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情愁》 第一章 下课钟响,我把课本胡乱地塞进书包内,抓起书包就准备离开。一天九节课下来,压得我都快喘不过气了。瞄了一眼手上的表,六点。天空微暗,现在回家去,大概也只能自己泡面填饱肚子了。从车棚牵出铁马,还得走上一段路才能出校门,我毅然地跨上铁马、正大光明地骑了起来。在校内不准骑车!训导主任的话犹在耳际;去他的八股校规,有个屁用! 突然,一个偌大的人立在校门口。 “你!下来!”他不是训导主任,还会是谁? 真衰!被他逮个正着,只好乖乖地停下车来,静站在一旁听他念经。“你怎么可以在校内骑车?忘了我说的话了吗?” 我紧抿着唇不回答。 “江晓宇?怎么又是你?不是告诉过你,别老是在校内骑车,看来你是全忘了!” “这么长的一段路,走起来很累人的耶!” “你是明知故犯,少说也得记一支警告!看在你用功读书的份上,我就饶了你这一次,下次别再犯,快走吧!” “谢谢主任。” 我骑上铁马,急速地冲出校门。看在我用功读书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说得倒好听,揭穿了,不过是看在我有个当省议员的母亲和当国代的父亲罢了!在外人看来,我家既有钱又有势,实际上我并不快乐,每&#x5929;&#x72ec;守一幢空房子,如何快乐得起来?他们每天晚归,总是有说不尽的理由,今天王二麻子娶媳妇儿,明天李四新居落成所以,从小学起,我就不再做傻事等他们回家。 “江晓宇,等等我!” 我放慢速度回头一望,原来是锅子。 他姓郭,古代人对男人的尊称,均在其姓氏后加上一个“子”字,如孔子、孟子、旬子等等,所以理所当然的,他就成了郭子“锅子” “锅子,干嘛?” “谢谢你!”他喘着气和我并排。 我看了他一眼。“谢我什么?” “就是今天的数学小考嘛!如果不是你罩我,恐怕我早就阵亡了!” “小事一桩,别提啦!”我挥了挥手。“你今天晚上有没有什么节目?” 兵子讶异地转头盯着我瞧。 “我又不是黄花大闺女,干嘛盯着我猛看?小心撞到电线杆!” “明天有模拟考耶!难道你不怕第一名的宝座被人抢走?”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到底是有没有嘛?” 我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 “今天在‘红茶’有场大车拼!”锅子的眼睛闪闪发亮,脸颊也因兴奋而有些红潮。 “红茶?大车拼?”我有着疑问。 兵子夸张地翻了翻白眼。“你少土了行不行!‘红茶’就是电动玩具店的店名,今天有场比赛!” 我没好气地道:“又不是没打过,干嘛那么兴奋?” “你不晓得啦!”锅子暧昧地一笑。“打赢了的话,就有一个如花似玉的马子陪你度过今天。” “多我一个不碍事吧?”我问。 “当然!走吧!” 看锅子那副猴急样,不由得引起我的好奇心,那个奖品美人,到底有多美?锅子骑着车,横冲直撞地停在一家电动玩具店前,停好车子,朝我招了招手。 “快点!说不定那马子早来了!” 他推开门走进去,我耸耸肩,慢慢地跟在他的身后。店里早已聚集了不少的人,几乎清一色的全是男生,唯一的一个女生穿着露肩的上衣和极短的窄裙,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我敢打赌,她一定喝了酒,不然就是嗑了葯! 仔细一瞧,的确长得很正点,难怪锅子一副猴急样子! 兵子到柜台换了一口袋的零钱,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幕上的“快打旋风” 我推了推他。“喂!你们今天比什么?” “魔术方块!”他头也不回地道。 我听了差点大笑,这一群人比的居然是“魔术方块”!?老天!我天天在家里打得都快滚瓜烂熟了,就算闭着眼睛也会打! 老板吹了声口哨。“今天的比赛即将开始,每一次有十个人一起上场打,比积分的高低,分数最高的人就可以和咪咪共度一个愉快的夜晚,参赛资格不限。” 咪咪?我瞄了那女孩,又环视了四周的男生,他们的企图都已明显地表现在他们贪婪的眸光上,我相信咪咪她不会不知道,她真的如此不爱惜自己吗? 哨子声一响,魔术方块的声音此起彼落,看来每个人都全力以赴,想赢得美人的陪伴。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参赛者一批一批地更换,看得我也有些手痒。 忽地,身旁传来两人的对话:“咪咪的身材挺正点的!” “可不是嘛!不过,我们只能干瞪眼了,不知道她够不够劲?” “别作梦了,谁要你逊毙了!” 下面的话我没兴趣、也不想听,我认为我该帮助她,或许她也有个不幸福的家庭,就和我一样。 于是,我上场参赛了,优闲地慢慢打,渐渐地,身旁的参赛者一个个地离开座位,围观的人也渐渐地多了;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将游戏结束掉。 老板佩服地说:“想不到你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不常来这儿吧?我似乎没见过你。” “我第一次来。”我微微一笑。 “第一次来就赢得美人归,你的运气不错。” 我但笑不语,锅子领着咪咪到我身旁来,把咪咪的手交到我的手中。“江晓宇,美人今天属于你了!” “谢谢。”我握着咪咪的手,一同走出“红茶” 兵子自店里追出来。“你打算怎么解决咪咪的问题?” “我要带她回家。” “哇噻!帅毙了!带回家任你宰割!” “你少胡扯!明天见。” 我让咪咪坐在前座,就这么“驾”着铁马回家。咪咪靠在我的怀里,俏丽的短发传来一阵香味,我第一次和异性如此接近,也才察觉女孩的娇小。 回到家后,意料之中的,老爸和老妈都还没回来。我扶着咪咪上二楼的客房,她有些昏沉,却是很安静。安顿好她之后,我才回房看了一些书,再上床睡觉。 是什么原因致使她变成这样?不过,她真的很漂亮 “铃闹钟的叫声吵得要命。 我一翻身,伸手一按便令那恼人的声音停止,正准备再睡一觉,却有一只娇小的手摇醒我。 “喂!起来了,上课迟到了!” “别吵嘛!”我一挥手,正准备尽情地睡个饱,却突然想到,谁在我的房里?一下子便完全清醒了。“你是咪咪!” 我一向有光着身子睡觉的习惯,正要拉开棉被下床时,猛地想到咪咪是个女孩,只好怔怔地坐在床上。 “你怎么不快点穿衣服?上课会迟到的。” “你我”我不知道该如何说。 咪咪突然俏脸一红,道:“我先下去了!快些下楼吃早点!” 她转身出去。我一怔,她倒挺像一个小妻子。我抓出衣服迅速地套上,便冲下楼。 咪咪抬头道:“昨天谢谢你。” 我咬了一口三明治。“谢我什么?” “就是昨天的事嘛!” “小事一件。咦!你不回家,你的父母不会担心吗?” 咪咪恨恨地道:“他们从来就不关心我,我恨他们!” “毕竟他们仍是你的父母啊!”我的天!这像是我该说的话吗?看来我该改行去当神父了! “你要赶我走吗?” “怎么会呢?反正房间空着也是空着,多你一个人也无妨,只要你不怕人言可畏!”我继续把三明治吃完,咪咪用她修长的手指转着杯子,似乎有话想说。 “有事吗?”我笑了笑。 “不介意我问你一个问题吧?” “问吧!”我耸耸肩。 “你的父母呢?” “他们经常应酬,所以你可能永远也遇不到他们!”我无意间一瞥墙上精美的时钟。“老天!我得上学去了,否则连考试都会赶不上了!你要是无聊的话,我的书房里有不少书,你可以拿去看,拜拜!” 我就这么上学去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对她这么的信任!? 从大老远的地方就可以瞥见那个要命的鬼主任把守在校门口,看来是避不开了,只好硬着头皮上。 “江晓宇,你又迟到了!” “早上起不来,有什么办法嘛!”我牵着车子回答。 “今天不是模拟考吗?” 我点点头表示回答。 “好了!好了!”他挥了挥手。“快进去吧!免得赶不上!” 我趁他不注意之际,跨上铁马骑进校内。 “江晓宇,你又在校内骑车了!”主任大吼。我把他的吼声远远抛在身后,我不必回头也能猜出他一定气得脸红脖子粗,不过,我一向乐此不疲。 兵子倚在门边,笑道:“光听那鬼主任的吼叫声,我就知道一定是你来了。” “那还用说!”我一闪身进了教室,把要考的科目全都拿出来,迅速地翻了翻一次重点整理。 兵子抢走我手上的书,道:“昨天的情形说来听听,有没有香艳刺激的场面啊?” “又不是演戏,有什么好说的!快把书给我!” “不给!除非你告诉我昨天的情形。” “看来你是准备充分,不需要我罩你了?”我冷冷地问。 “好嘛!还你就还你嘛!”他把书递给我,走回他的座位,突然又在我的耳边说话:“你的脾气真的很坏哦!”我笑了出声。这便是锅子的优点,他一向不记恨,有什么就说什么,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和他成为朋友。 “晴时多云偶阵雨!”他咕哝道。 我瞪了他一眼,便又继续看书。 似乎每个人都认为锅于是个不求上进的坏学生,其实他的本性并不坏,只不过看多了色情书刊;在这个时代,色情书刊多得泛滥成灾,没看过的人还真是够逊的。 考完试,我靠着栏杆,却没由来地想起咪咪,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兵子慢慢地踱到我身旁。“我去你家住几天,如何?” “怎么了?”我知道一定有事,否则他不会如此一本正经。 “我快要被烦死了!” 他紧握双手,然后又松开。“他们一天到晚老是拿哥哥们和我比,称赞哥哥们多聪明、多用功,说我们郭家就我一个不成材。我累了,厌倦他们不断地比较,不论如何,我始终都脱离不了哥哥的阴影!” 我只脑凄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锅子有三个哥哥,先后都上了台大医学院,给他的压力非常大,所以,自从升上高中之后,锅子事事都要表现出和哥哥们不同;因此,他故意把书读坏,更流连在电动玩具店里。 “好吧!你什么时候过来?” “今天!” 我叮咛他。“早些过来,一起吃晚餐。” 我神秘地笑了笑。 兵子看了我一眼。“你煮给我吃吗?” “外面吃!”我回了他一句。 我走回教室的座位上,却发现桌上多了一封未署名的信,锅子眼明手快,抢在我的前面拿到那一封信,凑到鼻子前嗅了一下。 “哟!还是洒了香水的信封呢!” 我抢回那一封信,骂道:“你真是的!” “不晓得里面写得多肉麻,晓宇哥哥”他还陶醉在消遣我的乐趣之中,却不知老师已经走进教室了。 “郭明辉,你在干嘛?还不赶紧坐好!”兵子吓了一跳,连忙走回座位,经过我的身旁时,还不忘出手捶了我一下。 我拼命忍住想哈哈大笑的冲动,忍得十分辛苦。手中的那一封信仍有扑鼻的香味传出,我想不出该如何解决这封信的问题,只好先把信摊开,平放在桌上。 江同学: 自从你替我捡书的那一刻起,我就深深为你的风采着迷。知道你非常优秀,功课顶尖,时常上台领奖接受表扬,也着实为你高兴;同校三年,不曾与你交谈,在这高中最后的一段日子里,终于鼓起勇气写了这封信给你,希望我们能做个朋友,盼回音。 祝学业进步 三年孝班沈忆琳 沈忆琳?挺美的名字,不过没听过。我替她捡书?我可一点也不记得了。 我拍了一下前面的女同学。 “什么事?”她回过头来。 “借我一张信纸。” 她递给我一张香水信纸。“写情书?” “别胡扯了!” 她同情地道:“真可怜,这是被你拒绝的第三十封信了!老哥,你是不是又要写‘现在应以课业为重’?” “你怎么知道?”我笑了笑。 “都已经是老词儿了,能不能换点新鲜的?”她十分不以为然地说。 我正准备回她一记,老师却已先开腔:“你们两位有话能不能留到下课再说?现在是上课时间!” 我尴尬地笑了笑。 下课后,我把写好的信递给她。“麻烦你帮我送到隔壁班,ok?” 她无奈地道:“又要我替你送信?” “拜托嘛!我的好妹妹!” 我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她笑道:“好吧!看在你那句‘好妹妹’的份上,我就再帮你这一次。” 小学时,因为生了场大病,所以慢了两年才入学,因此,我比同年级的同学都大上了两岁。 一旁的锅子装成女音道:“好吧!看在你那句‘好妹妹’的份上,我就再帮你这一次。” “你呀!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我实在拿他没办法。 兵子耸耸肩,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问:“有一群‘斗阵仔’今天要一起过过瘾,你去不去开一下眼界?” “吸食安非他命?” “知道就好了,别说嘛!”锅子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没有人注意,才又开口道:“你去不去?我倒想去看看,听说吸了那个,就会变得精神百倍,一点也不会想睡觉!” “你知不知道那是慢性毒葯?吸那个只会令自己精神萎靡,干嘛那么作践自己?” “你不想去?”锅子看看我。 “当然!”我毫不犹豫地回答。“还有,你也不许去!” “拜托,你别那么专制,行吗?” “除非你不把我当朋友,否则,你就别去!” 兵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不去就不去,我今天准时七点到你家去。” “好。” 我吹着口哨,骑着铁马踏上回家的路途。咪咪她会在做什么呢?看书?出去玩?她为什么恨她的父母?难道她的家庭不美满吗?我把车停好,拿出钥匙开门。 厨房传来一阵声音,我走进厨房。 咪咪围着围裙,闻声回头道:“你回来啦!待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桌子上摆满各式各样的菜,而且色香味俱全,我笑着说:“想不到你还会做菜!” 咪咪甜甜地一笑,道:“你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 我偷吃了一口菜。“嗯好吃!你跟谁学的?” “我妈啊!”咪咪脱口回答,却随即闭口不说话。 “咪咪,你为什么离家出走?” “他们不关心我的死活嘛!” “真的?”我盯着她瞧。 咪咪愤怒地说:“我的父亲已经死了,现在那个不过是我的继父,他” “他怎么了?” “他不要脸!” “他为什么不要脸?”我听得一头雾水。 “他趁我母亲不在家时强暴了我!”咪咪伤心地低声啜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引起你伤心的往事的!”我不晓得咪咪的遭遇竟如此令人同情,她的继父真是个衣冠禽兽,居然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 “咪咪,你别哭了,要是让我遇上你继父的话,我一定会替你好好地k他一顿!” 咪咪停止啜泣,抬手拭去泪水。 “抱歉,坏了你的好心情!” “没关系的。对了,待会儿我有朋友要来,你可能也认识他。” “谁呀?”咪咪又继续炒菜。 “锅子啊!”我回房换了一套家居服又出来。 “他什么时候来?”咪咪摆好碗筷。 “七点。他可能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怎么了?”咪咪好奇地问。 “跟家里闹别扭,想离家一阵子,或许这样可以缓和一下气氛。唉!清官难断家务事!” “嗯!”咪咪亦有同感。 门铃响起,我去开了门。 “蛮准时的嘛!” “那当然喽!”锅子提了个旅行袋走进来。 “嗨!”咪咪朝他挥了挥手。 “咦!咪咪她”锅子讶异地回头问:“她怎么会在这儿?” “从昨天起,她就在这儿了。”我指了指客房。“随便挑一间你喜欢的房间住下。” “我知道,我又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 咪咪笑道:“吃饭了,尝尝本姑娘的手艺。” 兵子瞪大眼睛。“这些都是你做的?” “当然!”咪咪一边添饭一边回答:“待会儿帮我评个分,如何?” “没问题。” 咪咪是个美丽的女孩,而且又会做家事,将来一定会是个贤妻良母。这时,电话铃响了。 “喂!我是。”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母亲的声音:“晓宇,今天我和你爸有事会晚点回去,你自己出去吃晚餐,别等我们了!” 不知为何,我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愤怒,压抑不住便脱口叫道:“我早就习惯了!哪一次晚餐我不是自己到外面去吃的?你也不用再打电话回来了,你不烦,我烦哪!” “晓宇!晓宇” 我随手把电话挂断,走回餐室。 咪咪和锅子全盯着我看,想必刚才我的声音一定很吓人。“我们吃饭吧!” “当然!我的五脏庙都快打结了!”锅子附和道。 开动不一会儿,桌上便杯盘狼藉了,仿佛台风过境一般。 兵子拍拍撑胀了的肚子,道: “我给你一百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了!” 我笑着看咪咪的反应。 咪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着我问:“晓宇哥,你呢?” 我一怔,她怎么会突然改了称呼呢?不过,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棒呆了!你以后铁定是个贤妻良母。” “谢谢。” 兵子促狭道:“咪咪,你怎么脸红了?” “有有吗?” 咪咪低着头收拾碗筷,我一边帮忙,一边叫道:“锅子,过来帮忙收拾,咪咪做菜,我们就得负责善后的工作,不能坐享其成。” “是。” 因此,我和锅子便分工合作把碗筷洗好。饭后,我们三个人全窝在客厅看电视。 我开口道:“咪咪,你没上学吗?” “嗯!我已经办了休学。” “这样不太好吧!在这个现实社会中,高中肄业是找不到好工作的,你不妨考虑一下,再复学把学业完成。” 兵子则在一旁无声地笑。 “咪咪,你自己考虑一下。我和锅子有话要谈,待会儿见。” 我把锅子拉进书房。 “你刚刚在笑什么?” “怎么?宪法里有规定我不能笑吗?” “少来了,你笑得那么暧昧!” “好吧!”锅子一副神气活现的模样。“我是听了你的话才笑的!” 我不解,只好静待他的下文。 兵子在我的周围绕了一圈,然后煞有介事地宣布:“刚才那些话不像是你会说的,我看啊!你可以改行去当神父了,说得头头是道,我差点把你当神膜拜了!” “话不是这么说,我自己不够好,总不能把她也带坏吧!至少,提供她一些意见。” 兵子叹了口气:“你已经很不错了,要是你来当我妈的儿子,她不乐翻了才怪!” 我摇头苦笑。 兵子又道:“咪咪的叛逆性很强,想改变她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耸耸肩。“你想咪咪会不会再复学?” “很难!”锅子侧着头想了一下。“她玩了将近两年,要她再重拾课本当个学生,实在是件希望不大的事。” 我摊开双手,不在乎地说:“那就算了,反正我已尽了力,她本人意愿低落,我也无能为力。对了!你该收收心了,联考就快到了,三个月内用功拼一下,考个好学校,到时要怎么玩都随你!” “算了吧!我不是读书的料子。”锅子一副吊儿啷当的模样。“你会不会喜欢上咪咪?” 我挺佩服锅子改变话题的功力,他可以前一刻和你谈天说地,下一刻却问你家小狈生了几只。 “我?”我指着自己问:“我也不知道,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 兵子坐在椅子上伸展了一下四肢。“你最好不要喜欢上她。” “为什么?” “为什么?”锅子一脸笑意,但是,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你妈蛮厉害的,咪咪又不是豪门家的千金小姐,而且她的名声也不好,若是你喜欢上她,你妈肯定不会让咪咪有好日子过,所以喽!为了大家好,你最好别尝试!” 我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想回答。锅子的论点没有错,可是,我也有爱人的自由,更何况当事人是我,我绝不会为了父母去爱某个人,或离开某个我心爱的人,这是不可能的,我不会任他们把我当傀儡或玩偶一般地控制着。 “我出去了。” 兵子开门出去,留我一人在书房内沉思。 我独自坐在书房内,突然感到蛮好笑的,我竟为了一件尚未发生的事在担心着,这不是可笑之极嘛! 我开门走了出去,锅子正在全神贯注地打魔术方块,咪咪则在一旁看着。我瞄了一下电视荧幕。 “锅子,我看你罩不住了!” “真不够朋友!”锅子把控制器递给咪咪。“我来了这么多次,你从没告诉我,你家有魔术方块。” 我扬了扬眉。“你有问过我吗?” 突然,门外响起哔哔声。 “什么事?”我开了门。 “小江,今天有聚会,你来不来?” “去!你等我一下!” 兵子和咪咪均“不了”地望着我。 我连忙上楼换了一身黑色系列的骑士服,再把额前的刘海抹上浪子膏,往后一梳,随即奔下楼。 兵子吹了声口哨。“老哥,正点!” 我从车库牵出一辆黑色的越野机车。 “锅子,你们去不去?” “当然去,我骑另一辆,咪咪让你载。” “行!”我发动车子。“咪咪,上车吧!” 我一加油,随即狂飙出去,速度至少有一百二十公里。 兵子追上我,大声道:“你会飙车吗?” 速度&#x5f88;&#x5feb;,风声在我耳旁呼啸而过,一时也听不清锅子在说些什么。 “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会飙车吗?”锅子大吼。“会呀!”我吼了回去。“你问这干啥?” “我听不到!” 我扯开喉咙大叫:“你问这做什么?” “没事!” 外环道路上,一群黑压压的人聚集在一起。每个星期的这一天,外环道路上极少有行驶的车辆,他们都非常爱惜自己的生命。 我停好车子,并未熄火,隔壁的一个同好问:“你是新来的吗?” “不是!”老黑,这个飞车党的召集人,他朝我走来,眼光却盯着我身后的咪咪。他捉住咪咪的手道: “这几天我约你,你都不出来,原来是交了个新的男朋友!” “你在胡说什么!”咪咪甩开老黑的手。 老黑铁青着脸,转过身去,突然又回过头来,冷冷地抛下一句:“有种泡我的马子,就该接受我的挑战!” “什么挑战?”我不认输。 “飙车!” “行!” 咪咪拉了拉我的手。“不要!” “没关系,我不会有事的。”我笑了笑。 兵子一脸不屑地望着老黑。“晓宇,别鸟他,我就不信他有多厉害!” 老黑就当没听到锅子的话,一个劲儿地催动引擎、检查车子。看来,他非得跟我拼上一拼不可了。 他冷冷地看了看我,平静得令人感到可怕;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怒气,好深沉的心机,竟然能立即调整自己心浮气躁的心情。四周围的骑士全都在静待着好戏上场,这种为女人赛车的事,他们早已见怪不怪了,想看的只是比赛。比是一定要比,只不过为了子虚乌有的指控,值得吗? 我发动引擎,缓缓地催油,心中有着莫名的兴奋。天空中繁星点点,想不到现在的天空还看得见星星。 “好了没?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我耸耸肩,跨上车子。 哨子声一响,我猛催油门,车子如同飞的一般直冲出去。风声呼啸而过,我和老黑的速度不相上下,各人都使出浑身解数;这一场比赛要是输了,铁定糗大了。宽广的道路上只有我和老黑的车子在飞驰着,景物飞快地往后掠去,早已看不清楚了,我心中的畅快难以言喻,唯一的念头就是这场比赛不能输。 不知飞驰了多久,前方不远处来了辆大卡车,占去了整条道路,我和老黑情急之下分别扭转方向,撞上路旁的安全岛我只记得身体飞了出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四周全是一系列的白色,看得令我有些不舒服,锅子和咪咪都趴在病床旁睡着了。我动了动身子。 “哎哟!”这一动,可真是全身的骨头都快疼翻了! 咪咪似乎被我吵醒了。 “晓宇哥,你别乱动,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 “我就算想动也动不了,全身都快疼翻了,还能怎么动!” 兵子揉揉惺忪的双眼。“你醒啦?” “废话!”我笑骂道:“你没看见我的眼睛睁得这么大,还问了一句废话!” “看来你是没事了,还能骂人嘛!” 咪咪盛了一碗鸡汤,端至我身旁道:“晓宇哥,你饿了吧?喝碗鸡汤。” “谢谢。” 我伸手准备接过那碗鸡汤,咪咪挡着我的手。 “我喂你。” “这不用了,我自己来。”我有点受宠若惊。 “不行!” “那好吧!” 兵子眨了眨眼睛。“我先闪了,我会替你请病假的。好好享受你的病假吧!拜了!” 我有些啼笑皆非,他居然要我好好享受病假?都已进入联考倒数阶段,我居然还出了车祸?真是衰透了!糟了!兵子铁定会告诉我的老爸和老妈,这下可就有好戏瞧了!老爸是个老好人,不大会责备别人;老妈可就不同了,她是个势利、精明的女人,凡事绝对不会吃亏,也因此,我比较喜欢和老爸谈话,而不和母亲谈心。 咪咪轻轻地碰了我一下。 “什么事?” “喝汤啊!把嘴张开。” 我无可奈何地把嘴张开,让咪咪喂我喝鸡汤。从国小一年级起,我就已学会照顾自己,并且胜任愉快,如今居然有人要照顾我,实在有些肉麻得可怕! 有人开了门走进来,护士推着葯车笑道:“打针的时间到了,感觉如何?” “还好。” 护士纯熟地卷起我的袖子,拿起针筒往我手臂上一扎,像是蚊子叮上了的感觉,没啥特别的。护士小姐的脸很精致,侧面看上去有些像林青霞,不过,我才不鸟她呢,我又不喜欢林青霞! 她看了看我,问道:“你有没有头昏的感觉?” “没啦!” “那你大概一个星期后就可以出院了。” “一个星期?”我瞪大了双眼。 “没错!你们现在的高中生真不像话,一点也不了解父母的苦心,只会一味地惹事,让父母操心。” 我耸了耸肩。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一大串的“子曰”我都能倒背如流了,只是时代不同了,谁还会去鸟它!? 咪咪每&#x5929;&#x90fd;会带不同的书来让我排解无聊。这天,我的眼皮突然跳个不停,虽然不迷信,却也半信半疑,该不会是老爸和老妈今天要来吧!? 突然,门被打开了,空气中溢满危险的气息。 “喂,怎么这么没”我硬生生地吞下后半段的话,想不到我的第六感那么准。 站在门前的正是老爸和老妈。 老妈开口道:“我听明辉说,这是你为了一个女孩和飞车党老大飙车的结果,对吗?” 我沉默不回答。 老妈眼尖地发现在窗户旁的咪咪。 “我猜得没错的话,为的就是这个女孩吧?” “你别再问了,反正我现在没事了!” “别问?那这件事该谁负责?”老妈犀利地说出目的。 老爸则面带微笑地站在一旁,他只要知道我没事就行了,别的事,他并不在意。 “我负责,行不行?” 老妈不理我,一转身径自走至咪咪面前,兴师问罪。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和晓宇在一起,但是,他现在为你受了伤,你必须负责所有的医葯费用;并且,我希望你别再缠住晓宇不放!” 咪咪愕住了,眼中蓄满泪水。 我扯开身上的毯子,冲至咪咪和老妈中间,朝老妈吼道:“医葯费我自个儿缴,行吗?至于我和咪咪的交往,你没有权利限制我的交友对象,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晓宇”老爸出声了:“别这么和你妈说话!” 我毫不妥协,只是放轻声音:“老爸,你别插手,我已经满十八岁了,我能辨别是非。”我把咪咪拉至我身后,再开口对老妈道:“从小学起,你便管也不管我,只在乎如何追求名利,那时,你就已经失去我的心了;如今你想控制我,要我完全依照你的模式去做,这是不可能的,永远也不可能!” 老爸扶住老妈,严肃地问:“你不承认她是你妈妈吗?” “不论我承认与否,她依然是我的母亲,但是她不可能再挽回曾经一度被她摒弃的心。” 我拉着咪咪的手,往外走去。 “去哪?”咪咪细声问。 “随便!反正我不想再待在这儿!” 走上街道,迎面吹来一阵凉风,心情冷静了不少,但是,我却没有后悔。母亲的面子,我已替她顾着,成绩顶尖,这就是她所要的。 我把缠在手上的绷带拆掉,免得碍眼。 “晓宇哥,你的伤还没全好,别拆掉绷带。”咪咪劝我。 “别鸟那鬼绷带!”我望住一家麦当劳。“走吧!我请你吃汉堡和可乐。” 麦当劳里,人还不算多,端着盘子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来,咪咪缓缓地搅动着可乐,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老黑?对了!老黑当晚铁定也出了事,但是为什么这些天来,却不见咪咪或锅子提起他的事,这倒是满奇怪的! “咪咪,老黑呢?他的情形如何?”我喝了口可乐。 “他他死了。” “死了?”我吓了一跳。 “嗯!”咪咪点了点头。“他的运气没你的好,当他撞上安全岛飞了出去,在落地时撞上了一块石头,当场死亡。” 死亡?好遥远的一个名词,而老黑竟然就这样死了!我不曾感到任何悲伤,只是心中有股惆怅,毕竟生命是脆弱的。 人,总是不断地在伤害别人、伤害爱自己的人,我也不例外。耶稣能原谅有罪的人,但我不是耶稣,我只能学着去宽恕别人。 我把剩下的可乐一口喝完。 “走吧!我们去看电影。” “看电影?” “没错啊!你不想去吗?” “没怎么会呢!” 咪咪答应去看电影,我真的很高兴,我不曾主动邀任何女孩去看电影,第一次开口,若是被拒绝了,真不知该如何自处。 站在电影院的看板前,各式各样的电影看板,让人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引起我的注意的是一部恐怖片,看这一类的片子,最好带女朋友来看,这样一来可增进两人之间的感情,更能表现英雄式的勇敢气概。 理所当然,我一定是选择看这一部电影了嘛!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从电影院走出来,咪咪哭了个唏哩哗啦,那部电影内容大意是:男主角与女主角相恋,已至论及婚嫁的地步,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奸杀了女主角。男主角伤心欲绝,终至殉情而死;随后,男女主角因积怨难消,变成厉鬼,展开一连串的复仇行动。因为复仇的行动过程中,伤及不少无辜的人,触犯鬼律,理当受罚,最后男女主角的魂魄皆烟消云散。所以,咪咪便从一放映开始,一直哭至电影散场。 我递给她一条手帕。“擦擦泪,别哭了!” “对不起,我一定令你出糗了。”咪咪哭红了双眸。“可是,我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没关系。”我打趣地回答:“我现在才发现你的眼睛是装了水龙头的,而且 一开就关不了。” “才不是呢!”咪咪破涕一笑。 “对嘛!你要常笑才行!” 天色渐暗,夕阳急趋隐没,夜幕将随之笼罩大地。我感到些微疲倦,毕竟我的伤尚未痊愈,体力不宜消耗太多。 “我们回去吧?”我问。 “嗯!”咪咪点了点头。 “会不会碰见你的父母呢?” “不会的,我母亲才没空来管我,她只在乎钱!即使碰见他们,有我在,谁都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咪咪怯怯地点头。“他们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就行了。”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令我有些不好意思,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能让我钻进去。这句话算是表白吗?