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身娘子》 楔子 傲鹰堡,一个在江湖上无人不知的名字,三十年前由前任堡主雷恒岳所创,凭着他过人的胆识及一流的经商手腕,为傲鹰堡涤讪了丰厚的财力基础,而其现任堡主雷行傲,能力更胜其父,果断有力的行事作风,更让傲鹰堡旗下产业遍及全国,莫说武林人士,就连王公贵族也对他敬畏三分。 傲鹰堡内另设了育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堂,由堡主亲自挑选出四位堂主来辅佐处理内外事务,之前的四位堂主已随雷恒岳的隐去而相继退位,后由雷行傲选派了堡内杰出的弟子接替其职,这四人分别为 青龙堂,傅子翔。 白虎堂,云啸魂。 朱雀堂,佟灵儿。 玄武堂,风离魄。 他们四人为雷恒岳年轻时所拾圆的孤儿,自幼便与雷行傲一同习武,感情情同手足般,这也是雷恒岳放心将傲鹰堡交由这五个年轻人,自己偕同爱妻出游的缘故,因为他深信这五个人的能力。 果然不负他的期望,短短数年间,他们的确为傲鹰堡开拓了一片新气象,而他们的名声也广为世人所推崇,这是四人努力的成果。 原本这四人以为自己的生活就该这样平静无波的过下去,但自从半年前,那位古灵精怪的大嫂闯人了他们的生活后,这四人的日子开始起了变化 第一章 白云悠悠,空旷的山野,除了偶尔几只鹏鸟高鸣展翅之外,剩下的就是炎炎午后的虫鸣声,四周寂静的让人感到荒凉。 此时,一阵高亢的啼音打乱了一片寂然。 “哇哇” 酷热的炙阳直扑着襁褓中的婴孩,闷热令她难受的逸出响亮哭声。 一名形色仓惶的妇人,挥着汗,踩着崎岖的山路过来,她频频左右回顾,确定四下无人后,便把怀中婴孩往那绿荫遮天的大树下放去。 离开妇人怀抱的小娃儿似乎察觉不对劲,两只小手不断挥舞,嚎陶声显得更大了。 “哇哇” “女儿,智元不会允许娘带着你进门的,所以,原谅娘只能将你丢在此处。” 娃儿的哭声牵扯着她迟迟未离的脚步,毕竟是自己怀胎九月的骨肉,说没有感情是骗人的。 但是想着幸福的未来就在自己一念之间,妇人把心一横,不顾身后未满足岁的娃儿是否会因自己狠心的抛弃而遭遇什么危险,绝情地掉头离去。 哭哑了嗓,小娃儿始终没能唤回抛下她的娘亲,筋疲力尽的她,渐渐撑不住疲惫,在风吹树叶的沙沙响下,昏昏睡去 ---- 说起欢快镇,顾名思义,居住于此镇的居民,向来以无争无吵为镇规,和气待人为镇旨,举凡镇上所有居民,大至地方官长,小至街上流窜的鼠猫狗鸡,莫不以礼相待,鲜少会有打架闹事出现,就算有口角之争,双方也会立即各退一步,化干戈为玉帛。 欢快镇以和乐出名,因此来这里的外地人很多,有的是为了做生意,有的纯粹慕名而来,想一探欢快镇的风貌,也有的是像风离魄一样,无意来到此处,却不小心来了。 他看到这里人们相处的情况,再想到京城里靡烂贪婪的庸俗之气,不禁感叹。瞧,那墙脚下曲身相偎的鼠猫,正睡得香呢! 等一下! 鼠猫共睡?! 风离魄不晓得这是自己第几度瞪傻了眼,他只知道短短两日光景,这个镇上所见的一切已够让他吃惊了。 不一会儿,又见着一只全身泛黑的野狗叼了只鱼放在熟睡的猫鼠面前后,甩甩尾巴离去。 痹乖!风离魄笑着摇起头来。这儿可真称得上是“人间奇镇”哪!没想到不但人们和乐,就连欢快镇上的牲畜也这般和乐融融! 这趟果真没白出来,好吧!他不妨就多待个几日,反正他不也想回去面对堡里那个成天只会吆喝他做这做那的疯女人。 打消离去之意,风离魄改朝身边一间偌大的客栈走去,打算饱餐一顿,在他转身的同时,一名白衣素面的女子与他擦肩而过。 “怎么办?”女子喃喃自语,小小的脸蛋上净是一片难色。 阿爹说想喝酒,可是她刚刚将仅有的五百文钱给了巷角的乞丐爷爷,家中已经没有东酉可以让她拿出来变卖了,身无半文钱的她,怎么带酒回去呢? 一想到阿爹要是知道没酒喝,又会找人出气的景象,不免一阵哆嗦泛上了身。 她不怕阿爹打,因为阿爹只是心情不好,所以才会动手;怕的是阿爹不仅打她,连狗儿、鸭儿、鸡儿都会惨遭阿爹的乱棒! 不行!为了她的朋友,不管怎样,她都得带酒回去才行。 硬着头皮,她踏入了早已赊账不知多少次的酒庄。 “呃大叔。”她怯怯的唤了声里头忙碌的人影。 “啊,是姬丫头呀!” “我来” 不用说明来意,海老一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立即了然。“你家那老头又要你出来打酒是吧!” 说起姬儿她爹,还真是令欢快镇镇民厌恶,这人不但贪安好逸,不讲道理,连带着偷拐抢骗样样来,最可恶的是动不动还喜欢出手打人,要不是念在他有个孝顺的女儿在,全镇的人都想把他给撵出去。 “是。”姬儿低着头,手指频频扭转着衣角。 “姬丫头,你知道那老头在这儿已经欠下不少债了“我知道,海大叔。”眼里盛满歉意,她的语气充满恳求。“求求海大叔,再宽限姬儿一次好不好?姬儿一定会想办法把所有积欠的银两还清。” “唉!”海老忍不住叹了口气,以眼神使来酒庄内的仆役。“小东,去打个半斤酒来给姬儿姑娘。” “海大叔,谢谢您,姬儿一定会想办法还钱的。”姬儿激动的直想上前一跪,却让海老出手拦了住。 “姬丫头,你不要这样我的天!姬丫头,那老头又出手打了你对不对?”他瞥见那几道新增的红痕。 老天!哪有人这样作爹的,动不动就出手打自己的子女,真是枉称为人!看在他这个外人眼里真为姬儿感到心疼。 姬儿拉过衣袖遮蔽手臂,带笑的说:“不是啦,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了啦。” 接过小东拿来的酒瓶,姬儿欠身。“海大叔、小东,谢谢你们,姬儿先走了。” 眼见她匆匆离去的仓惶背影,海老爱莫能助地暗叹一口气。 ---- 一进屋内,姬儿便察觉了不对劲。 平时她一回来,狗儿、鸭儿、鸡儿都会兴高彩烈冲到她身边打转,怎么今日不见那些熟悉的身影? “鸭儿、狗儿”她出声叫喊。 回应她的是听了十几年的沙哑声音。 “姬儿回来了是吧!快快,快把酒带到后头来。” 后头不是厨房吗? 爹一向嫌那儿脏,今天怎么会突然有兴致去了后头,听起他的声音,似乎还很高兴? 踏着困惑的步伐,姬儿听话捧着酒瓶走入厨房。 首先瞧人她眼里的是一只饥瘦黄狗,趴在门扉旁的小角落,见她走来,抬起头呜呜低鸣了两声。 “狗儿,原来你窝在这儿。” 姬儿稍稍弯下身,黄狗见状,紧忙偎向她的膝前。 “狗儿,你怎么了?”它怎么在发抖? 姬儿对上它布满恐惧的小黑瞳,心中隐隐不安起来。狗儿不会无故出现这般害怕的样子 “你不快把酒送到我面前,还蹲在那儿磨蹭什么?” 抬起头,姬儿缓缓看向早已不耐烦的男人,冷不防地,她猛然倒抽口气。 “啊阿爹你”抖着音,姬儿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阿爹嘴里吐出的骨头、散落一地的羽毛天!扔在那堆残骸边的红丝带正是前几日她给鸭儿绑上的 姬儿脑里升起了个可怕的念头。 啃着肥嫩的鸭掌,一头灰白发的男人满足道:“不枉我们浪费了这么多米粮,不错不错,肉质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肥美,的确好吃,咦,你怎么还杵在那边?” “你吃了鸭儿!”她从小照顾到大的鸭儿 鼻头一酸,掩不住的惊吓及伤心让她软了手“哐嘟”一声,酒瓶跌碎在地上,撒了一地的酒。 “你这个死丫头!”一见酒没了,男人气得跳起来。 “你皮痒了是不是?竟然打翻了我的酒咳咳”糟了,刚刚嘴里的骨头哽住了他的喉头 男人不断地猛咳,希望能将喉中的硬骨咳出,可惜不论他如何死命用力就是不从他愿,那顽强的骨头似乎越卡越深了,男人开始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不顺。 “咳咳姬姬儿” 从哀伤中被唤醒,就见到阿爹一脸泛青,姬儿惊慌得手足无措起来。 “阿爹” “快快去请大夫”好难受,他快不能呼吸了。 “可是我们没钱哪,家里没有可以变卖的东西,怎么情得了大夫?”丧鸭之痛让满脑子浑沌的姬儿忘了救人 ---- “在吵些什么?” 风离魄的出声引来了众人回头。 “这位爷,看您的样子就知道您是外地人了,难怪不知道此人的恶行” “这人从来没尽饼作爹的责任,动不动就动手打自己的女儿,还骗了我们街坊不少的钱去吃喝嫖赌,您说这人该不该死?” “对嘛!真是老天有眼,让他尝到报应,活活被噎死!” 这群人东讲一句西说一句的,他哪听得懂。 “统统闭嘴!”风离魄大喝一声。还不如让他自己用眼去看来得快些。 越过面前被他的大吼吓傻的表民,看到那一幕,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卖身葬父的例子他见过太多,可就没见过他眼前的这一个。 卖身葬鸭、卖身诊鸡、卖身喂狗、卖身救乞、卖身还酒钱、卖身小小一个木板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而除了那最后一项“卖身葬父”是风离魄看得懂的,其他的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他的目光从盖着草席显然是女子父亲的那人身上,渐渐移到一旁趴伏的黄狗,再慢慢放到低首跪蹲着的女子身上,而她的手里竟然还抱着一只鸡?!这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风离魄花了一段不算短的工夫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搞什么鬼!” 脚不自觉地走近。 “不要踩到鸭儿!” 一声命令让他踏出的脚悬在半空中,风离魄怔然看着前方地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他开始怀疑刚刚那道柔软嗓音是他的错觉,于是他又往前迈了一步。 “小心你的脚,不要哎呀!你踢到鸭儿了” 原本跪坐在地面上的女子,猛地抬起了张泪流满面的小睑,瞪着立在眼前的高大男子,伤心的指控。“鸭儿已经够可怜了,你为什么还要欺负它?它就只剩这些骨骸了” 姬儿俯下身,将被移位的鸭儿骨骸捡了回来,小心翼翼的拍去附着在上的尘土,再将它归放回原位她的身前约一个手臂的距离。 风离魄觉得自己似乎被人耍了,那女人口中的“鸭儿”不会就是那一堆鸭骨头吧!但看她那副宝贝的模样,等等“卖身葬鸭”?不会是他所想的那样吧! 他不自觉提高了嗓音。“你卖身就为了葬这玩意儿?”天底下不会真的有这种白痴吧! 她微微点了头,循着声音,总算将眼前的陌生男子看个清楚。他很高大,修长壮硕的身躯仿佛蕴藏了无限的力量,也许,他会是老天派来帮助她的人 “那卖身诊鸡又是什么鬼东西?” 姬儿低头俯看怀中的鸡。“鸡儿吓坏了,精神非常不好也站不起身来,我担心它是不是受了内伤,想找个大夫替它看看。” 昨晚她在炉灶旁找着了让绳捆绑住两脚的鸡儿,畏缩的样子以及害怕的双眼,显然它也吃了不少苦。 “卖身喂狗咧?” 姬儿伸出纤弱的左手,抚摩着始终乖乖趴在自己身边的黄狗。“家里已经没有米粮了,狗儿饿了好几顿,瞧它都快没力气了,如果有钱的话,就可以替狗儿买好东西吃了。” “卖身救乞?” “哦,那是庙日的乞丐爷爷,他好可怜” 一路问下来,风离魄发现自己的脑袋是越听越胀,终于问到了最后,他却觉得自己像跟人打了场架一样的无力。 尽管泪水模糊了她的容貌,他却无法忽略那双十分纯净的明亮大眼,其中流露的纯真气息令他不得不相信她话里的真诚,并非作假。 笨人笨事他见多了,还没见过这么蠢的!这蠢女人到底懂不懂卖身二字为何意啊? “怎么了,难道我这样写不对?”他的表情好怪! 她转过头看着立在身侧的字牌,上头的字是她特地请测字算命仙写的,应该不会有错呀! “对个屁!你当卖身是儿戏任你玩的吗?”风离魄从喉咙挤出这句话。 “不是” “你闭嘴,哪有人像你这样滥好心,你以为卖了自己就能救那些阿猫阿狗吗?要是你每见一个就可怜一个,你要把自己卖多少次呀!”你是个人,又不是东西!最后一句话风离魄咽下了口没说,因为眼前人儿已泪痕斑斑。 “可是我不帮他们,就没人能帮他们了呀!”姬儿用手抹了抹脸。“这位公子,求求你,你买我好不好?鸡儿是我一手养到大的,我真的好伯明早一醒来鸡儿就不行了”搂紧了奄奄一息的鸡,姬儿轻轻将头触着它。 “见鬼了!这是你们镇上的自家事,关我屁事!”有没有搞错,不过是只鸡而已,死了又怎样?“你不会找你们镇上的人帮忙呀!” “就是因为没人肯买我才求公子的”她没再说下去,只是缩着身子不断垂泪,一旁的黄狗见状,将身子贴紧她,跟着呜呜叫了起来。 见着这一幕,他有一点点心软起来该死的!他心软个啥劲,这根本不关他的事。 他转过身面对后面那群“观众”“她是你们镇上的人,你们怎么不帮她?” “这”众人面面相觑。 凌厉的一眼扫过支支吾吾的镇民,他嘲弄着。“刚刚不是话很多,怎么全哑了?” 他的态度相当差,照道理讲大家应当会对他生气;但事实上正好相反,他一身的傲然气势,自然形成了一股威严,让人不敢顶撞。 “要我们出钱葬那种人,我才不屑做呢!”沉默了会儿,有人勇敢的发言。 一人开端,其他人纷纷跟着助阵,刹那间,反对声浪一波接着一波。 “好一个欢快镇哪!还真让我开了眼界,原来贝死不救也是贵镇的风气。” 他嘲弄的话让人讪然,挂在唇边的冷笑更让人站不下去,不一会儿工夫,众人各自找了借口散去。 最后,只剩下他。 “公子” 他感觉到自己的衣摆被人扯住,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这么做。算了,就当做件善事吧! 他自怀中拿出一张银票来,看也不看她便往后一递。“笨女人,还不拿去!” ---- 风离魄真是后悔死了自己难得的心软,好啦!现在身后跟着一个怎么甩也甩不掉的麻烦,还外带一只鸡跟一条狗在他后头亦步亦趋的跟着,真是蠢毙了! 就不知她打哪来的消息得知他休憩的客栈,一早便在客栈门口堵着他,不管他怎么吼怎么凶她,她就是死缠着他不肯走。 没有了昨日的满脸泪痕,没想到她竟有张细致出色的脸蛋,不是艳冠群芳的惊人姿容,也不是娇媚百态的迷人,而是那种清新自然,不需粉妆便可散发出秀丽之气的小巧脸庞;淡淡的墨色柳眉、秀挺的俏鼻,还有那带着抹固执味儿的唇角,显现着执意要跟着他的神情。 说实话,她的容貌是挺赏心悦目等等,就算她比昨日顺眼多了,又与他何干? “女人,我要你别再跟着我听见没?”不知是第几回了,他停下脚步朝她吼道。 瑟缩了下,倒像是习惯了,很快她又直起身子。“公子买下了姬儿,姬儿当然要跟着公子走。” “够了,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没有买下你,你也不准再跟着我!”他已经决定今天就离开这里,不过前提是,得先让这一人一鸡一狗离开他的视线。 姬儿不当他的凶吉凶语是一回事。“鸡儿,狗儿,你们要好好看着,这位公子就是你们的恩人,他是一个大好人唷!” “好人?!”风离魄差点没让自己的口水噎死。一直没给她好脸色看的他是好人? “没错,公子真是一个大好人,给了姬儿这么多钱,还送了瓶葯给姬儿徐抹伤痕不是吗?”她迷蒙的眼眸里有着最坦率无伪的天真与信赖。 “那是”他一时语塞。 昨日因她迟迟不肯松手,风离魄不耐地抽身,却没料到自己的力气过大,让她不小心跌到一旁,因为如此,他见着了她手臂上的累累伤痕。 大大小小不一的伤痕,让他见着了非常不舒服,居然有人这么狠心对一个弱女子下这么重的手!当下他便将自备在身上的特效金创葯给了她。 唉果然不该鸡婆!瞧瞧,不过一瓶葯,却成了她赖着他的原因之一。 “你口口声声我买下了你,那么我的话你是不是一定听?”他想到了一种方法可以赶走她。 姬儿点点头。 “很好,那我命令你,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再跟着我,也不准再出现在我面前。” 姬儿受伤的眼神直瞅着他不放,顿了会儿才道:“公子当真这么讨厌姬儿,要赶姬儿走?”她的语气透露了难过。 她没有亲人了,如果他也不要她,那她今后该上哪去? 风离魄斜睨她一眼。“废话!”心软一次就够了,他可不想再有第二次。 “姬儿知道了。”失去光采的小脸瞬间堆满了愁容,她默默垂下了脸蛋。 旋过身,风离魄压抑住内心窜起的淡淡不舍,将头一甩,不再多看她一眼就离去。 第二章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小贩此起彼落的叫卖声,大街小巷可说是热闹到了极点。 如此喧腾热闹的人潮里,却有个人明显的心情不好,那就是顶着张臭脸,本该回傲鹰堡却没回去,反倒在这里乱晃的风离魄。 没错,他就是脸臭、心情坏、火气大得想揍人,不行吗? 那整死人不偿命的疯女人水如月居然到处放话说她的不肖子弃母逃家,留下可怜的娘亲苦苦在堡内等候,终日望眼欲穿盼着爱子回巢 有没有搞错?这在鬼扯什么?不过是输了她几场比赛,那疯女人就成天把“干儿子”挂在嘴边;现在,为了这番屁话,害他都没睑回去,就怕成了属下们的笑柄,真是气死他了! 当然,这只是他此刻“生人勿近”的原因之一。 再来就是对,又是另一个该死的女人惹得他心生不悦,她可怜是她家的事,明明与他毫无瓜葛,为什么离开欢快镇后他反而更显心浮气躁?心头那抹孤单的身影像烙了印,怎么挥也挥不去,像在指责他狠心的遗弃。 “公子、好心的公子!” 听听,又来了,他甚至出现了幻觉,以为听见那女人在唤他的声音。 他竖耳仔细听了下。很好,果然是错觉,周边除了嘈杂声外什么也没有。 “公子!” 他拢紧眉。怎么又来了?这回幻觉更严重,那声音多像真有人在后头叫他似的。 “公子,我是姬儿呀!鲍子,你别走呀!” 风离魄浑身一震,僵硬的转了身。 不会吧!这声音太清晰了,而且他几乎要忘了她叫鸡呀鸭呀什么来着,除非她自己开口 放眼看去,那张他不愿熟悉的小脸立即映人眼底。 “公子!”这头兴奋呼喊着的人正是姬儿。 从来没踏出欢快镇一步,第一次来到陌生的环境,她多日来紧张得睡不好也吃不好,她还不晓得该如何适应这个新环境,没想到居然能遇到熟悉的人。 一见到他,宛若在茫茫迷雾中找着了出路,令她松了口气,不顾其他人怪异的眼光,她对着那自面前闪过的挺拔身影又叫又跳,期盼他听见她的声音。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自觉往她的方向走去。 乍见她的第一眼,心情意外的不再烦躁,最起码还见到她健健康康的活蹦乱跳,不过随即,一个恼人的想法从他脑里窜出。 “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是不是?我不是要你别再跟着我了!”