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作祟》 第一章 站在高耸、极具现代化的大厦前,王依雯不断地深呼吸,以控制急遽的心跳。 冷静、冷静,她提醒自己,他绝不会认出她来的。当年的她与现在的她模样差距太大了,他不可能会认出她的。 再次深吸了口气后,她踩着昂然的步伐走进铺着光滑大理石的大厅。即使耸立在四周不断兴建的大楼中,这栋十年以上的建筑物看起来仍然新颖,且毫不逊色。她可以感受到因为她的出现而投射过来的欣赏眼光;带着自信的微笑。问明了应征处后,她走向会客室。 出乎她想象之外,原本宽敞的空间里,此时因挤满了人而显得狭小、嘈杂。她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对这个职位感兴趣,不过也难怪,张氏企业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企业,而秘书一职更是接触未来接棒人的最近位置。听说这个大企业的接棒人,除了所将承继的巨大财富不讲,人品、学识,全是上上之选,无怪乎会有这么多女孩想籍以攀上枝头。 王依雯在角落的一处空位坐下,冷眼地环视她的竞争对手,若说是在征才,倒不如说是办选美会更恰当些。个个来应征的女人无不尽其所能地精装细琢,她们的外貌各有特色,全可称得上是美人儿。 一抹调皮的笑容浮上她棱角分明的唇上 这下,可要主试者煞费脑筋一番喽! 这已是第三次征人了。 刘铭川手抓着头发,两道眉毛邹得紧紧的。照说有这么多令他目不暇接、秀色可餐的美女可观赏,他应该感到心情愉快才对;然而,他却有种沉重的感觉,要在这众多看似条件甚佳的女人中找出一位能让经理满意的人选来并不容易。张闵凯是个眼光苛刻、要求甚严的人,虽跟随他有段时日了,但刘铭川对这位办事果断、行事相当有魄力的上司并不了解,不清楚他需要什么样的助手。他已经为张闵凯挑选了两次秘书人选,但全不合他的意,这一次已是第三次了,不能再搞砸了。 刘铭川手撑着下巴,籍以分担些心理的压力。由于这位上司精力过人,前两位秘书的办事能力虽属上佳,却无法跟得上他的快步调,全遭辞退之运。 简直在挑选女战士嘛!他在心中嘀咕。娇滴滴的美人如何能和张闵凯充沛的精力相比。他的手心疼地摸着头发,最近他发现自己掉了不少头发,看来,经过这一天的过度用脑,只怕又将少了一大片。 “王依雯。” 刘铭川看着下一位的资料,眨了眨疲惫的双眼,这个女人怎么回事?上面只有名字,其余全是空白,是条件太糟无从写起?这个不同其他写得密密麻麻、恨不得将自己所有一切淘尽的女人,引起他的好奇。 推门走进来的女人,让他做直了些。即使今天一整天,几乎看遍了这个城市的大半美女,但眼前这个女人仍让他眼睛一亮,若单就外貌而论,他会投给她优胜的一票。 她神色自若、优雅地拉开他前面的位子坐下。他等着她开口,但她仅是礼貌性地一笑,似乎没有先行开口的打算。 “你叫王依雯?”刘铭川清了清喉咙。 “是的。”声音清脆动听。 他指着空白的资料。“为什么你不填写资料?” “资料是死的东西,我想经由口试,会比硬邦邦的文字更了解对方。”她眼光与他平视,信心满满的。“而在你见了我之后,可以不用再见其他的应征者了,我就是你的最佳人选。” 她真的与众不同。刘铭川打量着她,由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自信,与张闵凯似乎不相上下;就这一点,也许她真的可以胜任也说不定,他转动着心念。至少在自负方面,他们倒是旗鼓相当。 “你有什么特长使你认为可以取得这个职位?”他问。 “先申明,我从来不夸大我的优点。”她优雅地微侧着头。“我有会计师的执照,是一流大学的法律、电脑硕士,能流利说写六国语言。” “听起来很不错!不过,今天来应征的人当中,不乏和你条件相当的。”刘铭川用笔敲着桌上厚厚的一叠应征函。“你又如何肯定能从她们之中脱颖而出?如何证明你比她们好?” 她轻轻地摇头,晃动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这很难在三言两语间做比较,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让你信服;所以,辜且不谈能力,我想我会比你更了解你那位凡事讲求效率的经理,不是有句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单以这而论,是不是可以强过其他的人?” 这点令刘铭川感到以外,也引起他的好奇。张闵凯年纪虽轻,但却是个无法让人轻易看透的男人,以他刘铭川自认为阅人无数,仍无法在公事的这段时间内摸透他,而她竟说能对他了解透彻? “你们认识?”刘铭川问。 “不!”她否认。“我们未曾见过面。” 他怀疑地看着她。“连面都未曾见过,你凭什么说了解他?” “每个人都有他的一套方式,关于这点,恕不奉告。”她神秘地一笑。 “有点可以让你做参考打从国中起,我即开始训练体能,十几年来从未间断过。在跆拳道方面,我涉猎颇深。我想以我的体能,足可以应付那位工作狂的上司。” 堡作狂!?不错!正是工作狂。刘铭川暗地里正是如此称乎张闵凯的。 有时,他不免怀疑一个人如何能有如此充沛的精力,能一天工作十八小时以上,仍能精神奕奕?张闵凯几乎连睡觉都可以工作,身为他的秘书,常常得随时待命而无法安眠,以配合他的深夜电话。 “你是跆拳道高手?”刘铭川无法置信。眼前的她穿着合身的套装,身材高挑匀称、模样柔美动人,很难想像出她换上柔道服后强悍的模样。 “可以这么说。这是我在修硕士时,晚上在一家武馆当教练的受聘书。”她从皮包中拿出一张聘书,促狭地说:“你可想以身试法?” 那是家颇有名气的武馆。刘铭川放下聘书,不由对她肃然起敬,很少有女人能像她这般杰出。通常,女人有了美貌后,往往很难专心在学术上,就算能屏除杂念,但在应付繁重的课业后,已难有多余的体力再去消耗,而她,不仅美丽非凡,且出自一流大学。这除了须具有相当的聪慧外,更须有超凡的毅力,难怪她能如此自信。 他将聘书还给她,想也不想地说:“你被录取了。” 似乎早在她的预料中,没有丝毫惊喜的表情。 “什么时候上班?”她淡淡地问。 “明天。” “好,明天。”她站起来,高雅地走至门口后,回转过头说:“你绝对是找对人了。”而后,轻轻地带上门离去。 刘铭川忽然感到全身轻松,不知为何,他完全相信她的话,认为她可以禁得起张闵凯的考验。 刘铭川哼着歌清理桌面,心想:他们两人身上有股相近的气质一种看似从容不迫,却又暗藏著刚强的意志力的气质。他已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他们相处的情形了。 王雅云翻个身,睡眼惺忪地看了床边的闹钟一眼,这一瞧,马上让她睡意全消。糟了!快九点了,她睡过头了。九点有个重要的会议,她不能迟到的。昨晚入睡时已很晚,她特地将闹钟调到七点半,怎没响? 她迅速地起床、梳洗,穿上怕自己睡迟而事先准备好的蓝白套装,即勿匆地出门。 “小姐,你的早餐。”张妈在她身后喊。 “我赶时间。”她半跑步地走进车库,坐进她的白色轿车。 张妈追了出来,敲着车门。她无奈地摇下车窗,张妈在她家服务已有二十几年了,比母亲更关心她的生活起居。 “张妈,我真的没时间吃。” 张妈不由分说地将份犹冒著热气的三明治及一瓶温热的鲜奶,放入车中。 “再忙也得用早餐。”张妈几乎是用命令的口气说。“可以在路上吃,一路的红绿灯那么多,等红灯的时间足可吃完。” “是的,长官。” 王雅云将车开出去,她喜欢这种被宠的感觉。由于父母的事业非常成功,忙碌成了他们生活的写照,他们待在家中的时间并不长。她和妹妹可以说是张妈照顾大的,心中有什么委屈不满,在旁听诉的是张妈;她常常不知道繁忙的父母哪时在哪一个国度。朋友、同学羡慕她有个显赫的家庭,不费吹灰之力即能拥有庞大事业。殊不知,她却极度渴望成为他们的一员,身在一个能随时见得到父母、能在床边听故事、能全家聚在一起谈心的热闹家庭。 在一个红灯前,她犹豫了下,该停车吃张妈准备的早餐?还是闯过去? 她选择了后者,直开了过去,偶尔犯一下规应该无妨吧?但心念尚未转完,后面响起了急促的哨子声,骑着摩托车的警察,由后急追了过来,示意她停车。 王雅云叹了口气,看来她只有循规蹈矩的分。每当她想逾矩一下,总无法顺利,她已有好几次违规被逮着的经验了。她将车子停在路边,打开皮包想找出驾照,才想起她把它放在公司里。 她走下车,露出了迷人的笑容;这一招,她用过几次,每次都能奏效。 “小姐,你的驾照。” “对不起,我急于赶时间,因而没有看清号志” 尚未说完,即被对方不耐烦地打断。“废话少说,拿出你的驾照。” 鲜少有男人&#x80fd;&#x6297;拒她的笑容。财富加上美艳,使她向来只听到好听的话,还不曾有人用这种口气待她,这令她不禁羞恼地噘起嘴。 “没带,随你怎么罚!” 他冷哼了一声。“交通之所以会这么乱,全是你们这些自以为可以用钱来砸的坏份子所制造出来的。” 他的话未免说得太重了些,王雅云双手叉腰,管不得尚有重要的会议在等她。 “我就是钱多得无处放,想用它来砸,怎么样!?” 看不清他的面貌,安全帽后只露出一双深邃、冰冷的眼睛,正不屑地眯起。 “我能怎么样?可以的话,我倒希望能将你丢进垃圾筒中,少制造些麻烦。” “太过分了!”她柳眉倒竖。“你是哪个单位的?我要告你毁谤。” “&#x5c3d;&#x7ba1;告吧!娇纵的小姐。”他拿出罚单,抄下她的车牌。“姓名?” “王雅云。”她冷硬地说。 “无照驾驶,加上擅闯红灯。”他撕下罚单递给她说。 “我有驾照。”她高声地纠正。 “是吗?”他伸出手。“那么拿出来。” “我说过没带!” “那我只好以无照处理了,下次记得把脑袋带出来。” 抛下话后,他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先别走。”王雅云生气地在后喊着:“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 “警察。”他头也不回地说:“一个执行勤务的警察。” “可恶!”她跺着脚,却也无可奈何。 昨夜没睡好,张闵凯有些头疼地摸著头。结婚?怎么女人都喜欢这一套。 昨天是廖燕燕的生日,她精心打扮了一番,紫色的洋装,很适合她白皙的肌肤。他们度过愉快的一天;未料,在送她回家时,却全被破坏掉了。 她一直给他很大的空间,不黏不腻;需要她时,她会温柔地守在他旁边不论是沮丧、开心,她总是静静地微笑、与他分享。他喜欢与她在一起的感觉没有压力、没有拘束,他以为她与他交往过那些急于套牢他的女人不同,以为她和他的感觉相近想起对方时在一起,平时各过各的生活。 他从未追问她的私事,心中甚至希望她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的男人,希望他们是两个个体,不要互相纠缠。他也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态喜欢她,却没有丝毫占有欲。 张闵凯将车子停妥,心不在焉地走向电梯,他得有段时间不见廖燕燕的面了,以冷却她对婚姻的希望。 在送她回家的途中,她忽然紧紧地抱住他,要求他给她承诺。见到她伤心流泪的模样,他差点答应她,现在想来仍让他胆寒,还好他的理智尚存,否则他可不想这么快栽进婚姻的束缚中。 廖燕燕虽然美丽,但要他们天天相处在一起,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忍受多久。张闵凯很清楚她无法羁绊住他,真若结婚,两人的关系反而不如现在的和谐。 他踏进办公室,双眼忍不住睁大,怎么回事?整个摆置全变了样。瞪着桌上摆放的花盆,这是什么人的杰作?谁敢乱动他的东西? “是谁的馊主意?”他吼。“是我。”他身后传来冷静的声音。 张闵凯转过身,与一双澄清的眸子对上。有几秒钟,他讶异于她超俗的美丽,他见过的美女不少,但从未见过像她这般的女人美得让人找不出瑕疵!完美的脸型上,两道弧型优美的柳眉,挺直的鼻梁下,是两片菱角分明的红唇,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是那双围绕在浓密睫毛下的美丽双眸。 他瞪着她。“你是谁?” “王依雯。”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不快。“是你将我的地方搞得一团乱?” “关于你第一个问题,我是你的秘书。”她慢条斯理地说。“至于后者,我可要抗议,你用错了形容词,是清爽舒适,难道你分不清猪寮与人居的差别?” 张闵凯扬起浓眉。她有没有搞错?谁才是主子,谁该听从谁的? “这里是我的地方,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翻眼。“没人告诉你,不准随便动我的东西吗?” “有什么不对吗?我只是让它们看起来不那么碍眼罢了。”她耸耸肩。“要是你顽固地认为待在垃圾堆中会比较愉快些,我可以在三分钟内回复原貌。” “那就请你坑诏手。”他没好气。“还有,把这盆可笑的花扔出去。” “有人告诉过你你是个异类吗?喜欢与脏乱为伍的异类!” 他是异类?张闵凯哭笑不得。 “希望你的动作能和你的俐齿相当,我没多少空闲等你。” “我说过三分钟。” 语毕,她开始动手将整理得井然有序的物品,归放回原处。 她的效率真的惊人,正如她所言的,三分钟,一秒不差地将所有的东西归位,而且丝毫不差,就连他放笔的方向都无误。 她拍了下手。“现在是不是可以工作了?” 嘿!张闵凯相当不习惯。向来都是他在发号施令,处于被动的地位还是头一遭呢!而对象竟然是自称是他秘书的女人。 “首先要做的是请你离开。”他没什么好心情。“你可以走了。” 她身体没动。 “在还未确定我是否可以胜任前,便武断地否定我?理由呢?就只因为我一番好意地整理了你的东西?这未免有欠公正。” “当我助手的要件是必须服从。”他为自己倒杯茶,喝了一口后,看着她说:“我不允许我的下属,自以为是地批评我。” “我倒认为我的服从性很高。”她讶然地反问:“我不是遵从你的意思,将脏乱还给你了吗?” 一口水正在喉间,让他差点呛到。张闵凯咳嗽地放下杯子,正想叫她出去,别来烦他,但接触到她清明、挑衅的眼神时,他改变了心意。她很特殊,完全不同那些唯唯诺诺的女人;她是第一个敢公然对他的权威挑战的女人,也许她真的有些才能也说不一定。 “我给你几天试用期。”他身体倚靠着桌子。“我付的薪水很高,相对地,你要付出的也比较多,没有所谓的适应期,懂吗?只要你无法达到我的期望,很抱歉!只有请你另谋高就了。” 她淡淡地一笑。“行!” “很好!”张闵凯微点头,待会她的态度就不会如此轻松了,还没有一个女人能禁得起他的考验。 “你会速记吗?” “会。” “英文程度如何?” “还说得过去。” “听好,我只说一遍。”他提醒。“这是一份很重要的契约,不能有丝毫的错误。” “你不需赘言太多,我已经准备好了。”她拿出纸笔。“开始吧!” 她又再一次主导情势。 张闵凯反常地并不生气,反被挑起了兴致。他背对着她,快速、流利地念着,足足讲了二十分钟才停歇。他转过身,她也停笔递上写得密密麻麻的纸。 “请看。” 她真不简单!张闵凯看了通后,不禁有些折服。没有遗漏任何字,有些字他故意用冷僻、艰涩的字汇,竟也难不倒她。 没有任何嘉言,他面无表情地坐上椅子,这才只是开端而已。 “半个钟头后我有个会议,你在十分钟之内替我拟好一份草稿。” 王雅云无精打采地翻阅着文件,纸上的字在眼前跳跃,却没有进入她的脑中。她烦躁地站起来,走到窗前。一群嘻笑、穿著制服的女学生从窗外走过。她看着她们,很想像她们一样,没有繁忙的工作,能自在地过着自己想过的日子。 她的个性淡泊,心中最渴望的不是现今看似成功的女强人,而是如平常的女孩般,走进家庭、生几个小宝宝,也希望像她公司里的那些女孩一样,下班后,吱吱喳喳地准备约会,没有压力,能全身放松地徜徉在自己的空间中;无奈,她却生长在企业的家族中,家中偏又没有男孩,生为长女的她,只好受命坐上目前她并不喜欢的高位子。晚年的父母,已意识到年轻时花太多的时间、精力在工作上,若再不好好享受人生,岂非白走这一遭,于是把卸下的重任全交给了她,随心所欲地环游世界去了。 事实上,妹妹比她更适合这个职位。依雯从小就聪明、表现不凡,刚毅不服输的个性,很适合在这诡谲多变的商场中伫立。 依雯一直是父母心中的接位人选,他们有计画地培训她,没想到却事出意外在她高中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个性一向独立的依雯,突然满脸泪痕地跑回家,说什么也不愿再回学校,哭喊着要离开此地;这令父母不知所措,却也拗不过她。 她这一离开,在美国一住就是十年。 王雅云不清楚在妹妹身上出了什么事,使她决定在异国定根,不愿再回来。着急的父母用尽镑种方法,在软硬兼施下,她才无奈地放下那边的工作,整装回国,但却开了个条件坚持不住家中。 她很希望自己能像依雯一样,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有时,她难免心动地想向父母提出自己想拥有个人天地的请求,可是每每触及他们疑虑的眼神时,不禁又缩了回来。她只好自我安慰,总有人得牺牲,而依雯比她有才气,不该将她局促于一隅。 门推了开来,徐直中走了进来。 “嗨!雅云。” 徐直中来到她身后,伸手想环抱她,王雅云皱紧眉地闪开。 “我说过在办公时间,别来找我。”她不悦地说。 “别这么不近情理。”徐直中深情地看着她。“我太想你了。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你,打电话来你不是在开会,就是洽公。我实在无法压抑自己想你的心,所以只好闯了来。” 她的追求者不少,而徐直中是在一次宴会中认识的。长相英俊、擅长言辞的他,加上相同的背景,使他&#x5f88;&#x5feb;地击退了其他的爱慕者,伴着她出入各种场合,而大家都认为他们是一对,只有她心中明白,他太急功好利,且个性浮华,完全与她的个性不符。怕两人愈陷愈深,她已有意疏离他。 “你来了也好,我正好有些话对你说。” “我就知道你也想我,正如同我想你一般,对不对?” 他高兴地想再次搂住她,王雅云也再次躲开。 “别闹。”她正色。“你坐下,我们得好好地谈一谈。” 徐直中狐疑地望着她,依言地坐下。“不要告诉我,你有别的男人。” “我认为我们不该再继续交往下去。”她斟酌辞句。“我们个性上差距太大,并不适合” 徐直中跳了起来,额上布着青筋。 “你真有了别的男人?告诉我他是谁?我不信我会不如他!” “这和第三者无关。”她解释。“我们在想法、看法的认同上,很难一致,将来的冲突一定会很大,与其以后难以协调,不如现在冷静地分开。” “我不要这种藉口。”他神情激动。“我绝不放弃你。世上有几对夫妻的性格是一致的?他们还不是过得&#x5f88;&#x5feb;乐。” “不是藉口,是事实。我了解自己,也无法压抑自己。”她耐着性子。“如果我们能不涉及感情,只是朋友,我很欢迎你,你是个很好的朋友。” “我无法办到,也不同意,付出了这么多感情,岂是一句分开就能轻易结束?你不觉得如此太绝情了吗?” 他激烈的反应让王雅云感到不安,她本以为一向花名在外的他,不会给予太多的感情,分开应该不会有太多的难过。 “我也不想伤害你。”她虽深感抱歉,却又不得不下决定。“我们必须看清事实。此时若不去正视,将来的伤害将会更大。” 徐直中英俊的脸上满是痛苦,他猛烈地抱住她,声音惶恐而急促。 “别离开我好吗?我爱你,愿意为你做任何的改变。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这辈子以你为先,绝不拂逆你的意思。” 王雅云想推开他,但他双臂箝得更紧,让她无法动弹。情势使她两难,但她清楚自己并不爱他,当初她只是想要个伴,而他正好适时地出现。他的殷勤体贴,很能讨人欢心,不过,也仅是个伴而已。虽然她仍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男人,但绝不是徐直中。 “我并不希望你改变自己来配合我,改变自己是件很痛苦的事。”她试图说服他。“何况,改变也并不一定会让情况转好。” “会的,我们绝对会过得很美满,为你改变自己将会是件很愉快的事。”他热切地说:“没有你,我的人生将毫无意义。” “别这样。”她要他冷却下来。“放开我,你弄痛我了。” “对不起!”他未放开抱着她的手,只是松开些。“我要你答应我,莫再提‘分开’这两字。” 王雅云无法答应他。 “我们暂且不要见面,你好好地想一想,我想你会发现我的话是对的。” “我不需要想太多。”他固执地说。“我只知道我爱你就足够了。” “单讲爱是不够的,你不能被爱这个字所迷失。”她希望他能了解。“我们在一起不会有好处。” “你太多虑了。”徐直中下巴摩挲着她的头发。“我们的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王雅云在心中叹气,不得不直说:“听我说,我不爱你,很抱歉!我没想到你会用情这么深。” “你骗我,你不可能对我没有感情。”徐直中不愿相信地大吼:“一定是有别的男人存在,是谁使你变了心?” “没有别的男人。”她用力地推开他。“我希望你能头脑清楚些,我们继续在一起只会使事情更糟。” “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他脸上阴晴不定。“你别以为能轻易地甩开我,不管你同不同意,你都得跟着我。” 他的话令她背脊一阵发凉。 “没有人能改变我的心意。”她甚为不悦。“包括你。” “何不试试看!”他眼中的深情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片冰冷。“我绝不会让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也包括你在内。” 气氛相当凝重,她怪自己不该给他太多遐想,该早点说清楚的。 “待会我有几个客户要来。”她不想继续僵持。“你请出去吧!” “今天听你的。”徐直中冷硬地说。“下次可就不一样了。” “别念,求你。” 王依雯大声喊着,从梦中惊醒过来。她看着墙上的钟两点,轻叹了声,今夜又将是个无眠夜。 她打开落地窗,走到阳台。抬头望着漆黑的星空,四周好静,除了不时传来的蛙呜声外,静悄悄地。这么多年了,那件事仍然烙印在她的心中,挥之不去。 可恶的张闵凯! 她双手握拳,感觉那个炎热的下午仍似昨日般的清晰,而非已过了漫长的十年时间。此刻,那个年轻女孩受创、伤痛的心,仍在她的心中绞痛。可恶的张闵凯,王依雯在空中挥拳,想捣碎他那张轻蔑、大笑的脸。他凭什么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伤害她?凭什么可以将一个少女的自尊踩在脚底下? “凭什么?凭什么?”她恨恨地喊。只因为她喜欢他?她气自己为什么那么蠢! 由于父亲希望她能继承家业,从小即将她当男孩子般调教。过去矮胖、动作粗野的她,与雍容如公主般的姐姐,根本不搭调,很难相信是来自同一个家庭。 姐姐是男孩眼中的美丽天使,所到之处全是众人眼光的交集点,而笨拙的她,常被讥为丑小鸭走错了窝。当时她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姐姐真的美得如童话中走出来的公主般,她以她为荣。 只是,身为女人,她也有女人的特质。 在乍见到如童话中王子的张闵凯时,她的心狂跳得几乎快蹦出口腔。他有如一颗磁铁般,使她的眼光傻楞楞地追随著他。脑子里,白天装的是他,晚上他又占据她整个梦里。 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女孩喜欢围着他转,她也是其中之一,而他不曾发现她的存在。 在经过不知多少个失眠的夜晚,她鼓足了勇气,写了封表达爱慕的信给他,那是她诚挚的心,她将它捧上,献给他,可他却毫不留情地践踏,当众念了出来。 笑声,哄然的笑声,那些耻笑声依然在她耳里回荡。不要笑!她猛烈地摇头,想甩开耳中的讥笑声。不!王依雯站直身体,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易受伤害的女孩。多年来,她已将自己磨练得相当坚硬,绝不容许自己软弱,而张闵凯再也无法影响她,她这么告诉自己。 是吗?她心底有个不同意的声音,她真能对他完全免疫吗?王依雯泄气地双手抚着栏杆。再次见到他时,心中那分悸动仍在,而时光似乎又倒流了,多年前那个眼中流露着崇拜、爱慕的女孩又再次回来了。 见他,是想证明他已在她心中剔除,再也无法左右她,让自己抛开压在心中的束缚,能自在地对着他吼:滚远吧!但情况似乎没那么顺利。当他高大的身躯昂然地立在办公室时,她感到头昏目眩,必须用尽最大的努力,方能不让自己的情绪流露。 他没多大改变,岁月让他由青涩的男孩,转变为深具魅力的男人。当他们目光接触的刹那,她努力多年的自制力,几乎要崩溃。 不能让他又一次地牵动自己,王依雯挺直胸膛。这一次,她要让情势扭转过来,她要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而她要如当年他视她如敝屣般的回报他。 第二章 张闵凯有些气馁地望着通往隔壁办公室的门。太难以置信了,她竟然可以禁得起他的考验?原认为不出三天,即能使她知难地离去,但现在惊讶的反倒是他了! 天啊!她简直不像女人;在体力上,她可以媲美男人。一连几天,他故意给她繁重的工作量,以使她用尽每一分精力,夜晚他派给她额外的工作,他以为他会听到疲倦不堪的声音。但即使在深夜,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彷佛刚睡场好觉般的甜美,天&#x5929;&#x90fd;能如一的双眸依然明亮,毫无半点疲惫状。 她是个好助手,心思灵敏、聪慧得惊人,常不须言语,当他想要她办某件事时,会讶异地发现她已办妥,正好整以暇地等着他。 他按下叫唤她的电话。 “你进来。” 几乎一放下电话,王依雯即出现,动作快得让人无法相信她是女人,偏偏她又长得美丽非凡。 “你会西班牙语?” 她点头。“会。” “晚上陪我出席一个餐会。”他不太愿意地说:“我需要你的翻译。” 早上,他要刘铭川找个翻译员,他却说最佳的人选便在他身旁,她似个百宝箱般,常让他感到惊奇。 张闵凯将一叠文件交给她。“这是合同,打两份,晚上带着。” 他早知她很美,但直到她朝他们的桌位走来,经过之处所发出的惊叹声时,才意识到在干练的能力下,她竟是如此充满女性特质。 黑色微露香肩的贴身礼服、一反平日高高绾起的秀发如光滑的绸缎般披泻而下,以及薄施脂粉的嫩脸,在金黄色灯光的烘托下,效果美得惊人。她一到来,西班牙客户立即惊艳地站起来,殷勤地为她拉开椅子。而她彷如女皇般,气度雍容地朝大家点了下头后入座。 张闵凯闭上因吃惊而微张的嘴,面无表情地说:“你迟到了。” “女人有迟到的权利,不是吗?”王依雯朝他淡淡地一笑。“今晚你要依靠我,最好表现出你的绅士风度。” 他扬起两道浓眉,似乎想说话,嘴巴动了动,不过,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席间,她说着流利的西班牙语,巧笑倩兮地主导着众人,张闵凯扳着脸,冷眼地看着她成了热情的外国老争相取悦的对象虽然合约&#x5f88;&#x5feb;地签成,然而,他并不因订单的取得而感到高兴,反倒装了满肚子的不快。因为听不懂他们谈些什么,使他像个十足的傻瓜般呆坐在一旁傻笑。她除了必要的问话徵询他外,没有正眼瞧过他,被屏除在旁,成了附属的位置,令他相当不习惯,浑身僵硬得坐不住。 餐会终于结束了。两个钟头对他而言,有如一世纪长,西班牙老朝她翘起大拇指,对他却仅微点个头。他们一走,她立即敛起笑容,恢复在办公室中冷冷的态度,没有多说话地走出餐厅。 张闵凯跟了出去,对着在门外等计程车的她说:“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她冷漠地摇头。 他看了她几秒钟后,转身不语地走开。 王依雯很想将手中的皮包,朝着他颀长的背后扔过去。这个混球!不能再软言几句吗?不能为她低声下气吗?她没坐上停在她面前的计程车,反而沿着马路走,心中气极了他的自大。 一辆车在她身旁停住。张闵凯走下车,打开车门地看着她,她没坐进去,两人眼光僵持了许久,他先发出声音。 “上车吧!晚上一个单身女人在外面是很危险的,我不能让你单独回去。” 她想拒绝,身体却不听使唤地投降而坐上车。