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真是很喜欢咪咪的 第二章 回到家后,把自个儿往床上一丢,我便呼呼大睡了,只知咪咪说过,煮好饭菜再叫我起来。 “起来吃饭了,晓宇哥。” 我撑起身体。“锅子回来了没?” “回来了。他在客厅打魔术方块,不过成绩惨不忍睹,他快要抓狂了。” 我扯开被子下床。“别鸟他,反正让他多用用脑筋地去想也不错,以免日后生锈了。” “也对!” 兵子还在苦战不休。 “锅子,吃饭了。” “好。”锅子随手关掉电视。“你回不回医院?” “你想呢?”我立即反问。 “你不会回去的。” “对了,锅子,我明天就要销假回学校上课。” “为什么?” “反正我也没事做,还不如回学校去上课。好久没见到鬼主任了,倒也满思念他的。” “你少来了!”锅子走进厨房。 “我看你是想逗他吧!” 我笑了笑,没回答。锅子说的正是我的意思,反正闲着没事,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碍于我父母的颜面,不至于会记我过,所以能惹毛他,就尽量去惹他,反正在学校还剩下不多的日子了,要好好把握才行。 一早,我便把锅子从床上挖起来。 “哎哟!拜托一下行吗?”锅子揉了揉眼睛。“我还想再多睡一下呢!” “起来了啦!又不是猪。快点,我要上学了!” “好啦!” 兵子走进浴室去梳洗。 我则匆匆忙忙地走下楼。咪咪今天不宜自己待在家中,如果遇到老妈,那她不就惨了! 咪咪正好要上楼,我们在楼梯转角处撞上了。“你起来了?” “嗯!”我扶住咪咪。“你今天最好先别待在家中,毕竟我不在家,若是遇见我父母回来,我不能保护你。我老妈的能耐,你是见识过了,所以,今天你先别待在家里。” “没关系的。” “这不太好吧?”我有些担心。 “我尽量待在房间不出来,那么,即使伯父和伯母回来,我们也不会碰面。” “好吧!”我走下楼去。 我知道咪咪很在意我老妈对她的印象,但是不论老妈对咪咪的印象是好是坏,我一旦决定了的事,任何人也阻止不了我。 我慢慢地吃着早餐。 兵子自楼上火速冲进厨房,在我的对面坐下来,拿起土司,咬了一口笑道: “我是沾了你的光,才能有这么可口的早餐可吃。” 我不甚了解。 “这可是人家咪咪特地为你做的爱心早餐耶!” “锅子”咪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厚着脸皮回道:“那你更该心存感激!” “走了啦!我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 “咪咪,我们走了。拜拜!” 通往学校的大街上,一批批的学生匆匆忙忙地排队挤公车,我倒满庆幸自己选择骑铁马上学;每天上学的时间,总是交通的巅峰时期,下课时亦然。 “喂!喂!”锅子在后面叫个不停。 “干嘛?你叫鬼啊!”“我有话想告诉你。” “说啊!我在听。” 兵子提高嗓门道:“咪咪喜欢上你了。” 我瞪了他一眼。“干嘛!你是怕别人不知道吗?”我顿了半晌,又问:“对了,你为什么告诉我妈,说我受伤是为一个女孩?你知道这会对咪咪有多大的伤害吗?” 兵子面有愧色。“我没办法,你老妈一直逼问我,我招架不住,只好全部说出来。” “算了!”我挥了挥手。这不能全怪锅子,老妈的厉害程度,我是深受其害的。不论任何人,都很难招架得住老妈的逼问,我也不例外,所以,只好敬鬼神而远之。 久违的学校耸立在不远处,我侧着头笑了笑。不知鬼主任是否凶恶如昔?他是否会想念我? “锅子,我先走了!”我加快速度地冲进学校。 那鬼主任正虎视眈眈,我不甘示弱,将铁马直骑进校内。 “主任,早啊!”“江晓宇,你又在混了!” 我转头朝他行了个举手礼,便骑进车库内了。 兵子则乖乖地牵着车子用走的。 突然,有只娇小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老哥,听说你为了一个美人负伤,是真的吗?” “没那回事。” 她扬了扬眉。“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以后就不帮你送信了!” “好吧!”我举高双手做投降状。“并非是全为了那个女孩,而是我自己禁不起别人的挑战,所以喽” 她抬头盯着我看。“好吧!相信你一次!” 经过训导处时,发现里面有个妇人流着泪,不知在对鬼主任说些什么,我朝身旁的女同学努了努嘴。“那个太太是谁,你知不知道?” “天知道!你不是和主任很熟吗?进去问一下嘛!” 我接受她的建议,大摇大摆地走进训导处。“嗨!主任,你干嘛皱着眉头?” “你不去读书,跑来这儿干嘛?” “没事嘛!”我吐了吐舌头。“有什么麻烦,你说出来,搞不好我能替你出主意呢!” 主任挥了挥手。“小孩子别管那么多,只要把书读好就行了!” 老古板!自大狂!我忍不住暗咒。 兵子在训导处外朝我猛招手,我走了出去。“喂!你在招魂吗?” “哎呀!说正经的,你知道那个妇人是谁吗?”锅子指了指训导处内一脸忧凄的妇人。 “你不说,我怎会知道!” “咪咪的母亲。” “什么!?”我吓了一大跳。“咪咪的母亲?” “嗯!”真是这样,我就不得不和她谈一谈了。 “锅子,你进去缠住主任,我想和咪咪的母亲谈一谈。”我朝他眨了眨眼睛。 “没问题!” 兵子随即进去缠住主任,我则走至那妇人的身旁道: “伯母,我想跟你谈一谈咪咪的事。” “你知道” 我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便率先走出训导处,她随后跟了出来。 “你知道咪咪的下落吗?” 她的话声之下,着急的心情表露无遗。 “嗯!我能不能先问你几个问题?” “好吧!” “你爱咪咪吗?”我注意着她脸上的神色。 “当然!”她深吸了一回气。“我就只她这么一个女儿。” “那么你知道,咪咪的继父曾趁你不在之际强暴咪咪吗?”我不想拖泥带水,便一针见血地问。 “不”她伤心地掉下泪珠。“我不知道咪咪为什么会这么说?她爸爸待她如亲生女儿,我不知道为什么咪咪如此恨他!?” 老天,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的眼泪!咪咪说的话不一定全对,难道是咪咪欺骗我? “能不能告诉我事情的原委?”我想知道一切的情况。 “嗯!”原来,咪咪的生父在咪咪国小六年级时生病去世,她的母亲独力扶养她,无意间邂逅了现在的丈夫,两人相知相惜,既而共同生活;相互扶持;但咪咪却不原谅她母亲的再嫁而自甘堕落,逃学、逃家,如今又休学了,屡屡伤害她母亲,犹不罢休。 天下父母心,如果我的母亲不那么势利,能多在乎我一些,那么,我就已心满意足了。 心中渐渐泛开的一种感觉是被欺骗后的伤心、失望与难堪!她为什么不对我坦诚?我真的不值得她信任吗? “你能不能告诉我,咪咪在哪?” “她在我家。” “你家?”她似乎很讶异。 我无精打采地抛下一句话便离开了。“我会先和咪咪谈谈,劝她回家,至少我也会带她来见你一面。再见。” 兵子突然蹦出来,静静地跟着我走。 “你怎么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我瞄了他一眼。“咪咪骗了我。” “她骗了你什么?” “她告诉我,她的父母丝毫不关心她的死活,实际上,她告诉我的全是谎言,她故意扭曲了她父母的人格。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难道我不值得她信任吗?” 我无法冷静地分析,无法理解自己如此激动的原因。 “或许她只是防卫心太强,也不愿你讨厌她,所以才会欺骗你。你先别怒发冲冠嘛!” 我知道今天一定无法安下心来专心听课,既然如此,又何必花费一整天的时间,呆坐在教室内。 “锅子,帮我请假!” “请什么假?” 我侧着头想了一下。“就说我贫血好了。” “你贫血?”锅子白了我一眼。“我还生理痛咧!” 我打了他一下。 “你少胡扯了,你又不是女生!” “既然我不是女生,那谁会相信你贫血?”锅子反问。 “照说就是了嘛!” “唉!交友不慎。”锅子摇了摇头。 我转身立即就要往车库去牵我的铁马,锅子突然又开口:“克制一下你自己,否则会搞砸一切的!” 我点点头。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不是一定得靠谎言来维持?难道真的无法坦诚相对,只能用无数的谎言来维持一份虚假的情义?去他的做人处世,只不过全是虚伪的! 回到家中,钟点女佣阿梅正在整理家中的一切。 “少爷,你回来啦!”她抬头问候。 “嗯!”我左右看了一下。“咪咪呢?” “哦!她在二楼客房内。要不要我替你去叫她下来?”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找她好了。” 我三步并作两步,跑步冲上二楼。停在咪咪的房外,深吸了一口气,调缓心跳后,才抬起手敲门。 “谁呀?” “我啦!”门打开来,咪咪讶异地怔了一下。 “晓宇哥,你不是上学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有事想问你。” “有事想问我”咪咪停顿了一下,她一定感觉到了,我会半途跑回来,事情一定不简单。“所以,你就回来了?” “没错。” “请进。”她侧了侧身子,让我进房去。“你想问我什么呢?值得你这样半途回来?” 我极力想挤出一个笑容,但是那对现在的我来讲,实在是比登天还难。“你说过,你的父母全然不关心你的死活,是吗?” “是啊!我堕落、鬼混,他们都无所谓。”咪咪在床沿坐下,背对着我。 “你还说,你的继父曾趁你母亲不在时强暴你?” “没错!” 咪咪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令我不得不相信她的话,但是,韩伯母那忧凄的脸又浮现在我眼前,重重地伤了我。 “我见过你母亲了,她今天来学校找你。” “她她是不是要我回去?”咪咪吓得一脸发白。 “你还想要骗我吗?”我好心痛。 “你”咪咪低下头。“你知道一切的情形了?” “没错。”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问我?是想看我的笑话吗?”她抬起头盯着我看,明亮的双眸早已蕴满泪水。 “不是!”我忍不住大叫。“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自己把真相告诉我,非得由别人来说呢?难道我真的不值得你信任吗?” 我握紧双拳,才脑扑制自己想发飙的冲动。 “不是,你误会了!我会欺骗你,是因为我不愿你讨厌我”泪珠沿着咪咪姣好的脸庞滑落。 我有些手足无措,适才一肚子的鸟气,也全都烟消云逝,现在只在乎如何才能让咪咪停止流泪。 我把咪咪揽在怀中。“你别哭了嘛!我只是希望你别欺骗我。” “你你一定讨厌我了?” “没有!怎么会呢?我没有讨厌你。” “真的?”咪咪在我怀中抬起头来。 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激起我想保护她的意念,凝视咪咪的脸庞,我情不自禁地俯下头吻了咪咪。老天!好柔软的唇,一直不曾明白女孩的唇会是如此柔软! 我伸手替咪咪拭去脸上残留的泪水。 “别哭了!” “嗯!”我和咪咪坐在床沿。 “你为什么要扭曲伯父、伯母的人格呢?”我问。 “我讨厌她!爸才刚死不久,她就急着背叛爸爸,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我托起咪咪的脸,让她看着我的眼。“你明知道不是的,为什么你不能放开胸怀去接受你的继父呢?” “他抢走我的母亲,使她背叛我父亲!” “他并没有抢走你的母亲,他只是想爱你和你母亲,更何况你父亲已经去世,无法再保护你和你母亲。你母亲是一个标准的家庭妇女,独力扶养你长大,实在非常的困难,况且,她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她没有必要为了你而放弃。” 咪咪轻轻地啜泣着,我并不想让她伤心哭泣,但是我必须让她了解一切。 我让她哭个够,然后再开导她。 “咪咪,你应该庆幸你有个如此关心你的母亲,更该为你母亲高兴她找了个好归宿,而不该成为你母亲的绊脚石。” 咪咪点点头。 我差点哈死!老天!我等她点头答应,不知哈了多久,现在总算大功告成了! “我们现在也没事做,不如去看电影?” “看电影?”咪咪眨了眨眼,似乎想不到我会提议去看电影。 “当然,庆祝我们终于达成共识。” 咪咪终于破涕为笑。 “这么好笑?”我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没有。” “对了!”我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咪咪,明天你和伯母见一次面,行吗?” 咪咪沉吟了一下。“好吧!” “那我明天带伯母来。” “不,我明天一早和你去学校,我不想让她知道我住这儿。” “我已经告诉过她,你住在我家。” “没关系。” 我耸耸肩。“好吧!” 其实我满喜欢看电影的,只是因为高三课业压力较沉重,减少欣赏电影的次数;不过,自现在开始,我一定会常常去看电影和咪咪一起去。 这次我可学乖了,把每部片子的简介都仔细地看了一遍,才选出真正想看的一部,如果再跟上次一样,那可真是逊毙了! 我买了爆米花和可乐,和咪咪进入电影院。 电影欣赏到一半,正精彩也是正恐怖时,突然身旁响起一声尖叫声,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转头一看,咪咪正捂着眼睛。“我不敢看了,好恐怖哦!”我伸手揽着咪咪的肩道: “别怕,有我在!况且,这只是电影。” 这一折腾下来,上下左右的人全瞪着我们看,不得已,只好提前出去了。这马子还真难伺候,看电影不是哭,就是尖叫,看来,我以后的日子可难过了。 “对不起,我又害你出糗了!” “没关系!”我只脑凄笑。 或许下一次,看电影由咪咪来选片子好了。 受伤以来,已经好久不曾碰过课本了,猛然想起联考早已进入倒数阶段,缓缓朝我们逼近,若是想有个好学校混,最好开始收敛一下心神,专心研究功课。 夜深人静,坐在书桌前,把曾经读过,却已陌生的书本拿来,重新温习了一遍,却已看不下第二次。自今天起,我和咪咪的关系正式向前迈进了一大步,这样会不会太快了?我是不是不该吻她?唉!合上书本,上床睡觉吧!明天还得上课呢! 今天一早,我和锅子提前上学,早些到学校,空气好,是读书的好地方,但是 一旦学生陆陆续续来学校之后,慢慢地,学校也渐渐热络了起来。 我看书看得正入迷,突然有人拍了我的桌子,使我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原来是替我送回信的女同学。 “干嘛?吓了我一大跳!” 她递过来三封信。“你的信!” “谁写的?”我小心翼翼地问,深怕听到令我无奈的话。 “爱慕你的女孩。”她促狭地一笑。 “老天!”我拍了拍额头。“光要写回信就很烦耶!” “干脆就写一封拿去拷贝不就行了!” “这好吗?” “这只是我的建议罢了!” 我想了想,还是各别回个信好了,反正又花不了多少的时间。我托着头想着该写哪些词比较好好不容易写完最后一封回信,有人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怎么?写完了啊?” 我装模作样地按住肩膀。“老妹,麻烦你淑女一些好不好?我想以后铁定没人敢娶你了!” “那我委屈一些,嫁给你好了!” “少来!”我立即离开座位。“我要出去走一走,麻烦你帮我送那些回信,谢啦!” 她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我替你解决信的事!” “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今天天气很好。” 我耸了耸肩,慢慢地踱出教室。 读书读累了,也该出去透透气,但是,我总觉得我所到之处,每个人都盯着我看,既而掩口而笑;有些较大胆的,干脆就放声哈哈大笑。我有些莫名其妙。 “你干嘛贴着这张纸到处走?”锅子在我背后一拍,扯下什么似的。 我接过字条一看,字条上写着: 我已名草有主,请女孩子们别再写信给我,感激不尽。 哦!天啊!我居然被老妹摆了一道,贴着这张纸条四处走,真的是丢脸丢到家了。 兵子忍住笑道:“一定是你认的那个干妹妹设计的!” 我点头苦笑,她的鬼点子令人防不胜防。 “喂!你知不知道陈志民又要被记过了?” “记了没?” “还没,不过快了。这一支大过再记下来,他铁定得收拾东西滚蛋了!” 突然,一个人影从转角处经过,如果我没猜错,那一定是陈志民。 “我有事,你先回教室上课。” 我尾随陈志民的身后出了校门。他一直走,转进一条小巷子。陈志民看见一只狗,他俯下身来摸了摸狗,我想爱狗的人不会是坏孩子,毕竟,自然流露出的情感是最真实的一面。我和陈志民是国小最好的朋友,只是他做任何事均是率性而为,冲动的个性为他惹来不少的麻烦。 几千年前,孔子就已经知道“有教无类”为什么时到今日的老师反而不如古人呢?现在的老师大部分都刚愎自用,一味地只知记学生过,而不设法去教导学生,可这种态度毁了多少的人才、多少的学生!这种情形,可能会一直延续下去。 突然,从巷子尽头窜出三个流氓似的少年,三个人围住陈志民道:“你竟敢在我们的地盘上管闲事!” 陈志民默默地抬头看了他们三人一眼,神情极为不屑,看来情势是一触即发,他一个人对三个人似乎不大划得来,说不得我只好插上一脚了! “志民,你怎么在这?”我神情轻松地走到陈志民身侧,那三个流氓似的少年一直盯着我,不曾一刻松懈。 “你怎么来了?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和他们有恩怨,可能会动起手来!你这一出来,会有危险的!”陈志民在我的耳旁悄悄地提醒我。 我笑了笑。“我不能袖手旁观,更何况我们两个的个儿都比他们高大,二对三应该不成问题。” “谢了。” 三个少年中似乎有一个是指挥。“动他们!” 我和陈志民分别使出全力和他们打斗,理所当然我们占了上风。谁知他们从背后抽出开山刀朝我们砍来。我和陈志民左闪右闪,连忙直后退,一不小心,我被划了一刀,鲜血正自伤口汩汩地流出,陈志民担心道: “麻烦你小心一些,我可不想替你收尸!” 话还没说完,他因为一分神,手臂上也被划了一刀,看来,这三个流氓非得置我们于死地不可。 “你别担心我!” 眼看我们即将招架不住,巷子口处突然响起哨子声,看样子似乎是条子来了,三个流氓一哄而散。 我和陈志民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 “喂!你手还在流血耶!” “你自个儿还不是一样!”我笑了笑。 巷子口跑进两个手持警棍的管区警察,这下子可好了,我得找个借口,否则准会上报。 “咦!你不是江议长的公子吗?怎会在这巷子里被人砍伤呢?”其中一个警察认出我来。 案母均是名人,为我带来不少的麻烦,不论我做什么事都无法摆脱他们的阴影;成功,是应该、理所当然的事;失败,却是丢脸的事。何时,我才能脱离这层阴影的纠缠?何时,别人才会知道我就是我? 我自顾着想自己的事情,却忘了那个警察正在等我的回答呢! 陈志民看了看情形,替我回答: “刚才那三个流氓想抢劫,还分别持了一把开山刀。” “那你们怎么不喊救命?” “拜托!闪刀子都有困难了,哪还有机会叫救命!” 我不得不佩服陈志民的机智,也不得不承认他有很高的演戏天分,若非我是知道实情的,岂不也被他蒙骗了! “那我们送你们去医院包扎伤口吧?” 我转头看了一下伤口,出血的速度早已减弱了。“好啊!”陈志民耸耸肩,表示他没意见。 我和陈志民便坐上警车到医院去包扎伤口。 “要不要联络你父母?”那警察又问我。 “不必了,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伤。” 走出医院已是中午。 我提议道:“找个地方吃个中餐,顺便也聊聊吧!” “行!”他爽快地答应了。 找了家自助餐厅坐下来,我边吃着自己拿的菜,边道: “听说你要被记一支大过?” “没错!”陈志民的手停顿了一下。 “那你知不知道这支大过一记下去,你就得滚蛋?” “知道。”他把口中的饭菜咽下去。“反正我也不是读书的料,我不在乎。 “那么你想干什么?”我侧着头问。 陈志民的眼光越过我的肩膀,望向外面的一家修车厂。“我会去当黑手。” “你的兴趣所在?”我也转头看了一下。 “嗯!”陈志民的眼睛发出亮光,我深信他一定能在另一行里创造出属于他自己的一片天地。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早已经成为过去了。现今的小学生,若是问他们将来想当科学家,还是王永庆?十个的回答里,有九个会告诉你,他们想当王永庆。随着时代的进步,价值观也日新月异,读书不再是唯一的出路。 “晓宇,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我笑了笑。“我只有一句话。” “什么话?”陈志民扬了扬眉。 “择你所爱,爱你所择。” “谢谢。” 我想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陈志民的人,舍我其谁? 毕竟,朋友之间坚定的友谊才是永恒的;不论日迁星移,我相信这将会是永远不变的唯一。 突然想起韩伯母,她今天会到学校找我。 “志民,我有急事必须赶回学校,你呢?” 他侧着头想了一下。“四处逛逛。” “好吧!小心点,别再遇见那些混混。”我叮咛道。 他自信地笑了笑。“放心,我也不是省油的灯!” “毕竟寡不敌众嘛!” 他的脸上漾开来一个暖暖的笑容。“我知道。” 纵使再多的人误解他,他依然可以生活得很自在,陈志民的潇洒自在,是与生俱来的,他不在乎世上的名利,他的存在的确是只为他自己而活。 经过繁华的街道时,路上穿梭着的是一波波的人潮,其中不少是做出卖灵肉的女人,她们每个的背后,都有着一段不为人知而又艰辛坎坷的过去。 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有人生而金枝玉叶,高高在上;却也有人生而卑微、低贱,难道他们自己愿意吗?答案是否定的。世上若真有神、佛、上帝的存在,那为何还有那么多人在试凄?神、佛、上帝,只不过是人们自己创造出来的罢了,为的是祈求心灵的平静,为世上残酷、可怜的事作掩饰。 突然,有人自我身后勾住我的手臂。该死!哪儿不勾,偏勾到我的伤口! “先生,我能替你解火,一次只要伍佰!” 那女人的手随即滑落至我的腹部,且渐渐下移。 老天!难道她不知道我还是个学生吗?我捉住那女人渐渐下移的手,回头道: “抱歉,我还有事!” 哇噻!好重的酒气!差点把我给醺昏了!这个女人看起来很面熟,似乎曾在哪儿见过 脑海中闪过陈志民的脸庞,隐隐和眼前这女人的脸相重叠没错,她是陈志民的母亲,我就只见过她一次面。 “陈伯母,你怎么在这儿?” “你是谁呀?”她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盯着我的脸直瞧。 “啊!我想起来了,呃,你是阿民的朋友?” “是的。”我不晓得该说什么,毕竟在这种情形下相遇,是颇令人尴尬的。 “阿民怎么没和你在一起?”她眯起眼睛朝我身后猛瞧。“他还好吗?呃,我好久没见到他了。” “他很好。我刚才和他在自助餐厅吃过饭了,才分开不久。”我扶着她,实在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民是个好孩子,在学校有没有朋友?” “有啊!我就是。”我有些心酸。 “那就好!那就好!”她歪歪斜斜地走进人群之中,逐渐被湮没。这就是她的一生,上天待她公平吗? 前脚才踏进教室,便听见广播器传出我的名字。 会是谁呢?该不会是咪咪的母亲吧?我快步走进训导处,站在里面的妇人正是韩伯母。 “伯母,你等会儿,咪咪她大概待会儿就来了。” 其实我也不涸葡定,毕竟咪咪只说她会来,也没说到底是什么时候来。 我就陪着伯母坐在训导处枯等。 韩伯母转头问我:“咪咪真的会来吗?” “嗯!她答应过我的。”我安慰她道。 没多久,咪咪就自校门口走进来,我朝她挥了挥手。“这儿,快过来,伯母等你好久了!” 咪咪愣了一下,慢慢地朝我们走来,站在韩伯母面前,却迟迟不说一句话。我倒是比她还紧张,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咪咪,这些日子以来,你过得好吗?” “马马虎虎!他我是说我的继父,他对你好不好?” “他待我很好,只是我们都很想念你。”韩伯母犹豫了一下。“你能不能回来和我们住?” “妈,别勉强我,我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和调整我的心情,如果有空,我会回去看你们的。” “好吧!” 晶莹的泪珠自韩伯母的脸庞滑落,母亲怜惜女儿的心情,谁也无法体会。“咪咪,那我先回去了!” 咪咪点点头。 韩伯母孤寂的身影渐渐离去。 我推了推咪咪道: “送伯母回去吧!这是你应该做的,更何况我必须留在学校上课。快去吧!” 咪咪会意,快步追上去。 她们母女需要好好谈一谈,至少没有我,她们会更自在一些;但是,什么时候我才能和老妈好好谈一谈呢?我在等着,或许再过不久,或许永远也不会有那种机会,我想。 第三章 坐在教室内,炎热的夏季,令我有些心不在焉,现在要是能到海边去游泳,那就帅呆了!些许的凉风自窗户外吹进来,令人感到舒爽多了,但是却维持不了多久,整间教室就像是一只烤箱,热得让人受不了。汗珠一滴一滴自脸上滴落,头脑渐渐变得有些迟钝,眼皮也变得好沉重。 终于,下课钟响了。 我冲至洗手台旁,打开水龙头,任水淋在我的头上,果然凉坑卩了!甩了甩湿透的头发;联考的逼近,每一个学生都变得好严肃,毕竟中国人的一生,是由许许多多大小考试所聚集而成,把一个人的未来,系于一次的考试上,未免太严苛,也太不公平了!老天似乎也不愿放过我们似的,每一接近考季,那鸟天气便热得不像话! “呼!”锅子跑至我身旁停下,上气不接下气。 我觉得有些好笑。“干嘛那么急?” “糟了啦!” “什么事?” “咪咪的继父要告你诱拐未成年少女同居。” 我当场愣住了!咪咪的继父要告我?什么样的鸟人就说什么样的鸟话!难道在这社会上,好人真的做不得吗?当初我因为不忍心看咪咪的母亲那样的伤心和绝望,才挺身而出,促使她们母女谈和;做善事,我并不求回报,但是至少也不该是如此的下场! 兵子见我久久都不说一句话,便问: “你想怎么解决这件事?” “去找那个糟老头谈判!”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是韩伯母打电话来告诉我的!” 我用双手一撑,便跳上栏杆坐着。 这件事看来是拖不得,要是那个鸟人一时冲动,打电话到学校来告我一状,那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吗?那么今天放学后,就直接上咪咪家和他面对面谈判,就这么决定。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江晓宇!冰明辉!现在都已经上课十分钟了,你们两个还在混!” 我吓了一大跳。“主任,嘘” “嘘什么嘘!要尿尿不会上厕所啊?” “人家在上课耶!你吵到人家了。”我笑了笑。 主任左右看了一下。“你还不快进教室上课!” “好啦!” 兵子竖起拇指道:“好棒!你决定了没?” “决定什么?” “咪咪的事嘛。” “今天放学后,我要到咪咪家去和那个鸟人谈判。” “行!”锅子爽快地回答:“我陪你去!” “谢了!” 我憋了一肚子的鸟气,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做,对他有什么益处吗? 老妹传了张字条给我,字条上写着: 棒壁班有个女生休学了,听说是有身孕了;而那孩子的爸爸不要那女孩和孩子,家长只好来学校办休学,准备去堕胎。 始乱终弃?该不会咪咪的继父也这么认为,他以为我和咪咪在一起,只是玩弄她而已!?如果真像我猜想的这样,那么,他只是基于一个做父亲的立场而采取行动,那么,我也就没有理由对他生气了,毕竟这代表他对咪咪的关心。父母都是关心子女的,我讽刺地笑了笑,这句话似乎不适合用在我的身上。 好不容易熬完下午的四节课,我抓起书包,道: “锅子,走了!我们得快去快回,免得让咪咪等太久!”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体贴了?” “废话少说,走了啦!” “好啦!我带路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我点点头。 走进车库,牵出我的铁马。 兵子伸手拦住我道:“到了咪咪的家,你可不能动手。” “我干嘛动手?”我不大了解锅子话中的意思。 “k那鸟人啊!”锅子有模有样地当起我的军师来了。“我想,搞不好将来他会成为你的岳父。” 我啐了他一声。 “你扯到那么远去了!” “那可不一定。” “放心,我不会动手的,我是君子嘛!”我笑道。 “少来!你是君子,那我不就是圣人了!?快走吧!” 我跟在锅子的铁马后,随着他左转右弯,我都快头昏眼花了。他猛然停住,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栋颇不赖的楼房,脱俗的设计,亮丽的色彩,令人一眼就会爱上它。 “这就是咪咪的家。”锅子指了指那栋美丽的楼房。 “她家似乎也满富有的?” “没错,她的继父有间不小的企业。” 哦!那么他铁定是个厉害的商人,这下子可就伤脑筋了;不过,终究还是得面对面谈判。 我抬手按了按门铃。 一个女仆似的妇人走出来,开了门,问道: “你找谁?” “这个”我不知道那鸟人叫什么名字,只好含糊地回答:“你的老板在不在?” “在。”她等我和锅子进去后,把门关上。“请里面走。” 粉红色的壁纸、艺术大灯,衬托出柔和的气氛;想不到商人也会有艺术气息。 “请坐,我去告诉先生说有人找他,你是” “你只须告诉他,我是江晓宇就行了。” 她点点头,转身往二楼上去。 不一会儿,楼梯间响起脚步声。我循声望去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是一个慈祥的中年人,嘴唇边远留着小胡子。 “你就是江晓宇?” “是的。” “你今天来见我是为了” “你所说的一句话。”我替他接下去。 “哦!请坐。”他提了提眉,坐下道:“你是指哪一句话?” “你说你要告我诱拐你的女儿。”我直截了当地回答。 “哦!”他笑了笑。“那是个误会。我只是想见见你,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才出此下策的。” “那么,你现在已经看过了,如果没事,我想先走了!” 我起身就想离去。我觉得我又被欺骗了。 他把我按回沙发椅上。“小伙子,别生气,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我看了他一眼。 他见我没有离开的意思,才又继续说下去。“如果我不这么做,你肯来见我吗?如果我告诉你,我想见你,你会来吗?” 对于他这一连串的问题,我的答案一定是不;渐渐地,我也就不那么生气了。 “咪咪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还是很关心她的,所以,我必须防止一切会伤害她的人、事、物。我很抱歉我伤害了你。” “没关系。”我回以他一个微笑,我似乎可以试着去了解他的心情。“那么,伯父,你认为我怎么样?” 我化解了我们之间的尴尬。 “这个嘛!我还得和咪咪的妈妈讨论一下。” 我抬头看了看客厅的艺术大灯。 “你觉得这房子的设计如何?” “好棒!这是伯父设计的?”我有些迟疑。 他点点头。 “晓宇,能不能请你的朋友等你一下?” “可以啊!”我有些好奇。“有什么事吗?” “请跟我来。” 我朝锅子眨了眨眼,他点头表示回答。 我跟着他走进一间似是书房的房间。