风离魄忘了离开时,她根本没有跟着,更逞论追上来了,她压根不会知道他要去哪。 火大的怒斥声一出口,四周瞬间静了下来。 “我没有”她想摇手,这才想到自己一手被人抓着,只好改为猛摇头。这位公子还是一样爱凶人哪! “你白痴啊!好好的欢快镇不待,你一个弱女子就这么冒然出门,不怕遇上什么危险吗?”不该多事,但就是忍不住对这个没脑子的女人生气。 “我”她想解释什么,却被他再度抢去话。 “走,我替你安排马车,把你送回欢快镇。” 他伸手拉过她,但她却不动,这才注意到了她另一只被人钳住的手,以及,她一身过于暴露的打扮披着薄纱的裸肩和那几乎包不住窈窕身躯的艳服。 他的怒火是越烧越大。“你该死穿成什么鬼样子?!还有,你这老女人抓着她干么?” 红嬷嬷清了清嗓子,忍着对眼前男人的惧意,抬头挺胸瞪道:“公子认得她正好,那就请公子替咱们解决这丫头闹出来的事。” “她又出了什么问题?”几乎要被姬儿一身不整的服装气得吐血,她以为自己纤弱的身子很养眼吗?瘦骨如柴还穿成这样?他回头非找件衣服把她包得密不通风才是。 “这死丫头明明是我先买回绮红楼的,她却又擅自作主把自己卖给了翠绿阁的绿嬷嬷,公子你说,我上翠绿阁讨人难道不对吗?”红嬷嬷越说越气,生气自己白花了一笔钱。 一旁不甘受冷落的绿妈妈跟着插嘴。“笑话,你买她,那我出的钱是什么?这丫头可是自愿让我买的,现在就是我翠绿阁的人,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快放手,不然我要叫官了。” “是我先买下她的,这丫头当然归我!”红嬷嬷紧抓住姬儿的手臂,一副不肯相让的模样。 两人还想继续叫嚣的同时 “你这个天杀的蠢女人!” 一记响彻天际的雷响震得两人立即害怕的闭了嘴。 青筋浮现,风离魄按捺着自己想上前扭断那个笨蛋的脖子的冲动。 原来她不是跟着自己而来,而是又卖起身来了,还把自己卖到青楼去!卖身很好玩是不是? 好,很好,她爱这么做是她的事,但她别忘了第一个买下她的可是他,她想再度把自己卖了之前,得先问过他同不同意! ---- 姬儿怯怯地踩着步伐,一路上不敢吭声,让风离魄抓着走。 她两眼偷偷朝他的侧脸望了去,浓眉下炯炯有神的双目以及俊挺的鼻梁,还有那张刻划清晰的俊逸轮廓,全跟记忆中一般未曾变过;当然,还有那头顶生烟的盛怒模样 鲍子好像还是很生气哪!唉! 方才他直接把她抢了过来,撂下一句话给跌落在地的红嬷嬷和吓傻的绿嬷嬷,然后丢出一把银票在地上,怒气冲冲地抓着她便走。 姬儿有些畏惧他的怒意却也暗自高兴,因为他的那句话 “我才是她的买主,她是我的!” 让她悬着不安的心终于安稳下来。 她就知道他是好人,既然他承认买下了她,那以后就可以跟着他啰! 相较于她的好心情,风离魄却十分愤怒,他杀人般的眼光恶狠狠的瞪着任何将眼光多放一点在她身上的男人,下意识加紧了脚步,快速拉着她越过客栈内的人群,直往二楼他暂居的客房走去。 巨响般的关门声,像是炮火的引爆。 他粗鲁的把她甩开,满腹郁积的恼火终于爆发,他拍桌大叫:“你给我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差点跳出嘴,姬儿小心翼翼的问:“解释什么?” “你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不是留了一笔不少的银两,你做什么又跑去卖身?” “那钱我全给了乞丐爷爷然后”顿了顿,她发现他没对她吼,才接着说:“就是隔壁邻居的小孩,在公子你走后窒丢,爬上树玩结果不小心摔了下来,腿伤得好严重,他们和我一样是个贫穷人家,没那么多钱可以医治那条腿,那小孩好可怜,我想帮他筹钱找大夫” “所以你又跑去街上卖身?” 她点了头。“后来我就被来欢快镇办事的红嬷嬷看中,带来了这里。公子你知道吗?其实绮红楼里的姑娘有些真的好可怜,她们有些根本不是自愿来到绮红楼,却被强迫着去做那些她们不愿意的事”她红了脸没再说下去。 她的样子让他了然,却也将他的理智顿时拉了回来。 “你那你有没有”一丝罪恶感浮上心头,当初若不是他不顾她,她也不会沦入青楼。 她不自在的低了头。“没有,红嬷嬷说我还得先调养好身子才能接客” 忽地,她抬起红潮满布的小脸,直看着他道:“但是其他姑娘就不是这样,她们不愿意接客,红嬷嬷就会命人修理她们,有的不给饭吃,有的毒打一顿,她们说,如果有钱她们就能离开绮红楼了。”为她们感到可怜,她的眼眶开始湿了。 “所以你又想卖身一次,好替她们赎身”这才闹出了今天大街上的纷争。他企图沉住气,强迫自己在她没说完前不能出口骂死她。 “是呀!鲍子你真聪明!”轻轻抹去泪珠,姬儿收起难过的心情。 “聪明你个鬼!卖身不失身,你以为你能幸运多少次,天知道你下回是不是会遇上个坏人?”拉了张圆凳坐下,他发现自己不能以常理来想她的行为,不然会气死自己。 “我只想帮那些人嘛!而且现在我跟着公子,怎么会遇上坏人呢!”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出盈盈笑容,那般的放心、那般的信赖、也该死的让他觉得诱人! 可恶,他在想什么!全怪她那一身穿着,什么叫纤弱不能看,错了!他早知道她有张不俗的清新美貌,却没想到抹上胭脂的剔透粉颊更是漂亮极了;尤其是那双惹人怜惜的美自,让他心跳漏了好几拍;那身泛着馨香的胴体根本就是若隐若现地在勾引人 猛地,他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一把抓她至跟前,快手扯去了她肩上的薄纱,姬儿吓得惊呼一声,两手挣扎着。 “公子你”他要做什么? 拧了眉心。“我不是给你一瓶葯吗?你怎么没擦?”大手毫不避讳的覆上柔软的臂膀,手指划过那些大小不一的浅色伤痕,他直当她是自己的东西般审视着,完全忘了何谓男女有别。 “葯?”忘了挣扎,她傻愣愣看着他触碰自己的肌肤,而后才心虚的想起了那瓶葯。 “你该不会跟我说你把葯送人了?”敢说是,他会先将她吊起来打一顿。 在他的瞪视下,姬儿赶紧摇头。“我没有送人” “那葯呢?为什么不抹?” “你知道嘛,葯又不能当东西吃,所以我卖给别人了”她的声音开始朝蚊子拍翅的音量迈进。 “我总得留点钱请海叔帮我照顾狗儿和鸡儿嘛,不然我走了后,它们没人照顾很可怜的” 好半晌后,风离魄才能从喉咙挤出嘶吼声 “笨女人你”那葯是佟灵儿足足费了四十九天的工夫才制出来的,就算陈年褪不去的伤痕,只消抹上数日,立即可长出如婴孩般完好无瑕的肌肤,平常人散尽钱财还不见得求得到这葯,她竟然为了一条狗一只鸡就随便卖了它 他真的彻底败给她了! ---- 一只青蛙蹦蹦跳,两只青蛙蹦蹦跳,三只青蛙依然蹦蹦跳 跳呀跳,三兄弟一条心,努力的朝那斜落在地的软被上跳去。 嘿咻嘿咻,努力再努力,目标就是那最高峰,快快,就快到达了,兄弟们,用力的跳吧! 黑暗中,一双紧闭的眼猛然睁开,闪着戒备光芒的眼瞳对上了立于腹上,正鼓动着两颊格格叫着,像在庆祝顺利攀登成功的青蛙三兄弟。 霎时,愤怒的吼叫接踵而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 夜半三更的惊叫让与他相隔一面墙,睡在隔壁房的姬儿,随意披了件单衣,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怎么了,风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方才那阵怒吼来自半坐起身,人正呈现盛怒状态的风离魄。 怎么了?她居然还问他怎么了! “你自己不会看!”她不会没看见正赖在他床上,那三只大眼动物吧! “咦,大蛙、二蛙、三蛙,你们怎么跳到风公子房里来的?”姬儿讶异。 “我不是叫你不准把它们带进客栈来的吗?”她的话引来他的头痛。 打从将她带到自己身边的那天起,便是他好日子离开的时候了。 他是错得离谱,以为她只对人如此,哪知她的善心可真是发挥得淋漓尽致,举凡一切活着的东西都在她表现大爱的范围内。 可怕的是自己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居然陪着她一起瞎疯,只因为她那道莫名揪着他心的求助目光,让他做了一堆连自己都不相信他会去做的事。 为了拯救即将待宰的野猪,她前日在大街上差点要哭着跪下来求肉贩刀下留情,害他只好出面买下那只猪,结束那场闹剧,然后咧,回报给他的竟然是溢满整间客栈的猪騒味和小二、掌柜的白眼。 昨天,又为了只不肯表演的猴子,她竟然冲到受罚的猴儿面前,替它拦下戏班头挥下的重重一鞭,这一打可让他失去理智,看见好不容易恢复洁白无假的藕臂又出现了伤痕,叫他见了心头愤慨,没去细想前因后果就接了人家戏班头一拳。结果,让她带回那只爱捣蛋的泼猴的下场,便是客栈里所有客人的怒目以对。 而今天,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她就有本事让自己陷人一群觊觎她美色的豺狼手中,原因只是她多管闲事,跑去为一群被无赖玩弄的青蛙打抱不平,最后落得自己成为人家欺负的对象,只能呼喊着要他来救她。 唉他到底替自己招了什么麻烦哪! 他干嘛替她做那么多事!就因为不舍、心疼? 怎么可能!他会为一个笨蛋感到不舍、心疼?!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风公子,你别生气好吗?我怕那些人又把大蛙、二蛙和三蛙抓去欺负,所以才把它们偷偷藏在袖口带进来,就只有今晚而已,你不要赶它们走好不好?”见他沉着脸不语,姬儿只有不断的恳求。 风离魄的眉是越听皱得越紧。见鬼了,不赶它们走,难道要和这三只湿答答的东西一起睡吗? “天一亮,我一定马上让它们离开,我现在就把它们带回我房里。” 就是这双楚楚可怜的美眸!凤离魄发现自己屡屡挫败在这双眼眸之下,狠不下心来拒绝她。算了,今晚他认了,行了吧? 想到她和三只青蛙窝在一起睡的情景,他就浑身不对劲。“不用了,把它们搁在这,你滚回去睡就是了。”一时心软,他竟然开口要把侵占他床的人侵者留下来。 可恶,该死,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嘴!他在心中不断咒骂。 没给他机会反悔,因为姬儿早已开心且安心的乖乖回房去了。 两眼直瞪着那三只也回瞪着他看的大眼蛙,他既是气恼也是厌恶。“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们的眼珠挖出来”等等,他怎么会愚蠢的跟青蛙说话! 风离魄气恼的用力躺下,用被蒙头,准备彻底忽略床上的不明物体,继续睡觉。 他暗誓,明天开始,他绝对、绝对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和行为,不再受那个笨女人一丁点的影响。 “风公子,风公子,你等等我” 气喘吁吁的小人儿在后面不断追赶着前方举步快走的男人,就在她上气不接下气时,有人迅速窜身到她身后替她拍着背顺气。 “你笨蛋呀!跑不快不会叫我停下来啊?活该喘死你!” 对于风离魄凶巴巴的态度,姬儿一点都不放心上,这些日子相处以来,她早就知道风公子的个性,他只是脾气暴躁了点,其实他嘴上骂归骂,对她是真的很好。 这几日不但帮她在客栈要了间厢房住,还替她买了好多新衣服穿,每天让她吃得好穿得暖睡得舒服。不仅如此,他又了给她同样的一瓶抹葯,早晚必定叮嘱她上葯,除了几处她擦不到的地方外,现在手臂、腿上真的一点疤痕都没有,说他不好谁信呢! “风公子,你在生气吗?是不是姬儿又做错什么事了?”所以他才走得这么快。 “你这女人哪一天不惹事的?”他斜睇了她一眼。 只要稍稍不注意她,她就有办法找到她自以为可怜需要帮助的人,好几次都让他逮着她偷偷将自己给她的饰品衣物拿去变卖,只为救济那些人。 非常明显,那晚他的发誓完全就是狗屁,他根本没办法做到对她置之不理。 就拿方才发生的事来说,因为见到她惊慌的模样,而后头又有个男人追着,他就以为她又跑到哪发挥她的烂同情心,结果遇上了登徒子,当下不分青红皂白,朝那名男子用劲使出一拳。 结果咧!她那么惊慌只不过是担心晚回来会挨骂,那个男的穷追不舍只是好意将她遗落的手中送还给她,这全是误会一场。 最糟的是,那个男的竟是他的好兄弟傅子翔,天下这么大,谁知道会在这里撞见他!见到傅子翔那副绝对会报仇的目光,他知道短期内还是别回傲鹰堡的好。 “对不起嘛!风公子,我知道自己常惹你不快,但我真的是无意的。” 风离魄对空抛了道无奈的白眼,将抱怨声径自往肚里吞。是呀!她的“无意”可让他成为不折不扣的“疯公子”了,净做些疯事。 “风公子要怎么气我都没关系,就是别再不要我了好不好?”她不怕他凶她,就只怕他会像之前一样丢下她一人,现在的她,就只有他了。 风离魄心一抽紧,又是那种该死的令他无法不管她的模样。她处处可怜别人,但在他看来,她才是那个最需要让人怜惜的人吧! 大掌包覆住小手,他牢牢握紧她,一拉,让她跟在自己身旁走。“别净说些废话,还有,以后叫我魄就成了。” 他一向讨厌那些繁文褥节,什么公子不公子的,烦死了! 见她一脸不明白样,他比了比自己。“我的全名,风离魄。” “这我知道呀!鲍子的名嘛!我叫姬儿。”她也再一次介绍自己的名。 真是个又笨又蠢的女人!“我是说不要叫我公子了,叫我魄!” “哦,魄。”她听话的喊了声。 “终于听懂了。”他不悦的咕哝着。 她突然止了步,出手拉扯了他的衣袖。“魄,你看” 他往她比的方向一望。 离他们不远的巷角,一名锦服的年轻公子哥,身后跟着数个大概是家仆的大块头男人,青天白日下正大刺刺调戏着一对提篮卖花的姐妹。 因为害怕而抱在一起的姐妹让人硬生生的拉开,花篮里的花散落了一地,小妹妹哭红了眼,而姐姐害怕的咬紧唇瓣,恐惧地瞪着在她身上上下其手的锦衣男。 看到这一幕,姬儿的小手越揪越紧,为她们的情况感到着急,在欢快镇她从来没见过这种欺负人的情况,她不明白,为什么外面的人总喜欢欺负比自己弱的人? “他们太过分了,魄,我们可不可以” “不要多事!”想也知道她的善心又开始泛滥了。 不要说他冷血,这种事处处可见,要他每见一个救一个,很抱歉,除非必要,他老兄懒得管闲事。 “魄,我知道你是好人,去救救她们好不好?”姬儿恳求道。 好人?哼! 风离魄嗤鼻一声,他这一辈子唯-一次的好心帮忙,结果带给了他什么?一个甩不掉,还得时时提心吊胆来照顾的“麻烦”!这种女人一个就够他头疼了,这次他学乖,说不帮就不帮。 “魄”啊!那些粗鲁的人竟然在践踏那些可怜的花! “别看了,我们还得去找今晚落脚的客栈。”抓不动她,他改拎她的领口,打算拖着她走。 不料,这丫头竟扭过头,挣脱他的右掌,兀自往那头跑去。 ---- “本少爷看上你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还给我拿乔,看来本少爷不修理你一顿你是不会知道我的厉害!”许善豪作势要往那卖花女的脸上挥去一掌。 “等等呀!”手才挥到半空中,一阵娇斥传来,下一刻,许善豪就发现自己的手被窜人身前的白色身影给抓住。 “谁这么大胆哎唷,哪来的小美人呀!”遣开欲上前的家仆,他仔细打量这个自动送上门的女人。 清灵不带俗气的眸子散着迷人的神采,瞧她抓着他的那双光滑小手,看得他心痒难耐。这女人,他要了! 姬儿完全没有任何危机意识,只是一张俏脸气得发红。“你怎么可以胡乱打人?” “我胡乱打人?”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许善豪呵呵大笑起来。“小美人可知道我是谁?”他可是许家钱庄的少主,也是现任县太爷的亲侄子,凭他的身份,在这里谁敢说他的不是。 “我管你是谁,总之打人就是不对。” 姬儿侧过头看着被人制住不能动弹的女子,再见到一地被人践踏的残花,一股不平之气油然而生。“她们靠着卖花过生活已经够辛苦了,我不准你再欺负她们!” “哦?”许善豪对她的不自量力挑眉一笑。“如果本少爷执意要欺负她们呢?” “那我就我就” 姬儿将视线往他身后一瞧,风高魄正闲闲站在那儿,两手环臂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好像真的不打算出手帮她。目光调回眼前,姬儿有些接不下话,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要我不找她们麻烦也成。”许善豪一双贼眼开始在她身上来回打转。“你来代替她们如何?” 听了他的话,姬儿黛眉紧蹙。“我代替她们?” “只要小美人乖乖的跟着我,我不但放过她们,每天还带你吃香喝辣过好日子。”反握住她那双柔荑,用力一带,他将她拖至怀里。 姬儿怪异地看着他。吃香喝辣?她不用跟着他每天也都吃香喝辣了啊! 魄最喜欢的就是川辣牛肉面了,每回她都被那香味吸引,忍不住向他要一两口尝尝,所以,她已经是天天吃香喝辣了。 “让本公子先瞧瞧小美人的诚意有多少。”不等她回答,许善豪圈住她腰,一手轻佻的勾起她的下额。 “你要干嘛?放开我!魄!” 就在他要偷香之际,一颗小石子从后头不偏不倚击中他手臂的穴道,两手一麻,许善家不得不放开姬儿。 “是谁躲在暗处偷袭本公子?” 周围的家仆马上一字排开,进人备战状态,而重获自由的姬儿立即跳离了许善豪身边。 来人是一名面容铁青的灰袍男子,从他的嘴角冷冷进出句话。 “再碰她一下,我就将你那双手剁下来!” 第三章 风离魄的脸色非常难看。 他本来打算冷眼旁观,给那女人一点教训,让她明白帮人之前得先掂掂自己的斤两够不够重,哪知自己的坚持仅仅维持到那只色鬼将贼手探向她,就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一样,他非常不爽。 “你是谁?”扶着麻痹的手臂,许善豪闪身至家仆后面,惶恐的目光直盯着一步步逼近的冷面男子。 对方身上传来的怒意令他不自觉打了个颤,不过仗着自己人多,他很快又恢复了之前高傲的嘴脸。“喂,本公子问你话你没听见” 一道厉眼投了过来,许善豪的舌头顿时如被猫刁走般,立即噤声。 “吵死了!你还不快滚开!”风离魄说完,忍不住将视线移到在地上忙碌的白色身影上。 她又在搞什么鬼!英雄救美的过来解救她,岂料这女人回报他的竟是背对着他忙着捡地上的花?压着怒气,他硬声道:“笨女人,过来!” 不过当事者并没有听见他的话,依然弯腰蹲身为她的捡花大业而忙着。 这些花好可怜唷!有的甚至才含苞待放,就被那些恶人一脚踏烂了,短短的一生就这么结束了,好惨喔! 姬儿难过的将花一朵一朵拾起,放在才从地上拿起的花篮里,浑然不觉身后唤着她的男人此刻是多么的不悦。 “你们还杵在这儿干嘛?快把那个女人给我抓起来!”