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你的舂秋大梦》


 第一章

    座落在大屯山脚的绿丘高中是一所拥有三十五年创校历史的私立高中，虽然顶着历史久远的名号，但是绿丘高中的历任校长却是个个思想开明、倡导五育并行的好校长。绿丘高中并非是一所着重升学率的名校，绿丘高中之所以闻名，乃是其校内多元化的社团活动活跃于各式各样的高中竞赛。
    在两千余名学生的绿丘高中，大大小小镑性质的社团活动总加起来高达四十余种，这在其它高中最看不见的。历任校长的提倡而潜移默化的校风，使得就读的学于可依照自身的喜好加入社团，或者“创造”社团。
    成立新社团的方式相当容易，只要凑足六个人，找到一名指导老师，便可以向学校登记。虽是如此，但校方为避免学生有偷懒、偷社团经费的不良念头，在考核社团成果上的规定却是扳严苛，俏若在学年内社员人数不足便得立即解散；再者，学校方面提供的经费补助也由社团成员的表现优劣来予以增减。简而言之，一个社员人数充足且表现佳的社团才是能在绿丘高中生存下去的社团。
    转眼，新学期已经展开，送走了毕业的一群，社团招生活动正如火如荼进行。
    午休吃饭的一小时，校内各处纷纷摆设各社团自制的招揽摊位，五彩缤纷的海报缀得校园热闹滚滚。
    就在全校学生涌入操场参观的同时，位于学园西侧一栋三层楼社团专用教室里的一楼量底处的小房间，传出阵阵香甜气味，仔细一闻，似乎是苹果派的香味。
    小房间的门关着，自制的粉色门板以美工字书写着“西点研习社”五个彩色字体、远处，身着白色网球装的高跳女孩喘着气，遮遮掩掩悄悄走到门外，四处张望了下，拉开西点研习社大门，咻地一声闪入门内。
    “呼！热死人了，电风扇开强点。”
    汗流浃背的网球装少女一屁股坐在电扇前，手中的网球拍给随手扔在一旁的小桌子上。
    半间教室大的社团专用室已有两名女孩身处其中，其中留着长卷发的女孩正小心翼翼从烤箱中端出苹果派，另一名戴着眼镜的娇小女孩则忙着清理桌面。
    满意地放下手上香味四溢的苹果派，温婉儿好言道：
    “学姐，电扇已经开到最强了，你先洗个脸可能会舒服点。”瞧学姐湿透了的上衣，可想而知外头太阳有多烈。
    “学姐，网球拍我放在椅子上，你别忘了拿唷。”小蚌子的胡洁笙端来三个瓷盘后，也跟着坐下。
    “你们说什么都好，我肚子快饿扁了，便当呢？”宋绯意不计形象地蹋掉脚上的球鞋，真是热翻了。
    胡洁笙变魔术似的从桌子下捞出一个塑胶袋，拿出仅剩的捧骨便当。
    “都快一点了，我还以为学姐一定脱不了身。”
    “真差点走不开，网球社来了一堆新生参观，我要不偷溜还真来不了。这种大热天还要我下场示范教学，我不溜才怪！”扒了一大口饭，咕噜叫的胃袋总算停止哀号。
    “网球社一共招到几个新生啦？”温婉儿停下切派的动作，抬眼看向宋绯意。
    “短短四十分钟就招到七个人，还有十几个在考虑中。”
    “哇！七个人耶！”胡洁笙好生钦羡，若能分到三个该有多好！
    “我看我们明天也去操场设个摊位好了，说不定一下子就可以凑足六个社员了。”刚担任西点研习社社长的温婉儿，已经开始幻想美好的远景。
    “婉儿，我们不是正式社团不能设摊位啦！”
    三年级的社员毕业后，西点研习社就仅剩小猫三只，甫开学就给取消了资格，所幸学生会体谅她们的情况，只须凑足人数便随时可申请复社，但有效限期仅有一学期。
    “洁笙说的没错，你就别再幻想了。”已升上三年级的宋绯意好不快意地啃着排骨。
    “西点研习社”成立仅四年，暑假毕业潮带走了三位元老级的社员，目前面临可能遭废社的命运。原来社长一职该由最长的宋绯意担任，不过她身兼网球社的活动长，是以由二年级的温婉儿及胡洁笙担任正副社长。
    停止了社团活动之后，任教家政课的指导老师便无法来上课，所幸老师早拟定新学期的活动进度，三人按着食谱做，不懂的再去请教老师，勉勉强强维持着社团的运作。然而仅有小猫三只的社团，实在难以跟其它社团抢人！
    现在的女学生极少对手工点心有兴趣，即使爱吃也未必有兴趣动手做，男学生就更不用说，上回招新生时连个男生来摊子前试吃也没有，招了一星期也才招到两名温婉儿及胡洁笙。
    “学姐，怎么办？这样下去西点研习社就要毁在我手上了。”温婉儿垮下脸，黑云在她头上飘来飘去。
    “急什么，我们有一学期的时间，我就不信凭我们三个会招不到三个新社员。”啃掉最后一口排骨，宋绯意满足地靠在椅背上、“其实一个人负责拉一位新社员入社，问题便迎刃而解啦！”
    “去年不是只招到我跟婉儿！”那时社上的学姐还有四个人。
    “那倒是！”想当初她也是因贪吃才加入西点研习社凑人数，没想到这一待也待了两年。
    “除了人数不足外，我们还面临另一项重大的问题。”胡洁笙推了推镜框，认真道。“别忘了经费问题，去年一整年我们社上派出去参加甜点竞赛的全军覆没，这在社团考核上对我们很不利。”
    “可我们在校庆上卖的小蛋糕广受好评呀！”宋绯意得意道，她记得全都卖光了呢！
    “谁说的，我明明看到学姐一个人就吃了好多，而且有一大部分拿去作人情，蛋糕没了，可我们也没赚到钱！”
    宋绯意吐吐小舌，谁教她爱吃甜食呢！
    “所以！”
    胡洁笙点点头：“为了增加考核成绩，我们要找有“贡献’能力的人入社。”
    “我的头好痛，光要找人入社就够麻烦了，还得加一个但书！”温婉儿揉揉太阳穴。
    “举个例子说明一下好吗？我不太明白，所谓的‘贡献’是？”宋绯意手没停，开始进攻饭后甜点。
    “如果我们能拉到其它社团参加比赛且得到名次的人入社，那么有那些人存在，我们也可以混得很好。”意思就是可以受到余荫庇佑啦！
    “喔”高招，不愧是优等生。
    “感觉好像在利用人家。”虽说社员的各项成绩都能使所属社团加分，但温婉儿有些不愿这样取巧。
    “社长大人，废社跟复社，选一个吧！”户头里的经费少得可怜，就算人数凑齐，经费太少不也照样完蛋！
    “不必选了，我才不要废社。”
    温婉儿呼地站了起来，为丁名誉、为了面子，说什么也不能被废社，只不过找个人嘛！
    “就这么说定了，—人找—位入社，谁都不许失败。”胡洁笙瞄向前方的二人，伸出右掌。
    温婉儿跟着伸手，与之交叠。
    “学姐？”
    “好啦！”宋绯意无奈地伸出了手。
    —切就靠这学期丁！
    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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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吃过午饭，温婉儿持着装了桃子派的小袋子，另一手勾住好友许美玲手婉，难掩的愉快神情全部表现在带笑的明眸中。
    “你拉着我做啥？刚吃饱，我要唾午觉。”许美玲仍坐在座位上，毫无离开座位的打算。她向来习惯小睡二十分钟，以储备下午上课的体力。
    “少睡一下下不会怎样啦！走，陪我去散步，吃饱就坐着，小肮会直来愈大唷！”
    瞄了跟吃不到口的桃子派，许美玲早猜出好友心思，道：
    “你想拉我去壮胆对吧！”抽回手，又道：“我才不要去咧，杨栩从来不理女生的，万一给人赶了回来，多丢脸！”
    “他真这么凶？”温婉儿回想起昨天下午他的确未给她好脸色。
    “他就是这种人，你没发现女孩子只敢远远欣赏他，可却没告白的勇气？”打了个大呵欠，她开始想睡了。
    “我想他不会赶我走的，我又没要跟他告白，我只是希望他能加入西点研习社。”
    神智渐飘离，许美玲趴在桌上，咕哝了声：
    “那就去啊！他在四班，祝你成功。”
    温婉儿嘟着唇、皱着俏鼻，好友宁愿去会周公，也不肯帮助她振兴社团，现在也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去啦，他应该不会给她难堪才是。摸摸百褶裙口袋中的学生证，这是她惟一的筹码。
    绿丘高中以年级做为校舍的区分，每个年级两栋楼，每栋楼三层高，一个楼层仅容三间教室。
    温婉儿走出位于顶楼的十七班教室，下了楼梯，走向隔壁另一栋二年级所属的教室。老实说，她从未有机会到隔壁栋的二年级教室去，社团好友胡洁笙人在十一班，正好和她在同一栋大楼，是以她压根儿未踏进过隔壁大楼。
    温婉儿慢慢走上楼梯，二楼转角第一间教室就是杨栩所在的二年四班，正值午休时候，走廊外头不少四班的学生倚着墙说话谈天。
    温婉儿打量了一会儿，决定找女同学打听，她相中了站在前们聊天的两名高瘦女生。
    “请问，你们是四班的学生吗？”温婉儿浅笑道。
    “是啊！你要干吗？找人呀？”其中一名裙长只及大腿的女生没好气答道，有些不悦谈话被打断。
    “请你帮我找杨栩出来好吗？我有事找他。”
    两名女生一听她要找的人是谁，脸顿时拉了下来，其中一名略矮些许的长发女生不怀好意地由上到下打量着温婉儿。
    “你找杨栩有什么事？如果是来告白的，我看你就省省吧！杨栩不交女朋友的！”
    “我不是来告白的，我有重要的事要找他谈，你们可以帮我找他出来吗？”找个人何时变得这么困难啦！
    “有什么事你跟我们说好了，我们可以替你转达。”
    温婉儿再单纯也看得出眼前与她同龄的女生决计不会帮她，不过找个人却问东问西，俨然把杨栩当成私有物品来防范她的介入。
    “你们不帮我找人，那我请别人帮忙自粕以吧。”她可不是来受气的！
