预兆的就被迷昏,一路带到这儿,过了几日不见天日的苦日子。 他痛恨自己的无计可施,居然连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这着实让他无奈又难过。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怪了,难道黑衣女子是想捉他两人来威胁自己与白漠? 未免打错如意算盘,古大哥还有话说,苏彩凤的死活与她何干?难不成她以为苏彩凤是她朋友?还是误以为苏彩凤是白漠的红粉知己? “我也不知道,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再睁开眼,就在这儿了。” “还不都是你!”咬着牙,要不是手脚被束缚,苏彩凤早就冲过去与宝儿大打出手。 心底一口怨气,无处可发。 “哼。”看着苏彩风扭曲的脸,宝儿仅是冷哼一声,懒得理她。 “我警告你,本姑娘要是在这里香消玉殒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你这样就已经很像鬼了。”宝儿冷嘲热讽,她那张牙五爪的模样,不是鬼是啥? “你”“好了,我们现下应该同心协力的想法子出去,不是在这儿起内哄吧?”古成仲语重心长的望着两人,希冀能达到共识。 再吵下去就准备大伙儿一同葬身在这了! “谁要跟她一起?”苏彩风对古成仲的提议感到嗤之以鼻。 “你以为我喜欢?”开玩笑,她都还没拒绝,就先被她给一口回绝了,这怎么行? “够了够了!”难得拿出魄力,古成仲对着两人大吼。“你凶我?”擒着泪,苏彩凤责怪的望着他。 “你不能凶呀?烦死了死到临头还在那边三八!”宝儿烦躁的睨了她一眼,让她收回眼泪。 “这一切还不都你害的,自己的事却要牵连无辜!” “呵还真无辜。”宝儿面对苏彩凤如此的嚣张,就算她心里头有成千上万的歉意,也烟消云散了。 “唉”他要怎么样才能阻止她们俩继续吵? 谁来告诉他?他发觉自己的头正隐隐作痛,在还没被她们吵爆之前,他希望能够和解。 有什么误会不能冰释? “算了,不跟你吵。”她不想再让古成仲烦恼,毕竟他也是无辜的受害者,她不想再给他增添负担。 现下只能等待白漠来了,希望他脑旗点儿来,别让她等太久 还有,江老爷的解葯要怎么办?她都忘了,本来预定的行程一下子被打乱了,解葯偷不到手,她就不能回师父身边了。 撇过头,苏彩凤也跟着噤声,瞬时一片宁静,三人陷入深思中,不知自己是否还能活着离开这*** 是夜,一条人影顺利的翻过墙头,身手矫健的往前奔走,踏在地面的足迹毫无声响。 东张西望确认无人后,他悄悄打开一扇门,滑溜的闪了进去。 摸着熟悉的桌椅,这儿曾是他生活了数十年的地方,一个刻痕,一个画迹,都是无可取代的回忆。 他不再留念的从后院走出,打开另一扇门,望着眼前的事物,缓缓吁叹了口气。这儿是他师父生前的房间,不过似乎跟他离开时有点变了样。 被翻过的床榻,倾倒的桌椅,散乱的书本,显而易见的,有人来彻底搜查过这儿。 为的是什么他并不很确定,但应当与他所想的相去不远。 再度离开,无声无息的走在回廊间,仔细观察着每一个房间,直到停在一间闪着烛光火影的房前。 沾了唾液,白漠在窗口戳了个小洞,让明亮流泄出来,暗暗观望着里头的动静。 毫无人影,一室的空寂。 怎么会? “请进”幽诡的嗓音倏地传人白漠耳中。 很矛盾的,他居然对这嗓音感觉有丝熟悉,在记忆的深处,子似曾在哪儿听闻过。 推门而人,正巧看着一个骨瘦如柴的身影从床榻上头缓缓坐起。 “你是?”他望着眼前浑然陌生的面容。 “果然我早就消失了”颦起眉,瘦弱的身影好似被强风—吹就会飘走。 “消失?”备着警戒心,白漠有诸多的疑问。 回答,女子随手披了件衣裳,莲足踏上地,转而走到老旧的桌边,拉张椅凳。 “喝茶?”她倒了杯茶水,递给依然伫立不动的白漠。 他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缓缓的道:“敬谢不敏。”不知有没有掺东西的茶水,他怎能入口? 怒火袭上心头,女子将手中的茶杯一摔,里头的液体洒出。 “为什么不喝?”她双手颤抖着,拉紧了衣裳。 “没有理由喝。”望了她一眼,他冷然的道。 她应当识得他,而他却从未见过她,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团迷雾,又该如何解? “你忘了以前我总是泡茶给你喝”而他从未拒绝过。 “在下不识得姑娘,恐是认错人?”要是真的认错,那可就是一件超级大乌龙了! “认错?你化成灰我都识得”既然有如此深的羁绊,又岂有错认之理? “我真的不认识你。”他敢肯定他们之前绝对连一面之缘都不曾有过,怎么可能相识? “看来,老头子真的做得很绝,不是吗?” 老头子?指的可是师父?“在下不懂姑娘之意,可否明说?”他芝不了这样绕圈子似的猜谜。 “白漠我是你师姐。”稍稍平复狂乱,女子定下心神,对着白漠投下一颗炸弹。 师姐?! 他怔忡一下“师父只收我一徒,何来师姐?”她该不会是打着名号,随处招摇撞骗?! “你之所以会不记得了,全是因为老头子他”突地一声巨响,转移她的注意力。 “石室?!可恶”那些人,真不该找他们来搅和 “石室?”他当然知道女子指的地方,应当是指以往师父的练功石室,莫非宝儿被关在那儿? 不等女子有所反应,白漠先行一步飞走出去,朝着石室的方向移动,没料到她的轻功不在他之下,如飞的紧跟在后。 他加快了步伐,绝不能让她早自己一步赶到! 白漠又提了口气,运着真气,使身形移动更加快速,远远甩开身后的黑衣女子。 虽然他对她的话非常好奇,但目前救宝儿最重要。 “站住!”望着白漠,女子使出掌风。 闪躲开来,白漠不胜其扰的一扫腿,倏地空气像利刃般划向女子,却被她轻巧的躲开。 女子使出的功夫,门路与他相同,看得出是出自同门。 比她早数步,白漠赶到石室前,却不禁叹为观止,望着眼前的景象愣住了 *** 灰头土脸,一行三人狼狈的从地面上挣扎爬起,互望着彼此,第一个忍俊不住笑出口的,是宝儿。 “哈哈哈哈”她实在真佩服自己还笑得出来,尤其手上脚上都还绑着绳子。 基于不能坐以待毙的心理,宝儿终于与苏彩凤达成共识,成为“暂时”的伙伴,不过可是一逃出去就拆伙的! 这房子可能真的是历史久远,以至于一条不算大的裂缝,居然让他们三人撞出一个大窟窿。 “亏你笑得出来!”发丝凌乱,勉强撑起身体,苏彩凤活像疯婆子般气闷的瞪着宝儿。 出这什么馊主意,脏死了! “白漠?!”望着目瞪口呆的白漠,宝儿持续咧开了嘴。“还不快来帮我解开?” 呆在那里做啥?等下女魔头来了就来不及了! 这么晚才来,要是他能早点来,他们也不用为了撞墙而弄得整身是泥巴,灰头土脸脏兮兮的。 “喔,好。”白漠赶紧上前帮三人解开绳子,让他们得以自由。 