我随手关上门。 “伯父,你想跟我谈什么事?” “你和咪咪有没有发生逾矩的事?”他严肃地提出问题。 我没料想到他的问题竟是这个。 我感到面河邡赤。“你问这个干嘛?” “回答我,这很重要。” “没有。” “咪咪和你在一起,我希望你能保护她、爱护她,而不是伤害她,希望你能了解我的用心。” “嗯!”我答应了他,顿时像是担起了千斤重的责任,我不能推卸,也无法推卸。走出房间,我觉得脚步好沉重,父母对子女的爱,是只管付出,而不求回报的。 离开时,天色已渐渐地暗下来了,街道上的路灯都已亮了起来,家家户户也都开了灯,隐隐约约传出谈话声和笑声,令我有些想哭的感觉。十年来,我已学会压抑自己的感情,不再渴望亲情,谁知道这时竟唤醒那尘封已久的感觉;咪咪一定还在等我们回家,这是我第一次有家的感觉,毕竟有人在乎的感觉,是很不错的。 “快走吧!不然回到家太晚了,该怎么和咪咪解释?” “嗯!”我也有同感。 我们俩各自卖力地踩动着铁马,经过热闹的夜市也无法驻足欣赏,闪过拥挤的人群,直往家冲回去,或许这就叫做“归心似箭”吧! 骑进大门时,不经意往车库望了一眼。老天!老爸的车子和老妈的车子都在,他们和咪咪该不会碰面了吧!?我把铁马靠墙一放,随即冲进屋内。 老爸和老妈分别坐在客厅里,老妈满脸笑意,老爸则看着他的报纸,听到我回来的声音时,也只抬头看了我一眼。“回来啦?” “嗯!”我自顾自地跑上二楼,正准备到咪咪房间去看一下情形,老爸放下报纸,对我说:“别看了,那女孩走了!” “走了?”我怔了一下地反问。 不必再问,我也已知道整件事的大概了,老妈的满脸笑意,还有咪咪的不告而别,我无法想像老妈究竟是对咪咪说了什么话!?我的心一阵绞痛,咪咪伤心地离去,我能再找回她吗? 我只觉得胸中胀满怒气,渐渐地传送到我的每一条神经,甚至到手指的末梢。我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就如同炸弹一般地爆开来,炸伤了每个人,包括我自己。 我火速地自楼梯上冲下来。“咪咪为什么会走?” “是我要她别赖在咱们家里的!”老妈回答。 “赖在咱们家?”我好抱歉,这句话不知会带给咪咪多大的伤害。“你怎么能这么做?” 我努力地克制自己,双手握成拳头,握得好紧。 “她配不上我们家。” “配不上我们家?所以你要咪咪离开我?”我仰头大笑三声。“至少,她配得上我!我住院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你不再拥有我的心,我不可能照你的话去做,相反的,我会竭尽所能地反抗你,你最好记住!” 老爸正打算开口,我抢先道: “老爸,我尊重你,也相信你会了解我的感受,我不可能再妥协的,你别多费口舌了!” 老妈走至我身旁,温柔地说:“晓宇,世界上好的女孩不只她一个,你又何必那么死心眼呢?” 我厌恶地退了好几步。“你真是令我感到恶心!除了钱,你还会在乎些什么?没有,对不对?” 在我还未来得及反应之际,老妈给了我一个火辣辣的巴掌;我按住脸颊,踉跄地退了几步。 “你好自私!这巴掌打得好,打得非常好,把我心中对你剩余的眷恋也都给打掉了!你不愿意爱我,也不让别人爱我,你好自私,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我转身就走,锅子就站在门外,没有进来。我骑上铁马就走,锅子则紧跟在我身后。我一手按住脸颊,适才的一巴掌,打碎了我的心,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老妈的。 “晓宇,我们现在去哪?” “先找到咪咪再说,你想她会去哪里?” 兵子一拍大腿道:“你想她会去哪里?” “电玩店?” “对了!她除了电玩店,也就没啥地方好去了。” “我们马上过去。” 我不知道该如何跟咪咪道歉,她会原谅我吗?天空飘下了丝丝的细雨,沾湿了我的衣服,我也丝毫不在意,毕竟我的心比雨更冷。雨渐渐地大了 我把铁马往墙边一靠就跑进店内。 咪咪一手拿着啤酒,一手打着电动玩具,我扶起咪咪道:“咪咪,我们走!” 店里的人不多,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人罢了。 咪咪抬头看了我一眼,使劲推开我。“我又不认识你,干嘛要跟你走?” “咪咪,我知道我老妈伤害了你,可是与我无关,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 咪咪侧着头想了一下。“你是晓宇哥?” “嗯!苞我回去好不好?” “不要!”咪咪踉跄地退了几步。 一个不知名的少年扶住咪咪道:“这位小姐都已经说了,她不认识你,也不想和你回去,你走吧!” “你是谁?”咪咪眯着眼看他。 “我是你的朋友。”那少年道。 看着那少年扶住咪咪,我竟然感到非常愤怒,我居然会吃醋! “她是我马子,你少管闲事!”我吼道。 他二话不说,一拳立即挥了过来,我侧着头,伸出手一挡,前不久才包扎好的伤口,立即又裂开,渗出血丝。 老板上前拉开我们。“别打架!” 咪咪看见我手臂上还渗出血的伤口,似乎清醒了不少。“晓宇,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没事,别担心。”我毫不在意。 “咪咪,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咪咪扶着我,走出电玩店。雨愈下愈大了。 “我不能!”咪咪摇摇头。 “为什么?” “我不能再赖在你家,我不配和你在一起,我是个不要脸、没有自尊的女孩,我” 我捂住她的嘴。“别说了,我知道我妈的话伤你很深,把你刺得遍体鳞伤,我很抱歉。” 兵子不知何时蹦出来的。 “咪咪,你能不能先忘记你所受的伤,用你的心去感觉别人所受的伤,毕竟每件事都是一体两面的。晓宇为了你和他母亲闹翻,而你只知一味地怜惜自己,却不在乎别人的心也受了伤、也正在淌着血。” “锅子,别说了”我无力地说。锅子的话,正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一切。 “不行!让我把话说完。”锅子转身对咪咪道:“晓宇不打算回那个家了,你知不知道?爱一个人,你就必须时时刻刻为他着想,否则,你就没有资格去爱!” 咪咪哭着扑进我的怀里。 我拍拍她的背,温柔地道: “别哭了,我没事的!” 兵子不以为然地看了我一眼。 “好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我想了一下。“先到我奶奶家去吧!” “这好吗?” “跟我去就是了嘛!” 咪咪坐上前座,这是我第二次载她了。 雨水浇熄了我心中的怒火,却无法抚慰我受的伤,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圣葯。现在的我,恨世上所有的一切。脸上湿湿的,分不清是雨水,或是泪水,我不能流泪,这一切,我只能自己承担,谁也不能给予我任何援助。 我把车子停在一栋别墅前。大门紧闭着,在这一个下雨的夜晚,谁也不愿出门而宁愿躲在家中,看看电视或者听听音乐。我伸手按了按门铃。 “啪啦!”门一开,开门的正是仆人老李。 他朝里面一喊:“先生、夫人,是小少爷回来了。” “快让小少爷进来,外面不是还在下着雨吗?” 奶奶顶着一副老花眼镜走来。 “是的!” 老李赶紧让我进屋去。 我甩了甩湿透的头发说:“爷爷、奶奶,我和两个朋友能不能在这住一段日子?” “当然可以啦!傻孙子。老李,你去拿毛巾,顺便清两间客房出来,让小少爷的朋友住。” “是的,夫人,我这就去。” 爷爷自沙发中站起来,看着我问: “发生什么事了?” “呃这个” 老李拿了条毛巾递给我,转而对锅子和咪咪道: “请两位跟我上楼吧!” 我对他们俩笑着点点头。 兵子和咪咪跟随老李上楼,我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正思考着该从何说起。 奶奶摸摸我身上的湿衣服,心疼地道: “衣服都湿透了!晓宇,先回房里去换上干净的衣服,免得感冒了!” “好。” 我慢慢地走回房里,从衣橱里拿出一套衣服换上,衣橱里全挂满我的衣服,我知道爷爷奶奶很疼我,却不知他们如此思念我,时时刻刻不忘为我添加各季节的服饰。换上干净的衣服,精神清爽了不少,我走进客厅。 “晓宇,你告诉爷爷、奶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走至奶奶身旁坐下,极力克制自己起伏不平的情绪,淡淡地开了口:“我和 老妈闹翻了。” “为什么?是为了楼上那女孩吗?”爷爷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所在。 我点头承认。“老妈说的话太难听了,难道评断一个人的好坏,非得用金钱作为衡量的标准吗?从小她就不曾关心过我,而如今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插手干预我的事,我无法接受。” “所以你骂她自私!” 我悚然一惊,转头望着爷爷。 爷爷慈祥地笑了笑。“你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会了解得如此清楚,对不对?” 我谨慎地点了点头。 “你老爸,也就是我儿子,刚才打过电话来了。” “他知道我在这儿吗?” “或许吧!”爷爷喝了口茶。“你不能原谅你母亲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这时,锅子和咪咪均已换好衣服,自楼上走下来了。 我朝他们招了招手。 我道:“爷爷、奶奶,我来替你们介绍我的同学和朋友。” “这是我的同学郭明辉,那位是咪咪。” 兵子拉了拉我的袖子。“我们该怎么称呼他们呢?” 爷爷笑道:“就跟晓宇一样叫吧!” 奶奶看了看咪咪。“咪咪,你过来奶奶这边。” “好的。”咪咪犹豫了一下,才走向奶奶。 奶奶仔细地把咪咪端详一番。“嗯!的确是个很惹人疼爱的宝贝。” “谢谢。”我答道。 “晓宇,羞羞脸!我是在称赞咪咪,你干嘛说谢谢?” “难道我不惹人疼爱吗?” “哎哟!好厚的脸皮,就跟你爷爷一样!”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我什么也没做啊!”爷爷一脸无辜的模样,把我们都逗笑了。 老李自厨房走出来。“小少爷,吃饭吧!” 他不提我倒也忘了,我们都还没吃饭呢! “老李,你怎么知道我们还没吃晚餐?” “夫人说的。” “谢谢奶奶。” 坐在餐厅内,李嫂的手艺真的不是盖的,我和锅子、咪咪全都狼吞虎咽,不一会儿便把饭菜搜刮一空了,我们不约而同地相视会心一笑。老李端上饭后的甜点,咪咪和锅子分别说要回房去洗个热水澡后再下来。 我叉了块小蛋糕,有一口没一口地慢慢吃着。 老李则在我的身后,走过来又走过去,仿佛有话要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侧着头盯着老李笑问: “你有话想跟我说,是不是?” 老李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小少爷,我是想请你多回来这里住,先生和夫人太寂寞了,好久都不曾见他们如此开心过了。” “我会的。” 老李从年轻时就待在爷爷家了,一直到现在,他仍然时时刻刻都为爷爷、奶奶着想。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经的过程,而随着时代的变迁,年老的人是不是就该寂寞地过下半辈子?孤独、寂寞,随时都会侵蚀人的心。 回到房里时,已是晚上十点。匆匆忙忙地离家出走,也忘了带一些必需品,如提款卡、书本等一些东西,看来明天一早得回去拿了,但我不想和老妈见面。照理来说,他们应该不会在家的就这么决定了!我尚不知该以何种态度去面对老妈,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避不见面。蒙朦胧胧中睡去,什么也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一早起床,爷爷、奶奶早已做完晨操了。 我自楼梯上走下来。“爷爷,你不用上班吗?” “我?”爷爷讶异地指着自己。 “对呀!”我点了点头。“不然你的公司怎么办?没人管理吗?” 爷爷拍了拍我的肩膀。 “晓宇,你看你有多久没来爷爷这儿了。半年前,爷爷就已经把公司托给总经理去处理了,除非有什么重大的事,否则,他是不会来找我的。”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的确,我有好长的一段时间都不曾来这儿了。 “快毕业了吧?” “嗯!下个星期一就是毕业典礼了。” “这么快!” “嗯!”我扣好衣服上的钮扣。“不过,在联考前,老师可能还会要我们到学校去自习吧!” “好好用功,考个好学校吧!” “嗯!”我知道爷爷不愿给我压力,我很感激他,毕竟只有爷爷才不会强迫我,而把我当成一个独立的人看待,这就是我最需要的;况且,爷爷不势利,也不嫌贫爱富。 咪咪和锅子分别自楼上下来。 “早安,爷爷、奶奶。”两人异口同声。 “早!” “早!吃早餐吧!”奶奶笑道。 早餐在轻松的气氛下吃完,我和锅子便急着赶回家去拿东西。 “晓宇,回到家时,要是伯父和伯母都在家,你千万别冲动,别把气氛搞僵。” “我知道。”我嘴上这么回答着。 兵子忘了一点,要是他们没出门在家里窝着,那我就不会回去,更不会和他们碰面。 老远,我就把车子停靠在路边,用走的回去,为的是避免发现他们在家而躲避不及。我站在大门外,鬼鬼祟祟地探头望向车库,两辆轿车似乎都还在,看来被锅子猜中了。穿着便服且又没带任何书,这可如何去上学?算了,今天就当放假一天,不去了。 不过,这漫长的一天倒是不容易打发。 “锅子,咱们今天别去上课了!” “那要干嘛?”锅子扭头看着我。“你有什么好点子吗?” “练功去。”我提议。 “帅呆了!” “练功”指的是看武侠小说,另一个意思则是上厕所,小说里英雄救美人的情节总令我们羡慕。现在的这年纪,总觉得自己不是凡人,将来会成就一番大事业。 在小说出租店,一窝就是一整个上午,华山派、武当派、少林寺看得我一个头两个大,再看下去如不走火入魔,那才奇怪呢! 我伸了伸懒腰,却看见锅子也和我一样,坐了一个上午,连屁股也坐疼了。 “锅子,还要再看吗?” “不了,再看下去,我都要抓狂了!” “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兵子看了看外面。“钓马子去‘擦地板’。” “干嘛!”我捶了他一下。“擦地板不会自个儿去,干嘛一定要钓个马子?” 兵子翻了翻白眼。“你还不是普通的菜耶!带马子去的话,还可以跳跳三贴的。” “那你自己去,我不奉陪!” 兵子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膛。“等着瞧!” 我站在小说出租店外斜斜靠着墙,瞅着锅子一步一步走向对面街正在打电动玩具的一个女孩。 我真不敢想像待会儿锅子被削的样子,那一定很好笑。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锅子的一举一动,虽然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话,但是光看那女孩绷紧的脸,就知道他一定被削了一顿。 我穿过街道,走到锅子身旁。“怎么了?没钓到是吧?现在的马子没那么容易就上钓的!” “鸟透了,被削了一顿!”锅子踢开脚边的小石子。 “骂得好!”“你”锅子瞪了我一眼,随即又盯上另一个马子;从背影看上去似乎很正点,就不知道转过身来是长得如何。 “喂!你想干嘛?”我问。 这个问题问得还真蠢,锅子二话不说,立即跟上去,摆明了是想钓那个马子。真是的,他还以为他自己很罩,也不撒泡尿照照! 兵子跟上去之后,拍了拍那马子的肩膀,那马子回过头来老天!居然是老妹,这下可就糗大了! &#x679c;&#x7136;锅子带着老妹走向我;老妹一脸笑意。 “老哥,原来你今天没去学校,是为了钓马子!” “那是他,我可不想钓什么马子!” “现在你们得收买我。” “收买你?”锅子似乎还不明白。“为什么?” “那样我才能甘心为你们保守秘密嘛!” “吸血鬼!”锅子咕哝。 老妹笑问:“你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楚耶!再说一次好吗?” “没什么,今天天气很好。” “是很好。”老妹仰头看了看天空中的白云。“不过,好像太热了一些,是不是?” “我请你喝咖啡。” “谢谢。” 我在一旁看戏。“谁教你喜欢搞飞机!” “唉!”锅子叹了口气。“我真是交友不慎!” 老妹选了家情调不错的咖啡店,锅子皱了皱眉头,悄声道:“我的小姐,这家黑店的东西是非常贵的。” “怎么,改变主意了?” “不是!不是!”锅子连忙否认。“只是呃我的身上没有那么多的钱,所以” 我端起咖啡啜了一口。 “可是,点都已经点了,也不能退!” 兵子搔了搔头发。 我笑道:“看来你得留在这当服务生了!” “你还有心情说风凉话!”锅子白了我一眼。 “我帮你付嘛!&#x5c3d;&#x7ba1;放心享受你的咖啡。” 兵子松了口气,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由于我是面对门口,所以对于进出黑店的客人,我全都一目了然;有一行人推开门走进来,我眼尖地立即发觉是老爸和老妈及一些议员,我要锅子及老妹全低下头。 这时刻我还不适宜和他们碰面,我怕一言不合又会控制不了自己。我背对着他们,朝服务生招了招手。 “埋单。” 我把帐付清之后,小心翼翼地走出黑店,依稀还听到老爸对老妈说:“刚刚走出去的那个男孩有点像晓宇。” “不会吧!他有那么高吗?大概是你眼花了吧!” 走出黑店,老妹说她还有事,先走了,只剩下我和锅子在街上闲逛。 “对了,我们现在回去拿东西吧!”我斜靠着电线杆问。 兵子点点头。 我们立即跨上铁马,朝家猛冲。 推开大门,一眼便看见阿梅在打扫庭院。 “少爷,先生和太太出去了!” “嗯!”我应了一声。 要是他们没出去,我也不会回来了。 “阿梅,我回来拿些东西,马上就走,先生和太太回来之后,千万别说我回来过了。” “为什么?”阿梅望着我。 “照我的话做就是了嘛!” 我上楼拿了一些书及提款卡等一些必须的证件后便下楼来。衣服不必带,所以也就轻便多了。锅子可就不同了,提了两个笨重的手提袋下来。 我道:“干嘛带那么多东西?全是必需品吗?” 我突然发现他带了好几张酒井法子的海报。 “当然啦!” 我一把抢过那些酒井法子的海报。 “这也是必需品吗?” 兵子小心翼翼地把海报收藏好,道:“当然喽!她是我的偶像,看着她读书,才能激发我努力用功。” “无葯可救!”我摇摇头。 “走了啦!不然会遇上你妈的!”锅子极力想转移话题。 “好吧!就饶了你这一回!” 兵子晃头晃脑地走出屋外,急道: “晓宇,你爸、妈真的回来了!怎么办?” “牵着车子,我们先躲到一旁的小路里。” 兵子牵着车子,笨重地躲进一旁的小路里。小路里什么也没有,就是蚊子特别多。“啪!啪!”他一直忙于打蚊子,我道:“别打了,我们走吧!” “我都被叮肿了!” “活该!谁教你不洗澡!” 我用力一踩,铁马便狂奔而出,把锅子远远丢在后面,他在后头慢慢地追了上来,却已累得满头大汗。 “我哪有不洗澡?你别乱说!要是害我交不到女朋友,你可要负责赔我一个哦!”“你得凭本事去追才行!” “行啦!我把马子的技术是一流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我长得又是一表人材,暗恋我的女孩不知有多少,还怕没女朋友!” 他居然脸不红、气不喘地说了这么一大串不要脸的话,我真服了他。 兵子转头看我没说话,又继续说:“怎么,你也有同感,所以只好默认了,对不对?” 兵子说得高兴,倒忘了他正骑着铁马,也没注意前方有根电线杆,我提醒他道:“小心前面!”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兵子一头撞上电线杆,我忍不住大笑,天下居然有那么驴的人,骑铁马居然也会撞上电线杆?真是有够天才! “还笑,你牙齿白啊?”锅子检查了一下车子。“交到你这种朋友,真是三生不幸!” 我勉强止住笑。“你不看看你的法子有没有压扁吗?” 兵子一听,连忙打开手提袋,拿出酒井法子的海报仔细端详,检查了一番。 “还好,没压到。” 我侧着头看了看海报。“真不知道你的眼睛是怎么看的?她哪里好,值得你这么喜欢她吗?” “她有哪里不好,你干嘛不喜欢她?” “没事!” 崇拜偶像是每一个高中生都会有的情形,甚至大学生也不例外。不过,男生都崇拜女性,女生崇拜男性明星,似乎已成不成文的规定了,或许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原理吧!我这么想。 咪咪、李嫂、奶奶三个女人在厨房开会,讨论该煮什么菜,才能令我们吃得赞不绝口。 我则陪爷爷下棋,锅子在一旁观战。 “快!快!走车!”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停了一会儿,他又道:“快点!用炮!” 我只好开口:“锅子,你是不是忘了两句话?” “什么话?” “棋中不语真君子,起手无回大丈夫。” “好嘛!好嘛!我不说就是了!” 好几次我总是陷入苦战之中,好不容易脱了困,却又掉进爷爷的另一个陷阱。一个不小心,就被将了军! 唉!姜还是老的辣。 兵子推了推我。“该我了,你已经阵亡了!” 我张了张口,却没说什么,乖乖地站了起来,让锅子下场。其实,我也没什么可说,我是被三振出局了;不过,锅子的技术也好不到哪里去,搞不好比我更快,一下子就被解决了。 &#x679c;&#x7136;我猜得没错,没多久,他就gameover了。 李嫂、咪咪在餐厅把碗筷摆好,奶奶叫道: “吃饭了,吃饱饭再玩吧!” “呵!呵!”爷爷洪亮的笑声吓了我们一大跳。“你们的技术还得多磨练、磨练!” 我和锅子只有点头的份儿了。 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空气中溢满了香味,令人胃口大开。难怪有人说,要抓住丈夫的心,必先抓住他的胃,看来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哇!好棒!” “吃饭吧!”奶奶道。 大家都享受了丰盛的一餐。 爷爷端出茶具,泡了一些清香的茶,让我们清清胃,这一切构成了一幅画,我想,或许大家向往的就是这种宁静和安详吧! 第四章 吃完早餐,正准备上学之际,不经意地翻了一下报纸,学校的名字居然工整地躺在报纸上。往下一看,更是令人吃惊不已。 中正高中的一名三年级女学生蔡x佩,于昨日晚间十点补完习,回家途中被歹徒强拉至一处未完工的建筑物中奸杀 这令人不禁怀疑,补习到底有什么益处?现今的趋势,令学生不得不去补习,但是,如果发生意外,值不值得?这个问题实在发人深省。 兵子自楼上奔了下来。“走吧!快来不及了!” “还早呢!”我把报纸递给他。“你先看看这个。” “有什么好看的!”锅子不大有兴趣地接过报纸;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道:“这下子,我们学校可出名了!” “的确!” 这蔡x佩应该是理化佬的掌上明珠蔡琳佩,理化佬就只她这么个女儿,所有的希望全寄托在她身上,而蔡琳佩也不曾让理化佬失望,如今发生这件事,真不知理化佬会变成什么模样。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时下的人,只想不劳而获,社会就如同一个混浊、污秽的海洋,在此种环境之下,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早上升旗时,那鬼主任还在司令台上大谈社会的风气,和哀悼理化佬的遭遇,这于事无补嘛!我朝锅子努努嘴。 “干嘛?” “你装贫血,然后我扶你进教室。” “这么做好吗?”锅子有些犹豫。 “快啦!”我催了催他。 “好啦!” 兵子伸手按住太阳穴,随即便摇摇欲坠。我连忙扶住他,往教室方向走去。想不到锅子的演技还不赖嘛!那鬼主任在司令台上朝我一瞪,我朝他露齿一笑。帅呆了!谁教他话那么多,讲个没完没了! 我坐上桌子乘凉。“喂!第一节是理化佬的课,他会来上课吗?” “天晓得!”锅子耸耸肩,拿起他的playboy,又全神贯注地看了起来。真是!难怪他长不大! 炎热的天气,同学全都顶着大太阳听那鬼主任的长篇大论,汗水沿着脸颊滴落,也不敢伸手去擦,任由它滴在胸前的衣襟上,沾湿了一大片。那鬼主任真不人道,如此残害国家未来主人翁,也不怕将来下十九层地狱! 终于,他结束了他的训话。 全校的同学都热烈地鼓掌,这鼓掌代表的意义并不是认同他的论点,而是高兴他终于训完话了。这时福利社的生意最好,大家都像被火烤了好长的一段时间,需要冰冷的饮料来退火,因此,福利社在这时常挤得水泄不通。 “当!当!当!”上课钟响。 我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同学们也一个一个陆续回到教室里,但是,却迟迟不见理化佬的踪影。等了将近十分钟,同学们渐浮躁了起来,讲话声愈来愈大,我走出教室,决定要到教师休息室去看一下,或许是理化佬忘了也说不定。 理化佬呆坐在座位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的表情分不清是悲?是苦?他只是一直盯着前方,却又像什么也没看见。 “老师。”我轻轻叫了一声。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依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和表情,只是眼眶中有着晶莹的泪珠在打转。我不曾见过他这副模样,任我怎么想也无法想出一个原因,曾经是那么开朗的理化佬,竟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女儿的死就这样把他打垮了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了解。 谁也无法了解他心中的痛苦,谁也无法分担他心里的悲伤,难道这就是命? 我不相信命运,我只相信自己,未来掌握在自己手中,我的未来必须由我自己支配,谁也无法安排我的未来。 人生有许多无法理解的现象,但是,只要一分耕耘,就会有一分收获,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不是吗? 我深信,我的未来不是梦。 看来理化佬是不会来教课了。教室里闹哄哄的,就像个菜市场,班长似乎已经无能为力,只好独善其身,专心地看书。有几个人趴在桌上睡觉,真佩服他们,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之下,竟然还睡得着。 我坐在窗子上,向走廊一看,那鬼主任正朝我们这边走来,这下子可就有好戏看喽! &#x679c;&#x7136;,他怒发冲冠地走进教室,骂道:“干什么!无法无天了,简直闹得不像话!亏你们还是第一好班,全给我去跑操场三圈再回来!” 大家全都下楼了,只剩我还维持原状地坐在窗户上。 他盯住我问道:“你怎么不下去跑?” 我故意左右看了一下,才指着自己,扬了扬眉。 “你问我?” “废话!这个教室里就只剩下我和你,不问你问谁?” “从一开始我就没说过一句话,我干嘛下去跑?” “这不是理由。” “我有贫血!”我跳下窗子,走回座位上。 “你”“对不起,我要看书了!” 我佯装专心地看着书,却不时用眼角余光偷瞄他的神情,若不是他还站在讲台上,我真想起立为我自己鼓掌。 同学们一个个上气不接下气地走回教室,锅子还捶了我一下。看样子,我们又得被那鬼主任疲劳轰炸,免不了又是一篇长篇大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当没听见。 我打了个哈欠,既然现在读不下书,那就睡一觉好了。我趴在桌子上睡起大头觉来了,抛下聒噪的主任,迳自去和周公下棋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一觉醒来,唯一没变的是主任那聒噪的训话。我揉了揉眼睛,盯住主任的嘴巴,难道他不会口渴吗?我不耐地站了起来,走向门口。 “江晓宇,你想去哪?” “上厕所。”我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 若不如此,他的训话可能永无止尽,神经病一个! 站在栏杆上环顾校园,待了三年的地方,终究到了将分离的时刻了;虽然不是顶喜欢这学校,却也不特别讨厌。相处了三年,毕竟也培养出感情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男儿志在四方! “晓宇!晓宇!” 陈志民在楼下朝我猛招手。 “干嘛?” “你先下来再说嘛!” 我点了点头。不知道他找我干嘛!看他那一脸的笑意,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什么事?看你那么爽!” “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先苦后甘。” “坏消息是我被学校开除了!”陈志民不在乎地说,脸上一点也没有难过、后悔的样子。 “那么好消息呢?” “我找到工作了!是在一家修车厂当学徒。” “恭喜你了!我相信你会找到自己的一片天空的。” “谢谢!以后你的车坏了,&#x5c3d;&#x7ba1;来找我,我一定免费替你把车修好!”陈志民拍拍胸膛许诺。 “谢啦!” 钟声响起,陈志民笑道:“上课了,我也该走了。” 迎着阳光离去的志民,仿佛全身都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天生我材必有用”每个人都是生而平等的,毋须自卑,只要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条路,那么就会是耀眼的人。 经过厕所,本想进去方便一下,但是厕所里散发出很浓的烟味,如果没猜错的话,大概是那些不良少年正聚集在里面吸烟。对于他们那些人,还是退避三舍的好;据说在这一任之前的训导主任,就曾经被不良少年用布袋蒙住头部殴打了一顿,再装入大布袋内后丢进河中。若不是被一个老妇人发现,恐怕早已经到苏州卖鸭蛋去了;因此,前任的训导主任请调到别所高中。老师的地位似乎已日渐下降,昔日的“天地君亲师”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这也是时代变迁所致吗?以后当老师的人一定是头壳坏去啊! 我走进教室,讲台上的女老师正瞪着我看,我朝她行了个礼。“老师好,我来迟了。” 她挥了挥手。“回座位坐好!”她是新进老师,年纪大概二十七、二十八岁左右,三围是三十七、二十五、三十五,是锅子告诉我的;他最喜欢上英文课,因为他认为上英文课是一种享受,他总是从一上课就盯着老师看,一直到下课。 “江晓宇,你来念第一段。” “是。”我就知道,她随时随地都在找机会削我一顿,不过,我也不是省油的灯,哪有那么容易就被削!? 我从从容容地念完第一段,她似乎很讶异,其实我早就预习过一次,当然会念了。好不容易终于下课了,她走出教室,锅子还呆呆地盯着前门看,我戳了一下他的头。 “还看!口水都滴下来了!” 他还当真擦了擦嘴角。 “你干嘛一直盯着那老师?” “你不觉得她的身材很棒吗?可称得上是波霸了!” “黄色思想!难怪交不到女朋友!” “子曰:食色性也。”锅子理所当然地回答:“喜欢看身材好的女人并不犯法,况且,这也是英雄本‘色’。” 