    温婉儿撤过头，打算再找人帮忙，岂料那两名高瘦女生一前一后围住了她。
    “你租嚣张哦！不准你来我们班找杨栩。”
    温婉儿后退一步，背抵着窗口，有些不知所措，生平第一次遭试浦吓。
    “你！你们怎可如此不讲理？”温婉儿很没用地在发抖，想也没想到找个人入社会给自己惹上大麻烦。
    两位高瘦女生不怀好意地相视一笑。
    “我们最看不惯你这种纠缠不清的女生，想找杨栩，你还不够资格。”
    “你是杨栩什么人，凭什么替他决定！”心底怕极，可就是不服气。
    短裙子女生脸一红，淡淡清纯少女的羞涩浮上脸颊，与她嘴中所出的凶语格格不入
    “你还敢顶嘴！”一手一扬，目标是她白嫩的右颊。
    温婉儿吓得团上跟，伸起双手护住头部。
    “喂！住手。”男孩略显高亢的嗓音及时喝止。
    想打人的女生听见声音愣住了，举在半空的手放下也不是、打下也不是。“杨杨栩。”
    “她是来找我的吧。”杨栩斜臂在温婉儿背后的窗台，掺着不耐烦神色的眼睛扫视过前方欲打人的两名女生。
    “她她想来烦你，我们是在替你打发掉人。”短裙女生细声说道，粉色脸颊更红了。
    杨栩唇一擞。“我不记得拜托过你们这种事。”
    温婉儿早巳放下护住脸部的双手，圆圆大眼偷偷瞄着短裙子女生，就见她粉红色的颊忽地刷白，二话不说拉着另一名女生走掉。此时，温婉儿反倒同情起那名短裙子女生。
    “你说话好毒唷！她不是你同班同学吗？”她飞快转头看他，忘了上一秒差点挨打的事。
    杨栩不愿与她多有接触，掉头便要回座位。
    方才他眼尖地注直到教室外有个有些眼熟的女生面孔，随即她的影像马上与昨日缠人的怪女生重叠，这个发现教他相当吃惊及忿怒，直觉认定她是来找他的。
    若非见她差点挨打，他无论如何也不愿出面的。
    “杨栩，你别走，我有事找你！”她靠上窗口，低声喊道，天晓得她有多紧张，四周陌生的眼全看向她，她坑讵脸死了。
    杨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理她的叫唤，好整以暇地趴在桌上午睡。
    “厉害唷！又多一名仰慕者。”前座的男同学开玩笑似的拍拍杨栩肩头，钦羡语气不在话下。
    “胡说什么，我压根儿不认得她，随随便便就缠上来，理她才有病！”
    “呵呵！这是身为大名人的困扰吗？真希望这种艳遇也发生在我身上，不用多，一次就够了。”
    “你非常吵！”杨栩呼一声抬头，狠狠瞪了前座男生一眼。
    “哎呀！生气啦！”
    不理他，杨栩重新趴回桌上。
    窗外，温婉儿再没勇气喊第二次，只是非常幽怨地瞪着杨栩的后脑勺，他既然替她解了危，也不差多花个两分钟听她说一会儿话，怎会有人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
    苞一抬，发现杨栩前座的男生正好奇地盯着她瞧，灵光一闪，伸手招人过来窗口。
    “咦！找我？”男生讶异地指着自己。
    温婉儿飞快点头。
    禁不住好奇心驱使，男生离了座位，朝温婉儿走去。
    就见她在他耳旁低声交代了几句，男生脸上渐渐展露顽皮的笑意。
    男生一分钟后重回座位，窗外的温婉儿亦失了踪影。
    “杨栩，你还没睡着吧？”
    趴在桌上的人哼了声：“别吵我。”
    男生眼神飘了飘，带丝幸灾乐祸的口吻：
    “窗外的女生问，遗失学生证令你很困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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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九月夏末初秋时节，白昼渐短，不过下午七点钟光景，天空便已泛着灰白色调。
    傍晚的风已带着些许凉意，刚从室内游泳池结束社团活动的杨栩披着薄夹克走出体育馆。七点时刻，校内仅剩三三两两未高校的学生。
    一般，游泳社练习时间只到六点半，今日杨栩被教练留了下来，为下星期五与姐妹校的友谊赛加强训练。虽是友谊赛，但竞争意味可不少，人人都想游出好成绩。
    也不知从哪里传出去的消息，教练竟然知晓他前日放学后跟个女同学一起搭公车回家，言谈训话之间在在暗示他该以社团为重，莫分了心。
    流言哪
    甩甩头，杨栩叮咛自己莫心烦，子虚乌有之事他何必澄清，好事者岂会因他的解释而放弃八卦？反正他自身做好便成，那个自称温柔婉约的可人儿别再理便是，他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少了学生的校园，冷清得吓人，杨栩加紧脚步，赶着七点二十分的公车。高峰时刻，车次间隔三十分钟才来一班。
    浅却急促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杨栩来不及反应，便让一只嫩白小手扯住了书包带。
    “幸好呼幸好让我赶上了！”温婉儿大口吸气，从体育场一路快跑简直要了她的命。
    微微呆愣的杨栩很快回复正常，俊朗的面孔板了起来，无名火渐渐爬了上来。
    “怎么又是你！”他低吼。温婉儿喘够了气，慢条斯理说道：
    “你为什么比其他社员晚离开呀？我从五点半就在体育馆外面等了，等到六点半好不容易有人出来了，可是却没看到你。”哀怨的口气是在责怪了。
    杨栩闭了闭眼，没好气道：
    “关你什么事。”这人莫名其妙，他又没拜托她等。
    “当然有关呀！人家特地来等你的。刚才我不过离开五分钟去洗手间，谁知道一回去就发现体育馆的门已经锁了，要不是遇到你们社团教练，我说不定还会呆呆的四处找人呢！”黑漆漆的校园很恐怖耶！
    撇撇唇，杨栩抽回书包。
    “我没空，也没心情跟你闲聊，再十五分钟公车就要来了，我要赶公车！”说完，他迈开长腿，走出校门，往站牌处去。
    “那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回家。”
    杨栩双唇紧闭，听而不闻。
    两人沉默地走了五分钟，天色已完全变暗，人行道旁的路灯洒落一片温柔的鹅黄光亮。
    温婉儿悄悄抬眼瞄了他一下，试探问道：
    “你今天有没有听到奇怪的传言？”
    走到站脾下，杨栩这才开口：“你等我一个多小时，为的就是这件事？你希望我听到什么传言？”
    “我担心你会生气，因为你一向讨厌跟女孩子扯上关系，所以”
    任谁都会不高兴的吧，尤其这又不是事实，她死皮赖脸缠上他已令他非常不悦了，假若再多一件令他反感的亭，恐怕就没机会拉他加入西点研习社了。
    “你以为我会在乎？你若真的对我感到抱歉，最好的方式就是少来烦我。”
    “我会缠着你也是希望你能加入我们社团，西点研习社真的很需要你。”
    杨栩摇摇手：“不可能的，我没那个意思，我相信我已经拒绝的相当清楚，你再去找别人吧。”
    西点研习社暂停活动的事他略有耳闻，据说是社团成员严重不足，因而有废社的危机，学生会给了一学期的缓冲期，倘若学期结束前仍凑不足六名社员，那么西点研习社便得走入历史了。
    “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的，如果只是为了凑人数，那我才不要。我们三个仅剩的社员都是喜欢西点才入社的，我们也希望新社员有同样的心意，这样等我们毕业了，西点研习社也才能在绿丘高中一直延续下去。”
    为了不让西点研习社毁在她手里，她可是很用心在寻找人选，当初第一次在蛋糕店前看到杨栩时，她便察觉他喜欢甜点的心意绝对是真心的，他只是害羞不肯承认罢了。
    头一回听她如此认真的说话，杨栩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感动，但感动归感动，加入与否又是另一件事了。
    “既然你这么有心振兴社团，就别花时间在我身上，没有用的。”蛋糕花钱买就吃的到了。
    温婉儿哼了声，她就是不肯死心。
    “谁说没有用，几天前你连理都不理我，现在我们已经成了朋友，又说了这么多话，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
    杨栩吐了口气，无意再与她争辩。
    “我口渴了，你想不想喝果汁？”她掏出一把零钱。
    他摇头。
    “没关系，我请你喝。”说完，她跑到马路对面的便利商店。
    “喂！鲍车快来了。”手表上的指针已快指向二十分。
    温婉儿朝他微微一笑，飞快走进便利商店拿了两瓶苹果汁，结完账，她兴高彩烈地走到斑马线前。
    “唔汪、汪、汪！”
    不知打哪来的野狗忽地出现在温婉儿面前，野狗白色的毛皮早已染成污黄的色泽，瘦巴巴的身体似是多日未曾饱餐。野狗挡着她的路，她吓得不住退后。
    “走、走开啦！”
    她散发出的恐惧似乎让野狗更肆无忌惮，一步步朝她逼近，白森森的尖牙似乎随时会朝她咬落。
    就在野狗逼近的同时，眼尖的杨栩早一步从对面马路跑了过来，挺身挡在温婉儿身前，右手不知从哪儿摸来一根破扫把。
    杨栩举着破扫把虚晃两下，黑色的眸子紧盯着野狗两跟，无言地传达慑人的气势。
    “汪、汪！”野狗似乎感受到威迫，叫声软化了许多，颇不甘心似的。
    啪！破扫把重重敲在柏油路上，巨大的声响让野狗吓退了好几步。