虽然,他心中还是有掩不住的错愕。这个石室是师父的练功房,几乎是无坚不璀,却被他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给毁了? “呼总算是能自由活动了。”宝儿勉强的站起身子,脚早已痛得麻木,而用另一只脚支撑着身子。 她不由分说地牵起白漠的大掌,正准备溜之大吉,却不幸的看到身后紧接而来的黑衣女子。 “她来了。”她躲到白漠身后,小手下意识的紧捉着他的衣摆,俨然把他当成靠山。 “别怕。”欣喜于宝儿的举动,白漠侧身护住她。 至于另外两个人老早就抱在一团儿,坐在地上不知该如何是好,跑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干瞪眼的望着眼前的混乱。 “没想到你动作倒挺快的”调整气息,黑衣女子道。 “过奖。” “难道我就不可能赢过你?!”一直以来,她都想赢过他,日也想、夜也想。 “废话,白漠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厉害高手,岂是你能比得过的!”宝儿躲在后头,一张嘴倒也不闲着。 她想先声夺人嘛,搬出个名号吓吓她,看能不能让她知难而退,别在胡搅蛮缠。 白漠捏了下宝儿的手“别乱说话。” “你你的意思是我永远比不上他?!”女子红了眼,宝儿说出她最忌讳的痛处。 “喔”很痛耶,要不是看现下的情形她得靠他活命,她早就还他十倍的痛了。 “你到底是何许人?”他非常想知道。 抱着头,神秘女子喃喃自语。“不师父否定我每个人都是都是因为你!”全是因为他的出现,不然,她会是师父唯一的单传弟子,现在的“毒王”! “我们的师父,可是同一人?”对于她所提到的事,白漠一直抱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她跌跌撞撞的靠近白漠,细瘦惨白的双手颤抖的覆上他的肩。“我是梓灵师姐呀你以前不是最喜欢我的?” 梓灵?!白漠在听闻这两个字时,心头仿佛被撞击了下,记忆好似碎片般,扎疼了他的脑袋。 “白漠?”望着白漠的脸庞倏地抽搐了下,宝儿担忧的问道,一双大眼瞅着他瞧。 她心头不太舒服,因为那名自称是梓灵的女子居然说白漠从前很喜欢她?! “梓灵师姐?”在他记忆深处,好似有这么个人存在,却又模糊不清。 “记起来了吗?”她要他记起来,她不允许只有自己一个人承担往事的记忆,背负着这样一个重担。 “头好痛!”白漠甩了下头,感觉深处似乎有东西爆开来,释放出一些他不想回忆的事。 不不要!他不想记起来 “死老头子给你下的暗示太重,才会将我从你记忆完全抹煞”处处妨碍她,处处限制她,让她原本对他的敬重与敬爱全消逝殆尽! 幸好现在老头子死了,没人可以阻碍她了,她才会趁这个时候找上白漠,而且要不是白漠的行踪不定,她也不用处处放风声,好引他出笼。 不料他一点儿也不在意,却唯独对这次江府的事件深入查探,一切都是为了半路冒出来多管闲事的小姑娘。 起先自己叫他别多管闲事,不过是欲擒故纵,没想到他真上钩了! “白漠,你怎么了?”望着痛苦不堪的白漠,宝儿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暗示?什么记忆?她全都听不懂! “宝儿我”他居然害怕埋藏心底的一段回忆,好似被截断的流水一下全涌进来,让他不胜败荷。 “你想起来了?想起我是谁?”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她却硬要他忆起,目的只是要毁了他。 白漠曾喜欢她,毋庸置疑。 可惜的是,她喜欢的除了他以外,还有名与利,财富与权势! 两相比较下,她作出了她认为正确的决定 “梓灵师姐?”尘封已久的记忆突地被释放,让他—阵头重脚轻,几乎站不稳。 幸有宝儿在一旁扶持,才不致真的倒地。 “白漠?她到底是谁?”他不是本来说不认得她,怎么这下又变了? 按了下疼痛的额头,他缓缓道出“她‘曾’是我师姐祁梓灵。”曾是他费尽一切心思,只为求得一笑之人。 “师姐?” 白漠点了下头“却因心怀不轨,被逐出师门”他沉重的道,直到现在,他才能正视她而不会胆怯。 时间让他变了 “不轨?!”祁梓灵大笑一声,接着道:“是指我在你茶里头下毒的事吗?!”是他们逼她的。 “是的看来,不只是我忘了,连你也忘了吗?”师父封印了他的记忆,对他下了沉重的暗示,使他忘却这一段回忆,因为他曾有寻死的念头。 但是年事已久,暗示渐渐淡了,祁梓灵又强烈的唤醒他,于是他再度忆起那段回忆。 不同的是,他现下有面对的能力,不会再像当年为情所苦、为情所伤。 祁梓灵睁着泛红的双眸,已然疯狂。“我怎么忘得了你当年追在我身后跑我们彼此都有好感” “但你却不怀好心。”他曾以为祁梓灵也对他好,不疑有他的每日喝着她冲泡的茗茶,还感到心怀满足。 哪里知道,她压根是有预谋的每日在茶里下一点毒,慢慢的侵蚀他,让他终至衰弱。 “师父只疼你,有你在你以为我能得到什么?”同门师姐弟,所学却天差地别,让她情何以堪? “你野心太大。”是她的野心毁了她。 打从一开始见着她,他便看出,祁梓灵俨然已走火入魔之趋,而练功之人最忌于此,轻则废了武功,重则丢了性命。 他虽不知道她是如何得到师父失传的毒学,但他能确定的是,她练了一些能丧人心智的邪功,这也是她现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之因。 她看来印堂发黑、血脉不通,气息紊乱、眼浊手颤,或许已然到达极限了。 他不相信祁梓灵会不了解自己的状况,她一定懂,只是坚持走到这一步,难道她就如此憎恶他?! 思及此,白漠的心还是无法控制的隐隐作痛,毕竟他曾经喜欢过她,他曾经希望她得到幸福。 知道她毒害他,他心碎的动了轻生之意。师父不愿看他如此自残,便让他永远忘却这段回忆。 现下回忆起来,当时青涩稚嫩的自己有丝可笑,也有丝心疼。 “野心?不你不懂,你什么都有当然无法了解我这种什么都没有的人想要抓住的是什么,你根本不会懂我寻求的是什么!”没有人了解,没有! “我是不懂,我不懂你居然会为了想得到的东西,狠心牺牲我?”他当时的心痛不能言喻。 “不你不懂!”祁梓灵发狂似的伸手出招,凌厉的招式扫向白漠,招招致命。 她想要“毒王”的位置!她要人敬她三分,她不要永远当个无名小卒! “小心!”话说得太迟,在白漠警告的当头,祁梓灵已然掳住呆愣的苏彩凤。 “放开她!”为保心爱的人,古成仲难得强硬的道。 “你算什么?凭你也敢命令我?!”彻底被激怒,祁梓灵已经神智不清的只想找人开刀。 “我呀” 祁梓灵抽出匕首,刺穿了古成仲拉着苏彩凤的大掌,让他痛苦的神情扭曲。 “白漠,快救他!”掩住颜面,宝儿几乎不敢目睹。 “这”他顾虑着宝儿,没法离开她身边。“你一个人没问题?” “没问题啦!”