他还特别强调那个“色”字。 我点点头。“是!是!我说不过你,大色魔!” “是吗?”锅子挑高一边的眉毛问道:“你是无能,还是心有所属?所以必须忠于情人?” “随便你去说,反正我的度量大得很!”我耸耸肩。 兵子则笑着,一副他什么事都明白的表情,真是有够臭屁! 下午班导的课,他发了一张问卷调查表给我们,目的只是想知道我们是不是愿意在毕业后仍回来学校自修。真是无聊透顶!连这种鸟事也问?不过,我是不会来的! 交回问卷调查表,意料之中的事,我被班导召见,我走向导师休息室。 班导朝我招招手道:“过来。” 我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等他问话。 他把手边的一叠资料整理好,转过头来问我: “你不愿来学校自修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不认为学校是一个读书的好地方吗?” “学校里人多嘴杂,会影响我读书的情绪,所以我宁愿在家中念书,时间上也比较好安排。” “你不会再改变决定了吗?” “是的。”我点点头。 班导也无可奈何,只好转移话题。“你准备要考哪一所大学?” “台大。” “有把握吗?” “只要不失常,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好吧!加油。” “谢谢。” 是不是一个好的成绩,或者一所好的学校就可代表这一个人的价值?我不知道,我也很迷惘。社会上的趋势是如此,若想存活于现今社会上,只好入境随俗了;但是,我不甘心,为什么我就得屈服于现今社会的趋势之下?一所学校的好坏与否,差别就在其升学率的高低。那鬼主任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我,原因只有两个;一个就是碍于我父母那一关,另一方面则是教务处主任和校长的施加压力。我能为学校争取扁荣,提高升学率,因此,他不得不迁就于我,不然,我早就被踢出校门了!所以,不但社会很现实,连学校也是一样。 出乎意料之外的,咪咪居然在门口等我回去。 我朝她招了招手。“咪咪,你干嘛站在门口?” “我有事想跟你谈一谈。”咪咪神色凝重。 “好呀!”我把车子交给锅子。 “是不是你又去泡别的妞,被她知道了?” “去你的!”我敲了他一下。 我和咪咪并肩漫步着,她一直不开口,我也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想跟我谈的事又是什么事? “咪咪,你想和我谈什么?”我实在沉不气了。 “老黑的事。”她转头望了我一眼。 “老黑?”我一脚踢开路上的小石子。“有什么好谈的?人都已经死了,我也没得罪他,干嘛谈他?” “我不相信!” 我不明白咪咪指的是什么事。“你不相信什么?” “你不会不知道我和老黑的关系。”咪咪答非所问。 我在公园里的椅子上坐下来。“我知道!我知道你曾经是老黑的马子!”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保持沉默?难道你一点也不在乎吗?”咪咪有些激动。 我一直努力去遗忘老黑所说过的话,不断地告诉自己,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忘得好辛苦,如今咪咪却又提出来。 “我不是不在乎,但是,那又能如何呢?每个人都会有过去,不论过去如何,毕竟那都已经不存在了。我能用过去来责备你吗?不行!那么就只好试着去遗忘。你知道我为了忘掉那些,有多辛苦吗?”我别过头去。 “我很抱歉,但是,我希望能对你坦白一切!” 我伸手轻轻按住她的唇。“不要再说了,不论过去如何,我拥有的是现在,过去的一切,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你不在乎?” “说不在乎是骗人的,但是我会试着去做!”这是我唯一能给她的承诺,感情是双方面的,必须能互相包容、互相为对方着想,如此才能地久天长、石烂海枯。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开老黑吗?”咪咪仰起头等着我的回答,神情极其可爱。 “我不知道,”我在她的唇上轻啄一下。“也不想知道。” “可是,我想告诉你呀!” “好吧!那你说吧!” “他只在乎他自己,完全不把别人当一回事,况且,他要的只是我的身体,所以我才会离开他!” “那你有”我想知道咪咪跟老黑有没有发生关系,但是,我又不知该加何开口。 “你是不是想问清楚,我有没有和老黑发生关系?”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咪咪会如此直截了当地提出我想问的问题,我点了点头。 “有。” “不可能的!”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你不会那么做的!你一定是被逼的,对不对?” “不!”咪咪肯定地否决了我的假设。“虽然我不喜欢他的态度,但是我和他真的是两情相悦,只是最后却因个性不合而分开。” 我无法不用异样的眼光看咪咪,我无法接受咪咪刚才所对我说的一切。每个男孩都希望自己的女友是个纯洁的女孩,没有任何污点,我也不例外,虽然我认为我能接受咪咪的一切,可是,实际上却与理想中不同。我看见了咪咪眼中所受的伤,但是,我真的需要一些时间来调适自己,否则,我将无法面对咪咪。 泪珠沿着咪咪的脸庞滑落,她哭叫着:“原来你也是和天下的臭男人一样!你说过不计较我的过去,你说过你不会用我的过去来责备我,那根本都是假的!骗子!” 咪咪那受了伤的模样令我心碎,我知道我的态度会伤害到她,但是,我就是无法控制自己。 咪咪摇摇头。“骗子!骗子!” 她转身跑了回去。 我只能呆站在公园里,丝毫动弹不得,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我一时之间尚无法理清,脑中一片混乱。 我颓坐在公园里的椅子上,脑中闪过许许多多杂乱无章的思绪。我错了吗?我真的错了吗? 夜幕笼罩大地,公园里的水银灯一一亮起,处处都有成双成对的情侣,更突显出我的孤寂;情侣间的喁喁私语刺伤了我,再待在这里,我会抓狂! 站起来望了望四周,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往何处去?难道没了马子,我就活不下去了吗?不可能!满腹的鸟气,得找个东西发泄一下,否则我真会气炸! 漫无目的地走着,却发现有块不显眼的招牌爱情酒吧,地下室一楼。 也好,我也不想遇见认识的人。我顺着楼梯下去,音乐声、划拳的呐喊声此起彼落,看来气氛倒是挺热络的。 真不知道老板为什么要把店开在这么隐密的地方?若不是我无意间发现,谁会知道这里有间酒吧?虽然招牌不显眼,地点隐密,生意倒是挺不错的。 一脚踏进酒吧,我便感到浑身不对劲,每个人都停下手边的事,转过头来看,那种眼神盯着我看,仿佛把我剥光衣服一般。 我迳自走到吧台前坐下,叫道: “来杯啤酒。” 酒保有些疑惑地问:“你还未成年吧?” “我已经满十八岁了,你要不要看身份证啊?”我的口气有点不大好。 他连忙赔不是,且端上来一杯五百西西的啤酒。 我端起啤酒喝了一大口,不禁皱紧眉头。好苦啊!想不到啤酒这么苦。我大致地看了一下这酒吧,似乎清一色的全是男性,有不少的男性是成双成对的,这酒吧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不过,我只是来这边打发时间罢了,鸟它那么多干啥?有个屁用啊! 我和咪咪的事,真的是我错了吗?难道我不应该要求我的女友守身如玉、清清白白吗?突然,有个中年人在我身旁的另一张高脚椅子上坐下,我侧着头瞄了他一眼,旁边的位子还多得是,干嘛一定要坐在我的旁边!?他留着两撇小胡子,身上的衣服、饰品都是名牌,手上戴的更是劳力士名表,看来他也是有钱人。 他的手上端着两杯柳橙汁,递给我一杯,笑道:“你不喜欢喝啤酒吧?” “我们认识吗?”我接下柳橙汁,却不想喝。 “四海之内皆兄弟,相逢何必曾相识!” “说得好!”我觉得视线有点模糊,眼前的人也看不大清楚,我忘了空着肚子喝酒,很容易醉的,更何况我不大会喝酒。 他端起柳橙汁道:“说得好,是不是该赏个脸,喝掉柳橙汁呢?” “行!”我端起柳橙汁,朝他点了点头,便仰着头把柳橙汁一口气喝完。 我打了个隔儿,眼前的中年人变成两个,头脑也有点晕了,我想,大概是空着肚子喝酒的缘故吧!我趴在桌子上,只想好好睡一觉,朦朦胧胧中只听见吧台的少爷笑道: “李老板,您又故计重施了,这个男孩长得挺英俊的,这下子您不爽翻了!” “人不能暴殄天物嘛!炳” 为什么我听不懂他们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地醒了过来。 老天!我的头好痛,像是有十匹马在脑子里跑似的!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完全陌生的房间,身旁还睡了一个二、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掀开被子竟然发现自己一丝不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头痛得令我无法思考,我只好先支撑着自己把衣服套上,走进浴室去梳洗。洗过脸后,清凉的水令我清醒不少,脑袋也不再那么痛了。 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仔细地打量床上睡得很熟的男人。他长得还不赖,但令我讶异的是,他居然也是光着身子睡觉!天啊我居然和一个男人在床上裸睡了 一个晚上?我只记得喝了一杯柳橙汁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他似乎不是昨儿个晚上的那个中年人,那么,他又是谁? 我甩了甩头,再想下去,我的脑袋就要造反了。 “怎么你这么早就醒了?” “你是谁?我又怎会在这儿?” 他笑了笑。“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这儿是酒吧里的房间,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掀开被子下床,光着身子走进浴室,完全不在乎还有我坐在一旁。 我等他走出浴室,才问道:“什么救命恩人?” “你还记得昨天晚上的那个中年人吧?”他优闲地穿上衣服。 “记得呀!”我满头雾水。“他和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他套上长裤。“没他,我就当不成你的救命恩人了!” 我扬了扬眉,没有接话。 “他在你的柳橙汁中放了安眠葯。” “他有什么目的?” 他点燃一根烟,在我身旁坐下。“他想要你。” “什么!?”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他想要我?” “没错!”他朝上吐了个烟圈,一脸疑惑地盯着我看。“难道你不知道这间酒吧是gray聚集的地方?” “同性恋?”难怪昨天看到的都是男人。“难道你也是?” “反应真快!没错,我也是。” “那你有没有对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没有!”他对我笑了笑。“我从不勉强别人做任何事。” 我松了口气,还好,要不然,我真的无颜见江东父老了!他一副很有兴趣地盯着我看,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 “你干嘛盯着我看?” “嗯!”他自顾着点了点头。“现在连我也对你有兴趣了。” “”我无话可说。 他的话让我哑口无言,更令我浑身不舒服。 我走向房门,此时此刻,我最好马上离开,否则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他出声道:“怎么,要走了?不向我这个救命恩人道谢就要走了?这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 我无可奈何。“谢谢你了!” “你连救命恩人的大名也不想知道吗?”他又道。 “好吧!你说吧!” “陈子俞就是我的名字。” “我记住了,陈子俞。”伸手打开房门。 “喂!”陈子俞又出声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要不然,以后遇见,我怎么和你打招呼?” “江晓宇。”我转回身,直逼到他面前。“陈子俞,你究竟想做什么就直截了当地说吧!” “没什么。”他摊开双手。“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话?”我倒有些好奇。 “我很喜欢你。” “谢谢!”我愣了一下。“我无福消受!” 陈子俞敛了笑容,正色道:“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这酒吧?喝闷酒吗?” 我有点犹豫不决。 他见状笑道:“既然你不好意思说,那么,就让我来猜吧?” 我不置可否。 “是不是跟女朋友吵架了?” 我很讶异,没想到他竟然一猜就中!难不成我的脸上有写着“我和女朋友吵架”七个字吗?但是,我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可以倾吐、可以提供我一些意见的朋友;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怎么,我猜中了?” 我只能以苦笑回答。 “想和我谈一谈吗?四海之内皆兄弟,何必那么拘谨!” “我现在对那一句‘四海之内皆兄弟’过敏。”我叹了口气。“你认为恋人是不是该坦诚相对?” “是应该。” “那么,你会不会接受一个曾和别的男人同枕的女人?”我停了一下。“而她又亲口对你说出一切!” 陈子俞侧着头想了一会儿。“晓宇,我不是你,所以无法替你作任何决定,但是,我能告诉你我的意见;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我点点头。 “你是不是处男?” 我的脸突然热烘烘的,不必想我也知道,我的脸一定红得像猴子的屁股,我不晓得他为什么这么问? “是!你问这个干嘛?” 陈子俞嘉勉似的笑了笑。“你有权要求你的女朋友守身如玉,但是你必须了解一点,人的一生不可能只恋爱一次,况且,女人的观念是‘爱情至上’,在现今的社会中,有几个女人能在婚前守身如玉?答案是少之又少!若是为了这一点小事,而失去一个女友,你认为值得吗?” “可是你能忍受你的女友曾依偎在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之中吗?” “放宽心胸去接纳她吧!” “”我在心中盘算着。 “晓宇,我诚心地告诉你一句话:千万别伤害任何一个爱你的人,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过去,我就是太固执了,至于造成一个永久也无法弥补的错,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一定会珍惜的。”他的眼神流露出悲伤,好深好深,或许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伤痕。 我的心中一动,或许是由于陈子俞一番发自肺腑的真言吧!如果咪咪因为我的态度而发生事情的话,我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我想,我真的领悟到了,坚定的爱一定脑扑服一切困难的。 我现在才发觉,我早已爱上咪咪,且爱得好深好深。 “我相信你能领悟。”陈子俞苦笑。 “谢谢你。”我由衷地向他道谢。 “唉!”他叹了一口气。 “你好端端的干嘛叹气?” “我没希望了!”他有点颓丧。 我不大明白。“什么希望没了?” “你不会爱上我了。”陈子俞认真地说。 “永远也不会有希望的!”我扮了个鬼脸,心中的结已打开,心情也随之轻快起来。 爱滋病?我突然想起这个名词。 “子俞,难道你不害怕吗?” 他似乎了解我的疑问。“你是说,我害不害怕得到爱滋病,对吗?” 我不大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毕竟那是一个非常私人的问题。 陈子俞摇摇头道:“同性恋不一定全会得爱滋病,你知道爱滋病的传染途径吧?” 我拉了把椅子在他的对面坐下。“知道。” “不只同性恋会得alds,就连异性恋、双性恋都会,重点不在性别,而是在滥交。我对于同性之间的爱,仅止于精神上;事实上,我不曾和任何一个同性发生性行为,所以患病的机率微乎其微,你不必替我担心。” 我松了口气。 “怎么,你还呆坐在这里?” “不然我要干什么?”我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赶紧回去向你的女朋友道歉啊!”“这”我有些迟疑。 “还这?快一点,否则你可会后悔的!” “好吧!”我“刷”地一声站了起来,下了好大的决心,毕竟咪咪受的伤比我深。 “谢谢你。”我在踏出门口的那一刹那,回过头来。 “不客气。”陈子俞耸耸肩。“我只是突然良心发现罢了!” 我漫步在街道上,今天是上课的最后一天,我居然还请假,真是有始有终。 记得我曾对咪咪承诺,我不在乎她的过去,可是,事实上却非如此。我不但在意,且更严重地伤了咪咪的心,我要如何挽回?又该如何抚平咪咪因我而受的伤害? 无意之中抬头一看,迎面走来的正是老爸。他怎么用走的?干嘛把轿车摆在车库里当装饰品?老爸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我立即闪身躲进一家商店里,我还不想和老爸碰面,那只好先闪了。 回到家,爷爷和奶奶全坐在客厅里,双眼中全都布满红丝。 一见我回来,爷爷立即问道: “晓宇,你昨天去哪了?怎么没回来?” “”我不知是不是该全部说出来,想了一下,只好先道:“爷爷,你和奶奶去睡吧!我很抱歉,让你们为我担心了。” “去看咪咪吧!待会儿下楼吃饭。” “嗯!”我跑上二楼,走到咪咪的房间,抬起手准备敲门之际却犹豫了,见到她的时候,我该怎么说?我又能怎么说? 唉!无论如何,我总得去面对我自己所犯下的错。 抱着必死的决心敲了敲门,等了将近半分钟,里面才有人道: “谁呀?” 依稀还可以听到咪咪的哽咽声。 “咪咪,是我!” 突然之间静了下来,连她的哽咽声也没了。 我无法想像她在房间内做什么,一切就这样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我打破沉默:“咪咪,你先开门,好不好?” “我不想看见你。” “咪咪,你先开门,我把话说完就走。” “有话就说,何必一定要开门!”咪咪冷冷地回答。 我知道她一定还在生我的气。“咪咪,我必须当面向你道歉。” “道歉?”咪咪笑了一声。“不必了,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何要道歉?错的人是我,我太不知道洁身自爱,更糟的是,不该高攀了你!” 明知她是气极而口不择言,但是我扪心自问,我的确愧疚得无地自容,我无话可说。 停了一会儿,咪咪的声音才又传出: “怎么,你没话说了吗?” “我能说什么呢?我理亏在先,伤你在后!” “啪!”地一声,门开了,咪咪站在房内盯着我看,眼睛竟然哭肿了!我不禁埋怨自己,爱她,又怎么狠得下心伤害她! 咪咪侧了侧身子。“进来吧!” 我无语地走进咪咪的房间,她随手关上门。 “请坐。” 我在椅子上坐下来,咪咪坐在床上,盯着我看。 我无奈地笑了笑。“我是来道歉的。我真的非常抱歉,我只想到自己,却忘了站在你的立场上为你着想,但是,我无法不在意你的一切。” 我顿了一下,抬眼瞄了瞄咪咪,她也正朝我看来,四目交接,我连忙收回视线,又继续道: “虽然我不能给你任何保证,但是,我会更珍惜你我之间的这份感情。我不敢奢求你能原谅我,可是,至少请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咪咪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从她颤动的双肩可知,她正在哭泣。我不忍心地由她的背后搂住她。 “别哭了,好吗?” 咪咪扑进我的怀里大哭一场,我只能怔怔地站在那里等她哭个够。咪咪的泪水把我的t恤沾湿了一大片,不知过了多久,咪咪才停止哭泣,抬起头来。我伸手为她拭去她残留脸上的泪水。“眼睛都哭肿了,好丑哟!” “你去找更漂亮的女孩当女朋友嘛!” “no!”我故作庄重地摇摇头。“我有个怪癖。” “什么怪癖?”咪咪张大眼睛盯着我瞧。 “我啊,我就是比较喜欢丑一点的女孩。” “好啊!”咪咪跺了跺脚。“原来你绕着圈子骂我丑八怪!” “我可没说,那是你自个儿承认的。”我耸了耸肩。 “不理你了啦!”咪咪嘟起嘴来的样子,真令我着迷。 我迅速地在她的唇上一啄。 “下楼吃饭吧!我看爷爷和奶奶一定等得不耐烦了。” “嗯!”我搂着咪咪的肩膀走下楼去。 人往往不会珍惜自己身边所拥有的东西,等失去之后,才会知道后悔。至于失而复得是否会更加珍惜?那是因人而异的结果,谁也不能预料的。 爷爷和奶奶坐在客厅里,望着我和咪咪,我连忙松开搂住咪咪的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晓宇、咪咪,吃饭吧!”奶奶笑道。 我和咪咪不约而同地点点头,爷爷则有趣地瞧着我们,我被爷爷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爷爷,吃饭了啦!” 是我推了爷爷,才能让他不再盯着我和咪咪一直看。 “好!好!”爷爷呵呵地笑着。“吃饭!” 爷爷那颇有含意的笑,我只好故意装作不懂。 这一顿晚餐在愉快的气氛下结束,咪咪似已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我不敢想像没有咪咪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咪咪正准备洗碗,李嫂阻止道:“咪咪小姐,碗我来洗就行了,这是我份内的工作。” “没关系的,李嫂,我以前常常洗的。” 李嫂尴尬地站在一旁,我笑道:“李嫂,这里由我来好了,你去忙别的事吧!” “小少爷,我” “没关系的。” 李嫂只好搓搓手,解下围裙,离开厨房。 李嫂离去后,我也卷起袖子准备和咪咪一起洗碗,咪咪摇了摇头。 “怎么,不愿意我帮忙?” “没错!”咪咪笑了笑。“我怕你帮倒忙,碗没洗成,反而会打碎!” “好吧!”我耸耸肩。“那我在一旁看你洗,这总行了吧!” 咪咪点点头。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昨天去哪了?” 我怔了一下。 酒吧的事该怎么说?难不成连我差点失身于一个同性恋者身上也要说吗?那不糗大了! 咪咪哼了一声,神情颇为不悦。 “你可以不说的,反正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我又没说不告诉你,干嘛嘟着嘴!” “我哪有!?” “好,好,没有!算我怕了你,我昨天到酒吧去喝酒,结果喝醉了,所以就彻夜未归。” 结果我还是没全告诉她,但是,至少我没骗她。 “难道你不怕被学校知道了?” “拜托!我后天就毕业了,就算学校知道,能宰我吗?不会的,你大可放心!” “谁说我在担心你?”咪咪白了我一眼。 “好吧!是我让你担心,好不好?” 咪咪点了点头,随即发现不对的地方,这不就是变相的承认担心我吗? 咪咪朝我泼了泼水。“你好诈啊!”“普通诈而已!” 我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却发现厨房门口站着一个人,即是我努力避不见面的老妈。 咪咪似乎也发现我的态度有异,顺着我的眼光也看见老妈,她的脸色一变。老妈怎么会找到这儿来?难道是老爸说的? “晓宇” 我打断老妈的话:“我们待会儿再谈,请你先到客厅去坐一下,好吗?” 老妈看了看咪咪,才转身离开厨房。 看来,以后势必没安静的日子好过了。我真的不懂,为什么老妈就是看咪咪不顺眼?搞不好是八字相冲吧! “咪咪,我想你还是上楼比较好。” 咪咪咬着唇,摇摇头。“我是当事人之一,我有权知道一切,再恶毒的话,我也不会在意的。” “好吧!” 我握着咪咪的手走出厨房。她紧张得手心满是汗水,她必须下多大的决心,才能走进客厅,承受即将来临的一切尖锐言语!我知道她都是为了我。握着她的手,希望能自我的手中传给她更多的信心,毕竟这条坎坷的道路,必须我们携手去克服。 老爸和老妈坐在一起,爷爷和奶奶则坐在另一张长沙发上,八只眼睛全盯着我和咪咪。 在爷爷家,老妈多少有些顾忌,她得保持她贤媳妇儿的形象,因此恶毒的话必可减少许多。 我朝老爸扬了扬眉,表示我和咪咪住在这儿,是不是他告诉老妈的? 老爸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意料之中的答案!凭老妈的头脑,不难想出我和咪咪会住在爷爷家,那么,她是来赶走咪咪,押我回家的了。 没那么容易! 如果我会轻易妥协,那我就不叫江晓宇! 老妈一直和爷爷、奶奶谈话,只是偶尔会移转目光看看我;既然老妈不说,我也乐得轻松。 “晓宇!” 我就知道,这一劫是逃不过的,终究还是得面对问题。 “有事吗?” “跟妈回去,什么事都可以商量。” “哦!”我不在乎地笑了笑,因为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包括你接受咪咪,不干涉我们的交往?” 老妈紧皱着眉头。 我忍不住冷笑,她只是想骗我回她的身边去。 “妈,我暂时还不想回去。” 我突然灵机一闪,我知道该怎么说,才能义正严辞、正大光明地留下来。 “可是,那毕竟是你的家,迟早你还是得回家去。” “我知道。” 我走到爷爷和奶奶身后,伸手搂住他们。 “可是,我想多陪陪爷爷和奶奶!” 爷爷和奶奶一听我那么说,开心得合不拢嘴。 “好吧!” 老妈没再说什么,便和老爸驾车离去。 我一向就知道会有什么结果,老妈不会有太多的时间来管我的。 老爸和老妈离去后,爷爷笑着说: “晓宇,你很聪明,居然想得到用我和你奶奶当挡箭牌;不过,你愿意住这儿,我们更高兴。” 我有些不好意思。 “爷爷,我是真的想陪陪你和奶奶!” “我又没说你是假装的,你干嘛不打自招!” “”我满脸通红,不知该怎么回答。 奶奶出面替我解围。 “老伴儿,别逗晓宇了!” 我左右看了一下。 “咦!” “怎么了?”奶奶问。 “锅子呢?他还没回来吗?” 奶奶指了指楼上。“他早就回来了,在房间里!” “我去看看他。” 我跑上楼。 打开锅子的房门,我不禁愣住了猜我看到什么了?天啊!我居然看见锅子坐在书桌前用功k书!? 我走到他身旁,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兵子拍开我的手。“干什么?” “你没发烧嘛!”我自顾自地说着。“难不成改朝换代了?” “什么跟什么啦!” “你居然在k书!?” “有什么不对吗?我是想通了,与其日后悔恨,不如现在下决心用功,先苦后甘嘛!” 看他那充满自信的模样,我也替他高兴。 “好吧!那你去k书吧!我不吵你了!” 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之际,锅子拉住我,不安地道: “晓宇,如果我考上一所理想的学校,我妈和我爸会不会以我为荣,不再只称赞哥哥们?” “会的!”我点点头。 走出锅子的房间,反手替他关上门。 兵子的自甘堕落和浪子回头,为的只有一个目的引起父母对他的注意!或许有人认为好笑,但是,对锅子而言,却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咪咪端着一碗不知名的东西走上楼来,我笑道: “你干嘛?” “本来是要给你吃的,既然你没在读书,那就不必了!” 我接过她手中的那碗东西。 “我现在就要去读书了。” 坐在书桌前,心中千头万绪,和咪咪相识后的一点一滴全都重上心头,难道她真的改变了我?我和老妈的关系日趋恶化,原因并不在咪咪,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在老妈的心中,名利第一,名利第二,名利第三,儿子根本就从没放在心上过。 甩甩头,一切只能顺其自然了。 第五章 这要命的联考,一天一天地逼近,我不得不重拾课本,企图唤醒熟悉、却已沉睡的记忆,至少在十多天后的考场,不至于失利。 太阳滚着火轮子回家了杨焕的新诗。三角证明题,因为cosa=sina可证abc等于pbr。随手在纸上写下:people摸untainpeoplesea,nosee,nosee,to摸rrowsee人山人海,不看,不看,明天再看。完全没有文法可循,如果英文佬看见这个句子,铁定会气得吐血! 那些古人真是的,自己喜欢就好,干嘛要留下自己的大作来危害后代子孙?连一点芝麻小事,也值得他们大作文章,害得我们背得要死! 发牢騒归发牢騒,书还是得读下去的! 日子一天比一天接近,锅子似乎更不安了。 我总觉得他太患得患失了,但或许也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吧! 身子往后一靠,望着窗外的蓝天,这样好的天气,实在不该窝在房里。我竟羡慕起那些不须面临联考压力的人,想着想着不禁出了神,连咪咪进来了也不曾发现。 “你在想什么?” 咪咪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我不禁吓了一大跳! “你”我回过头。“进来也不敲一下门,就这么突然出声,想吓死我不成!?” “是你自己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发呆,才会这样!” 我耸了耸肩,拿起英文课本。“没什么,你找我有事吗?” 咪咪抢走我手上的课本。 “快说,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伸手拉住咪咪,往怀里一带,她便跌入我的怀中。 “我在想你嘛!”我低头在她的颊上香了一下。 “贫嘴!” 搂住咪咪柔软的身体,竟起了一丝丝遐想,老天!我想要她!?这是什么时候了,我怎能有这种想法?抑制心理的遐想和生理的反应,让我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 咪咪离开我的怀里,回过身来盯着我。 “你怎么了?” “没事。”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想也知道那一定比哭还难看。 “真的没事?” “嗯!”我能说什么呢! “好吧!那你看书吧!我下楼去了。” “好!”突然之间,我非常厌恶自己,为什么总是言行不一?我也知道该尊重咪咪,但是生理的反应,却让我不知该如何自处。 甩开课本,我知道我已看不下了。真不敢想像联考后,我又会是什么样子?或许不会再有那样的机会了,如果我为了咪咪而去浪迹天涯的话! 笑了笑,我倒挺佩服自己的想像力。 台大,是男生的最高志愿,说穿了也不过是和尚学校,阳刚之气太重,阴阳不协调,里面的学生岂不哈女生哈得要死!不过还好,至少我有咪咪。 甩甩头,什么跟什么嘛!胡思乱想,脑筋可是会“秀逗”的。走到窗边,居高临下,远近的景物尽收眼底,不远处有三、两个小孩在嬉戏着,稚气的笑声,自夏风中飘送而来。自小,我便是一个人孤独地生活着,遗憾的是没有兄弟姐妹,潜意识中总特别喜欢小孩。 “唉!好累。” 我坐进躺椅之间,休息一下不为过吧 奇怪!这是哪里? 