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月球上》 第一章 张乐子和月兔子 还有两个小时，张乐就得睡了。 张乐无聊，收拾站里的东西，同时望向站在机械堆上的机器人。机器人伸出爪子，一点一点检查站里主控计算机状况。 “长耳，里面怎么样？”张乐问道，“电脑能开了？” 被叫做“长耳”的仿生机器人假装擦擦汗，说着：“快了，里面灰太多了，电路短路了。” 几秒钟后，计算机的led屏幕亮起。随着熟悉的wd系统开机声，一人一兔紧紧拥抱在一起，大喊着“有救了！” 突然，长耳的摄像头眼睛扫到屏幕，然后怔怔说：“等等……这数据……是不是有问题？” 张乐还在发癫，在欢呼中问道：“怎么了？” …… 张乐人傻了，他难以置信的问长耳：“你没在开玩笑？” “月球这上面，五年没来人了？” 2034年，月球南部背面万户站。 张乐醒于七天前。 第一天，无人答复 绝对零度下的超睡中，意识随机体完全凝固，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以至于张乐醒来时，以为是低温系统出现故障，出发后不久临时解冻的。 就在张乐恢复意识的时间，驻月机器人“长耳”爬出自己的装载盒，顺路踢了一脚挡路的张乐后开始工作。 张乐醒来，长耳就要一刻不停的向总基地、向地球发送信号，直到人类回答。 第二天，无人答复。 张乐身体机能恢复，开始收拾站点卫生。 就在这时，张乐发现自己站在万户站的天花板上，而不是站在地板上。他抬抬手，感觉月球重力变重了，跟地球一样大。 周围环境也发生变化，比如主控台电脑居然被挂到墙上，原本安放在各个区域的物件要么砸在地上，要么被挂在天花板上。 “月球重力系统出事了？” 他问长耳发生了啥，长耳说不知道，只有把站点计算机打开才知道真相。 还有几袋压缩饼干，够张乐活几天。 第三天，无人答复。 张乐把能搬动的东西全部聚集在一起，堆在站点计算机下，垫脚尽量靠近主机开关，但就差那么一点点。 一人一兔，一整天没有说话。 第四天，无人答复。 张乐想打开生命资源舱，但似乎舱门被什么堵住了，死活打不开。 “你蹬腿啊，你蹬腿我就够的上了。”长耳向下骂道。 站点计算机最后的高度，张乐决定举起长耳，让它伸出机械臂来开启。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张乐举起长耳时，突然腿部一阵抽痛，疼的他哇哇大叫。没过多久，腿疼就结束了。张乐想，这应该是出冬眠仓的正常现象。 第五天，无人答应。 第六天，无人答应。 第七天，无人答应。 长耳再次被挂上主控台上，掏出尾巴上的usb接口就插上，然后一顿操作猛如虎……屏幕再一次刷出数据，长耳看了看，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最后打卡日期……2028年6月5日……最近物资接收记录2028年4月12日……人呢，都跑回地球了是吧。” 听着长耳的话，张乐终于冷静下来了，他望着站点计算机，表情麻木的问长耳：“月球上没人了？是吧。” 长耳一脸悲痛的说：“鬼知道啊，现在无论是宇航员还是其他驻月站点，都联系不上了……” “什么王八基地啊。”张乐咬牙切齿道。 这一刻，张乐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什么“一个人在月球上怎么办啊……”，什么“啊啊啊啊这个世界怎么了……”，总之没一个想法是着调的。 思考到了最后，他甚至不由自主道：“我还没有女朋友啊……” 长耳鄙视道：“想要女朋友，就别来搞宇航事业。嫌弃！” 行，张乐被一个机器兔子嫌弃了。 张乐拍拍脑袋，问道：“咋的，人真的都跑完了？” “估计是真跑完了。万户站常驻人员‘毛子和‘小日本’五年前就没来打卡了，货运飞船也没有接收消息。这月球没水没电的，地球又没运进来，怎么可能活人啊。”长耳分析，“估计都回地球了。” 张乐吐槽道：“停水停电就不能活了吗？气抖冷，地球人什么时候能够站起来！” “……不想理你。”长耳拍拍电脑，缓缓说道。 “现在咋办？干等着？”张乐问。 长耳不以为然：“不然呢？要不你变成超人，直接飞起来把万户站扛回地球去。” “……”你这机器人话还真多啊。 万户站，整个月球殖民计划中为数不多的月背站点。万户站作用简单，单纯的是各个小站点的中转站。 十年前，张乐以植物学家的身份进入二批驻月宇航员，呆了半年后又成了首批太空冬眠试验人员钻入冬眠仓。该说不说，他是老航天了。 但像这样的情况，不说张乐，就连其他资历老的宇航员也没见过。 就在张乐思索现状时，长耳望着屏幕喊：“完了张乐，完蛋犊子了！” “别一惊一乍的好吗？你一个机器人你怕啥？”张乐抬头望向电脑屏幕，突然整个人呆住了。他看见屏幕上被各种头像占满，每个人头上都被画了叉。 “……人都死完了？” 第二章 天花板上站了人 这是一个扯淡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一个快三十的男人和一只机械兔子被忘在月球上，等着救援。 但他们不知道，现在待在万户站的他们，是否还能得到救援。 “编号147，失联时间1926天，心率：无，氧气量：未知。” “编号557，失联时间1997天，心率：无，氧气量：未知。” “编号都红了……死得真多，这数据有问题吧？” 长耳忽视掉发癫的张乐，冷静的望着屏幕。屏幕被密密麻麻的照片填满，照片下的编号被红色字体加粗。 张乐和长耳知道，一旦状态编号用加粗红字来标记，这多半说明这人失联了，迷失在月球上。按照《驻月条款》规定，一旦有成员失踪，所有人都得停下手上的工作，优先寻找失踪人口。 曾经张乐的编号也红过，那是因为坐绕月交通轨道时没信号，张乐三天没签到。之后出洞了，张乐和站里另外几个签了到，编号立马变白。整个过程不到三天。 老梁反映后，地球连忙整改了通讯系统，之后因信号问题而失联的情况没出现过了。 当时官方承诺：哪怕你拿着bb机年代的通信设备上月球，我也能给你定位到十米以内。 现在望着一排排红字编号，张乐很难想象发生了啥？ 真死完了？ 但失联五年多，无论是老航天张乐还是五年持续工作的长耳，都不敢想。 “死完了？不可能啊，一群大老爷们和姑娘在月球上说没就没，那地球那帮子人也太废物了吧。”张乐望着主控台电脑，看着驻月成员头像上被打上红叉，人麻了。 人死完了？都死完了？都死在月球上了？ 地球上没人了是吧，你隔壁月球上死人了知道吗？国宝宇航员死知道吗？ 张乐发癫，长耳连忙喊道：“张乐你冷静点，站里没更新数据，这些数据都是五年前的玩意了，说不定他们还在驻月基地完成‘十五分钟计划’呢！” “……行，那地球说话了没？” 长耳秒回答：“没。” 张乐炸毛：“那你叫我冷静个啥呢？” “那你也得冷静冷静。你先去算算站里面剩下的物资，我想想怎么与外面建立联系。” 长耳起身，重新爬到主控台电脑上面捣鼓起来。张乐见长耳一时没啥办法，他也只好先按着“驻月人员手册”上的方案继续走。 所以，为啥他现在站在万户站天花板上？拿地球举例子的话，他现在不是牢牢的被重力束缚站在地上，而是被地球排斥，站在天花板上。 如果没有这层地板，张乐就会自由落体运动，向天上自由落体运动。 你这让牛顿牛老爷的力学往哪儿搁？ 要知道，万户站可是埋在月壤下的，出站口是向上爬的楼梯。张乐现在站在天花板上，之后如果要出站，基本上就像跳井口了。 长耳找了一台秤，拿走一包桌子上的压缩饼干。放到秤上，秤上面写着96g，长耳看看包装，是100g。 他叹气，“张乐，出大事了，这重力不但作用与天上，而且还与地球重力大小类似。” 长耳估计了一下，说：“往好处想现在你出站，可以直接飞出月球，飞回地球，连火箭都不需要。” “……神经病是吧，万户站建在万户环周围，万户环形山又在月球背面，你告诉我你这飞的回去？我现在穿着宇航服飞出去，跟个太空垃圾有什么区别？” 说真的，站里面没有喷气推动器，现在让张乐穿着宇航服直接跳出去，张乐跟个太空垃圾没啥区别。 张乐忘着长耳，“现在到底啥情况，你聪明的cpu有啥想法没？” “没啊，”长耳感叹，“这架势，这力学系统，按《三体》的话说就是：‘物理学不存在，物理学崩塌了’。能改变重力方向，这不是人类能够接触到的境界……你有啥想法吗？” “……长耳大神，我一个搞植物的，更想不到啊” 长耳扯回话题，说：“现在的月球，要么被一个大的离谱的重力源一直扯着，要么……扯犊子，只要有重力源拉着月球，月球肯定过了洛希极限，直接变成地球的一个环。”长耳描述那个画面。 “月球从最薄弱的月球赤道开始崩塌，先被甩成一个大碎片，月球里面的岩石被打开分裂，随着时间流逝，月球的残骸被拉成一个环，一个围绕着中心引力场的环。” 但如果月球真的出现了一个巨大引力场，不但月球要被拉爆，就连地球乃至太阳系其他天体都要受到影响。 这影响不小，起码我们俩肯定得见上帝。 “所以，我没想法啊。”长耳最后收尾。 …… “总之，现在的月球，完全不是你乃至人类能理解的世界。可能消失的五百多个驻月宇航员，完全没有模型的天体力学，以及与地球的莫名失联……”长耳最后总结：“总总一切，犹如神迹。” 张乐傻眼：“这个世界……真的有上帝？” 