大不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至少自己还会些轻功,不像古成仲,再不去救他就小命难保了。 “嗯,保护好自己。”说着白漠朝着祁梓灵步去,一掌扣住她的肩,将她往后拉扯,不料她旋身将匕首朝他划去。 碍于匕首,白漠松开了大掌,让她又回归自由。 “不要靠近我,我会杀光你们!” “呃你这魔头!”捉紧手腕,古成仲朝着祁梓灵骂道。 “少哕唆!”她再度朝着他砍去,却被白漠拦下,一个使劲,她使气弹开了他,捉着一旁被吓得恍惚的苏彩凤越上屋顶,往屋后疾奔而去。 “呀放开我!”随着尖叫,苏彩风画下两行泪,被祁梓灵硬拖着走。“为什么要捉我?不要捉我,跟我没关系!” 对苏彩风的哭喊置若罔闻,祁梓灵急奔至后屋,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空旷,还有陡峭的悬崖。 呼啸的风划过耳际,过长的杂草随之流出一阵波浪,裙摆跟着起涟漪,一切看来好虚幻 随后跟来的三人,望着随风晃动的人影,静观其变。 “放开彩凤!”古成仲首先沉不住气叫喊出来,祁梓灵捉着的是他心爱的人。 “不放你又能如何?”祁梓灵勾起一抹笑,诡谲的冰寒直人心扉。 “我跟你拼了。”朝着她笔直冲过去,古成仲已然为爱豁了出去! “你!”后头是崖壁,她没料到古成仲居然会毅然决然的朝她过来,让她退无可退。 “古大哥!”宝儿的呐喊唤不回他,瞬时间,他已和祁梓灵扭打在一块儿,情势危急。 文弱的他哪里会是祁梓灵的对手,不到一会光景便位居下风,被逼着退向崖边。 “别往”她本想叫他别再往后头退,没料到话未出口,居然看到一条身影舍身的撞向祁梓灵,使两人皆踉跄了一下往崖边跌落。 “呀”尖叫一声,祁梓灵一脚踩空,伴随着呐喊声拖着苏彩凤的身子腾空坠落 “彩凤!”古成仲停下脚步,免去坠崖之灾。 “苏彩凤!”宝儿没想到,居然是苏彩凤救了古成仲?! 愣在当场,三人无言以对 第九章 没人料想得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们下山寻获两人的尸首,将之埋葬,白漠与祁梓灵之间的恩恩怨怨算是了结了。 而古成仲,沉浸在失去爱人的悲痛中,毅然决然的远走他乡。 或许她是爱着他的,才会舍身相救但一切已不可能寻获解答。 解葯在祁梓灵的身上寻获,谨慎如她随身携带着。 扯着白漠的衣袖,宝儿嗔道:“怎么办?”另一手扯着发丝,杏眼圆睁。 她没有脸去跟师父说,其实她的宝贝不是用偷的,而是从一个死人身上抢来的。 “这样好了,我拿着解葯,你再从我身上偷?”然后他放水,不就好了? 低垂螓首,宝儿啃咬着唇瓣“这样呀”好投机取巧哟,可是又没别的法子了。 看宝儿有些动摇了,未免她再想出些事倍功半的方法,白漠趁胜追击道:“是呀,我俩朝夕相处,总有让你到手的时候,何况 “何况?”抬眼望着白漠嘻笑的神情,她不解的问道。 “何况你以为我是谁?” “你是谁,白漠呀。”这家伙脑袋是坏了吗?忘了自己姓啥名啥,还要她来提醒? “小笨瓜,我是‘毒王’。”若有似无的提醒,等待宝儿去发觉他话中隐含的意思。 “呀!对哟”她一直在意着祁梓灵为解葯的主人,却忘了白漠才是那鼎鼎大名的“毒王”! 炳!祁梓灵算啥小人物?要是说解葯是在她身上偷的,多没意思,谁会崇拜她? 呵呵呵她真是太聪明了。 看着宝儿鬼灵精怪的模样,黑白分明的眼珠转来转去,像是在算计些什么,白漠不禁哑然失笑,她真是想什么都会写在脸上。 “那你小心点了,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誓在必得,她会让白漠看看,身为老神偷的真传弟子,有着什么样的手腕。 “彼此彼此。”他虽嘴上如是说,但要是不放水,可就没完没了了。 “对了”变化倏忽,宝儿的脸色由明转黯,她瞅着白漠,似乎有着天大的疑问。 “怎么,肚子饿了?” “不是啦!”难道她就只会吃吗?有这么不可取吗?“是关于苏彩凤的事,我不了解”毕竟认识的人就在她面前化为尸首,再无心无情的人,难免都有些惆怅。 “不了解她为何要舍身救古成仲?”看出宝儿的心思,白漠了解她的心情与无奈。 宝儿是善良的,就算与苏彩凤是一对冤家,仍不愿见她死于非命,又是在花样年华之时香消玉殒。 “对呀”她不想道已死之人的长短,但是她是苏彩凤耶,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男人 “我想那或许是一时的良知、一时的冲动吧。”人通常在某种时候会觉醒,但不过是暂时的。 “是吗一时的冲动让她丧命?”古成仲一定很伤心。 “嗯别想太多了,逝者已矣。” “好吧还有”话语顿了一下,她迟疑该不该问。 “嗯?” “就是你师姐,她死了你不伤心难过?”他不是很喜欢她吗,为何却没表现出哀恸? “我对她早无牵挂了,存在的,只是一份道义职责,与同门之情。”现在能牵动他情绪的,只有身旁这有时天真有时细腻的小姑娘。 其他的,他都不在乎了。 “嗯要是他们都没死就好了。”要是可以不用死伤就能解决问题,那该多好? “不,就算她不死在这儿,时日也无多了。”已走火入魔之人,早晚死于非命。 “为什么?”虽然她看起来脑子不太正常,但应当不至于到要命的程度吧? “你没注意她身形消瘦得诡异,面色有异?” “呀?”粗枝大叶的宝儿没注意到这些。 “她已经走火入魔了。”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一条野心之路,他无法遏止,只能任她被自己所制造出的罪恶火焰吞噬。 “是吗?难怪她不太正常。”宝儿恍然大悟。 “恩。” 人因野心而争权、为欲望而夺利,又有多少人能看出背后隐藏无形的危险,到头来是毁了自己。 *** “老爷!”一群人围在江老爷子床边,激动的热?目盈眶。 尤其是江老夫人早已止不住潸然泪下,冲上前抱住他,布满岁月痕迹的双手紧揪着单衣。 “爹,孩儿不孝,让您试凄了。”江奇郎跪在床榻边,望着转醒的江老爷,不禁落下男儿泪。 “起来吧,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人心险恶。”江老爷不带怨恨,只是感叹世间为何会是如此混乱。 白漠和宝儿旁观着一切,两人相视一笑“助人为快乐之本”说得一点也没错。 “恩公,请受我一拜!”看着站在墙角边的两人,江老爷说着便要下床跪地。 “不不要这样”宝儿一惊,忙不迭的开口阻止。 要她受人家一拜,她还担待不起咧,况且又是如此年事已高的老爷子,要是拜下去,怕是会折寿。 始终微笑注目着,白漠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让宝儿不禁怒意兴起,不悦的撞了他一下。