许善豪一声令下,一名靠近姬儿的家仆粗鲁的抓起了她,姬儿惊讶之余,花篮也掉落在地上。 “这些花啊,好痛,你不要抓那么用力啦!” 姬儿被人用力拉扯到许善豪身边,许善豪不客气地用手掌掐住她小巧的下颚,强迫她的脸看向自己,姬儿疼得频频蹙眉。 这女人和那出手伤他的男人显然是认识的,从来没有人敢对他大小声!现在这女人在他手上,他就不相信那个男人敢对他怎么样。 “你是什么东西敢叫本少爷滚开?哼!我就偏不走开,还要伸手摸她。” 姬儿的两道眉拧得几乎要凑在一起了。这个人好讨厌,净往她脸上又摸又捏的,弄得她好不舒服也好疼。 “不错,这肌肤是又滑又嫩,就不知道其他地方是否也一样” 许善豪作势往她的胸前欺去,就在他探出手时“咻咻”两声,一把不知哪来的小刀笔直朝他发出,精准无误的从许善豪与姬儿两人间的小缝隙穿过,锋利的刀锋落去了许善豪的一撮发丝,牢牢嵌在后方的斑驳石墙上。 只是片刻的工夫,许善豪便已吓得冷汗直流,连呼吸都快停止住。 “大大胆,你”没人注意到风离魄是怎么出手的,只知道在许善豪发声时,原先一个个挺直身子的家仆都不明所以倒在地上喊疼,两个得以挣脱的女人则是害怕的拥紧在一起。 “我警告过你,不准再用你的手碰她!” 风离魄厌恶和他废话多说,直接快手扣住他那只正捏着笨女人的手,一扳,便听见许善豪当场惨叫的声音。 空着的手也没闲着,风离魄上前留住姬儿的腰,顺势一勾,将她带入怀里。 她拧着眉的微疼表情让他不悦,被掐红的两颊更让他火大,扣紧许善豪的手劲不禁又加重了些,但他对姬儿说话的语气仍是不怎么好听。“叫你不要多事,你非要来鸡婆帮忙,你活该被人捏疼!” 姬儿揉揉捏红的面颊,忍不住疼痛的缩了下。 “你真是自找麻烦,回去记得再把我给你的葯拿出来抹上,很快就不会那么疼了。”口气虽凶,姬儿却听得出他其实是很关心她的,乖乖点了头。 一阵痛苦的呻吟声让她好奇的转头一看。咦,这个刚刚抓她的男人怎么惨白着一张脸? “魄,他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我准备要折断他一只手,你说他痛不痛?”她不会想替他求情吧?! 果然,风离魄没有猜错,就见她下一刻闪着可怜的眸光,恳求着说:“魄,我想不用真这么做啦!你瞧他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饶了他好不好?” 风离魄想吐血,这人刚刚对她做了什么?在她为别的女人打抱不平时,还要替这种人求情? 他开始怀疑这女人不是过度善良,而是极度愚蠢,分不清什么才是是非善恶,看来他日后得看着她更紧些才是。 “公子,你千万不能放了那个败类,因为他,我和妹妹相依为命的小木屋让人毁了,害得我们不但流离失所,还得饱受他无时无刻的纠缠,公子千万不能饶了他呀!” 一直没出过声的两姐妹,姐姐已忍不住怒意的开口,不过风离魄没怎么搭理她,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姬儿瞧,想听听她又会怎么说。 “你怎么这么坏,害得人家这么惨,实在太过分了!”刚听完那姑娘的话,姬儿的确很愤慨,不过在对方血色渐失的脸庞下,姬儿的态度也渐渐软了下来。他好像真的很痛哪他也受了惩罚了不是吗? “你知不知道自己错了,以后不可以再欺负人了,知道吗?” 见许善豪猛点头,姬儿咬着唇,缓缓看向风离魄。 “魄,他已经知道错了,就放了他嘛!” 风离魄忍着心中的暗叹,他就知道结局是这样! 手一放一甩,他将许善豪挥倒在地。 捂着吃痛的手,许善豪恨恨注视着他们。“好样的,你们给我记着,我爹许智元可是县太爷的亲弟弟,你们竟敢弄伤我,我一定” 当他是只吠叫的狗,风离魄眉头动也不动。 笑话,当今王爷对他们做鹰堡也敬畏三分,他会畏惧一名小小的县令爷?在他不屑的同时,他的眼皮突然跳了起来。怎么,又有什么不祥的事要发生了吗? “咚咚!”以膝着地的两声自身后传来。 他知道是什么不样事了。 “魄,求求你 “不可能,你休想我会答应。” “魄,我知道你最好了,拜托嘛” “错,我一点都不好,所以不行就是不行。” “就这一次,拜托啦,她们这么可怜,就收留她们直到找到她们的姨婆嘛!” 哼!找姨婆?人家随便说两句她还真信了。“我最后告诉你一次,我不想收留她们,你给我听清楚,再让我听见你求情的声音,你就不要再跟着我,懂了没?” 这招果然见效,姬儿没再敢多说,只是眼睛仍然望着后头默默跟着的两抹影子。她知道那种无依无靠的感觉,因为她自己就是过来人,所以当她听完可娜可爱两姐妹的身世后,就更加替她们感到难过。 她很幸运,因为她遇见了魄这个好人,可是那两姐妹呢?失去了爹娘还处处受人欺负,到处流浪也没有家,和她们比起来,她最起码还有个欢快镇不是吗? 所以她决定了。 “魄,你收留她们好不好?”鼓起勇气,她说了这句话。 前方风离魄的脚步颤了下。“笨女人,你再说一次试看看?”她真不怕他把她赶走吗? “请你收留她们!” 顿了顿,她马上又说:“我会离开,少了我一个,你就不会觉得麻烦了。” “你走?你能走去哪?”该死的笨蛋,她能不能别再这么傻好心了。 姬儿露出强装坚强的笑容。“我可以回欢快镇,那里有狗儿也有鸡儿呀!” 风离魄的心为她那抹牵强的笑意抽痛了下,他真的不喜欢见到她这个样子最后,他还是认输了。 “笨蛋!我有说你可以走吗?别忘了你可是我买下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擅自离开!”他的语气和之前不同,没有不悦只是有点无奈,甚至有点认命接受的意味。 姬儿大喜,莫非莫非他答应了!“那你愿意收留她们啰?” 风离魄冷冷睇了也等着他答复的两人一眼,随后轻点一下头算是默许。“要跟可以,但我先告诉你,我可不负责她们的生活” “哇!太棒了,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止不住的兴奋让姬儿一时忘情的往风离魄怀中一扑,连带着开心的朝他左脸颊印上一记大大的亲吻。 因她突如来的亲昵举止而愣住,风离魄瞠大的双目猛盯着她瞧,好似她做了多么古怪的事情。“女人,你”“怎么了,我又做错什么事了吗?”不明白他为何像是被吓着般,姬儿偏着头问道。 她在欢快镇的时候,和狗儿都是这般玩闹的呀!狈儿舔她,她会亲亲狗儿的额头,没什么不对。还是魄不喜欢人家亲他?嗯,这很有可能,看来她又惹他生气了,唉 就在她低头兀自懊恼之际,风离魄已由之前的错愕神情,渐渐转为深思,眼底透着说不出的情绪,深沉的目光只是注视着她不语 ---- “姐,我们为什么非得跟着他们不可?”可爱不明白,那个大哥哥摆明着就是不喜欢她们,为什么可娜姐还拉着她又脆又哭,硬是要留在他们身边?还骗另一个姐姐说她们要去找姨婆,奇怪?她怎么都不知道她们有个姨婆咧! “可爱乖,别问那么多,跟着姐姐做就对了。” 卖花的微薄收入根本不够她们生活,更遑论不时还会受人欺负,一直以来,她就希望能有个行侠仗义的大侠救她们脱离苦海,现在这个男人出现了,光看在他身边的姑娘她就知道,这公子一定很有钱,她不乘机巴着他就太傻了。 可娜羡慕地盯着坐在客栈内,被风离魄在碗内夹满一堆菜的姬儿。 有人呵护的感觉真好,哪像她们,只能窝在外头的树下啃着白馒头。 那男人从头到尾对她们就是不理不睬,她该怎么做,才能让那个男人将注意力转移到她们两姐妹身上呢? “可娜、可爱,我帮你们拿了一些菜出来,你们不用只吃馒头了。” 可娜才想着有什么方法可行,姬儿就已自动出现在她们面前。 “呃,谢谢,可爱,还不快跟姬儿姑娘说谢谢。”堆着假意的笑容,可娜接过满是菜的碟子。 “谢谢。”年仅十岁的可爱,流着口水听话的道谢。 “不客气,那你们慢慢吃,我先进去了。” “请等一下,姬儿姑娘。” 姬儿眨着眼回头。“怎么了吗?” “这附近有座景色优美的天然湖泊,每日有数十艘船肪可供游湖的客人搭乘,我想,既然姬儿姑娘和风公子初次来到此地,不妨用完午饭后去瞧瞧,那里的景致真是值得一游。” “是吗?”那湖美不美其实对她而言没什么差,她只管跟着魄走就对了,倒是她看到了可娜眼底的期待。“可娜姑娘,你很想去游湖吧?” 闻言,可娜急忙摇着手。“姬儿姑娘,你可别误会,像我这种身份的人哪有资格登上那些高级船妨,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意” 姬儿微笑道:“没关系,我待会儿就去同魄说看看,我们一起去。” 看着姬儿快速奔回客栈内的白色背影,可娜笑得非常开心。 他怎么会吃饱闲着答应了那个女人的要求跑来游湖?他一向不是什么风雅之士,更别说呆坐在船上欣赏那些不会跑不会跳的风景,让他更呕的是,这女人是为了另外两个人才求他带她来玩的。什么跟什么嘛!他又不是要讨他人开心,做什么浪费钱?真是! “可娜姑娘,你瞧,现在你不也登上船了。”没怎么留意身旁人的心情,姬儿只是高兴的猛对着可娜笑。 “是呀!”她嫉妒死姬儿的好命,不过说一句话,眼前这公子就愿意带她来游湖,一出手更是包下一整艘船,真可恶!为什么受青睐恩宠的不是她? 随着船身的摇晃,可娜佯装不稳的晃了一下。 姬儿一看,忙着过去想扶住她,却让可娜无意往前跨的一小步绊了脚,整个人往前一栽,手不小心向可娜身上推去,可娜一个踉跄,接着“扑通”一声 可娜跌落了湖中。 如此巧妙的落水“意外”可是全人了风离魄的眼。 他冷眼旁观落入水中大呼救命的可娜,压根儿不去理会她的叫喊声。 “救命咳”“魄,可娜会淹死的,快救她呀!”怎么办?她不懂水性,要怎么救可娜呢? “让船夫去想办法。”风离魄丢下一句,头也不回地走到船的另一端去看他最不喜欢的风景。 “姐姐!”可爱半身趴在船桅边,着急的哭喊。 “咳咳救命”可恶!怎么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那男人应该跳下水来救她的啊! 听见呼喊声飞奔过来的船夫一见有人落水,两腿吓得一软,颤抖声道:“老天,我不过帮朋友上工一天,怎么就发生落水的意外,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可好”姬儿一听,害怕得呼吸一窒。船夫没有办法,那么可娜会淹死的!都是她,都是她不小心才害得可娜落水,不行,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可娜出事 不管了!姬儿闭上眼,奋力的往下一跳。 “扑通!”落水的那一刻,姬儿隐约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巨响。 “你、这、个、笨、蛋!” 她不知道后来是什么东西又人了水,只知道自己被湖面一股力道拉入水深处,但什么都来不及想,马上有一个温暖有力的臂膀将她带离水里,喝了几口湖水的她,禁不住难受的猛咳起来。 “回去我再跟你好好算账!” “咳咳别忘了还有可娜”又是魄救了她。 “真他妈的浑蛋极了!” 一手抱一个姬儿,一手抓一个可娜,风离魄就这么一面怒骂一边指挥船夫丢下绳索让三人上去。 ---- 用毯子裹住她的身,船一入岸,他片刻不迟缓地找客栈,要了两间房,命人在其中一间准备两桶热水,让两个冷得发颤的女人先暖和身子,而他自己则在另一间随意拿块布弄干身子,再套上干净衣服。 算算时间差不多,他命人准备好酒菜,才去另一间房将姬儿抓入了自己的房内。 把她推到凳子上坐好,风离魄边擦着她湿漉漉的头发边等她吃饱,而后才开始开骂。“你没脑子是不是?!既不懂水性,还给我冒然跳下水去救人,你以为自己有多厉害,有神功护体不会出事是不是?” “可是没人救可娜”姬儿稍稍仰起头,一见他烧着怒火的视线,又低回头扭着手指。 “所以你要陪着她一起死是不是?”真该淹死这个笨蛋,省得自己被气死。 她不会知道他一回头见到她往下跳时,有多么心惊胆跳,简直要被她吓去了半条命,完全无法思考,只是惊慌的盯着她消失的位置。 “你只会关心别人,怎么从来不替你自己想想?在担心别人的同时,拜托你也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危行不行?” “对不起嘛!我以后不会这么莽撞了,你别气了好不好?” 可怜的目光直瞅着他不放,姬儿小心翼翼扯着他的衣袖,祈求他的原谅。 虽然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他明明是这么生气,她却感受到他语气里隐含的担心,心窝处暖烘烘起来,她开心地露齿一笑。 “再给我置安危不顾一次看看,我真的、一定把你赶走!” 轻柔的将几丝翘到她颊边的顽皮发丝拨至耳后,风离魄将手中摆到一旁,满意地盯着自己整理好的一头黑亮秀发。 “魄,谢谢你。”姬儿突然从椅子上转过身子,圈住他的腰轻轻靠着他,以表感谢之意。她知道魄不喜欢人家亲他,所以这次她只抱着他就好。 殊不知她的动作让风离魄想起了那日她的亲吻,而她该死的脸正搁在他的小肮上,体内的騒动告诉他得赶紧把她推开,但他的手却迟迟不听使唤。 “吃饱了的话就回你房里休息吧!”他压抑着嗓音。 平板无调的声音让姬儿又误会了。原来魄也不喜欢她抱着他。 掩去失望之意,姬儿收回手。 “对了,魄,你怎么只要了两间房?”她们三个人不够睡耶! 平复自己紊乱的气息,风离魄没好气地道:“废话,我们平时不都这样。” “可是现在多了两个人” “我说过让她们跟可以,但是我不负责照顾那两人,你可别忘了。” 她知道,只是想到那床榻似乎没办法挤下三个人 风离魄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他恶声道:“我警告你,别想把床让给那两个家伙,自己睡地板,听到了没?” 姬儿好佩服他,竟然这么厉害能知道她的打算;但不准她让床,那两姐妹今晚要睡哪?她身上又没有银两可以再要一间房唉,对了! 姬儿脸上任何一个小神情都没能逃过他的眼,风离魄再次气恼地压着她腕上的玉镯。“这镯子是我买的,我不准你给我偷偷拿去变卖!” 发现她的眼神又游移至腰际上挂配的玉坠吊饰,他一把将她觊觎的东西握在掌中。“这也是我出钱买的,听懂了没?别一脸崇拜的模样!你那小脑袋里装了些什么我都知道。”谁叫她前科累累! “你全身上下包括你自己,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少一样东西你看我会不会真的修理你一顿!”他故意比出拳头在她面前晃了一圈,再搁下。 “可是我没钱” 她忽地噤口,两只眼一眨也不眨牢牢看着他,风离魄让她瞧得浑身不自在。 “魄。”她站了起来,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襟口,非常认真的说:“我再卖你一次好不好?反正同样的镯子你也买了好几个给我,所以多买我一次也没关系,就当多买件衣裳嘛!” 风离魄哑口无言。 “这次我算你便宜点,如果你还嫌贵,那你可以考虑再买我一只手也行” “够了!”她又不是砧板上的猪,还卖脚卖头咧!他真的要抓狂了。 一把将她拦腰抱起,风离魄直接将她往榻上一扔 姬儿揉着摔疼的肩膀,不解的望着将烛火拈熄,而后屁股往榻上一坐的男人。 “魄,你做什么” “再多说一句话,就给我滚回那间房里,现在,马上给我闭眼睡觉。” 将她推倒在内侧,风离魄高大的身躯也跟着躺了下来,合眼,准备休息。 黑暗中,姬儿眨着不敢置信的大眼,偷偷觑了躺在身边不动的男人,开心的绽出笑容。他这是答应将那间房给那姐妹俩了! 知道他不喜欢有人抱他,姬儿悄悄地,只是将头微微轻靠向身旁的热源。 “魄,你真好。” “闭嘴,快睡觉!” 明明已经听过她数十遍这样说他,可是他今晚不但不感不耐,甚至还觉得她的嗓音好听得人耳极了。唇边勾勒出一抹浅笑,他不动声色,缓缓伸出了臂膀留住她 第四章 可娜不甘心,为什么一连几日下来,她使计溺水、装病、甚至不惜让自己跌伤,换来的不过是风离魄的冷眼一道,而那个叫姬儿的,轻轻与人擦撞了下手肘,便惹得他怒声连连,万分关注。 她不明白,自己长得又不差,论姿色也算中上,为什么这个男人从来不用正眼瞧她,一心只注意那个空有外表却没啥大脑的笨女人。 同样没了爹娘,为何姬儿就有这般好运? 可娜含怨的目光在姬儿朝自个儿走近时骤然撤去,虚假的笑容换上。 “可娜、可爱,这给你们。”姬儿欣喜的笑着,把手中捧着的酸梅核果全放到可娜、可爱的手中。 “姬儿,谢谢你!”眼一瞥,可娜嫉妒的看着她颈上挂着的小锁片。想必这就是刚才他替她买的吧! “快吃吃看,我刚尝了一个,又酸又甜,味道真不错!不过魄不准我买多,所以只有这么一点点。”姬儿满脸遗憾。 他说这是没营养的东西,像她这种身上没几两肉的人不准吃,害她拼命求了好久,最后无计可施之下,她只好只好问魄愿不愿意再多买她一条腿一只手什么的,不用多,只要几两银子就好。结果,魄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后,便真的跑去帮她买了一包回来,虽然他脸色极度愤然。 她就知道,魄对她最好了!姬儿不自觉扬起抹笑。 见她一脸沐浴在幸福中的陶醉样,可娜恨不得打掉她脸上的笑容。 “姬儿,你对我们姐妹俩真好,如果不是你肯为我们求情,我想风公子根本不会收留我们,他似乎很讨厌我们姐妹俩” “才不是呢!魄他只是只是不擅长同不太熟识的人相处,又凶了点而已,久了之后你就会发现他其实人还满好的。” “都只是对你而已!”可娜发现自己口气重了,婉转改口。“我的意思是,风公于是只对你一人好,瞧他在你身上费了多少工夫,可见他的用心良苦。”姬儿注意到了可娜在说话时,眼角总是不自觉往她胸前瞄了几下。 “可娜是不是喜欢这锁片?如果喜欢的话,我给你。” 姬儿自脖上将锁片解下,摊在掌心递到可娜面前。 “哇!好漂亮唷!”对着闪亮亮的锁片,可爱急着想用手去拿。 “可爱,不准没礼数!”可娜轻斥。 “姬儿,这是风公子给你的,送我不好吧?”她多想伸手把锁片抢过来呀! 姬儿想了想,点点头,收回了手。“可娜真厉害,竟然知道魄警告过我不准再将他给我的东西卖送人,不然他会很生气的。”生气是吗?可娜暗自冷笑一声。她没有的,姬儿也不该有。 可娜随手一指,比了比不远处一面石墙下的老人。 “姬儿,你有没有看见那墙下衣衫不整的老爷爷?面黄饥瘦的模样好像几天没吃东西了,真惨” 她的话还未说完,姬儿就像一阵狂风,迅速从她眼前扫过,直奔那头去。 “老爷爷,这锁片值点钱,您把它拿去卖了,买点吃的东酉,可别让自己饿着了。”不嫌弃老人家身上的异味,姬儿执意牵起那双如枯枝般细,皱纹满布的老手,将锁片放在他的手中。 “小姑娘,你心肠真好,谢”谢字还没落完,不知哪个人将小孩玩耍用的球用力一踢,正巧撞上不甚牢固的石墙。