若非这世界真有上帝，祂发现有个叫“人类”的小瘦猴子发展出文明，而且即将发现宇宙的真相。为了防止这群猴子发现宇宙底层代码的bug，祂乘张乐冬眠时更新宇宙版本。 然后，所有的人类进入上帝的新宇宙版本，除了张乐和长耳…… 就在张乐瞎想时，长耳拍了张乐后脑勺，骂到：“想哪儿了？我胡扯的。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你得‘爱党爱国爱人民……’想啥牛鬼蛇神的？” “……对，爱党爱国爱人民！长耳同志说的对！”张乐说：“是我意志不坚定，是我被资本主义迷糊了头脑……” “行行行，别叫了，‘月球殖民计划’美帝投钱了的，要‘求同存异’知道吧……” …… 讨论没啥结果，顶多长耳想了一个新的月球力学模型，然后自己否认，让张乐在一旁晾着傻眼喊长耳“666”。 “月球高速自转……不行，会自身崩塌……算了，纠结这玩意干啥？先看看能活多久再说。” 张乐已经嚼压缩饼干一周了，物资的话，估计万户站也不多了，他们急需补充物资。 哪怕地球真的炸了，月球真的炸了，太阳真的炸了，真的有上帝更新宇宙了…… 他们也得活下去！ 张乐喃喃道：“长耳，我们得活下来，直到等到救援。” “或者……写完遗书。” 张乐瘫软倒在万户站的天花板上。在他的头上，在他的面前，正是万户站的地板。 【作者题外话】：一日两更啊，过两天稳定时间更新。 第三章 憋死 长耳楞楞神，它没想到张乐嘴里居然吐出象牙。 张乐叹气的俯下身，找出站里唯一的纸笔，铺在桌上。 长耳还在懵圈：“你干啥呢？在写报告？” 张乐淡然一笑：“写遗书。” 长耳听到这话，连忙拔线跳下来给张乐一脚，骂道：“张乐你这小子玩真的？如果不想活，自己滚出站点跑到月表上脱裤子拉稀。” “开玩笑开玩笑，”张乐笑着起身，伸手挠挠头皮说：“写计划呢。” 张乐边笑边提笔写下两个大字：遗书。 长耳又补了一脚。 最后，在长耳的注视下，张乐划掉“遗书”二字，把“张乐和长耳的生存计划”写在划痕上面。 然后，张乐卡了一会，挠挠头，笔尖杵了杵纸面…… 长耳疑问：“不会写？” 张乐坦然：“嗯。” “你当初是怎么上月球的？” 长耳想挖苦张乐没啥学问，张乐却坦然道：“坐太空电梯上的，跟老梁一起的。” 长耳:…… 长耳咬咬牙，开始给自己洗脑。 没办法，现在站里就张乐一个人，长耳就像鲁滨逊捡了星期五。哪怕队友张乐再废物，只要长耳指挥好，他俩也能造火箭回地球！ 看着张乐如同小学生般“纯真”的眼神，长耳自欺欺兔般想着。 “你先列一个表，把优先级高的生存条件放前面，然后再写生存条件的目标量和现存量，看看差多少？” 张乐问：“啥是优先级高的东西？” “你看你缺什么东西死的快，你就先写什么啊！”长耳举例，道：“比如氧气，没氧气你五分钟就死，但你没水起码能苟三天，所以氧气的优先级比水高。" "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站里氧气的来源是水的电解，这里就需要考虑osg机的状态和水的存量……细说很复杂，你先估计一下，我之后再补充。” “行，”张乐动笔。 生存要素——空气 空气成分很复杂，而且各个成分复杂还量少，要长期在月球这破地方活下去，空气这一要素保持在安全水准着实难。 长耳首先得保证氧气供应。 长耳想到啥，“张乐，你去检查一下ogs，看看还能用多久。” “行”张乐执行。 ogs，全称为“oxygengenerationsystem”，功能如同其名字一样，用于产生氧气。这套系统的原理很简单，通过电解水来获取氢气和氧气。 只要万户站还通电，和万户站相接水道还有水，这套系统就能产生氧气。 这机器很小，相比于初代那么大的机械，现在这玩意小到可以挂在墙上工作。 张乐打开盖子，见管道里的水还在缓缓流动，电解池里还在“滋滋”的发声，便向长耳报告：“还好，管子啥的没爆，看不出有啥毛病。“ 长耳敲击键盘道：“看着没病就行。我检查了万户机械储备，发现站里没ogs备份，之后找备份，还得去其他站里看看。” 在月球上，张乐和长耳肯定造不出这玩意。长耳希望其他站里面有ogs储备，到时候万户站的ogs坏了，起码还能能换掉。 “你去看看‘eo’系统，那玩意也很重要。” 张乐知道万户站有两套生命维持系统，一个是靠电解水运行的“ogs”，另一套为“eos”。 eos，全称“emergencyoxygensystem”,中文名为“紧急氧气系统”，原理是固体高氯酸盐反应制氧。 在地球生产时，固体高氯酸盐被制成了类似电池的物件。当紧急情况时，宇航员穿着宇航服，把这玩意打开插入指定位置，很快就会产生氧气。 在几乎没有生产力的月球，这玩意纯纯的消耗品，用一点少一点，只会在应急的时候用过。 张乐没用过，听老梁说这玩意少碰，吸起来不舒服，有淡淡的铁锈味。 看着两盒包装完好的高氯酸盐，张乐算了一下，单靠eos，张乐就能活几天。 这是好事，张乐想着。 远在月球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得到救援，物资啥的不嫌多。 “统计完了？”长耳问。 张乐在纸上写，“差不多算完了。如果按照运行寿命来算，ogs能运行十年，eog也能让我活三天。” 张乐松口气，他想坐下来歇会，但随后长耳说的话把张乐吓傻了 “你算的机械寿命，是按它五年没开，只开了你醒来这几天来算的？” “什么意思。” “我看了一下万户站日程记录，这台ogs已经开了五年了，你冬眠时候它没有停止运行。现在它寿命已经不足五年。” 张乐傻眼，“五年以来都没关过？” “没有，一直开着。不过功率一直开着最小功率，但还是避免不了机械硬件损耗。” 张乐傻眼，“……老梁他们还真奢侈啊。” 这套系统不可能在月球上生产，只能从地球上生产。从地球上送东西来，只能走太空电梯，然后再通过火箭转运至月球。途经如此多的站点，单单运输成本可想而知。 用完不知道关，浪费公家电不心疼是吧？ “没办法，地月环境不同，不知道月球环境对装置有什么影响，只能先用坏一批看看数据。”长耳解释了一下。 空气——够使用五年加三天。 现在，站里光氧气就能急死张乐，更何况其他的生存条件。 就在张乐炸毛时，长耳沉声道：“现在，我们看看供电。” 第四章 等死 “供电啊，”张乐环视四周，“正常啊，你看我脚下灯还亮着啊。” “你敢说下一秒供电还正常吗？” 就在长耳吐槽时，张乐脚下的灯突然闪动。他被吸引起注意，望望脚下，然后剁了灯泡一脚。 这一剁，把长耳吓了一跳，“干啥呢你？” 张乐摸摸头，说着没事，他为了证明没事，甚至在用力剁剁地板。 然后，整个万户站大厅的灯都灭了，万户站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听着张乐瘙头发说抱歉的声音，长耳气的直咬牙！ “没事，继续说……没电了会发生啥？” “没电的后果，我由轻到重的讲。首先，与地球的联系工作肯定是要停下的——没电发数据，你总不可能忽视太空真空环境，对着地球喊话，还把地球喊动吧？” 万户站的几个舱门都是电动形舱门，这种舱门的初次使用是在中国梦天实验舱内，经过整个舱门寿命观察后，之后被运用到各个驻月基地和站点。 电动舱门密封性强，是靠着很重的质量硬生生压下去的。一旦断电，出站舱门300kg的重量，哪怕站里几个驻站老爷们一起用力，肯定也打不开这玩意。 最后，万户站跟个泡菜缸一样，把张乐当酸萝卜闷到里面。 长耳说到这，张乐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恶寒。他抗议道：“我一个南方人，能不能别用酸萝卜缸打比方——你拿北方的水果罐头打比方啊。” 长耳一顿无语：“……不是，你小子的重点，应该是在吃上面吗？” 继续。 没电了，刚才检查半天的ogs会因停电而罢工，只剩下eos还能供氧。 刚才张乐计算过eos储量，使用eos能活三天。三天时间，够张乐写报告了。但写遗书……时间上很困难。 长耳继续叙述，让张乐幻想着生命最后三分钟的情景。 最后三分钟，长耳早就因停电而失去活动能力，最后它趴在张乐身旁，成了一只死兔子。 当然，张乐也不好过。三分钟，是人类缺氧的极限，更何况张乐身体只能憋一分钟。那时张乐肯定脑子发抽，全身无力，内心填满恐惧，靠在墙上等死。 到最后，也许张乐不是缺氧而死，而是被吓死。 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趴着万户站唯二的智慧体。在黝黑空洞的万户站里活三天，张乐会怀疑整个世界是否存在过光——缺氧导致的意识模糊，会加剧张乐脑子里的错误认知。 然后，张乐会否定自己的存在，否认物质的存在，否认宇宙的存在…… 把疯子关进小黑屋里，疯子会安静；把张乐关进停电的万户站，张乐会疯。 现在，万户站不就是黑的？难道，万户站早已经停电了，一切都是他临死前的幻想？ “停停停，你小子想啥呢？” 整个万户站的灯亮起，长耳挂在主控台电脑上，正看戏般望着张乐。 “灯亮了？” “你小子刚才踩灯，把里面几根线路踹坏了，我刚才启用了备用照明系统，”长耳见张乐那股熊样，略带安慰的语气说道：“总之站里没事，别瞎想。” 张乐抬头，他突然自己情绪不对。这两天他感觉自己极易陷入情绪化，这是冬眠带来的问题？ 长耳没注意张乐的沉思。