他没问她住哪里,她也没说,任由他开往与她家相反的方向。车中没有人开口,他打开收音机,让柔和的音乐在车中流泻。车子驶过热闹的市区,向一处渔港驰去。不久后,车子停了下来。 自上车后,他第一次看她。“到了。” “这是什么地方?”她疑惑地问。 “一个小渔港。” 她没动。“这不是我家。” “我知道,我饿了。”他摸着肚子,苦着脸。“那些看起来糟透的西班牙菜,不合我的胃口。” 王依雯也有同感,看着那些外国老无觉于菜肴中的怪味,一口接一口称许地往嘴里送,她只有干瞪眼的分。 “我也饿了。” 一说出口,忽然,一股奇特的感觉在他们心中流转,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了下来。他们开心地相视而笑,张闵凯指著她身上的盛装说:“你介意吃小摊位吗?” “不!”她摇头。“我快饿昏了。” “我带你去尝人间的美味,比大厨师的手艺还好。” 她打开车门。“快走吧,我等不及了。” 他带领她走至一摊点着昏暗灯光,仅摆三张桌子名副其实的小摊位。王依雯看着他纯熟地点菜,很难想像他会是这里的常客。 “这儿的鱼虾全是当天从海中打捞上来的,味道鲜美极了。” 他自若地吃着,彷佛没瞧见在四周飞来飞去的蚊蝇。 她剥了尾虾子放进口中,味道正如他所言般的鲜美可口,让人忍不住又想吃上一口。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她好奇地问。 “摆摊位的老夫妇是公司里一位员工的父母。在一次偶然中吃了一回,就迷上这里的好味道。”他是真的饿了,筷子没停下过。 “你常带女朋友来光顾吗?”想不问,但不知怎么地,那些话就自己溜出嘴了。 “不。”他指著在四周飞行的蚊蝇。“她们对这种东西很敏感,我才不想自找麻烦,被她们大呼小叫的声音破坏食欲。” 而他却认定她不会被它们骇住,是因为他不认为她是女人? “你不认为所有的女人全一样,我也可能食不下咽。”她追问。 “事实证明我对了,不是吗?”他停下筷子,身体靠向椅背。“你太冷静了。我猜想即使你吃下只苍蝇,也不会仓皇失措。” 这是恭维吗?她不免有啼笑皆非之感。 “是什么理由使你认为我定力十足?”她没好气。“我倒认为自己胆小得很。” “你胆小?你不是敢违抗我吗?”他投给她一个惊讶的表情。“有人说我发起脾气来很吓人,你却能面不改色。” “有些事是无关惧怕与否,是对的便要据理力争。” “就像你初来时,将我的办公室搞得面目全非?”他好笑地说。 “要是你的脑筋能转弯些,不那么死硬,将不难发现井然有序的放置,会使你神清气爽些,脾气就不会那么爆烈。” 他耸肩。“何不来谈谈你?我总觉得你不喜欢我,能告诉我原因吗?” 王依雯痹篇他的视线。“我是个简单、容易了解的人,除了有个严厉的上司会破坏好情绪外,和平常的女人没有不同。” “你在抗议?” “我是陈述事实。” “所以你不喜欢我?” “你实在很难让人感到可亲。”她皱着鼻子。“很难找出喜欢你的理由。” “你讲话都这么直接吗?”他叹气。“我的心脏脆弱得很,禁不起打击的。” “你喜欢听谎言的话,我可以给你一箩筐。”她微笑。“想听吗?” “算了!”他故作无奈地挥了挥手。“只要你不再打击我就行了。” 这顿饭吃得相当轻松。之后,他们并肩地沿著海边走,凉凉的海风吹在身上,十分舒服。 张闵凯看着漆黑的海面,一会后,他将眼光转往站在身旁的她。海风将她的长发撩起,迎风而立的她,就彷佛是位黑夜的精灵般遥不可及。 “你的精力全是打哪儿来的?”他突然问。“你真是黑夜的精灵不成?” “黑夜的精灵?”她轻念了一遍。“如果我真是一位精灵,你猜,我最想做什么?” “让所有的男人,全屈服在你的脚底之下。”他玩笑地说。 不!不是所有的男人,她只要他屈服!王依雯在心底无声地说。 他审视着她若有所思的脸。“我说对了,对不对?女人都喜欢压制男人,你也难以除外。” “我并不贪心,全天下的男人,我只在乎一个。”她迎着他的眼光。“我要赢得他的心。” “是你的男朋友?”他问。 她未接话,双眸有如眼前的波涛般汹涌。 好一会,她昂起头。“不是,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男人。” 他还想追问,她不等他开口地往回走。 “走吧!我累了。” 王雅云走到一楝白色、雅致的洋房前,她手推着玻璃门,响起一阵悦耳的风铃声。每次进入这里,都让她有种恬静的感觉。屋内没有多少摆置,每样东西却全彷佛该在它所在的那儿似的自然。 她在屋中走了圈,绕到屋后的院子,穿着工作服的王依雯正弯著腰,修剪株花。 “依雯。”她喊。 王依雯回转过头,见到她,高兴地露出笑容,朝她走了来。 “大忙人,今天偷溜班对不对?” “要是你肯帮我点,我也不至于忙得天昏地暗。”王雅云抱怨。“求求你,请分劳些好吗?我都快被那些忙不完的工作压得窒息了。” 她抱歉地摇头。“对不起!我不能,至少目前还不能,还得再辛苦你一阵子。” 王雅云看着比她要高上半个头的妹妹,她已许久未见到她了。依雯此次回来,她几乎认不出她来,她的改变实在太大了,不管是内在或外表,可以说,找不出当年离开时的模样,除了那双她一直认为是她见过最美的眼睛外。虽然那时的她稍嫌胖些,但王雅云从不认为她难看,她知道依雯以后会是个漂亮的女人。 可是怎么也想不到,当她在机场看着走出关、唤着她名字的美女时,她仍然瞠目以对,半天转不过来,眼前这个如时装模特儿般优雅、身材修长的女人,会是离开时尚嫌笨拙的依雯? 即使此刻看着她,王雅云依然惊奇她的改变。 “我们进屋里谈。”王依雯说。 她们走进屋中。王雅云在一张舒适的竹藤椅坐下,舒展着四肢,闭上眼睛遐想。 “这里好自在,真想搬过来。” “欢迎之至。”王依雯洗好手,走出来。“就只怕爸妈会跳脚。” 当王依雯坚持一个人独住外头时,王世治夫妇伤透了脑筋,不知用了多少口舌想改变她的心意;在苦劝无效后,转为再三叮嘱大女儿,千万别学妹妹的样子。 王雅云叹气。“好希望也能和你一样争取自由,过着想过的日子。” “我知道难为你了,但家中不可以有两个叛逆者。”她在王雅云身旁的椅子坐下。“等我处理好一件事后,就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斗了。” “什么事?”王雅云问。 “不便奉告。” “这次你回来,总觉得你有心事。”王雅云观察她。“我们是姐妹,虽然有很多年分隔两地,仍应该和以前般无话不谈才是。” “没事,真的。”她低吟:“我只是想解开一个结,一等这个心中的结打开后,我会搬回家。” 王雅云试探地问:“能告诉我那年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吗?已经过了那么多年,应该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事隔多年,王雅云仍想知道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当年父母和她不断地追问,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紧闭着嘴的依雯,说什么也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儿地流泪,那是王雅云在脱离孩童后,第一次看到刚强的妹妹哭泣。 “都已是过去的陈年往事,谁还记得那么多!别提了。” 她看得出依雯的笑容甚是苦涩。“真的已过去了吗?” “当然。过了这么多年,谁还有好记忆去记得以前的事。” 王雅云知道她未说真话,从她故扮不在意的表情中,她知道当年的事,依然梗在她心里。 她并没有指出来。“记得我是你姐姐,需要人分享时,不要忘了有个最佳的听众随时随地恭候。” “谢谢你。” 王依雯很感激姐姐一直待她很好,以前她们的确无话不说,只有这件事除外。 “不知道你在忙些什么?很难得能见到你,今天好不容易清闲。”王雅云转移话题。“走,我们好好聚一聚,享受一下采购的乐趣。” “好啊!”她的兴致也被提起。她们确实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好好地相聚。 她们逛了好几条街,双手提满了大包小包,而后,选了处安静的咖啡屋,用着简单的餐点,彼此小声地谈着趣事,聊着分开后的生活。 过了很愉快的一天,走出咖啡屋时,已是黄昏。 “我知道有个地方的音乐很棒,我们去那儿跳舞如何?” 王雅云提议。和依雯在一起,感觉上好像又回到以前一起逛街、看电影的年少时期。 “没意见。”王依雯也与她有着相同的感觉,想放松地疯狂一下。 王雅云将车子停妥,她们走进一家华丽的舞厅。王依雯看着四周,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宽敞的场地、雅致的装潢,音乐恰到好处地在每个角落响着。一坐下,王雅云忽然想起皮包忘了拿。 “我去拿皮包。” 王雅云走到车旁,正想打开车门,一辆摩托车来到她身旁。 “这是你的车吗?小姐。”身穿制服的警察,声音不太友善地问。 怎么又是警察,这回她可没有闯红灯!王雅云转过身,语调也不太客气:“有什么指教?警察先生。” “是你?”藏在帽后的脸,看起来似乎很惊讶。“你一向都如此不守规矩的吗?” 是他?上次那位态度不善的警员?王雅云的惊讶不亚于他,她没有忘记他冷漠的声音,不由一股气往上涌。 “你一向都如此爱管闲事吗?这回,又有什么指教?” 他指着地上的黄线。“你不知道这里不能停车吗?” 王雅云没有瞧见地上的黄线,在他面前她不愿承认自己的疏忽。 “我就是喜欢停在黄线上,我就是钱多得喜欢被罚。” 这不是她的本意,她的性格向来温和,要是换了其他警员,她绝不会如此说。 “不可理喻。”他冷冷地将罚单给她。“虽然你顽固不化,但站在执法人员的立场,我还是要提出忠告,钱财是无法取代一些事的,别因你一时的便利,而妨碍了他人。” 她顽固不化?王雅云气结。“是的,老师。”她以和他相同的冷漠声音说:“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的教导?” “别动怒。”他淡淡地说:“有时顽固会让你吃苦头。” “谢谢你的提醒。”她的怒气升到了顶点。“还有什么指教的?” 他微侧着头,似乎在欣赏她的怒容。“现在没有了。哪天再找个机会指导你。” 他真是她见过最讨厌的男人。“我可不想再见到你。” “只要你能守法。”他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王雅云对着他后面吼:“你是天底下最恶劣的人。” “希望我们别再碰面。小姐,请好自为之。”他的声音传了来。 “讨厌。”她叫。 “怎么了?”王依雯在她身后不解地问,她见她去了很久还不见回来,因而出来看看。 “一个讨厌的警察。”她吐口气。“别提那个讨厌的人了,免得扫兴。” 她们走回座,舞池里已有不少人在跳舞,王雅云拉着王依雯说:“我们也加入。” 她们随着音乐轻快地跳着,不时高兴地相视微笑。这是难得的一天,她们尽兴地舞动身躯。 当王依雯的眼睛不经意地望向舞池中一对相拥而舞的男女时,她的身体遽然地僵住,站立不动。 “什么事?”王雅云察觉她的异状,也停住舞动的身躯问。 她没有笞话,王雅云朝著她的眼光看过去,甚感惊讶。 “那不是张闵凯吗?” “你认识他?”王依雯无法收回视线,仍盯着陶醉中的那对男女。 王雅云点了下头。 “我认识张闵凯,张氏和我们有生意上的来往。他是个很杰出的男人,可惜就是太花心,换女朋友快速得出名。” “你对他很了解?” “我们接触过不少次,也听闻了些他的事。”王雅云看着她妹妹。“你认识张闵凯?” “当然。如果我说他是我的上司,你会不会太惊讶?” 她收回视线,离开舞池,王雅云跟在她身后她的确感到意外。 “你在搞什么?放着自己的企业不管,去帮张氏做事。” 王依雯没有回覆她的疑问。 “到我住的地方去,你还没喝过我泡的咖啡,很不癞呢!” “为什么要走?是不想让张闵凯瞧见?”王雅云甚为敏感。“他知道你是王家的一员吗?知道你根本不在乎他那份薪水吗?” “姐。”她轻喊。“现在请不要问,以后我会告诉你。” 王雅云皱眉。“我不喜欢闷葫芦。” “不会太久,你&#x5f88;&#x5feb;就可以知道怎么回事,我保证。” “也只好如此了。”王雅云无精打采地说。 “不要这么没精神。”她微笑。“喝我冲的咖啡去。” 王依雯下巴微抬地看着前方,没理会刚走进来、看起来心情不错的张闵凯。 小渔港的那一晚并未使他们的距离拉近。在办公室中,他仍对她要求严厉,她也不妥协地表达她的意见,且常常僵持不下。虽未曾说过句赞许她的话,他倒也未因她的无礼而辞退她。 “今天的天气不错。”他在走过她身边时,很难得地没用命令的语气。 “是昨夜的星星多了些吧!”她讥讽。 “星星?”他顺口地问:“你昨晚和男朋友看星星去了?” “是舞池上那些五颜六色,教人目眩的星星。”她淡淡地说。 张闵凯惊讶地停住已走到他办公室门口的步子,转过身看她。 “你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冷漠地拿起记事簿。“早上十点有个会议,中午与林先生会餐,下午三点华翔公司的人会来。” 张闵凯抽走她手中的记事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说了。”她逐字地说。“不知道。” 他盯了她好一会后,走进他的办公室。不久,传来了他的声音。 “王依雯,你进来。” 她走了进去,张闵凯翻阅著文件,头未抬地说:“后天我将到美国接洽一笔生意,大概需待在那一星期,你得同行,有意见吗?” 王依雯没有马上出声,他不由奇怪地抬起头。 “你有不便之处?” “没有。”她淡然地说。“你不知道说话时不看对方是件相当不礼貌的事吗?” 他睁大了眼,放下手中的文件,双手环抱在胸前,一本正经地说:“亲爱的小姐,请问你能与我去一趟美国吗?” “可以。”她高傲地点头。“还有其它的事吗?” “暂时没有。”他不知道自己何以能忍受得住她的无礼。 她走了几步,张闵凯叫住她。 “等等。” 她站住。 “你会有笔出差费,可以为自己治装。”他想了下说:“还有,明天放你半天假,让你准备行囊。好了,就这些。” 王依雯走出他的办公室。 一个星期,她将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与张闵凯朝夕相处,这意谓着什么?她手托着腮想。 忽然,走道传来了阵得意的高跟鞋声,她闻声望向门口,随着一股浓郁香味而来的是一个美丽、身材惹火的女郎。 当她瞧见王依雯时,眯起细长的眼睛,明显地现出敌意。 “你是谁?”女郎不善地问。 “你又是谁?”王依雯以同样的语气反问,她是昨晚与张闵凯相拥而舞的女人。 林芷渝挑高修剪得精细的双眉,冷哼了声。“我要闵凯开除你!” “请便。” 王依雯没理她,迳自工作。林芷渝瞪了她一眼,嘟着嘴走进里面的办公室。王依雯放下手中的工作,突然,感到意兴阑珊。 张闵凯&#x5f88;&#x5feb;地偕着她出来;林芷渝挽着他的手,娇嗔地指着她。 “你这个秘书真差劲,她对我不礼貌。” “是吗?”他有趣地看着王依雯。“她不只对你这样,对我也没优待。” “既然如此,何不开除她?”林芷渝顺势地说。这个美丽的秘书,让她倍感威胁。 他沉下脸。“你管太多了。这里是我的地方,还轮不到你做决定。” 林芷渝挂不住脸,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我是好意,没有理由让一个坏脾气的女人待在这里。” “你要是还想我陪你看表演会的话,最好不要多话。”他不悦地说。“我不喜欢有人干涉我。” 林芷渝想抗议,不过,在望见他没有笑容的脸时,聪明地闭嘴。 “快走吧!”她催促。“服装表演会开始了,我不想错过任何一件衣服。” “取消我中午的会餐。” 张闵凯朝王依雯交代一声后,便与林芷渝并肩离去。 王依雯茫然地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口,无法平静地工作。为什么要受他影响?经过这许多年,她以为已&#x8111;&#x63a7;制自己的情绪,不再受他所左右,可是 可是,事实却仍一如多年前般,他牵动她每一根神经。王依雯气自己的无能,世上有那么多的男人,她何以仍在意着他?是她错了吗?不该再次见他的,本想证明她可以自在地面对他,心中可以没有丝毫波动,从此可以解开他在她身上所施展的魔咒,然而她错估了他在她心中所占的分量,以致再一次让自己陷入痛苦中。 王雅云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在出汗,一颗心恐惧地几乎要跳出口腔。 怎么办?她感到有人在跟踪她,车子一开出公司的门,她即隐然觉得不对,一辆黑色的轿车似乎早等在门外,与她保持一段距离地尾随在她的车后。她不知对方有什么企图,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绝对不怀好意。由于晚上有个方案要决定,而众人的意见纷歧,会议一直拖延到十点才结束。 四周的车辆已不多了。王雅云猜想对方如果对她有不利的行动,将可能选择下条街,那里是高级住宅区,住的人家已不那么密集。 她考虑着是不是该往回开,到警察局求救?可是,在对方没有行动之前,她又没有证据可以指对方意图不轨。在犹豫间,车速不觉慢了下来,黑色轿车也跟着慢下来,很明显地,她没有想错,有人在跟踪她。宁可是个误会,也不能让事情发生。 她想掉转车头,对方似乎看出她的意图,加快速度地跟了上来。不能被追上,她急踩着油门,对方也跟着加速。王雅云急得额头上的汗珠直淌而下,再往前开,就将陷入危况中,而后面追随的车,却不容她掉头,怎么办?她不曾碰过这种状况,踩着油门的脚都快发软了。 救星,有救星了!一声欢呼从她的口中溢出。前面的路旁停了辆警车,有位警察正倚在摩托车旁抽烟。从未像此刻如此欣见人民保母,王雅云急速地驶过去后猛然地煞车,车子发出了“吱”的刺耳声。 那名警员站直了身子,朝她走来。她从后照镜中看见那辆黑色轿车稍为停了下后,从她车旁驶了过去,她摸着胸口吁了一口气。 警员来到她的车旁,敲着车门。王雅云打开车门后走下车,想向他道谢。 “你又在玩什么把戏?”一见是她,他既惊讶又生气。 真是冤家路窄,又是那个讨厌的警察,王雅云张大嘴“谢”字在口中转了圈,又缩了回去。 “我是好心地想提醒你,在执勤务时,不可以抽烟。”碰到他,她是怎么也无法冷静。 “谢了,我下班了。” 他不再多说地走回他的摩托车,她手按在车门上,忽想起万一歹徒在前面等着她,该如何是好?她可没有防御的能力,不由转身喊住他。 “等一下。” “你又有什么事?” 他没有停住,跨上摩托车准备离去,她着急地追了过去。 “别走,我需要你的帮助。” “小姐。”他不耐烦。“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你找别人去。” 要是有别的人可以求救,她才不会找他,王雅云气愤地想。 “这是身为人民保母应有的态度吗?”她大声地说。“不顾善良市民的安危?” 他“哈”了声。 “你是善良市民?我想我们的定义未免差距太远了。” 那么多人,怎偏偏遇上态度恶劣的他? “我当然是善良市民。”她生气地说:“我一向准时缴税,从不逃漏税的,你有义务保护我。” “行了!”他挥了挥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你究竟要我怎么帮你?替你找回走失的男朋友?” 王雅云没理会他的讽刺。 “方才有辆黑色车子跟踪我,从我出公司起,便一直跟在我车子后,直到看到你后才开走,我怕那辆车仍等在前面,想请你陪我回家。” “是吗?”他显然不相信她所说的话。“你这么凶悍,我怀疑有谁会对你有兴趣。” 她忍着气。 “是真的,我说的全是实话,一辆黑色轿车一直跟在我车后,我才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你真是个麻烦的女人,我得向你领加班费。”他叹了口气。“说吧!你住哪里?” “就在前面不远,&#x5f88;&#x5feb;就到。”有求于他,王雅云强咽下反驳的话。 “你上车,我跟在你车后。” 王雅云没再多说地上车,路上很平静,那辆黑色轿车已经离开了。她在家门口停住,骑在后面的他也停了下来。 “我没说错吧!没有人敢在你头上动土。”他一副全在意料中的语气。 “我说的全是实话,信不信由你。”楞了半天,她再也忍不住地大吼:“你是个多疑的家伙。” “过河拆桥。”他摇头。“以后别再和男朋友吵架后,找可怜的人民保母出气。” “你的想法就跟你那张脸一样讨厌。”王雅云气愤极了。 事实上,他有一张颇为英俊的脸,只因少笑,五官的线条显得很刚硬。 他摸着脸颊。“我的脸有什么不好?” “眼眉鼻口全挤一处,没有人教你该如何待人吗?”她抬高下巴。“报上名字,我要你的上头让你知道,该怎么控制你那张嘴。” 他眼睛扫过她身后的宏伟建筑,露出不屑之色。 “是你的家世使你可以骄纵,可以随心所欲地刁蛮、不讲理。” 他的指控令她火冒三丈,她从未因自己的家庭而自认为不凡。 “随你怎么想。”她冷冷地说。“虽然你表现得并不可亲,我还是要谢谢你。” “只要你以后别再找麻烦就行了。” 不给她反击的机会,他骑着摩托车离去,留下一肚子火的王雅云。 王依雯让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披在身后,穿着白色毛衣,同色服贴的牛仔裤裹着她修长的双腿,手中提着轻便的旅行袋,整个人看起来年轻、神采飞扬。 当她站在看着入口的张闵凯面前时,他怔了下,才看出是她。 “这就是你所有的行囊?”他看着她手中装不了多少东西的行囊。 “有什么不对吗?”她反问。 “通常女人不都是大包、小包的,好把自己打扮得有如孔雀般吗?” “只有雄性、无知的孔雀才会伸展它的羽毛。” 她眼睛故意瞟着他身上名牌的衣服。他今天穿著蓝色西装,打著同色领带,穿得很正式。 “我们熄火好吗?”他求饶。 “我没开火啊!”她无辜地一笑。“我只是将你投过来的弹葯还给你罢了!” “算我说错话。”他看着她。“不过,你真的和其他的女人很不一样。” 王依雯没告诉他,她是被当成男孩般调教的。男人会做的,她一样能,以致她在具有女性的柔媚外,也有股豪迈之气。 “我希望是赞美。” 他坦言:“我一直不认为需要助手,但你做得还算差强人意。” “差强人意?”她抗议。“仅只是差强人意?” “好吧,我又说错了。”他敛起笑意,正容地说:“你是个好帮手。” 王依雯将在唇间蠢蠢欲动的欣喜抿住,不让飞提的情绪显现出来。 “飞机要起飞了。”她用平淡的语气说:“我们该进去了。” 这是栋旁河而建的乳白色希腊建筑,从窗口可以眺望着邻粼河水的饭店。 一个星期中,他们将全住在这儿。 王依雯躺在床上,伸展着四肢,并不想立即起床。他终于肯定她的能力了,她手抱着枕头甜甜地一笑,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因他的一句“你是个好帮手”而盛满着欢愉。今天他将拜访几个客户,不需她同行,她可以拥有一整天的自由时间。 王依雯跳下床,决定好好玩一天。她脱下睡衣,穿上粉红色长裙,刷了几下头发,镜中照映出一位双颊嫣红,眼中闪著梦幻色彩的女人。她闭上眼睛,试图将眼底的迷蒙光采抹去。 “都已过了作梦的年龄,怎还如此不实际!?”她对着镜中的女人说。 她关上房门之际,不自由主地望了眼相邻的房间,此时张闵凯应该已出去了。昨天抵达饭店时已是深夜,他难得表现体恤地要她今天睡迟些,放她一天假,他会很早出发。她感到心中有种情愫在流转,不行!她得抗拒自己对他所产生的反应,她将手插进裙袋中。 王依雯走往一楼饭店附设的餐厅。用餐的人并不多,她只花了几分钟即用毕,将最后的一口咖啡喝尽,她站了起来,转过身想离去时,不意与一个身躯撞上,一束漂亮的花掉落地上。 “对不起。”她连忙道歉。 “你的眼睛没带出来吗?”对方很不悦地质问。 错可全不在她,王依雯抬起头,羞恼地瞪着对方。 “只怕没带眼睛的是你,不是我。” “你”对方的怒容在瞧见她清丽的面容时,一转为惊艳的赞赏之色。 “对,是我不对,不该撞到你。” 他道歉,王依雯的脸色才缓和下来,指着地上散开的一化束说:“你的花坏了,我赔你。” “不。”他忙摇手。“一束花算什么!” 他招手唤来服务生,交代服务生清扫,似是这里的熟客,而服务生的态度更是必恭必敬,听从地迅速处理。 她往外走。 “小姐,请等我。” 他大步地跟了上来,王依雯疑问地站住。 “我说过赔你花,多少钱?” “我也说过那不算什么。”他笑容可掬地说:“我是森田大造,能知道你的姓名吗?” 她好笑地摇头,森田大造看起来是个典型的花花大少。穿着高级布料、佩戴高昂饰物,头发梳理得服服贴贴,脸上更是一副自命不凡的神情,这种男人她碰过太多了。她继续走往前。 “别不理人。”森田大造没放弃地跟在她身边。“我们也算有缘。” 她没搭理。 “你是日本人?”森田大造有张东方脸孔。“我也是日本人,我们来自相同的地方,在这异地更该成为朋友。” 她站住。“别套关系,我不是日本人。” “中国人?”他立即转换。“你是中国人,在地理位置上,我们也算是邻居,很亲、很亲的,更该成为朋友。” 这是哪门子的邻居?王依雯失去耐性。 “听着,不要再跟着我,以免破坏我的游兴。” 森田大造满脸的惊愕之色,很不习惯遭拒绝。在这个地方,女人看到他就彷似见着蜜糖般的黏着他不放,因而也使他自认为是个深具魅力的男人,何以她竟对他不理不睬? “亲爱的。”一位肌肤晒得有如巧克力般的金发女郎朝森田大造走来,对着他甜腻腻地一笑。“对不起,我来迟了。” 森田大造没理她,将她依靠过来的身体推往一旁,追上已走到门外的王依雯。 “中国小姐,需要导游吗?我很愿意为你介绍这个城市。” 她皱紧眉,对这种专追逐女人的花虫,她没兴趣。 “我只要你走远些。” 王依雯坐上饭店门口的计程车,原只打算在附近走一走,这下干脆好好看遍这个城市。她让车子沿着街道开,在美国虽住了十年,她还未来过这名闻遐迩的纽约市呢!在一处广场前,她让司机停下,有几个年轻人自得其乐地弹唱着。她从旁走过,响起了一阵口哨声,她回了个微笑,愉快地走着,漫无目的地闲逛。她在一处露天的咖啡座用过午餐后,在一处公园逛了大半天,最后在草地上坐下,看着一群小孩比赛橄榄球,直至天色有些微暗,才坐上计程车回饭店。 王依雯一踏入饭店的大厅,即望见张闵凯一脸阴郁地坐在厅中的沙发上,一整天,她几乎忘了他的存在。他见到她,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并向她走来。 “你去哪里?”他不快地质问。“怎逗留到现在才回来?” 见他神色不悦,欣见他的欢愉消逝了。 “你忘了放我一天假吗?”她口气也不佳。“我有权去我想去的地方。” “那个男人是谁?”他问得突兀。 “什么男人?” “送花给你的男人。”他拉长着脸。“搞清楚,你是来工作,不是来度假。” 一整天的好心情全被他搞砸了。 “不要以为你付给我钱,便可以颐指气使的,高兴时放我假,不高兴时又反指我怠堡。” “放你假是让你休息,不是让你招蜂引蝶的。”他恶声地说。 她招蜂引蝶?王依雯既惊讶,且生气。 “想找碴不必用这么拙劣的说辞。”她气愤地说。 “不是说辞,是事实。”他微低下头,眼光与她卯上。“希望你能自爱,别等我们离开时,这里得改装成花店。” 对于他子虚乌有的指控,她怒不可遏。 “我要你道歉,即使你是上司,也不能豁免。” 他好似听到个笑话般的笑了一声。“你要我道歉?” “有什么不对?”她问。 “确实有不对之处。是我不该,不该让你同来。” 话毕,他生气地快步走出饭店。 王依雯想追上去弄个明白,但气愤使她不愿再面对他。她乘上电梯,一踏出电梯的门,她差点被走道上堆满的花卉绊倒,是谁这么大的手笔?她诧异地看着花沿着电梯口一路排至她的房门。 她拿起夹在门缝上的卡片,只见卡片上用着中文歪歪地写着: 送给美丽的中国小姐 森田大造赠 是森田大造。她大感意外,难怪张闵凯会有开花店的说辞,她将卡片丢进垃圾筒,叫来了服务生,要他将排满走道的花除去。 “不行。”服务员大摇其头。“这是森田先生的交代,必须放上一天,等明天再更换新的。” “扔掉它们。” 她拿出几张钞票,年轻的服务员慌忙地摆手,说什么也不敢接过去。 “森田先生是这儿老板的儿子,我不能违抗。” 她皱着眉,森田大造是这家饭店的小老板?怪不得他能得知她是这里的住客。经张闵凯一搞,她没食欲地叫了份晚餐,打算在房里用餐,但当她望着看来不甚可口的菜肴时,怎么也吃不下。为什么要受张闵凯影响?她偏要吃得舒畅,她才不要因他的话而食不下咽,思及此,她洗了个澡,让自己清醒些。 红色旗袍式洋装,勾勒出她匀称的身躯,她将头发梳往一旁,垂在胸前,妩媚中带有一抹神秘。 