摇摇欲坠的石墙,伴随着轰隆隆的响声晃了几下,眼看就要朝老爷爷身上倒去,说时迟,那时快,姬儿想也不想便往老爷爷身上一扑 ---- “砰”的一声巨响,原本闹哄哄的街巷,顿时陷入一片沉寂。 “老天!这墙怎么塌啦!啊,好像有人被压在倒塌的石墙下” “我瞧瞧,哎呀!果然有截衣角露在外面,快快快,赶紧找人搬石头呀!不晓得压在底下的那人还活不活得成?” 眼神扫过那片飞扬的尘土,风离魄没那么多工夫去理会频频喊叫的喳呼声,只是一心着急地寻人。 可恶!他不过回个头向路人打探路,那丫头就不见踪影,待会找着她人,他非得再对她立下一条规定 就是从此时此刻起,不准离开他三步之远!兜了好几圈,最后,他的视线落至前方两张惨白的容颜上。 “她到哪去了?”记得那个笨女人说要拿东西给她们吃,人呢? 可娜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看向他身后处,一群人聚拢的地方。风离魄显得不耐烦。“我在问你话”忽地,一个不祥的感觉涌了上来,不会的,那笨女人不会去那儿的 抹去这种可能,他用力抓着可娜的肩头,凛着声问道:“我再问你一次,她跑到哪去了?” 可娜被他摇晃得头晕了,一时话也说不出来,倒是一旁的可爱,饱受惊吓的哭了起来。 “姬儿姐姐去了那儿之后,石墙就倒了下来哇姬儿姐姐” 风离魄定住不动,脑袋里一片空白,外头吵闹的声音完全人不了他的耳,他只记得刚刚听见的一句话 她被压在那堆鬼石头下面! “是真的,姬儿说她想把你给她的锁片送给墙边的乞丐老头,谁知道她一过去后,那墙那墙就塌了!”好不容易才从晕眩中恢复,可娜赶紧说明,顺便撇清关系。 出事的时候,她正低头和可爱说话,等她听闻巨响看过去时,早已是尘土一片,照样子看来,姬儿应该是被压在下头。 “不”风离魄大吼一声,推开可娜,急急掉头奔去。那个笨女人那个女人 风高魄完全无法思考,推开围观的人群,他窜身至石堆前,失神的双目不断在土砾旁梭巡她的身影。 什么都没有,那个笨女人到底在哪里? 忽地,他的焦距落在那一截裸露在石堆外的白色布料。这是她的衣服,她在下面! 姬儿真的在下面! 那微微染上血迹的白布让他几近疯狂,无法理会众人的呼喊,他奋不顾身徒手挖掘着厚重的石块,一心只想将下头的人儿救出来。 “该死的你!你这个笨女人、蠢女人!你在哪里?快回答我一声,你听见了没?笨女人,你是不是想要我把你丢在这”风离魄不停的喊叫,他的衣服脏了,脸也灰了,手指更是因为在土石堆间搅动而弄伤,但他一点也不在意,只是不断的翻着石砾堆。 他疯狂的举动令人害怕,旁边的人甚至不敢上前阻止他。 “魄!”一个细若蚊蚋的喊叫声在他后头响起,虽然很不清晰,但他还是听到了。 他没听错吧?!动作僵硬的起了身,他呆愣愣地转身望向与他同样惊愕的人儿。 “魄,你怎么”弄得这般狼狈呀! 姬儿掩着口惊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实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就在她以为这墙要倾塌时,离她几尺近的墙却先一步坍了下来,结果松散的石块全落在那一边,她这一边反倒奇迹似的什么也没发生,只有几颗小碎石打中她的头。 待她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才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已围满人群,但最叫她意外的,是风离魄莫名其妙的举动。 他突然冲进人群中,不听劝阻地拼命用手挖石。 在他身后站着有段时候了,听着他口中的喃喃自语,那个笨女人不就是在唤她吗? 那他现在见着了她,为何还是一副三魂七魄被抽离的模样愣在那儿? 姬儿走到他面前,试着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魄!你怎么了”上一刻杵得跟木头似的人,此刻却像苏醒的猛兽,敏捷快速地动手,猛然将送上前的猎物攫人自己怀中,两条臂膀紧紧扣着她不放开。 姬儿的小脸撞进他的胸膛里,来不及抗议撞疼的小鼻,便被他突然埋首在她颈间的动作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魄!”她再次怯怯的叫了声。 这样的魄让她有点不太习惯,他不是不喜欢她抱着他吗?怎么现在却又抱她抱那么紧?好像怕她消失一样。 一上一下起伏的胸膛让她觉得他似乎是很生气,但耳畔传来如擂鼓般急速的心跳声,又让她觉得他好像在害怕什么。 “该死的你,以后不准再吓我了,听见了没有?”风离魄咬着牙,一字一句在她耳边慢慢的说。 在恢复知觉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全身在颤抖,心有余悸的感觉依然存在着。 “魄,你很冷是吗?”原来他是因为冷才会抱着她不放,可是 姬儿从他怀中探出,瞧瞧头顶上刺眼的亮光。现在已接近午时了耶!他怎么会冷得发颤呢? “你这个笨蛋,闭嘴!”他是在害怕,怕她这个烦人的笨家伙真的被压在那些石头下面,怕她一个小小的人儿怎么承受得了几十斤重的石块,他更怕再也见不着她 不想去理清她在他心底为什么这么重要,风离魄只知道他绝不再放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他要带她回傲鹰堡,他要她时时刻刻都能在他身边,而且是平平安安的。 “从现在开始,你去哪里都要跟我说一声,不准再像今天一样”他再度收拢了手臂。 “好。”姬儿乖乖的应诺,想环住他的腰的手悄悄提起又放下。 还是算了,她不想再惹得他不快了。 她朝那个抱着她取暖的男人拍了拍手臂。“你刚刚到底在做什么?” 这句话顺利的将风离魄的理智拉了回来。 她在他怀里,那石头下的是 ---- 那块染了血的白衣不是姬儿的,而是另一名小姑娘,恰巧经过那儿,却不幸遇上石墙崩塌,白白葬送了一条生命。 站在抱着少女尸体,显得万分悲恸的夫妇面前,这回不用姬儿开口,风离魄主动上前安抚那对夫妇的情绪,并给了他们一笔为数不少的银两,让他们好好替少女安排后事。不是他的同情心旺盛,而是因为他才刚经历了场失而复得的转折,他深深体会到那种痛苦与难受,所以他自愿帮忙。 “魄,那姑娘才十五呀”一想到如此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她就好难过。 “都过了这么久,你别再哭了。”站在摇曳的烛光前,风离魄已经不晓得叹气多少回了。 打从她回到客栈内,这溃堤的泪水是一时半刻也没停过,如果只是单纯为那位不幸的姑娘难过就算了,可偏偏她 “那群鼠宝宝们实在太可怜了还没长大就它们的父母一定很伤心”又来了!风离魄两眼一翻。 在众人同心协力将石堆清除时,竟发现这些石头底下还有一窝小老鼠,当然,无一幸免。 他认输的轻喟一声,轻轻将她往怀里带,任她满脸的鼻涕泪水虐待他的衣襟。 “生老病死老天都已注定,你再怎么哭他们也不会活起来。” “呜还有还有你的手竟然伤成这样” 她都不知道,原来魄以为她被埋在下面,才会急着想救她而将手弄伤,看着那些割伤,她的心难受得紧紧揪疼住。 风离魄微愠的表情因她担心的话语出现了变化。算她还有良心,还记得他。 “不过是点皮外伤,葯都上了,没事的。” “但是” “我说不准哭了,现在给我乖乖上床躺着、然后睡觉,明天一早我们就要上路。” 好言相劝还不如他的责骂有效,姬儿果然止住了泪水,含混着浓重鼻音的问道:“上路?”他们要去哪? “出来够久了,我要回去了。”他决定明天就启程,用最快的速度带她回堡,省得三天两头除了担心她之外,还怕她会哭伤了眼。 闻言,姬儿错愕的抬起脸蛋看着他。“你要回去?” 她怎么都忘了人家也是有家的,不像她 “怎么了?”他不喜欢她失去光彩的眼神。 “魄,你不会丢下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吧?” 姬儿垂下脸,努力吸着红通通的鼻子,两手紧张的扭着手指。 原来笨丫头在担心这个呀!风离魄突然贼贼一笑,不过姬儿什么都看不到。 “那得要看你的表现啰!”他故意吓她。 将头一仰,姬儿难过的揪着他的衣袖。“你要丢下我” 抓下那双因害怕而过度僵硬的手腕,风离魄用一指轻刮那张越看越觉可爱的脸颊。 “我说过,只要你乖乖听话,就可以一直跟着我。” 这指尖的滑软触感令人真想咬上一口,还有这张红艳艳的香唇,不知尝起来是否如看起来这般香甜可口 顿了顿,他立即甩甩头。 他在干嘛?居然有这种想法?一定是今天的刺激太大,才会有这种奇怪的遇想。 “我会听话,是你说的,不准丢下我唷!”不知道他此刻心境的姬儿,开开心心地要他保证,随后兴奋地往外头冲去。“我去告诉可娜、可爱,要她们早点睡,明天好早起出发。” “等等”他没听错吧! 眉一拢,他轻易的勾回了她,身上散发着浓浓不悦。 “我有说过带着她们走吗?” “不带着她们走,那她们怎么办?她们俩无依无靠,又还没找到她们的姨婆” “搞清楚点,她们是死是活跟我可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刚刚才说会听我的话,现在想反悔了吗?”把心一横,风离魄任她哀求着就是不答应。 姬儿垮下脸。 “她们身上又没钱还是把我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她们或者有了!不是有句话所谓独买卖不如众买卖,我去教她们怎么把自己卖了,说不定她们也能像我一样找到像魄一样的好人” “够了!不准再说了!”见鬼,再让她说下去还得了? 这女人真是卖上了瘾,什么“独买卖不如众买卖”有没有搞错?姬儿因他的大吼而眨着委屈的大眼。 风离魄冷哼一声。她以为她这样他就会心软吗? 还看!信不信他真会把她赶出去,让她出去喂蚊子? 还看、还看他真的要动手唷他真的 懊死! “我就再多留五天,这五天内要是再找不到她们姨婆,我就不管了。”这是他的底限。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魄对我最好了” 她伸出的手突然僵住在空中,她差点又兴奋过头想抱住他了。 “嘿嘿!”她尴尬的收回手抓抓头。“时候不早了,我有点累了” 迟疑了会,他问:“你不是想抱我?干嘛又不抱了?” 她那动作分明与上次她冲动地抱住他时相同,怎么动作做了一半又不做了? 姬儿没想太多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因为你会生气呀!” “我生气?”她哪只眼睛看到他生气了,他还期待她像上回一样主动抱着他,甚至偷亲他。 “上次我不小心抱了你,结果你不就脸一臭,身子也僵得好硬,这不是生气不高兴是什么?” “狗屁极了,我才没有不高兴!”他只是吓了一跳不习惯而已。 “没有?” “对,没有。” “这么说你喜欢啰?”她又问。 这回风离魄嘴里低喃着不知在念些什么,而随着渐渐泛红的脸色,姬儿知道他是喜欢的。 没再迟疑,她满心欢快的将手臂绕过他的腰背,两人紧紧贴靠在一起。 “魄,真的谢谢你肯帮我这么多忙。” 好半晌,风离魄不满的闷闷道:“喂,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啊?”头一仰,姬儿怔怔地看着他颇不自在的表情。 而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呼了声,脸红的人倒换成了她。“我以为你讨厌” “都跟你说不生气不讨厌了,你要感谢我的话就快点亲,不然我要准备睡了。” 他这样子像极了狗儿每次想讨她亲吻的模样,姬儿笑在心底,却不敢说出来。 她快速在他脸上一啄,但风离魄要的不只是这样,嫣红的娇颜才刚离开,他立即偏过头,手搁在她的脑后,一按。 姬儿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她的唇便让某个东西攫获住 第五章 一整个晚上姬儿的脑袋都呈茫然状态,急如钟鼓的心跳声,和止不住的羞怯干扰了她一夜,让她无法像身旁搂着她的男人一样安稳的沉睡着。 老天!他的嘴到底是何时凑过来的? 依稀记得自己亲了他之后,他的脸不知为何越来越逼近,然后就是一股麻热晕眩的感觉袭向她,她甚至可以感觉他的舌尖在自己唇内搅弄着等到她清醒后,才发现自己正无力地赖在他怀里任他抱着,而他的手,甚至还在她的背骨间摩挲,惹得她一阵轻颤。 一直到现在,她的唇上仿佛还留着他的气味 趁他未醒之时,她小心翼翼的扳起搁在腰际的大掌,以不惊动他的姿势,悄悄跨过他下了床,溜到门外透气去。 从她开始行动到离开,她紧张得一眼都不敢看向他。 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喜欢他亲她的感觉,而且还会有点想再来一次 怎么办?她该不会也像绮红楼里的姑娘一样,一见男人就忍不住想扑上去吧? 一夜没睡好的姬儿实在忍不住疲倦,掩着口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正巧被早起的可娜撞个正着。 “姬儿,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可娜的眼睛没放过她红润的脸蛋。 “没没有啦,昨晚太早睡了,所以就早起了。”她可不好意思说自己昨晚满脑子被某张俊容塞满着,所以睡不着觉。 “对了,可娜,我和魄再过五天就要离开这里,可能可能要与你们分开了。” “不是说好要陪我们找到姨婆吗?”可娜质问。 “这是魄的意思呀”姬儿讷讷的开口。 “你们就这样丢下我们,要我们两姐妹以后怎么办?”可娜很激动,语气也高昂了起来。再去过那种四处流浪、每天苦哈哈卖花的日子,她不要! “可是你们以前不也是两姐妹这样过来的?” 姬儿的疑问,让可娜一时语塞。 掩去急躁的神色,可娜改口。“是我强求了,姬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别这么说,我其实什么忙也没帮上,不管我怎么说,就是没办法劝魄改变心意。”姬儿有点愧疚。 “没关系,姬儿,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我没什么东西好送你,喏,这个小手绢,是我娘织给我的,也是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别瞧它不起眼,上头的‘娜’字可是用失传的天针绣法缝上的,我现在把它送给你。” “这是你娘给你的,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姬儿想推却,偏偏可娜硬是将手绢塞进她的手中。 “唉!这手绢留在我身边我又舍不得变卖,送给了你倒可以让你拿去帮助需要的人,就当是我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可娜”姬儿眼里充满着感动。“谢谢你。” 原来可娜也是一个这么好的人哪! ---- 朦胧白雾中,一道翩翩动人的身影闪入了他眼前,小小佳人微嘟着嘴,羞怯地凑上柔软香唇任他恣意品尝“叩叩叩” 急促的声响突然插入,佳人消失,小小嘴唇也没了 “哪个不长眼的浑蛋在敲门!”他恼火地揉揉眼道。 之前他已醒过一次,就在她企图挪开他的手时。 没唤住溜出去的小家伙,是因为他想好好思考两人之间的关系,昨晚他绝非冲动才想吻她,却又不明白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 结果什么都还没想出来,他倒不小心睡着了,还做了个香艳的美梦,可惜被人给吵醒。 “公子,风公子,我是可娜,你在不在?” 一听是不相干的人,风离魄本来打算不予理会,无奈那敲门声似有越敲越急迫的趋势。 心不甘情不愿爬起来整顿衣容,他缓步到门边。 对于他姗姗来迟的开门,可娜纵有任何不悦,也只能放在心底,她努力装出紧张惶恐的样子,说道:“公子,不好了,我房里遭偷儿了!” 风离魄表情丝毫没有转变,一句话也没吭。 哼!她那儿有什么东西可以偷?怎么不连她一块偷走算了? “今早起来,我就发现娘给我的手绢不见了!”见他没答腔,可娜只能自己接戏下去。 “那手绢是娘给我的遗物,它的绣功更是世间难得一见,因为极为重要,我从来不将它拿出来,昨天不过将它拿出来给姬儿看看,结果今早起来,就发现手绢不见了!”这话里前半属实,不过后半就全是她自己掰的了。 眉上扬,风离魄静静看了她好半晌。“你该不会想说是她偷了你的手绢?” “这我没这么说,但毕竟这是在姬儿看过之后才不见的,我难免有点怀疑,而且姬儿她又常常把那些值钱的首饰拿去变卖” “她不会偷你的东西。”这点他相信姬儿。 “这也不一定哪” “你根本就是想说她偷了你的东西,你这么做究竟想得到什么?”这女人心机太重,真不懂那个笨女人怎么会这么相信她,甚至还为了她三番两次和自己辩驭。 “我没有我只是怀疑” 说人人到,姬儿的身影此时出现在门口。“魄咦?可娜,你在这里呀?” 见到风离魄正站在自己面前,姬儿原本已平抚的羞怯,突然全又浮了上来,心也跟着跳得好厉害,不敢看着他,两眼只是猛盯着自己的手指头瞧。 “你上哪去了?”他先开口。 “我只是去了外头一下” “你到外面这么久做什么?我不是要你到哪都得告诉我一声吗?”风离魄一双利眼直住她身上上下梭巡,想知道这女人为啥一早就回避着他,甚至现在连说话也低着头,莫非是自己昨夜的举动吓着了她? 觉到他强烈的视线,姬儿不自在的把头一抬,正好与他熊熊目光对上,这让她又想到昨夜他吻她的情景。 不自禁地,姬儿的眸光往下滑了去,最后停留在他丰厚的唇上,咽了口口水。哦!她怎么会期待他再吻她一次 察觉到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姬儿恍然回过神。魄不会是发现了她的想法吧? 收回羞怯的凝视,姬儿恨不得找个洞将自己发热的脸埋进去;但她不知道,自己小女人般的娇羞样全让风离魄放入心底。 原来笨女人并非没有感觉呀!从她方才依恋的傻目光,和不自觉摸触着唇的动作瞧来,那一吻对她的影响也不小,他升起了一种非常自豪的得意感。 被晾在一旁的可娜,重重一咳。“姬儿你还没说,你离开客栈到外面做什么?” “哦,对了,我把你的手绢拿去卖啦!你说得真没错,我一说起天针绣法马上就有好多人抢着想要!” 后来她就把卖来的钱全给了隔壁巷的废宅中,那些骨瘦如柴令她心疼的孤儿们。回忆起他们天真无邪同她道谢的模样,姬儿心一暖也笑出声来。 “原来真是你偷了我的手绢,还把它拿去卖了!”可娜不敢置信的大叫。 咦咦?可娜怎么了?