“喂,还不赶紧阻止,这么喜欢让人家拜呀?!”受不了,就只会冷眼旁观。 “葯是你拿到的,要拜也不是拜我,我为何要阻止?”他调侃道,却上前一步阻止江老爷的举动。 爱记恨。“你少给我来这套。”她是小人趁夜摸走了解葯又如何?这本来就是她的目的。 “我没说什么。”摊了下手,白漠装傻道。 他内心暗笑着,宝儿还以为她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解葯?殊不知其实自己那时是醒着的。 只是不动声色的让她偷走了解葯,而且他还特地把它放在显目的地方,像是在请人来盗取似的。 所以充其量,宝儿只能说是不告而取,还没发挥到偷窃的真本领。 不过这一切他当然不会笨到一五一十的告诉她,不然她不跟自己没完没了,大嚷着要重来一次才怪。 自尊心甚高的小妮子! “哼。”宝儿哼了口气,只当白漠是在嫉妒。 众人一头雾水的望着争吵的两人,不知该做何反应,只见江奇郎走上前,代替江老爷,单膝着地。 “在下无限感激,若是往后宝姑娘有什么麻烦,在下和整个江府必全力以助!” “不用那么客气,我都说了,这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用放在心上。”宝儿浮现赧色,连忙搀起江奇郎。 况且这一路上,她也学着了不少事。 “宝姑娘”被宝儿搀起后,江奇郎下意识的仍握着宝儿的小手,凝望着她。 他心里头酝酿着一件事,但不知该不该说出口 “江公子?”她莫名其妙的望着他。 大庭广众之下,他居然一直握着自个儿的手,成何体统? “放开她。”心生不悦,白漠冷然的一声令下,他希望眼前的人不要妄想打宝儿的主意。 没想到都过了许久,再回到这儿,江奇郎对宝儿的倾慕之意还未消灭。 早知如此,他就不让宝儿再踏进这儿一步,自己奉上解葯就成。 “不,我有件事要说。”大掌仍紧握着宝儿的手,江奇郎旋头回避脸色益发阴沉的白漠,想借此忽略那股压力。 “奇郎,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放开人家姑娘家!”江老夫人斥责道,同时也发觉他今日的异常。 他要再不放手,等会儿被人家当是轻薄,可就说不清了,况且对象又是恩公,不能得罪的! “娘,我想我想娶宝姑娘过门!”他语出惊人,着实差点吓掉了宝儿的下巴。 这人是脑子有问题吗?“江公子真爱开玩笑。”假笑道,宝儿恨不得有个地洞能让她钻下去。 “我没有开玩笑。”他是很认真的,在看到宝儿第一眼后,就被她特殊的气质给掳获住心神。 在这段时日里,他没有一日忘了她,更有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痛苦。 “我说放开她。”忍俊不住,白漠上前微使力,即拉开了江奇郎紧握宝儿小手的大掌。 江奇郎皱起眉,有些吃疼。“不知白公子究竟与宝姑娘是何关系?何苦多管闲事?”醋意横生,他对白漠就是无法释然。 虽说他了解爹的病情能够康复,白漠功不可没,但这是两码子事,感情与报恩无法混为一谈。 “她是我的人。”白漠将宝儿藏在身后,宣示占有权,平日秀气的脸庞显现一股霸气。 要跟他抢人,练个十年再来,也不一定能赢! “奇郎,别胡来!”连江老爷子也跟着驳斥起儿子,再转向两人表达歉意。“两位恩公别在意,今日这孩子不知是怎么着,两位就卖我江某人一个薄面,千万别同他计较。” 唉他看得出来自己儿子的心意,但可惜人家名花有主了,又何需苦苦追求不属于自己的幸福? 不然,说实在的,他看宝儿这女娃儿也面善,就是有股好感,先撇开她救了自己不说,光是看着她,就有股说不上来的情绪。 不能给他作媳妇儿,实在也是可惜了! “我”被白漠揽在身后,宝儿出声道:“我才不是你的,少臭美。”臭白漠,就喜欢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他低首深情的凝望着宝儿,耳语道:“我帮你解围耶!” 这副景象看在众人眼里,活脱脱就是小俩口甜蜜的打情骂俏,江奇郎看得很不是滋味。 “你少给我制造麻烦就差不多了。”踮高脚尖,宝儿用手掩唇,同样压低声音道。 “好了好了,我想两位也累了,不如先歇息着,晚饭时再差人去请两位。”打着圆场,化解尴尬的气氛,江老夫人如是道。 “嗯,那在下和宝儿就先离开了。”拉着宝儿,白漠微笑对江老夫人道,同时睨了江奇郎一眼,说明他与宝儿之间不是随便谁都能介入的。 对着众人点个头,白漠和宝儿就一路拉拉扯扯的离开了。 “真是可惜了我很喜欢那个小姑娘。”江老夫人叹道,语气中饱含惋惜之意。 望了夫人一眼,江老爷子也道:“我也是,总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分外亲切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尽了宝儿的好话,同样对这个小姑娘产生莫名的好感 *** “你喜欢江公子吗?”突兀的一句话,差点让宝儿将饭从口中喷出来。 白漠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居然当着一个大姑娘的面问这种会让人脸红心跳的问题。 “哪有什么喜不喜欢!”将羞涩化为怒火,宝儿朝着白漠骂道,低首扒着饭,掩饰羞怯。 晚饭时,她借口身体不适,没去和大伙共用,而白漠则是推托要照料她,也没去。 事实上,是她不想再经历尴尬的场面,面对一个当众宣布喜欢自个儿的男子,会让她食不知味。 “我记得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了。” “是呀”只不过她那时当笑话看。 “还不信?”他不信人家都如此正式的表达心意了,宝儿还能继续装傻。 “信信信都这样了能不信吗?”白了他一眼,瞧他幸灾乐祸的样子,就想给他打下去 “别动手。”早一步预料到宝儿的行动,白漠先行警告。 不是他未卜先知,实在是最近宝儿好像已经打上瘾了,三不五时就来个踢腿或是赏他一拳。 虽然打是情骂是爱,但宝儿下手毫不留情,好似如临大敌般,每每让他痛上好一会儿。 “去你的,本姑娘还不想浪费力气。”被看穿了就死不认帐,是她做事的一贯原则。 “不要老是把‘去你的’这三字箴言挂在嘴上,看以后谁敢要你?”没人要就他要,有人要也是他要,他早就算好了,但还是吓吓宝儿,让她改掉这个坏习惯。 “你管我,没人要你不会要呀?”没经大脑的话一出口,让两人皆怔忡了一下,随即宝儿又连忙否认“我胡说八道的,你别当真。” 一个黄花大闺女开口叫人家要她,成何体统? 贝唇邪恶的笑笑,他不怀好意的调侃道:“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跟我求爱?” “去你的求爱,我都说了是胡诌的!”