她走进餐厅。张闵凯独坐用餐,见到她,想起身地动了一下。她气未熄地越过他的桌位,在角落的一张空位背对着他坐下,她为自己点了丰盛的食物,拿起叉子,正想好好享用,一道人影在她面前出现。 “嗨,美丽的中国小姐,我们真是有缘,又见面了。” 森田大造不请自来地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唉!她无法安静地用餐了。 “喜欢那些花吗?”他问。 “不喜欢。”她直截了当地说:“将它们拿走,不要影响走道的顺畅。” “没有女人不喜欢漂亮的花,尤其是美丽的女人,更需要鲜花的陪衬。”森田大造自以为是地说:“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花,所以将花店中所能找得到的,全搬了些来,那些总有你喜欢的,不是吗?” “花的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送话的人。”她表明不欢迎他。“拿走那些花,顺便也请你的人一道消失。” 殊不知愈是遭拒绝,愈是激起森田大造的兴趣,他已厌烦那些只会奉承他的女人。 “我请客。”女人通常喜欢被付帐。 “我付得起。”她不领情。“你没有比在这聒噪更好的事可做吗?” “与你共餐是我最大的荣幸,也是我最想做的事。” “你影响我用餐的情绪” “那个男人是你的男友吗?”森田大造眼睛看着前方。“他看的样子,好像想将我吞下去似的。” 王依雯没回过头,继续吃着食物。“你不怕吗?他发起怒来威力可不小。” 可惜未将他吓住。“我喜欢有敌手,有竞争才不会乏味。” 对这种牛皮糖似的男人,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干脆置之不理地吃着晚餐。森田大造要了份与她相同的餐点,不在意她的冷眼。 “和男友争吵?” “你太多事了。” “他看起来不是那种沉得住气的男人。”森田大造兴致盎然地看着瞪视著他们的张闵凯。“你想他能忍耐多久不走过来?” “他不是我的男友。”她淡淡地说:“他与我不相干。” “太好了!”森田大造忘形地吹了声口哨。“虽说有竞争对手比较有趣,但总是碍手碍脚的。” 全是他的说法,她喝了口汤。“请你坐别桌,你不受欢迎。” “追求不一定要订规则,你可以拒绝。”森田大造擦拭着嘴角。“我喜欢享受追求的过程。” “想追求我的男人。”她淡然地说:“必须具有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不可干扰到我的生活。” “这太空泛了。”森田大造摇摆头。“你不能不让我见你。” 她迳自地说:“第二,话不可以太多。” “不说话怎么追你?”他有意见。 “第三,只有听从的分。”她继续说:“不可以抗辩。” “不行!遵从你的条件,无疑派自己出局,我有自己的一套规则。” “把你的规则留给别人。”她已失去胃口。“你不走,我走。” “别急着离开,将有人加入了。”森田大造“嘿”了声。“有好戏了。” “什么好戏?” “那个虎视眈眈看着我们的男人,往我们这儿走过来。”森田大造脸上浮起好玩之色。“你想他会怎么做?” “会打断你的鼻梁。”她吓唬他。“你还不快走开。” 森田大造摸着鼻子。“来不及了” 话未说完,张闵凯已走到他们的桌旁,看也不看森田大造,而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我能坐下吗?” “你们慢慢聊吧!”她甚感无趣地站起身。“我不奉陪。” 他挡在她的身前,指着森田大造问:“是他吗?他就是那个送花的男人?” 王依雯眼睛挑战地迎视他。 “你何不自己问他,他叫森田大造,是这间饭店的小老板。” “原来是有钱的凯子。”他眼睛讥诮地眯起。“是他的财富打动你的心?” 她变脸。“你管不着,让开。” 他没有移动身体。 “为什么不多留会?是我破坏你们融洽的气氛。” “你的确不受欢迎。” “听到没,小姐说你不受欢迎。”森田大造在旁插嘴:“请你离开。” 张闵凯恼怒地转头,瞪着森田大造。“谁要你多话!?” 森田大造耸了下肩。“我只不过传达这位小姐的意思,请你识相些。” “你再饶舌,我会让你那张专诱拐女人的嘴再也张不开。”张闵凯冷冷地说。 “你认为我会怕吗?”森田大造不甘示弱。“这里可是我的地方?” “是你的地方又如何?”他斜睨着矮他半个头的森田大造。“想打架,凭你?” 森田大造厌恶地撇嘴。 “那是野蛮人的行为,我们可以公平竞争。” “竞争?”他瞠目以对。“谁说我要追她。” “那你干嘛来捣蛋?”森田大造翻了翻眼。“女人被追求是天经气义的事,你既然不追求她,还来凑什么热闹?” 他来不是关心她,她心中存有的一丝抱望破灭。王依雯不愿再听,她踩着张闵凯的脚,想让他移开身体,他的表现令她困惑不解,他对脚上被踩似浑然不觉,眼神也显得茫然,但她无暇研究他的神情,推开他走出餐厅。 是啊!他干嘛去捣蛋?森田大造的话一直在他的心中回荡。 张闵凯用手耙着凌乱的头发,怎会有此不像自己的行为表现?从早上开始,他便全不对了。 清早从她房门经过时,他无法立即离开地在她门口逗留,想像着她好梦正酣的甜美睡姿,一整天,她美丽的身影占据他整个脑子。与客户会谈时,不时分心想着她在做什么?由于常不知自己说至何处,只好匆匆结束会谈赶回饭店。 不意,没见着她,却见到她的爱慕者所送的排满走道的花,心中霎时被股前所未有的感觉所吞噬,什么也不能做地守在饭店的大门。他的心情就彷似个嫉妒的男人,等候着迟归的女人般张闵凯猛然地抬起头,嫉妒的男人?他嫉妒森田大造?在餐厅中见他们有说有笑的,他有种想将那个油头粉面的森田大杂讵出去的冲动,何以有这种感觉?他已将王依雯视为他的女人?这个想法令他畏惧,他必须控制自己的行为,她只是个工作伙伴,不能掺杂别的因素。 接下来的几天,张闵凯除了必要的会务外,尽可能地与她保持距离,她似也有相同的想法,除了不可避免,需同行的商会外,大都待在饭店的房内,很少出来。即使在同行时,也回避地不看他,当他不存在似的。 “美丽的小姐。” 这天,他们一踏进饭店,森田大造即迎面走来,笑容可掬地朝王依雯弯腰招呼。张闵凯的脸厌恶地撇开,这个日本人似已打定主意卯上了她似的,天天造访。 “晚上有场音乐会不错,能有荣幸请你一道前去吗?”森田大造问。 张闵凯原不想开口,还是憋不住地讽刺。“你听得懂吗?” “至少比你懂得善待佳人。” 森田大造反唇相稽。他的观察力颇强,几天来,已对他们之间似有若无的关系瞧出个大概。 “我警告你,离我们远些。”他冷冷地说。“她没空。” “不须要你代言。”森田大造看着她。“让小姐自己决定。” “我说的就算数。”他霸气地说。 “我找的人不是你。”森田大造眼睛仍望着王依雯。“我等着你的回话。” 不待她开口,张闵凯替她回绝。“她不去,你别再缠她,快走。” “既然你没有追求她的意思,该离开的人是你,不要妨碍我们。” 张闵凯不想与他穷耗,对着身旁的王依雯说:“依雯,我们走,别理这个日本人。” 他走了几步,察觉她没跟上来,奇怪地回过身,只见她对着森田大造点头。 “好,晚上一起听音乐会。” 森田大造一脸的喜悦,差点没跳起来。“七点,我来接你。” “好。” “晚上见。” 森田大造在走开前,不忘调皮地朝脸上阴晴不定的张闵凯扮了个鬼脸后,轻快地走出饭店。 “为什么答应他?”张闵凯生气地质问。“那个日本人根本不是好东西。” “这不在你的职权范围内。”她淡然地说。“你管得太多了。” 张闵凯难堪极了,他的确管得太多了。不是约束自己别去涉及她的私事的吗?怎又像个争风吃醋的男人? “我是管得太多了,祝你玩得愉快。” 他点个头后向走电梯,独自回房。 第三章 “总经理,徐先生一定要你接电话。”王雅云的助理探头进来。“这已是今天第二十五通电话了,他说要打到你接听为止。” “挂断它。” 王雅云斩钉截铁地说,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困难,徐直中根本不接受她分开之求。刚开始,她尚耐着性子与他沟通,但任她费尽唇舌,仍无法使他接受事实。她不堪其扰地皱紧眉,以前觉得他还算是个颇有魅力的男人,而今却是个甩不掉的烫手山芋。 看了下时间,她已没心情工作,决定提早回家。她朝已能独当一面的助理交代了一下,穿上外套,走到公司后的停车场;她走向自己的车位,当她瞧见她车子旁靠立的人时,身体僵硬住了。 “你在这做什么?” 徐直中站直身体,将手中的烟捻熄。 “你不高兴见到我吗?” “我已跟你说清楚,不再见面。”她不快。“为什么还来?” “以前都是听从你的,你却无情地说离开便离开。”他森冷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从现在开始,轮到我来主控。” “我从未欺骗你,更不曾误导你。”她烦躁地说:“是你把自己陷入复杂的情境,将一件简单的事,搞得大家都难受,弄得连朋友也不能做。” “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以前是,现在也无法改变。”他执拗得可怕。“你是属于我的。” “我不属于任何人,更不属于你。”她生气地说。“我们再谈下去,也难以达成共识。” 她得记住通知警卫,别再让他进入公司。从此刻起,要坚决地断绝与他的一切来往,以免使情况弄得更糟。 “我希望我们能用温和的方法解决。”徐直中眼底闪着冰冷的光芒。“不要让我用上非常手段。” 什么非常手段?她感到不对劲。“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取回该我得的东西。”他朝她靠近一步。“我说过你是我的人。” 他的企图很明显,她往后退了步。“不要靠近我,我要叫警卫撵你出去。” 徐直中没理会她的话,继续朝她走近。她可以往回跑,却不愿在自己的地方示弱。 “站住。”王雅云大声斥喝。“你要我怎么说才明白?自始至终,我们除了朋友外,没有其它的成分存在。” “那是你的想法。”他一厢情愿地说:“我只知道我不能没有你。” 她勃然大怒。“你”但她的声音仅发出短促的一声,立即被一只手坞住。徐直中猝不及防地用手坞住她的嘴,接着,用另一只手箝住她的身体。她惊恐地拼命挣扎。 “不要怪我,这是你自找的。” 徐直中将她强行拖向停放在一旁的车子。她慌张地不断挣扎,想挣脱出他的手,而他的双手箝得紧紧的,不容她挣脱。 王雅云急得用脚踢他,警卫呢?非开除那些没用的警卫人员不可。这是一个严重的疏忽,由于不曾出过事,位于建筑物后的停车场,未驻有警卫人员。 她着急地想扳开他的手,可是他的力气极大。因为平日喜欢上健身房健身,徐直中的双臂十分有力,她抵抗不了而被拖进车里。 他似早有预谋,一入车中,即拿出一条毛巾塞进她的口中,并用绳子在她身上围了几圈,再牢固地绑在座椅上,且仍不放心地用一条长布绑住她的嘴,以防她把嘴里的毛巾吐出来。 王雅云惊恐地看着他在已贴有漆黑隔热纸的车窗上,放下遮阳板。如此一来,从外根本无法看清车中的情形,本希望会有路人发现她受困,看来是不太可能实现了。 “我已警告过你,不要让我用上非常手段。”徐直中朝她狰狞地一笑。“要怪就怪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就是他所说的非常手段,王雅云怎么也料想不到他会使出暴力,心急地想用身子撞开车门,可是却受制于身上的绳索,怎么也无法动弹。 “你要放聪明点的话,就安静些,不要白费力气了。” 她想开口骂,无奈嘴里塞著毛巾,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双目发红地瞪著他。 “好了,我们要上路了。” 彷佛他们要去郊游般,徐直中哼著歌,发动引擎,将车子驶了出去。 沈正修一踏进局里,便察觉气氛不对。每个人看起来都很严肃,如临大敌般。 “局长在等你。” 他很惊讶,局长甚少如此早到,他赶紧敲了敲局长室的门。 “进来。” 局长室里除了局长外,还有一对衣着体面、神情十分忧急的老夫妇。 “怎么这么晚才来?”五十开外的局长,头发已秃了大半,他皱着与头顶相反的两道浓眉问。 “来的路上有个交通号志坏了,因正值上班时间,车子乱成一团,所以便停下来疏导一番。” “你现在已属刑事组的人,那种事留给交警办就行了。” “是。” 局长介绍一旁面带忧容,但气度高雅的老夫妇。 “这位是王世治先生和他的夫人,知名的企业家。” 沈正修听过王世治的名字,知道他拥有不少的企业,是国内排行在前几名的企业家,此时他们在此何事? “他们的大女儿失踪了。”局长锐利的眼神盯著他。“我知道你以前破过几个大案子,办事能力很强,这个案子就交给你来办,局里所有人员全由你调度。” 局长的话让他深感惊愕,怔了几秒才回话。 “是的。” 局长面向王世治夫妇,用诚恳、让人无法不信服的态度。 “王先生、王太太,你们尽可放心,沈正修是我们局里最优秀的人员,他会&#x5f88;&#x5feb;找到你们的女儿,请你们先回去休息,我会派两名资深的警员同你们回去,在这段其间,你们尽可能不要外出,以防漏接歹徒打进的勒索电话,并请随时和我们做密切的配合。” 王世治用精明的眼光打量著沈正修,似在评估他的能力。 “一切全拜托你们了。” “我女儿的安危,就靠你们了。”王夫人边哭边拭泪地说。“全怪我们太疏忽她了。” “老伴。”王世治拍著妻子的肩。“警方会将雅云找回来的,我们快离开,他们好快些办事。” 终究是坐镇统筹的企业家,虽心急,王世治的表现仍很镇定。他们离去后,局长指着对面的椅子说:“你坐下。” 沈正修遵照他的话,拘谨地坐下,他由交警调为刑警,尚未半个月,不懂局长为什么会将如此重大的案件交给他来办。 局长似洞悉他的疑问。“你一定感到奇怪,何以我会将这桩大案件交由你负责?” 他点头。“我怕有负局长的重托。” “我一向很会看人。”局长看着他。“我看过你过去的档案,你有颗敏锐的头脑,分析事件的能力很强。以前你也是办刑事,为什么会被调为交警,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是私人的因素。”他不愿提。“我想局长不会有兴趣知道。” 局长没有为难他。“你不想讲便不再提,但这件事十分重大,得尽快弄清楚。” “我一定尽力而为。” 局长将一张照片递给他。“这就是王雅云,你得尽快将她找出来。” 是她吗? 沈正修望着手中的照片,脑中浮现出一张娇美的脸庞。 “王雅云”他轻轻地念着。 他们算是有缘吗?他唇角浮上一抹苦笑,原以为调为刑警,便再也不会碰到她。没想到初到的第一件任务,就是找寻她。 “你在何处?”他对着照片中的人儿说。 她怎么不见的,没有人知道,据她的助理说,她提前离开公司,可是车子却被发现停在停车场,并未开走。公司中有人见她走往停车场的方向,但她的车子犹在,这表示有两种可能。一是她中途改变心意,搭乘别的交通工具,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根据她周遭的人指出,她的知心朋友不多,除非相当熟识,不然她不喜欢坐上别人的车子。警方已问过她常交往的几个人,没有人承认在她失踪的那天搭载过她。 如果第一个假设不成立,那么只有后者了她是在停车场被胁持,坐上歹徒的车子离开。她曾向他求援过,提及有辆黑色轿车跟踪她,当时他并未以认真的态度处理,便武断地认为是一个富家女没事寻开心,现在想来,以她当时害怕的模样,应该是真的。 她怎么说他多疑的家伙? 沈正修深感后悔,他的确是个多疑的人,只因为自己曾被欺骗过,便不相信美丽的女人他用双手抹着脸,想太多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将王雅云找出来。 他再次来到她的公司,望着庞大的建筑物,她确实钱多得可以用来砸。他先绕到后面,可能是她被强行架走之处的停车场臂察。这里确实是个容易犯案的场所,离公司有一段距离,四周又被兴建起的高楼围挡住,除了出入口,全是封闭的,要是在此发生事故,很不易被察觉。他在本子上画下图形后,走向王雅云的办公室。 “有总经理的消息吗?”王雅云的助理忧心仲仲地问。 “还没有。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尽所知、详细地告诉我。” 助理点头。“我会的。” “仔细想想,在总经理失踪的当天,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他问。 助理回想。“没有啊!那天,总经理表现得和平常没有不同的地方,批阅了几份报告,接听了些电话,还主持了个会议,跟平时一样。” “就我所得到的资料,她是个善忠职守的人,除了有事,她很少在上班时间离开公司。”沈正修询问。“那天有什么需要她外出的事吗?” “没有。”为了证实她的话,助理找出当天的纪录。“你看,那天除了中午的会议外,总经理没有其它的行事。” 这可麻烦了,找不出头绪。“你知道她将去什么地方吗?她可曾告诉过你?” 助理摇头。“她没说,那天她看起来心情似乎很烦躁。” “你可知道她烦躁的原因?” “她没提,不过,我猜想可能与徐先生有关。”助理说。 “徐先生?”他追问。“是王雅云的男友?” “是的,以前他常来找总经理,两人看来很不错的样子,可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经理忽然不接听他的电话。” 这位徐先生,他倒要去拜访一下。“你知道他的地址?电话吗?” “知道。”助理拿出电话簿,翻开其中的一页,指著上面的一个名字。“在这里。” “徐直中。” 沈正修念著,拿出本子将上面的地址、电话抄写下来。 “谢谢你。” 他向助理道谢,准备离开时,她忽然想起了件事,神情颇为犹豫。 “有件事,我不晓得与总经理的失踪是否有关连。” “快说。”他催促她。“有些看似不重要的地方,往往即是关键之处。” “徐先生本来是天天电话不断,一天有时打上二、三十通,就连总经理失踪那天我记得很清楚,他前后共打了二十五通电话,弄得总经理好烦,可是在她失踪后,便再也没有他的电话出现。” “我会调查他。” 照此看来,这个徐直中真的&#x5f88;&#x53ef;疑,沈正修没再耽搁地直往手中的住址前去。 这是什么鬼地方? 王雅云惊恐地看着四周嗡嗡作响的蚊子,徐直中将她带到这间山中的屋子,已经有两天了,这是间极小的屋子,屋中除了她所待的房间,就只有外面一个小厅。两天来,她被局限在这不到两坪的地方,简直快疯掉了。房子因久无人住,充满了霉味,四处可见的蜘蛛网、厚厚的灰尘,令她全身每个毛细孔都在打颤,奇痒难受。 她用力地捶着门。“放我出去。” “小姐,你再不安分,我会用绳子将你绑起来。”门外粗哑的嗓子说。 “该死的混蛋。” 王雅云用她所能想得出的字眼咒骂着。两天前,徐直中将她强押上车,载到这间荒废已久的小屋,交给一个蓄着落腮胡的大汉看管后,便不见人影,她不知他将她关在这种会使人疯狂的鬼地方,有什么企图。 “徐直中,你躲在哪里?快放我出去。”她声嘶力竭地喊。 “你再不闭上嘴,我要用胶带将你的嘴封起来了。”门外的大汉厌烦地说。 “我要你开门。” 她几乎要哭出来了,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见着徐直中时,非剥下他一层皮不可。 “不要吵,别再大吼大叫的,对你没有好处。”门外的大汉打了个哈欠。“乖点,让我睡顿好觉。” 铺着层灰的地上,全是她走动的脚印。两天来,她没睡过,房里没有张床,地上又脏又臭的,她根本无法合眼。 “徐少爷,你来得正好,里头的女人吵死了,个儿小小的,骂起人来倒挺溜的。”隔着门,传来了大汉如释重负的声音。 “两天了,她还这么有精神。”响起了徐直中似感有趣的声音。 “徐直中。”王雅云怒叫。“你在搞什么鬼?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门打了开来,徐直中走进来,与她的狼狈相正好相反,他穿著笔挺的衣裤,双手叉放在裤袋中,一派闲适的模样。 “怎么样?想通了没?” “想通什么?快让我走。”王雅云杏眼圆睁地怒视著他。“以后少来烦我。” 他“啧”了几声地摇头。 “两天还没磨掉你的火气,那只好再多等几天了,我不急,反正有的是时间。” “你究竟想干什么?”她憎厌地问。 “嫁给我。” 他对她的爱,真有到此痴心之地,绑着她来逼婚?王雅云皱紧眉头。 他似乎看出她的迷惑。“你的确长得不错,但还不至于达到使我迷恋的程度,你是不是在想这个问题?” “既然如此,你的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葯?既非如你以前所言般的爱我至痴狂之地,何以还要强行绑我来此?” “理由很简单钱。”他眼睛轻蔑地上下瞟著她。“去除掉财富,你这个王大小姐和寻常的女人一样,没多大差别。” 他不屑的言辞,并未引起王雅云的不快,反让她释怀,她一直对伤害徐直中之事感到相当不安,现在起便可以免除对他的愧疚。 “放我走,我便不再追究你这次的行为。” “不能。”徐直中断然地摇头。“在你未同意签下结婚证书,将名下的产业归属我之前,我不会让你自由。” “婚姻不是儿戏,我不可能草率地由你来主掌我的人生。” “由不得你说不,我已失去耐性跟你耗。”徐直中恶声恶气地说:“我花了多少时间、精力在你身上,怎会容你一脚把我踢开!” 徐家的产业虽比不上王家雄厚,但也不少,她不懂何以徐直中会为钱逼迫她。 “你把伯父交给你的家产全败光了对不对?所以异想天开地想用婚姻取得好处。” 徐直中被道中心事,恼羞成怒地脸色泛红,并露出凶恶的眼神。 “那些看起来好看的企业,早已是空壳子了,全靠我在苦撑,要不是老头子头脑不灵光,投资错误而亏了钱,我也不必为那个家背负不少的债务。” 为了应急,他迫不得已地向高利贷借款,期限已到了,对方催讨甚急,可是为数如此庞大的钱,他筹不出来,她是他唯一的希望,说什么也得要她同意不可。 “你殷勤地接近我,原来全是想取得王家的钱财。”她恍然大悟地说。“但美男计不成,只好演出掳人记,妄想逼迫我?” 他被她挑明,十分难堪。 “你能了解最好,知道我是势在必行,最好尽快同意,不要再寻苦头吃。” “休想。你以为我会笨得走入你布下的局吗?” 厌恶他的卑劣,王雅云转过身不再看他,徐直中粗鲁地板着她,将她转过来面对他。 “你不笨是再好也不过,我的耐性有限,你最好别逼我。” “你还想如何?”她大怒,挥手打了他一个耳光。“被你困在这种连猫狗都住不下去的地方,你还有什么更低级的行为?” 徐直中抚摩着被打的脸颊,眼中闪著危险的光芒。 “竟敢打我,你忘了现在不是在你的王国中,而是我的阶下囚。” 他不善地走向她,王雅云虽感到惧怕,但不愿示弱,挺直着肩膀,动也不动地。 “想如何?打我吗?我并不怕你。” 他在离她仅仅一寸的距离站住,凶恶的脸几乎贴在她的脸。 “这一掌我不还手,你再敢轻举妄动,可没这么幸运了。” “你最好快放我回去,否则,后果由你负责。”她强持镇定。“别再执迷不悟,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那异想天开的计谋得逞。” “可容不得你做主,我给你考虑的时间不会太多,你最好识趣地点头,不然”他顿住,眼睛在她身上打转地邪恶一笑。 王雅云没让惧意显露出来,倔强地说:“不然如何?” “不然” 徐直中出其不意地搂住她,强行吻上她的唇,她惊恐地捶打他,像他突来的动作,他又遽然放开她。她重心不稳,踉跄地向后退了步,跌坐在地上;王雅云愤怒地站起来,手用力的擦拭着留有他口水的嘴。 “你是个不要脸的小人。”她的双眼几乎喷出火来。“你要敢再碰我的话,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用你那双小手捶我?来啊!”徐直中胸膛挺向前,往她靠近,王雅云害怕地往后退,狭窄的地方,一下便抵住墙面。 “你站住。”她喊。 徐直中没有理会她的叫喊,用身子将她压在墙上,凶狠地威胁:“我再给你一天想清楚,要是继续这么不听话的话,不要怪我没事先告知你。” 懊死的,怎到现在还没回来。 张闵凯不断地看着表,他们究竟去了什么地方?自从前晚她答应森田大造去听音乐会后,似乎受到了鼓舞,两天来,那个日本人,简直像个影子般的追著王依雯转,不论他们去了何处,森田大杂诩有办法得知,且紧跟随在他们左右。他曾要她制止那个日本人,不要再像苍蝇般的穷追不舍,岂料,她竟竖眉瞪眼地问:与他何关?让他怔在当场,气得牙痒痒的,却又无计可施。 这太不像他了,被一个女人弄得团团转。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超出范围的关心?她在他心中出现的次数偏多?张闵凯又看了一次表,十点了,森田大造到底带她去了哪里?一幅两人相偎相依的亲密影象跃上他的脑中,不由使他坐立不安地站起身,在房内踱着步。 不管了,明天一定要回去。不能再让她与那个日本人再继续发展下去,原来预定明天要回去的行程,因为尚有些细节未谈妥,需要延迟几天。天啊!他现在已这副坐立难安的样子,再待下去,看森田大造那个油腔滑调的家伙对她紧迫盯人,只怕他再也难以制止自己,不去打烂森田大造那张流气的脸。 棒壁的房间,依然没有动静,他再也待不住了,继续如此地走下去,地毯恐怕会被他磨出个大洞来。他走到楼下的大厅,由于时间已不早,厅中冷冷清清地没有半个人,柜抬的服务人员正疲惫地打着瞌睡。他走至门口,一辆车子刚巧停下,只见森田大造走下车,绕过车的另一旁,殷勤地为王依雯打开车门。 王依雯走下车,他们走了过来,森田大杂谠他咧齿而笑。 “你睡不着觉吗?” “有你这只大野狼在,我岂能放心得下。”张闵凯冷冷地回他。 “我是狼的话,也是只有礼的狼。”森田大造不在意。“不像你,是只乌龟,喜欢却不敢表示,想追求又退缩。” 他大怒。“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吗?”森田大造笑嘻嘻的。“你敢说你不喜欢这位美丽的小姐。” 他喜欢王依雯?张闵凯不禁望向她,她美丽的眸子也正朝他看来,视线接触刹那,他震动了下,真有此可能吗?他喜欢她或者更深入一点 “我说对了是不?” 森田大造的声音将他拉了回来。 “不,不是如此。”他大声地否认。“我有义务保护我的下属,不被像你这种专门诱骗女人的坏蛋伤害。” “你没胆承认也行,但说我诱拐女人,我并不同意。”森田大造收起嘻笑的神色,态度相当认真。“对这位美丽的小姐,我是再认真不过了,如果她愿意的话,我将娶她。” 这个日本人想来动了真情,他有什么资格批评人家,张闵凯双肩垂了下来,火气由沮丧取代。 “你自己去问她。”张闵凯赌气地说。 两个男人眼睛全转向她,盯着她看,王依雯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想睡了。”她朝里走。 “别走。”森田大造在后急叫:“我是认真的,请你答应嫁给我。” 她没停下继续往前走的身体。“你去向别的女人说吧!” 她的拒绝一让张闵凯松了口气,悬宕的心放了下来。 “我也不想如此啊!”森田大造可怜兮兮地说:“我是无法自主地爱上你,你是唯一一个我真心想娶的女人。” “真恶心。”张闵凯忍不住在旁出声。“这是你一贯引女人上勾的伎俩,对不对?” 出乎意料,一直吊儿啷当的森田大造,一反常态,怒腾腾地想宰了他似的大吼:“我还不曾对任何女人求过婚,你再侮辱我对婚姻所抱持的神圣态度,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张闵凯从鼻孔哼出声,将脸孔转了开去,虽不喜欢森田大造,但也没理由诋毁他。 森田大造在电梯口拦住她。“请接受我的求婚,我保证做个好丈夫。” 张闵凯强忍住到口欲反驳的话。 “我不能。”她摇头。“夜深了,你快回家。我好累,没心情听进你的话。” “明天我会再来。”森田大造发挥他的民族性,锲而不舍。“我会一直等到你点头为止。” 明天他得带她离开,张闵凯在心中打著主意至少也得换家饭店。 可是尚未等他行动,她已翩然而去。 当次日,一大早他去敲她的房间,却久久不见她来应门,他的手一转门柄,门没上锁地打了开来。他走入房内,看到整齐、一夜未睡的床位时,有种不妙的感觉,她人呢? 桌上放了张对折的纸,他打开来看,没有称谓、没有署名,只有娟秀的字迹,草草地写著: 姐姐出事了,我得赶回。 回公司的日期不定,如有需要,另找助手。 对着佳人已去的空寂房间,他的心往下沉地坐在床上,她说回公司的日期不定,如有需要,另找助手,这表示她有可能这一离去,即不再回公司,他将失去一位得力的助手。 “咦!她呢?” 手中抱著一大束花,经过一番特地打扮,穿著光鲜的森田大造走了进来,当他瞧见没有放置属于她的任何物品,似已退房的空房时,不由心急地对着一脸阴郁的张闵凯叫:“是不是你把她赶走了?” 