姬儿古怪的把头转向一脸大受打击的可娜身上。 早上不是可娜说要把手绢给她的,怎么又说被她偷了呢? 满腹狐疑来不及开口,可娜的下一句话更让姬儿意外不已。 “风公子,你也看到了,真是姬儿偷走我娘的遗物,现在东西还被她当了,我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娘” 她的声泪俱下恍若具有这么一回事,姬儿傻住了,不明白可娜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你真的把她的东西拿去卖了?”风离魄的眼神却多了点不耐及厌恶,不过这些都只针对那个连个哭相都装不好的女人。 但姬儿却以为他是相信了可娜的话,认为是她偷了可娜的东西。“我是拿去卖了,但那是” “你瞧,她自个儿都承认了,风公子,就是姬儿做的,你要公平作主,不可偏袒哪!”可娜再度抢话。 姬儿试着开口。“不是这样的” 风离魄的语气冰冷。“我不想留个小偷在身边,你要嘛现在就想办法把东西还给人家,要嘛就别再跟着我。” “魄,我真的没有偷”姬儿的声音逐渐变小。 他不相信她的语气,就像在她脸上掴了一掌,那痛比起阿爹在她身上鞭打还来得疼,而他冷冷说着别再跟着他的话,更让她的心口狠狠揪疼不已。 风离魄故意撇过脸,为的就是不想再看那张令他心软的容颜。 他得给她一个教训,要她别再这么轻易的相信别人,万一哪天他没在她身边,她一定会让人骗的。 “姬儿,我知道你心肠好,但你也不能因为想帮助人而去偷人家的东西吧!你明知道这手绢对我的重要性”可娜再度扮起了可怜貌。 “不是的,是你”一句恼怒厌烦的话打断了姬儿口中的解释。 “你还待在这里不动做什么?”风离魄不耐地道。 忍着夺眶的泪水,姬儿吸了吸鼻子,小小的手握紧了又放开,她喃喃道:“为什么你们要这样说我?我真的不是小偷。” 说完,她默默的转身,什么也没拿就走了出去。 她瞥了他一眼,那受伤的眼神立即深深烙印在风离魄心坎里。 这个笨蛋!他是要她记取教训以后脑袋放聪明点,而不是要她这样伤心难过 可恶!他会不会玩得太过分了点? “风公子,姬儿这一走,以后你不就要孤身一人上路?要不这样好了,以后就由我和可爱陪着公子,也好有个照应。”碍眼的家伙走了,可娜把握机会毛遂自荐起来。 可娜的如意算盘原本打的是,既然必须跟他们分开,就借这件事跟他们狠狠捞一笔钱,不过她没想到事情居然可以顺利到逼姬儿离去。 哈哈,这下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待在风离魄身边,享受姬儿之前的待遇。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回她话的竟是一袋落在脚边沉甸甸的钱袋。 “风公子,这个是” “戏演完了,你也可以滚了,这袋银子送你们姐妹俩上路,我想它足够让你买上十条二十条手绢了。” “风公子,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可娜换上了白脸。 “这么容易让人看出破绽的哭技,你火候还真不够。”要比演技,堡里那个“疯女人”才是个中高手。“我知道你在耍花招,话我不再多说,总之,拿了你要的钱之后就给我滚得远远的,我不想再见到你。” 风离魄将话撂下,便朝姬儿离去的方向快步追去。 他动作得快一点,那小笨蛋大概真以为他不要她了,铁定难过死了。 不料,就这么短短的片刻里,奔出客栈的风离魄居然找不到姬儿的身影。 ---- 恍惚之中,姬儿似乎听到有人正在说话。 “小狈子,你做得好,没让人发现吧?” “放心好了,少爷,除了几个穷叫花子外,没人瞧见我把她带来这儿。” “很好,那个男人上回害本少爷出了糗,这回我要连利息一块向他讨回来。” 这声音有点耳熟,可是她怎么记不起来在哪听过? 姬儿有点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唔,她的头好痛呀!他们是谁?她怎么会在这里? 闭着眼,姬儿等着晕眩难受的感觉离去。 “是呀,少爷,看来老天也站在我们这边,不然昨天也不会制造那一场意外让少爷发现他们,还让我这么顺利有机会下手。” “哈哈,小狈子,说得好,这回你立了功,回去后我重重有赏。那男人弄伤了我的手,我绝对要让他后悔!” 这个人头不再这么疼的姬儿终于记起来了。他就是那天欺负可娜姐妹的坏人! 姬儿想起自己才出了客栈,就让一个陌生男人给拖进一旁小巷里,她张口想喊叫,后脑勺便让一样重物给打了一下,然后她就不省人事了。 眨了眨干涩的双眼,姬儿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也看清了自己正窝坐在一堆凌乱的稻草上,手脚都让人用绳子绑着。 这里看来像是一间废弃已久的破庙。 “小美人醒了?”许善豪注意到了窸窣声,马上将脸转向后头微微挣扎的人。 “你不是答应我不再做坏事了吗?你为什么还要把我绑来这里?” 面对姬儿毫无惧意的目光和带点指责的语气,许善豪觉得相当不悦。她以为她是谁呀!耙这么说他! 而当他的眼神又落在她那姣好的怒颜上时,那越瞧越熟悉的容貌竟让他有些闪神,不过仅有一刹那而已,在下一刻,盯着她的目光多了点不怀好意的复杂意味。 “你说呢?小美人,你的男人和我的账这回可得好好算清楚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我的男人?又要算什么账?”头一缩,她躲避过他伸上前的手。 姬儿讨厌他靠近自己,更讨厌他令她倍觉毛骨悚然的注视,他到底要做什么? 她的抗拒激起许善豪的征服心,他弯下腰,狠狠抓着她的下颚,将脸逼向她。 “小美人躲什么躲,反正你现在人落在我的手上,乖乖听话才不会有苦头吃。” 难怪那男人会这么宝贝她,瞧瞧,这粉嫩嫩的红颊,摸起来滑腻的触感,让他心痒难耐直想咬上一口,就不知她衣下的身躯是否也如此诱人。 思及至此,许善豪起了歹心,眼中流露邪恶的欲念。 大脚一伸,他压住姬儿遭捆绑的双腿,抵制住她的行动,整个人迫不及待罩在她的上方,一只大掌更是伸入她的衣内上下乱摸。 “住手,你要做什么?”惊慌他的举动,她想挣扎,无奈自己手脚皆让人绑住,而下身还让人压着,根本动弹不得。 “做什么?上回你男人打断我的好事,你说是不是该赔偿我的损失?本想用你来要胁他,不过嘛,本少爷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服侍我服侍得服服贴贴,让本少爷满意,我包准你一定没事,而且还能坐享富贵,绝对比跟着那个穷男人好。”才说完,另一只不规矩的手开始扯起了她的衣带。 “你快放手”姬儿无助地闭上眼,惶恐大叫。 就在他一张猪脸低下,她即将遭狼吻之际,一声凄厉的叫声反倒先出自许善豪的口,立即地,姬儿感到身上的压力顿时消失。 被刺耳尖叫震得缩了身,她微微睁开眼,仅一瞧,两眼瞬间瞪大。 “什么鬼东西咬我!”许善豪边跳边挥打着黏在 不对,该说是咬着他屁股不放的一只黑狗。 原来就在方才,不知打哪来的黑狗突然急奔进破庙,没人来得及阻止,它就往趴伏在姬儿身上的男人,露出尖锐的白牙,狠狠往那屁股上一咬。 “该死的狗,你们三个还站着干嘛?还不快替我把它弄下来!”许善豪疼得泪都要流下来。 回过神来的家仆,一个急着找木棒,另外两个较强壮的则打算徒手将狗拉下来。 狈儿受不了外力拉扯“噢呜”一声,被人用力的扯了下来。 “给我狠狠的打,打死这只贱狗!”按着流血的屁股,许善豪抢过家仆递来的木棍,想报那一咬之仇。 “不要打它!” 就在姬儿叫出口的同时,破庙里一时间突然又挤人了八九名孩童,男孩们也同样手持木棒,女孩子则拖了一个沉甸甸的麻布袋,里头不知装了些什么。 “姐姐不要怕,我们来救你了!”一名比较年长的男童对着姬儿这么叫喊。 “你们”这不是今早她在大宅里见着的小孩们吗? 姬儿眨着泛起雾气的水眸,感动的看着这群跑来救她的孩子。 “你竟敢欺负姐姐,各位小弟弟小妹妹们,我们上!” 一声令下,男童们挥舞着手中木棒,一个接一个扑向那四个显然被眼前情况吓住的大男人。 “啊你们这群死小表”被打的男人不甘示弱,一把抓住挥上前的棍子,猛一拉,某个小男孩便让他抓了过来。 女孩们也没闲着,从地上的麻布袋子里取出手掌般大小的石头,一颗一颗往拎着男孩领口的粗臂扔去,痛得大汉手一松,小男孩利落地跳离他身,拾起掉在地上的木棍,再度朝大汉的腹部击去。 没想到年纪小小,出手力道却不小,大汉一张脸痛得全皱起来,当然,其他几名男人的下场也不相上下。 “啊!好痛,哪来的野孩子啊”许善豪叫得尤其大声,因为那只黑狗不知何时又跃上他身,紧咬住他的左手臂。 “姐姐,我来替你松绑。” 现场乱成一片,一名最靠近姬儿的小女孩乘机靠了过来,小小的身子蹲在她的面前,努力拉扯死紧的绳头。 “小妹妹,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姬儿边问话边盯着那只吊在许善豪手臂上的狗。啊!它是她几日前喂过包子的小黑嘛! “是一个老爷爷告诉我们的,他说他见着姐姐让人抓来这里,要我们帮忙救姐姐。” “小心!” 一眼瞥见某个大汉正朝小女孩的后背挥来一棒,情急下,姬儿奋力挣脱已松的绳索,把小女孩拉近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护着。 但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姬儿反倒是听见了“嘶”衣帛破裂的声音,接着“匡当”一声,木棍落地。 一只虎班大猫正龇牙咧嘴徘徊在姬儿的身前,刚才正是它扑向姬儿身前的男人,使出利爪狠狠一抓,想必那衣帛下的肉也已皮开肉绽,难怪病得大汉连棒子也拿不住。 这猫 姬儿知道它,她前日还替它包扎过受了伤的后腿! 也许是感应到了姬儿的注视,大猫回过了头对姬儿眨了下眼,而后,像是在呼朋引伴,大猫仰头朝空中发出尖锐的叫声。 “喵” 如果不是亲临现场,绝对无法想像自己眼睛所见到的 庙里顿时涌入了一群动物,有黄雀、白鸽、黑猫、花狗,甚至还有一票老鼠尾随在后,个个都疯狂似的朝四个男人攻击,有的用嘴啄,有的用齿咬、有的用爪抓,更厉害的是,有的还钻人衣服里“作乱” 四个大男人顿时只脑粕怜的哎唷哎唷地乱叫乱跳。 “姐姐,你快走!快到宅子里躲着,老爷爷会去找你,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 小女孩把目瞪口呆的姬儿推到外头,自己准备进去与同伴一起修理坏人。 呆愣愣的看着破庙里那四个泪流满面的男人,姬儿恍然发觉到,这些动物 原来全都是自己曾帮助过的嘛! 第六章 明明有钱有势,不就更应该帮助试凄的人,为什么反倒利用自己的优势去占人家便宜?为什么做错了事不知悔改,要一再重复犯错?为什么明明没有的事,随便听上几句就可以说有呢? 她原谅了许善豪,却没想到他后来还是在使坏;她收下了可娜好意给她的手绢,却被她反诬说自己是偷儿;她明明从来没有做过坏事,魄不相信她,却相信说她是小偷的可娜 她不明白,自己只想帮助人的心意难道错了吗?她不求回报,只希望人人都能过着快乐的日子也错了吗? 曲膝抱头,姬儿缩在大宅内的小角落里,她的内心好迷惘。 阿爹说她是他“捡”回来的小孩,那么她就是让人遗弃的啰!所以她做的事都不对,难怪阿爹不要她,总嫌她笨手笨脚,就连现在魄也不要她了 一想到再也听不着魄凶巴巴的怒气声,再也感受不到他温暖的关怀时,姬儿胸口泛着酸涩,突然好想掉眼泪。 唉!以后她要自己一个人过日子了。 好孤单唷,她好挂念狗儿和鸡儿,不晓得他们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一样想她? 在姬儿陷人愁思时,凌乱的脚步伴随吵闹声由远而近。 “你这死老头拖着我到这里来干嘛” 咦?她猛一抬头,不敢置信地瞪着渐渐由外入内,映人眼底的人影。 那声音真的是魄!还有昨日的老爷爷! “魄!你怎么会来这里?” 苦苦寻找的人突然出现,让在门口和老人抗战的风离魄僵住了,积压已久的担心如紧绷的弦突然断裂,他怒不可抑的破口大叫。 “你这笨到极点的女人,让我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找你,你竟然给我躲在这里!” 他为找不着她担心得要命,一个上午跑东跑西,见人劈头就是一句“有没有见到那个蠢女人”弄得大街小巷的人都以为他是疯子,见着他就靠边问。 当他害怕她出了什么事时,他竟被一个真正才是“疯”了的老头抓住,以不怕他老命丢掉的速度拉着他猛跑,害他一路上除了臭骂外,还得担心这老头会不会跑着跑着来不及喘气就挂了。 只是没想到那老头把自己带来的地方,居然是离他投宿的客栈不过几步远的荒宅;更扯的是,这让他抓了狂的女人竟是躲在这儿! “平常动作慢吞吞,哪一次见你跑得这么快过,害我一追出来就找不到人!”他有一肚子的鸟气想发作,但她瑟缩在一角的可怜身影牵扯了他的心,真是 好,是他不对,他认错,可以了吧! “我知道你没有偷任何东西,那些话是我故意说的,目的只是想让你知道那个女人不值得你对她好,我纯粹只是想让你知道,并非人人都如你所想的那般善良。” 原来他是相信她的!喉头一埂,姬儿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你好可恶,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呜害我难过了半天还好你没有不要我没有丢下我” 她好委屈唷!原来他根本是故意赶她走的,不但让她经历了一场可怕的掳人事件,还害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窝在这里穷伤心。 想不到这丫头如此依赖着他,风离魄好气又好笑的轻哄着。“哭什么哭,见着我这么兴奋哪!想待在我身边还不快过来,蹲在那里干嘛?” “人家人家脚好痛头也好昏”她就是没办法不哭嘛! “你受了伤?”笑声瞬间凝成冰柱。 站在门口盯着她看的风离魄以为她是因为埋怨他,所以耍姑娘性子缩在角落边不动;但一走近才发现她手腕、鞋袜处,满满是遭人捆绑过的痕迹,苍白的小脸透露着惧意,凌乱的衣衫发丝显示她曾遭遇过的对待。 陡升的怒气狂烧在他疼痛不已的心口上。是谁?是谁伤了她?他要杀了欺负她的家伙! “魄,你是不是还生我的气,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好吓人。 他面色铁青的看着她。“发生了什么事?” 手还未触及她,听到一阵嘈杂声,他立即弯下腰将她抱起,护在胸前。 一群孩童和动物奔了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了住。 “姐姐,我们把坏人赶走了,我们很厉害吧!” “汪呜” “姐姐你没看见那些坏人吓得都尿裤子了,真是羞羞羞” “吱吱” “姐姐姐姐” “喵呜” 这一窝什么都有的怪音吵得他头痛不已,自然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全部给我闭嘴!”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才哭得头昏,这回又让他近距离的吼声一吓,姬儿眼一黑,支持不住晕眩了过去。 ---- 迷迷糊糊地醒来,看着床角坐着一个人是魄! 啊她的头还是有点晕 “醒了?” 端来一碗汤葯,风离魄回到床边,轻轻撑起了她的身子,将碗递到她唇边看着她喝下。 “好苦。”小脸全都皱在一起。 把碗一搁,风离魄替她擦拭着嘴角的残余葯汁。 “大夫说你受了惊吓,一时体力不支才会晕倒,这葯是让你恢复精神和体力用的。”虽然有问题想问她,但话到了嘴边,他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原来我晕倒了,怪不得我们什么时候回到客栈的我都不知道对了,那群孩子们” “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了舒适的环境让他们居住,还请了几名妇人照顾他们,他们从今天起不再会饿着肚子,还可以进私塾里念书习字。” “那老爷爷” “他与那群孩子们住在一起,也有人照料。” “还有那些” “狗猫鼠鸟是吧!放心,我全都请人照顾了,保证不让它们饿着、伤着。” 那张小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风离魄抢先道:“所有你见着的能飞能跑能走能跳能爬的,我都照顾到了,这样总行了吧!” “不” “你还嫌不够?你不会要我把他们全带回去吧?!我告诉你,这点我绝对不答应。” “不不是啦!”他那副烦躁样真的很好笑,她只是想他不用这么麻烦啦!“谢谢你,魄,真的很谢谢你为他们做了这么多,你实在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我可不是在做善事。”面容一板。“这不过是谢谢他们救了你。”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帮了他们不是吗?我们真的欠你太多恩情了” “没错,你的确欠我太多了。” 他走向她,一膝搁靠在床沿,深思的眼眸牢牢盯着她瞧,姬儿被瞧得浑身不自在,目光一低 唉? “这衣裳不是我早上穿的呀!”姬儿小声嘀咕,小手扯着鹅黄色的滚边袖口。 她记得今早她的衣袖明明是浅绿色,怎么换成了这件黄白相间的衣裙呢?奇了,难不成在她昏迷的时候还会自己脱衣服穿衣服? “你的衣服是我换的。”风离魄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姬儿一怔,缓缓的将头抬起,两手吓着似的直抓被褥。 “你帮我换衣服?” 与她小脸不过几寸的距离,他嗅着她身上属于她的馨香,点了点头。 “大夫说泡泡热水可以帮助你气血循环,减缓你受惊的情绪,我想放松心情对你会比较好,反正你之前那件也脏了,所以我顺便帮你换了干净的。” 他说得简简单单,可谁知道他在做时是多么的痛苦难熬! “你”姬儿显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他帮她脱衣服泡热水? 老天,那她不是被他全部看光光了?! 姬儿猛地将手按着胸口,就怕自己的心狂乱得要蹦了出来。 她羞涩的眸光,满脸红霞,还有那因为紧张,不断一开一合呼着气的小嘴唇,无一不在吸引着他强烈的渴望,恨不得马上将她压在床上狠狠吻上一回。 “你怎么可以这样啦!” 