前面有一张桌子,猛然一瞥,桌面似乎还写着字。我走近桌子,低头一看,那是一列用口红写下的字。 晓宇: 我走了,我们缘尽于此! 这些日子以来,我好累,也倦了,更不愿我的父母受我连累;既然我们的爱得不到你母亲的祝福,不如放弃吧!长痛不如短痛,别找我! 咪笔 不我大叫。 猛然睁开双眼,我竟然睡着了!一身的冷汗,难道咪咪真的离我而去了吗? 也顾不得擦汗了,急速冲到楼下,我得亲眼看见咪咪,才能安心。 “咪咪!咪咪!” 奶奶抬起头。“怎么了?” “奶奶!咪咪呢?她去哪了?”我急问。 咪咪正悠闲地自屋外走进来。 “我在这儿,怎么了?” “你没走?” 一看见咪咪,我便安下心来,身体一下子虚脱了,只觉得好累。 “走?”咪咪一脸疑惑。“我干嘛走?” “没没什么!” 咪咪急忙掏出手帕替我擦拭额上的汗。“怎么满头大汗,发生什么事?” 奶奶识趣地到屋外去和爷爷修剪花草。 “我我以为你离开我了!”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怎么会呢?我们说好要并肩作战的,我怎能未战就先弃甲而逃!?” 虽然咪咪这么说,我还是无法放宽心胸,桌上的那些字,仿佛就像用血写下似的,烙印在我的心底,日后我总是过得战战兢兢,因为我深信,那不会只是一个梦。 “上楼看书吧?”咪咪淡然一笑。“我不会走的。“ “我看不下去了!”我心有余悸。 咪咪侧着头想了想。 “好吧!那我陪你去看书,这总行了吧?” 这也算是个好方法。 “行!不过,你可不能走哦!”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咛。 “好!”回到书房,咪咪坐进躺椅之中,我重拾课本却心神不宁,一个字也没读进脑里,频频回头,总想确定咪咪是不是还在。每一次回头,总会看见咪咪微笑的脸,这使我安心不少,便渐渐地进人情况,而浑然忘我了。 眨了眨眼,感到疲倦,一回头,却看见咪咪在躺椅中睡着了,抓起一件外套盖在她身上,谁说爱情非得轰轰烈烈不可,平平淡淡更能细细品味。未来的事不可预料,能把握的只有此时此刻!癌着身,望着正在熟睡的咪咪,真想时间就此打住,不经意地,脑中又浮现那一列惊心动魄的红字,这会是日后的结果吗?会吗?会吗? 叩!叩! 敲门声把沉思中的我拉回现实世界。 “请进!” 我站起来,坐回书桌前的椅子上。 门被打开了,锅子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他一屁股往椅子中一栽,默默地低着头;我知道他一定有事,不过,我有很好的耐性,可以等他自己开口。 兵子抬起头来,欲言又止,我盯着他看。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不久,他叹了口气,开口道: “我怕考不好,一切的努力就都白费了,我真的很怕!” 兵子把脸埋进双手之中。 我可以感受得到他的压力,我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他道:“锅子,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不论考得上或考不上,毕竟你已尽了力,相信伯父、伯母会体谅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咪咪却在这时醒了,也许是被我们吵醒的吧! 我朝她眨了眨眼,示意她别出声。 兵子紧绷的脸和僵直的身体,表现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有些担心他,如果我是指如果他考不上的话,他会崩溃吗?我不敢想像。 兵子“呼”地一声站了起来。 “我回房去读书了。” 我点点头,无话可说。他只脑瓶自己拉自己一把,而我什么也不能做,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开导他,但是,谈何容易哪!解开他自小便一直存在的心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无能为力! 咪咪温柔地道:“锅子自己会想通的,我去帮你调杯牛奶。” 咪咪的话刚说完,门外便响起老李的声音。 “小少爷,少奶奶来看你了。” 我一愕,老妈又来了!难道她真的不给我一个平静的日子过,非得如此相逼不可? 我和咪咪相对一眼,心中有着同样的无奈。老妈来了,我这做儿子的,总不能避不见面吧!? 唉!只好硬着头皮下楼去。 步下楼梯,一想到老妈那势利、尖锐的言词,就不由得举步维艰,脚步更加沉重,真希望楼梯是没有尽头的,但是,希望归希望,老妈却已站在面前。 深吸一口气,跨下最后一个楼梯。八年的长期抗战,何时才能结束? “晓宇,功课准备得怎么样了?”老妈拍拍我的肩耪。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还好!”老爸则坐在椅子上看报。 我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接下话题。自我懂事以来,我和老妈的想法、意见始终背道而驰,相同的话题也因此少之又少。十八年来最大的分歧就是咪咪的事,我不可能抛弃我和咪咪之间的感情。我真怀疑老妈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爱情?她和老爸之间是不是曾经相爱过?如果曾经爱过,又怎会千方百计要拆散我和咪咪?这种老掉牙式的爱情故事,连电视都不播了,居然会发生在我的身上!男女主角相爱,爱得死去活来,却因身分不同,又有家长居中阻止,因而产生了一段缠绵悱侧的爱情: 我撇了撇嘴,什么烂故事嘛! 如果联考的成绩不理想,不知道老妈还会不会这般和颜悦色,不过,我不会去尝试,因为到时候倒楣的可能是咪咪。 我走近老爸,扯掉他手中的报纸。 “老爸,你们今天来有事吗?” “没什么,只是想来看看你,顺便问你有没有缺少什么,毕竟明天就考试了!” “我有把握考上最好的,你就别担心了!” “你怎么连电话也不打?”老爸抱怨。 “打电话找得到你们吗?别傻了!老爸,你知、我知,哪一次我有事打电话找你们时找得到?没有,我敢保证没有!这种蠢事,我老早就不干了!” 我依然无法释怀,童年的任何一件事都伤我极深。我只是将伤痕埋在心底,实际上并未痊愈。 “算了!”我叹了口气。“现在并不是翻旧帐的好时机,如果你们没事了,我要上楼看书了!” 转身上楼,老妈和老爸没有再叫住我,进房之前,我还听见奶奶和爸爸的对话。 “妈,难道我们真的无法取得晓宇的谅解?” “二里年所受的伤是一辈子也无法抹灭的,你们得多费点心了,但是千万别操之过急。”奶奶答道。 “妈,你怎么让那小狐狸住下来?”老妈的口气咄咄逼人。 “咪咪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不让她住这儿?倒是你可得改改个性,别老那么势利!” 不必看我也知道,老妈一定绷着一张脸。 必上门,把一切俗事隔绝于门外,门内却只有我、咪咪,和一堆叠起来都比人还高的书。 唉!无奈的十八岁。 一大早就准备妥当,胡乱吃了一顿早餐,便赶着出门,到考场去;一方面避免塞车,另一方面也避免和老爸、老妈碰面。 一到考场老天!整个校园里,到处都有考生和陪考的家长。炎热的夏季,考生们全都捧着一本书猛k,恨不得把波ok整本装进脑袋之中,锅子看了看四周的考生,频频地拭汗。 “锅子,别那么紧张!只要你尽力了,不论结果如何,至少你对得起自己!” 我递给他一本考前精要,最后的冲刺时间,更要好好把握。找了个有树荫的草地,铺上报纸,便坐下来开始看书,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听到一声钟响,随即播音: “考前十分钟,考生进入教室就坐点名。” 豁出去了,我和锅子并肩走向教室,倒挺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味道,帅呆了! 点完名,呆坐在教室内,什么也不能做,三年高中生涯的努力,就全在这一刻见分晓,其实是不公平的,但是世界上的事,本来就没有公平这回事。 我只想填“台大”这个志愿,其余的学校没兴趣,所以,我非考上不可。 一连两天的考试,把我都给考焦了,但是,我对自己的成绩有信心。锅子苦丧着脸告诉我他考坏了,而且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坏。我问他怎么知道的?他指指脑袋:“那一天我的脑袋秀逗了,什么也记不住,看来,我的努力全白费了!” 我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兵子随即大笑,我被他的反应吓楞了,老天,他该不会是阿达了吧!? “走吧!我们去擦地板!” 他搂住我的肩膀,神情颇为高兴。 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他的一言一行,深怕一眨眼之间,他就完全崩溃 “干嘛看我?” “你”我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问他?算了,问吧!憋在心里反而怪难受的。“你没事吧?” “我?”锅子指了指自己。 “没事,我只是是刹那间感到解脱了!懊我的,跑不掉;不该是我的,也无法强求,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人生苦短,不过数十寒暑,我该好好享受!” 我知道他已经回到原来的他了。 我伸手捶了他一下。 “好小子!人生苦短,接着就是要好好享受,你可真聪明啊!”“过奖!饼奖!” “好厚的脸皮!” “谢谢称赞。” 现在我才明白,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的批评,他当夸奖;我损他的话,他当称赞!我没法度了,只是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种动物,嗯!真稀奇,该列为国宝,放在博物馆内展览。 “怎么样?去不去?” “什么怎么样?” “擦地板呀!” “”“拜托,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也有出头天的时候,我们好不容易熬过大考,难道不该放松一下?” “好吧!我找咪咪一起去。” “有女朋友就是不一样!”锅子耸了耸肩。“我想,我也该去找一个,不然,我会‘赤目’。” “什么‘赤目’?”我不懂。 “就是眼红啦!真逊,连这也不懂!” 原谅他吧!谁教他“赤目”呢! 约了咪咪一起出去,我和锅子各骑了一辆机车,谁知不远处有交通警察,我是无所谓,锅子可就不行了,他未满十八岁且没有驾照,被捉到,一万二千元的钞票可就长翅膀,飞了! 我想不出什么方法帮他的忙,谁知他也不紧张,反而拿出一本magazine,坐在车子上,优哉游哉地看起杂志来了。 “喂!你干嘛?” 条子都已来到眼前。 “哦!”锅子放下手中的magazine,抬起头道:“我们的车子故障了,我的朋友去找人来修理。” 条子点点头。“骑车要慢点,要遵守交通规则,知道吗?” “知道。” 条子驾车离去,我替锅子松了口气。他跨上机车,骑到我身旁。 “走吧!” “刚才真险哪!” “小case!这对我来说,早已经是家常便饭了!”锅子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看来你挺有演戏天分的。” “谢啦!我们走吧!” 在disco舞厅里,五光十色的旋转式镭射,和一大群打扮新潮的青少年,个个生龙活虎地全力扭动,仿佛要把埋藏在身体内的精力一次发泄出来。我和咪咪正跳得起劲,总觉得有人盯着我看,却是不见人影。停下来,搜寻身边四周的人,发现柜台有人正朝我招手。 由于炫目的旋转镭射时有时无,因此我认不出那人是谁。我低下头,在咪咪耳旁道:“我找个朋友,待会儿就回来。” 咪咪点点头。 我朝柜台那人走去,总觉得那人的身影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走近才发现,原来他是 “陈子俞。” “没错。”他笑了笑,指指身旁的椅子。“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我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当然,我的记忆力惊人,更何况你令我吃惊,更开导过我,也因此,我才有机会挽回我和咪咪之间的这段感情。” “我什么也没做。”陈子俞看了看舞池内,转头笑道:“刚才和你说话的人,就是你马子吧?长得挺正点的!” 我只是淡淡地一笑。 “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又不跳舞?” “不行,我的骨头禁不起那么扭的!” “那你来这儿干嘛?” “只是无聊得紧,想来这儿看看能不能感染这儿的热闹,排解无聊,谁知反而更寂寞!” 他的眼睛、他的神情、他的笑容、他的言语,在在都透露出寂寞,每个人都有一个叫做寂寞的朋友,我知道陈子俞至今仍爱着他的女朋友,世上痴情的人,已经渐渐绝种了。“河诠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古人的诗词是无懈可击,然而相思却是一种无可救葯的病,日以继夜啃噬你的心,更可以把一个男人的万丈雄心消磨殆尽,却又无法抵挡。 “你去跳舞吧!别让你的女朋友久等。” “好吧!” 我拉住他,走向舞池。 陈子俞想弄开我的手,我却抓得更紧。 “你拉我下海,干嘛?” “跳舞啊!”陈子俞叹了口气。“好吧!豁出去了!” 谁知他的舞技真是帅呆了,令人叹为观止!一时之间,他成为舞池内的焦点,舞池内的人全都驻足观赏。陈子俞的舞技,获得大家的掌声,但是,有谁&#x80fd;&#x770b;透他的内心呢? 我们一直疯到深夜两点多,才离开舞厅。 每个人都喝了一些酒,陈子俞喝得最多,都快有点神志不清了。走出舞厅大门,不知谁提议要用走的,结果表决通过,一行人就漫步在大街上。 陈子俞突然躺在马路中间,我俯下身。“陈子俞,你喝醉了,我们回去吧!” “我没有醉呃!”他挥了挥手。“我没有醉” “好!好!你没醉!”我敷衍着他。 “锅子,我们一人一边扶着他。” “ok!” 我和锅子一人一边,把陈子俞自马路中央拉了起来、陈子俞甩开我和锅子的手,却抓住我的双肩猛摇。 “我真的是爱佩灵的你一定要相信呃!我” “我相信!我相信!” “你骗我!” 陈子俞突然推了我一把,还好他醉了,没有多大的力气,不然,我非跌个四脚朝天不可。 “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 想不到喝醉酒的人,都像小孩子一般固执和单纯,但是也会让人疲于应付。佩灵一定是他的女朋友,我想。记得陈子俞提起她时,总会流露出一股好深好深的悲伤。 他一向掩饰得如此好,谁知他背后独自承担着多少的悲伤!? “真的?”陈子俞侧着头反问我。 “当然是真的!”我连忙点头。 “呃!我呃!真的很爱佩灵,可是当我知道她还有另外一个男朋友时,我呃!像发疯了一般地骂她,情人的眼中是容不下一粒沙子的,我不听她的任何解释呃!最后” 想不到坚强如陈子俞的人,竟也会像小孩子一般地哭泣,看到他哭得如此伤心,我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陈子俞抬起头来。“最后她自杀了,只留下一封给我的遗书!” 听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噤,如果当初我不听陈子俞的意见,或许,我就会遭遇和他一样的情形了。 陈子俞自衬衫的内袋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封已有些发黄的信,递给我。 “这就是佩灵留给我的遗书!” 我小心地自信封内抽出一张散发着淡香的信纸,我想陈子俞一定保存得很好。摊开信纸,却发现信纸上全是一朵朵淡蓝色的花纹,字迹已无法辨认,只有少数还&#x80fd;&#x770b;清楚: 子俞,我和他早已经成为过去式那么,我只有以死表明,我是真的真的爱你 最后的签名也淡开了,我可以想像陈子俞对着这封信掉泪的情形。我又把信纸折好,装回信封内,陈子俞的痴心、专情,恐怕无人能望其项背。他的痴情,痴得令人为他感到心疼。 抬起头,却发现咪咪早已哭了! 我帮陈子俞把信重新放好,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在回家的途中,谁也没开口,心情都是沉重的。陈子俞的遭遇令每人为之心酸,但是,他和佩灵都是幸运的人,毕竟他们曾彼此相爱过;虽然,他们无法长相厮守,但是,佩灵却已永远活在陈子俞的心中。 把陈子俞安顿在客房后,我道: “李嫂,你去睡吧!” “可是,这位先生如果” “没关系,有我在。” “好吧!小少爷,早点休息吧!” “我知道。” 我自书房搬来一张躺椅,躺进躺椅之中,盯着窗外的夜空,却一点睡意也没有,脑中混乱得可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依然无法人睡,转头一看墙上的时钟哇!四点了。 “呕”陈子俞自床上翻了翻身体。 我连忙扶起他,把垃圾筒递到他面前。 “呕呕” 吐了一段时间后,他又倒头就睡。 我走进浴室,清洗了一下后,也已经四点半了。 躺在躺椅之中,不知何时我也已朦朦胧胧地入睡了。 一睁开双眼,看到的便是时钟。老天!我眼花了不成!?短针居然指着11!我一连睡了七个小时,也没人叫我起床。床?转头往床上看去,棉被叠得很整齐,却不见陈子俞的人,他会到哪去了? 门被打开,陈子俞端了一杯牛奶和一碟三明治走进来,一看我已经醒了,便笑道: “刷牙、洗脸,吃早点了。”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八点多吧!快去刷牙、洗脸。” 我走进浴室,拿起牙膏挤了一段,便开始刷牙。 “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一边刷牙,一边说话,语音有些模糊不清。 “刷牙的时候,不要说话!” 我只好闭上嘴,乖乖地把牙刷完,把脸洗好。 走出浴室,陈子俞端给我牛奶和三明治。 “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我知道你一定为了我,忙到很晚才睡,所以才让你多睡一会儿的。昨天我没给你惹麻烦吧?”陈子俞有点不好意思地问。 “没有啊!”我喝了口牛奶。“今天上哪玩?” 陈子俞耸了耸肩。 兵子“啪!”地一声冲进房里来,手中还拿着篮球。 “我们去学校打篮球,怎么样?” “正点!”我吞下口中的牛奶。“子俞,你怎么样?” “唉!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我可不是君子!”我和锅子同时异口同声回答。 我们不禁为了我们的默契,相视一笑。 既然决定了节目,当然就没有拖下去的理由了;我迅速吃完三明治,仰起头把剩下的牛奶一口气喝完。 “我们走吧!” “去哪?”咪咪正好走进来。 “到学校去打篮球。”锅子朝咪咪皱了皱鼻子。“怎么样?去下去?” “好啊!不过,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行!” 兵子和陈子俞领在前头,我走了几步,又回头道: “咪咪,待会儿你叫老李开车载你去。” “不用了。” “没关系,我会告诉老李的!” 我快步跟上锅子和陈子俞。 “怎么,十八相送完啦!?” 我立即一拳捶了过去,不容他闪开。 兵子抚了抚肩膀。“好残忍,也不想想看,我是这么虚弱的人,怎么禁得起你的铁槌嘛!” 陈子俞二话不说,就指了指墙壁。 “那边有墙壁。” “我知道啊!”锅子不解地回答。“做什么?” “说你笨,还不承认!”我大笑道:“子俞的意思是叫你去撞壁。” “干嘛叫我去撞壁?” “说话太恶心了嘛!” “会吗?我怎么不觉得?”锅子晃了晃脑袋。 “我服了!”陈子俞无奈地笑道。 下楼后,我走到厨房去。 老李正在帮李嫂洗菜。 “老李,待会儿你开车载咪咪到学校去。” “好的,小少爷。”老李回头一看是我。 老实说,我倒挺佩服老李和李嫂夫妇的,他们居然能在爷爷家一待就是二十几年,而且忠心耿耿。一方面是爷爷对待部属均非常好,另一方面也是老李夫妇知恩图报;当初他们走投无路时,是爷爷收留了他们,他们才有今天,李嫂常常这么告诉我。 骑机车一路上奔驰着,不一会儿就到学校了,七月份早已进入暑假了,可怜的学弟、学妹们,还得继续跟书本和教鞭搏斗下去。当时的我也是这么走过来,只要联考制度存在的一天,那么所谓的暑期辅导、寒假辅导等就永远也不会结束。 我和锅子一路骑进学校,一直骑到篮球场前才停住。陈子俞下了车,道: “你们啊!人家都还在上课,怎么可以骑车进来?” “哎呀!别说了,走吧!” 兵子拿起球就开始运球,虽然人数只有三个,却也打得精彩且激烈万分,连咪咪何时来的,都不知道。 打了近一小时下来,我们早已全身是汗,准备休息时,才发现球场上早已聚集了许多学生,他们不用上课吗?看了看表,原来现在是下课时间。 “嗨!咪咪,你来啦!” “喝些运动饮料吧!”咪咪递给我三罐“舒跑” “接着!”我丢给子俞和锅子一人一罐。 三个人都是一致的动作,拉开拉环一仰而尽。在流过汗之后,喝下凉却不冰的运动饮料,整个人有说不出的舒畅。 “正点!”锅子用手背擦了擦汗。“女孩就是女孩,不论心思、行为都比我们细心、周到,看来,我该赶紧找个马子!” “有道理,不然,改天蝙蝠侠和超人就会同时出现。” 陈子俞双手用力一压,便把空罐压缩了。 “什么?” “就是把内裤外穿,还有戴在头上嘛!” “你可恶!”锅子把篮球砸向陈子俞,气急地说。“我哪有那个样子!” 陈子俞接住篮球。“快了!” “我是君子,我要保持风度!”锅子深吸一口气。 陈子俞一屁股坐在我身旁,我递给他一条毛巾,擦汗时却想到:他并不是学生,今天没上班,会不会捱老板的骂? “子俞,你是做什么的?” 陈子俞看了我一会儿,笑了笑。“午夜牛” “你?”我瞪大了双眼。“当牛郎?” 我差点被自己的唾液给噎死。 陈子俞有趣地看着我的反应,也不作任何解释。 我和陈子俞的交谈声非常小,只有我和他听见,因此,咪咪和锅子全都不明白的看着我。 “没事!没事!”我尴尬地挥了挥手。 “你干嘛那么紧张?我话都还没说完,我说的是‘午夜牛排馆’的牛排挺好吃的。” “你耍我?” “哪有?是你自己听话只听前半段,所以才会误解。” 一想,也对!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如果我不那么性急的话,就不会有这么糗的事了。 “老实告诉你吧!我是一个电脑程式设计师。” “哇现在最吃香的行业!那一定有一卡车的女人排队等着当陈子俞的夫人!” “唉!还说呢!看上我的女人,我不喜欢;我看上的,人家不喜欢我。所以,到现在,我还是王老五一个。”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话,只是为了掩饰他的心情。我不忍拆穿他,我相信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圣葯。 咪咪用手托着下巴,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前方。 我坐到她身旁去。 “你在看什么?” “蝴蝶啊!”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两只形影不离的蝴蝶正翩翩飞舞,一个调皮的学生追着蝴蝶,挥动着双手,企图想捉其中一只,就这样,两只蝶儿被打散了,各自往不同的方向飞去。 “有什么好看的?” “我怕我们也会像那对蝴蝶一样,因外来的阻碍,而无奈地分开了。” 我把咪咪搂入怀中,吻了吻她的秀发,淡淡的茉莉花香飘出来,我爱极了这香味。 “别杞人忧天了,难道你不信任我?” “不,我我只是怕万一” “不会的。”我捂住她的小嘴,我这么地爱她、这么地珍惜她,我相信命运不会残忍地拆散我们。 我一直这么深信着,一直这么告诉自己。 “喂!你们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可以吗?” 兵子提出抗议。 咪咪推了推我,粉脸通红。 “怎么,你眼红了不成?” “我是为你们着想!”他一本正经地回答。 “哦?”我不信。 “在学校不适合限制级!” “你”我哭笑不得,却又想不出更好的话来反驳他,只好任他恣意地自我膨胀。 最后,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只好说一句: “小心破掉!” “什么?”锅子不懂地望望我,又看看陈子俞,满脸疑惑。 我和陈子俞、咪咪三个人,见到他这副模样,不禁笑得东倒西歪,有时锅子真的迟钝得令人感到好笑。 好不容易他想通了,就立即反击。 “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我摇摇头。 兵子的厚脸皮一向是出了名的,只是没想到居然到了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令我不得不佩服。 钟声响起,在操场和校园内各处的学生纷纷回到教室,准备上课。 看着那些学生,心中总有一丝丝无奈和不舍,自此开始,我已不再是高中生,逝去的,再也无法挽回,唯一拥有的,就只有现在 第六章 这要命的联考,一天一天地逼近,我不得不重拾课本,企图唤醒熟悉、却已沉睡的记忆,至少在十多天后的考场,不至于失利。 太阳滚着火轮子回家了杨焕的新诗。三角证明题,因为cosa=sina可证abc等于pbr。随手在纸上写下:people摸untainpeoplesea,nosee,nosee,to摸rrowsee人山人海,不看,不看,明天再看。完全没有文法可循,如果英文佬看见这个句子,铁定会气得吐血! 那些古人真是的,自己喜欢就好,干嘛要留下自己的大作来危害后代子孙?连一点芝麻小事,也值得他们大作文章,害得我们背得要死! 发牢騒归发牢騒,书还是得读下去的! 日子一天比一天接近,锅子似乎更不安了。 我总觉得他太患得患失了,但或许也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吧! 身子往后一靠,望着窗外的蓝天,这样好的天气,实在不该窝在房里。我竟羡慕起那些不须面临联考压力的人,想着想着不禁出了神,连咪咪进来了也不曾发现。 “你在想什么?” 咪咪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我不禁吓了一大跳! “你”我回过头。“进来也不敲一下门,就这么突然出声,想吓死我不成!?” “是你自己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发呆,才会这样!” 我耸了耸肩,拿起英文课本。“没什么,你找我有事吗?” 咪咪抢走我手上的课本。 “快说,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伸手拉住咪咪,往怀里一带,她便跌入我的怀中。 “我在想你嘛!”我低头在她的颊上香了一下。 “贫嘴!” 搂住咪咪柔软的身体,竟起了一丝丝遐想,老天!我想要她!?这是什么时候了,我怎能有这种想法?抑制心理的遐想和生理的反应,让我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 咪咪离开我的怀里,回过身来盯着我。 “你怎么了?” “没事。”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想也知道那一定比哭还难看。 “真的没事?” “嗯!”我能说什么呢! “好吧!那你看书吧!我下楼去了。” “好!”突然之间,我非常厌恶自己,为什么总是言行不一?我也知道该尊重咪咪,但是生理的反应,却让我不知该如何自处。 甩开课本,我知道我已看不下了。真不敢想像联考后,我又会是什么样子?或许不会再有那样的机会了,如果我为了咪咪而去浪迹天涯的话! 笑了笑,我倒挺佩服自己的想像力。 台大,是男生的最高志愿,说穿了也不过是和尚学校,阳刚之气太重,阴阳不协调,里面的学生岂不哈女生哈得要死!不过还好,至少我有咪咪。 甩甩头,什么跟什么嘛!胡思乱想,脑筋可是会“秀逗”的。走到窗边,居高临下,远近的景物尽收眼底,不远处有三、两个小孩在嬉戏着,稚气的笑声,自夏风中飘送而来。自小,我便是一个人孤独地生活着,遗憾的是没有兄弟姐妹,潜意识中总特别喜欢小孩。 “唉!好累。” 我坐进躺椅之间,休息一下不为过吧 奇怪!这是哪里? 前面有一张桌子,猛然一瞥,桌面似乎还写着字。我走近桌子,低头一看,那是一列用口红写下的字。 晓宇: 我走了,我们缘尽于此! 这些日子以来,我好累,也倦了,更不愿我的父母受我连累;既然我们的爱得不到你母亲的祝福,不如放弃吧!长痛不如短痛,别找我! 咪笔 不我大叫。 猛然睁开双眼,我竟然睡着了!一身的冷汗,难道咪咪真的离我而去了吗? 也顾不得擦汗了,急速冲到楼下,我得亲眼看见咪咪,才能安心。 “咪咪!咪咪!” 奶奶抬起头。“怎么了?” “奶奶!咪咪呢?她去哪了?”我急问。 咪咪正悠闲地自屋外走进来。 “我在这儿,怎么了?” “你没走?” 一看见咪咪,我便安下心来,身体一下子虚脱了,只觉得好累。 “走?”咪咪一脸疑惑。“我干嘛走?” “没没什么!” 咪咪急忙掏出手帕替我擦拭额上的汗。“怎么满头大汗,发生什么事?” 奶奶识趣地到屋外去和爷爷修剪花草。 “我我以为你离开我了!”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怎么会呢?我们说好要并肩作战的,我怎能未战就先弃甲而逃!?” 虽然咪咪这么说,我还是无法放宽心胸,桌上的那些字,仿佛就像用血写下似的,烙印在我的心底,日后我总是过得战战兢兢,因为我深信,那不会只是一个梦。 “上楼看书吧?”咪咪淡然一笑。“我不会走的。“ “我看不下去了!”我心有余悸。 咪咪侧着头想了想。 “好吧!那我陪你去看书,这总行了吧?” 这也算是个好方法。 “行!不过,你可不能走哦!”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咛。 “好!”回到书房,咪咪坐进躺椅之中,我重拾课本却心神不宁,一个字也没读进脑里,频频回头,总想确定咪咪是不是还在。每一次回头,总会看见咪咪微笑的脸,这使我安心不少,便渐渐地进人情况,而浑然忘我了。 眨了眨眼,感到疲倦,一回头,却看见咪咪在躺椅中睡着了,抓起一件外套盖在她身上,谁说爱情非得轰轰烈烈不可,平平淡淡更能细细品味。未来的事不可预料,能把握的只有此时此刻!癌着身,望着正在熟睡的咪咪,真想时间就此打住,不经意地,脑中又浮现那一列惊心动魄的红字,这会是日后的结果吗?会吗?会吗? 叩!叩! 敲门声把沉思中的我拉回现实世界。 “请进!” 我站起来,坐回书桌前的椅子上。 门被打开了,锅子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他一屁股往椅子中一栽,默默地低着头;我知道他一定有事,不过,我有很好的耐性,可以等他自己开口。 兵子抬起头来,欲言又止,我盯着他看。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不久,他叹了口气,开口道: “我怕考不好,一切的努力就都白费了,我真的很怕!” 兵子把脸埋进双手之中。 