如果是长耳的话，它也只会挖苦张乐几句。 “怕了吗，怕的话就要防着，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吧？”长耳指指张乐脚下的灯泡，“我们需要检查供电设施和输电设施，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吧？” 张乐吃惊道：“太阳花矩阵和绕月线路！” 太阳花矩阵是张乐瞎取的名字，它官方名叫“月球南部太阳能收集装置”。当然，装置作用与名字相同，用于收集太阳能的。 单靠“太阳花矩阵”产生的电量，完全不够驻月计划使用，因此，人类在月北某处建立核电厂。两个电力设施是月球殖民计划的能源基础。 太阳花矩阵的电量很少，大约只有核电站的五分之一，其电力主要输送目标是像万户站这样的月背站点。 张乐望着长耳，一脸难以置信，“我要跑到三百公里外，去看看太阳花矩阵？” 张乐开始想象：三百公里外，一座座太阳能电池板以高效拓扑方式排列。 电池板主要由半导体硅制成，说大不大，大约占地134平方米，但都很薄，在月球低重力环境下显得很轻。 为了防止月表地面静电影响，电池板被一排排架子固定，离地三米远。 长耳继续说：“现在，最长期的目标，就是去看看那玩意的寿命……不过放心，万户站的电池储备，停电了也够用三个月。” “三百公里啊，你是要让我参加月球马拉松吗？” 长耳瞪了他一眼。“三百公里还不止呢，你还得去看看长江隧道！” 如果没电了，张乐只能在站里等死！ …… 张乐印象不同，此时三百公里外，太阳板架子承受着几乎设计极限的质量。导致架子受如此大质量的原因，是他认为很轻的电池板。 这东西很重，现在与地球相似的重力大小下，单块电池足足有1.6吨。 最关键的是——电池受重力的方向不是月心深处。它们要往天上飞。 第五章 渴死 长江水道，这也是一个戏称，不过这可不是张乐自己瞎说的名字，这是所有中国驻月人的戏称。 月球水资源运输系统，完全全部由中国设计制造且安装，这是整个月球殖民计划中唯一一个单个国家承包整个项目的实例。 由于是中国承建的水运输系统，中国驻月人员喝水时总会感慨一句：“长江水，是这个味”。久而久之，一堆外国友人也就模仿着说：“chang……jiang……shui”。 不过老梁还叫过这玩意为“黄河”。 曾经月背出现了一次微陨石雨，把运水管道给打穿了，导致管道里面灌了点月壤。张乐眼睁睁望着老梁几个人喝了黢黑黢黑的水，然后大口大口吐了起来。 当时老梁抹去嘴角的沙子，一脸嫌弃道：“奶奶的，地球上的人把黄河水运上来了？” 驻站成员“毛子”和“小日本”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模仿道：“huang……he……shui。” 这玩意极易出现故障，老毛子每周都要检查一遍输水管道，而且一检查就要检查三天，生怕这玩意出现问题。 张乐曾经跟毛子一起检查过水道，看着毛子拿着仪器一段段检查水管的样子时，不由得让张乐想起自己小时候在村里用塑料管接水。 长耳和张乐都不知道水道的走向，哪怕张乐真的准备检查，那也是力不从心的。 长耳挂在电脑上，冷静的查看各种信息，随后它回头说：“刚才长江水道数据更新，整个系统还在监管之中，水道系统没坏，还能用。” 张乐写着计划书，顺口一问：“这玩意的寿命还有多长？” “设计寿命二十年，实际寿命……监控数据上写着消耗了65%的寿命，保底还能用四年。” “……这命，还没有ogs长。修水道时不会是哪个部门被请客吃饭，然后扣了红利没修好吧？” 长耳白了他一眼，“你认为驻月计划等级低，会被别人插手赚钱？这计划可是和军工企业造航母一个级别。在国内，但凡沾上一点军工企业，有人敢乱搞吗？” “我开完笑呢”张乐放笔解释，“话说回来，寿命二十年的设施，为什么才过五年就快不行了？” “系统说是管道承重出现问题，管道里面的水太重，水管承重超载了五年，寿命大大缩小了。” 什么玩意？张乐愣住了，水管超载了？被水压超载了？ 张乐提议：“你看看水道里的水是不是多了，万户站有权限让万户段水道解压排水，你把水放了。” 万户段水道，管内直径12米，全长5.4千米，是整个月背水输送系统中最大的一截。防止微陨石冲击，管道埋在月表下五米深。 望着电脑波形图，长耳拒绝了张乐的提议，它说：“不是水多了，而是水变重了，现在万户段管道的水还没正常时候的二分之一。” 张乐又愣住了，什么叫水变重了？ 长耳不想解释太多，它默默的松开与电脑的连接器，稳稳的落到地上，然后让张乐自己理解。 长耳跳的很迅速，跟地球上真的兔子跳跃没有啥区别。 等等，跟地球没啥区别？ 这里分明是月球啊！为什么长耳的自由落体运动如此迅速？ 众所周知，月表的重力只有地球的六分之一。在地球上，张乐跳三层十米高的楼，只需要一点几秒就落地；但是在月球上，张乐跳个二层地月交接站，同样是十米高的高度，张乐可以空中呆三点五秒。 自由落体运动的加速度，是由重力引起的。 重力环境不同，所受的重力大小也不相同。在地球上，70kg的张乐所受重力为700n，在月球上，张乐所受重力约为116.6n。 这是问题的关键。 刚才长耳做过实验，现在万户站的重力大小与地球类似，原本很轻的水，现在重的离谱。 管道在制造时，肯定想不到现在月球的重力环境，他们按照月球重力系数1.63来进行设计。但现在月球重力紊乱，大小跟地球一样，水的质量没变，但重力大小一定变了，恰好到管道设计极限。 别说地球设计人员想不想得到，就连正在月球的张乐也想象不到，现在月球的重力，竟然会如此变化。 而且这水，不是向着月心方向压炸水管，而是向着天上。 “现在，管内水截面面积为18π平方米，按全长5.4千米来算，整个万户段水道受到的重力大小为约为3110400000n……需要我打个比方吗？” 张乐在纸上写下长耳报出的数字，然后用手指着一个个位数字数着，“一，二，三……整整十位数字啊！” “现在水管寿命缩小，反而说明这水管质量还可以。如果水管质量不好的话，你看看你还能见着这寿命数据吗？水管不早就被水压炸，水跑天上了？” 张乐当场痛哭：“没水了顶多活七天，七天之后成木乃伊！” “不对不对，没水了，ogs无法电解水产生氧气，你顶多靠eos活三天……”长耳上句嘲讽，下句却安慰道：“不过水反而最不用担心，毕竟万户站外层全是水。” 张乐一惊，他注意力全在长江水道上，他都忘了这档事。 同样是为了防止微陨石雨的破坏，整个万户站也是埋在月壤下面，出站入站靠的就是一个竖着的楼梯。 万户站外壳和月岩间用水相隔，隔间的水可以用于储水使用。张乐把这玩意忘了。 张乐记得数据，万户站外面的存量是12.5吨，算上水循环回收的水和张乐一天损失无法回收的水，能用41666.67天。 张乐这辈子是用不完了。 张乐猛灌一瓶水，长耳想劝劝，但张乐反问道：“喝水你要管？” 长耳看戏，“行，我不管。” 几秒钟后，张乐被水呛了个半死。 可喜可贺，一时半会渴不死。 …… 没过多长时间，张乐开始收拾桌上的食物。 “长耳，你发现一个问题没有？”张乐在水这一栏写下“用不完”，顺口问了长耳一句。 “什么？” “我以为重力紊乱这事只有万户站周围发生，但现在一看，说不定整个月球都是这情况，万户站不是特例。” ……长耳不说话。 因为张乐发现了什么。 第六章 饿死 “最后了一个生存条件了，现在只怕你小子饿死。”长耳扯开话题，“去生命资源舱看看。” 万户站深埋在地下十米，整体形状类似橄榄球，两端长二十米，最大的截面圆半径为三米。 万户站大概分成三个部分：中间部分为万户站大厅，它面积最大；另外两个分别是生命资源舱和机械储存室。 万户站大厅很实用，张乐他们平时工作和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面。大厅面积不大，只有六十几平方米，但由于地板离最高处有足足五米，万户站建设者搭了各式各样的功能架，合理运用了空间资源。 只是现在月球重力紊乱，各种架子连着架子上面的东西都摔在天花板上，成了难以清理的工业垃圾。 很幸运，张乐的冬眠仓摆在墙边上，垃圾堆没有把他和冬眠仓埋起来，不然他肯定死了。 “你搬点垃圾过来啊！”长耳在后面喊道。 “搬不动啊！”张乐抬着自己编号的床架，“腿抖得厉害，冬眠导致缺钙。” “你冬眠跟坐月子一样娇气啊？”长耳嫌弃道，顺势跳到张乐肩上，“我来按按钮。” “行！”张乐咬牙，举起长耳。 生命资源舱，名字听起来比较厉害，其实就是万户站存放食物药品的地方。地方不大，但丝毫没有浪费空间资源，里面被各种架子分类放置物资。为了拿取方便，里面夸张的安了一个楼梯。 万户站是电舱门，按一下按钮就可以开启。 “你使劲啊！”长耳喊道。 “伸不直腿啊！”张乐抬头说。 “那还不赶快用力！你缺的钙片就在这里面！” “我伸个锤子腿，没力了。” 张乐腿太抖了，如果有人看见张乐现在抖腿的频率，第一反应绝对是张乐触电了。 “只能靠开主控台的方式来了。张乐，注意！” 张乐抖腿，把脚下面的垃圾抖松了，眼见垃圾堆高度在降低，长耳心一横，用力一踩，高高跳起。 张乐被长耳踩滑，一跤摔了下去。 长耳伸爪，按住按钮，按钮顿时由红变绿。 “完事……”长耳想。 随后，长耳被重重摔到地上。 张乐揉着腿回头，看见长耳作为脸的屏幕突然熄灭，长耳蹬了一下脚，随后就像一只兔子睡在地板上。 