他正有一肚子气没处发,霍地站起来,手指差点戳上矮他半个头的森田大造的鼻子地指着他。 “你在鬼叫什么?你只是少了些娱乐罢了!我却有可能失去一位好助手。” “不是娱乐。”森田大造抗议。“我是真的喜欢她,不是娱乐。” “我才懒得管你是什么。”他烦躁极了。“我走了。” “她去哪里?”森田大造立即说:“我去找她,不管她去了什么地方。” 他倒没想到要找她,森田大造比他还要积极。 “快告诉我。”森田大造催问:“她在何处?快说啊!”她在何处?张闵凯摇摇头,那也正是他所想得知的。 沈正修站在一栋气派的房子前,按着门铃。这已是他今天第三趟登门了,前两次都没人来开门,屋中的电话也无人接听,徐直中人呢?他是目前最可疑的人物。王雅云的知心朋友不多,除了推卸不掉的应酬外,不喜涉足在外。在商场上虽难免与人起冲突,但都还不至于达与人结怨到需挟持她的程度,因而除了突发性的歹徒窥视她的财富想勒索外,很难想出她遭挟持的原因,可是王家截至目前为止,尚未接到歹徒的勒索电话或信函。 王雅云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失踪五天了。以他的经验,徐直中是这次的关键人物,从附近邻居的口中得知他的父母已移居国外,而平日喜欢呼朋唤友在家中作乐的徐直中,最近却反常地好几日不见踪影。 沈正修再次按着电铃,他已通知各处的警网追查徐直中的行踪,他自己则守株待兔地在此等候他。 “谁啊?吵死了。” 总算里头有了声响。一个头发散乱,似乎刚从被窝中起来的男人走出来,不耐地瞪著沈正修。 “你找谁?” 沈正修打量着他。“你是徐直中?” “你是谁?”很不客气地。“你管我是谁?来这有何事?” 若这个人即是徐直中,他可要对王雅云的识人眼光大打折扣。 沈正修拿出证件。“我是警察。” 徐直中用眼角瞄了下,口气仍差。“警察又如何?我又没犯法,你管不到我头上。” “我有件事要问你,你得照实说,不可有隐瞒之处。” “我才没空跟你罗嗦。” 徐直中说着,便要关上门。沈正修用身子抵着门,脾气也来了。 “给我听清楚,你要再不肯合作,我就以嫌疑犯拘捕你。” “你敢动粗,我便告你。”徐直中生气地喊。 有钱人都喜欢告吗?沈正修沉下脸。 “我不怕你告,不过,在这之前我先关你三天三夜,不让你吃喝睡觉。” 徐直中大怒。“你敢。” “怀疑的话,何不试试看?”他刚硬的神情,不容置疑。 “你有什么事快说,说完快滚。”话虽仍强硬,倒也不敢造次。 “进去里面谈。” 他想了解屋中的情形,想知道王雅云是否有可能被藏置在屋里。 徐直中挡在门口。“在这就可以谈。” “我说进屋。”他坚持。 “拿出你的搜查令。”徐直中不妥协。“没有搜查令,你凭什么进入我的屋中?” 很难缠的家伙。 “有必要到用搜查令的地步吗?这只是一种礼貌性的造访。” “我可不认为你怀有好意。” “为什么怕我进去?”沈正修故意盯著他。“难不成屋中藏有什么非法的东西不成。” 徐直中没有不安之色。 “我的屋里全是古董,你要顺手摸走了一件,我的损失可不小。” 他是警察,不是小偷,沈正修想破口大骂,不过忍住。 “你知道王雅云在什么地方吗?” “我怎知道?你要找她不去她家找,到我这里做什么?” “她失踪了。” “她失踪与我有何关系?”徐直中不耐烦。“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她了。” “我却不这么认为,我怀疑你和她的失踪有很大的牵连。”沈正修单刀直入地说。“你要是知道她的下落,最好快说出来。” 徐直中暴跳如雷。 “你不要胡乱扣我帽子,你们警察无能找不到人,便找我当替死鬼。” “你知道为何不找别人,却找你当替死鬼吗?”他悠闲地问。 “我哪会知道!”徐直中翻眼。“是不是看我好欺负?” “因为你的嫌疑最大,要是你心中没鬼的话,何以不敢让我进屋子里?” “那是我怕你手脚不干净。”徐直中鄙视地撇着嘴角。“屋中随便一样东西,都比你这个穷警察全身上下加起来得多,要是弄坏了一样,你赔得起吗?” 沈正修很少有打人的冲动,对徐直中,他却屡屡有挥拳的念头,他拿出手铐。 “你想干嘛?”徐直中怪叫。“不要滥用职权,我才不惧怕。” “我要逮捕你。” 沈正修将手铐晃了晃,对付这种顽强的人,不用吓唬的手段不行。 “我犯了什么罪?”徐直中嚷嚷。“你有什么权利铐我?” “你没罪吗?我可以说上十几条。一诋毁警务人员,二不肯和执法人员合作,三重大案件的嫌疑犯” “为什么说我是嫌疑犯?”徐直中气得涨红脸。“拿出证据来。” “你当然是。”他慢条斯理地说。“王雅云的失踪,你涉有重嫌,我可以将你带回警局后,再向法院申请搜查令,搜索你的屋子。” 徐直中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地难看极了。对峙了一会,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移开身体。 “进去吧!不过,你最好找出个眉目来,不然我告定你了,教你吃不完兜著走!” 沈正修轻松地一笑,没将他的狠话放在心上。 “我会随时恭候。” 他走进去,屋中正如徐直中所言,摆满了名贵的古董,他每走了步,徐直中即跟随一步,表明防贼般的跟著他,他详细地看着屋里的每一处,但没有发现有可疑的地方。 “怎么样,有你要找的东西吗?”徐直中冷笑。“你等着我告你。” “请便。”他淡淡地说:“我还没放弃对你的侦查,屋中没人,不等于你就没做。” 徐直中又怒又恐,铁青着脸。 “你要再来扰乱,我会让你撤职,再也当不成警察。” “我正厌倦了目前的职务,谢谢你的成全。”沈正修微笑,临走前又抛下了句。“我会再来。” 已经引起警方的注意,他须快点行动才行,偏偏该死的王雅云竟然在这时候发烧,生起病来。 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高利贷给他还款的期限已到了,即使用强的,他也要她在同意书上签名,愿意将她的产业移转给他。 徐直中从窗帘后往外面看,有人在屋外监视他吗?那个叫沈正修的警察很精明,虽然此时外面看起来相当平静,似乎没有人守在外头,他还是防着点,等入夜后再上山。 沈正修将烟蒂丢进路旁的垃圾桶里,又点燃了根吸着,他的直觉告诉他,徐直中与王雅云的失踪有重大的关连,虽然他极力否认,但从他闪烁的言辞中推断,他与这次的事件绝脱不了关系。 夜晚的风大,有些冷,他竖起外套领子,走进车中,他还是比较偏爱摩托车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希望今天能有收获,王雅云已经失踪五天了,再不将她寻获,怕情况会不乐观。 他脑际再度窜上她美目含怒的俏模样,她千万别出事才好。他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如此关心她,几次见面全是在不愉快的气氛中,没理由会这般忧虑地惦记着她的安危 他身旁的对讲机响起,令沈正修精神一振,有状况了,他忙开机。 “徐直中从屋里走出来了,正东张西望地走向停放在门口的车子,瞧他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绝对心里有鬼。” 躲在徐直中对面屋里观察的警员向他报告。太好了,总算有点头绪。 “盯紧他。” 沈正修发动引擎,以备随时行动,为防徐直中察觉屋外布有警线而顾忌不敢行动,为数不下十个的警员,都小心地隐藏得很好。他守在离屋子有段距离的路上,心中暗祷让他由这儿来。 他的祷告灵验了。 “他车子开出去了,朝你的方向驶去。”负责监控的警员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 “知道了。” 沈正修凝神地注视着来车,他已事先对徐直中的车子做了番观察是他的车子,沈正修让他驶过自己的车旁后,跟了上去。 徐直中很狡猾,不断地转换车道,以查探后面是否有车跟踪,虽然跟得相当辛苦,却也让他振奋不已,这表示徐直中的确有问题,他没有想错,在几乎绕了半个城市后,他开往一条通往山中的小路。 应该是这里了。这儿人迹鲜少,又只有一条路,为避免徐直中发现,沈正修并不急着跟近,以免使他有所警觉而功亏一篑。车子直往山上驶去,在转了个弯后,他失去了徐直中的车影,车呢?他不由急得满头大汗,忧急地来回绕了一赵,仍是不见徐直中的车子。 等等,别急!沈正修打开车窗,让冷冽的空气吹着他急得发热的头脑。到山上的路只有一条,没见徐直中回转,这表示他一定尚留在山中,一定有条岔路是他没发现到的,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后,在失去徐直中车子的附近停住车,走下车仔细地搜查,果然在一棵大树旁,有条仅容一部车子进出的小路,由于天黑加上垂下的树枝的遮盖,使他忽略了。 后面跟来的警员,已陆续到达,沈正修估计由此去,离目标应该不会太远,因而要大家舍车,用走地进入小路。果然,他没料错,几分钟后,他看见徐直中的车子停在路上,前面的路已窄得无法容车子前进。他挥挥手势,要大家分散开。此次的行动,全是局里一流的干员,人虽多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不待分配,即很有规律地朝前面的小屋包抄过去。 没有惊动屋中的人,沈正修蹲在窗下,听到徐直中暴躁的声音。 “不能再等了,免得夜长梦多,今天就要让她成为我的人。” “可是”有个粗嘎的声音。“她的情况很不好。” “那是她自找的,把她拖起来,就算死了,也得要她在同意书上签名。” “这不太好吧?”粗嘎的声音很迟疑。“万一出了人命,麻烦就大了。” 沈正修的心“噗通”地直跳,从他们的谈话中听来,王雅云的情形似乎不太好,他心焦,无法再多等地手一挥,首当其冲地撞向木门,已有些腐朽的木门,经他这一用力,从中裂了开来,他举起枪,对着两张惊愕、来不及防犯的脸。 “又是你这个警察。”徐直中灰白著脸,犹嘴硬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找遭你掳来的王雅云。” 沈正修冷冷地说,他让随后进来的警员看管屋中的两人,便迫不及待地冲进一旁的房间,一踏入,他旋即呆住,房里布满灰尘,没有放置一物,而地下躺著一个人,一动也不动的,这是那个充满精神、噘著嘴骂人的她吗?他难过地蹲下来,她浑身发烫,身上沾满杂草、灰尘。他心痛地脱下外套包住她,她一定难受极了,那个浑球,竟然在这种寒冷的气候里,只让她盖条薄毯,睡在冰冷的地上。 沈正修抱起她,在她耳畔轻轻地说:“别担心,你安全了。” 奇怪地,一直紧闭着双眼,意识不清的王雅云,忽然张开眼睛,梦幻似的瞅了他一眼后,又闭上。 他紧紧地搂住她,仿佛手中是样珍品般的小心翼翼;在此一刻,他的确将她视为珍品。 她好想再听听那个温柔的声音。 王雅云想伸手抓住那个让她惧意全消的声音,它听起来很熟悉,却距离好遥远。 “雅云,你觉得如何?” 那是谁的哭泣声? 王雅云很想听清楚,无奈头却剧烈地疼痛,那个声音呢?她找寻着另一个声音,那个温柔的声音哪里去了?她好想环抱住它,就此沉沉地入睡。 “你千万不能有事,全怪我们疏忽你了。” 又是那个哭泣的声音,她想叫她闭嘴,让她倾听那个使她心安的声音,可是干涩的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而后,她再次陷入昏乱的情况中 “姐姐,请你醒来。”焦急,但不失坚定的声音,一直在她的耳旁催促。“你一定得快清醒过来,爸妈快崩溃了,请你醒来,让他们得知你安然无恙好吗?” 是依雯。 王雅云头脑清楚了些,她说什么?爸妈快崩溃了,他们在担心她,她不能再进入那个迷乱的境地去了,她要让他们安下心,睁眼,快睁眼 “她醒来了。” 好响的欢呼声,许多张脸孔印入她的眼中,每张都是很滑稽的模样,眼中蓄着泪,嘴角却带着笑,她也想跟着笑,但一个简单牵动嘴的动作,竟让她费了好大的力气,爸爸、妈妈、依雯,难得聚在一起的人全在。 “出了什么事?”王雅云艰难地发出声音。 他们迅速地互望了一眼,王太太慈祥地坐在女儿的床旁。 “徐直中绑走你,这其间你吃了不少苦,过去的事别再去想了。” 王雅云身体立即僵硬起来,她记起来了,那间位在山中又冷又脏的可怕屋子。即使此刻,她在亲人的身旁,明知已安全,但一想起在那间小屋所受的待遇,她的身子仍难受地发颤。她怎会在这?是徐直中有悔意送她回家? “是徐直中放了我吗?” “那个该下地狱的王八蛋,怎会这么好心!” 王雅云从未听过高雅的母亲,用如此的字眼,不由感到好玩地动了下唇角。 “倒是那位警察才是大快人心,打断了徐直中那个小子的几颗门牙,替我们出了一口气,我要叫局长升他的职。” “警察?”她听不懂。 “由我来说。”王依雯有条理地从头说起。“你被徐直中强行带走的那天,张妈一直等到深夜,仍未见你回去,而留守公司的警卫却说你早已离开,你从未在外过夜没告知张妈的,她急得将爸妈从日本找了回来。我们马上去报警,警方的办事能力真是不错,&#x5f88;&#x5feb;地盯上了徐直中,由他寻线找出你被囚的地方。” 她困惑地停了一下。 “只是那位警察的表现很让人迷惑,你认识沈正修警员吗?” 王雅云摇头,她对警察可没有半点好感。 “不认识。” “这次多亏了他,才能及时找到你。” 王太太不敢想像,若是迟了些会如何?当她接获通知赶到医院,见到女儿瘦弱,只存留一口气的模样时,几乎昏厥,真害怕她就此不再醒来。 她看到女儿皱着眉,心脏紧张得直跳,急问:“有什么不舒服吗?快去通知医生。” “不是啦!”王雅云顽皮地微微一笑。“我好饿,我想我大概可以吃下一大桌满汉全席。” 病房中的人全松了口气,笑起来。王依雯很高兴她又恢复精神。 “我这就替你去办一桌。” “我不在公司的这段其间怎么办?”王雅云担心地问。“有几个方案要决定。” 两老眼睛立即看向犹面带笑意的王依雯,对着两人殷切的眼光,她的笑容转为苦笑。 “我?” 王世治夫妇行动一致地点头。 “不错,你还有什么推拖之辞,从今起公司即由你来执掌。” 王雅云出神地看着前方。 那个声音是谁?何以她感到熟悉,想接近?这几天她一直不断地想着那是谁?在她的记忆中有谁拥有此声音? “你今天的气色看起来好极了。”王依雯走进来,审视着她。 王雅云恢复得&#x5f88;&#x5feb;,她一直不愿去回想被囚的五天中,待在那间荒废的小屋的情形。 “哦!真糟。”她拍著额头。“我还想再偷得些时间,我已经喜欢上这种什么也不做的生活方式。” 王依雯不安地坐在她的床沿。 “是我不对,不该将所有的工作全由你一个人来扛。” “不要放在心上。”王雅云不愿她难受,耸了下肩膀。“我的肩膀宽得很,还扛得起。” “如此说来,我还可以再过轻松逍遥的日子喽!” “甭想。”王雅云微笑。“我们一起并肩作战。” “是的,长官。”王依雯调皮地行了个礼。“从此以后,全听你的指挥。” 两人笑了一会,王雅云脸色一整地问:“你的结解开了吗?如果还需要时间,不要顾忌,我的状况很好,可以应付得来。” 笑意由她脸上褪去,眼底罩上一层阴郁的色彩。 “不必了!再多的时间也是枉然,我一直在原地踏步,没有走出来。” “现在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王雅云很想替她分担些。“需要我的意见吗?” “改天吧!” 她仍规避、仍不愿谈。 王雅云不愿为难她,头一转地望向门口,这一瞧,她嘴不自觉地启开,有个高大的身躯,不知何时依门而立是那个屡找麻烦的警察,照说见到他,她心中应该有气,但竟被一股奇特的感觉所塞满,他没动地注视着她,她也静默地望着他。 王依雯发觉她神情有异,回头看去,是沈正修,那个营救出姐姐的英勇警察;从他们互视的奇异神情上推断,似乎非如雅云所言般的不认识,这也就是何以他会忿怒地不顾同仁的阻挡,而打断徐直中门牙的原因。 她会心一笑地轻轻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浑然忘我的两人。 沈正修走到她的病床前,俯视着她。 “我们又见面了。” 她的心倏地抽动了下,是那个声音,那个在她意识模糊中,不断地萦绕在她脑中的声音,是这个声音将她从恐惧中拉回平和的。 “是你救我?”他即是父母口中,将她从徐直中处救出来的英雄人物? “这是我的职责。” 方才乍见她时,不能抑制地流露出来的关切,又被他隐藏起。 “谢谢。” “这不是你第一次谢我,不过并不嫌多。”他语气平淡。“要是你体力尚可的话,我要作笔录了。” 她皱起脸。“你一直都如此不近情理、硬绷绷的吗?” “不是不近情理,是善忠职守。”他公式化地拿出本子。“将你如何被困在山上的屋中,详细地讲一遍。” 王雅云不想回想,那种经验太不愉快了。 “全不记得。” “希望你合作,我必须结案。”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她不喜欢他冷硬的态度,不快地躺下去,脸朝里地背对着他。 “很高兴你已康复了,明天我再来。”沈正修不愠不火地说。 她听到走开的声音,坐起来叫住他。 “慢着。” “你改变心意了?”他折回来,掏出本子。“警方最需要善意的市民了。” 王雅云厌恶地挥动手,要他拿开。 “我是想教你探病的礼仪,没带鲜花,带水果也行,就是别带上那本难看的本子。” “下次我会记得换本鲜艳的。”他唇上有朵似有若无的笑意。“你要是不想再见到我,何不现在就完成笔录。” “我就是喜欢你多走几趟,多来探望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是很寂寞的”她察觉话中有语病,猛地煞住口。 沈正修欣赏她脸上带著羞意的尴尬表情,不喜玩笑的他,竟有好心情想逗弄她;他故意眯起眼睛,歪着嘴笑。 “你是在邀请我吗?” 她困窘的表情更甚。 “好了,我投降,把你那本丑陋的本子准备好,我不打算再讲第二遍,所以不准发问。” 第四章 廖燕燕远远地见到他,狂喜地奔跑过来,幽怨地看他。 “为什么不见我?” 廖燕燕出现得真不是时候。“我已说过不喜欢被拘柬,你所要的我无法给予。” “所以你又另觅对象?”廖燕燕用嘴指著他身畔的王依雯。“她能不要形式?能符合你自私的期望?” 张闵凯制止。“不要胡说。” 廖燕燕不睬他警告的声音,朝著王依雯说:“给你个建议,如要抓住这个男人,千万不能对他下太多的感情,不然,当你投入太多后,他便会不屑地挥挥衣袖,任由你伤心落泪地另结新欢。” 王依雯的神情自她出现后,一直平平板板的。 “谢谢你的建言,不过,我们之间并非如你所想般。” “是吗?”廖燕燕眼睛落在她手中的花上。“那也不是情人间的赠送?” “燕燕,控制你的舌头。”张闵凯不高兴地出声。“我们之间已经完了,别制造事端。” 廖燕燕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男人的心真可怕,说变就变,没有丝毫眷恋。你也曾赞美过我、夸过我,曾几何时,你嫌我碍手碍脚,妨碍你交女友?” 张闵凯感到不安,她是他唯一真心待过的女人。她美丽温柔、善解人意,除了她所想要的婚姻,他不能办到外,他们一直相处得很愉快,他并不愿见她难过。 “是我不对。”张闵凯声音放软下来。“近来好吗?” “你认为呢?”成串的泪珠,从廖燕燕的脸上洒落,她没有擦拭。 她满脸的泪痕,使他更加不安。“燕燕,我真的很抱歉。” “不要再说了。”更多的泪水滑落。“该说抱歉的人是我,不该不知趣地跑来搅和。” “希望你能了解,我不能给你婚姻的承诺,是因为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想追求的是什么?” “我了解。”廖燕燕不断地点头,挤了一朵短促的苦笑。“真是抱歉,刚才下了一阵雨,因而心情显得比较浮躁,打搅你们真是不该。” “燕燕”他叫唤她。 廖燕燕朝他们匆匆地点了下头。“我还有事,先走了。” 几乎是用跑地离去。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谁也没动,窒息的沉默笼罩著他们。王依雯一片片地剥下玫瑰花瓣,丢进一旁的垃圾筒。 “梦结束了,我也该回去了。” 他不知该说什么,廖燕燕的泪容依然在他眼前驱散不去,看着她消逝的方向。 “我不知道我在追求什么” “伤害女人的心。”王依雯接口。“对你用情,是女人的不幸。” 张闵凯没有辩驳,廖燕燕的伤心模样,带给他很大的震惊。疏离她后,他不曾再见过她,不知道他对她造成如此大的伤害,若早知道会伤人,他绝不会轻易地与她交往。 “我送你回去。” 梦太匆匆了。 王依雯手指摩挲着似留有他馀温的唇,他吻了她,一个她渴盼了许久的梦,终于实现虽是她厚颜提出的但太短暂了。 要是那个女人不曾出现,她的梦能延续多久?她在廖燕燕的眼中看到了自己,一个同样喜欢上他的悲哀。过去的一段时间,她将自己置身于忙碌中,每天筋疲力竭得没有空暇时间多想,以为自己已成功地将他置之脑后,却因突如其来的相遇而瓦解。潜伏在心底的感情,如万马奔腾般的再次喧嚣起来,不惜腼著颜,要他像对待他的女人般待她,她渴望成为他的女人。 方才分手之际,他怎么说? “我不勉强你告诉我你住的地方,只求想起我时给我电话。” 罢一分手,她即想他,王依雯拿起身旁的电话,又警觉地停住。不行!她不想成为另一个哭泣的女人。 “想打电话?” 王雅云走进房里,见她手中握著话筒,不知在想些什么,感到奇怪。 “不打了。”她放回电话。“去了哪里?这时候才回来。” 王雅云往床上一躺,没有回答。 “和沈正修在一起?” “我在警局等了他一个晚上,谁知他回来见到我,立即身就走,不想见我。”王雅雯瞪著天花板。“我等他那么久,他竟不说一话,掉头就走,太伤人了。” 很难相信有男人会拒绝雅云,王依雯蹙著眉,难道沈正修不喜欢她?不对!她见过他望着雅云的神情,其中绝对有情,只是她不知问题何在? “对不起,我不能给你意见,我想我自己也遇上相同的难题。” 王雅云一下坐起,将自己的事置于一旁,关切地看着妹妹。 “是哪个男人?” 从未听过,或见过依雯身旁有男人。 “我想保守秘密。” “天啊!又是秘密,我都快被你闷出毛病来等等我猜猜看”王雅云灵光一现。“张闵凯。” 她的身于震动了下,没有出声。 “我没说错,是他对不对?” 张闵凯是个深具魅力的男人,也只有如他那般的男人,方足以与依雯相配。见她沉默,王雅云知道自己的推测应该不远。 “我应该早想到他,若与他无关,你何须辛苦地为他工作、听他指挥?听说他待下属很严格,你可曾受过他的气?” “能免除吗?”王依雯想露出个轻松的笑,但不怎么成功。 “别告诉我他&#x80fd;&#x6297;拒你的魅力,你们之间发展得如何了?” “不谈他。”她的声音里透有几许寂寥。“我们既无开始,当然也不会有发展。” 王雅云狐疑地看她。 “你不会是说你们相处了不少时日,其间什么事也没发生?” “正是如此。” 王雅云无法相信,有哪个男人可以不被美丽的依雯吸引? “他喜欢你吗?” “去问他吧!”她问声地说。 “我正是要问他,何以没有长眼睛,这么美的女人在他身边,竟然瞧不见?”王雅云生气地说。 “不要。”她阻止。 “那么告诉我,你喜欢他吗?” 她既未承认,也末否认。“爱或不爱已不重要了,何必追究?” “为什么要回避?”王雅云没让她躲避。“要真已不重要,何以不敢谈?” 她被逼不住。“喜欢又如何?总不能强拉着他,要他施舍一点。” “为什么不?我不信张闵凯真会无动于衷、对你没有丝毫感情。” “不。” 早在十年前,她已勇于试过,结果呢?那次的伤痕仍烙印在心底,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她不会再次把心交给他。 “你不去,我替你去。”王雅云无法漠视。“至少也要替你出口气。” “不要为我费事,倒是你,喜欢沈正修吗?” 王雅云一下子便像泄了气的皮球,颓丧地躺下来,双手枕著头。她喜欢沈正修吗?她说不上那是怎样的感觉,每个晚上她会想着他深沉的声音,在他刚毅、给人安全感的脸庞中入睡,听不到他的声音、见不到他的人,她会心烦气躁,这是喜欢的象徵? “我喜欢他吗?”王雅云抬着茫然的眼自问。“我只知道我很想见他、听听他的声音,他回避我,让我感到心痛。” 她茫然无助的模样让王依雯心惊不已,只怕比喜欢还深入一点爱只有爱一个人时,才会为他牵肠挂肚、朝思暮想王依雯的脸一下子刷白,这不正是自己的写照她爱张闵凯早在十年前,她已不能自拔地爱上他,若非爱,她的恨为何如此深?漫漫十年,仍无法抹去他的身影。 “你说我喜欢他吗?”王雅云无助地问。 “你有没有想过。”她缓缓地说:“有可能你已爱上沈正修?” “我爱沈正修?”彷佛不明白话意似的,王雅云重复了一遍。“爱?我爱沈正修?” 她点头。“恐怕正是这回事。” 王雅云看着妹妹,姐妹的视线接触,瞧见彼此沉重的神情时,不禁又苦又涩地牵动了一下嘴唇。 “别操心,我敢说沈正修绝不讨厌你,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大的怒气打断徐直中的门牙。在你昏迷未醒时,他曾探望过你几趟,见你的样子,绝对是焦急的。”王依雯打气。“去挖掘他避不见面的问题在哪!” “你确定吗?”王雅云的信心都快丧失了。“他并不讨厌我?” “当然。”她很止同定。“只有眼盲的男人才会看不见你这位美丽贤淑的女人。” 王雅云感到好过了些。“论美丽贤淑,你比我强多了,你才是男人的梦想。” 她忍不住微笑。“我们是在互褒吗?” “如果我们都这么好的话,为什么不争取?没有男人敢对我说不,沈正修竟然敢一而再地忽视我。”王雅云赌气地说:“我偏要他正面瞧我不可。” “预祝你成功。”王依雯做举杯状。 “你呢?你不争取吗?要是你不打算行动,我可要替你把那个恶棍揪来痛打一顿。” “说过不再提的。”王依雯的脸顿时暗了下来。“就算我想争取也没用。” 这太不像是依雯会有的表现。“不试怎知?你的勇气哪里去了?” “被风吹走了。”她勉强一笑。“明天还要工作呢!早点睡吧!” 说著,盖上被子,闭上眼睛。王雅云看了她一会,也躺下。 “我能不提,你自己呢?也能不想吗?” 王依雯没有说话,似已睡着了。 沈正修尚未走到自己的座位,即一眼看见桌上放了个精美的瓷器,是谁的?他疑惑地看了一下四周,只见同仁不是低着头,便是露出暧昧的笑容。 还是热的,他打开盖子,一股热气夹著肉香味冒了上来是炖鸡。 他问一旁的同仁。“谁放的?” “王小姐。” 是王雅云。难怪局里的人神情会那么古怪,她来找过他几次,他一直避着她,现在还是走为上策。他转身想再次走出去,不料一回身,即与身后的柔软身躯撞上。是她?他怔一下,想躲开的人就在眼前,沈正修有些不知所措。 “想谢我?还是躲我?” “我有勤务。”他痹篇她责怪的眼光。“谢谢你的炖鸡。” “为什么不吃了它?凉了便不好吃。” “晚些,现在不是休息时间。” “我想没有人会在意。”话落,她朝着大家大声地问:“你们介意吗?” “不介意。”大伙儿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 而后,一阵爆笑声,沈正修尴尬极了。 “快吃、快吃。”大伙催着他。 王雅云将筷子递给他。有那么多双眼睛盯著他,教他如何吃得下,沈正修以为他会吃下最难捱的一餐,岂料,尝了一口后,在她关切的注视下,一口接一口,不觉将整锅鸡汤吃完。 “好吃吗?”见他吃得滴水不剩,她笑颜逐开地问。 “瞧他那副馋相,不好吃才怪。”大伙替他回答。 “谢谢。” 沈正修匆匆地擦拭了嘴后,站起来。“我该出去了。” “我也去。”王雅云立即说。 “不行。”他断然地说:“我是办公事。” “我又不妨碍你,也不支薪。”她转身面向众人。“我能加入义警的行列吗?” “可以。”又是异口同声。“你&#x5c3d;&#x7ba1;跟着去,我们欢迎你的加入。” “他们都同意了,你还有何话说?”她双手挑战地放在腰上。“从这刻起,我是你的副手了。” 在众人的造势下,沈正修不得不让她跟随着自己坐上警车。 “怎不骑摩托车?”她问。 “待会会有场追逐战,你不怕吗?”他有意吓她。“现在下车还来得及。” “我才不怕,有你在,再凶恶的歹徒也会望风而逃。”她对他的信赖溢于言表。“有你在身边,我安心得很。” 她是因为他救过她,而将他视为英雄地跟着他? “我对自己却没有你那么大的信心。”他仍希望她改变心意。“有这么空闲的总经理吗?” “我已经将职权交给妹妹了。”王雅云伸展著双手。“从现在开始,我可以偷闲地过一下自己想过的人生。” “你想过的生活绝不会是包括随时皆有可能遇上危险的官兵捉强盗的生活。”他没有开动车子。“想清楚了没?” “我想得很清楚了。”她敲了下方向盘。“开车吧?” “为什么要跟来?”他百思莫解。“你的生活多采多姿,何须跟着我无趣。” “错了。我的生活一点也不像你说的多采多姿,何况你的工作并不无趣。” “别因我救你,就将我视为英雄人物。”他提醒她。