    “唔唔”它低呜数声，原地绕了一圈，浅色眼珠看向杨栩。一人一狗互看两秒，终于，野狗放弃了，没一会儿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直到看不见野狗，温婉儿这才松了一口气，红红的眼眶努力不让跟泪流下来。竟然让野狗吓哭！太丢人了。
    杨栩随手丢开扫把，转身看她。
    “你很会找麻烦耶！买个果汁也有事。”
    温婉儿吸了吸鼻子，不太好意思地抬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从便利商店出来，那只狗就跑来了。”软软的嗓音有些沙哑。
    “一定是你走路没看路踢到它，把它惹毛了。”
    “谁说的，我才没踢到它，是它自己跑来的。”她飞快抬头，有些气他说风凉话。
    杨栩眨眨眼，唇似笑非笑，骨子里难见的促狭性格忽地冒出。
    “你吓哭了？”眼眶好红哩！
    “呃！”她急忙捂住徽热的眼眶。“我才没哭，你少胡说，哪！丙汁拿去啦！”
    凶巴巴！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哩！
    杨栩大方地不与惊吓过度的她计较“不了，我说过不要喝。”总觉得拿了她的东西就会欠了她。
    “为什么不，我特意买给你的。”
    杨栩摇摇头：“刚才帮你赶野狗刚好跟桃子派抵消掉，以后我们互不相欠了。”
    “可是”
    轰噗一辆绿顶白色车身的公车从马路的另一边驶过。
    面对马路的温婉儿不自觉指指车尾，以一种似哭非哭的嗓音道：
    “公车跑了。”
    “什么？！”
    杨栩大惊，猛一回头，却只瞥见车尾红色的车灯，惟一可搭乘的公车就这么消失在黑幕之中。
    温婉儿无措地扭着指头，怯怯地开口：
    “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你那么晚回去，家里的人会很担心吧？”
    杨栩很快地调适了心情，公车跑了无关任何人，他也不会小家子气地去迁怒她，尤其她让野狗这么一吓，眼眶红红地看来很娇弱，让人忍不住想保护。
    他看了下手表。“车跑了再等就行了，你不必跟我道歉。”
    “可是”
    “你肚子饿不饿？”
    他说完走进便利商店，她见状连忙跟上前。
    她跟在他身侧，看他拿了大亨堡、两颗茶叶蛋，忍不住问：”吃这么多，小心回家吃不下饭。”
    “游泳是一项很耗体力的全身运动，你以为我有办法忍到回家才吃饭吗？”
    “喔。”看他到柜台结账，她急忙抓了一个御饭团，她也有些饿了。
    两人走出便利商店，回到公车站牌下。杨栩随兴地坐在人行道上，温婉儿想都没想就在他身旁坐下。
    绿丘高中位于大屯山脚，位置有些偏远，学校附近的住户、商店不多，一到晚上学生走光了，自是显得清冷安静，这会儿公车站牌下也只有他们二人在等车了。
    杨栩大口咬着大亨堡，心满意足地吃着。
    “你盯着我看干吗，吃你的东西呀！”果真是个怪女生。
    温婉儿小口咬着饭团，笑道：“你的吃相很能鼓动旁人。”
    他扬眉，不懂她所指为何。“我的吃相有那么好笑吗？”
    “不是，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是说你津津有味吃东西的样子对烹煮食物的人来说，是最好的回礼。当初我会爱上制作西点，最大的理由便是吃的人脸上流露出的幸福表情，那种感动与满足是我的原动力。”
    “我吃东西向来如此，可没要取悦任何人。”
    她拿了瓶果汁给他。“喝吧，果汁一退冰就不新鲜了，我一个人绝对喝不完两瓶，就当帮我一个忙。”
    她都这么说，他也不好拒绝，再说他也真的渴了。
    “谢啦！”他扭开瓶盖，咕嗜灌了好几口。
    “刚才真是谢谢你，那只野狗好恐怖，我什么事都没做它就一直对着我叫。”现在回想仍是余悸犹存。
    吃下最后一口大亨堡，他嘲道：
    “你要是乖乖回家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学校附近的野狗一到傍晚就会出来找东西吃，算你歹运。”呼！茶叶蛋好烫！
    温婉儿嘟起嘴唇，不服气。“我是诚心诚意跟你道谢耶！”
    “免了。”
    “你的态度再这么差，小心交不到女朋友。”
    杨栩瞪了她一眼。“我交不交得到女朋友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啦！但基于朋友的立场，我还是要告诉你，现在的社会是新好男人当道的时代，女生可不是只重外表的花痴，内涵才是最重要的。啧、啧、啧，我现在就可以想象你二十年后形单影只的惨状了。”充满怜悯的眼光仿佛已预见未来。
    不屑的冷哼从他鼻子传出：
    “你们女生会挑，男生就不会挑吗？二十一世纪虽然是个开放的年代，但对于过于主动的女生，男孩子还是会采保留的态度，你这样缠着我可不太好吧！总得留点给人探听。”耍嘴皮子，他也不差。
    她脸一红，嚷道：
    “我又没要追你，我只是只是替社团招揽社员。”这话可褥说清楚。
    “全校两千多人你不找，偏偏找我！”
    “因为你是最棒的人选！老天爷让我捡到你的学生证，而你又是闻名全省游泳高手、又喜欢甜点，我要是不找你就是笨蛋了。”
    等等，他似乎听到一项很奇怪的理由
    “闻名全省苞加入西点研习社有什么关联？”他若是闻名全国的甜点高手倒还能理解。
    温婉儿急忙捂住口快的嘴巴。
    方才给他一激，什么不该说的都说了，糟糕！
    “我只是陈述你的伟大成就，没别的意思，你别胡思乱想。”
    他不笨，她的慌张全落入他眼底。
    “说。”
    “没、没有关联，你想太多了。”
    “你结巴了唷！罢才我说过，这附近有很多野狗，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第二次的善心，到时候你要是被狗咬了，我最多叫计程车送你去医院。”他站起身，将食物的袋子揉成一团丢入垃圾筒。
    温婉儿缩了下肩，圆眼不住往四处瞟，愈想愈怕，她连忙站起身，紧跟在杨栩身旁。
    “我们是朋友耶！”
    “所以我会送你去医院呀。”好真诚的语音。
    扁扁嘴，温婉儿是豁出去了。社团固然重要，但小命却更珍贵。
    “我说就是了，我们社团是个很弱小的社团，就算社员人数凑齐了，若没有良好的成绩表现，社团经费的审校就会很困难，所以所以我们才想找到表现好的成员，或许对社上会有帮助也不一定。”就连专任家政的指导老师也因为社团暂停活动而无法来授课了。
    听了理由，他不知该笑或是该哭。
    “这么说来，你是有计划的接近我喽？”难怪赶都赶不走。
    “才不是这样，一开始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是同班同学看了你的学生证才告诉我你是个名人，我认为这是老天爷给的机会，所以就认定是你了。”她没想过要骗他，全是巧合而已。
    “听你口口声声提到老天爷，你是教徒呀？”
    她一愣，仍是乖乖回答：
    “我没信教，我真是觉得该把握机会。不然学生证还你，我也不想再拿这个威胁你了。”她从书包里拿出学生证，放入他手中。
    “没了学生证，你可没理由再缠我了。”
    “说这么好听，你不是早就不在乎了吗？”
    杨栩瞧着学生证，看不出任何表情。
    书包里有包鼓鼓的东西，温婉儿伸手一探，忍不住低呼一声：
    “哎呀！我几乎忘了还有这包东西。”
    “你鬼叫什么。”
    温婉儿献宝似的拿出一个小布袋：“这是我下午做的小饼干，我们社上另外两名社员今天不约而同有事请假，饼干也就没人吃了。”
    “这包东西你一直放在书包里？”
    “对呀！幸好没压碎。”
    杨栩恍然大悟：
    “那只野狗对你吠叫，肯定是闻到你书包里的饼干香气。”
    “若是如此，那只野狗还真有眼光。”她骄傲地抬高下巴，洋洋得意的神情压根儿忘了方才的害怕。
    “它只是肚子饿。”他走回车站，再不久公车就要来了。
    “才不是，是我做的小饼干好吃。”她自吹自擂。
    “狗不吃饼干。”
    “谁说的，你没听过有一种狗饼干是专门给狗狗当零食吃的吗？”这下看他怎么掰！
    杨栩扬起了唇角，眼露狡诈光芒：“原来你今天做的是狗饼干哪！难怪野狗会喜欢。”
    他一脸受救的欠揍表情十足惹人生气，温婉儿瞪大了眼“你没水准啦！”气死她了。
    泄忿似的，她打开袋子，一连塞了好几块饼干入嘴，咔啦、咔啦大嚼。
    “吃相真丑。”
    咔啦、咔啦！“比你好看”咔啦！“一点。”
    “吃太快小心噎到哦！”“哼！”她移了移身子，干脆背对他。
    两分钟后
    “喂！”他开口叫她。
    她才不理他咧！
    “喂！”他又喊，声音似乎有些远。
    她很有志气，没这么轻易原谅他，但身后轰隆轰隆响，有些吵呢。
    “喂！吃狗饼干的女同学，错过这班公车，可就没人陪你等喽！”杨栩很有良心的在上车前一刻喊她。
    温婉儿总算反应过来，就见她像个强力弹簧似的既了起来，三步作两步跑上公车。
    鲍车里没几位乘客，她低着头，走到杨栩后方的座位坐下。
    她鼓着颊，瞪着他后脑勺的眼眨也不眨，暗暗发誓待他加入西点研习社后，一定要以社长的身份狠狠恶整他。
    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她等！
    >*