不对，是天花板上。 张乐顾不上腿抽筋，连忙去查看长耳。他点了点长耳屏幕，长耳屏幕出现几串代码，然后毫无反应。 摔坏了？ “长耳醒醒，长耳醒醒！”张乐抱起长耳，轻轻摇了几下。 人坏了，细胞能够分裂，激素可以调节，组织能够治愈。只要不是大病，自己挺两天就好了。 但机械坏了，就真坏了，别指望电路板坏了能自己焊，电线断了能自己接。 几分钟了，长耳一动不动。 很快，一个很坏的想法穿进张乐的大脑：长耳不会死了吧。 就在张乐意识恍惚时，一阵嘈杂的轰鸣声冲击着整个万户站。是生命资源舱发出的，张乐连忙望去，只见开门按钮正闪着红光，系统控制整个大厅发出警报。 “威武威武威武～～～” 这警报张乐没听过，但他听老梁说过，这是门被堵了的警报。 开门问题三分钟没解决，系统把事件危险等级提高。顿时，整个大厅都亮起红光灯。 张乐坐在垃圾堆上，抱着死机的长耳，默默让红光笼罩自己，让警示音传入耳洞。 “威武威武威武～～～” 他就是一个搞植物的，他懂锤子个修电子设备啊，毛子会这个，但毛子不在啊。 现在，他要先把警报停下来，防止乱张乐心神。 “关掉警报？” 张乐卡了一会，灵机一动……他连忙跑到万户站电力总闸，用手一拉。 万户站顿时清净。 虽然ogs停止工作了，但大厅里面还是充满了可供呼吸的气体。张乐停掉闹心的警报声，专心察看长耳啥情况。 “select……意思是选择，mode……这意思是模式？” “等等”，张乐摸头“这不就是手机刷机的几个代码吗？” 长耳这一摔，该不会是吧自己摔成了出厂模式吧？ 张乐调整长耳屏幕上的代码，凭借着高中水平英语，他勉强重启了长耳。 在一阵张乐熟悉的开机画面后，长耳屏幕上出现标志性的红眼珠子。随后，长耳迷糊问一句：“门开了？” “没。”张乐表面沉着，心里已经给自己套上了“高级电气人才”名号。 “那你愣着干啥？快想想办法啊。” 长耳感觉自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中的太监，它长耳又不用补充食物，该着急的不是你张乐嘛？怎么门没开还淡定呢？ “你刚才重启了你知道吗？”张乐问，“你怎么还是安卓系统，你们机器人的母亲……是公用的啊？” 长耳忽略掉张乐的嘲讽，它问：“我关机了？” “对！” “被摔关机的？” “对！” 长耳坐不住了，张乐现在这么冷静，它感觉哪里怪怪的。现在，它估计是刚才自己关机，把这小子吓到了，现在开机才缓过神来。 “我去主控台电脑检查一下自己，你先在这坐一会。”长耳说。它本想起身，却突然蹦的很高，一头撞到一个钢条。 张乐纳闷：“你犯什么神经？” 长耳也很疑惑，它的什么部件难道坏了？ 突然，它想到了一个部件：“张乐，你抱我一下。” 张乐抱起长耳，然后长耳叫张乐放下。张乐还在继续纳闷时，长耳用很悲凉的语气说：“完了张乐，我不会走路了。” “……你扯啥犊子呢？” “我加速度传感器坏了，感受不到加速度……” “这很重要？” “很重要，相当于人人类神经出问题，腿是好的，但脑子控制不了腿了。” “那问题还挺大的。” 长耳摆摆手，表示先不管这个。张乐把它送到主控台电脑处让它自检，然后想办法开门。 “电咋没了？”长耳纳闷，张乐连忙开启电闸。 在开电闸前，张乐说：“等下声可能有点大，你悠着点。” “啥声啊，”长耳不屑一顾。 “威武威武威武～～～” …… 长耳关闭了警报，然后查看了生命资源舱的情况。 它眉头紧锁，向下面揉腿的张乐说：“……你看看桌子上还有多少压缩饼干，算算还够你吃几天。” “怎么了？”张乐在垃圾堆里翻找。 “门被堵住了，一时半会开不开。” …… “就这七袋了。”张乐摆出七袋方便面包装的饼干。 哪怕他一天吃一包，也只能吃七天。 张乐在食物上写下数字。 食物——还能活七天。 【作者题外话】：每天时间定下来了。 中午一点，下午六点至七点。 我是萌新，各位看见错别字和错误语法就标记一下，我好修改。 第七章 长江后浪推前浪，张乐死在月球上 张乐虽然在计划上写下七天，但他本人还是不信的。 相比呼吸和喝水，吃饭相对来讲不那么要命。可呼吸条件还有几年的时间才坏，喝水一辈子都喝不完。要命的条件还这么持久，到你这吃饭怎么就拉胯了？ “舱门怎么回事？”张乐问。 “不知道，门压力传感器显示有东西压出门轴。舱门是推拉门，门堵门轴相当于蛇被掐了七寸，自然打不开。” “原因知道吗？” “还在调取信息。不过，我估计是倒下来的架子把门堵住了。” 张乐真的沉默了。 他开始还以为长耳在开玩笑，但没想到长耳居然在说真的。 前几天张乐还尝试打开生命资源舱，现在知道了，都是白费劲。 张乐依次排开七袋压缩饼干，两袋红烧四袋酸菜三袋鸭汤，这就是张乐剩下的所有食物。 张乐腿抖的厉害，他不但缺食物，还缺部分元素。 跟很多科幻小说不同的是，冬眠技术其实不能让人停止衰老，它只能延缓衰老。冬眠之后的人生理年龄也会变大。 在冬眠环境下，体内维持生命的物质会有一定的减少。例如维生素，在没有外界补充的冬眠环境下，消耗一点就少一点。 张乐在里面呆了五年了，他自己不知道自己缺少什么东西，但长耳知道，张乐现在绝对是坏血病预备役。他再不补充维生素c，估计就跟十五世纪海盗一个死法。 补充维c，最快捷的方式，就是吃维c片。 “长耳，门的问题一时半会真的解决不了吗？”张乐问。 “除非你闪现穿墙，把门轴里面的东西移开，不然我也没办法。” “那我饿死算了。” 张乐躺下，拿起笔在计划书的背面写东西。 当长耳宣布张乐最多只能活七天时，张乐还觉得长耳是在开玩笑。但现在张乐才知道，长耳这是在跟他玩真的。 然后，他真的准备写遗书了。 长耳不阻拦，它知道张乐真的可能会死，现在说啥都没意思了。 长耳也没法子啊。月球太荒了，荒到连一点碳沫星子都没有，长耳去哪里找有机物给他啊。 除非探索周围几个驻月站点，每个站点多少会有点食物。 上一个迷失在太空的人叫唐跃，他有个搭档叫“老猫”，他有个精神寄托叫“麦冬”，最后活下来了。 但张乐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只只会嫌弃他的机械兔子长耳。地球上还有没有人他不知道，但地球肯定不是他的——美帝会第一个跳出来。 而且有些总归是小说，但有些，确是现实。 张乐现在孑然一身，别说什么女朋友了，他现在连房贷都没有。 死了算了。 “张乐你个小兔崽子，写啥玩意呢？” 张乐猛的回头，这几十年抽烟熏出来的烟嗓，一听就知道是老梁。 张乐环顾四周惊慌道：“卧槽，老梁诈尸了？” 这当然不是老梁本人在这，张乐抬头望，视线正好与长耳相交集。 长耳咧嘴一笑：“是我是我，我换了语音包。” ……张乐模糊的以为自己获救了。 “都是小事情，你慌啥？我不相信你真的会死在月球上。” 知道鲁滨逊漂流记吗？ 他是怎么在荒岛上活下来的？ “哦，因为他待在地球上。”张乐难受道：“可是老子他妈在月球上知道吗？这破环境，出了站门别说有机物，连他妈一个二氧化碳分子都没有。” 怎么活？ 贝爷啥都能吃，但他总不会吃石头吧？ 张乐总不能吃着石头过日子吧？ “那你就去找站点收集物资啊？” “怎么找？现在月球向外排斥，我出去不能站在地面上……我总不能像蜘蛛侠一样在月表面爬行吧？” 现在重力环境复杂，只要张乐跳出舱门，那么迎接他的就是自由落体运动，连在月球表面行走的能力都没有，张乐如何探索月球寻找物资？ 要不算了，张乐换个其他方式活下来。 要不张乐现在个体变异，变成跟长耳一样的机械生命，只需要充充电就能补充能量。 不行，还不如把意识传入万户站主控台电脑，然后在虚拟空间里等死。 实在不行，他重新钻进冬眠仓，然后冬眠个几百年。 张乐对现实世界自己活下来没信心，他开始逃避，在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一人一兔顿时沉默。 不一会，长耳打破僵局，它说：“两个小时到了吧？你先睡。” 张乐不动。 “放心吧，党和国家不会放弃老百姓的……好好等待救援，剩下的东西，我来想办法。” 长耳只能催促张乐先睡，剩下的事情它之后考虑。 张乐找了一块空地，趴着就睡着了。 睡前，他对着万户站天花板竖中指。 这一刻，他才算是真的活在月球上。 …… 第二天，张乐起身，他见到原来的计划单被涂涂画画，已经看不见原来的样子。很明显，长耳在张乐睡后修改了计划，增添了很多内容，也填充了大量公式供张乐阅读。 张乐抬头，见到长耳还挂在主控台电脑上，正抬爪对键盘一顿输出。 张乐不说话，他拿起计划，查看长耳的修改内容。 “什么？”张乐傻眼，“要我出去？” 此时，长耳补充一句：“赌一把，我们去隔壁站里看看” 第八章 舱外宇航服 张乐迷失月球第二天。 张乐必须出去，不然一定会饿死在万户站里面。 “先开始康复训练。”长耳喊了一句，随后继续敲打键盘。 “地球有消息没？” “没……” 张乐不再说话。 按照《驻月条款》的规定，冬眠人员前一周禁止下床工作，应该好好适应现实环境。一周后逐渐开始体能康复训练。 长耳本来也想让张乐休息一周再说，但万户站里没人，就长耳一个兔子太难支撑万户站运行，它只好叫张乐干一点活。 现在，一周时间过去了，条款给的假期结束，张乐得开始正式工作了。 体能训练很基础，单纯的做有氧运动就可以了。训练目标为宇航员可以短时间负重200n的物件。 