姬儿想指责他,无奈声音细腻如撒娇般,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反倒更牵引着风离魄的欲念。 舔了下干涩的唇,他装出一脸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什么这样?别忘了你属于我,我当然有权利检查我的东西有没有让人伤着吧!” 他恨透了让她手脚磨破皮的家伙,不过再怎么恼火,也没像在见着她满背的旧伤时般剧烈,他简直要为她受的伤抓狂了。 初识时,她的臂膀也是如此。 他想问她,到底是谁将她伤成这样?在他还没遇见她之前,她过得究竟是什么日子? “可是”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小到风离魄几乎要耳贴着她的嘴才听得见她说什么。 她说什么来着?好丑?! “女人,你在说什么好丑?” 姬儿的肩膀抖了下,头低得更彻底,嘴唇小小蠕动了下。 “什么?身子好丑!你在鬼扯什么?”怎么,她不是因为女孩子家的矜持,光着身子让他见着,所以才害羞低着头,而是因为她自觉好丑的身子让他看到! “人家身上很多伤痕,本来就是不想让你见到的”自己从来不在意,但她就是怕他会有嫌弃的表情。 姬儿并不知道她这副怕他嫌恶的模样正刺激着他,一时间,怒火取代了之前的欲火。 “你背上的伤是哪来的?” 惨了,他一定是为了她没乖乖听话上葯而生气。 “魄,我不是没有擦葯,只是那些伤痕在背后,我擦不到” “擦不到以后我来擦,你告诉我,是谁打伤你的该不会是你爹吧!” 姬儿虽然没答话,但在风离魄的眼中,她等于是默认了。 懊死!他开始有鞭尸的冲动了。 “那个”她刚刚听见他说要帮她擦葯耶!那不是又会让他见着那一条一条的丑陋鞭痕?“不需要这么麻烦了啦!反正衣服穿着又没人看见” “废话,除了我之外,你还敢露给别人看试试看!” 唉,魄这话怎么好像有点怪怪的? 什么叫除了他之外?难道他真的打算帮她擦葯? “你的脑袋瓜不准再给我想其他的,告诉我,这真是你爹打的?”风离魄一屁股坐在床边,勾起她低垂的脸蛋,叫回她抽离的思绪。 “阿爹不是我爹。”他为什么这么想知道这个答案? 姬儿直勾勾地看着他,那眼神好清澄,仿佛那人是不是她爹一点都不重要。 “阿爹临终前说我只是他捡来的东西,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虽然阿爹他脾气不好,又常常动手打人,但我还是很谢谢阿爹,如果没有阿爹,就不会有姬儿了,就算我只是他捡回来使唤的东西也没关系” “混蛋!”他突然朝她大吼。“什么叫东西?!你是个人,是个活生生的人!听见没有?是个有思想有能力的人,是个会叫会跳会惹我生气的人,你明不明白?” 他火大的干脆一把揽起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为她毫不在意的话心疼着。 什么跟什么,捡回来的小孩就不是人吗?就可以让那死家伙欺负吗?为什么她能这么无所谓,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她不晓得他见到她的笑容心有多难受吗?他真想紧紧将她呵护住,不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姬儿不敢乱动的坐在他腿上,但肩膀处递过来的温暖实在太吸引她了,她轻轻将头搁在他的胸膛,忍不住幻想能一直窝在这个舒服的位置,直到腰际传来一紧,才拉回她飞离的思绪。 他的怒气好像永远没有消失的一天哪!姬儿在心中暗叹。 “魄!”她眷恋地在他怀里用脸磨蹭了下,她真的好喜欢他身上的气味呢!让她心安,让她留恋,也让她舍不得 ---- “我想回欢快镇去。” 她后悔了! 如果能收回刚刚那句话,要她做什么都她都愿意,真的! “魄,你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对不对?”姬儿小小声地开了口,脸蛋被他两掌固定得动弹不得,两只眼努力东源西膘,就是不愿正视他。 因为他那张脸真的很可怕嘛! 别说那双快喷出火的眼珠,还有那两只气到想把她小脸挤扁的手,她觉得他的眼耳鼻口无一不在散着怒气,好似火葯即将爆发的前一刻;尤其他还故意将他的脸贴在自己面前,让她想躲开也心余力绌,只能小眼瞪着那双怒火喷烧的大眼。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她听见了咬牙声。“我我说” “嗯?” “我想回欢快镇。” 风离魄眉挑了下,姬儿连忙屏住呼吸。 意外的,他没发火,只是冷冷说了一句。“我想我回家的方向是不会经过欢快镇的。” “我没要你和我一起走,我的意思是你自己回家去吧!我想回欢快镇了。”姬儿眼一闭,一口气说完该说的话,而后静静的等着他的吼叫声。 咦,没有耶! 姬儿决定再等一会。 还是没有! 禁不住好奇,姬儿稍稍张开眼,从小缝里偷觑他。 他是没有吼叫的迹象,但却用一种令人发毛的眼神打量她。 “你别忘了,你已经把自己卖给了我,早就没有自主权了,我到哪,你就得跟我到哪,容不得你说不。” 她难以相信这种话会出自他的口,他不是一向嫌她跟来跟去很烦吗?“可我当时又没签卖身契给你,所以不算是你的人。” “你这时倒变得挺机伶的嘛!”他揶揄着,两手离开她的脸,改移至她纤细的柳腰后,十指交握,牢牢将她包困在自己胸前。 两颊微微发热,姬儿很不习惯现在的风离魄,既不凶她,还这么亲昵的拥着她,尤其,他的两只拇指还在她身后挪来挪去。 “当初不晓得是谁死缠活缠装可怜说不要丢下她,现在好了,嫌腻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这女人当他是什么?说来就来,想走就走。 是她先来招惹他,还在不知不觉中抢去了他心中一小角的位置,他这账还没找她算,他会让她离开才怪! “我不是这个意思。”获得自由的头颅不断摇晃着。“我很喜欢也很想和你在一起,真的,我可以发誓,你是我唯一想陪在身边的人,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 如果不是她低着头,她一定可以见着听了她的话后,他那微微上扬的唇角。 “给我理由,为什么你不想和我一起走?”他放柔了语气。 “因为”眼里失了光彩。“我不了解这里的人,我一直希望每个人都过得快乐,远离不幸,可是我却好像老是做不对,也许,只有欢快镇适合我”至少那里还有狗儿和鸡儿。 风离魄定定看着她好一会儿,她的失落让他觉得刺眼,他想挥去她的沮丧。 “你没有做错,错的是那些贪婪、不知改进的家伙。 别忘了,那些救你的朋友都是曾受过你帮助的,正因为你的善心,你救了你自己。 “不要否定你自己的想法,好好做你自己,用不着担心,你就算惹了再多麻烦,都还有我挡着,放心跟我回去吧!相信我,你会喜欢做鹰堡的。” “魄,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感动得红了眼,她不知道原来魄也这么会说话。 “哼!谁说我对你好来着,要我对你好可是要有代价的。” “什么代价?”姬儿傻愣愣顺着他的话问。 就见他亮出得逞的笑容,迫切地朝她香艳的小唇上一啄。“代价就是乖乖跟我回傲鹰堡,不得再有异议!” “可是”她想到了鸡儿狗儿 话才冒出,又让他落下的亲吻截了去。 “你还是不愿意和我一起走?”执着地,他想听她说一句她愿意。 “不”不要一直亲她,让她把话说完嘛! 可惜风离魄完全没给她机会,在听见她说了“不”这个字,他的理智早已被疯狂的火气给逼退。 她还是想离开她是吧!在他说了那么多也做了那么多之后他何时对一个女人这么有耐心过,很好,就别怪他使小人招数,反正他从来就不是什么风度翩翩的君子。 将她硬留在他身边,那还不简单,他就让她成为他的,看她怎么抵赖。 头一转,他将那张仍想说话的小嘴牢牢密封住,用舌撬开小巧的贝齿,他极力攫取她的甜美。 被吻得醺醺然的姬儿,浑然不知自己何时让人放上了床,床幔何时又让人拉下。 只是不久后,红馒里传来她困惑的声音 “魄,你怎么脱人家衣服?你不会是想现在帮我擦葯吧?真的不用了,唉等等,我的背不好看啦!你别脱了” “闭嘴!” 一声低斥后,里头除了脱衣服的声音外,又安静了许多。 但,不久,疑惑的声音又冒出 “魄,你怎么像狗儿一样到处乱舔哎呀!不行啦魄你又不是绮红楼里的男恩客怎么能这样乱摸” “够了笨女人!” 粗喘声加上间歇的咒骂声,不断重复持续着。 夜很深,风很凉,房里春意渐浓。 第七章 打了个大呵欠,姬儿舒服的嘤咛一声,翻了个身子,继续往身旁靠枕枕去。 她做了一个好有趣的梦呢!梦境中的狗儿开心追着她直打转,还把她扑倒在柔软的青草地上,不停的舔着她的脸和她的颈子,然后,狗儿的头突然变成了魄的脸,仍是压在她身上重复做着狗儿的动作。 呵呵!要是让魄知道她把他梦成了人头狗身的怪样子,铁定气得哇哇痛骂。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一道饱含温柔的声音从她靠着的暖源处传来,姬儿猛然惊醒。 魄不会用这种口气对她说话,难道她身旁靠着的是别人? 她猛然睁开了眼,仔细一瞧。 呼!是他没错,害她吓了好大一跳呢! “小傻瓜,干嘛吓成这样?我又不是第一次睡在你身边。”他轻笑着,为她吐着气的可爱表情。 一瞬间,姬儿真以为自己在做梦。他他在对自己笑呢! 小手爬上他的脸。“你真的是魄吗?”忍不住疑惑,姬儿用力捏了一下。 当场笑脸马上变成臭脸。“你这个笨女人!会痛的耶!” 得到验证的小手马上缩了回去。没错,她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他刚才的笑容也是真的。 不小心触碰到了他裸露的胸膛,姬儿这才有所意识,他没穿衣服!而丝被下的贴身触感让她惊觉了一件事,就是她自己也是一丝不挂!昨晚的记忆如排山倒海般朝她涌来。 “恭喜你终于清醒了,需要我提醒你我们昨晚做了什么吗?”风离魄没好气说道。 天底下有哪个男人会像他这样泄气?!她事前当他是条吐舌的狗,事后又当他是肉包般猛捏,女人不都该柔顺害羞的吗?怎么她的反应老是出乎他意料! 姬儿完全不敢把头看向他,只能猛拉着丝被来遮盖自己的身子,企图连自己滚烫的双颊也蒙了去。 “别这么问着自己,小心没气啦!”整条床被都让她拉去,那他盖什么? 他将被子扯去,轻易地勾起她那张红嫩的脸蛋儿。 “笨女人,从现在起,不管你再怎么否认,你都已经是我风离魄的女人,你没得选择,注定要跟着我回傲鹰堡去。”嗯,一辈子,想起来满不错的。 他虽然很霸道却也令她忍不住开心,他是舍不得她走吧! 一想到原来他跟自己都有相同的感觉,姬儿殷红的脸上出现了迷人的笑花。 强忍自己不去看她娇媚的模样,就怕体内压抑的火又撩了起来。风离魄迅速起身,背对着她将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拾起穿上,哑着嗓说:“你先休息会儿,我去命人送来饭菜,用过后我们就上路。” “上路?不是说好再等几天吗?对了!可娜姐妹呢?我昨天怎么都没见到她们?” “她们”才想再说些什么的他,忽地耳一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姬儿用丝被紧紧包裹住。 在此同时,房门“砰”的一声,让人给撞了开 来人竟然是可爱。 “魄”已穿好衣服的姬儿用着两根小指拽着风离魄的衣角,轻扯着。 “不行,没得准,你最好给我打消念头。” “但是,人家现在出事了,我们帮个忙” “帮谁都成,就她免了,之前就是因为插手管了她们的闲事,才惹来一路的麻烦。你怎么还学不乖,有些人有些事是他们活该自找,根本不需要我们来管。” 姬儿望了眼躺在床上,哭累睡着的可爱,那小脸小手上的伤让她的心隐隐泛疼,这叫她怎么能不管不顾呢? “魄,你不帮她,就没人救得了可娜了!” 原来在昨日,可娜两姐妹在离开的路上,碰巧遇上了“浑身惨伤”的许善豪,可娜出口嘲笑了他落魄的狼狈样,让他挂不了面子,结果许善豪一时老羞成怒下,命同样负伤惨重的家仆抓走了可娜,还把死命想保护姐姐的可爱打伤。 可爱在外头流浪了一夜,天方亮,才冲回客栈来找姬儿帮忙,哭着讲完事情经过后就累得睡着了。 “你要怎样才肯帮她们嘛?要不我们来打个商量 “省省吧!你这颗头和你的胳膊,还有你的这条腿都已经重复卖给我不下三、四次了,我看你把自己卖给我好几世都还不清了。” 他的态度强硬,但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却猛拉扯他的心,终于 投降! “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帮她。”唉!为什么他的回家之路这么漫长? “魄,谢谢你!” 接过扑向他怀中的熟悉身子,他轻啮她柔软的耳珠,吐气道:“想感谢我的话” 他在她耳畔不知说了什么,臊意瞬间爬满了她的脸。 在可爱醒来后,三人用了些简单的饭菜,向人问了路,便朝许家迈进。 ---- 微风缓缓拂进窗格里,吹弄着轻馒,夕阳余晖从敌开的房门倾斜洒人,为这显然是女儿家的闺房,添上了柔美之意。 少女端坐在一块白绸前,提着针,一刺一挑,正专心的替即将完成的绣图补上最后几针。 此时,房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在婢女的搀扶下,一名衣着华丽的妇人缓缓进来。“柔儿。” “娘!”打了个小结,将这最后一针的线绳咬断,许善柔起身迎向自己的娘亲,接过搀扶的手,将进来的妇人牵引到身边的椅子那儿。 “听婢女们说你这幅绣图就要好了,娘一时忍不住想过来瞧瞧。” “这只是女儿一时兴起绣的,娘不必这么大费周章跑来女儿这里看,万一绣得不好,岂不是让娘见笑了。” 将白绸自固定的架子上取下,许善柔把完成品送到妇人面前,腼腆一笑。 “我看看,嗯,好,真是绣得太好了!不是娘要讲,我们家的柔儿如此聪慧贤淑,将来谁娶到了你,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娘,您别乱说了。”娇声一落,十七岁少女羞态一览无遗。 “本来就是,柔儿从小就听话懂事,谁见了不喜欢? 唉!要是你哥能有你一半就好了。”想到她这个儿子,她不免又要头痛起来。 “对了,娘,哥哥又闯了什么祸吗?”许善柔想到昨日下午哥哥一身狼狈的回来,好像还受了不小的惊吓。 “谁知道他又做了什么好事,弄了一身的怪伤回来,问他他也不说原因,你爹又出城办货去了,我一个人担心了一个晚上都睡不好。真是的!豪儿成天就知道鬼混,这全是让你爹宠的,真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才好!”方才又见着他鬼鬼祟祟跟几个下人到后院的柴房,不知干什么去了。 “别气了,娘。”许善柔体贴的递上温凉的茶水,让她降降火气。“哥哥还年轻,难免气盛了些,再过段时间,就会收敛些了。” 熬人仍是有点怨气。“还是柔儿最孝顺了,这儿子有等于没有。” 许善柔笑着打趣道:“娘,您就别再说反话了,其实您还是很疼哥哥的,不然也不会晚上睡不着偷偷担心他;况且娘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我当然要孝顺娘啦,不然要孝顺谁呢?” 熬人神色微黯。是呀!她就只有柔儿这么个女儿 许善柔察觉到她的静默,以为娘还在为哥哥的事烦心,才想开口说些什么,一名形色慌张的婢女就冲了进来。 “夫人、夫人,外头来了位公子,说要向少爷讨人呀!” “不晓得这位公子找小儿有何事?” 打风离魄让人请进大厅来,许夫人探视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达官贵人她见多了,但光凭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傲气,就知道此人应当不简单。 “我来向他讨个人。”风离魄在许夫人打量他的同时,也将所有人扫了一眼。 “讨人?”许夫人与许音柔面面相觑,不明白眼前这男子所谓何意。 风离魄冷哼两声。“问问你儿子做了什么好事就知道,我没那么多工夫耗在这里,快叫你儿子把人交出来!” 当下一听,许夫人便知道儿子八成又闯祸了,但护儿心切,许夫人忍不住道:“你什么也没说清楚,无凭无据诬赖我儿子抢人,还跑上门来要人,我怎么会因你的片面之词而随便交个人出来!” 面对许夫人不怎么客气的态度,风离魄不觉得讶异。“你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你会不知道?”上头包庇,下面不乱也难。 “你这话什么意思?” “很简单,你那狗屁儿子在外头干了多少坏事,你睁只眼闭只眼瞎了眼也好,我都不想管,我只要他把昨天抓走的女人交出来。” 对方只是个后辈,却用如此恶劣不敬的口气对她说话,许夫人实在气结。“你”“娘,您别动怒!”许善柔见状,赶忙上前安抚许夫人的怒气。“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不用称呼,反正人要到了我就走。”风离魄不甚在意的随意瞄了一眼。 奇怪!怎么 说不出心中的怪异感,风离魄突然仔细看起走到面前的许善柔,随后又看向椅座上的许夫人。 方才他就觉得很怪,总觉得这两人某些处还挺像某人的 心中隐约浮起一张熟悉至极的脸蛋。 那眉畔、唇角,还有那细扬的眼尾,还具有些神似风离魄努了努嘴。 不过,还是姬儿顺眼多了,一颦一笑都能牵引他的好心情,哪像现在这个带笑的女人,看了只让他更不耐烦而已。 对于他的无礼,许善柔只是柔柔一笑。“公子口口声声说我哥哥抓走了你的人,那请问是公子亲眼所见吗? 还是你能拿出证明,证明我哥抓来的人就在我们府里?” “把你哥叫出来一问不就知道了?”废话这么多,这两个女人到底交不交人?他的耐心有限,尤其,还有个令他牵挂的人在许府外等他。 “这样好了,公子你先坐会儿,我去请我哥哥出来。” 许善柔并非不明理,对方执意这么说,想来也有他的理由。 “柔儿!” “娘,不要紧。”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许善柔才绕过风离魄,突然一个人冲进来撞上了她,让她脚步不稳。 适时出现的大掌搂住了她的腰,稳住了她即将向后倒的身子,也让从没如此贴近男人身躯的地红了脸。 “谢谢”这副伟岸的身躯让许善柔感到温暖。 “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呀!