宝儿颊上泛着红晕,连耳根子都热烫了起来。 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见不得人的话,这下好了,让白漠捉着了话柄,看他不整天糗她才怪! “何必急着否认,我又没说不要。”他要她都来不及了,怎么会把大好机会往外推? “你要我也不要”她咕哝着,有点言不由衷。 她不知道自己对白漠究竟是何感觉,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意,说她迟钝也好,愚笨也罢,反正打死她都不想承认。 “你确定,可别后悔?”逗弄着宝儿,他知道宝儿对自己也是有意,只是没说出口。 宝儿无言的沉默以对,径自低首瞧着饭碗,像在沉思些什么,又像是在发愣。 “怎么?”见宝儿不答话,白漠又再问道。 这小妮子脑袋里不知又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了,好像永远都有用不完的精力。 “吃你的饭,闭上你的嘴。”一个男人没事这么哕唆,像只麻雀一样吱吱喳喳。又偏偏爱说些让人没法好好思考、没法好好回答的话,正经的时候倒还正经,不正经的时候真让人无言以对。 白漠闷笑着“好,我吃饭,免得饿死了就有人要守寡了。” 见宝儿没否认,他有些欣喜,至少她没急着反驳,就表示更进了一步。 “吃饭就吃饭,哪来这么多话。”宝儿嘟起嘴,将饭菜塞了满嘴,她顺手夹了一些莱,又夹了一只鸡腿丢到白漠的碗里。“多吃点。”用莱堵住他的嘴,看他还能说什么。 “真感动,原来宝儿你这么贤慧。”开心的吃着宝儿为他夹的莱,他载满深情的望着她。 “感动?”有什么好感动的,在家的时候她们姐妹几个还不是会互相为对方夹莱,这很正常呀!“感动就多吃点。”然后少讲些话。 “好。”白漠幸福的吃着菜,原来细微的一件事,就能丰富生活的美好。 *** 月光微微的洒在地上,湖面无波映照着奇木假山,实在是难得的美景,漫步其中能让心情平适但宝儿可不这么认为! 应邀出游观赏夜景,原应是一件惬意之事,却让她无法平心静气,全是因为江氏夫妇有意无意的提及江奇郎,凑合之意溢于言表。 偏偏她根本没那个意思,无法直接拒绝,却又没办法答应,自然觉得尴尬不已。 “宝儿,你看我们家奇郎如何?”江老夫人牵起宝儿的小手,她真是越看这孩子越喜欢。 要是她的女儿还在的话,也大概是这年纪 傻笑着,宝儿吞吐的道:“江大哥人很好,又孝顺。”奇怪了,他们家的孩子好不好,来问她这个外人? “这样呀,那你喜不喜欢?”问得露骨,她真的很希望宝儿能做他们江家的媳妇儿。 平时不善交际的儿子,难得对姑娘家感兴趣,又恰巧对着两老的眼,不好好把握怎么行。 宝儿持续傻笑着“这”她该说喜欢吗?当着人家的面,说不喜欢他的儿子未免失礼。 “嗯?”江老夫人期待的望着宝儿,希望她的答案是肯定的,这样江府就可以准备办喜事了。 她多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江府热热闹闹的办一次喜事,失去了一个孩子,她当然希望仅存下来的,能获得最好的。 “这个嘛是喜欢,他是很好的哥哥”至多只能如此说,当是亲人一般的喜欢罢了。 “唉这样呀。”失望的叹了口气,江老夫人明了宝儿的意思。既然她都没这意思了,自己也不好再苦苦相逼,于是道:“没关系,只能说你们没缘分。” “呵呵”宝儿尴尬的笑着,对这类的问题有些敏感,不太会应答。 “别嫌我老人家哕唆,我是为你好,说的话不中听,你也别在意,好吗?”拍了拍宝儿的手,她语重心长道。 “怎么会,有话直说无妨。”只要别再说那些个事儿就行。 “姑娘家在外抛头露面是一大忌,况且又与男子走在一块儿,没名没分总是会遭人非议。”她说的就是宝儿与白漠暧昧不明的关系。 “嗯”这些她都懂,可是却不是很在乎。 抛头露面才是她的生活,要她整天闷在房子里头做个大家闺秀,闲来无事抚抚琴、刺刺绣,多可怕引 她可能会闷出病来吧? 必于白漠她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一段关系。 任务完成了,早就该是分别的时候了,她该回家去,然后将战利品交出,回复以前的日子。 但是她却不舍得就这样和他分离。 拉着宝儿继续步行,夜已经有些深了,现在她俩伫立在湖边,江老夫人已有些倦意。“早点歇息吧。” “好”或许睡一觉,明天该做些什么,明天就会知道。 转身要偕同离去,突然江老夫人一个不稳,脚底打滑,身形摇摇欲坠,眼看就要落入湖里。 “小心!”一个使劲,宝儿奋不顾身的拉了她一把,自个儿却失去重心,失足跌落湖里头。 宝儿不懂水性,在湖里头浮啊沉沉,喝了不少水,意识也越发模糊 人家说,在死前,人都会看见过去一切发生的事,而现下一直闪过池脑海里的,除了师父与师姐妹们,就是白漠了 第十章 宝儿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脸色凝重的众人,包括白漠在内,都笼罩在一股阴郁之情下。 怎么了?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 “咳咳”觉得喉咙有些梗住,她不自觉的抚着胸口剧咳了两声,方觉得舒畅了些。 幸好还没丢了小命,被水灭顶的恐惧,让她至今心有余悸。 白漠大掌抚拍着宝儿的背,轻柔舒缓着她的气息。“好些了吗?” 要不是他抢先一步救起宝儿,只怕她小命休矣。 “没事了。” 她脸色恢复了红润。 白漠放下心。 “那就好。” 望着眼前数十只眼眸盯着自己,宝儿总觉得不太舒坦,拉过白漠低问: “喂这里是怎么搞的?”不过是溺了水,有必要如此劳师动众? “你等等就会知道了。”他无法预料到宝儿得知事实,会是喜亦是忧? 泵且不论,他始终会站在一旁支持她。 “知道什么?” 她疑惑的瞪大双眸,来回巡视着众人。 江奇郎似在隐忍着情绪,面色忽明忽暗,让无法臆测到他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而江府两老皆用着渴望的眼神瞅着自己,一旁的老总管甚至用欣慰的眼光直盯着她瞧! 怎么搞的?气氛好诡异,让她连呼吸都跟着小心翼翼,唯恐招来祸事。 “让各位担忧了,宝儿已经没事了。”言下之意,是他们都可以散场了,让她喘一口气。 “宝儿” 轻柔唤着,江老夫人颤抖着双手,眼眶盈满了泪,随时都有决堤的可能。 “我没事呀,真的没事啦”误以为她是内疚,宝儿再三的强调自己没事了。 “我的女儿” 江老夫人上前拥住她,突如其来的话语使宝儿怔了下,脑袋无法正确的思考。 “啊?”什么意思?女儿? 手停顿在空中僵直,不知是该推开还是该抱住她,宝儿求救的望向白漠,却见他一脸无动于衷。 “你是我们江府的小姐我的女儿失散多年的骨肉血亲呀!”她不是想女儿想疯了,更不是胡诌,她是有凭有据的。 脑子一团糨糊,不知道是不是浸水浸坏了,她居然无法了解老夫人话中的意义,只是怔忡的呆愣着。 江老爷虽没夫人来的激动,却也老泪纵横,只见他悄悄拭去夺眶的泪水,缓缓道:“宝儿,你真是咱们江府的小姐,不会错的,你就是咱们在多年前走失的幼女。” 会发现这个真相全是偶然,夫妻俩都坚信这一切全是缘分。 宝儿失足落水后,白漠第一时间赶到将她救起,碍于男女之嫌,由江老夫人替她换下湿淋的衣物,而发现了一个足以证明一切的物证,胎记! 胎记虽然常见,但是女儿身上的水珠样胎记却不多见。 怀疑之下,抱着一线希望,江老夫人向白漠打听宝儿的身世,碍于情势,他仅只说了宝儿是个孤儿,而未提到是由老神偷收养,现在是个偷儿,免得向来行得正坐得正的江府会无法接受。 毕竟在世俗眼中,偷儿是见不得人的。 甭儿的身份、走失时的岁数、现在的年纪,甚至是一见如故的亲切感,皆显示宝儿就是江府走失多年的小姐,这该是不争的事实。 “你们是不是在开我玩笑一下要我做媳妇儿,一下又是女儿”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事实,宝儿不愿正视问题,依然装傻。 “我们对不起你,让你吃了苦头但不要抛弃娘娘这几年没有一日忘了你!”江老夫人每每想起还会落泪,但当时翻遍了大江南北就是找不着,她也无奈。 同样红了眼眶,宝儿不知所措。“我我不知道或许你们压根认错人”她是没爹没娘,但她有师父,还有师姐妹,也没吃到什么苦头,更没想到她会有一天能够寻着自己的亲生爹娘,她的心好慌好乱 “你的胎记娘不会认错的唯一惋惜的是,无法看你长大错失了许多年。”江老夫人泪流满面,爱女之情溢于言表。 “但是”胎记,她的确有,但他们真是她亲爹娘? “你难道没有些记忆?小时候咱们常带着你出去玩你尤其贪玩,每每弄得浑身是伤,让老总管担心不已,为你手忙脚乱。”回忆着往事,她发自内心的微笑。 那段日子,有着女儿的日子多幸福。 “这我”宝儿仔细的回想,对幼年时的记忆皆在遇上师父后,而之前的,或许是因为实在太小了,印象很模糊。 但是隐约记得,年幼时曾有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有着双亲的欢笑但也仅止于此罢了。 “我没什么印象,抱歉”不管如何,她总觉得愧对于两老。 爹娘之于她是遥不可及的美梦,她从没想到有一日梦会成真,会化为现实在她眼前。 她是多想伸手去抱抱娘、亲亲爹,可是她又怕到头来会是一场空,会是一场误会! 江老夫人抱紧宝儿,挂着两行老泪“孩子,不用感到抱歉要抱歉的是我们你没有错。”记不住不要紧,回忆可以从现在开始累积,那都还来得及。 “留下来,让我们补偿你这儿是你的家呀!”生怕宝儿会坚持要走,江老夫人动之以情。 她不希望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女儿再度离开他们,她不愿意再尝一次生离死别的苦痛。 “但是我不确定。”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要留下。她是江府的千金小姐?这样一个词儿,真与她搭得上边? 她想要有爹有娘,也爱爹爱娘,但是她该属于这儿吗? “娘,宝姑娘不愿意留下,就别勉强了。”始终沉默的江奇郎终于开口。 “你说这什么话?她可是你亲妹子!”江老爷斥责着。 “是呀奇郎,你之前不是还巴不得能娶她过门,怎么现在反而”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他不想整天面对着宝儿,那种只能见着,却无法触碰的感觉太痛苦。 他宁愿宝儿走,而且他相信,宝儿在外头会过得很好,因为她本就不是一只被关在宠里的金丝雀。 他唯一的妹子他只能祝她幸福。 “奇郎!”让儿子住口,她不希望等待多年终于出现的女儿再度离开她。 “爹娘,您们何必为难宝姑娘”为难宝儿,也为难自己。 “拜托这很突兀,让我思考一下,静一下。”下着逐客令,宝儿望着众人。 不舍的望了宝儿一眼,众人才鱼贯的踏出房门,而当白漠也:跟着要转身出去时,被唤了住。 “白漠留下来。”她需要人给她意见。 旋身凝望着宝儿,不忍见她一人苦恼的样子,他道:“好别担心。” “你说,我真的是这儿的千金小姐?”疑惑的望着白漠,她到现在还无法置信,虽然她对江府两老有股亲切感,所以才会一古脑的去帮江老爷取解葯,但是她丝毫没有身为千金小姐的自觉,刺绣、弹琴她没一样会,惹起祸来倒是比谁都行。 这样的她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富商江府的千金引 别说人家不信,连她自己都不信。 但是能够在有生之年见到爹娘的感动,又盈绕在心头挥之不去,她也好想撒撒娇,窝进娘亲的怀抱。 但她怕,她怕自己会再也放不开手,无法洒脱的离开,她知道自己不适合这儿,所以她不知道该不该认祖归宗 “我相信你是。”综合之前的几点,宝儿应该就是江府失踪多年的小姐没错。 “那他们真的是我爹娘、我兄长?”那她该怎么做?她竟不知该如何跟家人相处,这对她来说是全然陌生的体验。 “是的,你不要紧张,只要表现出自己就行。” 他伸手抚平宝儿蹙起的眉头,大掌顺着她柔顺的青丝来回抚触。 “真的吗?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 小时候,她还曾一度怀疑自个儿是被抛弃的孩子,是没人要的。 “没有人会不喜欢你,不然”他顿了一下,朝宝儿卖个关子。 “不然?” “不然的话,还有我喜欢你呀,况且你不是早叫我娶你了吗?”白漠调笑的朝她抛了个媚眼,一双手更是肆无忌惮的上下其手。 又吃她豆腐,这人怎么老是说不听,难道他真以为他要娶自个儿就可以提早人洞房?“去你的。”拍掉他的手,宝儿似乎也早默认了两人的暧昧。 “啧,真凶,娶妻娶到母老虎。”叹了口气,白漠摊滩手,不置可否的眼露哀怨。 “你反悔呀?!” 杏眼圆睁,宝儿威胁的用手指戳着。 都吃光她的豆腐了,现在反悔也太晚了!虽然她嘴上都没承诺过什么,但心里头早就默许毕竟姑娘家哪能整天把“喜欢”两个字挂在嘴边? “哪里敢反悔?娘子最大。” “哼。”唉,她究竟该如何是好?想要自由,又想要亲情?真的不能两全吗? “白漠我没想过要定居在这儿。”难道要她和刚认的亲人决裂,才能离开? “我也没想过要待在这儿。”他早就准备和宝儿浪迹江湖,做一对神仙眷侣。 “那咱们该如何是好?”她还要回去向师父交差咧! “看情况行事吧,在离开之前你先重享天伦之乐吧!” 天伦之乐?原本是一个离她多遥远的词“我我很想好好陪陪爹娘,想好好认识他们”她不想走得太赶。 