 第四章

    “比赛？”温婉儿一脸茫然地从饭盒前抬起头。
    “咦？你不知道这件事？你最近不是跟杨栩走得很近，这件事不用我说也该知道吧？”许美玲啃着苹果道。
    温婉儿张大眼摇头，自从上星期她死皮赖脸在礼堂外等到杨栩一起回家后，接连几天她都逮不到人，像算准了时间似的，就是差个五分钟，一方面她也不敢再晚归，只好打消一同返家趁机说服杨栩加入西点研习社的念头。
    啃完小苹果，许美玲慢条斯理开口：
    “你知道全华高中吧！”
    “知道，是我们的姐妹校。”
    全华高中的学生老爱跟绿丘高中争排名，对外虽宣称是姐妹校，实则暗中较劲得可厉害了，每年的两校竞技总是争得你死我活。
    “全华的校长主动跟我们校长提出游泳竞赛的提议，说什么给学生多一些交流机会，我们那个好好校长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全华高中的游泳校队水准如何？”
    许美玲伸出食指摇了摇：“差劲透了，历年高中联赛都在第一轮预赛便给刷下来。”
    “这么说来就没啥好担心了。”
    “哎唷！用用脑子想吧！全华敢主动提出比赛，自是有备而来，他们今年招收到一名体育保送生，那名学生游自由式两百公尺的最佳成绩跟杨栩不相上下。”
    温婉儿闻言立即露出厌恶的表情：“他们是冲着杨栩来的喽！”
    “宾果！”
    “原来如此，难怪杨栩老是被留下来练习。”这么一来，她若去缠他加入西点研习社，岂不是打搅到他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教咱们的杨栩是大红人。”
    “全华的校长也太心急了，等到两校竞赛再比就行了呀！”好讨厌啊！
    “人家就是等不及才硬要举行友谊赛。游泳社一开学就已经在特训了，他们也是很好强的。”
    “比赛何时举行？”
    “这星期五下午三点，校长大人还特许全校停课半天帮游泳队加油，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加油吧！”赚到半天了！
    “那还用说，我一定会去替他加油，他的成绩愈好，将来加入西点研习社的助益也愈大。”温婉儿扒了一大口饭，津津有味吃着。
    许美玲忍不住睨了眼好友“别说得太笃定，人家可没答应咧！”就说杨栩不可能参加她就是听不进去。
    “美玲，你怎么泼我冷水，我们是好朋友耶！”她鼓起颊，气呼呼的。
    “装这什么怪脸，难看死了。我是说出实情，要你看清事实。”
    “哼！”她很有骨气撇过脸。
    他一定会加入西点研习社的，她有信心。
    >***