我可以感受得到他的压力,我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他道:“锅子,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不论考得上或考不上,毕竟你已尽了力,相信伯父、伯母会体谅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咪咪却在这时醒了,也许是被我们吵醒的吧! 我朝她眨了眨眼,示意她别出声。 兵子紧绷的脸和僵直的身体,表现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有些担心他,如果我是指如果他考不上的话,他会崩溃吗?我不敢想像。 兵子“呼”地一声站了起来。 “我回房去读书了。” 我点点头,无话可说。他只脑瓶自己拉自己一把,而我什么也不能做,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开导他,但是,谈何容易哪!解开他自小便一直存在的心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无能为力! 咪咪温柔地道:“锅子自己会想通的,我去帮你调杯牛奶。” 咪咪的话刚说完,门外便响起老李的声音。 “小少爷,少奶奶来看你了。” 我一愕,老妈又来了!难道她真的不给我一个平静的日子过,非得如此相逼不可? 我和咪咪相对一眼,心中有着同样的无奈。老妈来了,我这做儿子的,总不能避不见面吧!? 唉!只好硬着头皮下楼去。 步下楼梯,一想到老妈那势利、尖锐的言词,就不由得举步维艰,脚步更加沉重,真希望楼梯是没有尽头的,但是,希望归希望,老妈却已站在面前。 深吸一口气,跨下最后一个楼梯。八年的长期抗战,何时才能结束? “晓宇,功课准备得怎么样了?”老妈拍拍我的肩耪。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还好!”老爸则坐在椅子上看报。 我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接下话题。自我懂事以来,我和老妈的想法、意见始终背道而驰,相同的话题也因此少之又少。十八年来最大的分歧就是咪咪的事,我不可能抛弃我和咪咪之间的感情。我真怀疑老妈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爱情?她和老爸之间是不是曾经相爱过?如果曾经爱过,又怎会千方百计要拆散我和咪咪?这种老掉牙式的爱情故事,连电视都不播了,居然会发生在我的身上!男女主角相爱,爱得死去活来,却因身分不同,又有家长居中阻止,因而产生了一段缠绵悱侧的爱情: 我撇了撇嘴,什么烂故事嘛! 如果联考的成绩不理想,不知道老妈还会不会这般和颜悦色,不过,我不会去尝试,因为到时候倒楣的可能是咪咪。 我走近老爸,扯掉他手中的报纸。 “老爸,你们今天来有事吗?” “没什么,只是想来看看你,顺便问你有没有缺少什么,毕竟明天就考试了!” “我有把握考上最好的,你就别担心了!” “你怎么连电话也不打?”老爸抱怨。 “打电话找得到你们吗?别傻了!老爸,你知、我知,哪一次我有事打电话找你们时找得到?没有,我敢保证没有!这种蠢事,我老早就不干了!” 我依然无法释怀,童年的任何一件事都伤我极深。我只是将伤痕埋在心底,实际上并未痊愈。 “算了!”我叹了口气。“现在并不是翻旧帐的好时机,如果你们没事了,我要上楼看书了!” 转身上楼,老妈和老爸没有再叫住我,进房之前,我还听见奶奶和爸爸的对话。 “妈,难道我们真的无法取得晓宇的谅解?” “二里年所受的伤是一辈子也无法抹灭的,你们得多费点心了,但是千万别操之过急。”奶奶答道。 “妈,你怎么让那小狐狸住下来?”老妈的口气咄咄逼人。 “咪咪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不让她住这儿?倒是你可得改改个性,别老那么势利!” 不必看我也知道,老妈一定绷着一张脸。 必上门,把一切俗事隔绝于门外,门内却只有我、咪咪,和一堆叠起来都比人还高的书。 唉!无奈的十八岁。 一大早就准备妥当,胡乱吃了一顿早餐,便赶着出门,到考场去;一方面避免塞车,另一方面也避免和老爸、老妈碰面。 一到考场老天!整个校园里,到处都有考生和陪考的家长。炎热的夏季,考生们全都捧着一本书猛k,恨不得把波ok整本装进脑袋之中,锅子看了看四周的考生,频频地拭汗。 “锅子,别那么紧张!只要你尽力了,不论结果如何,至少你对得起自己!” 我递给他一本考前精要,最后的冲刺时间,更要好好把握。找了个有树荫的草地,铺上报纸,便坐下来开始看书,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听到一声钟响,随即播音: “考前十分钟,考生进入教室就坐点名。” 豁出去了,我和锅子并肩走向教室,倒挺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味道,帅呆了! 点完名,呆坐在教室内,什么也不能做,三年高中生涯的努力,就全在这一刻见分晓,其实是不公平的,但是世界上的事,本来就没有公平这回事。 我只想填“台大”这个志愿,其余的学校没兴趣,所以,我非考上不可。 一连两天的考试,把我都给考焦了,但是,我对自己的成绩有信心。锅子苦丧着脸告诉我他考坏了,而且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坏。我问他怎么知道的?他指指脑袋:“那一天我的脑袋秀逗了,什么也记不住,看来,我的努力全白费了!” 我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兵子随即大笑,我被他的反应吓楞了,老天,他该不会是阿达了吧!? “走吧!我们去擦地板!” 他搂住我的肩膀,神情颇为高兴。 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他的一言一行,深怕一眨眼之间,他就完全崩溃 “干嘛看我?” “你”我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问他?算了,问吧!憋在心里反而怪难受的。“你没事吧?” “我?”锅子指了指自己。 “没事,我只是是刹那间感到解脱了!懊我的,跑不掉;不该是我的,也无法强求,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人生苦短,不过数十寒暑,我该好好享受!” 我知道他已经回到原来的他了。 我伸手捶了他一下。 “好小子!人生苦短,接着就是要好好享受,你可真聪明啊!”“过奖!饼奖!” “好厚的脸皮!” “谢谢称赞。” 现在我才明白,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的批评,他当夸奖;我损他的话,他当称赞!我没法度了,只是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种动物,嗯!真稀奇,该列为国宝,放在博物馆内展览。 “怎么样?去不去?” “什么怎么样?” “擦地板呀!” “”“拜托,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也有出头天的时候,我们好不容易熬过大考,难道不该放松一下?” “好吧!我找咪咪一起去。” “有女朋友就是不一样!”锅子耸了耸肩。“我想,我也该去找一个,不然,我会‘赤目’。” “什么‘赤目’?”我不懂。 “就是眼红啦!真逊,连这也不懂!” 原谅他吧!谁教他“赤目”呢! 约了咪咪一起出去,我和锅子各骑了一辆机车,谁知不远处有交通警察,我是无所谓,锅子可就不行了,他未满十八岁且没有驾照,被捉到,一万二千元的钞票可就长翅膀,飞了! 我想不出什么方法帮他的忙,谁知他也不紧张,反而拿出一本magazine,坐在车子上,优哉游哉地看起杂志来了。 “喂!你干嘛?” 条子都已来到眼前。 “哦!”锅子放下手中的magazine,抬起头道:“我们的车子故障了,我的朋友去找人来修理。” 条子点点头。“骑车要慢点,要遵守交通规则,知道吗?” “知道。” 条子驾车离去,我替锅子松了口气。他跨上机车,骑到我身旁。 “走吧!” “刚才真险哪!” “小case!这对我来说,早已经是家常便饭了!”锅子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看来你挺有演戏天分的。” “谢啦!我们走吧!” 在disco舞厅里,五光十色的旋转式镭射,和一大群打扮新潮的青少年,个个生龙活虎地全力扭动,仿佛要把埋藏在身体内的精力一次发泄出来。我和咪咪正跳得起劲,总觉得有人盯着我看,却是不见人影。停下来,搜寻身边四周的人,发现柜台有人正朝我招手。 由于炫目的旋转镭射时有时无,因此我认不出那人是谁。我低下头,在咪咪耳旁道:“我找个朋友,待会儿就回来。” 咪咪点点头。 我朝柜台那人走去,总觉得那人的身影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走近才发现,原来他是 “陈子俞。” “没错。”他笑了笑,指指身旁的椅子。“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我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当然,我的记忆力惊人,更何况你令我吃惊,更开导过我,也因此,我才有机会挽回我和咪咪之间的这段感情。” “我什么也没做。”陈子俞看了看舞池内,转头笑道:“刚才和你说话的人,就是你马子吧?长得挺正点的!” 我只是淡淡地一笑。 “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又不跳舞?” “不行,我的骨头禁不起那么扭的!” “那你来这儿干嘛?” “只是无聊得紧,想来这儿看看能不能感染这儿的热闹,排解无聊,谁知反而更寂寞!” 他的眼睛、他的神情、他的笑容、他的言语,在在都透露出寂寞,每个人都有一个叫做寂寞的朋友,我知道陈子俞至今仍爱着他的女朋友,世上痴情的人,已经渐渐绝种了。“河诠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古人的诗词是无懈可击,然而相思却是一种无可救葯的病,日以继夜啃噬你的心,更可以把一个男人的万丈雄心消磨殆尽,却又无法抵挡。 “你去跳舞吧!别让你的女朋友久等。” “好吧!” 我拉住他,走向舞池。 陈子俞想弄开我的手,我却抓得更紧。 “你拉我下海,干嘛?” “跳舞啊!”陈子俞叹了口气。“好吧!豁出去了!” 谁知他的舞技真是帅呆了,令人叹为观止!一时之间,他成为舞池内的焦点,舞池内的人全都驻足观赏。陈子俞的舞技,获得大家的掌声,但是,有谁&#x80fd;&#x770b;透他的内心呢? 我们一直疯到深夜两点多,才离开舞厅。 每个人都喝了一些酒,陈子俞喝得最多,都快有点神志不清了。走出舞厅大门,不知谁提议要用走的,结果表决通过,一行人就漫步在大街上。 陈子俞突然躺在马路中间,我俯下身。“陈子俞,你喝醉了,我们回去吧!” “我没有醉呃!”他挥了挥手。“我没有醉” “好!好!你没醉!”我敷衍着他。 “锅子,我们一人一边扶着他。” “ok!” 我和锅子一人一边,把陈子俞自马路中央拉了起来、陈子俞甩开我和锅子的手,却抓住我的双肩猛摇。 “我真的是爱佩灵的你一定要相信呃!我” “我相信!我相信!” “你骗我!” 陈子俞突然推了我一把,还好他醉了,没有多大的力气,不然,我非跌个四脚朝天不可。 “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 想不到喝醉酒的人,都像小孩子一般固执和单纯,但是也会让人疲于应付。佩灵一定是他的女朋友,我想。记得陈子俞提起她时,总会流露出一股好深好深的悲伤。 他一向掩饰得如此好,谁知他背后独自承担着多少的悲伤!? “真的?”陈子俞侧着头反问我。 “当然是真的!”我连忙点头。 “呃!我呃!真的很爱佩灵,可是当我知道她还有另外一个男朋友时,我呃!像发疯了一般地骂她,情人的眼中是容不下一粒沙子的,我不听她的任何解释呃!最后” 想不到坚强如陈子俞的人,竟也会像小孩子一般地哭泣,看到他哭得如此伤心,我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陈子俞抬起头来。“最后她自杀了,只留下一封给我的遗书!” 听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噤,如果当初我不听陈子俞的意见,或许,我就会遭遇和他一样的情形了。 陈子俞自衬衫的内袋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封已有些发黄的信,递给我。 “这就是佩灵留给我的遗书!” 我小心地自信封内抽出一张散发着淡香的信纸,我想陈子俞一定保存得很好。摊开信纸,却发现信纸上全是一朵朵淡蓝色的花纹,字迹已无法辨认,只有少数还&#x80fd;&#x770b;清楚: 子俞,我和他早已经成为过去式那么,我只有以死表明,我是真的真的爱你 最后的签名也淡开了,我可以想像陈子俞对着这封信掉泪的情形。我又把信纸折好,装回信封内,陈子俞的痴心、专情,恐怕无人能望其项背。他的痴情,痴得令人为他感到心疼。 抬起头,却发现咪咪早已哭了! 我帮陈子俞把信重新放好,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在回家的途中,谁也没开口,心情都是沉重的。陈子俞的遭遇令每人为之心酸,但是,他和佩灵都是幸运的人,毕竟他们曾彼此相爱过;虽然,他们无法长相厮守,但是,佩灵却已永远活在陈子俞的心中。 把陈子俞安顿在客房后,我道: “李嫂,你去睡吧!” “可是,这位先生如果” “没关系,有我在。” “好吧!小少爷,早点休息吧!” “我知道。” 我自书房搬来一张躺椅,躺进躺椅之中,盯着窗外的夜空,却一点睡意也没有,脑中混乱得可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依然无法人睡,转头一看墙上的时钟哇!四点了。 “呕”陈子俞自床上翻了翻身体。 我连忙扶起他,把垃圾筒递到他面前。 “呕呕” 吐了一段时间后,他又倒头就睡。 我走进浴室,清洗了一下后,也已经四点半了。 躺在躺椅之中,不知何时我也已朦朦胧胧地入睡了。 一睁开双眼,看到的便是时钟。老天!我眼花了不成!?短针居然指着11!我一连睡了七个小时,也没人叫我起床。床?转头往床上看去,棉被叠得很整齐,却不见陈子俞的人,他会到哪去了? 门被打开,陈子俞端了一杯牛奶和一碟三明治走进来,一看我已经醒了,便笑道: “刷牙、洗脸,吃早点了。”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八点多吧!快去刷牙、洗脸。” 我走进浴室,拿起牙膏挤了一段,便开始刷牙。 “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一边刷牙,一边说话,语音有些模糊不清。 “刷牙的时候,不要说话!” 我只好闭上嘴,乖乖地把牙刷完,把脸洗好。 走出浴室,陈子俞端给我牛奶和三明治。 “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我知道你一定为了我,忙到很晚才睡,所以才让你多睡一会儿的。昨天我没给你惹麻烦吧?”陈子俞有点不好意思地问。 “没有啊!”我喝了口牛奶。“今天上哪玩?” 陈子俞耸了耸肩。 兵子“啪!”地一声冲进房里来,手中还拿着篮球。 “我们去学校打篮球,怎么样?” “正点!”我吞下口中的牛奶。“子俞,你怎么样?” “唉!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我可不是君子!”我和锅子同时异口同声回答。 我们不禁为了我们的默契,相视一笑。 既然决定了节目,当然就没有拖下去的理由了;我迅速吃完三明治,仰起头把剩下的牛奶一口气喝完。 “我们走吧!” “去哪?”咪咪正好走进来。 “到学校去打篮球。”锅子朝咪咪皱了皱鼻子。“怎么样?去下去?” “好啊!不过,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行!” 兵子和陈子俞领在前头,我走了几步,又回头道: “咪咪,待会儿你叫老李开车载你去。” “不用了。” “没关系,我会告诉老李的!” 我快步跟上锅子和陈子俞。 “怎么,十八相送完啦!?” 我立即一拳捶了过去,不容他闪开。 兵子抚了抚肩膀。“好残忍,也不想想看,我是这么虚弱的人,怎么禁得起你的铁槌嘛!” 陈子俞二话不说,就指了指墙壁。 “那边有墙壁。” “我知道啊!”锅子不解地回答。“做什么?” “说你笨,还不承认!”我大笑道:“子俞的意思是叫你去撞壁。” “干嘛叫我去撞壁?” “说话太恶心了嘛!” “会吗?我怎么不觉得?”锅子晃了晃脑袋。 “我服了!”陈子俞无奈地笑道。 下楼后,我走到厨房去。 老李正在帮李嫂洗菜。 “老李,待会儿你开车载咪咪到学校去。” “好的,小少爷。”老李回头一看是我。 老实说,我倒挺佩服老李和李嫂夫妇的,他们居然能在爷爷家一待就是二十几年,而且忠心耿耿。一方面是爷爷对待部属均非常好,另一方面也是老李夫妇知恩图报;当初他们走投无路时,是爷爷收留了他们,他们才有今天,李嫂常常这么告诉我。 骑机车一路上奔驰着,不一会儿就到学校了,七月份早已进入暑假了,可怜的学弟、学妹们,还得继续跟书本和教鞭搏斗下去。当时的我也是这么走过来,只要联考制度存在的一天,那么所谓的暑期辅导、寒假辅导等就永远也不会结束。 我和锅子一路骑进学校,一直骑到篮球场前才停住。陈子俞下了车,道: “你们啊!人家都还在上课,怎么可以骑车进来?” “哎呀!别说了,走吧!” 兵子拿起球就开始运球,虽然人数只有三个,却也打得精彩且激烈万分,连咪咪何时来的,都不知道。 打了近一小时下来,我们早已全身是汗,准备休息时,才发现球场上早已聚集了许多学生,他们不用上课吗?看了看表,原来现在是下课时间。 “嗨!咪咪,你来啦!” “喝些运动饮料吧!”咪咪递给我三罐“舒跑” “接着!”我丢给子俞和锅子一人一罐。 三个人都是一致的动作,拉开拉环一仰而尽。在流过汗之后,喝下凉却不冰的运动饮料,整个人有说不出的舒畅。 “正点!”锅子用手背擦了擦汗。“女孩就是女孩,不论心思、行为都比我们细心、周到,看来,我该赶紧找个马子!” “有道理,不然,改天蝙蝠侠和超人就会同时出现。” 陈子俞双手用力一压,便把空罐压缩了。 “什么?” “就是把内裤外穿,还有戴在头上嘛!” “你可恶!”锅子把篮球砸向陈子俞,气急地说。“我哪有那个样子!” 陈子俞接住篮球。“快了!” “我是君子,我要保持风度!”锅子深吸一口气。 陈子俞一屁股坐在我身旁,我递给他一条毛巾,擦汗时却想到:他并不是学生,今天没上班,会不会捱老板的骂? “子俞,你是做什么的?” 陈子俞看了我一会儿,笑了笑。“午夜牛” “你?”我瞪大了双眼。“当牛郎?” 我差点被自己的唾液给噎死。 陈子俞有趣地看着我的反应,也不作任何解释。 我和陈子俞的交谈声非常小,只有我和他听见,因此,咪咪和锅子全都不明白的看着我。 “没事!没事!”我尴尬地挥了挥手。 “你干嘛那么紧张?我话都还没说完,我说的是‘午夜牛排馆’的牛排挺好吃的。” “你耍我?” “哪有?是你自己听话只听前半段,所以才会误解。” 一想,也对!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如果我不那么性急的话,就不会有这么糗的事了。 “老实告诉你吧!我是一个电脑程式设计师。” “哇现在最吃香的行业!那一定有一卡车的女人排队等着当陈子俞的夫人!” “唉!还说呢!看上我的女人,我不喜欢;我看上的,人家不喜欢我。所以,到现在,我还是王老五一个。”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话,只是为了掩饰他的心情。我不忍拆穿他,我相信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圣葯。 咪咪用手托着下巴,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前方。 我坐到她身旁去。 “你在看什么?” “蝴蝶啊!”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两只形影不离的蝴蝶正翩翩飞舞,一个调皮的学生追着蝴蝶,挥动着双手,企图想捉其中一只,就这样,两只蝶儿被打散了,各自往不同的方向飞去。 “有什么好看的?” “我怕我们也会像那对蝴蝶一样,因外来的阻碍,而无奈地分开了。” 我把咪咪搂入怀中,吻了吻她的秀发,淡淡的茉莉花香飘出来,我爱极了这香味。 “别杞人忧天了,难道你不信任我?” “不,我我只是怕万一” “不会的。”我捂住她的小嘴,我这么地爱她、这么地珍惜她,我相信命运不会残忍地拆散我们。 我一直这么深信着,一直这么告诉自己。 “喂!你们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可以吗?” 兵子提出抗议。 咪咪推了推我,粉脸通红。 “怎么,你眼红了不成?” “我是为你们着想!”他一本正经地回答。 “哦?”我不信。 “在学校不适合限制级!” “你”我哭笑不得,却又想不出更好的话来反驳他,只好任他恣意地自我膨胀。 最后,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只好说一句: “小心破掉!” “什么?”锅子不懂地望望我,又看看陈子俞,满脸疑惑。 我和陈子俞、咪咪三个人,见到他这副模样,不禁笑得东倒西歪,有时锅子真的迟钝得令人感到好笑。 好不容易他想通了,就立即反击。 “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我摇摇头。 兵子的厚脸皮一向是出了名的,只是没想到居然到了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令我不得不佩服。 钟声响起,在操场和校园内各处的学生纷纷回到教室,准备上课。 看着那些学生,心中总有一丝丝无奈和不舍,自此开始,我已不再是高中生,逝去的,再也无法挽回,唯一拥有的,就只有现在 第七章 现在正值夏末,天气热得同热火炉一般,却也阻止不了来去汹涌的人潮,忙忙碌碌的一生,究竟有何意义?迎面走来一个清秀的女孩,我总觉得她一直在注意我,不知是不是我太过敏感?擦身而过的那一刹那 “江同学!” 我愣了一下。“呃对不起,我忘记我们曾在哪见过。” “我是沈忆琳,是三年孝班的学生。” 她有点羞涩地笑了笑,我还是毫无印象,总觉得对她沈忆琳有点愧疚。沈忆琳?咦!这个名字很熟! “啊!”我叫了一声。 “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想起来了,这个名字就是那第三十封信的署名,如今面对面,我倒不知该如何说了。 “还是朋友吧?”她温柔地问。 我点点头。“当然是!”如此一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女孩,错过的确是一大损失,当朋友却也是荣幸。 “我听说过你那女朋友的事。”她淡淡地提起。 “咪咪呀!” “她也是个美丽、善解人意的女孩,你该好好把握。”她掠了一下头发。“一次考试失败不代表什么,重要的是找出缺失,重新来过,逝去的,只能追忆,能把握的只有现在。” “谢谢。”我很感激。 男女之间除了情爱,就不能有友情的存在吗?我不认同,至少我和她沈忆琳算是朋友吧!边谈话,边走着,倒也不觉得路长,车子来来往往,也不影响我和她之间的谈话。 “人生短短数十寒暑,来去潇洒,徒留一缕相思情,执着爱过,就不枉走这遭了,是吗?”她款款深情地望着我。 我为她的深情感到心疼,更为她的相知感到讶异,我和她竟有如此多的相似之处。 突然,她停下脚步:“我家到了,有空不妨来找我聊聊!” “我知道。”我已无话可说,只能怔怔地看着她走进屋里,我深信她能了解我心中无法言喻的情怀。 转身漫步回家,不知锅子现在如何? 她的话又浮上我心头:“人生短短数十寒暑,来去潇洒,徒留一缕相思情”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得以为父子、母子,又该多久的修行呢?心中泛起一阵思念,回家看看吧!伸手招来一辆计程车,直驱久未问候的家,老爸、老妈是否在家呢?至此,我方真体会到游子的心情。自小渴望能在踏入家门时,看见老妈织着毛衣,老爸帮老妈缠毛线;但当我推开大门时,我所幻想的共享天伦图,每每化为虚无泡沫,在空气中烟消云散了。俗话说:“希望愈大,失望也就越大。”真是如此吗?心中有股想大哭一场的冲动,却挤不出一滴眼泪。真的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吗?我只脑凄笑 回到房里,倒头便睡,希望明日有一个崭新的我,面对崭新的未来。 咪咪探头进来,问:“你不吃饭吗?” “不了!”我躺回床上。咪咪和沈忆琳都是温柔多情的人,今生我何其有幸,遇上她们两人,该是缘分吧!朦朦胧陇中睡去 突然“铃!”地一声,把我自睡梦中惊醒。把闹钟拿到眼前一瞄,才五点嘛!将闹钟摆回原位,拉上棉被想再睡一下,却已了无睡意,干脆爬下床来,却感到五脏庙内在闹饥荒,不找些东西安抚一下,铁定是读不下一字一句的!随便披了件外套,摸到厨房去,厨房门口透露出微亮的灯光!啊炳!想不到有人比我更早! 踏进厨房,还未开口,背对着我的咪咪已道: “肚子饿了吧!我把菜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睡不着嘛!” 咪咪盛了一碗饭递给我,拉开身旁的椅子坐下,我扒了两口饭。“你怎么不吃?” “我现在不想吃饭,你快吃吧!” “谢谢。” “干嘛谢我?” “没什么。” 咪咪为了我还特地早起,把昨夜的饭菜又热了一次,好让我填饱肚子,她虽然不说,可是我却不能不懂,一口口温热的饭菜,其中所包含的感情,是别人再如何细心也无法感受的爱。 我楞楞地看着咪咪,看得两眼发直,而自己尚不知道。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瞧?”咪咪有些不好意思。 我晃了晃脑袋。“我突然发现” “发现什么?” 我偷亲了她一下。 咪咪推开我,满脸通红。“别这样,要是被爷爷或奶奶看见了,多丢脸啊!”“我都不怕了,你怕什么!” “你当然不怕了,你脸皮厚嘛!”咪咪笑了笑。“对了,你刚刚说发现什么?” “发现我未来的老婆是世上最美丽的。” “贫嘴!”咪咪佯装生气怒叱。 我笑嘻嘻地望着她。 她似乎也知道上了我的当,这样一来,她不就承认是我未来的老婆了! “未来的老婆大人。” “谁说要嫁你来着?” “你呀!” “我才不嫁你呢!”咪咪神气地道。 “那我可不就糟了!”我苦着脸。 “为什么?” “既然你不愿意嫁给我,那我可能就娶不到老婆了。” “别人可能娶不到,而你,是不可能的。”咪咪收了碗筷。“谁不知道你江晓宇在学校是女生的白马王子!” 我愣了一下。 她怎么会连这种陈年往事也一清二楚?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虽然我没上学,可是你的事我却都很清楚!” 我没接话,因为我知道咪咪接着就会说出重点了。 “是锅子告诉我的,他还说” “他真是多嘴!他还说什么?”我真该早料到了,除了他,还有谁会对我的事了若指掌! “他还说,要我把你看紧一点,不然,你会被拐跑!” “我被拐跑?他还当我是三岁娃娃,一根棒棒糖就可以拐走,是不是?这未免太小看我了!” “怎么说?” “至少也要有一包乖乖嘛!” “只要有乖乖就行了,是不是?” “嗯!”我点点头。 “不跟你胡扯了,你去读书吧!” “好啊!那你再回房去睡个回笼觉,别为了我累坏身子,我可是会心疼的。” 咪咪推了推我。“好啦,你先回房读书去。” “我上楼啦!” 近来似乎平静多了,老妈不再三天两头往这儿跑是最主要的原因,但这并不表示她不再反对我和咪咪来往,反而有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现在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眼前最重要的是,把书念好,我不能再失败了。 仔仔细细、心无旁骛地读了两小时后,我离开椅子活动活动筋骨,却突然想到,不晓得锅子现在在干嘛?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不知他现在好不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去走完的一条路,不论顺逆,都必须走完的路,有多少悲伤,就有多少欢乐,路与路之间的纵横交错,即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或许只是擦身而过的刹那,那份淡然,总也值得去珍惜。 为了晚上十二点至早上八点的工作,我一口气睡了十个小时,以免上班中打瞌睡。 李影,是我自此刻起的工作伙伴。 “不介意我叫你晓宇吧?” “怎么会!你觉得顺口,我就没意见了!” “可乐机半小时消毒一次,两小时清洗一次。店中的物品上班时点一次,下班之前,还得点一次,才能交班。” 零零碎碎的小细节,他都不厌其烦地一一告诉我。 他的耐心和热诚都令我感动。 昔日在这个时候,我恐怕早已睡得不省人事,哪还会想得到有人正在工作着!难怪人家说:“职业是神圣的。” 当一个老板和当一个工人,其间并没有多大的差别,两者缺一不可;没有工人,又何来老板?没有老板,工人又何来的工作呢? 每一行、每一业,都得亲身去体会之后,才能了解其背后不为人知的酸、甜、苦、辣,便利商店能于二十世纪末崛起,并且获得良好的口碑,立于不败之地,这一切的成果,并非偶然,要怎么收获,就得怎么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看着窗外的天空渐渐地亮了,心中有股难以言喻的感动,又是全新的一天! 交完班,踏出便利商店,我伸了个懒腰。 “回去好好地睡一觉,晚上才有精神上班。” “我知道了,谢谢。” “别客气。” 李影挥了挥手,朝反方向走去。 不知是不是未曾尝试过晚上熬夜到天亮,所以有点兴奋,虽然晚上没睡,精神却还是极佳。虽然说上大夜班,除了一般的薪水之外,还多了一些津贴,但是没有亲身体验过的人,哪会了解生活不规则与日夜颠倒的苦处呢! “铃铃” 电话铃响。咦!没人接,我围上浴巾,走到客厅。 “喂!江公馆,找谁?”这是老李的专用语。 “请问江晓宇在不在?” “我就是。”声音很陌生,我不敢贸然认人,虽然有些鼻音,但是很像是锅子的声音。“你是” “哈哈!晓宇,我是锅子啊!”“好小子!南部有正点的马子吗?” “怎么说?” “不然,怎么连封信也没有!” “我现在不是打了嘛!大嫂呢?” 我左右四下看了看。“你是说咪咪呀!” “不然还有谁!” “她大概出去了吧!我刚洗完澡,没瞧见她人。” “啊!”电话的另一边传来锅子的尖叫声。 “干啥?”我也跟着紧张起来。 “那你现在不就没穿衣服?” “是啊!”我没好气地道:“神经病!” “说正格的,你现在好吗?” “好啊!你呢?” “马马虎虎啦!”锅子笑了笑。“改天你的宠物要是生病了,我免费帮你医治它们。” “要是我没养任何宠物呢?未来的大兽医?” “那我帮你看病也行啊!”“谢啦!我可不想英才早逝!” “开玩笑的啦!