她真的好想亲近他们,她终于也有爹有娘了,这应该不是梦吧? 而且,她不是没人要的孩子,只是不小心走失了,爹娘还是爱着她的! “嗯”*** 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平?! 他好不容易寻获的真爱,居然是和他留有同样血缘的亲妹妹!这不是在同他开玩笑吗? 江奇郎踱步在花园中,随手摘着叶片,发泄郁闷不快的心情。 事实上,他对从小失踪的妹妹并无印象,多是听着爹娘提起,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亲人在世上。 如今她却真实的出现了,而且还是他所爱上的姑娘,让他情何以堪?! “唉老天为何要如此捉弄人”他摘下一朵花,望着凋零的花瓣,如同他无结果的感情。 “或许非苍天有意捉弄,而是你看不清真实?” 突来的嗓音让江奇郎心头一惊,回过头看着来人。 望着白漠踏着稳健的步伐朝自己走来,他不禁心生妒意。 “有何贵干?” “没,刚离开宝儿那,恰巧听着有人在自言自语,便来看看。”他和宝儿谈了不少,好不容易安抚了她那爱钻牛角尖的性子,达成了共识。 她决定认祖归宗,但还是要离开。 听到白漠说他从宝儿那离开,江奇郎心里颇不是滋味“多谢关心,若没事,在下便先走了。” “且慢。” 唤住江奇郎的脚步,他想做的是彻底让他死心。 而且,还要让他能加入他们这一边,帮忙游说两老,要他们心甘情愿的放人,又不伤和气。 “有事?” “嗯,我相信你对宝儿的心意,但或许那是浑然天成的血缘之情,让你误认为男女之爱?”他想扭转江奇郎的错爱。 “这”其实他未尝没有如此想过,但只要一接触到宝儿的目光,他便又再度沦陷。 他又何尝不想无怨无悔的放弃? “迟疑了?无法确认了?这代表你心中或许真的只把宝儿放在亲人的位置,而非妻子。”因为宝儿会是他的妻子,所以任何人都别想。 虽然目前的情况,江奇郎已然无法对他构成威胁,但化阻力为助力,是他的目标。 “我还是无法放弃。”纵然知道这是错误的,为世不容的,但他情难自己。 “或许你只是在做无谓的坚持?”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放不下宝姑娘,我想”他想拥有她,但这样露骨的话语,他却说不出口。 “既然得不到,为何不化情爱为守护?守护着唯一的妹子,让她得到幸福,这对你而言,不也是另一种意义的幸福?” “我也很想。”所以他才会让宝儿离开,不要求她受困在这儿。 因为对生性活泼的她来说,在这儿的锦衣玉食或许不是一种享受,而是一种牵制,一种负担,甚至是一种残忍。 “想就要行动,别一味依着爹娘。” “我要怎么做?也不能叫我看着爹娘伤心。”从小看着娘亲不知为妹子流了多少泪,难道寻获后,还要再让她心伤一次? 这等不孝的事,叫他如何做得出来? “让他们明了,宝儿在这儿不会快乐,而且又不是不会回来了,偶尔会回来看看他们两老。”一偿他们思女之苦。 “这我只能尽力。” 江奇郎被白漠说动,他当然也希望宝儿能够幸福,就算给予幸福的人不是他亦无谓。 “多谢,我跟宝儿都会感激你的。” “不用言谢,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他看开了,宝儿是他的妹子,倾尽全力帮忙是应该的。 *** 在江府小住了一段时日,就算再不想走,也是终需一别。 经过了些许抗争,宝儿争得了同意,能够偕同白漠浪迹江湖,偶尔回来探视爹娘。 不是她不愿承欢膝下,而是她无法过着金丝雀般的生活,爹娘在她几经解释,又有兄长的推波助澜下,总算是能谅解,但到了分别之时,她还是不禁泪如雨下。 “我也不想离开爹娘”吸着通红的鼻头,语带哽咽,宝儿早已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像个泪人儿。 哀着宝儿的发,那是江老夫人今日清晨亲手为她扎的发辫。“我知道我们都知道有空常回来。”她放女儿幸福,虽不舍,但还是要忍着泪放手。 江老爷也在一旁沉静的无言,眼眶载满的却是离情依依,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宝儿,在外头要顾着身体,盘缠不够就回来拿,别不好意思,这儿的大门永远都为你开着。”他同样舍不得女儿,语重心长的道,生怕女儿不好意思回来伸手要银两。 短短的数日,宝儿就已经收买了两老的心,除了亲情的天性使然外,宝儿的活泼、俏皮、天真与可爱更教人爱怜。 “我知道爹”转身扑进江老爷的怀中,宝儿嘟着嘴撒娇。 她要撒娇也只能趁现在了,这些时日以来,她过得真的很快乐,亲情填补了心灵的空缺,让她更能有勇气踏上旅途。 “宝妹”望着宝儿,江奇郎心中五味杂陈,唯一理清的是,他在这段时日以来,似乎已能将宝儿当作是妹子般疼爱,不再有奢望。 “哥”单纯的将江奇郎当成大哥,宝儿也没再多想,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抽空常回来,别让爹娘整天把你挂在嘴边。”揉了下她的秀发,他谆谆嘱咐道。 他也该为自己找个对象,早日为家里头添些欢笑,不然空荡荡的大屋子,显得太寂寥。 “我会的,你也要好好照顾爹娘不然我可不放过你。”同他眨着眼,她调皮道。 “我当然会,小傻瓜。” 江奇郎回头望了一下白漠,继续接着道:“你也要叫他把你照顾得妥妥当当,不然我也不放过他。”有警示的意味,他睨着白漠。 “我当然会好好照顾宝儿,她可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是不是?” 白漠朝宝儿眨了下眼,后者随即有些脸红。 “我我可还没承认。” “记着了,要办喜事一定要回来这儿,娘的愿望就是能让你漂漂亮亮、风风光光的出嫁。”江老夫人紧握着宝儿的小手,依依不舍。 “会的娘。” 放开了手,宝儿步上前站在白漠身边。 “爹、娘还有大哥宝儿就此告别。” 闪着泪光,她知道这次的别离不是结束,而是个起点,并不是永远的分别。 “保重。” 江老爷夫妻相拥着,望着宝儿离去。 偕同白漠走出了江府,灿烂的阳光映照在脸庞,像一股活力注进两人的心扉。 首先宝儿要回去师父那里,将宝贝百日散的解葯献给师父,告诉他在江南发生的一切。 然后她要和师父说,她要和白漠一块儿走,因为白漠没有她怎么行? 当然,她没跟白漠说,算是给他一个惊喜,要不,若心意相通的话,他会知道自己打算要赖他一辈子! 两人眼神交流中,白漠握紧宝儿的手,不管下一步要去哪里,他永远都会陪着她 尾声 宝儿扶着腰从马车上走下来“哎哟,我的腰坑谙了。” 白漠好笑的搀着她,他这个驾马车的人没喊累,她舒服的坐在马车里倒是叫苦连天。 她拿着手帕擦汗“不知道大娃回来没?还有三娃也该生了吧!”