训练完后，张乐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半根手指都不想抬起来。 但长耳很狠，它叫嚷着：“起来办事，你去机械储存室拿套宇航服出来。” 张乐伸手撑腰道：“你让我歇歇……你简直比高中教材那个什么还要狠。” “你说的是‘包身工’？” “对对对，就是包身工……‘揍你的！再不起来？懒虫！等太阳上山吗？’，你跟说这话的人一模一样。” 长耳汗颜，“我认为我是鲁滨逊，专门救你这个被人类抛弃的‘星期五‘。” “行，鲁滨逊大佬，你让野蛮的星期五歇歇，行吗？” 长耳把语音包调成老梁的声音，怒吼道：“死懒！躺着死不起来，活该！” 老梁的声不大，但就有一股子凶狠劲。这烟枪味儿，这凶狠劲，不由得让张乐想起高中的教导主任。 “行，我去。”张乐挣扎起身。 机械储存室跟生命资源舱一样大，同样通过过架子分割空间，便于管理和节约空间资源。 张乐在架子堆里面四处翻找，试图找到宇航服。但现场太乱了，感觉像是才打完仗的战场一样，张乐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各种机械摔坏的碎片和架子砸弯曲折的钢条。 “这咋找啊？”张乐茫然。 “慢慢找，不着急。”长耳回复。 “你下来帮我一起找。”张乐边找边说。 “我现在加速度感应器坏了，可不敢随便走动。估计在感应器修好之前，我都只能挂在这主控台电脑上。” “行。” 张乐在里面翻找整整二十分钟，终于看见了被压瘪的宇航服。 “这能穿？”张乐半信半疑，“而且我睡了之后……这宇航服改版了？” 在张乐印象中，舱外宇航服很重很沉，穿起来能压死人。张乐穿起那玩意走路，通常走的踉踉跄跄。为了平衡背后的生命维持系统，他经常向前倾身子，就像驼背的老人。 老梁曾经看着张乐穿着玩意走路，很不厚道地笑了，还发出评论：“张乐穿着着玩意，莫名有种忍者神龟的感觉。” 但现在张乐面前这玩意，与原来的压力服装相比明显薄了很多，给张乐的感觉是比原来衣服的厚度薄了三分。 而且，张乐找了半天，除了看见穿在全身的压力服装外，他没见着背在背后的生命维持系统。 “衣服改了很久了，大概就是你睡了半年之后吧，地球搞出了新款宇航服。这套可厉害了，总质量只有90kg，很轻了。” “怎么减轻重量的？”张乐问。 为了保持密封性以及防护微陨石雨、太空辐射，衣服只能尽可能的堆材料。为了保证宇航员安全，衣服重点就重点。 衣服重了点，但它穿在全身，受力分布均匀，易于保持平衡。衣服再重，张乐也就忍了。 但张乐真的忍不了生命维持系统。 生命维持系统，也就是宇航员通常背着的大箱子。这玩意又沉又大，无论张乐怎么调整姿势，走路总是会受到影响。 ……之后他发现，跟狗一样爬着走路，可以很有效的平衡背上的力。 姿势很难看，但走路总归平稳些。 那生命维持系统就像一个王八壳子，有它难以行动，但没它根本无法行动。呼吸、散热系统等都在这里面安装，不带着跟自杀没区别。 “这有啥变化？”张乐问。 “能有啥变化？就是更新了材料，改了一下系统布局啥的……不过有一点很关键——原来宇航服背后的生命维持系统被分解，里面的部件被分成小单位，并安装在躯体的各个位置上。” 张乐疑惑：“你的意思是……‘将大系统分成小单位’，原来生命维持系统被分成部件，可供选择性安装？” “对，” 张乐的疑惑解开了。 他刚才还在想自己怎么半天不见“大箱子”，原来生命维持生活被分成小零件，可以换个位置安装。 这相当于安装电脑。原来的生命维持系统就像笔记本电脑，电脑从厂家买来后基本不会拆开更换零件。而现在的生命维持系统像台式电脑，只需要准备必须配件，组装起来就能用。 “这样挺方便的哈，比如突然有那个部件坏了，还能第一时刻修。比如……” 长耳打断张乐的话：“你可别比如了，你再进机械储存室里面找找部件，之后拿出来改装？” “什么？”张乐愣住了，“让我改装？” “死马当活马医了，我们想办法改一改，减轻这玩意的重量，能让你你套上这玩意后有能力爬出去找食物。” 第九章 改装 “怎么改？”张乐问，转身钻进机械储存室寻找配件。 “把你暂时用不上的东西都删掉，尽可能减少舱外宇航服质量，让你容易在外面爬着走。”长耳回复。 “生命保障系统，哪一部分能随便去除？你不是在要我命吧。” 生命保障系统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哪怕张乐再皮，他也不敢随便在这上面做手脚。 “如果再给你几天训练时间，你能承载多重的质量？” 张乐估计了一下，“顶多十五千克，再多吃不消了。” “行了，”长耳着，敲打键盘道：“那不需要宇航服外服了，外服就重五十千克，你肯定是穿不走的。” 张乐没听过什么宇航服外服，，他指指刚才从房间里寻找出来的宇航服说：“不是这个吗？” “你这是宇航服内服，不是外服。这两种宇航服功能不同，只有两件衣服一起穿，才能叫完整的宇航服。” 张乐又傻了，“两个的功能……又有啥区别？” “这两玩意区别就大了。首先，你知道宇航服的功能是啥。” 宇航服的功能很多，但最主要的功能还是生命保障。生命保障分别是：压力环境控制、气体环境控制，辐射环境控制、热环境控制和力学环境控制。 经过生产改装，现在航天服内服和外服分管不同的生命保障项。内服很薄，但密封性和抗压性良好，分管压力环境控制，热环境控制；外服宽大，且材料偏厚，可以用于抗辐射。 “穿宇航服的姿势也有所变化，原先的宇航服直接套进去就行，现在的宇航服分成三步——先套宇航服内服，再安装生命维持系统在各个部位上，最后穿上外服。” 张乐望望宇航服内服，说道：“你确定我不穿外服就出去？” “外服主要作用是对抗宇宙辐射，万户站还有点碘酸钾，你走的时候吃这玩意儿，短时间内可以抗辐射。” “行。”张乐找到生命维持系统部件，然后组装起来。 在大学的时候，张乐好奇进了一阵子组机圈，他整天网上了解如何组装电脑，如何选择电脑配件，如何更好的协调各个配件。他把组装好的电脑放到网购平台上，然后转卖出去。 在他的印象中，组装电脑和搭积木很相似：都是选择正确的部件，然后搭到合适的位置。如果部件间不适配，电脑连机都开不起。 表面说组装新式宇航服跟组装电脑一样，但张乐却是一直心惊胆战。原因无他，组装电脑出事了，顶多零部件不能用，张乐经济上有损失。但组装宇航服出事了，等下张乐套着这玩意出站，只有死路一条。 张乐左手拿着粗管子，右手拿着细管子，想了一会后问长耳：“哪根管子送氧的？” “粗管子送氧，细管子水冷。” “ogs呢？” “不用了，你带eos出去就行，ogs太沉了你带不走。再说，你出去觅食，半小时就够了。” 张乐点点头，时间短，的确用不上ogs。ogs还得用上大电池，现在连这个都省了。 等等，觅食？ “你才觅食，死兔子你全家都觅食。”张乐骂道。 “抱歉，我是充电的。”长耳摆摆手，“而且‘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小子现在却只能薅窝边草吃。” 行，张乐又被一只兔子给嫌弃了。 张乐勉强把管子连上部件，然后将组装好的部件挂在内服上。内服太薄了，让张乐担心其抗压性和耐磨性。 张乐又从机械储存室里面翻出头盔，把头盔与衣服颈部结合，然后挂在墙上。 他望着面前这玩意，感觉怎么怎么看怎么别扭。 如果要张乐描述的话，就是：“蝙蝠侠的战衣上挂着几个高科技玩意，最后头上连了一个光环士官长的头盔。” 一身的生命维持系统安装起来，就像是拾荒者把瓶瓶罐罐挂在身上，类似于《死亡搁浅》中主角山姆的送货服。 张乐思考得出结论：这不就是缝合怪吗？华纳和微软真的不会跟设计这玩意的人打官司？ “长耳……你确定这玩意靠谱？” “靠不靠谱就看你的手工能力了。”长耳指挥道，“马上你开启供氧，我们试试密封性过不过关。” “来了。” 张乐把固体高氯酸盐插入指定位置，等候化学反应的进行。 然后…… “你小子又在写遗书？你写个锤子写。” 长耳见张乐又动笔写啥，没好气的说道。 “没，我没在写遗书，我在写老梁他们的事。”张乐淡然道。 张乐一直念叨的老梁，就是万户站站长梁闲林。他是一个老宇航，是月球殖民计划的第一批驻月人。 万户站常驻就四个人，除了老梁和张乐，剩下的就是电气专家“毛子”和通讯专家“小日本”。这三人在地球训练时就不老实，但来到月球上，硬是被老梁收拾的服服帖帖。 张乐写下“老梁”二字，然后再在名字后面填上“万户站站长”五个大字，再然后……他居然没写的了。 他不会写回忆录！ 张乐这时候知道读书的重要性了。 “你检查密封处，把手伸到密封处位置，看看是否有风感——有风感，说明密封性不强。” 张乐把手伸过去——还好，没有感觉。 “先检查通讯设备，你带上头盔，听见我唱《两只老虎》后就钻出来。” 张乐听话钻进去。 长耳开启通讯通道，向里面唱道：“两只老虎爱跳舞，小兔子乖乖拔萝卜……” 张乐感觉这不是原版的《两只老虎》，但他说不上哪里不对。 张乐钻出头盔，点了个赞。 第十章 月轨 “还有啥内容要检查？”张乐问。 “抗压性，”长耳说，“走吧，该去气闸舱看看了。” 气闸舱，位于月表出口和万户站的链接部分。长耳打开气闸舱，张乐顺着站口往下望去。 气闸舱与电视上的空间站一样，白色塑料墙上镶嵌白色灯条。但与一般的空间舱不同，气闸舱的中心位置安装了一个梯子，用于上下通行。 