“我们是生活在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的两个人。” “我不管你的世界、我的世界。”她看着前方。“我只知我们遇上了,是老天的恶作剧,使我想见你、跟着你,纵使你一再躲著我。” 沈正修被她无饰的坦言,震惊得无法言语!说他不喜欢她是假的,但他必须压抑自己远离她也曾有张美丽的脸孔,誓言旦旦地跟着他到天涯海角,而后呢?不能,他不想再次吞噬苦果他很清楚地知道,此次的果将会更苦、更痛,是他无力承担的,可是在接触到她祈望的脸时,他的决心马上被抛开。 沈正修咬了咬牙。“就让我们疯狂一次吧!” 真的是疯狂。 他将车子开得飞速,往山上的道路急驶,她没有惊慌的表现,任由他开着。雨不知何时落起,愈往山中雨势愈下愈大,雾气也愈聚越浓,他仍没放慢车速的打算,直至她轻声地说了一句。 “前面若是天堂,我也愿意与你一同前往。” 声音虽细,却令他陡然一惊地猛然煞住车,周遭已完全被雾气笼罩住,看不清前方。 “你超速。”她语气轻松。 他头额有汗。“你要开我罚单吗?没想到自己执法却犯法。” “人生何必太认真。”她嫣然一笑。“偶尔轻松一下又何妨?” “不一样,我是个执法者,自己违法如何能义正辞严地说话。” “你对生活的态度太严谨了。”她不赞同。“人不是机械,需要适度地释放自己。” “还敢坐我的车吗?” “为什么不?我觉得很过瘾,人有时候该发泄一下。”她看向窗外,发出赞叹之辞。“我觉得像置身于天堂中。” “这儿是天堂的话,你就是最美丽的天使。”他轻轻地说。 长发飘逸的她,在迷雾中,看起来美如天使,王雅云回过头看他。 “美丽的天使可以向她的王子要求一个愿望吗?”她颤声地说。 没问她的愿望是什么?她脸上已写得很清楚,未想及后果,沈正修的身体靠向她。她双手主动地捧着他的脸,迎上他坚毅的唇。他吸吮着她灵巧的舌头,一股渴望使他想要更多,他的手插入她浓密的秀发,沿着她的唇而下地吻上她白哲的脖子、耳朵。彼此都可以听到对方急剧的心跳声及喘息声,在他强烈的攻击下,她迷乱地紧抱着他,感受他结实的胸膛所带来的安全感。是了,就是这个胸膛,强壮有力得使她免于惧怕,他们忘我地拥紧彼此,直至车后响起一阵刺耳的喇叭声,与一道亮光照了过来,才将他们从迷醉中拉回来。 沈正修立即松开她,将车子驶离。他打开车窗,想让冷冽的空气消褪心中犹存的激情。雾气由车窗中漫入,&#x5f88;&#x5feb;地,他们融入雾中,见不到对方。 “我能进入你的世界吗?”她问。 “我的世界不适合你。” 他们看不到对方,较能自在地交谈。 “你断言太早,给我时间试试。”她请求。“不要一下子就否定。” 不能有开端,否则他将会再次撞得满身疮痍。已经有过前例,他不会再傻得犯同样的错误即使知道此生将因错过她而遗憾。 “我不是你想换胃口、愚弄的对象,玩够了的话,就到此为止。” 他冰冷的话教她难以置信,方才的感觉那么美好,他一点都不觉得? 可恨,他竟全然不在乎她。 “我并不想愚弄你。”她忿忿地说。“我还没那么好的兴致。” “那很好。”他淡然地说:“以后你可以让我过清闲的日子吗?” 可恶,若非四周被浓雾笼罩而看不清,她会将他冰冷的脸打热。 “恐怕你将失望。”她以同样的淡然口气说:“我没愚弄你,是因为我是认真的。” “几天的认真?三天?五天?还是一星期?”他尖一可地说。“小姐,我没空闲奉陪。” 她大叫了声。“停车。” 沈正修顺从地停住。 “不玩了?” “才不,我不但要玩,而且要继续地玩下去,我只是想看清楚你。”王雅云打开车内的灯,眼光炙炙地盯著他。“我要你老实、没有丝毫虚假地回答我,你对我真没有一丝好感?” “没有。”他眼睛看着前方的玻璃。 王雅云将他的头转向自己,让他无法躲避。 “说真话,再告诉我一遍。” “没”只说了字,他眼睛与她对上。“好吧!就算有好感,又能如何?” “只要你不讨厌我,就好办了。”她愉悦地笑开。“我们可以交往。” 他重重地摇头。“不要再来找我。” “你说你不讨厌我的。” “这不是讨厌与否的问题,而是我没有余力去支撑这场没有结果的恋”他想说恋情,但他们之间似乎尚未达至此境。“所带来的后果。” “你又以何根据说不会有结果?”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我不想蒙骗自己。”他实际地说:“住边了华屋、华厦,过惯了锦衣玉食,你能咽得下我的微薄薪水所能支付的恐怕连你家狗食都不如的食物吗?” 说至此,沈正修看见她眼中、眉上、唇上全是深深的笑意,莫名其妙地问:“有什么不对?” “你是在向我求婚吗?”她的声音柔柔的。“需要我的答案吗?” “哦!”他低吟了声。“你真是我命中的克星。” 王雅云的笑意逐开。“这是表示你同意让我跟着你喽!” 懊不该就此放弃? 王依雯瞪着电话,不断地与自己交战,该不该打?该不该对自己的渴念投降?她几度伸出手,又感不妥地缩回。不能!她已为他花太多的时间。 “在运动手臂吗?” 一个早上,王雅云已好几次见她的手放在电话上,又缩了回来,最后实在忍不住地出声。 “活动一下筋骨。”她不自在地收回心神,低下头工作。 “需要我来吗?”王雅云问。 “什么?” “不懂吗?”王雅云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码。“张闵凯吗?是我,王雅云,好久不见,问我找你有何事?是有件事想问你,你喜欢我妹妹吗?她是谁?你不清楚,笨蛋,相处那么久竟不知道,她就是你的秘书王依雯,喜不喜欢她?什么?你说大声点” 王依雯在旁心急地挥手阻止,王雅云没看她,继续往下说:“你是说喜欢,你喜欢她最好不过了,快点过来将她娶回去,免得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要问她的意见?不用啦!我可以替她做主,行啦” 怕她说得太直接,王依雯将她手中的电话拿过来,放在耳朵一听只听电话那头传来张妈不明所以的声音。 “雅云,你在搞什么鬼,说了半天全听不懂” 王依雯松了口气后,好气又好笑地对著电话筒说。“张妈,姐姐和你开玩笑,回去罚她不准吃饭。” 她挂回电话。 王雅云身体靠向后,双手互抱在胸前,似笑非笑的。 “需要我代劳吗?” 她坐回椅子。 “省了吧!你让我血压遽升,像你那种讲法,不把他吓昏才怪。” “这叫快刀斩乱麻,何必罗罗嗉嗉的一大堆,到头来还是找不到头绪。” “毋需再扯上他。”王依雯指著头。“我已经将他从这儿驱逐出境了。” “你自己信吗?”王雅云反问。“我想连你自己也无法信服对不?” “我已决定不再去想。” “你的决心有多大?”王雅云指出。“何以整个早上,我见你不停地与你的决心奋战?” “我赢了不是吗?”她的笔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我并未付诸行动。” “你要真有行动还好些,苦就苦在拚命压抑,不得解放。” “我没有你的勇气十足。” 想到自己近来赖定沈正修的行为,王雅云笑出声。 “何不学学我?” “勇气也须有回应,在对方也喜欢的情况下,才能奏效。” “怎会如此?你的信心真的让风给吹走了?”王雅云面容一肃。“我希望能再见到那位自信满满、神采焕发的妹妹。” “不要为我操心,我很能照顾自己。” “果真如此的话,敢不敢接受一项挑战。” “挑战?” “今晚有个婚宴,和我一定去。” 王依雯失笑。“这也叫挑战。” “要是张闵凯也在场呢?算不算?” 王依雯呼吸一岔。“不去!” “你不敢接受挑战?”王雅云激她。“怕他?还是不敢面对自己?” “我不去。”她不受激。“算我怕他,也怕面对自己。” “你一定得去。”王雅云不愿她一迳地闪躲。“或者你要我质问他,将我神采奕奕的妹妹藏去何处了?” “不要为难我。”她确实怕见他,怕再一次失去自我。 “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就是面对它。只有正视问题的所在,才能走出心中的胡同。” “所有的道理我都懂,但是我不想做。”她坚持不去。 “原因呢?因为你怕自己仍然喜欢他,仍受制于他的影响?” “全是。”王依雯不否认。“当我怯懦好了,我不想再把自己投进去。” “不是投进去,是拉出来。”王雅云这次出乎意外地坚决。“近来你几乎将自己变成工作机器。去面对他,有个结果,好过自我局限。” “不” “别再说不了。今天我们放自己一天假,上美容院去放松一下,晚上我要你成为在场中最美丽的女人。” 她提不起劲。“也赛过新娘?” “正是。”王雅云兴致勃勃。“要让所有在场的男人移不开眼睛。” 第五章 你伤害过多少女人的心? 这是她问他的话,他一直认为好聚好散,分开不会有牵挂,自从廖燕燕提出婚姻后,他即切断与她的一切联系,认为她&#x5f88;&#x5feb;便能恢复过来。他太自以为是了,燕燕伤痛欲绝的模样,他太轻率所造成的,他在不觉中究竟伤害了多少女人?难道真如她所言般,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是他从未真正下过感情,才会冷漠地以为对方亦如是? 而今,面临自己也在啃噬这份忧苦,为什么不留下她的住处?他太轻忽她在自己心中所搅动的波涛有多巨大,这股不停地巴望着她的渴望,让他害怕极了,若是她不主动找他,他将从此失去她的芳踪我不勉强你告诉我你住的地方,只求在想起我时,给我电话这是什么话,若是她不再想起他,该怎么办? 今晚的场合是他最不想参加,却又不得不来。整间酒店被包下,席开三、四百桌,到处挤满了道贺的人。嘈杂、喧哗的声音,令他感到头疼,虽挑选了最后端的桌子,还是无法避免。 “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 不停地,有人追问同样的问题,这已成了寒暄的话题,张闵凯回答得口干舌燥了。 今晚是他伯父最小的儿子的结婚宴喜,他与今天的新郎倌是从小一起玩大的堂兄弟,因而纵使再不喜欢这种闹烘烘的场面,他也得来。 “闵凯,怎躲在这?”今晚的新郎倌朝他走来。“我四处找不到你,还以为你不来呢!” “你的大喜之日,我怎敢没到。”他握著新郎倌的手。“恭喜你了。” “何时轮到你?” 又是相同的问题。 “能不能换个新话题?”他叹气。“我今晚已被这问题轰得都快爆开了。” 新郎倌大笑。“那么,换另一个说法,有美丽的女人在找你。” “别提女人了。”张闵凯的声音懒洋洋的。“我想清闲一阵子。” “怎样的清闲法啊?”一个娇脆的声音在他身后问。 张闵凯回转过头,身穿白色礼服的王雅云,双手叉腰与她高雅的装扮很不协调,一副来势不善的模样。 “我帮你找到人了。”新郎倌说。 “谢啦!” 有人叫唤新郎。 “你们慢慢聊。”他说了一声,走开招呼其他的宾客。 “你找我?”张闵凯问。 “正是。”王雅云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坐下。“我有事想请教。” “说吧!虽然我觉得你不像是请教,反倒像是质问。” “是请教也好,是质问也行。”她盯着他。“我想知道你对王依雯的感觉如何?” 王雅云直截了当地问。 他闲散的身体,坐直起来。“你知道她在哪里?快告诉我。” “是我问你,不是你来问我,喜欢她吗?” 张闵凯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坦诚自己。 “没有告诉你的必要,你不嫌太多事了些。” “她现在在我那做事,我有权知道她的一切。” 她在为王雅云工作,太好了,他正愁找不到她,总算有她的消息了。张闵凯没让高兴形于色,却皱起眉头。 “她会择你而弃我,不会吧?我自认为要比你善于待人些。” “我听到的可不是如此”她穷追不舍。“你还没回答我的问话,喜欢她吗?” “我不想回答。” “你不想知道她在何处?” “想。”知道她在王雅云处,便不难找她。“你会告诉我吗?” “这就得看你能否赢得了吕建豪。” “吕建豪?” “王依雯为我工作的时间虽然不长,我对她的工作能力满意极了,可惜”她停住。 他等着她往下说。 “可惜啊!”王雅云重重地叹气。“她将另谋他就。” 张闵凯反应快速。“为吕建豪工作?” “不错,就是他。” “不行!”他立即反对。“不能让她去。” “为什么不?他付的薪水比我高上好几倍,王依雯的能力虽强,但同样的价钱,我可以请好几个人,没必要为她多花钱。” “她绝对值得高价。”他有些坐不住。“她可以为你工作、为任何人工作,就是不能替吕建豪工作。” “为什么不能?” “你不会不清楚吕建豪,他是声名狼藉的大色狼”他见王雅云双颊因憋笑而显得鼓胀。“我说得不对吗?” “据我所听到的,你们的名声并没多大差别,你换女人的速度,也毫不逊色啊!”她说的是事实,张闵凯一时语塞。 “我没说错是不?” “我不想解释。”他僵著脸。“不过,我从不动下属的脑筋,和我交往的女人全是出于自愿。” “怎样个自愿法?”王雅云逼问。“她们也心甘情愿地让你说扔就扔、说抛就抛?” 同样的质问。 他双臂自卫地在胸前交叉。“你今&#x5929;&#x5bf9;我的私事似乎挺感兴趣,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我了?” “对你的事我才没有兴趣,要不是依算了,因你曾雇用过依雯,我现在则是她的上司,所以对你的事忍不住也想得知一、二。” “拥有她是你的幸运。”可惜他却留不住她。 “恐怕再过不了多久,就要把这分幸运拱手让人了,我出不起吕建豪的价码。” “再高的价钱也不能让她去。”他强烈地说:“她这一去无异羊入虎口。” 王雅云事不关己地摇头。 “我不想管闲事,你要认为不妥,何不自己去对她说?” “我会。” “动作最好快些,今晚她也来了,吕建豪正积极地在游说” 一听王依雯的人在此,他迫不及待地站起身要走,王雅云叫住他。 “别急,你知道她在哪吗?楼上、楼下好几层,你能找到她吗?” “她在哪?” 她用嘴指着楼上。“在上面。” 张闵凯急急地走上楼。 王雅云看着他的背影自语地道:“看来这小子并非没有感觉。” 今晚来参加的宾客实在不少,张闵凯必须不断地拨开人群,才能移动身体走上楼。楼上一样的嘈杂,要在上百桌的人群中找个人很不容易,他逐桌地走过去,不时有人与他打招呼,他无心交谈地随意点头她在何处他看到她了 吕建豪不知讲了什么有趣的事,她笑得&#x5f88;&#x5f00;心,颊上的酒涡若隐若现的,一股酸味涌了上来,张闵凯快步地走到他们身后。 “什么事这么高兴,能一起分享吗?” 谈话中的两人,同时抬起头。王依雯对他的到来,似乎并不讶异,没有惊讶的神色。 “嗨!张经理。”她淡淡地说。“又见面了。” 吕建豪则不悦地表示。“张闵凯,我不欢迎你。” 两个男人像两头备战的公牛般互瞪着对方,他们曾起过冲突,对彼此的印象相当恶劣。 张闵凯转望向她。“我有话说,能离开会吗?” 她尚未出声,吕建豪已忿忿地站起来,与他脸对脸地相峙。 “你又想来插手。” “你还记恨上次的事?” 吕建豪曾热烈追求一位女孩,而她对他不理不睬,转而与张闵凯交往,张闵凯事先并不知情,吕建豪却将这笔帐记在他头上。 “我不会忘记别人给过的好处。”吕建豪怒声地说:“嘉嘉呢?被你甩掉了是不是?现在又来与我争。” “不论以前或现在,我从未打算和你争什么。” “那你又来做什么?” “我有些话想和依雯谈。” “在这也可以说!” “我想私下与她谈。” “有什么事不能公开?”吕建豪讥诮。“得鬼鬼祟祟地躲着说。” “不用劳驾你多事。”他冷冷地说。 “有话在这说。”一直沉默的王依雯出声。“我们在这谈。” “看吧?”吕建豪以胜利的口吻说:“她还是比较喜欢这里。” 张闵凯看了她几秒,直问:“你要受雇于他?” “没错。”吕建豪代答。“我已经正式聘请她为业务经理。” 他看也不看吕建豪。“我没问你,少开口。依雯,回答我。” 她微点下头。“是的,吕先生开的条件很优渥,我打算为他工作。” “不能替他做事。”当吕建豪不存在似的,他没矫饰地直言。“他是恶名昭彰的猎艳高手,你为他工作,无疑将自己陷入险境中。” 吕建豪的脸因忿怒而涨得通红。“张闵凯,你再胡乱说话,我可要动手了。” 张闵凯根本懒得理他。 “我可以付同样的价钱。”他开出价码。“请你回来继续为我工作。” 看不出她脸上有何表情。 “为什么?是满意我的能力,还是基于男性自大的心理?” “我信赖你的能力。”他平静地说。“也为你的处身着想。” “你什么意思?”吕建豪大吼了声。“何以三番二次地和我抢人?” 他冷静如恒。“我没跟你抢,是你太不识趣,她本就属于我的。” “她属于你?”吕建豪怪叫。“她已经同意到我的公司上班。” “你实在很聒噪。”张闵凯不睬他,拉起王依雯的手。“我们找个地方谈。” 她没动,用着清澈的眸子看他。“你说我属于你?” “我的工作上需要你。”他斟酌字句。“我希望你能从回工作岗位。” 她脸上漫起一片乌云,甩开他的手。“我没空闲,你可以找任何一个女人为你工作,她们会争先恐后地等着你召唤。” “不是任何女人,我只要你”他舔了舔嘴唇。“该怎么说才好?” “要我替你说吗?”王雅云来到他身旁。 “你不会懂。”张闵凯喃喃地说:“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 “我是事外人,看得比你清楚多了。”王雅云很笃定。“可要我试试?”他没作答。 “不反对就表示你同意了是不?” 王雅云指着张闵凯,对着王依雯说:“他想表达的是他喜欢你。” 话一出,两人同时震动了下。她抬着企盼的眼眸看他,张闵凯彷似失去说话能力般的呆立着。王雅云的手肘推了他下。 “说啊!告诉她你喜欢她,不要她为吕建豪工作。” 吕建豪想出声,王雅云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手挡在他的身前。 “不关你的事,别作声。” 已经开始上菜,张闵凯仍然文风不动,同桌的人受于他们的影响,没有举筷,静静地观看他们,与四周热闹的气氛迥异。 “你快走开。”吕建豪不耐烦地喊。“不要在这妨碍大家的食欲。” 王雅云责怪地瞪了他一眼。“不是叫你少开口吗?” “我有权说话。”吕建豪上前一步,大声地说:“我们已经谈妥,她已同意为我工作,你们还在罗嗦个什么?” “她不会为你做事。”张闵凯终于找到声音。 “你没有资格替她做决定。” 吕建豪的脸成了猪肝色,他将以前追不到女友之事,视为张闵凯的横加阻挠,现在他又来与他过不去,他握紧拳头,准备随时挥出去。 眼看两个男人,气氛弄得僵硬,有一触即发之势。王雅云不想在公共场所惹事,引来侧目的眼光,她拉着王依雯的袖子。 “这里的火葯味太浓了,我们是来喝喜酒的,找个好气氛的地方用餐去。” 王依雯走了一步,回过头用着幽怨嗔怪的眼神看张闵凯。 “跟我开口说喜欢,有那么难吗?” 张闵凯吞咽了下口水。 “不是”声音嘶哑。“只是” 只是他从不曾对任何女人说过“喜欢”二字。 沈正修感到十分疲惫,不是身体,而是心理上的极度疲乏。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赁居处。掏出钥匙,插入门锁里,忽然惊觉到附近有人,他张望了一下,有道人影蹲缩在阴暗的墙角。 “谁?”他喝问。 人影瑟缩了一下,没有出声。 他走了过去,看见一个脸埋在双手中的女人,看不清她的面貌,只见她双肩不断地抽动,并发出低微的啜泣声。她在哭?她给他一种熟稔的感觉。 沈正修弯下身问:“你是谁?出了什么事?何以在这哭?” 她抬起头,脸上虽纵横交错着泪痕,仍可看出是一张清秀的脸孔。他的身子如遭电殛般的退了几步。 赵倩菱,一个他最不愿见到的女人。沈正修一言不发地折身走开。 “正修。”她呼喊。 他没有停步地走回门前,打开门想走进去。 “正修,别不理我。” 急切的叫唤由身后传来。她伤透了他的心,至今犹未痊愈,他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瓜葛,沈正修跨进屋里。 “别走。” 随着慌张声,伴随着一个重物落地声。他忍不住地回过头看,只见她仆倒在地上,双眼痛苦地看他;他大惊地走过去,伸手想拉起她伸出的手,但手伸至一半,硬生生地停在空中也是相同的景象,他们初见时,正因她骑车不慎摔倒,他刚巧路过地扶起她,所不同的是当初她是个少女,而今却是个少妇 “好痛。”她抚着肚子。 循着她的动作,他的眼睛落向她突起的肚子她怀有身孕,心中五味杂陈,分不清是怎样的滋味。 “我好痛。”细小的汗珠不断地由她额上冒出。 纵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坐视一位孕妇不管,他拉起她。 “谢谢。”看得出她在强忍着痛。 “会不会动了胎气?我送你去医院检查。”话就这么溜出来,沈正修不由暗怪自己多事。 “这是常有的事,肚里的孩子已被磨练得很有耐力,休息会就没事了。”赵倩菱恳求地说:“能让我进屋坐会吗?” 明知该拒绝,他还是硬不下心肠。 “进去吧!” 沈正修与她保持距离地让她先进屋,他跟在她身后进去,并打开灯。 “请坐。” 赵倩菱没坐下,眼睛缓缓地扫过屋内,涌起阵阵愁绪。 “一切都如以前般,没有改变。” 有,墙上、桌上已卸下她的照片。 “工作忙,没时间整理。”他淡淡地说。“反正待在家的时间也不多。” “有三年了。我好怕你已搬离,就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error><code>nosuchkey</code><message>the specified key does not exist.</message><requestid>626bc3896e537b32319d4e2b</requestid><hostid>safe.govfz.com</hostid><key>warn/land//</key></error> 第六章 对她说喜欢有那么难吗?张闵凯不断地反思着这句话.毋庸置疑地,他喜欢她,何以出不了口?任由她从自己的身边走开,若是不好开口,他可以透过电话告诉她,不行!那太缺乏诚意了,他要当面对她说,对着所有的人承认自己的感情。 他站起又坐下,虽然交往过无数的女人,但真要面对自己的感情时,却是很难启齿,她会有何反应?会拒绝他吗?这么大的男人,还怕被拒绝不成,他再次起身。 对她说喜欢真有那么难吗? 十年前她渴望他说出,十年后,她依然想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位。王依雯郁郁地站了起来,多一次见他,就多一分想念,真不该听从雅云的话,参加那晚的婚宴,以致在逐渐平静时,又搅起波涛巨浪。作茧十年,仍无法脱困,她很想朝着自己大喊,让自己清醒些。 有人打开门,她没回头看,除了雅云还有谁?她最近不知在做些什么?一大早便匆忙地出门了。 “你在忙什么?” “忙着想你。”低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王依雯迅速回转过身,是回应她的思念吗?张闵凯就站在她面前,用她梦中出现无数回的深情眼眸望着她,她觉得整颗心悸动了起来。 “我是来告诉你”这次不再犹豫,没有丝毫迟疑。“我喜欢你。” 她很想欢呼,但双腿却乏力得站不住。多年的梦境成真,她全身乏力得彷佛跑了趟长跑,终于抵达终点般既兴奋又乏力。她坐在椅子上,藉以支撑身体的重量。 “被我骇着了?”他讷讷地说。 “不是。”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好遥远。“只是很惊讶。” “先不要告诉我你的想法,我无法忍受被拒绝。”他坦白。“你是唯一我在乎的女人,暂且不要下断语,接受我的追求好吗?” 他说追求,他终于肯将眼睛放在她身上了,她该如当初所想般,取笑他对她的感情吗?绝不,那分少女时期对他的崇拜至今不减,期望了十年,好不容易得到他的回应,她不要毁掉。 “既然你想追求我。”经过一阵震荡后,她眼波盈盈一转。“你就得遵守我的规矩。” “哦!”他拍了下额头,呻吟了声。“你该不会想清算以前的帐吧?我的心脏脆弱得很,禁不起折腾的。” 她微笑。“别忘了我是你的秘书,你的健康检查报告我看过,绝对好得可以抵挡一颗飞弹。” “我一向的教战守则就是别追下属,她们对你的底子摸得一清二楚,变不出花样来。”他夸张地叹气。“谁教我自坏规则。” “什么规则?”王雅云走了进来,在张闵凯的肩上拍了一下。“你还有什么规则?喜欢就追啊!”“我正在遵行这个宗旨。”他反应迅速地说:“我要代她向你请一天假。” “我没来得及看序幕。”王雅云好奇地探问:“该让我知道怎么回事吧?不然我可不放人。” “我喜欢她。”他答得直接。“男人追女人,就这么简单的回事。” 王雅云很高兴。 “傻小子变聪明了,我最乐见有情人能成眷属、能从牛角尖中钻出来。” “这表示你答应了?” “我不提早离开,你得照我的规矩来。”王依雯想磨磨他的大男人作风。“没有理由我得随时等候你的差遣。” “很对。”王雅云接口。“你下班后再来。” 没顺着他的意,张闵凯不太能适应,不过,她值得他等待。 “想考验我的耐性,行,下班后我来接你。” “不准迟到。”她附加了句。 “这是你的第二条规则?” “没错。” 他五指并拢地行了个礼。“我会像小学生上课般,规规矩矩的,不迟到、不早退。” 张闵凯走了出去。 王依雯看着关上的门,脸上掩盖不住欢愉之色,对她而言,今天是个神奇的一天。 “我的特效葯很灵是不?”王雅云很得意。“这样的结果是不是好多了。” “同样的葯方,是不是也用在你自己身上?”她问。“你这些天怎老是跑得不见人影。” 王雅云的声音一下小了下来。“看娃娃去了。” “娃娃?” 王雅云重重地坐在椅子上。“一个被自己父亲强迫提早来到人世的小女婴。” 距预产期还有两个月,赵倩菱肚中的孩子,经丁弘致那强劲的一脚,踢得提早降临,小小的身子,在加护房中,那么地脆弱无助,没有一般婴孩落地时的宏亮哭声,她只是静静地躺着,那模样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失去生命般,她可知加诸于身上的疼痛,全是她那混帐父亲所造成的? 丁弘致对在生死边缘中挣扎的妻子、女儿,没有一丝怜悯及后悔之意,一再地在医院中叫嚣着要拿与赵倩菱分开的分手费,直至赵刚拿了把水果刀要宰他,才使他害怕得闭上嘴。 “该处极刑的男人。” 在听完王雅云的讲述,王依雯深感嫌恶,女人何其不幸,竟有此丈夫、父亲。 “那种男人少一个,女人便少些祸害。” “你可曾想过沈正修的昔日情人出现了”王依雯想到一点。“他们有复合的可能性?” 不是没有,而且可能性还不小,沈正修对赵倩菱尚有分难以掩饰的关怀。王雅云无意识地将手中的纸撕成条状。 “我想要的是完整的心。若是他的心中仍有别的女人存在,除了祝福外,不作它想。” “你不想争?” “我只争他对我的感情超过其它。” 没有任何徵兆,忽然下了好大的雨。 “快跑。” 张闵凯拉着她的手,跑进凉亭内,亭中挤满了躲雨的人,小小的亭子因他们的进入,一下子变得更加雍挤,他用手臂护卫地搂着她的肩,将她和亭中的人隔开。不知从何时起,他已那么自然地将她视为自己的一部分,不愿他人多看。 “你的头发湿了。” 王依雯掏出手帕,擦拭着他湿漉的头发。他抓住她的手拿下手帕。 “你比我重要。” 他轻柔地擦着她脸上、发上的水珠。王依雯不敢稍动,好怕这只是一个梦境,醒来后又是一场空。 “彩虹。”她惊喜地指着天际。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天空中划起一道彩虹。他们走出亭子,站着欣赏雨后景致,经过雨水洗涤的空气显得清新,沾著水珠的绿叶也增添了几分翠绿,眼前的景象像一幅画。王依雯不由童心大起,在透着湿气的小径上跑了起来,她向上伸展着双臂,好久没这么舒畅过,也许是心境上的改变,她感到一切事物全变得有趣生动。 他来到她的身边,脸上满是宠溺的笑。“我想我要更正一句话。” 她的身体靠着栏杆,看着池中悠游的鱼,漫不经心地问:“什么话?” “我喜欢你并不正确。” 又在戏弄她。 王依雯的呼吸一窒,觉得肺部缺氧得急需空气,她还未来得及发怒,身体已被他一把抱住。 “我好爱你。”顾不得旁边是否有人,他真情流露。“喜欢无法表尽我的感受,我爱你!” 她一时无法承受截然不同的情绪的冲击,全身软绵绵的。 “怎么啦?”她无血色的脸,使他退缩了下。“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我口渴。”她喉咙干燥无比。“我想喝水。” “口渴?”他听不明白似的重复了一次,在他对她表明爱意时,她竟想喝水? 他将她的脸扳向他。“能不能请忍耐一下,你知不知道我很严肃。” 她点头。 “那么,告诉我你也有相同的感觉好吗?” “我想先喝水。”她暗哑地说:“我真的好渴。” 张闵凯叹气。 他们在公园旁的一家速食店里,要了两杯可乐,王依雯一口气喝了大半,才解除口中的干渴。 “你可真有情趣!” 他摇头,生平头一遭对女人表露感情,不意竟遇此情况。 “何不再讲述一遍。”她虽语带玩笑,却是真心想听上千百句。 由于是假日,店内坐满了出游的年轻人、小孩,周围吱吱喳喳的,他如何开口? “我想保留至只有我们两人时,免得惊世骇俗。” 他作了个惊吓的表情,引来她愉快的笑声。 “如果不渴的话,我们离开这里好吗?”他很想与她独处。 她也抱有相同的想法。正想离开时,张闵凯的肩膀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闵凯。” 他转头看,是赵岳峰,他学生时代最好的朋友。许久未联络了,此时遇见,他的高兴不下于对方。 “太太呢?没跟着出来。”张闵凯问,他见过赵岳峰的妻子,很贤慧的女人。 “她罢工回娘家去了。我只好身兼母职地带着两个小表出门来,叫叔叔。” 赵岳峰将身后的一对男孩拉过来。&#x5f88;&#x53ef;爱的一对双胞胎,灵活的大眼睛、一模一样的长相,讨人喜欢极了。张闵凯忍不住喜爱地一手抱一个地坐在他身旁,小孩不怕生,&#x5f88;&#x5feb;地在他身上玩了起来,童稚的声音,让他心底热起来,他看往对面的王依雯,却奇怪地发现她神色怪异地看着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岳峰好奇地望着她。“什么时候结婚也不通知声。” “还没行动。”他介绍。“这是王依雯。” “王依雯。”赵岳峰念了三次。“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 “我要冰淇淋。” 赵岳峰仍在想,小男孩已一人一手地拉着他,吵着要冰淇淋。 “你们在这等着,爸爸去买。” 赵岳峰走了开,小孩又跳在张闵凯的身上,一人一边,隔着他玩起两国打战。 “&#x5f88;&#x53ef;爱是不?” 王依雯仍一副木然的样子,没听见他的话似的,他叫唤她几声,她才恍如听见地抬起头,脸上强烈的忿怒使他吃惊不已。 她突来的情绪反应,将他从椅子上弹起来,他握住她拢紧的拳头。 “出了什么问题?” 她没有回话,美丽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怒意慢慢地自她的眼底散去、淡去,她大口地喝了一口可乐,让冰凉的汁液冷却炙热的身体。 “你的表情很吓人,出了什么事?” 她的神情生疏了起来。“没事。” 一定有事! 他还想问,赵岳峰手中拿了两杯冰淇淋走回来,两个小孩叫了一声,兴奋地人手一杯,高兴得舔了起来。 赵岳峰看了她一眼,兴匆匆地说:“我记起在哪里听过王依雯这个名字了,真是巧合极了。你还记得不记得高中时,那个写信公然向你表示喜欢的胖女孩?” 似乎曾有这么回事,不过,已不甚记忆了。 “不记得。” “她也叫王依雯,我对这个名字的印象很深刻。是因为当时我觉得太好笑了,她让我想起句不适合用在女人身上的话癞蛤蟆想吃逃陟肉。” 说着,赵岳峰大笑了一声。 “哗啦”一声,使他止住笑声,王依雯手中的杯子失手地掉在地上,弄湿了她的衣服,她却彷若未觉,任由汁液在胸前的衣上扩散开。 “怎么这么不小心?”张闵凯为她擦拭,她今天很心不在焉。 她没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岳峰。看得他头皮发麻,不明白她何以用此眼光看他?又不是说她,只不过是同名的巧合罢了等等那种眼神他的嘴不自觉地张得大大的。相同的悲愤眼睛,糟了!他犯了一个大错误,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美丽非凡的女人,会与当年那个矮胖女孩是同一人。 “我有事先走了。” 赵岳峰牵起正玩得起劲的孩子,匆匆地告退。 “你刚才说你爱我?”王依雯的声音缓慢,而不确信地查证。 “是的。”他微笑。“我想我在办公室第一眼见你时,已被你吸引了,却一直不自知。” 她没有喜悦,茫然的眼睛像个迷失的孩童般,张闵凯深感迷惑,何以她的行为一下变得不可解? 沈正修一走出警局,一位穿着制服的司机朝他走了过来,显然已在外面等了一段时间。他认得他,是老许,赵刚的司机,在赵家服务很久了。 “沈先生,老爷请你过去。” 车子停在路旁,赵刚坐在车里,沈正修对他没有好感。 “跟你的老爷说我很忙,没空。” 在赵倩菱送医,知道她平安地产下一女后,他即当机立断地与她撇清一切。赵刚财大势大,自会处理女儿、孙女的事,他不想被卷进无妄的风波中。 “请你务必去一下。”老许恳求。“不要让我这个做下人的为难。” “实在抱歉。” 沈正修对老人仍怀有气,走了几步。 赵刚从车中下来,在他身后喊:“别急着走,我有事与你商量。”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沈正修不想停下,走向他的车子。 “老许,拦住他。” 赵刚要体健的老许挡在他身前。“沈先生,请你听听老爷说些什么?” 他可以不理,但没这么做。赵刚跑了几步追上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找我什么事?” 赵刚喘了一下,才说:“是为倩菱的事。” 千万别又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我跟她已经没有半点关联了。”他粗声粗气地说:“不会连你也不信任自己的女儿吧?” 赵刚忙摇头。 “这我清楚,以前是我糊涂做错事。” “都是过去的事,多提何用?” “我太不该了。”赵刚责怪自己。“是我把倩菱推往火里去,让她受了许多苦。” 他无法表示同情,冷冷地说:“你该对她说,不必找我。” “我知道你对以前我让你调职的事很不谅解,我可以弥补” 他不快地打断:“怎么弥补?又用你的职权吗?” “丁弘致已经同意离婚了,我就只有倩菱一个女儿,你们结婚后,我可以将事业交由你管理,警察这个工作太辛苦了。” 沈正修不动心。 “你去找别人吧!我对你的钱没兴趣,如果这便是你今天来的目的,我还有事要忙。” 赵刚焦急。“你不再爱倩菱了?” “你问了一个&#x5f88;&#x53ef;笑的问题,我不想再和你们赵家有任何牵扯,不要再来找我了。” 沈正修已失去性子。 “可是,倩菱仍爱着你。” “那又如何?”他讥笑了一声。“你何时在乎起她的感受?” 为了补救自己的错失,赵刚没有生气,压抑住自己的脾气,低声下气地说: “你怪我没关系,她现在处于最脆弱、最需要人关怀时,请你照料她,让她早些脱离那段不愉快婚姻的阴霾。” 面对老人的低声恳求,沈正修无法再冷脸相向。 “我不能答应你,我和倩菱之间已没了那分男女间的感情。” 赵刚无法理解。 “倩菱有了丁弘致的孩子,所以你嫌弃她、不再爱她?” “不是。” “那是什么原因为?”赵刚心急,声音大了起来。“因为她有过别的男人?” “不是。” “究竟是什么原因?” 因为他的心中已被另一个女人占满,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人;明知不能爱,但他还是不能自主地投陷进去。 “我的要求是委屈你了,是我老糊涂。”赵刚难受地说:“她的心中一直只有你,现在她受了无比的伤痛,求你无论如何一定要看顾她、照顾她。” 靶情的事有即有、无即无,他实在爱莫能助。 “我真的不能答应你。”他不能骗自己,也不能骗别人。 “这样好不好?将来怎么发展,以后再说。”赵刚退而求其次。“请你去看她好吗?我很清楚她渴望见你。” “我” “走吧!沈先生。” 老许实在心疼明丽动人的小姐会遭此不幸,他推着沈正修坐入车中。 世事真难预测,三年前赵刚忿怒地要他离开他的女儿;三年后的今天却恳求他接受她,沈正修没有半分得意,只希望不要再搅进这个漩涡。 赵倩菱仍在医院中调养,赵刚站在病房外。 “你一个人进去,我在外面等着。” 他的头微点了一下。 “请说些好听的话,不要影响她的心倩。”赵刚不放心地叮嘱。 他再次点头,想进去时,赵刚悬着心又一次嘱咐:“倩菱的情绪很不稳定,凡事请顺从她,不要和她争论。” “我不进去了。” 说着,便想走,赵刚急得拉住他。 “请你体谅一个做父亲的心情,我是害怕她无法禁得起些微的打击。” 沈正修进入时,赵倩菱正呆滞地躺着,没有丝毫活力,暮沉沉地。 他站在她的床边,轻轻地喊她:“倩菱。” 听到他的声音,她转动眼珠,看清是他时,整个脸亮了起来,生命似乎在顷刻间注入她的身体。 “我正在想你。”她欢愉地坐起。“你听见我用心叫你的声音对不?” 她在他心中所筑起的坚固堡垒已倒塌了,在以前,他会感到雀跃万分,此时却沉重得压迫着他,她的感情成为他的负担。 “还痛吗?” “身体不痛。”她指着心口。“这里痛极了。” 他有意忽视她的暗示。 “丁弘致不会再伤害你了。不要想太多,安心地休养。” “我的痛和丁弘致无关,是你。”赵倩菱忧虑地问:“你还会要我吗?” “孩子取了名字没?”他避重就轻。 “念修,赵念修。”她低语。“为了纪念我们那一段难忘的日子。” 沈正修觉得房内的空气忽然变得稀薄,身体燥热无比,很想走出去透透气。 “过去三年的婚姻,有如置身于牢狱中,要不是靠着回想我们在一起的美好回忆,我真不知该怎么走过来。”她沉湎过去。“那真是一段甜蜜的日子。” “不要再追忆。”他不去看她。“我希望你能忘掉过去,重新过着新生活,开拓更宽广的视野。” “我要我的新生活里有你。”她一厢情愿。“你不会反对吧?你是我此生唯一爱过的男人,以前是,将来也是。” 奈何他的心境已改变。 “我不能加入。”他不想欺骗。 “为什么?”她白着脸问。“你不再爱我了?你曾说过此生此世将守着我,那些全是谎言吗?” “不是谎言” “那是什么?”赵倩菱紧逼着问。 “我们不可能停留在过去,每天的心境都有所不同” “你在找藉口。”她大声地截断他的话。“什么每天的心境都有所不同,我对你的感情就始终如一,从未改变。” 他招架不住。“我去看念修。” 赵念修在加护房中。 “不要躲避。”她不放松。 “我不想欺骗你。”他无法勉强自己说谎。“过去已经结束了。” “没有,我不要结束。”她疯狂地大喊。“我要和你过完这辈子。” 她的声音将在房外的赵刚引了进来,他的手放在她的肩上。 “身体要紧,有话好好谈。” “爸爸。”赵倩菱倒在父亲的怀里。“他不要我了。” 赵刚责难地看了沈正修一眼后,哄着她。 “你一定听错了,正修已经同意照顾你,不要再胡思乱想,将身体弄坏就不好了。” 她从赵刚的胸膛抬起头。 “他真的同意?” “那还假得了吗?” 赵倩菱求证地看他。“你真的同意?” “当然是真的。”赵刚抢在他之前说。“正修那么爱你,感情的事不会那么快就消失。” 她要从他口中证实。 “真的吗?” 赵刚朝他使眼色,他可以不睬,但不愿见她痛苦加剧,便缄默不语。 “看吧!他真的同意照顾你,你该尽快地让身体好起来” 沈正修无法反驳,他的心彷佛加了铅块似的。其实,他该感到喜悦才对,和倩菱厮守终生,不正是他最大的心愿吗?今天这个愿望从&#x5929;&#x800c;降地实现,他何以觉得心情沉重? 他想走出去,门口站立了一个人,他想开口,但不知此时此地该说什么;王雅云目不转睛地看了他一会,像来时无声般,没发出丝毫声响地消逝在门边。他想追出去,想再好好看她,一个声音阻止了他。 “正修,我们一起去看念修好吗?” 沈正修颓然地止步,他们的背景、距离太远了,再多看她,徒使自己陷得更深罢了! 他慢慢地走回床边。“好!”别笑! 王依雯盛怒地朝空中的笑脸挥舞。不要笑!她呼吸急促地喊着。 全是那个赵岳峰的出现,将她已平复的心弄乱,虽然过了这么多年,赵岳峰的模样,和多年前未有多大的改变,他是当年在校园中讪笑她的众人之一,她怎么也忘不了他咧得大大的嘴,更忘不了他手指着她笑得前仆后仰,直不起身的样子。 在速食店见到赵岳峰,当年的那一幕,再度窜入她的脑中,她感到身体颤抖、手脚冰凉,在四周嘈杂的声音中,她似乎又处于那个冰冷的校园中,朝着她涌来的刺耳讥笑声。 “统统闭嘴!” 王依雯喊出声后,气喘如牛地瘫靠着墙,尚未来得及喘息,门被用力地打开。 张闵凯一脸兴师问罪的表情,没头没脑地问:“为什么要骗我?” 骗他?她的情绪无法立即回复过来,不明白他所指为何? “骗你什么?” “何以要戏弄我?”他向她靠近。“王二小姐。” 他知道了?王依雯的身体挺了挺。 “王家偌大的企业等着你管理,你何来那么多的闲情逸致,和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去屈就我那个微小的秘书职位?” “我没有骗你,只是没有说明我是王家的一员。”她不悦地说。“我没有必要将自己坦开在你的面前。” “总该有原因。”他咄咄逼人。“王家的人什么时候开始有兴趣赚起小钱了?” 她没说话。 “说啊!”她仍然动也未动。 “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她冷笑了声。“你的记忆未免太坏了,赵岳峰能记得,你竟记不住。” 张闵凯一头雾水。 “我该记得什么?” 累积了十年的怨气,一下地爆了开来。 “你该记得什么?那个曾喜欢你,却遭你屈辱的女孩,你忘了吗?你有什么权利可以任意地践踏一个少女的心。” 她在说什么?他无法一下子理出头绪,说什么赵岳峰记得,他记不住?张闵凯身体猛地僵硬住她是那个王依雯? “你是她?” “终于想起来了。”她秀眉高扬。“我就是当年那个在校园中,你不屑一顾的女孩。” 那么,她接近他的目的何在?有可能这么多年,她对他仍有情? “你接近我是因为依然喜欢我?还是另有目的?” “若有喜欢,也早在当年被你的无情摧毁殆尽。”她冷冷地说。“没有人会傻得犯同样的错。” 张闵凯浑身发凉,好似有人淋了他一桶冰水般,她既然对他已无感觉,接近他是 “你想报复?” “你要这么说也未尝不可,我要将你赐予我的归还给你。”她冷酷地说。“我要你也一尝被当众屈辱的滋味,可惜尚未办到。” “不,你已办到了。” 张闵凯摊开手,一枚戒指在灯光下闪着光泽,见到赵岳峰那对可爱的双胞胎后,他的心起了强大的震荡,突然渴望安定下来不对,他没有对自己坦白,是他无法忍受见不到她的思念,他要完完全全、分分秒秒地与她在一起。 不知她的住处,好不容易熬至天亮,他找王雅云的助理,接话的却是个陌生的声音,等到他搞清楚王依雯是王家现在的当家主事者时,已花了不少时间,虽有受愚之感,他仍想在问明原因后,向她求婚。岂料,是这个答案,终日喙燕,终也有被燕喙的一日。戒指从他的手中滑落,他分不清此刻是怎样的感觉 他眼中装满悲怆。“恭喜你有志者事竟成,我可不可以再请问你,胜利的滋味如何?” 她看着地上的戒指,呆若木鸡。 他冷笑了声。“没有感言吗?” “妙不可言。”她平板地说。 “好一个妙不可言!”他仰头大笑。“你真是个冷酷的女人,又如何敢指责我无情?” 他摇摇摆摆地走出去。 她不是个冷酷的女人。王依雯伸手想唤他回来,声音在喉间转了又转。 她爱他的心一如当初,她在心中喊。 王依雯弯身捡起戒指,好眼熟,是上次珠宝展中她伫足良久,想像着他为她带上的那对戒中的女戒,他真的就带着它来是求婚吗? 她的手震动得厉害,为什么要言不由衷地赶走他?为什么不坦承自己依然爱着他、渴望他?这一次将永远地失去他不该是如此,她慌张地拿起电话,应该还有补救。 “经理不在。” “嘟”地,对方挂断电话。 她要找他,告诉他自己真正的想法。王依雯冲至门边,可是,他在何处?有脚步声传来,是他去而复返吗?她精神大振地奔出去,在见清来人时,心陡地往下降,不是他。 “在欢迎我吗?” 她整个人虚脱地坐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 王雅云鼻子吸了一下。“有硝石的气味,这里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张闵凯来过。”她有气无力地说。 “你们争吵了?” “我想这一次真的失去他了。”她似在自语。“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他推走,等了那么久,他终于有了回应时,我竟白痴地将他逼开。” 她的话没有条理,王雅云听得莫名其妙。 “这一次?” “是的,这一次。”她的头趴伏在桌上,声音从双臂中传出。“没有人的恨意会那么久的,如果心中不再有他,又哪来的恨意?” 王雅云愈听愈迷惑,什么那么久的恨意?她恨张闵凯?不是喜欢吗?其实,她此时也有想发泄一番的冲动,原想探视赵倩菱,不意在医院中撞知沈正修仍然对赵倩菱旧情难忘。佳人已解除婚姻的束缚,他们可以像每出戏剧的结尾般来?快乐的大团聚,而她呢?是多余的第三者,该下台鞠躬谢幕。 “我是爱他的啊!”她语带哭声,王雅云一惊,将自己的事暂抛一旁。 “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王雅云抬起她的脸,一下被她脸上纵横的泪痕吓坏了,这是第二次,和十年前那个自学校跑回来的模样无多大差别。 “天啊!发生了什么事?”王雅云又惊又心疼地喊。“是什么事让你这么难过?” 她的眼泪溃堤般的纷纷滚落。“我爱他,我真的好爱他” 王雅云点头。“我知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鬼迷心窍地胡言乱语。”她拚命地责怪自己。“明明爱他却又口是心非地将他赶走。” “我知道你爱他,不过,你得先告诉我怎么回事?” 王雅云稳定的声音有安抚的作用,她稍&#x8111;&#x63a7;制自己,用王雅云递过来的湿毛巾擦拭脸后,陷入沉思地呆坐着。王雅云冲了两杯热咖啡,放了一杯在她面前,没去催她地等着她开口。她啜了口,看着杯子上扬的热气。 “你曾问我十年前仓卒离开的原因” 她用低缓的声音讲述着,王雅云从头至尾没有打断她的话,静静地听着,而后她懂了为什么一会儿是恨、一会儿又是爱的。她同意依雯的话,在感情上她仍是当年那个爱慕着张闵凯的少女,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依然没有一丝淡褪。 这分爱既深且远,令王雅云震撼不已。少女期还可说是盲从,但经过了这么长久的时间,仍是如此强烈,只怕要比十年前还来得更深、更浓。 “我去找张闵凯解释清楚。” 王雅云要走出去,她阻止。“不要去,我要自己解决。” “误会解释开便没事了!”王雅云说了一半,忽然停住。 王依雯却没那么乐观,短暂的喜悦就像那道彩虹来得快、去得也快。 “说不定那也是个误会。”王雅云自言自语。“我不能这么快便放弃。” “你和沈正修出了问题?”在喝了杯咖啡后,王依雯的情绪已稳定下来。 “何只出问题。”王雅云挤了朵不怎么成功的笑容。“问题可大了。” “感情是件恼人的事。”她有感而发。“偏又有那么多人往里头钻。” 两人静默了下来。 第七章 沈正修将摩托车停在门前,正想跨下车,身后有个声音。 “一起兜风好吗?”王雅云从屋旁的树后走出来,不知在此等候多久了,他的心有些暖暖的。 “太晚了。”他本能地回绝。 “不晚,现在正是情人活动的时刻,不是吗?”他们是情人?王雅云跨上摩托车,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走吧!警察还会怕晚吗?” “去哪?” “天涯海角,能容得下你和我的地方。”她不避讳她的感情。 “那只有去孤岛了。” “行,就去孤岛。” 他没带她去孤岛,反到是人多的地方,他怕两人的独处会引来更多的情愫。 “夜市?我们不是要去孤岛吗?”她惊讶地喊。 “这里正是天涯海角。” 沈正修指着路旁两家相连的店铺招牌,天涯相馆、海角快餐店,有这么凑巧的事?取名天涯,和取名海角的两家商店毗邻相连。 “你故意扭曲我的意思。” “这儿很好啊!有吃、有喝的,走,我们去逛逛。” 她不太乐意,她想要的是只有他们两人的世界,尚在踟踌,他已率先投入人群。王雅云只得跟过去,不过,&#x5f88;&#x5feb;地,她即被热闹的气氛感染,这边摸一摸、那边看一看,好久没逛夜市了,有很多东西她没见过,看来挺新奇的。 她走进间男饰店,挑选领带。 “送给男朋友?” 王雅云微笑不语,买了条红色领带后走出店外。他们夹在人群中逛了圈。 “我送你回家。”急着将她送走?她羞恼地吸着嘴。“我自会决定回家的时间。” “女孩子在外逗留太晚不好。”他古板地说。 “有你这位警察在身边,哪里都去得。”她央求:“陪我去海边走走。” “不行,太危险了。” “河堤呢?” “还是不行,全不适合晚上去的地方。” “好吧!那我们就在这里谈。”她加大音量。“你喜欢赵倩菱的成分多?还是我?”她的声音引来从旁经过的人的好奇眼光,沈正修匆忙地拉她骑上摩托车。车子骑开了后,她喊:“停下。”他停住。 “又怎么啦?”他们停车处旁正好有个公园,王雅云指着:“我们进去走走。” “我想早些休息。”他打了哈欠。“明天一大早还有工作。” “你对赵倩菱也用这种态度吗?”她不满。 “不要将我和她扯在一起,她有她的生活要过。” “就我所知,她仍爱着你。”这是她最关心的。“你对她呢?” “覆水难收,没有人永远停留在过去,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他看着前方的霓虹灯。“我想她也会同意这点。” 照此说来,他们的恋情已不复存在了。王雅云喜不胜地将方才买来的领带放在他手中。 “送你。” 他递还她。 “你送别人吧!我不用这种玩意,太拘束、太不自在了。” 她拆开包装纸,将领带挂在他的脖子上,带着甜蜜的笑。 “我要拴住你的心。记住,从这一刻起,你的心已被我系住,不准再多看其他女人一眼。” 早有条无形的线,牢牢地系住他了,沈正修呆呆地想着。 他将领带取下。“你去找属于你的圈子的男人,我不是你的人选。” “什么叫你的圈子、我的圈子。”她不认同。“只要两情相悦,又何须介意环境的不同。” 她的想法太不切实际了,很明显看得出的差异,他不原将来再衍生问题。 他将领带还她。“送给适合你的男人。” “你就是那个男人。” “我不是。” “你是。”她固执地喊。 “还想去海边吗?”他问得突然。 “怎改变主意?” “要是我达成你的心意,你会早点回家睡觉吗?”他无奈地说。 她眉毛动了动。“你说呢?” “我说我们何不早些回家睡觉,夜晚容易使人伤感,明早醒来的感觉全不一样了。” “我的心不是冰雕的,见了阳光便融成一摊。”她涸葡定。“我喜欢你的感觉不会变。” 只是时日差别罢了!他看得透彻,她绝无法适应他粗茶淡饭的平淡生活。 “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等你从将我视为英雄的热度冷却下后,你会发现原来是个恶梦。” 沈正修认为她对他所抱持的是感激,绝非她所言的感情;他将她从惊吓中救回,她很自然地怀有感激,却将这分感激混淆。 “不是迷惑。我已不是小女生,能明白地分辨自己的感觉。” 他还想点醒她,王雅云已再次坐上摩托车。 “不是说去海边吗?” 他没再吭声。 晚上的月光十分皎洁,很适合观赏。他们没走往下面的沙滩,只坐在公路旁的一块大石上,听着由下传来的浪涛声。 “好美喔!”月光下的海面,另有一番景致。 “女人就爱幻想,黑漆漆的海上,怎会有美感。”他持反论。 真是不解风倩的男人,王雅云轻叹了声,不懂自己何以那么执意地喜欢他。 王雅云轻轻地哼起歌。她有个好嗓音,歌声婉转动听,他听得入迷。 “很好听。” 还好,尚不至于全无情趣,她侧着脸看他。 “想不想知道歌词的内容。” 他颔首。 “它是在讲述一个不解女孩心意的呆头男人,让女孩着急万分,不知该如何点化他,你是那个男人吗?” 沈正修正想答,公路上传来一阵呜呜作响的警车声,他迅速地跳下石头。警车前一辆白色车子朝他们的方向急驶过来,他直觉白色车子有问题,快速发动摩托车,想阻拦白色车子。 “危险,对方是车子。”王雅云大惊失色地喊。“别拿生命开玩笑。” 两辆车子的距离很近,他只须延误一下时间,只要几秒钟就行了,后面的警车便能追上,他将车子停在路中后,迅速地&#x8dd1;&#x5f00;。马路不大,不管是撞向车子,或绕道,对方势必要费了些时间。 白色车子在离摩托车不到些微差距的距离紧急煞住,车中的人当机立断地打开车门跳下来,三个大汉往他们逼了过去,两个以沈正修为目标,一个持刀的大汉靠向王雅云,后面的警车已经到达,走下几位员警,他与两个大汉打了起来。 “不要乱动。” 身材高大的大汉凶恶地将白晃晃的刀子伸向王雅云,她不知所措地惊立原地,刀子&#x5f88;&#x5feb;地架在她的脖子上。 “统统不准动。”持刀架着她的大汉,大声地叫。“再动我就宰了她。” 冰冷的刀锋几乎贴上她的肌肤,她害怕得面无血色。“小心你的刀子。” 沈正修见状十分忧急,停下与两个大汉的打斗。“别动她!” 几位警员走上前。“沈组长。” 是局里的同事。 “是自家人更好。”持刀的大汉狰狞地拉着她挡在身前。“你们最好乖乖地不要动,不然这位小姐的身上可会多了几道难看的疤。” 王雅云吓得快昏厥。 “放开她!” 沈正修护卫心切地踏上前一步,持刀大汉立即将刀子往她的颈子上靠了一下。 “你给我站住,要你的妞安然无恙的话,就不要轻举妄动。” 沈正修大感焦急,却苦于无法行动,持刀大汉挟持着她,与另两个人走到车旁,几个警员动了一下。 “不要她的命了?”持刀大汉将刀子在她身上作势地比了一下。 “你们别动。”沈正修阻止。“有人质在他们的手上。” “还是你的男人识相。” 持刀男人押着她坐上车,沈正修慌张地叫:“你们要带她去哪里?” “放心,只要你们不惹麻烦,在前面就放她下来,虽然她长得很漂亮,身材也是一流的,但带着她跑路还是挺不便的。” 白色车子&#x5f88;&#x5feb;地驶走。 “组长,坐我们的车。” 慌了手脚的沈正修,彷如大梦初醒似的坐上警车,跟随着前面的车子,在车内的他一直坐不住,若是王雅云有个什么不测,这个因他而起的错失将无法弥补。 “开快点。”他催促着。 “王小姐在他们手上,我们不能太逼近。”一名警员说。 忧急使他丧失了分析能力,沈正修急得搓着手,不能就这么什么也不能做,眼睁睁地看着歹徒带走她。 “有情况了。” 在前面转弯处,白色车子的门打开,王雅云被推了出来,她摔出来后,静静地趴在路面上。老天,保佑她,车子尚未停妥,沈正修已打开车门,冲了过去。 “雅云。” 他抱起她,鼻子酸酸的,警车在留下位警员协助后,又继续追白色车子。 她紧闭着眼睛,脸上有擦伤的痕迹,其它的地方看不出有何伤痕,想是头撞到地面昏了过去。警员拦了部计程车,想帮忙抬她进车,他摇头。 “我自己来。” 沈正修将她放入计程车中,害怕她会消逝似的,眼睛不曾须臾离开她。 “开快点。”他催着司机。 “这已经是最快了,到处都在塞车。” 碰上塞车,他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也无计可施。 “你要撑着,请你”他的话里有浓浓的鼻音,但她听不见,车子一个煞车,她的手从椅上垂下,他心疼极了。 “怎么开车的?”他怒吼。“前面有个人忽然闯出来。”司机嗫嚅地说。 “小心点。” “我知道。” 司机悻悻然,要不是有个穿制服的警察在旁,他早就骂出来了。 好不容易抵达医院,沈正修抱着她快步地跑进急诊室,医生、护士赶了过来。 “医生,她的伤重不重?”他着急地问。 “先生,请你出去,我们会处理。” 护士半推地将他关在门外,为什么要将他排在门外?沈正修焦急地在急诊室外走来走去。怎这么久?有一世纪之长似的,急诊室的门才刚打开,他立即冲上前,医生的表情很凝重,他的心忐忑地狂跳。 “医生,她的情况?” 五十开外的医生皱眉沉吟:“很奇怪,我见过无数的病人,但她的情况却是第一个。” 什么意思?沈正修很想摇晃他的身体,要他快些讲清楚。 “怎么奇怪?快说啊!”“除了一些皮外擦伤,我用过最精密的仪器检查,显示她的身体一切正常,可是不明白的是何以她会昏迷不醒?” 表示她的头撞出毛病?他的心纠紧。 “她的头脑受损?” “确实的问题出在哪还不太清楚,先让她住院观察,你去办住院手续。” “她会好起来吗?” “目前我无法回答你。” 王雅云已被移至急诊室旁的病房,沈正修失魂落魄地走进去。她依然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安静如恒。她绝对不能出事,沈正修在心中暗祷。 他的脸贴在她冰冷的手上。“请你醒过来,求求你。” 她像沉睡般的静躺着,任由他难过得想哭。知道吗?他好爱她,他在心中呐喊。 “你知道我爱你吗?你不是希望我说出来吗?请你醒过来请你听着我爱你、我爱你”“真的吗?” 他猛然地抬头,王雅云的眼睛清朗,不像头脑受伤的模样,双唇带笑地看着他。 “你醒了?”他狂喜。 “我一直很清醒。”她笑盈盈地。“若不如此,怎能得知你的心意?” 他不甚明白。 “你是说你一点事也没有?” 她点头。“那几个坏蛋急得逃跑都来不及了,哪有余暇管我。” “但是他们把你推下车?” “在离开车子前,那几个恶人还算有些良心,要我双手抱头。