 第五章

    两校游泳竞赛的场地选在绿丘高中的室外游泳池，下午两点，头顶上的大太阳仍是炙烈，即便躲在遮阳棚下，热燥之意仍逼出点点汗水。
    温婉儿为了占到观看比赛的最佳位置，时间未到便拉着许美玲往室外游泳池去，两人果真占到了正对跳台的绝佳位置。
    编了一大口矿泉水，许美玲忍不住抱怨：“我快让太阳烤熟了，比赛明明三点才开始，我们这么早来晒太阳真是蠢到家了。“
    温婉儿拿手帕抹了抹脸，白嫩的脸蛋让烈日晒红一片。“别念我了，若晚点来，好位置早让人占去了。”
    没多久，看台区已涌进九成满的人潮，每个人都在与烈日对抗，望着一池波光潋澄的泳池，真恨不得跳入水中享受清凉快感。
    “真的好热。”
    “忍耐一下，啊！游泳队的人出场练习了。”温婉儿低声道。
    “出场了！”一听选手出场，许美玲立即眼睛一亮。
    身着红黑条纹泳裤的是全华高中选手，全华的加油团举着大大的加油旗帜挥动，野心勃勃地欲一雪每年年度竞赛游泳项目从未赢过的耻辱。
    约莫五分钟，身着墨绿色泳裤的绿丘选手也走进泳池畔，全场绿丘学生立即给与热烈的欢呼。“哇啊杨栩加油！”
    杨栩一出场立即引起震天响的欢呼声，他若无其事地站在队员之间，丝毫不理会支持者的热情呼喊。他甩甩手准备做些暖身运动，头才抬高便看见正前方一张洋娃娃般的少女面孔。
    “杨栩！加油。”温婉儿朝他挥动手臂，不吝于表现对他的支持。
    杨栩酷酷撇开脸。
    “啧啧啧！还是那么酷。婉儿，想必你邀他入社邀得很辛苦吧？”她虽然欣赏！多才多艺的帅哥，却也没蠢到去自讨苦吃。
    温婉儿眨眨眼：“我一点也不觉得辛苦，跟他几次接触下来，我觉得他没传说中的骄傲冷酷。”
    许美玲一脸讶然。“他理都不理你耶！这样还不叫作冷漠？你顶着大太阳来替他加油，他好歹也给点好脸色嘛！”
    “你唷！我都不介意，你别替我抱不平了。严格说来，我才是那个贸然出现闯入他生活纠缠不休的人，他若给我好脸色才真教人害怕。”
    不知怎地，第一眼就决定是他了，没有第二人选。犹记得在蛋糕橱窗前见面那一刻，莫名地涌出邀请他入社的念头，那时毫不知他的知名度，只觉有种说不出口的好感，即便再来一次，她仍是会开口邀他。
    “我说你啊！别浪费太多精神、力气在杨栩身上，全校学生两千多人给你挑，你尽早改变人选，免得期限一到，真得被迫废社。”
    “呿！你怎么跟她们一样老爱泼我冷水！”
    “她们？谁跟我一样有远见？’
    “社团的另外两名成员啦！她们跟你一样不看好。”真令人生气，她如此努力，却没人给句话支持她。
    “我们说的有九成九是事实啊！”温婉儿眼一转，亲亲热热拉住好友的手：“美玲，既然你这么替我着想，不如就加入西点研习社好了，这么一来就什么事都解决了。”
    “别、别开玩笑。”她急忙抽手，怕死了。
    “人家不是说笑，好啦！答应我吧。”她像只八爪章鱼般缠着。
    许美玲急忙拍开她的手。“看、看比赛，别闹了。”
    “咦？开始啦！”提及比赛，她马上将视线调回游泳池里。
    赛前五分钟，两校选手皆爬上游泳池畔，绿丘高中的游泳救练集合十名选手做最后的精神喊话。
    在四百公尺混合接力、个人两百公尺自由式、个人两百公尺蛙式、个人两百公尺仰式、个人两百公尺蝶式五项竞赛中，杨栩参加了四百公尺混合接力以及个人两百公尺自由式两项比赛。
    当然，杨栩的个人自由式比赛是这次两校友谊赛中最受人期待的项目，有备而来的全华高中自信满满，绿丘高中的代表自是不轻言退缩，在充足的练习准备之下，现在正是一展身手的时候。
    预备铃声一响，四名参加个人两百公尺蝶式的选手立即站上跳台，枪声一鸣，四抹身影如飞箭般向前疾飞！
    加油声此起彼落、不绝于耳，第三水道，绿丘高中的柯其立以半尺之差漂亮的赢得第一场比赛。
    “耶！赢了！”绿丘高中加油席发出胜利的欢呼，相较之下，全华高中加油席便显得气弱。
    “干的好！”走出休息室的杨栩与柯其立大力击掌。
    “给全华的新人看看你的实力。”柯其立朗声道。
    “当然。”
    杨栩一出场立即博得最热烈的掌声，他站上第二水道的跳台，收敛起笑意，换上认真的表情，强压下紧张感，他抬眼深吸气的同时，那张可爱的洋娃娃脸孔再度映入他双瞳之中。
    “加油！要赢唷！”温婉儿甜甜笑着。
    她从未看过他比赛时的样子，今天带着兴奋的心情来加油，并一心祝祷他胜利。
    四目相交的瞬间，杨栩略不安的紧张感奇异地消退了，那双带笑的眼使得他的内心宁静下来，耳朵听不见旁人的鼓噪、观众的呐喊。
    “预备”
    杨栩弯身完成准备动作。
    砰！数抹身影依声流畅起跳。
    场内观众齐声高呼！九月烈日阻不了学生们的热情呼喊。
    “加油！”
    杨栩充满劲道滑入水中，手的划动、腿的摆动无一不恰到好处，他像只人鱼般飞快前进，通过第一次折返；第三水道的全华新生以些微差距取得领先，杨栩不为所动保持一定速度前进，与对手保持半条臂膀的差距。
    第三次折返，量后五十公尺定输赢。
    杨栩加快手臂划动，流畅的泳姿一气呵成，与对手的差距正一寸一寸减少，最后二十五公尺处，二人几乎并肩前进。
    就在距络点十公尺处，杨栩忽地超前，勃发的手臂肌肉在水珠辉映下闪着古铜的色泽，下一刻，杨栩以零点五秒之差，率先抵达终点。
    “哇”
    “耶！”
    众人再度欢呼。杨栩利落翻身上岸，接过队友送上的毛巾，他摘下蛙镜，往温婉儿所立的位置望去。
    她兴奋地抱着旁边的女生又叫又跳。
    “你在看什么？”张明弘搭住他的肩。
    “她高兴得像是赢得比赛的人是她。”
    顺着好友目光看去。“那个女生也来替你加油啦！你真是令人又羡又妒，老是这么吃香。唉，我也不错呀，怎么没人来给我打气。”
    杨栩调回视线，走向休息区。“你知道她是谁吗？”
    “谁？不就是个可爱女孩。”
    “她是西点研习社的社长。”
    张明弘面有疑色“我们学校有这个社团？”他从没听过。
    “她的社团因社员不足，下学期极可能惨遭废社。”
    “噢，那可真惨。不过她若肯把花在你身上的时间按出来找新社员，说不定一下子就找到人。”
    杨栩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她是在找新社员啊！”张明弘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瞪着好友瞧。
    “不会吧！她是为了招你当新社员才在体育馆外等？”真不敢相信。
    “你的脑袋还不算太笨，一点就通。”
    “哈哈哈”张明弘好笑出口。“这女生真鲜，什么人不好找偏来招惹你。”
    杨栩不打算说出在蛋糕店前被她撞见之事，弹弹手指，若无其事。
    “往后她若再来找我，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我知道，我会请她进来休息室近距离观赏你练习的英姿。”嘻！好好笑。
    “你非得跟我唱反调才开心？”
    张明弘不怕死，又道：
    “你穿起围裙应该挺不赖的。”
    杨栩微微眯眼。“我绝不加入那种娘娘腔的社团。”
    “我不笑你，去吧！”
    “你存心找打？”
    被瞪的心底发毛，张明弘机伶地摸摸鼻子偷笑。
    “哎呀！懊我出场了，失陪一下。”
    快溜，呆子才留下来当炮灰。
    炳！有趣极了。
    >**

 第六章

    进入十月，昼短夜长的情况更为明显，六点不到，天空便整个暗下来。
    第一次段考考完的星期四下午，西点研习社三名社员依约聚集到社团办公室，之前为了准备考试，三个人近两个星期没见面。
    胡洁笙站在流理台前，小心翼翼地把鲜奶油均匀抹在烤好的海绵蛋糕上。
    “学姐买个饮料买得真久。”学校对面就有一家便利商店，来回也不须花十分钟。
    “你放心，学姐绝对不会不回来吃蛋糕，或许被网球社的人缠住了。”胡洁笙道。
    “若是这样就惨了，学姐在网球社十分受欢迎，听说新生都很喜欢亲近她，就怕她脱不了身。”这么大一个蛋糕，学姐若不回来肯定吃不完。
    一说完，办公室的门呼地一声被推开。
    “我回来了。”宋绯意的表情有股说不出的兴奋。
    温婉儿迎上前，接过学姐持着的茶饮料。
    “学姐好慢唷！”
    “我这不是回来了。”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等吃蛋糕。
    温婉儿拿出记账本，记下买饮料的金额，算了算找零，却少了五十块。
    “学姐，找零的部份银发票对不上来耶！便利店的店员是不是找错钱了？”
    宋绯意心虚一笑，坦白道：
    “店员没找错钱，除了饮料外，我还买了另一项东西。”她神秘兮兮地从裙装里拿出一张对折的纸片。
    “学姐，我们的经费已所剩无几，你还乱买东西！”管钱的胡洁笙忍不住开口。
    “啊！乐透彩券。”
    “学姐，我们没有多余的经费可以浪费呀！”
    发出抗议声的两人惟一的念头就是五十元飞了，数学课教的机率清楚算出中奖机率几乎等于零。
    “嘿！我想也许会中啊！”这组号码是她研究好久才决定的。
    “杠龟的可能比较大。”
    “学姐，你怎么都不跟我们商量。”
    “我、我临时起意的呀！如果真的中了，我们的经费也有进帐了。”她也是为了社团嘛！
    温婉儿无奈叹口气：“这次就不怪学姐了，但是绝不可再挪用社费去买乐透喽？”
    “好啦！我不会再买，你们也别生气。”
    知道学姐也是一片好意，两人也不忍太苛责。
    胡洁笙将切片水果摆在鲜奶油蛋糕上，完成之后便放在桌子上，三人皆围着桌子而坐。
    “找杨栩入社的事有些棘手，我不加油不行了。”温婉儿有些无力。
    这一、两个星期忙着准备考试，几乎没见到杨栩一面，明明在同所学校，却从未在校内不期而遇，看来她若不主动去找他，压根儿见不到人。
    宋绯意大口吃着香软蛋糕，边道：
    “杨栩若不愿加入就别勉强了，游泳队的训练又多又重，他根本分不了身。”
    “真的？他很忙吗？”她未曾想过这一点。
    “我们学校的运动性社团实力都不错，像我加入网球社便耗去大半时间，哪一回来这里不是偷偷摸摸。”
    “学姐说的没错，喜欢甜点的人未必喜欢动手做，杨栩就算真的应你的邀请入社，想必也抽不出时间参与活动，最后流于幽灵社员。”胡洁笙中肯说道。
    温婉儿很认真地听进两位社员的建议，回想起来，从一开始就是她主动去找他，一次又一次，无论她怎么说，他总是明确地拒绝。
    是她的想法太天真了吗？
    她有些动摇了。
    >****