原本向上出站的楼梯，现在张乐却向下爬行。 张乐把衣服充满气，挂在楼梯上，然后重新爬回万户站大厅。他喊了一句“ok”，马上逃离出站口。 长耳控制抽气机启动，气闸舱开始抽气减压。 正常人活在10kpa的大气压下。月球没有大气，外界大气压压强为零。为了保证人员安全，宇航服内的气压必须保证有地表气压的30%，即30kpa左右。 宇航服就像是个气球，里面的气体拼命往外面压，外面却没有气体往里面挤。为了防止宇航服这个气球炸掉，原来的制作方案是尽可能把宇航服做厚做结实，尽量抵制压强差带来的破裂危险。 好大一会没动静，张乐问长耳：“里面炸了没？” “没。” “还要测试多久？” “三十分钟。” …… 张乐坐着没事做，继续写着其他人的名字…… “长耳。”张乐抬头问，“怎么写回忆录？” “怎么写？”长耳沉思三秒，说道：“跟写小说一样，写故事。” 三十分钟太长了，张乐闲着没事做，他动手开始写回忆录。 他一时半会想不起老梁是如何摧残自己，他先想到的是毛子和小日本。 …… 毛子是俄罗斯宇航员，“小日本”是日本人。张乐和毛子都不会读日本人的名字，只好叫日本人为“小日本”。 但老梁会，他经常用日语和小日本交流。 万户站站长老梁是中国人，几个人一合计，平时站里说话就用中文，哪国领导视察，就用哪国语言交涉。这种交涉通常是老梁在办。 2024年，万户站大厅。 “月球南部全部人，到一级发射基地集合！” 张乐有点傻，抬头一脸懵逼的望着北方骂到：“逗我呢？我才回到站里面又要跑去基地。” 小日本摆弄他的武士刀，低头听着广播，广播完了就穿起仓外宇航服，匆匆离去。走之前，他望向张乐说：“编号四四四，你再碰一下我的地球仪试试。” 张乐一听，顿时毛骨悚然。 “嘿嘿，”毛子宇航员拍拍小日本，安慰道：“小日本放心，四四四就是手贱，一会儿我帮你教训他。” 张乐连忙点头道：“对对对，老哥我存手贱，不至于为我大动肝火。” 小日本不吱声，拍拍老梁的肩膀，最后再瞪一眼张乐，说：“走！” “走吧，”毛子拍拍张乐的背，笑道：“你再不走，那人快用武士刀来捅你了。” “行，你们先准备穿宇航服，我日常看看月球农田的情况。” 见两人爬到气闸舱，张乐舒了一口气。他将计算机调到开发者模式，然后输入自己的编号和密码。页面蹦出来一个弹框，上面写着加载倒计时。 二十几秒后，一让张乐感觉熟悉的声音发出：“这里是驻月人工智能，请问查询什么资料。” “运行日历。” 张乐一眼眼扫视代码条，突然发现有一点不对劲。他呼叫毛子，问道：“你们看看发射点54，好像那里的气闸舱出了一点事……错误代码在进月球的那道外闸门上，那个站点内部是安全。” …… “上车。” 小日本站在月轨上，招呼着月行车从车舱里爬出来。 月轨离地半米，这是张乐亲自测量的结果。他曾经拿着尺子，一路比着轨道底部和月表间的距离，距离一直在半米上下波动，误差不超过5厘米。 张乐一脚踹向月轨，结果用力过猛，在月球的低重力环境下飞离地两米，以很不雅观的姿势掉进月行车。 众人笑了。 张乐老脸一红，在通信装置吼道：“毛子，你们怎么把月行车建到轨道上？直接跟月行车一样无轨道多好？而且这轨道还离地。” “你自己不懂科学而妄下结论，”毛子拍拍他肩，“你不知道这月表下面有什么东西。” “别跟着家伙屁话，”小日本跳上车，“喊这家伙多看书，多查查月球资料，结果每天都呆在发射站里面捣鼓破橘子树。瞧这样，他连这月行车的动力原理是电磁弹射都不知道。” 张乐本就无理取闹，现在被小日本挖苦了，他更没有啥气势。 “哎哎哎，我是植物的，不像你们搞的电气工程的和搞通信的。”张乐认怂，敲敲身上穿着的“乌龟壳”道：“我一个破种菜的，让农民离开农田，不纯纯扯淡吗？” “滚滚滚，就是打死不出门的种田宅男。”小日本总结道。 “中国人的民族技能嘛……”毛子笑道。 张乐后来了解了月轨系统和绕月交通网络，总感觉这个设计很科幻，但又很野蛮。 月轨采用太空钢制作，月轨车有两种：短期运输的敞篷月轨车，长途运输的全包围月轨车。 敞篷月轨车就像张乐他们坐的这种，车体没有安装生命维持系统，乘客必须穿戴全套的宇航服。平时不用时放在保管舱里面待命。 全包围月轨车更高级，车体被制造成全封闭状态，车里配备了全套生命维持系统，不用穿戴宇航服。万户站成员就是通过这种车来到驻地万户站的。 绕月交通网络，中心思想是“一级站——交通工具——二级站——交通工具——目的地。” 月轨系统首先通过全包围月轨车将人员运送到各个中继站，然后人员再通过敞篷月轨车从中继站分流，到达目的站点。 绕月交通网就像地球的铁路网，全包围月轨车就像是火车，各个中继站就像地球火车站， 以此类推，中继站能比作火车站外面的公交站，敞篷车是运客的出租车，目的地就是终点 万户站是中继站，这个站的驾驶员是老梁。 …… “张乐，我跟你商量个事。” 被打断回忆的张乐望向长耳，说：“什么？” “我记得绕月交通网的轨道……就在万户站站口正上方吧？” “对。” “你爬着那玩意的轨道，去隔壁几个站搜索物资。” 第十一章 闹鬼 张乐放下笔，“你是说我要趴在那玩意上，一步步向周围探索？” “对！”长耳显得很坚定。 “你逗我玩呢？”张乐骂道。 “不然你哪里去找食物？月球太荒了，外面你连西北风都喝不上，不出去找食物饿死你。” …… 张乐做完一组仰卧起坐，撕开一袋老坛酸菜味的压缩饼干，顿时吐槽道：“怀念脚臭面。” 长耳觉得先不逼张乐为好，现在逼急了，张乐说不定直接跳站口成太空垃圾了。等张乐饿急了，长耳再劝一下，说不定就把他劝出去了。 长耳突然想到一个方法，张乐绝对会因此出去寻找食物。但这方法太下流了，长耳开始怀疑自己的节操是不是被张乐带坏了。 “内服测试好了，你去取一下。” “行。” 张乐没咽下饼干，爬起身就往气闸舱舱门走。 突然，张乐听见《同桌的你》。他猛的回头，整个万户站“威武威武威武”的叫了起来。 这是老梁设的打卡铃声，冬眠前张乐他们每天都要打卡，老梁让他们保持青春，就让人工智能把打卡声换成这个。 有人回来了？ 张乐和长耳死死盯着气闸舱舱口。长耳发话：“张乐你先躲一下，我看着呢。” 张乐闪到一边，长耳眼睛盯着舱口，cpu里面检查气闸舱压力数据和打卡人员记录。 外面的打卡的……是人是鬼。 张乐顿时屏息凝神，他捡起一根钢条护体。 这气氛不对吧？自己现在这环境背景，顶多也就是科幻小说，这气氛，怎么就烘托成灵异悬疑了？ 就在张乐瞎想时，长耳“卧槽”一句，把张乐整不会了。 长耳，你是懂气氛的。 长耳看完后疑惑：“老梁，你回来了？” 卧槽，老梁。 张乐顿时傻眼，他慌忙跑到舱门旁，耳朵贴上去听声。 没有响动。 “长耳加压，把老梁他们带进来。”张乐喊道。 “知道！” 顿时，压缩机开启，巨大轰鸣声让张乐听不见舱里有没有梯子爬动的动静。但张乐感觉自己听到了，他觉得自己听到了老梁和几个站员聊天扯淡的声音。 他耳朵嗡嗡的，分不清幻听和真实世界的声音。 “好了，里面压强正常了，你开门看看。” 张乐发了疯似的跑到舱门面前，伸手点了电按钮。 他很激动，想着：“鲁滨逊终于熬出头喽！” 舱很快就开了。 舱里面啥都没有。 连宇航服内服都消失了。 张乐望着气闸舱，好一阵无语。 最后，他咬牙道：“如果这是老梁干的，我不得削了他。” 长耳见张乐半天没反应，问道：“咋样张乐，里面有人没？” “没……衣服还没偷了。” 什么情况？长耳懵逼，“衣服被偷了？” “对。” “宇航服内服？” “对。” 长耳总结：“月球上闹鬼了？” “……用科学的说法来讲……闹鬼了。” 人，人影不见一个；衣服，衣服不翼而飞。张乐穷尽脑子里所有情况，最后，他只能用闹鬼来形容。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张乐念起二十四字红色真言。 长耳不屑张乐的怂样，说道：“张乐你很根正苗红啊。” 张乐问：“现在咋办？” “内服不止一套，你再去机械储存室里面找找内服，就按刚才的方法再改一套。”它坚定道，“现在，你不得不出去了。” 第十二章 太空电梯 “其实一开始我就说浑话，”张乐走进机械储存室，“该出去的时候我肯定出去。” 现在月球这情况，张乐也不相信老梁能站着回来，他甚至不相信月球上还有人活着。但现在万户站有未知存在打卡，宇航服内服又离奇失踪了，张乐很难不去检查一下万户站外面发生了啥。 “你确定是老梁打的卡？”张乐抬头问。 “确定……你该干啥干啥，先把你体能回复好再说出不出去。如果外面真有啥鬼怪乱搞，你要解决，先也得有力气能使出来才行。” 张乐点头，表示赞同。 突然，他掏出一个不知道哪里捡来的摄像机，按下开始键就到处拍。 “干啥呢？”长耳问。 “我想拍个记录片，免得我以后忘了这段回忆。” 长耳当然知道他拍照没有这么简单，这明摆着写不了遗书，拿着视频给以后来万户站的人留纪念。对此，长耳不深入评价，它默许张乐这样干。 但遗书也好纪录片也罢，这俩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给人看的。 你说这月球上还有人吗？ 难说。 张乐对着摄像头说：“今天是迷失在月球的第一天。我荒废了一周等待救援，直到昨天，我才正确认识到我现在迷失在月球上。” “长耳，你向大家打个招呼。” 长耳不屑一顾，它勉强别了一眼，说：“我是长耳，万户站驻站机器人，也是张乐这小子的保姆。” “笑一个……算了你别笑了，笑的太拧巴了。” 