不是要你在外头等着,跑进来干嘛?”风离魄对怀中的姬儿吼着。 好半天,闪神的许善柔才会意过来,他怒吼的对象不是她,而是另一个在他怀里的女子。 “对不起嘛!我就是想找你,才急急忙忙到处乱冲的。”姬儿吐了吐舌尖,随即抓起搁在她腰上的大掌。 “走,快跟我走,我发现了” 姬儿的视线突然停伫在他另一只手臂勾着的人身上。“魄,你是不是凶了那位姑娘,不然她为什么一直瞪着你呢?”姬儿一脸困惑。 她的话让风离魄立即抽了手,也让许善柔收回变了样的心思及目光。 “少给我乱扣罪名,你还没说你发现了什么?”他不过接过这个笨身子时,手一揽,不小心碰到另一个摇摇欲倒的女子,就顺便扶她一把而已。 “哦,对对,我告诉你,我找到了可娜,她在”姬儿兴奋道。 “救命呀”一阵嚎叫声掩去了她的话,紧接着许善豪冲了进来。 “快来人救我好大好大的一条蛇啊,还不快把它给我拉走”他身上竟缠着一条大灰蛇。 “你是坏人!抓了姐姐,还撕了她的衣服,我打你打你”可爱也跟在他后面冲了进来。 大厅里的人一阵茫然,还不知出了什么事,只有风离魄镇静地将飞奔进来的许善豪身上的大灰蛇一掌拨开,借着这个动作,他不着痕迹地以拇指将气打人许善豪肩后的某个穴道。 许善豪疼得大叫,到处乱跑。“哎啃!好痛,我的膀子,你你啊!蛇呀!快把它赶走” 风离魄噙着冷笑,他要那家伙的右手以后再也使不出力,这是他对姬儿出手的惩罚。 “嘶嘶”在地上弯曲爬行的灰蛇吐信,朝着狂乱跳脚的许善家前进,可爱也在后头狂追喊打。 “我的天哪!哪来这么大的蛇?”禁不起惊吓,许夫人两眼一翻,立即昏了过去。 风离魄揉了揉发疼的眼,伸手一拎,捉住了也想跑去打人的姬儿。“叫那条蠢蛇不要再爬了!还有,给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许夫人苏醒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柔儿” “娘,您醒了,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借着许春柔的搀扶,许夫人背靠床柱坐了起来。 “啊!那条蛇”一想到那条大蛇,许夫人又心悸了下。 “娘,没事了,那蛇是姬儿姑娘的朋友,很听她的话,不咬人的。” “姬儿?” “嗯,是那位公子的朋友。” 许夫人回想着,好像有那么点印象有个女子冲了进来然后 “对了,你哥有没有怎么样?”许夫人着急的抓着女儿的手追问。 许善柔摇摇头。“娘,这次哥真的太过分了!他居然抓了个姑娘回来关在柴房里,不但出手打伤了人家还意图染指那位姑娘!”当她到了现场,眼见为凭后,她不得不对自己的兄长心寒,更为那缩在角落衣不蔽体的姑娘忧心。 “什么?”许夫人大吃一惊。“那位姑娘有没有怎样” “人受了伤也吓晕了,我已经安排下人清了间房让那位姑娘暂时休息。” “那你哥那些人”到底是自己养育到大的儿子,就算他做尽坏事,作娘的仍旧担心。 “他们现在全都在那位姑娘的房里。” 许夫人急急忙忙掀了被,起身下床。“柔儿,快扶我过去!” 善豪只有一个人,万一那些人想找他麻烦可怎么办? 姬儿两手扯着风高魄的手臂,不断哀求道:“灰灰很听话的,不要赶它走好不好,万一它又让人捉了去” 会变成蛇补汤的啊! 来许府的途中,她见到篓子里即将让人杀去的大灰蛇,一双求助的眼睛投向她,忍不住恳求魄买下它。 瞧,它不是很听她的话吗?要不是灰灰帮忙,驱走挡在门前的大汉,她怎么可以大摇大摆的进来?要不是它带路,她怎么找得到可娜?要不是它从门缝钻人,又怎么阻止得了许善豪的恶行? “不要赶它走啦,灰灰一定会很乖的,对不对?”姬儿瞄向在许善豪打颤的脚边不停兜圈的大蛇。 “不准,等我们离开这儿,就立即把它丢进山林里。” 蛇属冷血无人性,难保日后它不会咬上她一口。 站得有些累,风离魄干脆绕过被灰蛇制伏住不敢乱动的许善豪,再看了眼趴在床上照顾姐姐的可爱,他找了张空椅,将姬儿拉到自己的腿上坐好。 “你如果真的赶它走,那我我就” “你就于脆把自己身上所有能穿能用的全卖了钱,然后挨家挨户找个像你一样好心的人家,把钱交给他们要他们好好照顾它,怎样?” “好耶!我就这么做”话打住,她知道是谁在提议了。 “好你个头!你敢有这种想法试看看!它本该属于山林,那才是它的归处,就像你属于我一样,只能待在我身边,这是不变的道理,你到底懂不懂” 他那句“属于他”、“只能待在他身边”的话让姬儿漾起了微笑。 她喜欢魄总是不经意流露出对她的在乎,那种自己是被人要的、被人重视的感觉,让她倍觉温暖与感动,她仿佛依恋上了这种小小的幸福。 突然,一阵叫喊打断了魄的唠叨。 “娘!娘你来了,快救我呀!他们要叫这条蛇咬我呀!”杵在墙边,连声大气也不敢吭的许善家,一见着来人,连忙发出近似哭喊的呼救声。 “豪儿,天呀!这蛇怎么来人,还不快想办法把这鬼东西给我撵出去!”在许夫人惊慌下令的同时,一道人影问到她面前。 “不要动灰灰!”姬儿阻止道。 “你是谁你”许夫人的声音哽在喉咙。怎么会这么像?为什么这个小姑娘会这么像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一个隐藏了十几年的秘密晃进她的脑中,莫非是 许夫人神情一变。 “你的坏蛋儿子不知道在外头欺负了多少姑娘,你怎么都不好好教他,放任他在外头胡作非为,实在太可恶了!”姬儿义愤填膺。 “我”许夫人胆怯的看着姬儿,微微撇过脸。 一旁的许善柔挺身上前。“犯错的是我哥,不是我娘,既然人找到了,也幸好我哥没有酿成大错,我们会想办法弥补那位姑娘的伤害,就请姬儿姑娘别这么气了。” 原来她就是姬儿!许夫人又悄悄抬眼打量起她。 “可娜现在昏迷在床上,那你说要怎么办?”姬儿口气缓了许多。 许善柔将目光悄悄移至风离魄坐着的身影上,而后脸蛋一红,马上又将视线调回来。“这样好了,我另外安排两间房给公子和姬儿姑娘,你们四人就暂时先待在许府内,等床上那位姑娘醒了,再来讨论处置我哥的事,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柔儿,谁准你擅自作主”许善豪的目光触及到大灰蛇阴森的绿光正瞪着自己,再多抱怨也不敢开口了。 许夫人并没有多说什么,表示默许,许善柔招人前来准备房间。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风离魄突然出了声。 “不用两间房,一间就够了,她和我睡。” 第八章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在她还没遇见智元时,她曾与别的男人相恋怀了那人的骨肉,却被抛弃;智元却不介意她的过去,愿意娶她,唯独不能接受她腹中的孩子。 所以她遗弃了那个孩子,嫁人豪门,而后不久她便怀了豪儿,那个孩子的事她已渐渐淡忘 “娘,你为什么答应让那些人住了进来,拿些钱打发他们走不就好了。”许夫人遥远的思绪被一早就奔进她房里抱怨的许善豪拉了回来。 “你还好意思说,你快点老实告诉我,这些日子以来你究竟在外头干了什么好事?” 许善豪目光闪避着道:“娘,你干嘛这么大惊小敝,我又没真的做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而且过去的事还提它做什么?你现在应该帮我想想办法把那些人赶走,娘,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对孩儿不利吗?” “你”她终于知道他死不悔改的德行了。“我不管你会怎么样,总之你欺负了人家,就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娘,你怎能这样?我才是你的儿子呀!你居然要去听那些人的话来对付我。哦,我知道了!”许善豪一副想起什么大事般的惊呼着。“难怪我觉得面熟,那个姬儿该不会是你在外头和别的男人偷生的吧?!敝不得她如此像你,也难怪你这么顺着她的话。” 许善豪只是随口乱猜,没留意到许夫人错愕的狼狈样。 “没关系,你不肯帮我,我这就去找叔父来帮我,他一向最疼我,又是县令,一定会帮我解决此事。” 好一会儿,许夫人才能止住发颤的双手,将视线幽幽的拉了回来,她陷入深思。 ---- 精致的脸庞原本镶着一双让人移不开眼的晶亮眼眸,但此时那双美丽的瞳眸却透露淡淡哀愁。“公子,你与姬儿姑娘是什么关系?” 不可讳言,昨天亲耳听见他与姬儿共寝一室,确实让许善柔受了不小的打击,生平第一次,她心头挂念着一个男人而辗转反侧。 挥不去心中的难受,她一早便梳洗好守在这必经的回廊,只为了想见他一面,弄清楚他俩的关系。 “关你什么事!”风离魄淡淡瞟了她一眼。 他不过是想去把那个忘了他一上午的笨女人逮回来,哪知道竟让这莫名其妙的人给缠上。 “你们是夫妻吧!”似乎被他的冷漠刺了下心,她垂下目光。 “夫妻?”眉头紧蹙,他咀嚼着这两个字。 “难道你们不是”希望的曙光乍现。 “你不觉得你话太多了吗?”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亲,更何况现在他身边有了个成天令他忧心的来家伙,这女人哪只眼睛看出他们是夫妻了? “等等你们不是夫妻,昨晚怎么可以共寝一室”不问到底不死心,许善柔顾不得礼数,直拉着他的手臂不让他走。风离魄从原本的不耐变成厌恶,从来不懂什么怜香惜玉的他,硬是用力的将她甩开。这女人以为她是谁呀?谁给她权力管他的! 可惜他错估了许善柔的能耐,除非真的一掌把她打出去,否则她的手似乎是黏定了他的手臂。 他烦躁的说:“你够了没?她是我的女人,我爱抱着她睡是我的事,这样你满意了吗?再不放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喜欢她?”许善柔失望但近乎肯定的语气引起风离魄极端的反应。 “放屁!我喜欢她?!我会喜欢那个笨女人!”他不悦的抿了抿唇。 哼!他向来最讨厌什么喜不喜欢、情呀爱的,那根本就是一种会让人丧失理智的鬼东西,光瞧他那个被爱冲昏头的大哥就行了,昔日英姿飞扬如天上雄鹰的男子,如今却成了为女人折腰的妻奴,宠得那疯女人都快爬上天去了。 “你很喜欢她。”许善柔苦笑了下。“你的眼神总是不由自主追着她,除了她的身影外,在你眼里根本容不下其他人,你的霸道也完全表明了你对她的在乎。” 风离魄心头一惊,为着许善柔说的话,也为着那墙头后鬼祟的三道影子 他一眼便瞧见了那个呆女人的身影。 笨蛋!这么大的人了,以为躲在墙后露出个头他就看不见吗?唉他认了他的心似乎早对她投降了,不然也不会老为那笨女人牵肠挂肚,想把她绑在身边守护一辈子。 “你要自动过来,还是我过去抓你?”他朝墙头那儿的身影吼道。 现在,他开始期待“夫妻”这两个字了。 她们被发现了!三个女人,正确点应该说两个女人一个女孩外加一条大蛇,全部紧张的蹲在地上,用矮墙遮着身子一动也不动。 “姬儿,他在叫你,我想你快出去吧!”可娜压低声音说。经历了这一段事情后的可娜,在心态上已有了极大的改变,对前来救她的姬儿,她除了感谢外也有深深的愧意。 今早用完了姬儿送来的早粥,她对姬儿吐出了心中的抱歉,两个女人顿时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本来她们打算一同偕伴去找风离魄,谁知在拐弯角见到了他和许善柔在说话,禁不住可娜的要求,姬儿答应她躲在这里,让可娜作完测试。 “测试什么?”她记得自己是这样问可娜的。 “当然是测试那男人的忠心程度啦!” “啊?”不明所以的她就这样被可娜硬拖着窝在这个角落,只许露出个头悄悄看过去。 “姬儿,别发呆了,他已经唤你第二次了,快去啦!” 对于风离魄,可娜仍是有些畏惧。 “不要啦!我我不要过去啦!”惨了!她和可娜聊得太快乐,一讲就耗去了一个上午,完全把答应他送完早粥后马上回去的话抛到脑后。 “你不去,小心他被那个女人抢走!”可娜故意这么说,其实从她方才的观察,她发现风离魄对其他女人就像对她一样,总是满脸厌烦。 “抢走?什么抢走,魄好端端的在那儿不是吗?” “笨,我的意思是小心他喜欢上那个漂亮女人,不要你了,你没见到那女人老抱着他的手,你不会嫉妒吗?快过去把你的男人抢回来!”她终于知道风离魄老是对姬儿怒吼的无力感了。 “不用啦!我相信魄,他不会不要我,我感觉得到他对我的好。”姬儿两手按着胸口,一副就是知道的模样。 “他不会不要我也不会放开我,而我这一辈子也决定要永远跟着他,这一生,我只要有他就够了。” 一瞬间,可娜真的认为她其实一点也不笨 “你磨磨蹭蹭躲在这儿干什么?”迟迟等不到人过来,风离魄干脆直接过来逮人还快些! 直觉地,他把视线调到可娜身上。“不会是你又在搞鬼” “我没有”可娜喊冤。 “既然这位姑娘无碍了,就请大家移步到前厅去吧! 我去请我娘出来给大家一个交代。”跟着过来的许善柔,不愿再见到风离魄和姬儿一起的样子,于是快速交代完,便转身径自往前走。 ---- 偌大的厅堂里,坐着六个人,由姗姗来迟的许夫人先开了口。“这位是可娜姑娘吧!我深感抱歉,为我那不肖儿对姑娘的所作所为,还望可娜姑娘能看在我的诚恳道歉上,原谅小儿的无礼。” 手一招,身后的仆役马上拿来几个上了锁的木盒子,摆在可娜身边的小几上,并将木盒逐一打开。 可娜眼睛一亮,里面全是琳琅满目的金饰翡翠石,她不是在做梦吧?这些是要给她的?她伸手向前,结果什么都还没摸着,木盒又让人给合上。 “不晓得可娜姑娘是否愿意不再计较此事了?” 见着这些珠宝,可娜早已忘了什么谁对谁错,直想点头说不计较,不过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为什么许夫人的坏儿子不出来亲自道歉?”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的姬儿,两眼直盯着许夫人道。风离魄并没有遗漏掉许夫人刻意移开视线的慌张举动。 “过去是我教子无方,所以现在唉老实讲,我也不知道那个不肖儿跑到哪去了。总之,我是很诚心的跟可娜姑娘道歉,这盒子里的东西就当作给可娜姑娘的赔礼。” “不能给他们!”许善豪的声音从门边传来,跟着人也大摇大摆跨过门槛而入。 “豪儿你大哥,您怎么来了?”许夫人一见到跟在儿子身后进来的县令,连忙离座向前迎上。 “今日本县有贵客到来,我本欲安排这些贵客来府上借宿几日,顺便介绍你们认识,只是没料到他们早到了,所以来不及通知弟妹你,就先来打搅了。”来的人正是本县的县令,也是许智元的亲大哥。 “哪儿的话,大哥的客人就是我们的客人,何来打搅之意?就不知这些贵客现在人在何处?”许夫人望向许县令空荡荡的身后。 “咳!”许县令突然面有难色。“他们正在前院观蛇。”他那位客人的夫人还真让他大开眼界,见着那么大条蛇盘旋在花丛里,不但不怕,还兴致勃勃地拉着夫婿一同赏蛇去。 “观蛇?!”许夫人和许善柔齐口呼出。 “待会儿他们就会进来了。”许县令的视线扫过姬儿他们身上。“我在路上听豪儿说府里来了一群捣乱的刁民,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呃,这其实是”许夫人不知该如何说起。 “叔父,就是他们四个带着那条巨蛇上门威胁,他们先让那名女子假意接近我,再仗着人多和那条毒蛇,硬栽赃我欺负那个女人,胁迫我娘付他们银两。您看,这桌上装满珠宝的盒子就是证据。”许善豪跳了出来喊冤。 姬儿叫道:“你乱说!”这人怎么可以颠倒是非呢! 她气极了,整个人冲到许县令跟前。“你不要听那个坏蛋胡说,明明就是他抓走可娜还想欺负她。他说谎!你不能相信他!你若相信他,你就跟他一样是个坏蛋。” 许县令扬着粗眉,神情不悦的瞪着这个胆敢指着他鼻子叫骂的女子。 “大胆刁女,本官在此,岂容你在这里又吵又闹,还指责本官?!看来豪儿说得没错,果真是一群乡鄙无赖。” “无能庸官!”风离魄冷哼道,瞬间闪过许县令眼前,以快到让人看不清的速度,将姬儿给拐到身边。 “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说本官是庸官!”两眼充满怒火,许县令愤怒地瞪着出言侮辱他的男人。 “叔父,他就是打伤我的那个人!仗着自己懂些功夫,专找我这个弱质小辈动手,叔父,您身为地方官,绝不能容许这种恶人在外逍遥!”许善豪得意极了,挺着胸更加卖力的扇风点火。 “可恶!在本官脚下,居然有如此恶人敢来捣乱,简直不把本官看在眼里给我站住,来人呀!还不快把这些人给我捉” 任由两只“疯狗”叫嚣,风离魄连个眼也不眨一下,搂着姬儿打算离开这么个疯子圈。 走了没几步,门外头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女音。 “哇!许大人,您家好热闹呀!” ---- 风离魄的脚步顿住了,眼皮不自觉的猛跳着。 这声音 不可能的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尽管他在心底不断的祈求,一个他不愿熟悉却很熟悉的人仍旧大剌剌的出现在门边。 “我就说嘛!里头这么热闹,一定是有很多人在这里。” 水如月挣开丈夫牵扶的手,快步跳跨了门槛进来。 “雷夫人,小心哪!”刚才粗声粗气的县老爷此时突然像个乖顺的小仆人,小声小气且紧张万分的拉了张椅子靠在水如月的身后。 “雷夫人赶紧坐下吧!小心别动了胎气才是。”他可不敢怠慢了这位娇贵的客人。 苞着,一声微怒的男音也传来。“我叫你别蹦蹦跳跳多少遍,你就是不听,非得要我日后真的把你禁足才听话是不是?” 从门外进来的是风离魄许久未曾见面的大哥,雷行傲。接过雷行傲伸过来的手,水如月依顺的靠在他胸前,调皮的吐了吐舌尖。“我是听到了‘熟人’的声音,才迫不及待的想进来瞧瞧嘛!” 雷行傲与风离魄相互对看了眼,以他们之间特有的默契传递着讯息。 雷行傲将脸转向许大人,开口道:“许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雷堡主,事情是这样子的”许大人马上把事情始末说了遍。 虽然他是一介文官,但做鹰堡在江湖上显赫的地位他早有所闻,更别说这次是九王爷亲自下令要他好好招待这两位贵客,态度自然恭敬极了。 从许大人开始说起到结束,水如月的眼睛始终没离开风离魄怀里护着的姑娘身上。 “这姑娘好像不怎么赞同许大人,你是不是有话要说?”水如月缓步来到姬儿面前。 “我警告你,不要接近姬儿!”风离魄一个转身,将姬儿整个圈在胸前,只能露出两个眼睛。 “大胆!耙对雷夫人无礼!” 水如月笑笑的对许县令说:“不要紧,他不过嗓门大了点而已,没事的!”