 第七章

    游泳池第二水道中，矫捷身影飞快划过水波，手臂几次起落便抵达对岸。
    张明弘按下计时器。
    “你今天没什么干劲唷！”码表显示的数字令人跌破眼镜。
    杨栩轻松爬上岸，伸手拨去滑过脸庞的水珠。
    三天了。
    那晚的亲吻缭绕在他脑中久久无法忘怀，会如此搅乱他心湖的除了她再没有别人了，不知不觉，她在他心口占去了一个位置，这令他相当在意啊！
    “我不练了，帮我跟教练请假。”丢下这句话，杨栩走向更衣室。
    “喂、喂，怎么说走就走。”张明弘无奈地摇头，这种事也只有杨栩才做得出来，这下挨骂当炮灰的就是可怜又倒霉的他了。
    走出体育馆，杨栩并未往校门方向去，转而往社团教室大楼最底地而走去。
    西点研习社大门紧闭，仅由门缝处透出亮光以及诱人的香甜气味。
    杨栩站定在门外，犹豫了两秒，伸手旋开门把。
    十坪大的小室一如所想十分整洁，匆匆一瞥，他的视线落在背对门口的一抹纤影上，那头柔软的波浪长发已教他印象深刻。
    “喂。”他喊道。
    搅拌着煮沸红茶锅的手忽地僵住不动，温婉儿瞪大了眼，不可置信耳朵听见的熟悉男声。
    见她没反应，他又开口：
    “你不是有事找我？”
    连着三天中午，她都跑来他教室前，一见了他却又受到惊吓似的转身就逃，这懦弱的举动不像他所认识的她，这一切怪异的行为全得归咎于那晚的“失常”行为。
    他的忍耐已达极限，再不谈清楚，恐怕他什么事也没心情做了。
    温婉儿悄悄深呼吸，不甚自在地转身面对他。
    “你、你好。”哎呀！好尴尬。虽是下定决心要向他道歉，但，一见了他就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杨栩双眉一拢，好看的脸孔一板。
    “好什么好，你就没有别的话好说？”他上前一步踏进社团教室里。
    她抬眼瞄向他，脑子里飞快想着打了三天草稿的说词，哎！真丢人哪！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好小声地说。
    “嗯，你是有意的。”他是受害者。
    “才不是！”她提高音量反驳。“是你先吓我，所以我才不甘示弱。”
    他不屑地轻扯唇角。“真敢说，最先起头挑衅的人是你吧！”
    “我的初吻也没了呀！再说男孩子不都很喜欢这种事。”说不定他心里还很高兴呢！
    啧，还强词夺理。
    “你觉得消毒水的味道好闻吗？”他凉凉问道，微扬的唇角露出不怀好意的轻笑。
    呃？
    “什么消毒水”她忽地住口，那晚她刚装完牙套，满嘴葯水味。
    噢！气死人了，怎么会有这种没水准、没风度、没礼貌的讨厌鬼，一点体贴之心也没有，亏她担心丁三天，一心想找机会道歉。仅存的愧疚之心现在被她一脚踹到九霄云外。
    “杨栩，你是我见过最差劲的男生，我讨厌你！”她气极，满脸通红。
    “你是恼羞成怒吗？我只不过把感想说出来罢了，一见她生气，他不自觉愉快起来。
    温婉儿大跟眨了眨，只觉胸口一股闷缓缓涌上，鼻上、眼眶一阵酸意，她飞快转身，拿着勺子搅瓦斯灯上的红茶叶。
    “你出去。”
    她的声音怪怪的，像是极力忍耐着。
    杨栩愣愣瞧着她的身影，细小的肩缓缓抖动，十分令人不忍。他燠恼着方才的冲动言语，不知怎地一遇到她，他的性子就全走样，明明没那个心却说出残忍的话。
    “喂。”
    他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却得不到半点回应，干脆走上前，站在她左侧两步远。
    “谁准你进来了，出去！离我远点。”讨厌、最讨厌他了！以后再也不理他，管他是不是闻名全省，她一点也不稀罕。
    “说话时看着对方是一种礼貌，你干吗背对着我。”
    他探头瞧她，她侧身就闪。
    但杨栩可不是好打发的人，哪容得她闪避，况且她看来有地湿，他非搞清楚才行。
    他一把抓住她拿勺子的右手，飞快关掉瓦斯炉火。
    “看着我。”
    “放开，少动手动脚。”她低着头挣动，不愿现在狼狈的模样给他瞧见。
    “喂！别乱动，打翻了红茶可会出人命。”刚烧开的滚烫汁液可是危险物品！
    温婉儿忍无可忍“既然知道危险就别抓住我的手！我不稀罕你了，走、走，走得愈远愈好，就算西点研习社明天就遭废社，我也不要你了！”她猛一抬头，怒视。
    杨栩如受电击般立即松手，不是为她激动的言词而恼怒，而是震慑于她倔强小脸上挂着的晶莹泪珠，那小小清澈的液体莫名地令他心口忽地一紧。
    想也没想，他伸手轻柔地拂去她脸颊的泪痕。
    “别哭。”
    假好心！
    她拍开他的手，倔强地抬高小脸，很努力忍着不让泪水掉出眼眶。
    怎能示弱呢！即使委屈得要死也不能在他面前哭。
    “谁说我哭了，这是汗水，你眼睛看到哪儿去了。”
    杨栩不与她争，怕引出她更多泪。从不知女孩的泪竟有这么大的魔力，教他心慌。
    温婉儿吸了吸鼻子，又道：
    “你走开啦！看是回家或是去练习游泳都行，我们社团不需要你了，以后我也不会去烦你，从此互不相干。”
    “你是什么意思？”她承诺不再扰他，为何他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反而有种怅然若失的低落心情？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不稀罕你了。”
    “为什么？”
    “还问我为什么？戏弄我很好玩是不是！我什么面子都没了，像个傻瓜追着你跑，一心认为你虽然冷淡不太理人，却有颗体贴温暖的心，甚至开始有些喜欢你了，谁知我看走眼了，你的心是黑的！”
    委屈感不断浮上心头，眼泪终是管不住地滑落，好不容易以手背擦去，新泪却一直涌出。
    为何他老是以一副受害人的姿态责备她，就连那天晚上的吻也怪罪在她头上，她、她只是气不过呀！
    “你别哭呀。”杨栩难得地慌了手脚。
    “我哭我的干你何事看不顾眼就别看啊！”她断断续续道，不在乎有多狼狈。
    杨栩眉头微锁，重重叹了口气，不知怎地，他就是看不得她哭成泪人儿的模样。从背包里掏出干净的毛巾，轻柔地贴住她的脸。
    温婉儿直觉要闪避，岂知却让一只有力的臂膀牢牢锁住肩膀。
    “放手，你在做什么！”吓了好大一跳，眼泪止住了一半。
    “你就算哭瞎眼也解救不了台北市的干旱。”嘴里说笑，擦泪的手可没停。
    哼！还有心情说笑。
    “够了！放开你的手。”讨厌他忽然展现的关怀，更讨厌他身上的香皂味。
    “我向你道歉，你别再哭了。”
    温婉儿瞪大眼，怀疑耳朵所听到的。
    那个自大、不可一世的杨栩，竟然也会道歉？！
    敝了、怪了，他肯定吃错葯，不然就是让她的眼泪吓傻了。
    她止住泪，愣愣看着他，任凭他擦去她脸上残留的泪痕。
    杨栩细细瞧着她泛红的俏鼻、略肿的双眼，甜美可爱的面孔增添了楚楚动人的气息，其实他很早就知道她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只是他从未刻意去注意，不知不觉，他心口早已印烙了她的容颜。
    “你跟我道歉？”她低声道。
    “有什么不对吗？”他的手依然搭在她肩上，没有放开的打算。
    温婉儿不自在地抢过他的毛巾，不愿再有如此亲密的举动。“你可不可以放开我，很热。”
    他退开一步，如她所愿给与空间。
    两人静静站着，不发一语，彼此之间皆察觉了有条渐成形的牵连系住了彼此，很浅很浅，却是个开始。
    “你可以走了。”
    “你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呃？”那一句？
    见她一脸茫然，他只得接口；
    “你说不需要我的事。”
    她垂下头。
    说出口的话，她不会再收回了，仔细想想，她的确太强人所难，不勉强了，真的。
    “嗯。”杨栩不由分说，牵住她右掌。
    “时间晚了，回家。”
    心跳漏了一拍“放、放开我。”谁说要跟他一起回家的？
    不理会她的抗议，他抄起她放在桌上的书包，拉丁人便往外走，刚踏出门，便与外出购物的胡洁笙遇个正着。
    “洁笙，救我！”
    “这是什么状况？”胡洁笙看向两人，面无表情道。
    杨栩道：
    “没什么，我打算跟她一起回家。抱歉，公车快来了，社团教室麻烦你关一下。”
    胡洁笙瞄了眼好友“婉儿似乎不愿意耶！”她认得他，对女孩子不屑一顾的杨栩，但跟传言不符嘛！瞧他牵婉儿牵得多紧！
    “她是害羞被熟人撞见了。”
    “我才不跟你回家！”
    呃！迥异的说词在在显示两人间的不寻常。
    考虑不到三秒钟，胡洁笙选择让路。
    “你先回去吧，那锅红茶叶我会处理，明天早上就有冰镇红茶可以喝啦！”她笑眯眯地朝二人挥手。
    “洁笙”
    “拜拜。”
    这么有趣的事，等会儿学姐来了一定得告诉她。
    >**