我双手护着头,虽有些擦伤,不过全是小伤。” 自己忧急得心都快裂开,而她竟寻他开心,沈正修板起脸。 “既然无大碍,何以要让我着急?” “我想测验一下你对我的关心程度嘛!”她得意极了。“你不是承认爱我吗?” 他想生气,但对着她如花的笑靥,实在无法发火。 “不能再有下次。” “不会了。”她喜孜孜地说:“我已经得到我想知道的。” “你继续休息吧!” 他要走出病房外,她忙跳起来。 “等我,憋了半天,我的身体都快变化石了。” “我已经办好住院手续,你就在这将就睡一晚,我去向护士交代一声,要她们‘特别照顾’你。” “别整我了。”她央求。“我保证不会再有下回了。” “我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你怎么赔偿?” “我再熬只鸡,让你驱驱惊好吗?” 他勉为其难地点头。“看来也只好如此。” “我吃饱了。” 王依雯只吃了一片吐司,便没食欲地朝同桌的人说了声后走开。 斑月惠忧虑地看着女儿明显消瘦的身影,她向来不太喜欢透露心事,不知发生了何事? “依雯最近看起来不太对劲。”她询问着大女儿。“雅云,你和她的感情最好,她有没有告诉你原因?” 懊说出来吗?王雅云犹豫着。 斑月惠年纪虽大,眼睛仍保持一贯的锐利,将她迟疑之色看入眼底。 “你要知道原因就快说出来,大家好想法子解决,不要让你妹妹自个放在心上,把自己愈搞愈瘦。” 母亲的话惊醒了她,这几天她因沉湎于沈正修爱她的事实,每一想起他为她担心的忧急模样即让她感到甜蜜温暖,却忽略了依雯悒悒寡欢之色。 “还在迟疑什么?”高月惠心急地说。 “快说啊!”王世治放下手中的报纸,严肃地加入。“有什么事不能对我们说的?” 但愿依雯不要怪她才好,王雅云无奈地从十年前的事件开始说起王世治、高月惠愈听眼睛睁得愈大,面面相觑,不懂现在年轻人的感情何以会如此复杂、奇怪?十年前的喜欢不仅没退烧,犹更加深,这是怎样的感情?两老怔了半天。 “我去找张闵凯那小子算帐。”王世治忿然地说:“他竟敢伤害我的宝贝女儿。” “先别冲动。”高月惠较冷静。“你没听懂依雯喜欢他吗?找他理论只会让两个年轻人更加不舒服,愈发难以收尾。” “我赞成妈妈的说法。”王雅云说。 王世治两眼一瞪。 “这种事为什么不早讲?”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不找那个小子,难道眼见依雯受气不管?我的依雯样样强,哪一点配不上他?”王世治悻悻然,他对张闵凯当众侮辱女儿的事十分介意。 “你不要急。”高月惠心里暗自盘算着。“我正在为这两个女儿的婚姻,迟迟没动静大伤脑筋,她能自己有人选是再好也不过了。张闵凯这个年轻人很不错,头脑灵活、应变能力强,将来张王两家的企业要能达成一线,就不怕后继无人了。” 王世治的气消了大半,觉得这个主意的确不错,他挺钟爱张闵凯那个孩子,他与张父是好友,两个女儿虽是上选,仍不免羡慕对方有个好儿子。张闵凯若是能与依雯配对,那是他从未想过的美事。 “我来举办个宴会,让两个年轻人可以见面,将事情谈开。”王世治策画着。 王雅云认为不妥。 “这样行不通,张闵凯未必肯来。” “他敢不来,押着也要将他押来。” “不要胡来。”高月惠说。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雅云,你认为呢?”高月惠问。 “由你们想喽!”她全推给他们。“是你们要佳婿的。” “你不能尽点心意吗?” “我想起来了。”高月惠拍了下手。“前几天张大诚不是来电话说他的大寿到了,要我们去聚聚吗?我们正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对啊!”王世治呵呵一笑。“就这么办!” “依雯的事劳烦你们两位月老了。”王雅云从椅子上跳起。“我出去了。” “你近来特别忙。”高月惠关心地问。“是在做些什么?” “赶着替你们找女婿。”王雅云似真似假地说完后,人已走出门外。 “真要能如此,我便可以放下心中的重担了。”高月惠喝了口茶。“两个女儿的婚事是我最牵挂的事,她们的婚姻要有了着落,嫁了好婆家,我这一生便再也无挂虑了。” “就等著抱孙子。” “是啊!就等着抱孙子。” 似乎已见其事,两老开怀地大笑。 “什么孙子?” 王依雯换了衣服,准备到公司去,走过餐厅,正好听见后两字。 斑月惠朝女儿招手。“你过来坐着,我们想跟你聊聊。” “聊什么?” 她疑惑地坐下,他们甚少用如此严肃的态度。 斑月惠清了下喉咙。“你和张闵凯的事,雅云全告诉我们了。” 王依雯柳眉皱紧。 “不要责怪雅云,是我们关心你,硬要她说的。”高月惠慈祥地说:“我们全都很关心你。” 她低垂着眼帘,看着橡木地板没出声。 “你近来模样变了不少,不要把自己的心事关起来,闵凯是个很好的孩子,你们很适合,也很相称。” “已经落幕了。”她声音平平板板的。“我和他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王世治想开口,高月惠以眼色阻止他,由她说话。 “年轻人最要不得意气用事、互不低头地造成两相伤害。” “伤害已然造成了。”王依雯倦倦地说。“我不想再提。” “不能不提。”王世治没搭理妻子要他别急躁的暗示。“你们姐妹的年纪都不小,该找个婆家了,错过张闵凯,要再等到何时才又有个你看得上眼的男人?以你对感情执着的程度上看,说不定再也没有男人能合你的意,你不急,我们两人却急,同辈的人早就孙子满堂,而我两个标致的女儿,却还在摇摆不定。” “是啊!”高月惠接声。“你们两人明明喜欢对方,何必为了什么颜面问题,破坏这椿好事” 王依雯匆忙站起来。 “爸、妈,我去上班了。” 没等两老的反应,她快步地走出去。王世治、高月惠夫妇苦着脸对望着。 “这可怎么办?”高月惠忧心仲仲。“看来她不会去张家了。” “我找张大诚理论去,全是他教出来的好儿子。” 王世治拿起电话,劈头便叫。“你怎么管教你儿子的。” “你昨晚没睡好吗?一大早火气这么大。”张大诚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你去问你的儿子,看他做了什么好事!” “闵渊吗?” “不是,是闵凯。” “他惹了什么祸?我去教训他。” “他欺负我的女儿。”王世治大着嗓门。“你说可不可恶?” “雅云?”张大诚关切地问。“他对雅云做了什么?” “不是雅云,是依雯。” “依雯?”张大诚对这个名字挺陌生。 “她是我的小女儿” “让我来说。”高月惠见他半天说不到重点,将电话接了过去。 “大诚,是我事情是这样” “闵凯是该受教训。”听完原委后,张大诚对老友感到抱歉。“我会教训他。” “教训的事先搁着。”高月惠不是要他教训儿子的,她另有种打算。“你希不希望我们结为亲家?” “这是求之不得的事。”张大诚闻言,不由喜过望外。“闵凯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安定下来,我对他一直没有成家念头心烦极了,他要是能和依雯配对,简直是件大喜事。” “既然你同意”高月惠高兴地说。 “敲定、敲定。”张大诚乐不可支。 “我们老的欢快,两个年轻人却在闹情绪。不知怎么解决才好?” “我来想法子,事情是闵凯惹起的,我会要他出面收尾。” “我们两家能不能结为亲家,就全看你了。” “我一定尽力。” 赵倩菱对着镜子打量自己,满意极了!心情愉快,加上多日调养,她的肌肤已恢复原有的光滑,身材在她刻意的运动下,苗条如昔,双眼因对爱情的抱望而闪闪发亮,她又是以前那个美丽的女人了。 赵倩菱挑选了一件露出大半片香肩的性感衣服,她要再次抓住他的心、他的视线。离开前,她至婴儿房看了一下念修,熟睡中的小脸,已经有美丽的雏形,她在女儿的脸庞上亲了一下。 “我去替你找个好父亲。”她轻轻地说。 赵倩菱将孩子交由保母照管后,走出房外。她已搬回家中,赵刚为了对她有所补偿,在物质方面尽其可能地纵容她,她坐上全新的敞篷跑车,长发在风中飞扬。这一次,她就要抓稳他。 她走进警局时,沈正修正喝着香浓的鸡汤,身旁坐了一个人,那人用着柔情的眼神看他。赵倩菱的笑容不见,她竟忘了王雅云她的竞争者。 王雅云也见到她了,她们的视线在接触时,有分欢快,有也分酸涩,只是分不清哪种居多! “倩菱。”王雅云先打招呼。“嗨!” 赵倩菱短促地笑了下,毕竟她曾全力支持过她。 “来看正修?”王雅云笑问。 “嗯!”“我要赶个会议,先走了。”王雅云风度奇佳。“你们好好聊。” 王雅云走过她身边时,她低着声音地道谢。 “谢谢,那天真亏有你。”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王雅云爽朗地说了一句后离去。她们是朋友?这中间若介入沈正修赵倩菱看往他。他已喝完鸡汤,正低着头办事,知道她来,为什么不理她?莫非他的心已早一步被王雅云占据,所以她才能无忧地离开?不能,不能让别的女人抢走他。 赵倩菱走至他旁边,他依然视若无睹地做着自己的事。她想发脾气,但旋即克住,必须忍耐,她已非往日的少女赵倩菱,而是个离婚的少妇,处于劣势中,她让笑容变得动人。 “正修。”她喊。 “随便坐。”沈正修冷淡地说。“我还有事要处理。” 方才喝鸡汤可不是这种态度,是王雅云使他改变?赵倩菱再也无法维持笑容。 “因为王雅云比我重要,所以你能挪出时间喝她熬的鸡汤,却无暇看我一眼?” “我是真的有事,现在是上班时间。”他的双手忙碌地在一叠有半个人高的文件中翻找着。“没事的话,请你回去。” 不想见她?往昔他是不舍她走的。 “何以你不赶王雅云?”她生气地问。 “她不是已离开了吗?” 她才没那么容易退阵,让王雅云得利,赵倩菱拉了张椅子坐下。 “我等你下班。” “不行!这里虽是大家都可来的地方,但不容涉及私事,你快回去。” “不能办私事,就办公事。”赵倩菱嘴往前翘。“我是来报案的。” “不要乱开玩笑。” “是真的,你不受理吗?” “别捣蛋。”沈正修找到他要的资料。“我没空闲。” “你不受理,我只有找别人了。”赵倩菱拉高音量地喊:“我是来报案的,谁来处理?” 她的声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引来,一位年轻的警员走了过来。 “小姐,你有何事?” “我来报案。”她指著沈正修。“但这位组长竟不受理,我不知该找谁才好?” 局里的同仁未见过赵倩菱,不知他们是熟识,年轻的警员请她到一旁。 “组长有重大的案件要办,你的事就交给我好了。” 沈正修正想要警员别理她的胡闹,她已在那头大声说话。 “我要告一个负心汉,他说过要与我共度这一生,却又反悔了。” 这种事? “我建议你该上法院。” “干嘛上法院,他是你们其中的一员,你们必须为我主持公道。” “我们局里的人?” “正是。” 一时,大家的兴趣被挑起,猜测声纷纷而起,怕她将事情闹大,沈正修几乎是用拖的将她拖出去。 “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斥喝。 赵倩菱慢条斯理地微笑。“现在你肯把眼睛看向我了。” 沈正修觉得快疯掉了,真不明白女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先是王雅云让他险些急昏地测试他,现在赵倩菱又只为了他能将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而搞得全局里胡乱猜想。 “请你认真一点,我们的感情已是过往云烟,不要再强求。” 这么直接甩掉她。 “你对我父亲说的可不是这么回事。”赵倩菱忿喊。“你是个说话不如一的负心汉。” 是她先负他,现在反倒指他负心,沈正修有口难辩,也不想辩。 “好吧!我承认是我负心。” “该死的,我要你爱我,即使欺骗也行。”她大声嚷嚷。“再告诉我你爱我,不能没有我。” 她过大的音量,已有同仁探出头来看,沈正修不想成为话柄。 “不要闹了,大家都在看笑话。” “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想。”赵倩菱豁出去。“除非你能把心给我。” 他尚未开口,已有声音接口。 “他不能。”王雅云从旁的小巷走出。“他不能把心给你。” 她没走?赵倩菱变了脸,气急败坏地说:“何以他不能将心给我?” “因为”她从容不迫。“他已经把心给我,再也没有心可以给你了。” “胡说。”赵倩菱拚命摇头,歇斯底里地叫:“他爱的是我。” “是我,不信你可以证实。” “她说的可是真话?”赵倩菱指着她,问他:“你真的已将心给了她?” 两个女人的争战,令沈正修的头快裂开了。 “怎不说话?”赵倩菱喊:“你爱的是她?还是我?” 王雅云一点也不紧张,相当笃定,她已确定他爱她。沈正修转开身体,以对背着两个声称爱他的女人。 “对不起,王小姐。”他的声音缓慢。“我没有把心交给你。” 不是真的,王雅云顿时寒彻脊髓,站不稳地往后退了下,双唇不停地打颤。 “不可能,你说谎。” 赵倩菱转怒为喜。 “是你误会了。” “不是误会,是我亲耳听见的,他说他爱我。”她拒绝相信。 “你现在不是也亲耳听见他说他不喜欢你。”赵倩菱笑得合不拢嘴。“有我这个证人在旁听着。” 王雅云站至他面前,愀然地问:“我要你再说一遍,那晚在医院中你说的全是假话?” 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你方才不是已听到了,何必再浪费时间。” 她的双唇遽白,眼眸幽深,依然坚持着。 “我要再听一次。” 抱歉!他在心中道歉,沈正修眼一闭。 “我喜欢的是倩菱。” 两个女人截然不同的反应。一个双颊染上兴奋的红晕、一个脸如死灰;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祝福你们重拾旧情。” 王雅云说完这句话,向前歪歪斜斜地跑了几步,无法承受打击地摔倒,沈正修关切地想过去探看,赵倩菱手拦住他。 “我去。” 赵倩菱伸手要扶她,她不愿接受。 “我能自己站起来。” 王雅云站起,身体虽挺得笔直,双脚却踉跄地泄露出心中的不平稳。 看着她逐渐走出自己的视线,沈正修终于领悟到什么叫心碎的感觉,他的心随着她的走远而逐渐被掏空。那不是真话,他的心早已取出给她了,此时的他已是无心的人了,他在心中叫。 不是有情有爱就能恩爱地过一生,他不要全心全意付出的感情变得腐臭,他要留住这分甜美的悸动,陪他度过未来的岁月。 “闵凯。” 张大诚叫了一声,张闵凯没听见,仍看着前方的壁面,要不是高月惠的一番说明,他还不知儿子整日心神不定的原因何在!若不是知道原因,他会心急,但此际他心中反因儿子苦闷的情形而大感高兴,这表示儿子对王依雯的用情至深,他与王老的亲家是结定了。 “闵凯。”张大诚大声了些。 “叫我?”他无精打采地问。 “这里除了我们两人外,没有其他的人,不叫你叫谁?” “有事?”他连讲话都简洁。 “没事不能找你吗?”张大诚粗声地说。 “爸”他将身子靠往后面厚厚的椅背。“你今天好像在找碴。” “我是要把你的精神找回来。”张大诚故意问:“你的精神掉在什么地方?近来就只剩下个形体,跟你讲话也听不见。” 他拿起手边的报纸翻阅。“你什么时候变成观察家了?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个事实,你观察有误。” “是我有误?”张大试将他手中的报纸拿开。“还是你害怕承认?” “害怕?我怎会害怕?” “那么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了中意的女人,所以魂不守舍的?” 他用大笑掩饰。“我什么时候缺过女人来着?” “我指的是喜欢的女人。”张大诚看着他。“你是不是患了恋爱症候群?” 他乾笑了几声。 “你真爱想像,什么恋爱症候群?我的女人可以排成一个长队。好了,我要上班了。” 张大诚按住他,不让他离开。 “我话还没说完。” “爸。”他有些烦躁地叫。“﹁你今天话似乎特别多。” 张大诚大眼一瞪。 “你要不想我罗嗦,就快些给我娶个媳妇回来,生几个孙子和我作伴。” “哥哥几个孩子,还不够你忙?” “他们都大了,有自己的生活空间,哪有心思陪我这个老头?” 他与张闵渊相差十二岁,而张闵渊又结婚得早,几个孩子个儿都快有他这个叔叔高了。 “我还想多自由几年,一旦结婚什么都不便。” “除了让你交女朋友不便外,还有什么不便?”张大诚没好气。“我和你妈结婚四、五十年,怎没遇见过有什么不便的地方。” 张闵凯投降。 “你究竟想说什么?请直说好了。” “我没什么要说的。”张大诚反过来疑问:“你希望我说什么?” 绕了半天,竟是无话要说。张闵凯的眼睛眯了起来,这不太像凡事讲究效率的父亲会做的事。 “既然没事,我去上班了。” “不要忘了晚上亚琪饭店的重要约会。”张大诚又再次提醒。“那关系着一笔大生意,绝对要准时赴约,不能延误。” “知道了。” 这不知已是第几次的嘱咐,打从几天前,张大诚便开始以稍嫌过度关切的态度叮嘱他出席一个准备合作扩厂的商会,以张家目前的财力,根本不需合资,他不明白这个突然多出来的计画,何以要如此仓卒地决定。 “你不觉得太草率了吗?”张闵凯谨慎地说:“我们有必要再从长计议。” “目前还是我当家。”张大诚微愠地说:“你只管照着我的话去做就行了。” “你派别人去吧!我对整件事毫不清楚。”他无心多费神。“只会将事情搞砸。” “非得由你去不可。”张大诚用十分坚决的语气命令。“今晚就算发生大地震,你仍得如约前往,听清楚了没?” “听清楚了。”他的声音没劲。 这股没劲,张闵凯一并带到公司。他走进办公室,秘书的位子仍悬缺着,每望见她用过的桌椅、物品,他的心即扭成一团。哈!报复!她可真有耐性,经过了那么多年,她仍牢记着他当年的恶作剧,那只是年少的无知,她却无法原谅他,而以同样的方式伤害他不对伤得更深、更痛。当年的她只是单纯地喜欢他,未必加有感情,而他却是掏心挖肺地爱着她。他有种想哭,又想大笑的荒谬感觉整日追逐女人,没想到会有栽在女人手中的一天。 行了!到此为止。他不该再为她多浪费一分感情,为了贯彻这项决定,他唤来了两名员工。 “把这桌子、椅子,及上面的所有东西全扔了。” 他要将她的爱也扔了,看着移开后显得空旷的地方,也许可以摆盆树他在念头闪过际时,用力地拍了下头,他还未清醒过来吗?才搬走她的东西,又不能自己地被她那分善感所影响。想起她初来的第一天,桌上出现了盆美丽的花他重重地甩头,并走出去,不能再继续待在有她的记忆的地方、再受制于她的魔咒。 外面的阳光、人车让他好过了些。当他再次回到公司,尚未踏入大门,刘铭川已趋了过来。 “经理,总经理一直在找你。”刘铭川垮着脸。“电话直响得都快将整楝大楼轰掉了。” 什么事这般紧急地找他?他犹困惑地想着时,已有人冲出来喊着: “经理,快,总经理的电话。” 张闵凯过去听,仅发了一声,那端的张大诚已开炮地大吼。“你一整&#x5929;&#x90fd;去了哪里?” “急着找我何事?” “怕你忘了要事,我要提醒你晚上亚琪饭店赴约的事,不能坏了大事。” 是为了这档事?张闵凯忍不住呻吟了声。 “爸,你十万火急找我,就为了这回事?” “有什么不对?”他可以想见电话彼端的父亲拉长着脸。“我担心你心不在焉,将如此重要的大事给忘了。” “我会准时赴约。”他挺无奈的。“你是不是可以放心了?” “我还有话交代,不管什么条件,你都得依对方,不能有相反意见。” 那还用谈吗? “我建议你随便找个人去” 张大诚大声地截断他的话。“不准多言,照着话去做就行了。我已经叫了位发型师过去,替你修整一下,看你的头发乱七八糟的,像只斗败的公鸡,胡子也该刮一刮了。” 未免太郑重些,张闵凯忍不住叫:“没有必要如此费事吧!?” “绝对有必要。”张大诚以毫无转圜馀地的语气说:“距离赴约的时间没多久了,快去将自己整理一番。” 发型师已被请进办公室,张闵凯不耐烦地将他逐出去,他才不想大费周章,不过,还是刮了胡子。 亚琪饭店是张家的企业之一,但甚少人知道,是以张闵渊的名义投资的。他走至总总统套房前,犹豫地站住,不解父亲怎会选在这种场合谈生意。 “张先生,请。”侍者恭敬地上前开门。 他一进入房间,眉头立即拢紧,是不是弄错了?房里就像个小客厅,一张大圆桌上铺着印有许多红心的桌巾,桌上放着烛抬、美食,还有一瓶酒以及两个杯子、两张椅子,显然对方也只有一个人。这根本不像是商会,说是幽会还来得恰当些。 他不喜欢这种调调。“将桌子撤走。” “对不起,上面交代不能移动。” 侍者将桌上,及四周几个烛抬点燃,熄灯后离去,留下错愕的张闵凯,这是干什么?他犹在发怔的当儿,有人开门进来。 “咦?”一声讶叫声,他的心陡地跳了一下,不会是她吧? 正是她! 两人在遽然间见到对方,全怔在原处。想见彼此,又不愿见的矛盾心态,在两人心中交替着。 “今晚又是你的新把戏?”他直觉地保护自己,筑起一道墙。 烛光的阴影在她脸上跳动,她的表情看不真切。 “这不是我安排的。” “是吗?” “若不是你的话,我想另有人在策画。” 张闵凯却认定是她,他们之间的事除了他们自己清楚外,岂有他人介入。 “将你的目的说出来,我想我该已还清当年的债了。”他森冷地说。“你要觉得未玩得过瘾,再去找个白痴男人供你作乐。” 王依雯胸脯急促地起伏,显示她内心相当激动,而她发出来的声音却很平稳。 “我说的是实情,你顽固的脑筋一定要将我印上十恶不赦的印记,也只能由你。” “我顽固?好,今晚我看你怎么玩法!”他在布置浪漫的餐桌前坐下。“来啊!既然你费心准备这么多食物,不吃可惜。” 她没动。 “我是被通知来研讨一项投资计画的,不是来吃饭的,你有兴趣可以慢慢用,我走了。” 他想要她留下,但打死他也不愿说出口。 “请便。” 王依雯转动着门柄,怎么也打不开,门被锁住了。 “还舍不得走啊?” 他冷语地说,心中明明希望她留下,却无法控制自己想伤害她的念头。 “门打不开。”她放开手,美目含怒地瞪他。“你是这世上我最不想再见到的男人。” 她不想见他?他不愿去分析心中的伤痛有多剧。 “很好,我们总算有共同的认知,你请便吧!” “我当然要走。”她用力地拍打着门。“开门,快开门。” 张闵凯冷眼地看着她,他终于认为今晚的一切全是她所主演的。 “需要我帮忙吗?” “能帮忙最好。”她冷冷地说。“不然少开尊口。” 他耸耸肩,斟了杯酒,一口喝下,她仍在用力地拍打着门,与她局促一室太危险了,他不知自己还能自制多久,而不受她所惑,最好的方法,就是戮破她的用心,开门让她出去。 张闵凯走到门边,与她距离近得可以听见她的呼吸声。 “我来开。” 他用力地转动着门把,不能动,从外面锁上了,他踢着门,厚重的门却文风不动。 “外面的人,把门打开!”他喊。 这是间专为贵宾开设的套房,有很好的隔音设备,外面的人很难听见。 “不&#x80fd;&#x5f00;” 他说到一半,眼睛与她的美眸对上,他们是如此地接近,近得无法抗拒那股想着彼此的巨大吸力,他被感觉所驱使,猛烈地拥紧她,哦!他真的好爱她,拥紧她的这一刻,他才醒悟自己对她的想念有多深,老天!请让时间静止,停在他拥着她的这一刻。 来吧!要嘲笑&#x5c3d;&#x7ba1;来吧!他饥渴地吻上她的唇,将连日来的思念,一股脑儿地狂泄而出。她的身体在他怀里蠕动了下,他多疑的心立即被炙烫地放开她,一个箭步到桌子前,倒了杯酒往嘴里灌,酒精在他的喉咙处燃烧,也在他的心中燃烧。 他狂笑了一声。“很好笑是不?超级大傻瓜又犯了相同的错误!” 像个幽灵似的,她在烛光的摇曳中来至他的身边。 “我不觉得好笑。”她在另一张椅子坐下。“我们有必要谈一谈。” 两杯闷酒下肚,他已有些微醺。 “谈什么?你的再次胜利感想,还是我的呆瓜行为?” “以前的事,何不将它全忘了,重新再来好吗?”她语气诚恳。“不要让过去的阴影横介在我们之中。” 她又在打什么主意?有过一次被咬的经验,他不信任她。 “你能忘得了吗?”他讽刺。“十年都无法抹去你的好记性。” “我不是是因为”她变得紧张。“我能喝一杯吗?” “你的东西,不必徵询我。” “今晚的事全与我无关,为什么你不信?” 他替她斟满了酒。 “你是个说谎专家,相信一位说谎者的话,除了愚蠢外,还是愚蠢!” 对于他严苛的批判,王依雯想申辩,但不知该如何才能扭转他的偏见,她气馁地喝了口杯中的烈酒,他已然又一杯喝尽。 “女人是天底下最冷酷的动物,她可以笑着踩着你的心而过,没有半点不忍之心。” 不是如此,王依雯喝了一大口酒,火辣的酒精,使她产生些勇气。 “我并不冷酷,接近你是因为爱你,与所谓的复仇无关,从十几年前在学校时起,喜欢你至今未变。”她幽幽地说:“要不是喜欢你,我何须费那么多的心思,想让你也喜欢我?” 她是低着头说,因他未有任何反应,不由抬起头,赫然发现酒瓶已空,他醉伏在桌上,未听见她好不容易有勇气的剖白,一时错愕地垮下双肩,靠在椅上 房门外,几个老人正欢快地商讨婚礼。两个互爱着对方的年轻人处与一室,有什么误会,&#x5f88;&#x5feb;即能冰释。 斑月惠望着锁上的房门,不知两人情况如何? “是不是该开门让他们出来?” “再多等一会。”王世治说:“两个年轻人说不定正谈得兴起,我们一出现,不被他们责怪才怪。” 张大诚也赞同。“说得也是。” “那就让他们多待一会。” “我们刚刚说到哪里?张王两家的合作” 他们兴致勃勃地拟定着未来两家的联营计画,又过了一个钟头。 斑月惠终究不放心。“差不多了,该去看看他们两个。” “也好。” 张大诚、王世治也想知道两个年轻人的情况,他们打开门走进去后,全傻眼了。并非如他们所预料的,腊烛已燃尽,房内没有灯光,漆黑无声,两人怎么了?张大诚打开灯,看清房内的情形,使他们欢快之心转为忧心,两个年轻人没有想像中地开怀说笑,只见一个醉趴在桌面上,一个失了魂般的呆坐着。 “我就说不该放酒的。”高月惠埋怨。“男人一有了酒,天大的事都不管了。” “依雯。”王世治担心地看着失神的女儿。“是不是闵凯欺负你?” “他要是敢欺负你,我教训他。”张大诚声援。她缓缓地移动着眼珠摇头。 “你们又争吵了?”高月惠问。 她仍是摇头。 “你们待在房内半天。”王世治心急地问。“究竟出了什么状况?” “快告诉我们。” “怎不开口?”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急着想知道。 “爸、妈。”她终于开口。“这次的事是你们安排的?” 斑月惠承认。“我们和张伯伯都不愿见你们彼此苦恼,很想帮上点忙。” 她没接受他们的好意。“为什么不事先说清楚?” “说了,你还会来吗?” “不会。”她答得干脆。 “真不懂你们年轻人是什么样的想法,很不符合利益效用。”王世治说。“心中喜欢对方,却宁愿闷着,整日愁眉不展的,也不愿低头。” “我把他叫起来,你们好好谈。”张大诚想补救。 “没用,只会让事情更糟。” 王依雯有气无力地说完,看了醉倒的张闵凯一眼后,走出房间。三个老人你望我、我望你,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三人,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才好。 “怎会这样?”王世治顿足。 “闵凯。”张大诚摇着儿子的身体。“你们是怎么搞的?” 张闵凯醉得不省人事,对父亲的问话,听而未闻。 “唉!”张大诚叹气。“你这孩子,好好个机会也不懂把握。” 第八章 考虑了许久,还是下了决定。沈正修走进局长室,局长不在,他将辞呈放在桌上。 今天将是最后一天上班,没有人知道他想离开,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他恋恋地摸着每一样东西。离开他热爱的工作,是件相当难舍的事,但他再也不适合这里,以他近日精神恍惚的表现,留下只会造成局里的不便。 “组长。”一位同仁过来叫他。“局长找你去。” 想必是局长见到他的辞呈了。 沈正修走进局长室,前额秃了大片的局长正皱紧脸地摸着他光亮的额头。 “你要辞职?” “是的。” “做得好好的,干嘛不干了?你是个很优秀的警员,你的离开是警局的一大损失。” 局长感到惋惜。“我不会批准。” 他的去意坚定。“我一定得走。” “是什么原因?” 因为一个女人,一个将他的心带走的女人,沈正修怔忡地想。 “私人的事。”他简单地说。 “今后有什么打算?”局长问。 “回乡下种田。” “让你这样优异的人才离去,实在太可惜了。”局长想了下。“这样好不好?我放你一个长假,三个月够不够?三个月后销假归队。” 三个月后情况不会有何改变。“不能,我无法再留在此地。” “跟感情有关?”局长看着他的脸研判。 他未答,局长心中已了然。 “如果你只是想离开这个地方,我替你申请调职,虽然让你待在你老家那个小地方是太大材小用了,但总比完全脱离得好。” 局长不给他发表意见的余地,手一挥。 “好了,就这么说定,欢迎你随时回来。” 