张乐让镜头拍下周围杂乱的环境，随后他带着摄像机走进了机械储存室 长耳不知道张乐在里面准备干什么，可能在说些丧气话，他怕长耳听到后嫌弃他。 张乐到机械储存舱后，从角落里翻出一台游戏机，然后又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个电源。等游戏机冲上电后，他开启游戏机。 每个驻月宇航员都有5kg的私人物品配重，这台照相机是老梁的，小日本带的是武士刀，毛子带了一个地球仪，张乐是个网瘾少年，他带着的是一台游戏机。 冬眠前，他经常以找东西为借口跑到机械储存室，然后连上电源悄悄打游戏。站里其他人一般不会往这屋里钻，张乐把这当做自己的秘密基地。 他打开冬眠前的游戏存档，悄悄玩了起来。 他精神开始恍惚，他眼睛望着游戏机屏幕，但脑子里却想着其他东西。 在这和地球相同的重力环境下，张乐越来越觉得自己没在月球万户站里，他感觉他似乎一直在地球上，一直在他父母家里。他甚至能听到家里狗的叫声，还有父母噼里啪啦炒菜的声音。 他闻到一股臭味，跟妈妈烧菜烧糊了一个味。 他父母是海员，张乐一出生就跟着他们四处奔波。张乐父母运送太空电梯建筑材料，张乐也屁颠屁颠跟着他们一起出海。他一步步见证了太空电梯的建成。 最开始，张乐远眺着漂浮在海面上的浮岛；初中了，张乐更近一些看着扩大的浮岛；大学毕业了，张乐和老梁一起坐船上了浮岛。这时候，张乐原来远眺浮岛的位置已经被浮岛吞没，被一个浮岛一个污水井占领位置。 浮岛是给太空电梯当垫子的。 张乐是被老梁带上的月球，他记得老梁当时全程给自己录纪念视频。突然，张乐想把视频取出来看看，他向看看当时怂包的自己。 张乐要上月球了。 楼下的王姨在庆祝吗？怎么张叔也来道喜了？——他们来是庆祝自己登上月球吗？还是庆祝自己能吃公家饭了？ 他停下游戏，他发现自己产生了错觉。 张乐回头望向摄影机，摄影机忠实的记录张乐打游戏的背影——但就在回头这一刻，他仿佛看见了老梁。老梁似乎正拿着照相机，嘿嘿的贱笑。 曾经他在月球出的洋相，曾经毛子在月球出的洋相，曾经日本人……他没咋出洋相……他磨刀的时候，老梁总会掏出摄影机，给各位保留留人生的“辉煌时刻”。 张乐和毛子曾不止一次想删除黑历史，但终究没有老梁精。老梁总会藏到莫名其妙的位置，他俩根本找不到。 他没心思打游戏，他得赶快把遗书写完。纸不够，他还要写报告，不能浪费纸了。他只能通过视频的方式写遗书。 …… 张乐一脸憔悴的出来，长耳就知道张乐出事了。 长耳啥都没说，它只是统计着万户站用电量。用电数据不对，张乐在里面用了电。 “你在里面干啥了？”长耳问。 张乐显得很自然很自然：“直言直语啊，我一个人能干啥？” 长耳本想点点头不再追问，但它看见机械储存室还在用电，而且电量还不小，顿时慌了。 张乐这小子，该不会在准备怎么炸掉万户站吧？ 张乐也发现了啥不对劲，他伸鼻子闻闻气，一股烧焦味直穿他天灵盖。张乐跑向机械储存室，边跑边喊着：“完蛋犊子，刚才就闻到这股焦味，我游戏机不会着了吧？” …… 最后，张乐救出了被烧坏了的游戏机，还把周围烧坏的物件分开，防止与正常物件搞混。 张乐在收拾物品，长耳通过全站广播与张乐交流。 “确定了，明天你出万户站，顺着月轨系统往外面爬。eos只有三十分钟续航，三十分钟以内，你找完食物就赶快回来，听到没？” “老梁的打卡信号不处理吗？”张乐问。 “打卡信号给的信息中，老梁的心率是零，服内氧气含量为0.05%。你说，这样的数据能活人？估计是个错误打卡吧？” “但偏偏是这个时候来打卡了？”张乐问，“恰好是我准备出站的时候就打卡了？” 长耳突然沉默。 “而且解释一下，放到外闸舱里面的宇航服内服哪去了，没有人动它，它总不可能自己长个腿跑了吧？” “邪乎到家必有鬼，”张乐说。“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第十三章 拉格朗日点 张乐迷糊了一晚上，他不敢确定自己睡没睡着，他只觉得自己模模糊糊想事想了一晚上。 张乐想着：“老梁啊老梁，你人在哪里躲着呢？” 最后，张乐迷迷糊糊看见老梁对他贱笑。这笑的太猥琐了，直接把张乐惊醒。 “起来了？”长耳说，“你出去这件事吧，我认为现在还是操之过急，我们先分析分析再继续。” 张乐打开一包压缩饼干，默默吃着。 “一句话，你要从气闸舱爬到月轨上，然后踩着月轨慢慢向外面走。” “打卡的极限距离是多远？”张乐问。 “100m，”长耳说，“打卡区域的极限是以万户站为圆心，直径两百米范围内的区域。老梁能打卡的话，只能呆在这个范围之内。” “在这范围中，只存在两个站点——万户站分站，三川水站。分站离这万户站二十米，三川水站离这有五十米。” “分站里面放的是物资，你得往分站走。” 张乐提问：“不去三川水站看看？” 万户站分站，用于储存不紧急的物资设备。三川水站就是个水表房，整个万户站辖区的水供给都要经过这。 “去了分站估计就没时间了。半个小时，你走到万户站分站都难，更不别说去三川水站看看。” “不至于吧，”张乐怀疑道。 经过张乐改造减重，他穿出舱外的宇航服现在只有18kg，相当于四个西瓜。在地球上，张乐一次都能吃一个西瓜，他不信四个西瓜能难倒他。 “你全身负重，而且还是用蹲着的姿势行动，初中的时候走过‘鸭子步’吗？” “走过，腿软了一星期。”张乐心惊胆战道。 “但等会要用这个姿势走路，记着了？” “行。” 张乐点点头，同意长耳的说法。 …… 大概又过了几个小时，张乐从地上爬起，吃完最后一包酸菜味的压缩饼干后，向机械存储室走去。 张乐套上内服，正面拉链没拉就离开机械储存室。 他拍拍地球仪，最后拉上宇航服内服拉链和宇航服框架，一瘸一拐的挪到气闸舱门口。 只有完整穿上内服，才知道长耳没有在开玩笑。张乐已经尽力把内服重量削减至19kg，但穿起来还是很沉。 张乐走的难受，长耳还在一旁补刀：“是不是感觉身体被掏空。小小年纪腰不好，以后娶了媳妇怎么搞？” “……你把‘搞’字给我去了。” 张乐用脚踹着万户站气闸舱开门电钮，内闸舱开启。他听见一个“搞”字后，整个人顿时不好了。 他到现在还是处。 长耳继续补刀：“放心，等你回地球了，我向上面给你申请‘十五分钟计划’的资格，你就享福喽。” 想到那个计划，张乐整个人鸡皮疙瘩起来了。 “你可别恶心我了，我是纯爱战神。” 张乐爬到楼梯上，通过头盔里的通信设备跟长耳对话。长耳听到张乐用设备交流后，控制着内闸门关闭。 哪怕科技进步，宇航服的头盔还是没有减少重量。不能说头盔技术没有进步，但进步实在是太小了。头盔的作用是减震和搭载通讯设备，通讯设备可以减少质量，但减震材料不行。 比起因为撞击而掉脑袋，让头承受更重的减震材料明显是更好的选择。头一重了，最起码穿戴者安心一些。 气闸舱高度为十米，张乐正一步一步向下面爬。爬到一半，气闸舱里面的空气被抽出，张乐耐心等待。 抽气减压过程大约要过二十分钟才结束，张乐踩着楼梯，一人一兔沉默着。 “张乐。” “咋？” “你知道……这次如果你出去了，可能会死吗？” “你这不是屁话嘛？”张乐有点想笑，“哪次出舱行动没有风险？” “这次有点大，一点防护措施也没有，一点其他应急方案也没有，如果你出现意外，连尸体都找不回来。” “时间还早，你给我描述描述呗。” “是这样的，你先听我说，”长耳有点着急，“假设你在走月轨的时候，脚底突然打滑，你就会跌下月轨。” “对啊，然后呢？” “然后……” 张乐以大约十米每秒平方的加速度进行自由落体运动，成为一个太空垃圾，直到到达重力源后开始减速。 “不过，那时候，你可以调查重力源是啥，从而得知清楚月球到底发生什么时。” 张乐发现了长耳的错误，他问：“可eos不是只有30分钟续航吗？就这点时间我能飞多远？我能飞到重力源？” “对，你虽然只能活三十分钟，但你能活着飞大约309公里，这是我能想到重力源离这的极限了。” “为啥？”张乐蒙圈，“你是怎么知道最远距离的？” “你在月背，旁边有个地球。如果引力点很近，整个月球会直接爆炸。如果引力点很远，万户站的你会感受不到重力改变。我目前唯一想到的模型，就是地球和另一个引力源之间成一个双星系统，月球在两者之间，恰好受力平衡。” 张乐突然想到一个名词：“你是说……月球正处于一个拉格朗日点？未知引力场和地球系统的拉格朗日点？” “对，月球这个小物体，在地球和未知引力场的大物体的引力影响下，处于一个相对静止的状态。” 长耳再打了个比方：比如你左拥右抱两个妹子，左边妹子拉你，你往左边偏，右边妹子拉你，你往右边偏。最后，两个妹子同时拉你，你却平衡的卡到中间。 “总之，小心行事和自由落体，你总要选一个。如果你自由落体了，到了未知引力场的时候，告诉我一声，给我描述一下月球状态。” 听着长耳总结，张乐突然嚷道：“月球都能左拥右抱，我却不行。” 长耳：要不你还是做自由落体运动吧。 【作者题外话】：下一章，张乐终于要出万户站了。 第十四章 月行者 在等待气闸舱压缩气体的时候，张乐挂在梯子上，跟长耳扯犊子。 张乐望着脚下方的冷白色外闸门，放声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长耳不惯着张乐，直接骂到：“都要出站了，还在发什么癫？” “烘托一下气氛嘛，说不定等下就没机会叫嚷了。” “少说风凉话啊。” “不是啥风凉话，”张乐嘿嘿一笑，“没了我，万户站里面没啥能照顾你了吧？” “说的好像你在照顾我一样。”