 第八章

    一晃眼，百货公司、商店街悄悄换上充满圣诞节气息的红绿装饰，迫不及待为一个月后的圣诞节造势。
    绿丘高中在历任校长开明的领导之下，其举办的圣诞舞会在北部高中各校之间广受欢迎，绿丘高中举办的舞会每年都会设定不同的主题内容，参加者一律得依主题的不同而做适合的装扮入场，说得简单点就是类似化妆舞会。
    去年，舞会的主题是“未来”温婉儿及胡洁笙硬是被社团学姐打扮成外太空甜心，以银色为主的彩妆吓坏了两人，更别提那一套学姐们苦心缝制两星期的超级迷你裙，滑面银布缀满几何图形七彩亮片，效果十足，当晚便夺下最佳造形奖，赢得两千元奖金！
    今年，主题尚未公布，但不少校内、校外人士已摩拳擦掌等着接招了。
    而不知何时泄漏了杨栩时常往西点研习社跑的事情，使默默无闻的西点研习社一下子出名了起来
    啪地一声，厚厚一叠入社申请书摔落在小房间里正中央的长形桌上。
    “不合格，这些人根本不是真心想入社。”宋绯意没好气道。
    胡洁笙拾起一张张散落的入社申请书，慢慢翻阅，边道：
    “若是社长不反对，我还真希望让这些人全部入社。”哇！清一色女孩子申请入社，企图为何再明显不过了。
    “就算婉儿同意，我也坚决持反对票。”人数凑足六人就够了，她可不想分到的点心分量愈来愈少。
    “学姐反对个什么劲儿？人多社费才有着落，你都不知道社上财政拮据得可以。”谈到社费，胡洁笙一步也不退让。
    “呃！我们之前不是中了乐透？”她兴奋道。
    “几千块罢了，一下子就用完了。”
    “我们还有杨栩呀！”
    “别忘了他连入社申请书都还没填，随时可以走。”
    宋绯意垂下肩头，两眼呆望门口，婉儿外出购物、杨栩自告奋勇陪着去，要是杨栩在场就有人肯站在她这一边了。
    “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这些申请者全是为了接近杨栩而申请加入西点研习社，她们的目标绝不会是我们亲手制作的甜点，这点学姐大可放心。”胡洁笙推高眼镜，十分清楚学姐的心思。
    宋绯意扁扁嘴，心事给人猜中难免有些不自在，但她仍理直气壮：
    “我讨厌人多嘛！十几个女生挤在这间小房间里吱吱喳喳，吃点心的好心情都给破坏光了。”
    “也许学姐可以先去买副耳塞。”社费最重要。
    “洁笙，你变了。”哀怨的眼光投射而出。
    她耸了耸肩。“为了社团好，学姐就多多忍耐吧！”
    宋绯意懒懒地趴在桌边，无精打采，似乎也接受了将有一大群新社员的吵闹未来。她不免坏心跟地想，倘若向来讨厌女生纠缠不清的杨栩知道有大批女生为他而来，他又有何反应呢？
    她惨，但杨栩似乎才是那个最倒霉的人！
    “你想杨栩会同意吗？”
    胡洁笙不带一丝情感，淡淡回话：“他哪来资格反对？只要他一日不签入社申请书，他就没权利过问，除非”眼镜下的聪慧眼神闪了闪。
    宋绯意抬高头，等着答案。“除非什么？”
    “若是婉儿反对，那我也没辙。”她浅浅一笑，笑得神秘，十足引人好奇。
    宋绯意摸不着头绪。“婉儿哪会反对，她巴不得社员愈多愈好。”
    “是吗？”
    “就是这样。”
    宋绯意想再说些话，忽地一阵敲门声传来，她随即走近门口拉开门。
    入眼的是一名漂亮的女孩，宋绯意瞄看了她一眼，立即认出这名短发及耳，旁分侧发中一撮挑染成红色的女孩是二年级中锋头量健，被私下选为校花的赵允萱。
    若她没记错，赵允萱是热舞社的当家王牌同时身兼社长一职。
    宋绯意挡在门口，直视与她身高相仿的赵允萱。“有事？”
    赵允萱拨了拨前额的刘海，有意无意往室内探。
    “杨栩在不在？”
    “不在。”
    短发美少女眼珠一转，瞧到宋绯意制服上的年级线。
    “学姐，杨栩真的加入西点研习社？”
    又来了，又是一个花痴女。
    “你特地来就是问这种无聊事？”双手抱胸、倚墙而立，没给好脸色。
    赵允萱也不是好惹的角色，当下收起笑脸：“学姐，我好声好气问你事，可不是来吵架的。“
    “别学姐学姐的叫得那么亲热，我跟你可不熟，若想问杨栩的事请自己找本人问。”
    “你”“别你呀你的，我没空听，你走吧，别再来了。”
    说完，门一关，毫不在意门外的人儿有多难堪。
    “谁呀？”胡洁笙问。
    “今天的第五号花痴。”
    “哈哈！杨栩魅力无法挡。”
    “还笑，等那些女生入了社，我们就真的不得安宁了。”
    “放心，有人会比你更不得安宁。”
    >***