她离家的时候,三娃已有五个多月的身孕,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她刚要进门,冷不防一群人冲了出来,里头有熟面孔也有生面孔。 巧玲珑一见她,惊喜道:“二娃,你回来的正好,聂府请我们过去吃满月酒呢!” “啥?三娃的宝宝已经满月啦!”宝儿非常高兴,却注意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可是,我这一身脏” 巧玲珑拉着她“没关系,到那儿借三娃的衣裳换就成了。” 而白漠还来不及自我介绍,就被人簇拥着上了转角处的轿子,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聂府。 *** 聂府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上门祝贺的人络绎不绝,聂世忠夫妇一整天都笑得合不拢嘴。 这次满月酒请的都是至亲好友,皇上和九王爷赵宁安当然也在受邀之列。自从重获爱女后,两人已尽释前嫌,现在又有了外孙,更是喜上眉梢。 “恭喜,聂老添金孙啦!”酒席间老师父恭贺道。 聂世忠眼角都是笑意“托福,该感谢老师父给我们一个好媳妇。”对思娘,他们夫妻是满意极了。 赵氏招呼道:“待会思娘会带宝宝出来给大家瞧瞧,大伙先用点菜慎填肚子,招待不周请见谅。” “您太客气了,甭招呼我们了,去忙吧!”老师父抱拳作揖。 待聂世忠夫妇走向别桌后,宝儿看着在座一位丰神俊朗的中年男子,用手肘撞了撞巧玲珑,悄声问:“那是谁呀?” 风行云瞧见她打探的眼神,豪爽的笑道:“你就是宝姑娘吧!我是翩翩也就是巧玲珑的亲爹爹。”办好风宅的重建事宜,他就快马加鞭的赶来,没想到这么巧,赶上女儿师妹的满月酒。 “啥?大娃你找到亲爹了?”和她一样。 巧玲珑笑意盈盈的点头,将她出门寻宝所发生的点点滴滴全盘托出,也介绍未婚夫年端敬给她认识。 宝儿听了咋舌不已,大娃的经历跟自个儿有得比,不过幸运的是,他们都平安的度过危险,甚且得到了亲人和爱人。 此时,聂珥搀扶着思娘过来了,他歉意的说:“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哪儿的话,都是自己人。”这些日子老师父常被聂府邀请作客,和聂府的人是熟得很。 他们入座后,思娘从婢女手中接过宝宝。 宝儿兴奋的挨近宝宝“哇!宝宝跟你好像哦。” “也跟我很像啊!”聂珥提醒大家,宝宝也有他一份。 “是是是,像你们两个。”老师父眉开眼笑,宝宝也算是他的宝贝孙哪! 思娘看着宝儿和白漠道:“二师姐,刚才没能来得及和你聊,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的寻宝故事了吧!”酒席开始前,宝儿去她那换衣服,可惜没时间好好聊聊。 “嘿,我的故事可精彩了。”宝儿将自己闯荡江南的事迹一五一十告知众人,大伙听了都不禁替她捏一把冷汗。 “这次回来,除了带回我找着的宝物‘百日散’的解葯外,还要宣布—件事。”看大伙拉长了耳朵,宝儿得意道“我和白漠决定闯荡江湖,看自己能否有一番作为。” “好!女儿志在四方,有出息。”老师父第一个赞成。 思娘却有些担忧“可是会不会太危险了?” 白漠作出担保“公主可以放心,在下绝对有能力保护宝儿,也必当全力守护她。” “可是我们都要离开师父了,师父会很寂寞吧!”巧玲珑在过不久就要出嫁了,她非常舍不得离开师父和师妹们。 “人生无不散的筵席,自我养你们开始,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也许有些不舍,但你们都找到了好的归宿,该是值得高兴的。” 听师父说出这么感性的话,三个徒弟不禁热泪盈眶,他们一同生活了十几年,感情更甚亲人啊! 老师父啜了口酒“你们一定都奇怪着,为何为师的会突然要你们去寻宝吧?” 思娘轻拭泪水的点头,想起师父之前说的“天机不可泄露,不可泄露天机。” “其实为师的除了说不上嘴的偷技一流外,还有一项你们都不知道的绝活。” “啥?”巧玲珑、宝儿和思娘都张大了嘴。师父还有什么本领是她们不知道的? 老师父解开谜题“那便是紫微斗数。那日我夜观星相,发现你们三个娃儿红鸾星动,三颗星泛着红光跃跃欲动,像是呼应远方的呼唤,那时,我想该是放你们飞的时候了。” “所以寻宝只是个幌子?”巧玲珑聪明的一点就通。“难怪你根本不收我带回来的羊脂白玉马。” 老师父点点头“你们会找着亲人、得到归宿都是天意,也许途中会有凶险,但你们红星旺盛,必能化险为夷。” 三对佳偶闻言不禁紧握对方的手,原来姻缘天注定,他们更该好好珍惜这份得来不易的幸福。 一阵静默后,思娘首先开口“这样吧!师姐们离家后,师父就住到我这儿吧!我们会好好奉养您的。” 聂珥也忙道:“是呀是呀!如此一来,我爹娘一定会很高兴的。”数月以来,他们已成好友。 “哎呀!你们就别担心我了。孩子终于养大了,算是卸下重担,待大娃成亲后,我就要云游四海,天涯任我行喽!”老师父豪气干云的说,心里却藏着万般不舍,当初谁料想得到他神偷无影手会这么养大三个女娃,甚且送她们出阁。 一股离别之情浓得化不开,巧玲珑姐妹们难过得说不出话,却也知道依师父的性子,是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待太久的,他就像是一片漂浮不定的云,肯这样带着她们三个女娃十几年已算是个奇迹。 “哎,瞧你们,哪有人满月酒喝得那么闷,今儿个可是大喜之日呀!再说,为师的又不是一去不复返,三不五时搞不好就来兜一兜,到时候你们就别嫌我烦。” “不会的,绝对不会,师父您一定要常常回来,不然思娘肯定会太想您。” 巧玲珑也抢着说:“师父您也要常上我那呀!大娃可是会天天想您呀!” 宝儿甚至道:“干脆师父和我们一起闯荡江湖吧!” “哎呀呀!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炙手可热了,你们三个娃儿都要嫁人了还这么黏,也不怕人家笑话。”老师父忍不住取笑,害她们都羞红脸低下头。 聂珥连忙出来打圆场“师父也别怪,不舍乃人之常情啊!我看这样吧,每年中秋月圆时,就由我和思娘作东,邀请大伙团聚一解相思,如何?” 大家都觉得这提议甚好,纷纷赞同,可年端敬却有附议。 “每年都上聂府叨扰多不好意思,不如我们几家轮流作东吧!” “那就麻烦各位了。”老师父觉得这样安排颇佳,也可维持大家的感情。 于是中秋之约就这么定了,众人嘻嘻闹闹的聊着近况和未来打算,相信不管大伙将来距离有多远,心都会紧紧相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