沈正修走出局长室,在这儿消息似乎传得特别快。他一走出,即有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他虽很想独处,但不好拂逆大家的好意,下了班后,在大伙的簇拥下,在附近的一家餐馆饯别。 带着醺醉回到住处,已是凌晨两点。屋内有灯光,遭小偷?他一点也不在意,反正已没什么怕人偷的,他走进客厅,有人蜷曲在沙发上睡着,他有些站不住,是王雅云?沙发上的人听到声音,揉着惺忪的眼睛坐起,是赵倩菱,他泄气地倒在椅子上。 “你回来了。”赵倩菱高兴地跳起。“肚子饿了吗?我去替你弄点心。” “不必了,你快回家。” “我等了你大半天,你就这么赶我走?”赵倩菱不依。“今晚我要住这。” “不行”他打了个酒嗝。“你不能住这。” 直至此时,赵倩菱才闻到他满身酒气。 “你喝酒?” “同事为我饯别。” “饯别?”赵倩菱疑问:“为什么要饯别?” 晚上喝了不少酒,他有些不胜酒力。“我要离开,走得远远的。” “不能走。”赵倩菱急了。“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不是你的好对象,我走了,你反而能放开心,找个更好的男人。” “你就是那个最好的男人。” “你太看得起我了。”他闭上眼睛。“夜深了,快回去。” “不要,我不放你走。” “别孩子气,我已经决定明早就走。” 这么怏,赵倩菱大为慌张。 “我和你一起走。” 他倦倦地摇头。“不要再强求。” “不是强求,以前你对我难道全非真心?”赵倩菱执拗地说。“以前能,现在也一样能。” 她一再沉浸于过去之中,他不甚其扰。 “我想睡觉,明天还得收拾东西,你快回去,免得伯父担心。” “他很放心我在你这。”她不了解。“我们已没阻力了,为什么你反而退却?” 阻力来自他的心中。 “理由很简单,我爱上别的女人,再也没有多余的空间给你。”为了使她死心,他不得不刺伤她地说出实情。 赵倩菱脸上血色一下褪尽,宛如白纸般,看来相当吓人。 “王雅云,那个女人是王雅云?” “说对了,我爱她。”明天就要离开,他终于敢对自己、对别人承认。 “谎言。”赵倩菱狂乱地喊:“你爱的是我,不是她。” “是谁都不重要了。”他疲惫地说:“明天过后,便再也没有这些纷纷扰扰了。” 她不能任由他离去。“你说过热爱现在的工作,难道你一点留恋也没有?” “心都没了,还有什么好留恋的”沈正修睡意正浓。 “你的心去了哪里?” 赵倩菱质问。他已然睡着,她不肯就此作罢,推着他。 “你的心去了哪里?给了王雅云吗?不会的,你说你爱的是我,没有把心给她,对不对?” 她用力地晃动他的身体。“说你爱的是我,不是王雅云” “雅云” 他梦呓的声音,使赵倩菱打个哆嗦。他叫着王雅云的名字,他爱的是王雅云?她跌坐在地上,他要离开钟爱的工作,是因为他已无心,他之所以无心,是因他的心给了王雅云? “雅云。”又是一声呼唤。 她不知在地上呆坐多久,直到天翻白。 沈正修手撑着昏沉沉的头醒来,见她像尊石雕般的坐在地上时,讶然地坐起。 “你不会这样坐了一晚吧?” 赵倩菱用着空洞的眼睛看他。 “我要你说实说,你爱的是谁?你对我可还存有一丝感情?” 一醒来,即被追问这种问题,完全不是件愉快的事;沈正修揉着沉重的头,停了好一刻。 “我也很想能抓住昔日的感觉,奈何我们的感情全禁不起考验,你选择了丁弘致。”她的身体畏缩地抖了下。“而我也不自禁地爱上王雅云。” 当他梦中叫唤着王雅云的名字时,她已知道这个事实,但从他口中证实,仍让她痛哭失声。 “不要这样。”他心中何尝舒畅。“有时候人常常在自寻烦恼。” “你曾爱过我。”赵倩菱哭着恳求。“让我们将过去三年当成不曾发生过,再回到从前,回到我们相爱相属的那段日子。” 他也希望,但他无法将王雅云的记忆从心中抹去,无法欺骗自己她不曾存在过。 “对不起!我不能。” “你能、你能。”赵倩菱哭叫。“我们可以再回到以前。” “对不起。” 又是一声道歉,沈正修走进房间,拿出旅行袋,将物品放进去。 “你要干什么?”她随后进来,惊喊着。 “离开这里。” 赵倩菱情急地抢走他手中的旅行袋。“我不要你走。” 他没要回旅行袋,默默地走出房外,往门口走,她大急地拦在门前。 “你去哪里?” “离开这里。” 又是相同的一句话,可见他的决心是如此坚定。赵倩菱的泪水潸然而下,死命地拉住他。 “别离开我,我需要你。” 他看着远方。 “三年前你决定离开时,我们已分属两条线,失去了交点。莫再想强留什么,勉强只会伤害彼此,对我们皆没有益处。” 她怎能失去他,她不要放开他。 “我要你,没有你我的人生又有何意义?” “不要把你的人生局限在我的身上。”他凝重地说。“我真的得走,将这的一切全忘掉。” “你也能忘了王雅云吗?”她抬着泪眼问。“你真能走得毫无牵挂?你能将我对你的爱置之不理,也能不在乎她?” 他静站着。 “你不能对不对?爱她为什么不敢争取,而要逃得远远的?你懦弱!” “说什么都行。”他不想解释。“我们还是朋友,找到理想的人选时,别忘了将喜讯带给我。” 挽留不住他,赵倩菱感到天地在动摇,她的手在不知不觉中松了。 她动摇不了他离去的心。“不管你信不信,这辈子我只守着你,不会再让其他的男人进入我的生活。” “不要因噎废食。”他不同意。“我会感到愧疚,无法安心地走开。” “无法留住你,是我无福拥有你,我不要你的愧疚,这是我的决定。” 赵倩菱让开身体,知道再多说也不能改变他的去意,她将旅行袋还给他,他接过来,感到沉重无比。 “倩菱,听我说” 她把食指放在唇中。 “不要说了,正如同我无法影响你的决定般,你也不必想改变我的心意。” “你会让我走得有负担。” 她想说那就留下,而她清楚地知道答案他不会,多说无益。 “你毋需不安,但有一点我不了解,看得出她喜欢你”她虽没说出名字,他知道她指的是谁。“你也喜欢她,还有什么原因不能在一起?” “环境。”他只简单地说了两个字。 “担心重蹈我们的覆辙?” “我吃饱了。” “我也吃饱了。” 仅匆匆地扒了几口饭,两个女儿几乎同时离桌。高月惠放下筷子,忧心不已,不会吧!?不会两个女儿全患上同样症状吧? “雅云最近也不对劲。”高月惠朝着丈夫说。“你想会不会她的感情也出了岔?” 王世治也察觉出大女儿变得寡言,失了魂的样子就和依雯一样。 “她们全将心事封闭起来,我又如何能知晓,只好由她们。” “不能由她们,再任由她们这样下去,会只剩下皮包骨。” “她们又不要我们插手,即使有心帮忙,也不知从何帮起。” “总得想办法雅云” 斑月惠叫唤要走出去的女儿,王雅云知道母亲要说什么,没停步。 “早上有个会议要主持,回来再说。” “不差几分钟” 女儿已走出去了。 “依雯,我有事和你说”高月惠叫走来的小女儿。 “待会有个会议要开,以后再谈。” 同样的说法,王依雯没止步地行色匆匆地走出去。 “这”高月惠颓然地说:“这可怎么办?” 其实,她并没有会议要开,由依雯一个人掌控就行了。 王雅云在街道上无目的地驶了大半天后停下,发现竟是停在他家门前,她重重地敲了下方向盘,怎忘不了他?他明明白白地指出他爱的是别的女人,不是她,干嘛还不死心、还想着他? 她无声地看着老旧的木门,在医院中他对她的那分忧急,以为她受重创而吐露的爱意全是假的?全是出自她的想像?不,她不愿相信他眼中所流出的关切神色,难道那代表的不是爱? 她不信、她不信,王雅云双手捂住耳朵,痛苦地摇头。但不信又怎样?求他接受她吗?如果他肯,她会求他,只是她能容忍他的心在她之外,还有个女人吗? 门突然打开,是那么地出其不意,以致她在无从躲起中,与走出来的人的视线碰上。他们这么快就在一起了,王雅云的伤痛之色再也藏不住,她急急地发动引擎,怪自己为什么要来自找难堪。 “别走。” 赵倩菱敲着车门,要她开门,王雅云摇头,她无法自若地见着他们两人幸福美满的样子。 “不要走。”赵倩菱大喊。“正修走了。” 她的手停了下来。正修走了,什么意思? “你听好,我们全失去他了。” 这次,赵倩菱的声音更响。她们全失去他了?他们没在一起?王雅云打开车门,走出车外。 “你说正修走了?” 赵倩菱乏力地点头,她没再多问地跑进屋中,屋子已收拾干净,除了家具外,已没有私人的物件。 “他人呢?” “他走了好几天了。”赵倩菱在她身后,落寞地说。“房子租约今天到期,我是来做最后的回忆。” “为什么要走?”她喃喃地说。 “因为他的心被一个女人带走。” 那个女人不正是她吗?主雅云涩涩地想。 “他把心给了你,何以你不和他一起走?”她冷冷地说。 “你以为我不想,我求他留下、求他带我走,他怎么也不愿意。”赵倩菱酸溜溜地说。“他的心全在你身上,他之所以会离开也是因为你而无心工作。” 她说什么?王雅云颤声地问:“你说他是因为我而离开?他将他的心给了我?” 赵倩菱转开头。“我败给了你,我无法拴住他走向你的心。” 他爱的是她,何以那天他要说反话,将她打入深渊中? “为什么他要骗我?” “怪你的出身太好,吃好、住好惯了,怎能习惯他淡不出味道的日子。”赵倩菱很难心平气和。“他想留住美好的回忆,也不愿将来撕破脸难看。” 他不懂她真正想要的是平淡,没有开不完的会议、应酬,只有一个温暖、守着丈夫与孩子的小窝。 “他在哪里?” “干嘛?”赵倩菱用严肃的神情看她。“我要他快乐,他能因你而离开他喜爱的工作,想见对你用情至深,在见他之前,你得想清楚一件事,见他后就不能让他受伤害,得全心全意地爱他,不然,就别再去干扰他。” 王雅云点头,认真地思考良久,以十分谨慎的态度说: “没有他,我的人生不再有何乐趣” 赵倩菱深觉同感,悄然地滚落两行泪珠。没有他,以后的日子又将如何过? 她拭去泪珠。“既然你已决定爱他,得记住那也是我的深深期许,绝不能有伤害,他现在可以躲起来自我疗伤,却无法禁得起再有些微的创伤。” “我明了。” 赵倩菱自我挣扎着,说出去处,无疑断了与他相守的可能性。 “他在他的老家,以前我曾和他去过一次”赵倩菱陷入回忆。“那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一个让人放松心情的农村他曾说过要和我在那度完余生的” “你能不能坐下来歇歇脚?” 王世治忍不住出声,高月惠已在厅中来来回回地走了一个早上。 “我心急啊!”“急也不是这种急法,地板都快被你磨出个洞了。” 斑月惠坐下。 “你说该怎么办?一个依雯的事已难以应付,如今两个女儿全一样地食不下咽、无精打采。” “依雯不要我们多事,雅云嘛!又不知问题出在哪?”王世治也无法可想。“我也不知该如何着手。” 他们相对叹气,两人在商场上可以得心应手地处理每一件事,然而女儿的心事,他们却大感棘手。 “去找张老想办法。”王世治说。“他也在为闵凯的事费神,多几人想办法总是好。” “说走就走。” 正说着,王雅云冲了进来。 “爸、妈,拜托你们了。”不由分说地一手拉一个地往外走。 “去哪里?” “你们不是想替我解决问题吗?现在便有劳你们了。” “总该让我们知道什么事?” “到车上再说。”王雅雯急急地将两人请上车。 “什么事这般急?”性急的王世治藏不住疑问,一坐上车即问。 “我的终身大事。”两老兴致来了。 “对方是谁?” “家世如何?” 王雅云停住车,脸上十分严肃地面对他们。 “这是我选择的男人,好坏由我自己承担,但愿你们能支持我,不要打击我。”这已经很明显地告知他们,只准同意,不准有意见,王世治立即反应。 “不行!我得看过他后再决定。” “对啊!”高月惠也说:“在看过对方人品后,再谈是否有意见也不迟。” “不能。”王雅云以少有的强硬态度。“我不能让他受到伤害,我请你们来,是想要你们替我恳求他要我。” 这是什么话?要他们恳求对方要他们的女儿?王世治、高月惠夫妇对耳中所听到的话简直难以置信。 “要我们去求人家要你。”王世治叫。“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爸,求你,这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选择。” 女儿是那么地认真,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这么个如花似玉、秀外慧中的女儿,该是成群男人挤破头想要的女人,他竟要去求那个不曾谋面的后辈小子接受她,王世治久久话不出话来。 沈正修懒懒地伸了个腰,刚打了个盹醒来,这里实在是个小警局,除了他之外,就只有个等着退休的老警员。一个警局,两个警员,似乎会有人力不足之感,而事实却不然,这儿的民风淳朴,大家在路上碰面都能叫得出姓名,警局对他们而言,形同虚设。 来了几天,连件芝麻蒜皮的小事也不曾发生,闲得骨头都快僵硬了。 他当然不愿有什么大事发生,但呆坐着,闲暇一多,头脑就不能避免地杂遢纷乱,勾起对她的想念。原想回到熟悉的土地,即能提醒自己他们的差异有多大,能迅速地忘记她,但并非如此,呼吸着这儿的空气,想着她的心更加殷切。 他一回来,母亲可忙了。沈正修苦恼地皱眉,他回家的第一天,认为他已届婚龄却没动静的母亲,即忙着为他安排相亲这是他回来前未曾想过的。 看来,在这里也无法得到安宁。 “阿修。” 沈母三步并两步地跑入警局,长年曝晒阳光而显得黝黑的脸上泛著兴奋的光采,他轻轻地摇头,母亲又将警局当成自家的一部分。见她那副喜形于色的模样,想必又不知相中哪家姑娘。 “快和我回去。” “妈。”他很无奈。“我在上班。” “不会有什么事,荣仔一个人就行了。”沈母朝正在打瞌睡的老警员喊:“荣仔,这里就交给你了。” 老警员推了推眼镜说:“有事&#x5c3d;&#x7ba1;去。” “怎么还不走?”沈母对着没动的他喊:“快跟我走。” “不要再浪费精神,我还不想结婚。” 沈母神秘地一笑。“这次不是我替你挑的,是你自己选的。” “我自己选的?” “不要多说,跟我走就是了。” 沈母半推半拉着他的手往外走,沈正修无法拒绝,只得跟着母亲走。在接近家的条小溪前,他的双脚倏地站住不动,惊怔地看着站在溪边悠闲地看着溪水的女人,她怎会来此? “我不是说了是你自己挑选的。”沈母高兴地说:“你真有眼光,好漂亮的女孩,看遍我们附近几个村子,哪有一户人家的女儿比得上她,难怪你对谁也看不上眼,原来心底早就有人选,怎不早讲,让我白忙了好几天!” “她太好了。”他沙哑地说。“我配不上她。” “胡说,我们家的儿子勤快老实,长相也不差,哪点不如人?”沈母很以他为傲。“喜欢就去追,还发什么怔。” “你不明白” 沈母推着他往前。“不是我不明白,是你把人家小姐看错了。” 他看错她吗?她正朝着他看,眼中盛着浓浓的情,他好想放开自己,对她诉说心中的思念,但他只是像生根般的站着。 沈母则不同,她愈看愈喜爱,嘴咧得大大地朝王雅云亲切地笑。 “伯母。”她礼貌地喊。 “你们在这聊聊,我进屋招待客人。” 沈母在儿子的背后推动了一下。“还站着,快上去打招呼啊!”而在进入屋子前,还不放心地比了个要他快些动作的手势。 “为什么要来?”没有欢迎的意味。 她未被他的冷淡遏阻。 “找你。” “你来对我们都没好处。” 她笑容未减。“不陪我四处走一走吗?这儿的景致真美。” “乍看之下如此。”他就是不说好听的话。“再多看一眼,便会嫌弃它的粗糙。” “你不是我,怎能武断地论断我的感觉?” “这是可以想见的事。”他淡淡地说。“看尽了画龙雕凤后,如何能欣赏朴实之美?” “若是每个人都有模式可以套。”她秀眉微扬。“那世上问题便简单多了。” 他看了她一眼。“就是有人不信邪,硬要往里闯,非撞得头破血流才干休。” “真想敲一敲你的脑袋,为什么要被未知的猜测弄得寝食难安?” “不是猜测,是能想见的事实。”他仍是淡然的语调。“我不想未来翻脸相向,何况你的父母、家人,绝对不会接纳个小警员。” “你何不去问问他们。”她微笑。“让他们回答你。” 他摇头。 “我不想自讨没趣。” “你这个人一点信心也没有。”她埋怨。“跟我来。” “我不去,那种地方压迫感太重。” “你的地方呢?” 他不懂。“我的地方?” “就是你家。”她走了几步,发现他没跟来。“快来。” 他仍楞在原地。“去哪?” “你家啊!”王雅云指着身后的瓦造屋子。“到你的地方,快走嘛!” 沈正修疑问地和她走进屋子,脚才一跨入门槛即傻住,与父亲相谈甚欢的人,不正是鼎鼎有名的企业家王世治?而和母亲闲话家常、有说有笑的不正是王夫人?他们怎也到此? 王世治见到他,爽朗地打招呼:“沈组长。”对着庄稼的沈父翘起大拇指。“你真有福气,有个智勇双全的好儿子。我的女儿多亏他的搭救,要不是他及时将她从坏人手中救出,我这个女儿的安危就很难说了。” 听儿子被夸奖,沈父笑眯了眼。 “是你太夸他了。” “是实情。”高月惠也赞赏地说:“这个孩子真是不错!” 沈母笑得开心,忙谦冲地说:“你们太抬举他了。” “一点也不” 沈正修愕然地看着王世治夫妇与自己的父母,这边夸耀,那边则谦虚地回谢的样子。他迷惑地看着王雅云,她看出他的困惑。 “我想让你知道。”她轻声地说:“我的父母并不排斥你。” 他尚未转过脑筋,王世治出声叫他:“沈组长” “这样称呼太生疏了。”高月惠在旁说:“还是叫名字比较亲切。” “说得有理,正修,你来我们这几个人中坐。” 太突然了,沈正修完全不知所措,依着所说的走到他们中间。 王世治润了下嗓子。“由女方登门拜访,这种例子可能非常少见,希望你们莫见怪。” “说什么话,我们高兴都来不及。” 这是真话。沈父、沈母对儿子的守口如瓶,却突然冒出气质高雅的女孩,欢快得不得了。 “我的事业全靠我一双手打拼出来。”王世治对着他说:“我对个人的背景、出身并不看重,重要的是人品,我女儿的命是你救的,而她中意于你,大概是一种缘分。” 王世治未瞧不起他,沈正修甚为惊讶。统管几千人的企业家,会认同一个小警员?他不禁看站在门旁的王雅云,阳光从她身后照进来,在她身上形成一道光圈,她猜出他的想法,落落大方地点头。 “我们阿修能交到王小姐这么好的女孩。”沈母笑容满面。“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沈正修如坐针毡地听着父母与王世治对谈。她看出他的不自在,朝他招手,他站起来,与她一同走出屋外,沿着屋旁的小径走。 “你还有逃避的藉口吗?”她轻问。 “你将你的父母请了来,不太好吧!” “我要他们来向你证明我的决心。”她站定地看他。“我已厚颜地登门,你不会再有拒绝的说辞对不?” “跟着我,对你毫无益处。”他轻叹。“我不能给予你物质上的需要。” 她的小脸顿时严肃起来。 “你总喜欢为我预设定位,在未来此之前,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也很透彻,非常明白未来过的将是怎样的生活。我只要你一句话,要不要我?” 沈正修内心冲突得厉害,他想要她,却畏惧自己无力供养她。 “我有尝试不同人生的决心,难得你没有接受我的勇气?” 他没有勇气吗? 她的脸晦暗下来。“我如此求你要我,你真能无动于衷?” 她哀怨的语调,使他心中的屏障倒塌下来,他真没有勇气接受她?宁愿拘泥未定的未来,而忍受没有她的痛苦煎熬? 沈正修轻柔地捧起她的脸。“我能要求那天在车上未尽的吻吗?” 王雅云美丽的脸上逐渐地发光。她想欢呼,但从口中溢出的,仅是如耳语般的声音。 “我终于等到你的回响。” 王依雯离开公司已是九点了。 时间虽不早,她还没有回家的念头,可是去哪里?她车子停在路口,何处能找到心中的宁静? 她的车子驶过热闹的街道后,愈开愈远,最后驶进一个小渔港。她走下车,入夜后的渔港,空无一人,她站在冷寂的岸边,看着黑夜中的海面,他曾说她是黑夜的精灵。她闭上眼睛,默默地祈求,若她真是黑夜的精灵,请赐给她一个愿望,让他出现在她的面前。 身后有车子驶进的声音,真是他吗?会有这么巧的事?王依雯不敢存有奢望,车子在她身旁停住,她无法控制心跳地看去,从车中走下一对情侣,她对自己苦笑,当然不可能是他。 热恋的情侣亲昵地搂在一块。 “你的嘴真甜。” “想尝一口吗?” 王依雯将地方留给他们,孤寂地走着,一阵烤鱼的香味夹在风中扑鼻而来,她走向黑暗中亮著灯光的小摊。仍是小小的摊位,仅有的两张桌子全坐了人。 她想走开时,双脚却被里面那张桌子,独坐的背影定住,无法动弹。他在那,她的心跳得厉害,该过去吗?她的手伸入衣袋,手指触摸着袋中坚硬的戒指,想藉以产生股力气。 幸福与否就在这一刻,她对着自己说,过去告诉他她爱他,正如同多年前般,可是,许久,她仍站在原地,迈不出那一步,她畏惧面对他防御的眼光。 “李伯,给我一瓶酒。”他没回头地吩咐。 “我来。” 王依雯从摆摊的老板手中接过酒瓶,平稳一下呼吸后走过去。 “你的酒。” “是你?”张闵凯看见她时,乍现的喜悦,如昙花般的一下即没。“嘿!找我玩游戏吗?” 懊掉头就走。王依雯抑制住斑傲,她要重新找回他的爱。 她神色自若地坐下,为两人倒满了酒。“经理,能有荣幸再为你服务一次吗?” 他全身的刺突起,冷冷地说:“你是有毒的玫瑰,我不想被刺中。” 他对她的偏见如此深,该怎么进入他的心中?她郁闷难当地一口喝尽杯中的酒。 “我没请你喝酒。” 他大口地喝下杯酒,伸手想再倒一杯,王依雯拿走酒瓶。 “今晚只喝一杯,我不想再对个醉鬼自说自话。” 他不耐。“你不能停止你的捉弄吗?” “不是捉弄。”她垂下眼皮,鼓足气地说:“你难道不明了我爱你,十年前是,十年后亦如是。” 兴奋的神情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但又迅速地被升起的疑虑取代。 “你以为我会相信?是不是想在我再次交出自己时,又来泼一次冷水,以满足你的报复快感?”他尖苛地说。“真教你失望了,我不提供你的乐趣。” 她感到喝下去的酒在她胃中翻转,他护己的心那么强,她抛开自尊地对他表露感情,不被他接受,他们真的就此结束了吗?多年来对他浓烈的感情,就只能在未来的日子啃噬她的心?她倒了杯酒,蒙胧的视线透过晶亮澄黄的酒液愈显凄美,却是更动人。 她拿起杯子,放在嘴边。他伸出只手将她手中的酒杯取走,她看着他,水雾遮盖她的眼眸,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我想是我错了。”他的声音严肃。 何以他突然改变态度?王依雯眨动著眼睛,水珠沾在睫毛上,他的手指轻轻地将它拭去。 “你相信我了?”她问。 “我相信。” “为什么?” “因为你的眼泪就和当年我顽劣地读出你写的信时,一样的真情流露。”他的声音中有着浓浓的悔意。“抱歉,又惹你难过了。” 她微微地摇头,心中一放松,更多的泪水浮起。 “我从未想过戏弄你。我以报复为藉口,才能支撑自己去接近你,掩饰依然无法忘情于你的心。” 张闵凯一把拥紧她,内疚极了。 “全是我不好,当年一错不该伤害你,现今不该再错地刺痛你。” 王依雯将头靠在他肩上,是不是从今后即能风平浪静,不再有误解?在等了这么多年后,是不是真能拥有他?还是会有再次的波难? “对我说,你不再冷漠地待我。” 他紧紧地拥着她,紧得她几乎不能透气。“你可知这些日子我怎么过?只剩下个躯壳般的行尸走内,我怎能没有你?” “这点我可以证明。”胖胖的摊位老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旁,一团和气地说:“他已经连续好几天,在我这喝得烂醉,还得劳驾我为他叫计程车。” 另外一桌的客人已走了,王依雯对自己难以自禁的行为,羞赧地低下头。 “老伯。”他没放开。“以后来光顾的会是两个人。” “将不必我代劳叫计程车了。”面摊老板幽默地说。 他们在笑声中走出小摊,再次走在相同的岸边。这次,他们有着不一样的心情。 “那天在饭店中,是我太顽固了,不愿相信你。”他后悔不已。“多绕了个大圈子。” “事实上,那晚我曾试着向你解释。”她轻轻地说:“当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表达我的感情,却发现你醉倒在桌上。” “噢!”他懊恼。“我那天的表现真差劲。” “不止差劲,简直不可理喻。”她笑着&#x8dd1;&#x5f00;。“你是个不可理喻的糊涂虫。” “糊涂虫来了。” 他在后追,王依雯跑上长堤。人生的际遇真是奇妙,前一刻她彷佛面临末日般的沉痛,此刻,她心中填塞着欢愉,高兴得想大喊。 “我好快乐。”她付诸行动地对着辽阔的海洋大喊。 “我好爱王依雯。”他在她身边,学着她大喊。 “我也爱你。”她声音放轻,在浪涛声中显得哀怨。“我已盼了你十年。” “我绝不再辜负你,大海为证,我将终生爱你不渝。”他看着她。“你可愿嫁给我?” 他向她求婚了,王依雯眼眶湿湿的,先微点下头后,又用力地连点了几下。 “我愿意。” 张闵凯大叫地跳起来,双手圈在嘴边地大喊:“王依雯要嫁张闵凯。” 他在长堤上狂奔,以发泄心中满载的喜悦。 “我不知今晚喜神会降临,没准备,明天补你个戒指。” 她深深一笑,伸手入口袋,将一直未离身的戒指拿出。 “这个可以吗?” 他惊喜地问:“你一直带着它?” “从你将它丢在地上起,我便一直希望你能为我戴上。” 张闵凯拉起她的柔荑,在唇边吻了下,将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他的唇轻拂着她的唇。“从今后,你将属于我。” 天方微亮,王家已灯火大明,屋内、屋外布置得富丽堂皇,今天是王家两个女儿出阁的大喜日子。 “老伴,能不能坐下来休息会?”王世治对着一会儿现出笑容、一会儿又愁容满面,不停走来走去的妻子喊。 “真不晓得是怎样的心情。”高月惠矛盾地说:“高兴两个女儿的婚事终于有了着落,又忧愁以后只剩下我们两人,屋子冷冷清清的。” “她们又不是不回来,想见她们的时候,可以随时找她们。”王世治倒是看得&#x5f88;&#x5f00;。“她们有人照顾是好事,我们以后便能不必再为她们担心,可以无挂虑地到处玩一玩。” “总感有些不舍。” “女儿大了,自有她们的天地。”王世治挽着妻子,柔声地说:“有我陪你走遍全世界,还不够吗?” 斑月惠不好意思地瞪着他。“都已这么老了,还肉麻。” “我们老了吗?”他啧了声。“我可还记得我们结婚时,你穿着红色衣服的模样,漂亮极了。” “你的样子就不怎么敢恭维了。”高月惠含笑地回想。“上衣又大又宽,裤子却又紧又短得露出一截毛茸茸的脚来。” 回忆起以前,王世治好笑地说:“衣服是向隔壁的胖哥借的,当时他刚结婚不久,衣服还好新;裤子则是向表姨的小儿子借的,又挺又直的裤子,是给镇上最有名的裁缝师做的。” “你可知结婚的那天,我一夜没睡好”两人甜蜜地回想着从前。 “可不可以不要出去拍照?”沈正修拘谨地拉了拉领带。“外面人好多,我实在不喜欢那些评头论足的眼光。” 王雅云温柔地为他调整领带。 “再忍耐会。过了今天,我们便可以过着清闲自在的生活了。” “你好美。”他的眼光依恋地看着一身洁白礼服的她。“不后悔吗?” “永不!”王雅云轻拉着他的红色领带。“我说过要永远拴住你。” 他仍有着不安。 “来日很长,我没有办法供应你现今所享有的一切” 她只起脚尖,用嘴封住他。 “以后不准再提,你给饭吃,我吃饭,你给稀饭,我吃稀饭。” “太委屈你了。” “现在你还不能确认我们是一体的吗?”她的手指轻点着他的嘴。“命令你以后不许再说。” 他微点头。 “我们去拍照。”她提起裙摆。“我要让大家知道,我是最幸福的新娘。” 沈正修挺直躯干,她都能不畏惧,他还担心什么? 张闵凯看着众多的人猛皱眉。 “我们逃走好不好?”他附在她耳边悄声地说。“我想跟你单独相处。” “我没意见。” 王依雯爱慕地看着经过一番整理而显得更英挺的他,多年的相思之苦,终能一偿宿愿。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他眼中流露着浓情,望着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我真傻,白白错过了不少时光,你想若是当时我能洞悉未来,早些将你娶回家,说不定现在早已是儿女成群了。” 她也不须在异地流浪那么多年。王依雯没说出来,温柔地微笑。 “现在也不迟。” “我该怎么补偿你才好?” “告诉所有的人你爱我。”她开玩笑。“一如当年你对着许多人宣布不要我般。” 张闵凯没有丝毫的犹豫,拉着她走入人群里。 “各位宾客。”他朝着大家大声地说:“谢谢你们能在百忙中,抽空来为我们的婚礼做见证。” 一些距离较远的宾客也拢靠过来。 “有件事想烦劳大家,请你们再为我个人做一次见证,我爱我的妻子、我爱王依雯,这一生一世我都将守着她,永不负她,请大家为我们祝福。” 如雷的掌声响起,祝福声此起彼落。 王依雯既感动又欢快,她没想到他真的当众对自己表达爱意,过去的阴影从她的心中消逝了。她手伸向他,他满怀情意地牵住她的手。 “我想提前吻我的新娘。” 他的吻覆在她的唇上,轰然的掌声久久不歇地为他们恭贺。 全书完 晋江文学城netslacker扫描钱堃校对钱堃整理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