 第九章

    站在镜子前，温婉儿非常认真地打量自己的容貌。镜子里的女孩有一对圆形有神的大眼、颇白皙的肤色、自然卷的波浪长发自然地垂落在胸前她知道自己的长相不差，相当甜美讨喜，但离美女的标准却有一段距离，说实话，她真不明白杨栩怎会看上自己。
    长到十七岁头一次被告白，对方又是个校园偶像虽不愿坦白承认，但他真的长得很正、身高又高她岂会不心动！况且她真的不讨厌他。
    “呀”忍不住放声尖叫。
    为什么她的心会跳得这么快呢！
    唇角忍不住弯成上弦月形状。
    “你在鬼叫个什么劲呀？”温宝儿呼地一声开门而入，正在房里温书准备小考的她着实给吓了一跳。
    “啊！吵到你了。”
    “废话，被你这一吵，好不容易塞进脑子里的会计公式都忘了一半。”
    温婉儿吐吐舌头，一脸歉意：“我不会再乱叫了，你再回房念书吧。”
    闻言，温宝儿非但没离开，还一屁股坐在妹妹粉蓝色的单人床上，双脚一盘，颇有长谈的架势。
    “说吧！我看你最近老是心神不宁，尤其今天回来时还一脸失了魂的呆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哪有什么事，我跟平常一样，你别乱猜。”没有多想，她直接否认。
    “跟你相处了十七年，我还不明白你？”探索的眼光像两盏透视灯直扫去。
    温婉儿咬了咬下唇，大眼眨了眨，有些动摇。
    也许问问有经验的姐姐能得到一点启发。
    看出妹妹已然想开口，她适时地秀出鼓励的微笑，她绝对不是想探人隐私，纯粹是为了爱护妹妹唷！
    “姐，你跟你男朋友怎唔！”话还没说完，小嘴便惨遭“封口”
    “嘘”温宝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以手掌阻止了妹妹的发言权。“小声点。”
    失去发言能力的人儿无言地点头。
    温宝儿松开手，飞快跳到卧房门外，确认爸妈仍在客厅看电视，这才小心翼翼关上房门。
    “我会给你吓死，想害我被抓去拷问呀？”
    “啊！我忘了。”
    叹口气，她坐回床上“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失魂落魄？”小妹向来机敏的说。
    “我说了你可不能笑。”
    “不笑不笑。”
    温婉儿想了会儿，压低音量：
    “有人跟我告白了。”
    “啥？”太小声，没听到。
    眨眨眼，稍稍提高音量：“有人跟我告白啦！”
    这会儿她总算听明白了。
    不过是告白嘛！有啥好大惊小敝。
    “告白很普通呀！我念高中时也常收到情书什么的。”
    温婉儿瞪大眼。“这事我怎都没听你说过？”
    “这很平常，没什么好说的，况且我也没跟那些写情书给我的人交往。”
    她一点也不晓得自己的姐姐是这么有异性缘、且思想新颖的现代女孩，比较起来，仅为了一句告白便失魂落魄、兴奋不已的她，反而太过大惊小敝了。
    “哎呀！难不成这是你第一次被告白？”温宝儿眼一亮，十足嗳昧地嘿嘿笑。
    “不、不行喔！你笑什么笑。”恼羞成怒了。
    “我原本以为现在的高中女生都很率真，很懂得自己要什么，反观你的反应，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有个这么单纯的妹妹是件好事吗？
    “我就是保守又怎么样，谁规定高中生就一定要有交男朋友或被追求的经验？忽然被告白，我很困扰咧。”啧！早知道就不说了。
    “困扰？我不懂，这怎么会产生困扰？喜欢就说好，不喜欢就拒绝。”
    温腕儿坐在姐姐身侧，露出困惑的表情：“问题就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选。”
    “男女朋友不一定在未来就一定得结婚的，你还年轻，认识一些异性朋友很正常，你只要想着现在相处的感觉好不好、快不快乐就行了，十年后才有可能发生的事就别想，牵牵小手、偷偷亲个嘴也不打紧，就是别随便搞男女关系。”她摸摸妹妹的头，笑道。
    “这是你的经验之谈？”
    “什么经验之谈，我才大你几岁，哪来太多恋爱经验。这是女孩子保护自己的聪明做法，也是我给自己的界限。”社会新闻多的是未婚妈妈弃婴的事，这种无法对后果负责的事她不愿做了才后悔。
    哇！她真的要对姐姐刮目相看了。
    “听你的语气，是赞成我交男朋友？”
    “我可没这么说。重点是你的心意，喜欢才交往。”
    “我不知道啦！明明只想邀他加入社团，岂知他突然说喜欢我，这一切都跟原来计划的不一样。”
    温宝儿听的一头露水“那个男孩跟你很熟呀？是你社团的人吗？”男孩肯加入西点研习社还真稀奇。
    “本来不是，后来就是了。”
    啊！忍不住想骂人。“是你表达能力差，还是我理解力低？我一句也不懂你说的。”
    温婉儿扁扁嘴，干脆一五一十把经过由头至尾清清楚楚说一次，这一讲，就讲了一小时。
    温宝儿愈听愈惊奇，却也搞不懂她妹妹究竟是大胆或保守，会有这番过程实在令她难以想象。
    “这么说，你那‘伟大’的重整社团计划是成功了？”以目标看来的确是达成了，不过这其中又掺杂了感情因素，难怪妹妹这么困扰。
    “算成功吧。他很爱吃甜点，加入社团也不影响他受欢迎的程度，甚至有女孩子为了他要入社。”
    “可是你却顺着他的要求拒绝了？”
    “他威胁我呀！”
    “我想他真的喜欢你，你这么可爱，又有一手好厨艺，算他聪明会选！反正他是全校偶像，你当他女朋友也挺威风的咧。”想当年可没有校园偶像来追她说。
    “他喜欢我，难道我就一定得喜欢他吗？要是我答应了，别人一定会说我倒追、滥用职权，想到就气。”
    温宝儿嚷哧一笑。“那个男生可得态度强硬一点才追得到你了。”
    “谁说让他追了。”她没发现在说这句话时，她的表情是带笑的。
    而温宝儿看在眼里，并未点破。
    想她十七岁的妹妹亦将初尝爱情，她寄予深深的祝福，爱情是美好、甜美的，亦如她与他的相处。
    什么样的阶段就该适合那个阶段的恋爱模式，太过了只会破坏掉原有纯真的恋爱滋味，毕竟一生中仅有一次十七岁，何妨在这时期尽情享受呢！
    夜深了。
    明日有个随堂测验的人还是乖乖去念书吧！
    >***

 第十章

    杨栩真觉自己是天下第一号大呆瓜。
    瞧瞧他现在在做什么！
    “手举高，你要不配合，小心让针扎了。”
    胡洁笙巧手替平凡无奇的袖口缝上绉褶，增添美感。杨栩身形颇高，出租礼服店租不到满意的，只好自制了。
    “还没好吗？”他无奈问着，颇懊恼一时心软答应这差事。
    “才一会儿就受不了啦，洁笙免费替你制作服装你就该心怀感恩，她都不喊累了，你还好意思催。”一旁替腰带黏亮片的宋绯意没好气道。
    听了这番话，杨栩虽不满意也只得接受。的确，他只是站着当人体模特儿，衣服的修改、缀饰什么的，便靠胡同学热心缝制了。
    又黏了几片亮片，宋绯意实在挨不住肚子饿，干脆把满桌子亮片推得老远。
    “婉儿好慢唷，买个午餐要花这么久的时间吗？”早知道她该自告奋勇去买。
    “这时候福利社人特别多，学姐要饿了，柜子里还有些苏打饼干先垫垫肚子。”
    “有香喷喷的排骨饭可吃，才不要委屈我可怜的小肚皮咧。”说到吃，她向来不轻易妥协。
    胡洁笙笑了笑，继续奋斗，进度有点落后，可得赶得及二十四日的舞会才好。
    安德烈若不称头，欧思嘉再棒也会觉得少了个味儿。
    >******

 尾声

    送走了毕业的宋绯意，温婉儿等人也升上了三年级，社长一职移交给新加入的学抹后，她去西点研习社走动的次数也少了。
    原先杨栩执意不再找人入社，但在温婉儿软硬兼施下，他总算松了口，同意让真正有意愿入社的人加入，于是西点研习社在温婉儿二年级下学期时人数增加到十二人，使用教室也换到了大一点的教室。
    今年，西点研习社申请到了招生摊位，位置很好，就在一年级大楼正对面的操场位置。
    “学姐，你今天中午可不可以来摊位帮忙？”新社长一早便到三年级大楼缠着温婉儿。
    “人手不够吗？”她跟杨栩约好一起吃中饭说。
    “不是人手不足啦！而是我们隔壁摊位的热舞社使出了秘密武器，拉走了好多人。”所谓输人不输阵，她们不下点狠招怎成。
    “招生就是这样，谁的噱头好自是吸引人啊！”“学姐，算是求你了，你来嘛，顺道把杨学长也找来助阵。”杨学长一出马，十个热舞社也不够看。
    温婉儿失笑道：“原来你打这主意，这我可不一定帮得了你，杨栩最讨厌这种事。”
    “学姐”
    “你自己和他说吧，他就在你身后。”
    学妹当场傻眼。
    她哪敢去和杨学长说啊！除了三年级的学姐外，杨学长极少跟她们这些二年级的说话。
    她僵硬地回头。“学、学长。”
    “新社长，有事？”
    “呃”她还在想适当的措词。
    杨栩越过她走向温婉儿：“她究竟要说什么？”
    “她问你愿不愿意去顾摊位，好像是人手不足。”
    “十几个人还人手不足？”
    “学弟妹们要轮流吃饭、轮流发宣传单，有的中午有事不能去，就人手不足了。”温婉儿脸不红气不喘，扯起谎来毫不慌张。
    “你去不去？”
    “你去我就去喽。”
    “好，那中午见。”说完，他便离开。
    学妹感激地差点哭出来。
    “学姐，你真是个大好人耶！”
    “得了，你来找我，我岂会不帮？不过中午时你可得叫些人别去顾摊位，不然他一看人多就走了也不一定。”
    学妹连忙点头：“我现在就去安排。”
    望着学妹离去的背影，一年前的回忆再度浮现。
    那时候的她也是为了社团不顾一切往前冲，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总算是保住了她心爱的西点研习社。
    未来，西点研习社还能维持多久？
    这问题她暂时不去想了，她完成了她守护的任务其后的问题就给后面的人去思考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