有空我会去找你的。” “欢迎之至。” 币上电话,李嫂正自外面走进来。 “少爷,你光着身子会感冒的。” “错了!”我笑着摇头。“还有一条浴巾!” “快上去穿好衣服!” “好的。” 我走了两步,又回头问:“咪咪呢?”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问。”李嫂打趣地笑了笑。“她回家一趟,别担心,不会丢的。” “那就好!”我算了算日子,咪咪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曾回去了,她确实也该回去看看了。 东摸摸西摸摸,一转眼也已十点了。 想不出该做些什么事才好,算了,睡觉吧! 平静的日子过太久了,倒有些担心,会招架不住老妈的奇袭。“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总不会是废话一句吧! 爱是生命中不可缺乏的感情,但却不是唯一,除了亲情,还有爱情;既然得不到亲情的温暖,那么,我只能选择爱情的滋润了。 代沟问题存在于每一对父母与子女之中,问题或大或小并不一致;生存的年代不同,经历的挣扎也不同,当然观念会有差距,沟通是唯一能解决代沟问题的方法。随着时代的变迁,一切事与物都会改变,父母必须随着时代的变迁而改变,才能了解子女的想法与看法,一个人如果害怕改变,那么终其一生,将永远无法改变。 上一代生存的艰难,是富裕的下一代无法了解的事,为人子女应懂得体贴、孝顺父母;如果只有单一方面的付出与忍耐,问题仍然存在,事情总会有爆发的一天。 一觉醒来,床头点着一盏灯,窗外夜空依然一片漆黑,我不禁奇怪,难道我睡了这么久还没天亮? 突然,我笑了笑。 早上才上床睡觉,现在当然是晚上。 看看闹钟,已经八点了。 洗了个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咪咪轻轻地开了门,我自门后一把搂住她。“要钱?要命?” “都要!”咪咪自我腋下钻了出去。 “啧啧!真贪心!” “下去吃饭吧!” “好啊!”我梳了一下头发。“你今天回去,伯父和伯母有没有说什么?” “他们要你对我好一些。”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当然不够!” 咪咪的眉宇之中总带着一股淡淡的忧愁,不知是不是我太敏感了,还是女人的心思原本就特别复杂,令人摸不着头绪。 “咪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对我说?” “没没有啊!哪有什么事,你别瞎猜!” 咪咪勉强地对我笑了笑。 既然她不想说,我再追问也不会有结果的。 走下楼,爷爷和奶奶在客厅谈话。 奶奶拿着一个首饰盒走过来。 “干嘛啊?” “我有话对咪咪说,你去吃饭吧!” “才不,我也要听!” “也行!”奶奶打开首饰盒,盒内是两条非常美丽的手链和项练,奶奶递给咪咪。“这是当年奶奶陪嫁的首饰,送给你。” “不!不!”咪咪摇手推辞。“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下。” 奶奶握住咪咪的手,把项练和手链放进咪咪的手心中。“收下吧!奶奶留着也没用。” “谢谢奶奶。”咪咪眼眶一红,又要落泪。 “傻丫头,奶奶是把你当自己人,才送给你,别哭了!” 咪咪扑在奶奶怀里哭泣。 “我去吃饭了。” 咪咪一定有什么事没告诉我,既然原因是咪咪回家后所引起,那么,不妨就走一趟韩家,我才能了解问题的所在,进而设法解决。 去韩家,是一定要去,不过,不是现在。 我放下碗筷,走进客厅。 爷爷专心地看电视,而奶奶和咪咪则在一旁谈话。 我不愿打搅他们,况且,我也该温习功课了。 我绕过他们,径自走上楼。 不论哪一科,我都得复习,自满是成功最大的敌人。人都得自错误中学习,然后才能成长。 时间过得挺快,一转眼已经是十一点了,把书桌上的课本整理好,便整装准备上班了。 十一点半,走进店里,李影早已先我一步来了。 “这么早就来了!” “是啊!早来也是要上班,晚来还不是一样。” 李影盘点商品,我自然也不能例外。 上班中不能阅读书刊,有时没有半个顾客时,我和李影便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 我发现有个人,似乎每天在固定时间都会来店里,买杯热咖啡和叉烧包。昨天他也来了,今天亦同。 他推开门走进来。 “欢迎光临。” 他朝我点点头,便去倒杯热咖啡,拿了两个叉烧包。 “四十五元,谢谢,您的发票,祝您中奖。” “谢谢。你是新来的吧?” “是的,昨天才开始上班。” “哦!”他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 我以为他要回去了,谁知他又开口: “我是叶轩,你是” “江晓宇。” “你看来似乎有心事,是不是?”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 叶轩笑了笑,摊开手掌,掌心中放着十元。 “你找错了。” 我接过十元,拿个五元找回给他。 “的确是有些事。”我和叶轩并非很熟,怎能把自己的事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只好转移话题。“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天天熬到这么晚?” “晚?”他侧着头笑了笑。“你错了,对我来说现在还早,一天的计划才正开始。” 我猜不出他的职业是什么。 “猜出来没?” 我摇摇头。 “我是个作家,早上太吵,吵得我灵感全没了,所以,我只好改在晚上写作。” “原来如此!” 叶轩抬头看了看壁钟,短针指着三。 “我该回去了,手上还有篇稿子得赶赶,否则交不了差。改天再谈了!” “再见。” 他挥挥手离去。 我松了口气,叶轩的心思缜密,感觉敏锐,似乎任何事都瞒不过他,就和陈子俞相同,他们是同一类的人。 李影自冷藏库内走出来,正好看见叶轩挥挥手离去的背影。 “你认识他?” “不,刚刚才认识的。” “他是个又多情、亦无情的人。” “怎么说?”我不明白,一个人既然多情,又怎会无情? “他对于死于眼前的人,能稳若泰山而无动于衷;却又会因看见母狗生下小狈而感动得不得了,真是个奇怪的人!不过,他每天一定会在两点半来店里买东西。” “的确是个奇怪的人!” 我终于明白,便利商店为何提倡二十四小时了,一方面是服务至上,另一方面更能让夜猫族感受到一分方便与温暖。 下了班我并没回家,而直接往韩家去。 我按了按门铃。 不一会儿,一个妇人便前来开门: “你找谁?” “韩先生在不在?” “请进,他在里面。” “谢谢。” 我跟在那妇人身后走进屋内。 久违了,美丽的房子! 韩伯父坐在沙发上看报,听见开门的声音,才抬起头望了一眼。 “晓宇,你怎么来了?” “有事想请教伯父。伯母呢?” “她有事出去了。我们到书房去吧!” “嗯!”我低头看着地毯,这大概是波斯地毯吧! 待会儿该怎么开口呢? 突然,我撞到了一个东西。 不必看,我也知道一定是韩伯父的背。 “对不起,伯父,我不是有意的。” “没关系。” 韩伯父坐进藤椅中,抬抬手。“坐!晓宇,别客气。” “谢谢。” “你想问我什么问题?” “呃”我抓了抓头发。 “没关系,你&#x5c3d;&#x7ba1;问,只要我能说的,就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谢。我想问的是,昨天咪咪回去之后,总有些不对劲,虽然我说不出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可是,我知道咪咪一定有事瞒着我,独自承受痛苦。” 韩伯父点燃烟,吸了一口道:“你真的想知道?” 我用力地点了下头,表示决心。 “令堂昨日光临寒舍。” 扁听这一句话,我的心就已冷了一截。老妈来韩家,不会是为了喝茶聊天,而从老妈的口中说出来的话,铁定不会好听。 “我母亲说了些什么?” 韩伯父又吸了口烟。“她来谈判。” “谈判?” “是的,她说我的女儿拐走了她的儿子,如果我不设法阻止,那么,她会找人天天来这儿闹。” “”我苦笑。 依常理而言,咪咪才十六岁,尚未成年,法律上是我诱拐了她,谁知一切事情都不按牌理出牌!人总是爱旁观别人所发生的事,一旦自己成为当事者,便不知所措。 如果我不是这件事的主角,那么,我会找个无人的角落,好好地、尽情地、痛快地大笑一场,现在我也想笑,只是挤不出一丝的笑容。 “伯父,我很抱歉,我为家母的一言一行道歉!” “这件事与你无关,又何必向我道歉。” “但是,事情总是因我而起。” “晓宇,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也是真心爱护着咪咪,但是,你和咪咪最好分开吧!” 我怔怔地望着韩伯父。 我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即使韩伯父现在骂我或打我,我都无权还手,何况仅仅是说了一句话。 韩伯父见我毫无反应,伸手拍拍我的肩膀。 “晓宇,你母亲打一开始就反对你和咪咪的来往,即使日后你们能厮守终生,但是,无法得到令堂的祝福,将会是你今生的憾事。” “”我低头不语。 “现在你还年轻,以后还会遇见喜欢的人,进而相知、相恋、相爱、相扶持,就如同我和咪咪的母亲。” 韩伯父见我不语,又接着道: “虽然令堂一意孤行,但是,她的出发点总还是为你着想,终究你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儿子,这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关系,即使过了十年、廿年也是一样。” “我别无选择了,是吗?” “不”韩伯父捻熄手上的香烟。“我只是告诉你我的一些看法,一切的决定权操之于你,我无权干涉。” 突然,一个尖锐的女音在门外响起,不知在嚷嚷些什么。 原先替我开门的那妇人敲了敲门,道:“先生,那个女人又来了,是不是要赶她走?” “算了,别理她!” 我仔细一听,总算听清楚她在叫些什么。 不外是哭诉她的儿子被这家的女儿拐走,连她这母亲也不认,家也不回,和其他一些难入耳的言语。 “伯父,我出去看看。” 走出屋外,我看见一个蓬头乱发的妇人正向四周驻足围观的行人哭诉。这女人是谁?难道是老妈花钱请来的? “你们大家来评评理,韩家的女儿诱拐我儿子离家出走,并且唆使我儿子不认我这个母亲,韩家的女儿岂不是不要脸吗?” 我冲至她面前。“你刚刚说什么?” 她拉住我的手臂。“这就是我的儿子!” “别胡说,我不是你的儿子!”我甩开她的手。 “看吧!我真命苦啊!自小辛辛苦苦扶养长大的儿子,居然为了一个小狐狸精,不认我这个母亲,这岂不是大逆不道!我好命苦啊!”面对驻足观看的行人的指责,我的脸发烫,急急忙忙逃离韩家大门口。 懊死!我怎能如此狼狈地落荒而逃? 满腔的怒火,正不知该如何发泄! 我拔足狂奔,不在乎回家的路有多长、有多远,我要回家找老妈理论,她怎么能如此做?毫不在乎我、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我停在门口,喘了口气。 抬脚踢开大门,老妈、老爸和另外一群人不知在讨论些什么,但此刻全都盯着我瞧。 “滚!宾!全都给我滚!”我挥动着双手,赶走那些人。 “晓宇,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你不会不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吧?” “那也没什么嘛!” “没什么?你怎么可以那么做!你的风度、你的学问、你的气质,都到哪里去了?咪咪并没有得罪你,为何你非得把我们逼上绝路不可?” “她不该从我身边夺走你!” “哈哈!她没有夺走我,你从来就没有拥有过我,我只不过是你炫耀的东西罢了!你从不曾关心我,你从来不在乎我,现在太迟了!” “晓宇,别说了!”老爸拍拍我的肩。 我搂住老爸。“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这件事我必须自己作决定,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只能选择其一,不论结果如何,我都得自己承受。 有情天地,无情人生! 漫步走回爷爷家,我突然觉得路好长,似乎没有尽头,老爸默默地走在我的身后,一句话也不说。他的心意我明白,只是我现在不能也不敢开口,我害怕这一开口,极力压抑的感情就会像山洪爆发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抬头一看,熟悉的建筑物耸立在不远处。 “晓宇!” 我停下脚步,既不出声,也不回头。 我不愿老爸看见我此刻哀愁的脸色。 “人总得学着自己长大!我走了!” 我拖着异常沉重的步伐,一步又一步地走回爷爷家。李嫂慌慌张张地拿了封信迎上前来。 “小少爷,咪咪小姐走了,她留了封信给你。” 我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伸手接过李嫂手上的那一封信,阳光好刺眼、好刺眼。我拿了个打火机,点燃信封的一角。 “小少爷” 我看着那一封信迅速地燃烧起来,化为灰烬,只剩下手中所捏住的那一角。 李嫂担心地问:“小少爷,你没事吧?脸色那么差!” “没事!” 没事才怪!全都走了,连咪咪也走了! 我和咪咪虽没有山盟海誓,但至少承诺要并肩作战到最后,如今她就这么走了,好洒脱!好俐落! 我能吗?能吗? “李嫂,你去忙你的吧!我没事的,别担心!” 我苦笑。 爱情这东西令人欢快令人忧,一旦沾上了,就会令人失去自主性;不论如何,我不能让人看见我脆弱的一面,我不愿别人同情我,更不接受怜悯。 拖着疲倦又沉重的步伐上楼。 钻进被窝里,但是无论如何,我就是睡不着。 和咪咪相遇、相识、相知、相爱的过程,一一浮在眼前,有欢笑也有泪水,难道这一切都得随风而逝吗? 脑中思绪混乱,干脆就爬下床,坐在书桌前,呆望着窗外。男人并非是铁打的,在感情方面,也和女人一样脆弱,只是表面上掩饰得很好。 五千年来的传统文化把男人塑造成强者、英雄,为了维持这形象,男人必须把眼泪往肚里吞,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为何不能想哭就尽情地哭? 男人,你的名字是虚伪! 我不知道天色是何时变暗的?房里一片漆黑,点灯吗?不了,就这么伸手不见九指,谁也看不见我热泪盈眶的双眼。打开音响,把声音放大,锁上门。今晚我要大哭一场,去他的英雄!去他的爱情! 第八章 醒来时,闹钟叫个不停。 伸手拍了拍闹钟,睁开眼,看看时间,十一点了。揉揉双眼,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懊准备上班了。 “叩!叩!” “谁?” “晓宇,是奶奶啊!”我开了门让奶奶进来。 “有事吗?” “晓宇,你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没有,我很好。” “可是,你的脸色怎么那么苍白?” “是吗?”我伸手抚了抚脸。 “如果不舒服,今晚就别去上班了,请假吧?” “不,我真的很好,奶奶,您就别操心了。” “好吧!别累坏了。” “嗯!”我很感谢奶奶的心意,她绝口不提咪咪的事,是为了怕我伤心难过。事实上,家中的许多东西都会引起我对咪咪的思念,但是,自古多情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缘分已尽,强求何益? 我突然发觉左手有些麻木。 张开手才发现,那封信剩下的一角还被我紧紧握在手中,不知咪咪在信中写了些什么? 算了,我又何苦自寻烦恼! 叶轩去倒他的热咖啡。 李影突然开口:“晓宇,我觉得你变了!” “有吗?”我淡淡地反问。 “有!不过,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没事,真的没事!” “恋爱使人成长,心碎使人成熟。” 叶轩盯着我说出这一句话。 我朝他淡淡地一笑。“有道理!” 好难!心里在淌着血,脸上还得装出笑容。 “待会儿有人要来。”叶轩喝了口咖啡。 “谁?” “待会儿不就知道了吗?” “也对!” 我想咪咪一定会回韩家去,虽然她不告而别,我却不能不理不睬,至少该写封信或寄块录音带向她道别吧!我知道咪咪既然自动离开,就不会再见我的面。我不得不承认失败,姜还是老的辣,终究,我和咪咪还是分手了。 “晓宇,那人来了!” 我扭头望外瞧去,推开门走进来的,不正是好久不见的陈子俞吗? “陈子俞,你怎么会来这儿?你和叶轩认识吗?” “当然,我和他是生死之交。” “怎么说?” “他活着,我就不能死;我死了,他也不能活着。” “什么烂话嘛!”叶轩咕哝。 我笑了笑,他们真爱斗嘴! “晓宇,你不用强颜欢笑了!”陈子俞把手按在我的肩上。 我像被毒蛇咬了一口地弹开一步,看着陈子俞,勉强咧开嘴,装出一个笑容。 “我真的很高兴,哪来的强颜欢笑呢?” “晓宇,你不用瞒我了,你的眼睛泄露你心里的忧伤。”“是咪咪的事吧?” “一切都过去了,天就快要亮了!” “是啊!下班之后,我来找你。”陈子俞叉了条热狗,淋上蕃茄酱。 “好。” “付帐啊!”“为什么要我付?”叶轩问。 “我们是不是生死之交?” “是啊!”“是不是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陈子俞眨了眨眼睛。 “也对啊!”“所以你应该替我付个帐!” “真是的,每次都是我付帐。”叶轩掏钱付帐。 “真小气,付个帐也罗哩叭嗦!”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突然有些畏惧。 他们是同一类的人,既细心又敏锐,在他们面前,我有种赤裸裸的感觉,仿佛他们看透了我。 在这段时间内,我忍不住地看着墙上的钟,一次又一次。 “晓宇,你干嘛老是看时间?有事吗?” “没什么。” 我多么希望他们会忘记这个约会,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已经看见陈子俞和叶轩越过马路朝这儿来了。 “走吧!” 我耸耸肩。“去哪?” 陈子俞用手肘碰了碰叶轩。 “他家。” 我无言地跟着他们走,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再谈无益。 我在沙发上坐下来,四下打量一番。叶轩的家挺整齐的,看不到一个单身汉应有的缺点,桌上摆着两、三本书,我拿起来翻了翻,大略是小说吧!把书重新放回桌上,却瞥见书名下的作者,居然是“叶轩”两个字。 我又把书拿起来,看了作者简介,没错,就是叶轩。 叶轩倒了杯淡酒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那一杯酒,啜了一口。“你的作品?” “是啊!”“你写作的灵感从何处而来?” “不一定。也许是一首歌、一片落叶、一首诗,生活上的一点一滴,全部是灵感的由来,就看你怎么去捉住那最美、最动人的一刹那。” 我突然发现陈子俞不知到哪去了。 “晓宇!晓宇!”说人人到,这不正是陈子俞的声音! “干嘛?” “过来一下。”他从另外一个房间内探出头来,朝我招了招手,又缩了回去。 “有事吗?” 推开门走进房内,我很讶异,房里四面都有耸立的书架。这么多书,少说也有个千来本吧! “这么多书?” “是啊!全是叶轩的宝贝,你不妨把这里当成图书馆,要看什么书,自个儿拿,别客气!” “是啊!只要小心保护就行了。”叶轩接上一句。 “这些书你全看过了吗?” “大部分。书可以陶冶性情,增广见识,充实自己,多阅读无害,书中有许多很好的哲理,就要读者用心去体会。” 走回客厅,叶轩仰头喝完那杯酒,又倒了一杯。 “你还要不要?” “不了。” 我知道自己酒量不好,酒是尽量少喝,即使要喝,也不能过量。 陈子俞忽然问道:“你怎么会想到要去打工?” “人总得学习独立,不能一生依靠别人。” “你长大了!” “”我无话可接。 长大,多么简洁的两个字,但是,得付出多少的代价才能真正长大?唉!我叹了口气,未来还有一段好长的路要走,而所编织的梦,却在一夜之间全然变色、破灭,令人措手不及。 “别叹气!年纪轻轻的,叹什么气!一切事情都要往好处想,结束,不也是意谓着另一个开始吗?” “晓宇” 陈子俞似乎有话要说。 “别说了!”叶轩看看时间。“让晓宇回去睡觉吧!有事下次再谈。” “好吧!” 叶轩拿起桌上的一本书递给我。“送你,回去再看!好好想一想,世界末日还没到,别老是苦着一张脸,亏你长得还不赖!” “谢谢。” 沿路走回家,叶轩为什么要送我这本书?在他家的这一段时间内,他和陈子俞都没提到咪咪的事,是怕我伤心吗? 一路踢着小石子走回去,总觉得凡事不对劲。感情不是物品,不能说忘就忘,说丢就丢,毕竟已在心里生了根,便会永远埋在心里,即使短暂的遗忘,也会在许多年,后的某一天,不经意地想起这一切。 躲在房里,按下音响的录音键: 咪咪,我知道你不愿意使我为难,也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所以你选择不告而别。我能了解,我不怪你,真的!谢谢你陪我走过生命中的这一段日子,使我的生活多采多姿,因为 有你,我了解爱的意义; 有你,我明白爱的真谛; 有你,我变得不平凡; 有你,我变得成熟了。 原谅我,无法陪你到地久天长; 原谅我,让你伤心。 希望你能过得好,我尊重你的选择,虽然难过,相信你比我更心痛。别哭了,你一直都是多愁善感、容易流泪的,今后我不在你身旁,请好好保重自己。 最后,让我再说一次: 我爱你真的,真的爱你 必掉音响,拿出录音带包装好。我深吸一口气,走下楼去。“李嫂!李嫂!” “小少爷,你还没睡啊?有事吗?” “麻烦你帮我把这包裹挂号寄出去。” “好的。” 我觉得好累,一切的事情似乎都已结束了。 能再回复到从前的样子吗?不,不可能的。 相同的人、事、物,不相同的心情,历劫归来的感觉心已碎,泪已干!再见了,我的爱;再见了!我的情。 埋头苦读,让自己无暇想到别的事情,忘记心碎、忘记心疼。考试就快到了,无论如何,我要考上。 脑袋中装得满满的,心里却空空荡荡的,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心中的伤痕一点一点地愈合。 几个月过去,老妈来过好几趟,我都避不见面,虽说接受了命运无情的安排,却不接受老妈的友善,毕竟我忘不了这一切都是老妈一手促成的。 “晓宇。” 我自历史世界中走出来,回头却发现奶奶开门走进来。 “奶奶,有事吗?” “下楼吃饭了。” “谢谢,我不饿。” 现在我只想读书,唯一的目标就是考上台大,一方面为我自己争口气,洗刷污点;另一方面,我也只有这个选择了。 “晓宇,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我无奈地笑笑。“我只想好好冲剌一番,考上台大罢了。” “别自欺欺人了,你是在折磨你自己!” “怎么会?我这不是好好的。”我摊开双手。 奶奶拉着我到浴室的落地镜前。 “看看你自己,瘦成什么样子了!男子汉要提得起,放得下,咪咪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也知道,但是你终究与她无缘。天涯何处无芳草,好女孩多得是,你又何必如此固执,执意不肯放开这段感情呢?”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是我吗? 深陷的双颊、寂寞的双眼,刚冒出的青色胡渣,一副穷困潦倒的模样,连我也认不出这就是我了。 转身看奶奶的双眼红肿,我突然惊觉,奶奶已经老了,再禁不起任何打击,我又何忍再让奶奶和爷爷为我操心? 我深吸一口气。“一切都过去了!” 不肯承认的一句话,说出口也是那么的难,不论我多么不忍、不舍,一切终究都已过去了。原本交错的两条线,早已成为平行,昔日的爱与恨,就让它留在记忆中吧! 不经意瞥见书桌上的那本小说,封面上积了一层灰尘,我几乎忘了叶轩送这本小说给我了。 拿起书拍了拍,一张纸条掉到地上。 晓宇: 知道我为什么送这本小说给你吗?主角是陈子俞的化身,他从不看小说,但是这本书他仔细地看过了好多遍,他要我把这本书送给你,希望你别再伤心了,好吗? 叶轩 翻开这本小说的第一章: 绿意盎然,春回大地, 生命永远生生不息, 生活因缘起缘灭而多采多姿, 尘世中走这一回,总得有些不同的收获吧! 红尘俗世中的五光十色,并非永远的归宿, 与你相识,是宿命中早已注定; 分离, 是凄美的一个片段; 记住你, 将是我唯一的选择。 看完这本小说,我才明白陈子俞的深情和痴心。动人的情、感人的心,今生有过一次,足以一生无憾。 我诚心祝福咪咪,愿她快乐。 “奶奶,我肚子好饿,有没有东西可以吃?”我奔下楼。 “晓宇” 奶奶惊喜交加地看着我。 刹那间,我觉得奶奶似乎年轻了十岁。奶奶和爷爷的希望全系在我身上,为了奶奶、为了爷爷、为了我自己,过去的一切,就让它埋在心底深处吧! 奶奶在一旁看着我吃饭,看她一脸满足的笑容,值得了。 屋外响起熟悉的车声。 “奶奶,我不愿见到老妈,告诉他们,我不在家!” “晓宇” 我摇摇头。“我不会见他们的!” “唉”奶奶叹了口气。 我闪身躲进储藏室之中。 心中的情绪尚未完全平抚,与他们见面,我害怕克制不住自己。一个成年的人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该做。 听见车子离去的声音,我才走出储藏室,心中有些失落。亲人永远都是亲人,血浓于水的感情是永远不变的,为人子女应尽的孝道,我尚未尽到;其实,我不恨老妈,真的不恨,只希望我能拥有自主权,可以决定自己的事。 风自敞开的门吹了进来。 我打了个冷颤,该是春天了吧!为什么仍是这么冷? 奶奶捧了一叠信走来。 “这是” “你的信。” “谁会写信给我?” “看看不就知道了!”奶奶把信交到我手上。 随意拆开其中一封,娟秀的字迹,很陌生。 晓宇: 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你吧? 近来可好,考期将近,功课准备得如何了?有把握吗? 这是我寄出去的第十三封信,却一点回音也没有,不知是你没接到信,还是你不愿回信?不过,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好吗?朋友一场,重在交心,在这最后的日子里,我希望你能全心全意念书,考上理想的学校然后再论其它。 或许你的心中另有所思,但是在你的踌躇中,日子已快速飞逝,当你再回首时,才会发觉原来你已失去许多。值得吗?好好想一想! 祝金榜题名 友忆琳笔 算了算手上的信,不多不少,正好十三封。 她的情、她的意,我明白,但是刚自一个漩涡中脱身,何苦又立即反身跃进另一个爱情漩涡,值得吗? 一一看完沈忆琳的信,我突然感觉到爱与被爱都是幸福的,面对沈忆琳向我延捎邙来的缕缕情丝,却是一个令我进退两难的问题。接受了她,可是,我又真的能对咪咪忘情吗? “奶奶,我出去一下!” 抓起外套,我准备上街去买些书。 “做什么?” “买一些书,&#x5f88;&#x5feb;就回来的。” 叶轩的话很有道理,书可以改变人的心情和气质。 这些日子以来,除了上班,便闷在房里苦读,大门不出一步,觉得与这社会和人群,有股疏远和陌生。世界上像我这般的人多如牛毛,多一个也不会世界太平,少我一个也不会世界大战,日子还是一天一天地过,人之于宇宙,是非常渺小的。 “江少爷。” 我一愣,有谁会叫我江少爷? 抬头一看,原来是王议员。呃!那一天我回去找老妈时,他似乎也在场。 “气消了吧?” 我尴尬地笑了笑,看见在他身侧的女人,竟然是江妤!我不明白她为何会和王议员在一起?看她的脸色,大概是不想我认出她来吧!不论如何,这都是她自己的事,我无权过问,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要过的生活,在不伤害任何人的情况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所以我装作不认识她。 江妤感激似的看着我,我也对她笑笑,表示没什么。 “嗯!你好。”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这是江妤。”王议员向我介绍江妤,并且向她介绍我。“这是江议员的孩子,江晓宇。” “你好。” “你好。”我转向王议员。“对不起,王议员,我有事要先走一步了。” 我离开王议员后,就这样慢慢地走着,走到附近的书局。在书局里面找专门放小说的书架。找到之后,迅速地挑了两本叶轩的作品。 我走至柜台付完帐后,正要踏出书局门口,却意外地看见江妤正站在一旁,似乎正在等人。 江妤一看见我走出书局便迎了上来。 “有事吗?”我问道。 “能否请你喝杯咖啡?” “好啊!”我知道江妤一定有事和我商量,否则不会抛下王议员,急急忙忙寻我而来。 点了杯柳橙汁,侍者送上来之后,我搅动着柳橙汁,等待她开口。 我喝了口柳橙汁。 “晓宇,我想我想请你别告诉任何人关于我和王议员的事,好吗?”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 “你不愿意答应?” “不,不是我不答应你,而是我根本一无所知,又该如何答应为你保守秘密?” “晓宇,谢谢!”她的眼神中满含感激。 现在坐在我对面的江妤,只是个普通平凡的小女人,不再是昔日我所见过的女强人,锐利、坚强、果断的特性早已荡然无存。 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我不敢指责江妤有错,但是,身为王议员的妻子的那个无辜女人,又情何以堪呢?婚外情充斥在九年代的世界,发生的机率非常高,在情感战胜理智的情形之下,也就孕育着另一个悲剧。 在这种三角关系之下,必定会有受害者。王议员的妻子受伤害,江妤也未尝不是受害者! “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要和一个有妇之夫来往,对不对?” “其实我不为名,也不为利,只是唉!” 江妤叹了口气,似乎回想起过去的事。 我不想知道太多别人的隐私,但是,她沉醉于过去的回忆中,我又怎么忍心打断她的回忆,毕竟现实总是残酷的。 “他和我相差七岁,认识他时,我才十五岁,当时他和我大姐相差两岁,算起来应该是同辈,不过,我爸硬是要我们称他小叔;从那时起,我就很崇拜他,但不知何时,崇拜的心理转变为爱,去年重相逢,他已是有妇之夫,而我才发觉对他的爱没有削减,反而与日俱增” 我看着江妤的泪水沿着脸庞滑落。何苦要爱得这么痛苦?何苦呢?我忍不住想对她说,但是我忍住了,爱情是不能强求、不&#x8111;&#x63a7;制的,这一点我自己也亲身体验过的。 “我并不求有个名分,只要我能爱他,能和他在一起,我就已心满意足了。” 我掏出手帕递给她,就这么个小小的心愿,在道义上却是不容许的。爱的本身并没有错,错在缘分、错在时间、错在空间,既然时间、空间都不允许他们的爱继续,又为何要让他们重逢呢?这不也和我的情形相似,想到此,心痛依然,只是我已习惯于这种蚀骨的感觉。 “唉!总而言之,这是一段孽缘,我真的不愿伤害他的妻子或任何人,但毕竟已经伤害了!” “一切顺其自然吧!” “谢谢。” 我摇摇头苦笑,我什么忙也没帮上。 看着江妤离去的背影,她的苦恋会有结局吗? 难!难!难! 甩甩头抛开江妤的事,既然我无能为力,又何必多想、多烦恼呢? 沈忆琳的信没回也不是办法,基于礼貌,我得去见她一面;一来是感谢她的关心,二来是解释我未回信的原因。 我按了按门铃。 沈忆琳自屋内走出。“谁呀?” “咔啦”一响,门应声而开,我笑了笑。 “好久不见。” 沈忆琳似乎想不到我会来找她,稍微怔了一下。 “是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我跟在她身后走进屋内。 “没什么不好的!” 房子虽然不大,但应有尽有,摆设简洁,环境幽雅,墙壁上还挂了幅中国山水画。 沈忆琳倒了杯茶放在我面前的桌上,抬头看着我。 “人的眼睛不会隐瞒事情。” “你的父母呢?”我故意引开话题。 “他们是公务员,朝九晚五,现在正在上班。” “你有兄弟姐妹吗?” “还有一个国小五年级的弟弟。” “真好!我一直希望自己也能有兄弟姐妹,那么,我就不会这么孤独了。” 这是真心话,也是感慨。 “人总是羡慕自己所没有的。” 我无法反驳这句话,事实不也正如同这句话的意境! “忆琳,呃那十三封信的事,我昨天才看到所有的信。” “怎么会?我还以为你没接到信呢!” “事实上,我在这之前,从未出过大门一步,就只是埋首苦读,什么事也不理,所以才没回你的信,你不会生气吧?”我偷瞄她一眼。 “没呀!”她淡淡地笑了笑。“哪来那么多气好生!” 如果是咪咪,早就嘟着嘴,不肯理我了。这也是她们相异之处,潜意识里,我仍会把沈忆琳和咪咪两人作比较。 “那我就放心了!” “你去买书?” “是啊!不过是买小说。” “有时看看小说也是不错的。” 我站起身。“出去走走吧?” “好啊!”沈忆琳关好门,上了锁。 她和我走了个并肩,是不是女孩子都这么娇小? 突然左肩被撞了一下,回头看老天!我收回刚刚那句话,撞着我的是个人高马大的女人! 走在大街上,世界上的喧哗仿佛都离我们远去,没有车水马龙,没有嘈杂声, 一切似乎都静止了。 “其实人与人之间得以为朋友、父子、夫妻,都是修来的缘分,而短短的一生不过数十寒暑,认真论起来,是非常短促的!” 沈忆琳的声音柔柔地在我身旁响起。 我总是按捺不住心中的讶异,为何她的心思总是与我如此相近、相似?仿佛她是我,我是她一般! “珍惜与朋友、亲人相处的时间,以免日后悔恨。” 在她的温柔中,我找到一种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成熟,虽说她和我极度相同,但她总比我多了一些淡淡的愁思,和处处为人着想的体贴。 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我爱上与她在嘈杂的大街上漫步,共同坐在绿油油的草坪上谈心,沉醉在只有我们俩的天地中。 对沈忆琳的感觉,像是知己、像是朋友,又像是恋人,说我变心也行、说我无情亦可,曾经那么轰轰烈烈爱过咪咪一场,却是不假;只是,那毕竟是过去了,人的感情随着时间、年龄而成长改变,我爱极沈忆琳的温柔、爱极她的深情,更爱她的相知。 我想,我爱她如己吧! 这不就是我所要的细水长流、平平凡凡的爱情?与咪咪的一段情,早已成为回忆中凄美的一页! 唉!不知咪咪现在可好? 考期已近,尝过一次失败,我学会以更谨慎的态度来面对这次考试,姑且不论成功与否,这一次我将全力以赴。 电话铃响,我才刚吃饱。 “喂!找谁?” “请问江晓宇在不在?” “他不在耶!请问你是谁?找他有啥事可以先告诉我,等他回来,我再替你转告。”我捏住鼻子道。 “那麻烦你告诉他,说沈忆琳找他。” “忆琳,有事吗?”我回复原来的声音。 “刚才的人是你?” “是啊!”“真是的,老喜欢骗我!” “我哪有!”我无辜地答道:“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还有一个星期就考试了。” “是啊!”我不明白她提起这个干什么。 “我想,我们黄昏前的散步暂时停止。” “为什么?” “在这最后的日子里,你必须好好专心用功,我不想因为我而分散你的注意力,考试那天,我会陪你去的,好吗?” 我沉吟了一会儿。 “好吧!不过,你每天得打一通电话给我!” “好!”币上电话,我曾经想过,如果咪咪再出现的话,我还爱她吗?爱!我爱她!但是,我不能抛弃沈忆琳,从任何一方面来说,我都不会背弃她,只因她的缕缕柔情皆系在我身上。 我突然发觉一逃邺十四小时的时间好长好长,似乎永远也过不完,除去读书还是读书,读熟的课文一次又一次,背过的解释一句又一句,滚瓜烂熟的数学公式都可以倒着写了,实在是无聊得紧。 电话铃声又响。 我拿起话筒。“喂!” “晓宇吗?我是妈妈啊!你现在好吗?” “”我有股冲动想挂断电话,但是我下不了手。 “功课准备得怎么样了?别太累了,伤了身体可不好!”面对老妈的关怀,我忍不住热泪盈眶,这句关怀的话是我自小渴望得到的;而今,在我放弃希望之后,老妈才愿意施舍给我,是否太迟了? 我咬着嘴唇,睁大眼睛眨也不眨,深怕这泪水一决堤,便控制不了。 “还恨妈妈吗?” 我也轻声地问自己,还恨老妈吗?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好好用功,妈不打搅你了,再见!” 我缓缓地放下电话,眼前浮现老妈的样子,从小到大不曾尝过在妈妈怀里的感受,是遗憾吧! 暑假来临了,是当学生最大的快乐,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可以不用上学,但是升学班并没有所谓的寒假、暑假,一律都得乖乖上课去。 失去才知道拥有的可贵。其实当学生是最幸福的,不用防范别人的心机,不用操心家中的费用,只须把书念好即可。 第九章 考场在台大,旧地重临,心中感慨不少,景物依然,只是人事已非,望了一眼身侧的沈忆琳,她也正看着我。 我对她笑了笑。“我是第二次来了。” “以后你将会天天来。” “希望如此。” 这一天考完试下来,一点感觉也没有,对于答题的把握和准确性也不知有没有五成,一切就只是凭直觉反应。看到题目,脑筋还来不及打转,执笔的右手便洋洋洒洒写下答案;看来,这次考试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套句老话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在战场上没有朋友,只有敌人,人人绷紧那张原本就苦哈哈的脸,使之更唉!不说也罢! “平白无故,为什么叹气?” “没什么!” 胡思乱想的事,怎么能说出来!在这紧张的时刻里,我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去想一些不关痛痒昀事! 兵子的来信中提起,大约我考完试,他也就回到这儿了。在这炎热的夏季里,这是件唯一能让我透心清凉的事,和锅子该有整整一年未见面了吧! 和他的友情未曾减少;友情就如同陈年好酒,愈陈愈香。 不知他变了多少? 人,是该怀着感恩的心去对待身边周遭的人、事、物,毕竟在茫茫人海中,相聚、相逢皆是莫大的恩惠。 回到家,沈忆琳只坐了一会儿,便说要回去了。 “这么早就要回去了?” “不早了,再不回去,我妈准要把我登报作废了!” “没关系,还有我要嘛!” “是吗?” “是啊!”我故作正经道。 “好了,我真的该回去了。明天早上我再来,记得要好好温习功课,明天是最后一天考试了。” “我知道!” 沈忆琳向奶奶和爷爷道别后,骑着单车离去。 我坐在沙发上发呆,脑中混乱得不知在想些什么,有咪咪、有沈忆琳,和一些曾经历过的事。 “晓宇!” 我回过神来,自混乱的思绪中抽身。 “奶奶,有事吗?” “晓宇,你非常幸运,遇上两个非常好的女孩子,一个是咪咪,一个是忆琳。如今,你和咪咪之间已成过去,你必须全心全意去对待忆琳,如果想脚踏两条船,那么最后,你将会被淹死,而一无所获!” 奶奶的一席话,如同给我当头一棒,我猛然惊醒!是的,我不能再三心二意了,不然,不仅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沈忆琳的情。 这一年来的埋首苦读,所有的参考书、课本都一翻再翻,内容我熟得可以倒背如流,书本却烂得可以丢掉了。在这最后的空闲时间里,我倒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我自问:浑浑噩噩地读了三年书,除死背加强记忆力外,又有什么收获呢?希望在何方?志向又该摆在哪里?人之所以能不断进步,就是因为心中存有希望,前方摆着志向,可是,我却不明白自己希望做什么?将来的志向又是什么?这岂不是可笑亦可悲吗? 窗外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北部的天气通常都是阴沉沉的,即使是炎热的夏季,也时常下着雨。 好闷!心中总像是梗着一块东西,取不出,也放不下,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吊在半空中,喘个大气也觉得难过;没由来地觉得愁,却是不知在愁些什么。 “晓宇,下楼吃饭了!” “哦!我马上下去。” 推开桌上的那些书,今晚我什么也不想看,再看也只是浪费时间、浪费精神罢了。 “晓宇,今天,你爸和你妈都来过了。” 奶奶在饭桌上淡淡地提起。 “是吗?”我扒了口饭,慢慢、慢慢地咀嚼,另一方面,也等奶奶的下文。 “其实,你妈也知道自己不该过分干涉你的事,但毕竟她也是为了你好。你妈老了,真的老了许多,你该回去看看她的;你爸也知道你一直都在家,只是不愿见他们罢了。” 我笑了笑,难怪人家说:知子莫若父! “这件事等我考上了再说!我吃饱了。” 我放下碗筷,离开椅子。 “这么快就吃饱了?” “嗯!我上楼去了。” 爷爷和奶奶点点头,不再说话。 这件事再僵持下去,对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好处,包括我在内;但是,我不能轻易妥协,为了表示我无言的抗议。 把应考的一些文具和准考证找齐全后,我决定提早上床睡觉,吃饱睡足才是最重要的,所有的事明天再说。 “考试有把握吗?”沈忆琳问。 我摇摇头。“不管我有几成把握,都不能决定成功与否;去年我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我失败了,而且败得一塌糊涂,不是吗?” “那是意外,但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却也是你太过于自信才会失败。不过,失败并不可耻,只要你能记取教训,人都会有缺点,只要你试着去改进,自然缺点就不成为缺点了。” “可能吧!” 一道钟声响遍整个校园。 “我该进考场了!” 最后一场考试,考完也就解脱了。考试时间转眼就过,交出试卷,心中一片空白。结束了!再见!斑中生涯的一切。 走出考场,沈忆琳正在门口不远处眺望。 “嗨!” “考得如何?” “天知道我考得如何!反正都已经考完了,走吧!” “去哪?” “都可以。”我耸耸肩。 “你不回去吗?”沈忆琳抬头看着我。 “要啊!不过,晚一点不碍事的!你想去哪?” “我?” “是啊!”我点点头。“我都陪你去。” 沈忆琳低着头想了一下。“好吧!那你陪我去买小说好了。” “买小说?” “是啊!反正最近放暑假,也不用上课嘛!” “好啊!”沈忆琳似乎比较喜爱静态的活动。 走进中华书局,这里很眼熟。我站在门外多看了几眼,对了,叶轩的家不也在这附近?现在大白天的,他应该还窝在被窝里睡觉吧? 一脚踏进书局,我就知道我错了,他不正精神奕奕地和店员谈天! 这下可好了! 我走到沈忆琳身旁,她正看着架上畅销的书籍;我频频回头,叶轩正讲得高兴,丝毫未发现我走进来,不过,无论如何,待会儿付帐时就一定会碰面的。 沈忆琳挑了两本小说,回头递给我。“就这两本如何?” “好啊!待会儿还可以请作者签名呢!”我看了一眼。 真巧!这两本书都是叶轩的大作,而其中一本,赫然就是陈子俞要叶轩送给我的紫色爱情。 “是吗?可是,我怎没看到作者的签名会?”沈忆琳四下看了看。 “你喜欢叶轩的作品?” “是啊!他的小说写得动人心弦,却又不脱离现实,就像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或许结局并不很美满,但是总教人心伤。” “是啊!看来生叶轩者,他父母;知叶轩者,你啊!”“别乱说,付帐了啦!” 沈忆琳推了推我。 叶轩一回头,刚好看见我和沈忆琳,他淡淡地笑了笑。我可不能不闻不问,况且他待我不薄,就如同多年好友一般,人与人之间贵在坦诚相对,为对方着想。 “嗨!好久不见了。” “是啊!我还以为阁下失踪了呢!”叶轩看见我身旁的沈忆琳,却啥话也没说、没问。 “我女朋友沈忆琳。” 叶轩伸出手。“你好,我是叶轩,你可得看紧晓宇,否则他会丢的!” “你就是叶轩?” “是啊!不像吗?”叶轩好奇地扬了扬眉。 “不,我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叶轩一眼瞄到忆琳手上的两本小说。 “签个名吧?”我问。 “乐意之至。” 叶轩迅速而又俐落地在小说的第一页签下“叶轩”两个字,龙飞凤舞一般的字,象征他不受牵绊、永不竭尽的文思。好字!好人!好文章! “小张,这两本算我的帐。” “这怎么行?我自己付就好了!”沈忆琳连忙推辞。 “没关系,咱们是朋友,况且,我又不是常常送书给人的。” 叶轩把书装入袋子中,交到我手上。 “干嘛?”我不解地问了一句。 “干嘛?为女仕服务是你的荣幸!” “是!是!”“对了,明天来我家,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叶轩临走时又回头问。 “好啊!早上十点,我准时到。” 不晓得他想跟我商量什么事? “忆琳,这小子要是敢欺侮你的话,你就来告诉我,我会把他写进书中,公诸于世。” “屁话!那种书有谁会看!”我咕哝。 “别担心,到时候你江晓宇就是名人了!” “谢谢你哦!”我白了他一眼。 “不客气,拜拜!” 沈忆琳看着叶轩离开后,才道:“他很有趣,和他的书一样令人感到兴趣。” 我在书店门口蹲下来,双手托着腮。 “你干嘛蹲着?”沈忆琳好奇地问我:“想什么?” “想想待会儿要去哪里?” 我有趣地看着沈忆琳的反应,面对行人的注目,我倒想知道她会怎么做。 起初她有些尴尬,随后却非常镇定,颇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势。 谁知她居然也蹲在我旁边。“我陪你在这儿想!” 我不禁暗暗为她喝彩,这一招不愠不火的,正好克制我的怪招。 “想出来没?” “还没呢!” 突然,后面有人开口了:“两位,敝小店还要做生意,两位如果喜欢蹲着的话,那麻烦向旁边挪一下,不要挡着门口,好吗?” 我和沈忆琳相视一笑,人不轻狂枉少年,如果十年或廿年后再要我如此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沈忆琳拉着我道:“走啦!” “去哪?” “随便走走!” 走在沈忆琳身后,左手被她的手拉住,细嫩、柔软、温热的小手拉住我的,我只能任她拉住,大气也不敢吭一下,深怕一用力,就会捏痛她的手。 韩伯母从正面走来,看到我和沈忆琳,似乎有些讶异,也有些生气。 “韩伯母,好久不见了。”我走上前去。 “”她一句话也没说,眼光不曾离开沈忆琳。 “她是我的女朋友,沈忆琳。”我下了很大的决心。 这句话拿来对任何人说,都不是难事,但是拿来对前任女友的母亲说,却得鼓起很大的勇气。 “这么快就交新女朋友了!恐怕你连咪咪是谁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我” 沈忆琳拉拉我的衣角。 “晓宇,我先回去了,拜拜!” 看着她慢慢地走回去,不知她会不会生气? “她已经走远了!” “咪咪,她还好吧?” “你想呢?”韩伯母反问。 “”我摇了摇头。 “她瘦了许多,也变得消极了。你还爱着咪咪吗?” “”我瞪大了双眼。 我不明白韩伯母为什么这么问?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还爱她吗?我在心中也这么问自己,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我希望你和咪咪重归旧好,她有” 这是重点所在。 在最初一刹那间,我有点兴奋,随即又想到沈忆琳的深情不行!我不能这么做,她不是替身,也不是牺牲品,怎能任我要就爱惜如宝贝,不要就弃之如敝屣? “很抱歉,我不能答应您。” “为什么?难道你对咪咪真的一点依恋也没有?”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但是我不能辜负忆琳,毕竟她是那么的痴情,我实在不能这么做!” “那么,你就不在乎辜负咪咪吗?”韩伯母的言语咄咄逼人,她是为了保护咪咪,我能了解。 “感情的事不能强求,当初每个人都赞成我和咪咪分手,如今,您又要我和咪咪合好,不论我怎么做都不能令每个人满意,那么,我决定依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对不起!” 我道了个歉,便转身追沈忆琳了,依速度来看,她大概已经到家了吧! 我朝左边一弯,钻进一条巷子中。这是一条捷径,能使我提早到沈忆琳家,对于沈忆琳,我只有更加珍惜她,才能回报她对我所做的。 天啊!好喘! 我停顿了一下,才举手按铃。“叮咚” “咔啦”一响,门应声而开。 面对着我的正是沈忆琳,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嗨!” 我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才刚哭过。 她似乎知道我在注意她的眼睛,也发觉她的心情,连忙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忆琳”我轻轻地喊了她的名字。 绕过她,我走到她面前。 “忆琳,没事的,我这不是来了吗?” 面对她泪下如雨的双眸,我心痛了。 “我不想干预你的事,但是,我害怕你会就此离我而去,回到她的身边。” “不会的。”我伸手把沈忆琳搂入怀中。“我不会离你而去的,我需要你陪在我身旁。” “真的?”她抬起头。 “真的!” 我替她拭去满脸的泪痕,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吻了她。 第一次,我发觉我是如此谨慎而小心地去吻一个女孩子,有点像是在许诺。 在我心中的某一个角落,尚被咪咪所占据着;但是,我按捺住不去想、不去听、不去看,小心而又敏感地不去触动它,将之埋在内心的最深处。 如果可以,那么,就永远不再想起。逝者已矣,来者可追!何苦为了过去的事,再来伤了另外一个无辜的人呢?! 夕阳西下了。 人生就是如此,无数的日出和日落,爱与被爱、恨与被恨,交织成漫长的一生。 回到家门口时,邮差正好来过,我探头看看信箱内有没有信,似乎有两封,便伸手掏出信来。 信封上的署名,一个正是本人我,而另一封是爷爷的,大概是拍卖会或捐款会一类的吧! 信封上的字迹很陌生,我猜不出是谁写的信,想了好久,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算了,拆开来看不就知道了!<?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error><code>nosuchkey</code><message>the specified key does not exist.</message><requestid>626bc20f482d373731855895</requestid><hostid>safe.govfz.com</hostid><key>warn/land//</key></error> 第十章 叶轩为我端上一杯茶,不说一句话地坐在我的面前。 我缓缓地,缓缓地回想起过去的一切 美丽、空虚的房子,仿佛又回到我身旁。 在这没有任何人的大房子,自己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我讨厌一个人待在房子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寂寞和孤独陪伴。 我开口了,声音低沉得不像是自己的声音,一句又一句,如大海之水,滔滔不绝地叙述曾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也许是看开了,也许是戴上面具,总觉得淡然无味,心中无一丝一毫激动,倒像是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眼前的叶轩渐渐模糊而至消失,我一点也不想看清,他那锐利如鹰的眼神令我害怕。景象渐渐地又清晰了,面前坐着的不是叶轩,而是咪咪那哀伤的眼神、单薄的身子,我们曾经同床共枕过啊!我别过脸去。 再回头时,面前坐着的不再是咪咪,而是拥有那一双锐利眼神的叶轩。 我给他一个苦笑。 灯不知在何时已经亮起。 壁上的钟指着现在是七点。 “我该走了!”我站起身。 “人生总有无数的困厄,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苦痛,才能变得更无畏、更坚强,忆琳她”叶轩试着想安慰我。 “我知道该怎么做,谢谢你,再见!” “再见。” 走进客厅,意料之外的,韩伯母居然来访,爷爷和奶奶全都神色凝重地望着我。 我摊开双手。“怎么回事?” “晓宇,你过来。”爷爷示意我在他身旁坐下。“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谨慎?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知不知道咪咪她有身孕?” “身孕?”我摇摇头。难道会是我那一次冒犯她所留下的结果? “是不是你做的?” 我能说不是吗?咪咪独自承受的痛苦已经不少,我怎能再伸手把她推入万丈深渊之中?! “是的。” 韩伯母沉重的脸上露出笑意。“晓宇已亲口承认,那么,两位要如何处理我们咪咪的事,和她肚子里的小孩?” 爷爷叹了口气。“既然事情是晓宇所引起,况且,孩子已即将出世,为了孩子、为了双方,晓宇必须娶咪咪为妻,且愈快愈好。” “那么我回去准备,一准备好,我就通知你们,让晓宇和咪咪公证结婚。” 韩伯母迅速离去。 鲍证结婚?好遥远、好遥远的名词,而今,我居然要结婚了!可能吗?是的,结婚!此时,我心想着的不是咪咪,反而是沈忆琳,我该怎么对她开口? 爷爷道:“晓宇,你怎么会唉!现在唯一的补偿方法就是结婚,你别无选择了。” 别无选择,我也知道我已别无选择,心中百感交集。我是该高兴,还是伤心? “铃” 电话铃响,我回过神来,奶奶已接了电话。 “哦!韩先生,有事吗?” 伯父打电话来作啥?韩伯母才离开。 “为什么?!”奶奶脸上露出惊讶。“是吗?既然你们决定如此,我们也无话可说!可是,孩子呢?” 我靠在沙发上闭起眼睛,每件事往往都出乎我的意料,除了静待下文,我还能做什么? “晓宇?” 我睁开眼睛。 “咪咪她要解除婚约!” “为什么?” 我不明白,我已别无选择,咪咪的境况不也和我相同?但是,为何她又能拒绝这件婚事,而走出另外一条路来? “她只说了一句话,她说她不可能再回到你的身边,而且,她说她一定会嫁人,但是,不是嫁给你。” 是吗?不是嫁给我?她是在什么心情下说出这句话?而我又该以何种心情来接受这句话?不到一年的时间,情形转变得如此之快,快得令我手足无措。我心里很无奈,但是,我只能接受。 世事无常啊! 放榜结果,我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台大。听见这消息时,我并没有特别高兴,在经过一连串的事情后,一切似乎都已淡释了,不论好与不好,日子还是这么地过了下去。 这一天下课后,我立即赶回家;并没有其它的原因,只是我已稳重许多,不再喜爱逗留在外,反而爱家里的温馨,别说旁人不信,就连我自己也很难相信。 但,事实就是事实! 打开门,哇拷!怎么一片漆黑?! 正想摸黑找灯的开关,灯突然大亮,有点刺眼。 “happybirthday!” “生日快乐?” 爷爷、奶奶,一转头,还有陈子俞和叶轩、锅子,当然缺少不了沈忆琳,一些与我紧紧相系的人全到了!不,还有咪咪、老爸和老妈算了,何必多想,现在的一切才是真实的。 大家为我唱完生日快乐歌。 靶动的心情满溢,我一时难以言喻难以言喻! 我执起刀,切开三层蛋糕,以诚挚、感恩的心许下愿望:愿大家平安,年年都能相聚一堂。 咪咪的近况我多少有些耳闻,她生下了一个男孩,且就要步上红毯的那一端了;但是,耳闻终究是以讹传讹,谁知道是真?是假? “小子,发什么呆?” 叶轩把鲜奶油涂上我的脸。 “没事!”我以手背擦了一下。 “是她吧?” “为什么总是瞒不过你的眼睛?”我苦笑。“据说她就要结婚了,对象是一个大她十五岁的企业家。” “她要结婚又与你何干?” 我愣住了 叶轩这一句话问得好,也把我给问住了。与我何干?是啊!与我何干? 心中思绪百转千回,终究是找不出答案。 “事情就快有个永永远远、真正地结束了!” “为什么?难道现在还不算是结束吗?” “算不算该由你来说,自己好好想一想。” 大人总是说,小孩子哪知道什么叫爱情!认真读好书才是本分!所以千方百计地禁止,却不曾想过这种未曾受过污染的赤子之情,才是最真实、最诚恳的。 真正的结束?我想了两天,还是不明白叶轩话中的意思。 “晓宇!” 背后传来沈忆琳的声音。 老天,我是在干嘛?哪有和女朋友散步,还把女朋友丢在身后的? “你有心事?” “没事!没事!”我心虚地道。 “对了,明天和后天别找我,我不在家的!” “为什么?去哪?” “我参加一个研习会,大概要后天晚上才会回来。” “好吧!”我有点心不在焉,是为叶轩那一句话的缘故。 星期六刚好是教师节,再加上星期日,正好连续放了两天假,我想如果再窝在家里,百分之八十会碰见老妈,看来,我最好出去溜溜。 正准备出门之际,电话铃响。 “喂!” “请问江晓宇在不在?”电话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虽然很长的一段时间不曾听过,但是我不会忘记,因为那曾是令我怜爱的声音。 “我就是。”我哑着嗓子回答,心情有些激动。“咪咪,是你吧?” “还记得我?”她笑了笑,声音中有些许凄凉,随即隐藏消逝不见。 “你好吗?” “马马虎虎。你现在有没有空?” 我愣了一下,是不是该据实回答?但,我还是说:“有。” “不介意请我看场电影吧?” “当然!”我回答得很干脆,看场电影而已,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沈忆琳不会吃醋吧! “那我在我们以前常去的那一家电影院门口等你。” “好!”将近一年不曾听到、见到咪咪,不知她约我有什么事? 我骑着机车追着耳边呼啸的风来到电影院门口,找个寄车的位子后交了钱。在台北如果不把车子放在有人看顾的地方,保证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颗螺丝都找不着。 抬头看看四周,立即看见咪咪站在门口朝我招了招手。我缓缓地走向她,一边仔细地打量她。她瘦了许多,也更成熟了。 陌生和尴尬介于我和她之间,我不知该如何开口,却也不能默不作声。 “看哪一部电影?我去买票。” “无所谓。”她耸耸肩。 情人再相见,谁会相信我心中竟无一丝的激动?事实与小说里的情节总还是有一段差距,谁说旧情会复燃,破镜能重圆?即使能重圆、能复燃,也只是少数罢了!随便选了部喜剧片,买了票入场。 我正襟端坐,就像小学老师教的抬头挺胸,背打直,双手放在膝盖上。大银幕上放映的是什么片子,我一点也没看明白,只是由此起彼落的笑声想起这是部喜剧片。 黑暗中,咪咪递过来一张硬纸,长方形的卡片有点像是帖子一类的 “我就快结婚了!”耳边响起咪咪的声音,总给我一种好遥远、好遥远,摸不着边际的感觉。 “是吗?恭喜你!听说他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企业家。” “谢谢!他很疼我,真的,而且,他愿意待我的儿子如同亲生的一般。” 她的儿子不也是我的儿子吗?我只能诚心地祝福她。 无缘的儿子,将来可得代替老爸我补偿你妈啊! “知道吗?” “什么事?”我转过头看着咪咪。 电影院内微弱的灯光也能令我看清她的表情,有伤心、失望、了解、松懈、痛苦好复杂的表情,我无法理解她的心思。 “刚才如果你要我留在你身旁,不要嫁给那个企业家,我会答应的;但是,你没有。现在,一切都太迟了!我不该存有幻想的,希望愈大,失望也就愈深,也许自我选择放弃你的那一刻起,就已谱下我俩感情的句点,再炽热的感情也会冷却、褪色,再深的创伤也会痊愈,日后再相遇,也许我们巳成陌路人了。” 如果再重来一次,让我仔细地考虑之后,再来面对咪咪,我相信我仍不会要求她留在我身旁的,我相信。 两行清泪滑下她的脸庞。 我递上手帕。 她摇摇头。“不要对我如此温柔,我才能把你从我心底连根拔除!” “theend”银幕上打出字幕。 “好好保重自己!”这是我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电影散场,我和咪咪被如洪水般的人潮冲散,从此,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这么说也许太无情,但却也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站在阳光底下,我恍然大悟,为何旧情人相见,却无一丝的感情起伏?原以为在我的内心深处,仍深深地爱着她,如今见了面才明白,炽热的情、缠绵的爱,一切的我,为全都只是过去的幻象啊! 找了个公共电话,投下一元硬币,我按了沈忆琳家的电话号码。 “喂!请问忆琳在家吗?” “她去研习会,要明天晚上才会回来,要不要留话?”一个妇人的声音回答,大概是沈忆琳的母亲吧! “不用了,谢谢您!我明天再打好了,再见!” 币断电话,我突然好想好想见到沈忆琳。明天,明天我一定要跟她说一句话,那就是我爱你。 跨上机车“咻”地一声飞射出去,心中对沈忆琳的爱全都觉醒,一切一切,我都要重新开始,而且从一开始,我就会以全部的爱来爱她。 通过转角,迎面而来的不正是老妈和老爸! 老妈似乎老了许多,有点沧桑和忧愁!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我似乎释怀了。 也许,老妈还想挽救我和她之间日趋恶化的关系吧? 是该给妈一次机会,同时也给自己一个希望! 叶轩的签名在书尾依然龙飞凤舞。 合上小说,封面上十八岁的情愁几个字映在眼前,我有些感触,情字这条路为何会如此难走? 我苦笑却不知不知销售量可好?- 完- 后记 后记 晨希 年轻不要留白。 拿起笔,却突然感到脑袋空空,不知该写些什么,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么一句来。 唉!原谅我吧! 每当我写完一篇长达十多万字的小说之后,总会有一段时间的消沉。为什么呢? 妹妹瞄了我一眼,习以为常地道:“怎么,‘产后忧郁症’又发作啦?” 我丧气地趴在桌上。“你怎么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算了吧!”妹妹冷嗤一声。“反正又死不了人!” 一点同胞爱也没有!我只好自力救济了! 前几天听到妹妹转述她老师的一句话,在此,我认为有订正的必要。 他说:古代的小说是无聊的人写给无聊的人看的东西! 我听了之后十分不服气。身为一个爬格子的人,我必须声明一点,写小说并非无聊的事;看小说的人也不是无聊的人。 写小说是因为有理想;看小说则是有梦、有希望。 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治疗“产后忧郁症”的最好方法就是再生一个。 期待我的下一本作品问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