她继续对竖起戒备的男人道:“别说我没告诉你,再这么勒下去,你的小姑娘就要没气了!” 风离魄一听,连忙松手,不料却着了水如月的道,就见她用手一拉,轻易将姬儿拉出了他怀里,最后还不忘将自己挡在姬儿和他中间,不让他有机会抢人。 有本事你推我呀!水如月得意洋洋。风离魄咬牙瞪着背对大家,对他吐舌做鬼脸的女人。 “姑娘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别的我不敢讲,但只要有我相公在,什么问题他都能解决。”水如月对姬儿保证道。 “他在骗人!明明是他”气鼓鼓的姬儿一口气噼哩啪啦把真相说出来,水如月边听边点头,眼角也带着笑。 这妹子真可爱呀!从头到尾就听她坏蛋坏蛋的直喊,看来她是个善良到连如何骂个浑蛋都不会的好姑娘。 “许大人,您要怎么说?这姑娘认定了您的侄子是个采花贼耶!” “雷夫人可别听信这种无知女人的话,她才是在说谎,想我家豪儿一表人才,气质出众” 水如月不雅的掏了掏耳,表示听不下去。“听这姑娘说,您侄子除了是个采花贼外还是个地方恶痞,我们不妨上街让人评一评,马上就能知道谁说是真、谁又在骗人。” “不行!万一她和街上的人串通好一起诬赖我怎么办?”许善豪额头冒起了冷汗。 水如月白了他一眼。“这姑娘现在人在这里,怎么去和别人去串通?清者自清,你这么紧张干嘛莫非你心里有鬼!” 许善豪一惊。“谁有鬼?你这女人别乱说!” “豪儿,不可无礼!”许县令轻斥了声。“听雷夫人之见,好像已听信了这名莽夫和他女人的话,对小侄有了些偏见。” “莽夫?”水如月在心里笑着。风离魄是莽夫耶! 许县令满脸嫌恶的说着。“像这种乡间无赖,性情高傲、狗眼看人低、自以为是的家伙,雷夫人可别把他的话当真,当心被他骗了。” “是是,我会要他改进态度。”水如月点着头。 “一看就知道他的出生不好,才会如此不知礼数,莽夫就是莽夫,只会大呼小叫,欠管教。”许县令继续骂。 “对对,是该好好管教。” “真该教教他什么叫规矩,见了本官还口出恶言,什么东酉?!这种人说的话根本不值得相信!” “他下次不会不懂规矩了。”水如月拼命点头。 “想也知道和这种人混在一起的都不是什么好东” 咦?许县令顿时困惑起来。“雷夫人怎么好像在替他说话?” 水如月假笑两声。“不好意思,所谓养不教,父之过,是我没有好好教导我的干儿子,让许老爷见笑了。” 吧儿子?许县令万分震惊的呆立着,嘴巴大得足以塞进一颗鸡蛋,不敢置信方才听见的话。 “忘了跟许大人提,这无赖不但是我的干儿子,还是咱们傲鹰堡那不成材的玄武堂堂主。唉没办法,就算是莽夫,可您说吧!既是自家人,我该不该相信他的话?”水如月偷笑,故作健忘。“对了,许大人刚刚说什么来着?和那种人混在一起的都不是什么” 抖着手,许县令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话哦,我是说,能和这种江湖豪杰相处的人一定都是些明辨是非、不畏强权的正义之士,既然是玄武堂堂主的朋友所言,当然足以采信。” 老天,他就算有几颗头,也得罪不起这些人哪! 为了弥补之前的失言,他重咳一声摆起自己的官老爷貌,然后唤许善豪前来质问。 面对这样不利自己的情况,许善豪终于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接受了他应有的制裁。 第九章 蹑手蹑脚将门推开,来人非常仔细小心地不发出一丝声响,入了内,悄悄合上门,一步一步往床榻上睡得正香的人走近。 生怕惊醒床上人,昏暗中,来人动作极为轻柔,伸手将床上那名女子缠在颈间处的发丝轻轻撩到一边,手指微勾起衣角的一缘掀开 无瑕的右肩瞬间让来人瞠圆了眼。 没有!怎么可能?难道不是她? “很困惑为什么找不到你要的东西是吧!” 低沉的嗓音如鬼魅般突然自身后窜出,来人浑身一抖。室内的烛光让人点着了,一室明亮。 站在床头边的正是不久前佯称头痛而退席的许夫人,而床上,正曲膝起身坐着的女人,显然根本就没有睡意,以一种怪异的目光直盯着许夫人看。 “你”许夫人看清了床上人的面貌。 这是可娜姑娘! “是我要她和姬儿互换房间,就为了恭候许夫人的大驾,我想许夫人应该可以给我一个很好的解释,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风离魄从暗处现身。 水如月和姬儿下午玩得过火,早早累得瘫在床上,连晚饭也没出来用就睡去了,正好让他在晚饭时布下这道局。 “什么解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过是用膳时听风公子提到,姬儿姑娘不想吃东西就先歇息了,担心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所以我才过来看看而已。” 他冷哼两声。“是吗?但我刚才怎么见你好像想在她身上找什么,莫非是有什么记号?” “笑话!她右肩上有什么记号关我什么事,我做什么要找它?”见着他讽刺的表情,许夫人惊觉自己说漏了嘴。 “你想找的应该是块半月形的肤色胎记吧!” “你知道!她真的有”许夫人赫然抬起头,随即两肩又无力的垂下。“告诉我,姬儿是不是真的有?” 他看着她,点点头。“我等着你亲口告诉我。” 天下何其大,容貌神似的人又何其多,但他之所以起疑就是因为许夫人每回见到姬儿时,总是一副像做了亏心事的畏惧貌。 沉吟片刻,许夫人承认。“没错,她的模样不用我提你也察觉了,依她的年纪和她右肩上的胎记来看,姬儿应该是我与另一个男人的女儿。” “你是姬儿的娘!”掩不住惊呼声,可娜叫了出来。她记得姬儿说过她是在林里让人捡回的弃儿。“你生下了她,却又抛弃了她!” “为了能嫁人许家,我不得不这么做。”她曾愧疚过,不过姬儿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她认为她不需自责了。 “确定之后,接下来你要怎么做?”风离魄直接指出重点。 “若她真是我当年遗弃的女儿”许夫人有丝挣扎,最后仍是绝情的开口。“明日正午前,她必须离开许家。” “你”可娜没想到许夫人这么狠心。“她是你的女儿呀!你不认她反而要赶她走?你这算什么娘!” 许夫人撇开脸。“我夫君明晚就会回来了,他不会接受姬儿的存在,我不能因为她毁了我十几年来幸福的日子,我必须让姬儿越早离开越好,免得更多人起疑。” 她的话让风离魄松了口气。看来他是多虑了,原以为半途会杀出个程咬金同他抢人。 “不必这么麻烦,我现在马上就带她走。”大哥那儿他已招呼过,他早就计划今晚走人,要是等明天天一亮,疯女人水如月醒来后,他哪还走得成? “现在?”太快了吧!许夫人急着想拦住他,一方面她不想让许县令以为是她怠慢了人家,一方面她也是为了柔儿。 “我并无意要赶风公子离去,风公子何不多留几日? 也可与小女多多认识。”柔儿偷偷注意他的举动,她这作娘的当然知道。 许夫人决定把话挑明了讲。“我知道风公子喜欢姬儿那丫头,可是你得想清楚,像那种没见过世面、不识大体的女子,哪能比得上琴棋诗赋无一不精,聪慧得体的柔儿呢?” 风离魄双眼盛着怒火,双臂环胸,一语不发的凶狠样让许夫人心里直发毛。 “如果风公子只是挂心姬儿的话,不要紧,我会给她一笔钱,让她日后在外衣食无虞” “你给我闭嘴!”一道掌风直扫过许夫人耳际,后头的墙壁应声出现了条手指宽的裂缝。 当场,许夫人吓得腿一软,站立不住只能狼狈的跌坐地上。 “你公平点,她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呀!” 寒了心,风离魄冷冷扫了她一眼,旋过身背对着她。 “说起来我也得感谢你,当年若不是你这么做,她不会是今日好心的姬儿,而我,更不可能会遇见她。” 语毕,他步出了房间。 可娜默默无语的下床搀扶起许夫人,她为姬儿难过。 鲍平?许夫人的心摆明着已经偏了,又怎么能公平呢? “喂喂,还有我,可爱也在那房里等着我呀!”让许夫人站稳后,可娜急急迫了出去。 开玩笑!那两人都走了,她还留下来作客吗? 许宅后门被推开,两条人影各自揽抱着自己珍惜的人,徐徐步出。皎洁柔美的月光映照在姬儿睡得安详的小脸上,可娜忍不住也低头看了看窝在自个儿怀中的妹妹。 与姬儿比起来,她幸福多了,至少,她还有一个亲人可以陪着她,虽然爹娘已不在,但她也曾经享受过温暖的亲情,过去她实在太不知足了。 她错在只会怨天尤人,不懂珍惜也不会为别人着想,所以她永远比不上姬儿。 掩不住惭愧,不等风离魄开口,可娜先行说话。“我有自知之明,不会再缠着风公子你们不走,有了许夫人给的首饰,我可以找个安身的地方重新开始,好好照顾我妹妹。” 可娜望了眼风离魄怀里的姬儿。“她是个好姑娘,风公子可要好好待她。” “这点不需要你提醒。”他哼一声。 朦胧月色的衬托下,映出的是一张深情的面孔,正凝视着挪了挪颈子又侧头睡去的小人儿,眼神中的柔情几乎可以化成一滩水。 小人儿嘴里不知嚷嚷些什么,风离魄轻轻附耳过去听她细小的咕哝声。 他笑了。又是那句她坐在他怀中悄声低诉的话。 好喜欢你。 ---- 伸了个懒腰,姬儿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仍旧不肯睁开一双紧闭的眼。 这一觉好像睡得很长,因为她的脖子好酸呢!嗯!一定是这张床不好,睡在一张会晃来晃去的床上当然睡不好咦?这床怎么会动?还会帮她按摩肩膀呢? “这样有没有舒服一点?” 赫!这床怎么还会说话! 这下子,姬儿是什么睡意都没了,张开眼。 她她什么时候坐在魄的身上睡着了?他又怎么会这么温柔的替她按摩着酸疼的臂膀?更奇怪的是他们居然在马车上!她明明是累瘫了躺在床上休息,然后魄不晓得跟她说了什么,她就睡着了,难道 偷偷抬起一只手,姬儿打算故技重施,往那理当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的男人脸庞,伸了去。 “我警告你,不准再偷捏我!” 这女人怎么回事? 每回想对她好一点,她就以为是梦,非得要他凶一点她才习惯是不是? “昨天半夜,我就抱着睡得跟猪一样的你离开了许府,坐上了这辆马车。” 原来是这样。“我们为什么要摸黑离开?”魄又没先告诉她,她当然吓了一跳,以为是在做梦嘛!“我们要上哪?要坐多久的马车?” “你问题真多!”嫌她罗嗦,风高魄简单回答:“我要回家,你难道不打算跟?” “跟,当然跟,只是哪有人晚上离开啊!离开!” 姬儿急忙跳起身,四处环顾,着急着找寻东西,而后,想也不想就打算掀开帘子下车。 “你疯了啊!这马车还在跑呢!”及时拉回她差点往外掉出去的身子,风离魄把她抓了过来吼道。 “我我们没有带灰灰走呀!它一条蛇孤零零待在许家,那里的人那么坏,一定不会给它东西吃,而且还会打它呢呜灰灰灰灰好可怜”说着说着,姬儿担心的哭了出来。 “够了!我说过我们离开的时候会把它放回山林里,我已经托人这么做了,你给我闭嘴,别再哭了。” 姬儿吸了下鼻子,几滴“担心泪”又落下。“还有可娜可爱,她们也没有跟着我们” 吧脆拿根棒子敲昏这个泪人儿比较快,不过他会舍不得下手,算了! 他认命地叹了气。“她们现在有了钱,已经决定去过自己的生活,你就别穷担心了。” “是喔,那就好就好”突然,姬儿猛翻着自己的袖口衣带间,表情显得紧张万分。 摸到了! 呼她安心的吁了口气,好险还在她身上,没有留在许家。 “你藏了什么东西在衣服里?” “没什么东西,没有呀!”姬儿边说边抓紧袖口。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睡着前你好像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吗?那是什么”他注视着她,许久都不说话。 “魄,你干嘛不出声?”他的样子好怪! “如果我说有一天你找到了你的亲人” “我只要有你就够了!”姬儿甜甜的对他笑着,还是不变的那句话。 “你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爹娘是谁?” 像在思考,过了会儿,她摇摇头,红着脸说着。“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只知道,老天对我已经很好了,她让我遇见了你,有了你,我还要去找什么亲人?你就是我最亲的人了呀!” 单单一句话就让他觉得好满足,只要他呵!“姬儿,你真是” 突然,姬儿袖缝中的东西掉了出来。 “这两个红红的是什么玩意儿?”长臂一伸,他比姬儿更快一步捡起那两个她私藏的东西。 “还我啦!” “你哪来的这东西?” “我买的啦!” “你什么时候买的?” “就就是那天我和灰灰留在许府外的时候,我向一个提篮过路的婆婆买的啦!”忘了一提,那个老婆婆一身褴褛,非常可怜。 “哪来的钱?” “我我” 凤离魄当下了然。“我不是警告过你不准再把身上的东西拿去卖钱!你要帮助人也不是这种帮法,以后不准再买这些有的没的东西,一点用都没有” “这个不一样唉你别丢呀!把‘同心结’还给我啦!” “同心结?”这啥名堂?不过两个红绳各打一个结,她干嘛一脸它多重要的模样。 一时的松懈让姬儿这着了机会,连忙从他手中抢过那两个同心结。 “什么是同心结?”瞧她那宝贝样,还轻轻帮它们拍灰尘咧! “这个”姬儿仔细的将结绳拉好,顶了张红通通的脸蛋,伸手拿起其中的一个放到风离魄的手里。 “你不会要把这个给我吧?!”他皱眉。 “老婆婆说,同心结可以让两人的心永远在一起,如同这结般,紧紧缠绕。一个给你,一个给我象征我们两人永远不分离。” “一个大男人带着红色的东西能见人吗?”他嘴上挂着埋怨,但仍旧收下了。 美目一瞋。“人家就是想给你嘛!”她希望能和魄永远在一起。 “你不都口口声声肯定我心里面有你,不会丢下你,干嘛还要送我同心结?”果真,女人家就是女人家! “啊!你怎么”会知道她对可娜说的话?老天!他全听见了是吧! “我是不介意你想把脸埋进我胸膛里,不过这里可是马车,你确定要我扒开衣服这么做吗?”见她脸红得足以媲美方才同心结的火红色,风离魄大笑出声。 他咬着她的耳道:“你不是想听秘密吗?我告诉你”从他嘴里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咦?魄,你”姬儿掩不住羞意,喜出望外地看着他,眼眸中再也隐藏不住对他的浓浓爱意。 “魄,我也有事想告诉你。” “快说!”他等着她的同等待遇,不是她的自言自语,也不是在睡梦中的梦话。 “我我们等一下不要再坐马车好不好?外头那匹马好辛苦唁,除了马夫外,还得驮着这辆马车和我们两个大人,实在好可怜喔!还有,到你家后,可不可以请人帮我把狗儿鸡儿接来,它们都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好记挂它们,还有” “蠢女人!笨女人!呆女人!你要跟我说的竟是这些? 我说我爱你耶!我想娶你作妻子耶!你到底有没有给我听进去我说了什么” 马车里不断传来咆哮声,一声震过一声,吓得驱马的马夫险些将鞭绳滑落,好在他的技术了得,依然安稳地驾着马车步入林里。 顺带一提,风离魄的回堡路程没有想像中的顺利。 这两人终于抵达傲鹰堡时已是一个月后的事了,惨的是,当时两人身上真的“仅剩”这么一件衣服,因为所有的东西,包括银票、饰品、钱袋、用品,都让那个一路走一路哭一路救济,将几天路走成了一个月的姬儿给卖得精光,风离魄就只差没将身上的裤子给当了才能回到家。 爱上这么样的一个女子,辛苦唷! 尾声 再也没有比“鸡飞狗跳”这四个字更足以形容眼前的景象。 这是风离魄一脚踏进玄武堂里的感想。 他试图冷静自己的情绪,但当一只鸡好死不死地朝他飞跃过来,停伫在他的头顶时,风离魄发现“冷静”这两个字根本是个屁! “该死的!这里怎么弄成这德行!” 他的怒火来得不是没有原因的! 早已习惯让自己回来面对“空荡荡”的一室因为那笨女人总是可以将能“见着”、能“卖钱”、能“救济” 人的东西,趁他不在时全解决光了,哪怕是个桌脚她也不放过。 但现在似乎已超过他可接受的范围。 这厅堂里少说也有十来只鸡,满室乱飞乱奔还兼乱叫,尤其,鸡群中还夹杂着一条自以为可以飞的狗,几近发狂似的跟一群鸡乱跳起舞。见着此景想让人不抓狂也难。 本该在外头待命的侍从,此时正手忙脚乱的追着四处窜逃的鸡跑,甚至还有人忙着按着鸡身替鸡脚上葯! 他眼没花吧!那人真的是在替鸡的爪子上葯! “你们这是在给我做什么?你,过来!”随手一指,风离魄抓来一名神情畏惧的下属。 “堂主,这不关我的事呀!” “那是谁叫你们这么做的?快说!” “是是”侍从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风离魄重重的将耸立在头上,开始伸着脖子高啼的鸡抓了下来,扔进不敢吐实的下属手里。 早该知道,见着鸡受伤会吵着包扎伤口的除了她还会有谁。 才想着她,姬儿便已从外面奔跑进来。 “魄,你回来啦!我等你好久了。”姬儿迫不及待地飞扑进他胸前,两手兴奋地搂着他的腰不放。 “可以跟我解释一下这些鸡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呀这些鸡本来都是要给大嫂熬补汤用的,不过大嫂说她其实并不想喝,还问我愿不愿意照顾这些待宰的鸡;我看它们好可怜喔!所以就决定全部带回来了,刚好还可以跟鸡儿作伴。”姬儿喜滋滋的说。 “你叫谁大嫂?”原来罪魁祸首是水如月。 “不要叫那个女人大嫂,她根本是疯女人一个!”只会作乱! 不叫她大嫂?姬儿古怪的看着他。自己才刚从如月“姐姐”那儿回来,的确今后都不叫她大嫂了,难道魄这么快就知道了? “魄,你好厉害唷” 没空理她的称赞,风离魄忙着抓起她的手,将她往外带去。 “什么话先搁着,等我们先离开那疯女人的范围再说告诉你,少跟她址上关系,不然小心我以后不理你”“咦?如月姐姐和我怎么会没关系呢?我们都已经结拜成了姐妹呀!” “你说什么?”风离魄的脚步颠了下。 “你刚刚不是要我别叫她大嫂吗?我已为你知道了耶!” “知道什么?” “我和如月姐姐结拜的事呀!以后我们就是姐妹了。” “姐妹?!”风离魄尖叫。 “是呀!对了,如月姐姐说你以后不可以叫我姬儿,要唤我姬姨。” “姬、姨!”见他x的鬼了!那个女人 “没错,要叫姬姨。”姬儿点头。 “姐姐说,以后我在辈分上高你一截,你不可以随便凶我,也不可以” “去你的!谁要你作我的长辈”一连串不雅的脏话顿时从玄武堂堂主口里吼出,而且有一发不可收抬的趋势。 在风离魄挽起袖口,准备找人拼了的同时,那头正闲闲嗑着瓜子,嘴角带着贼笑的女人,则是再度庆祝自己又成功的赢了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