长耳嫌弃道，“没你，我已经在万户站生活三年了。有你没你都一样，有你我反而更难以生活。” 张乐想伸出手指鄙视长耳，但套着宇航服的他办不到。他只好拌嘴说：“我活着碍着你啥了？” “你说你碍着啥了？你躺冬眠舱的时候，我一天的工作只有两个:检查站里气体质量、检查你小子是否出舱。你现在出来了，我一天到晚跟个保姆一样，水气体温度通讯……各个环境指标让我忙个不停，这还不碍到我了？” “嘶……行了行了，知道您老兔家的苦，我给您磕头不行吗？” 张乐本想安慰一下长耳，结果长耳用老梁的声音，边夹边说：“谁知道咱家的苦啊，分明人家只需要充充电就能过一辈子，偏偏遇上张乐这个缺心眼的碳基生物张乐，嘤嘤嘤……” 张乐没管气体是不是压缩完了，他突然向上爬去，用头顶住内闸门骂到：“长耳，你小子最好是能保证自己零件不会坏。哪天你零件坏了，别叫我去找——说话还学上潘金莲了是吧？” “急了，你急了。” 在一人一兔扯天扯地的聊天中，气闸舱的气体终究是被压缩完毕。长耳打开气闸外面，张乐一步一步向下走到最低端。 这时候，张乐一句话也没说，长耳也是，两个智慧体停止交流。虽然刚才两个玩意交流起来像是在吵架，但是遇到了这样的正事，两人肯定要认真起来。这是驻月人员的基本素质。 他俩平息凝神，如同对峙共同敌人的战友。他们信任对方，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 但长耳感觉它还要叮嘱一些话，它打开录音软件，再与张乐通话。 “张乐，你那里怎么样了？” 张乐向下面望去，外闸门外只有黑乎乎一团，啥都看不清。 “我这里很好……只不过下面啥都看不见。” “嘶……”长耳吸气，“不应该啊，你眼又没瞎，怎么看不到周围环境？。” 张乐倒显得很冷静，他嘀咕道：“我忘了开电筒……” “……你逗我玩呢？”长耳恨不得 张乐没理会长耳的吃惊：“怎么开？我手抬不起来，开不了电筒。” “跳下去成太空垃圾吧，你没救了。” 这都上战场了，敌人快突突到面前了，张乐这坑队友突然说一句：“抱歉武器忘上子弹了”，然后转身望向长耳，求它想办法。 把张乐当队友，是它一辈子的氟气。 新式宇航服分为三层，张乐发现仅仅把生命保障系统挂在内服外面很不稳当，很容易松动脱落，于是他找到专门的架子，加到宇航服内服外面。 架子很轻，张乐感觉不出这是什么材质制成的。架子轻飘飘的，张乐怀疑自己用力架子就断了。不过他试了一下，这个架子的硬度还是很高的。 硬度高，这限制了张乐的动作，导致张乐认为现在的宇航服跟原来的宇航服没啥区别，都不好动。 电筒的开关在头盔额头上，这样的设计方便出舱后宇航员互相按按钮。 在额头上，磕一下不就完了？ 张乐想到这，立马狠狠磕了一个头。突然他想到啥，补上两个头，然后不正经道：“牛顿牛爵爷，第一宇航员加加林同志，爱因斯坦大佬，你们后辈张乐要出去觅食，求前辈庇护。” 长耳没看到张乐磕头，但它听见张乐撞了三下头，然后开始求前辈祷告。长耳挖苦道：“你干脆求贝爷庇护吧。” 张乐委屈道：“贝爷也没上月球拍《荒野求生》啊。” 长耳一想，还挺对。 张乐磕亮了头上的电筒，头努力往下面掰。哪怕张乐开了灯低头看，除了透亮反光的月轨，啥都看不见。 张乐再次恍惚，他感觉自己已经回地球了，现在的他，正打着电筒走乡下路。 张乐摇摇头，他一脚踩到月轨上，然后努力屈下身子。直到他紧张的把两只脚放到月轨上时，他在通讯设备里喊道：“到了。” “哪来了。” “出站了。” “张乐，你抬头，看看月壤还在吗。” 张乐抬头，月壤啥的都不见了，目光所及之处的月表，都成了光秃秃的一片月岩。 “月壤没了。”张乐说，“整个月表都秃了，我能直接看见月岩。” 长耳跳过这个话题，它说：“你记得万户站分站的方向吗？” “记得。” “那就出发。” 张乐以走鸭子步的姿势行动。 …… 仅仅二十米，张乐整整走了五分钟。 建设月轨时，每隔五米就需要建起离地支柱。支柱不粗，恰好与月轨同宽。张乐每次遇到支柱，总是战战兢兢的爬过去。 二十米，张乐一共要爬四个支柱，到达最后的支柱后，张乐向通讯设备里喊道：“长耳，到位了。” “你抬头，瞄准开关后垫脚顶一下。” 张乐听着长耳的话，缓缓起身。 万户站分站设计时没想过住人，所以没安装气闸舱和生命保障系统，里面只能用来储货。张乐只能穿着宇航服进站。 “你爬慢点，别急啊。” 这个站点的深度只有三米，张乐蹬蹬腿，几步就爬上来了。 张乐发消息：“我上来了。” “找找找，找到啥吃的算啥，别留一点渣。” 但张乐先找不是吃的，他四处打量，没发觉什么迹象后说：“老梁不在这。” “废话，老梁怎么可能在这里面……你先找找吃的。” 电筒的光照很强，张乐望着满屋的垃圾，说道：“这里也被毁了，没看见啥食物。” “而且……这里怎么扩大了？” 张乐记得，万户站分站很小，大概只有几十平方米，如果两个人进站，连互相让位置的空间都没有。 但张乐面前的景象却不是这样的。 “长耳，出事了，万户站分站绝对被改造过。” 在他面前，万户站分站也被各种架子堆挡住，堆成比万户站更夸张的“宝塔”。 原本的分站只有两米高，张乐抬头，眼睁睁看着头上电筒的光线消失在远处。这一望，竟然望不到头。 在垃圾堆中，张乐见识到了各式各样更先进的器械，其中有几样他在地球上见过，是很精细的玩意。当初计划着搬到月球上，却发现以当时的运输条件根本办不到。 现在，这种玩意出现到了万户站分站，出现在了一个小小的、很少有人记得的分站点。 张乐抚摸前面的一个物件，后知后觉道：“这是电镜？我在读本科的时候用过一次……当时教授是怎么说的？” 长耳听着张乐自言自语。 “当时我问老师：‘你这电镜多少钱一台’，老师没回答，用手比出五。” “五百万？”长耳疑惑。 张乐说：“不，五千。” “才五千你激动个啥？” “一小时五千，五百万只够用四天。” 长耳点头，“确实贵。” 地球有钱了？这种设备不要钱了？不怕损坏直接往太空送？ 张乐价值观受到冲击。 【作者题外话】：今天家里来亲戚，更新不到位，我的错。 明天正常更新，把今天的量补回来。 第十五章 万户站分站？不，万户站一站 在地球的时候，十二分钟，足够张乐从寝室睡觉再飞奔到教室上早自习，而现在的他，却对面前的机械堆犯了难。 张乐仰头看，他不知道这垃圾山的高度是多少，反正他穿着身上这一套肯定上不去。 这怎么找食物？ “长耳，找不到啊。”张乐移走一个pcr仪，“东西太杂看不清。” “你说你抬头望望不见天花板？”长耳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而且分站这里面还被扩大了？” 张乐茫然，他回答道：“对啊……但这和我们的行动有什么关系？” “我懂了。万户站分站被扩大了，成了一个科研基地，而万户站本站却没有进行改造。按你们人类的话说，现在的分站就是‘儿子成爸爸’，比万户站主站厉害多了。” “你说的来中国话吗？这分明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杠啥杠？差不多是这意思就行了。” 张乐回想起正题，“说好的找吃的呢？” “屁话，你想想一个驻月基地要住多少人，这里面会差你食物吗？我还以为里面吃的不多呢。” “哪里找啊？”张乐举头四处观望。 硬要形容的话，周围的环境就像地球的高速隧道，而且是没正式通车的那种。张乐身处这无尽隧道中，举灯望不到隧道尽头。 “你向周围的墙上看看，我记得这种体量的站点，其内部墙上肯定有舱室分部图，你找找。” 张乐跑到一处墙面，顺时针寻找长耳说的图。最后，张乐还真找到了分部图，图的标题写着“万户站一站”。 好家伙，还真跟长耳想的一样，这分站建起来后，把万户站本站顶名了。 张乐大概知道这分站怎么建造的了。 整个万户站一站深一百米，中间分割成二十五层楼。最底层的空间用于驻站人员居住，中间层空间用于科研，最顶层空间是储存空间。 张乐望向周围，这一层作为储存空间，应该不只有表面上的这些机械。虽然张乐没找到，但这一层肯定有食物。 “上次运输记录是五年前，水果罐头之类的早该过期了，你优先寻找压缩饼干和维生素片。” “行。” 食物这玩意，用得多取得多，不可能放在不好拿的位置。万户站一站的运输电梯在站的正中间，所以食物也应该在中间位置附近。 张乐缓步爬向机械堆中心。大概向上爬了几米后，他低头向下寻找食物。 张乐感觉自己是个拾荒者，穿着破烂的衣裳，在蹒跚而行中，寻找文明遗弃物中一点带营养的渣滓。 张乐一身瓶瓶罐罐与周围环境和谐融洽在一起，如果有人看见了，一定会惊呼：这是什么末日求生文？ 无人的驻月基地，无法联系的地球，跟末日文背景好像区别不大。 说不定，人类真的没了。 “你先找吃的，找到吃的再说。”长耳倒计时，“你在分站里闲逛的时间只有十二分钟。” 很快，张乐翻出大量食物，收集起来后堆放到站口附近。 他没有找到传统的加工食物，他在这里面找到了很多大米、面粉这种未加工的食物，还翻到了严重脱水变脆的蔬菜。 张乐感觉奇怪。这些蔬菜和食物的量不算少，难道说，这万户站分站的驻月人员，平时还要自己烧火做饭吗？ “张乐，你有啥发现？” 张乐翻找食物，说：“这里有大米、有面粉，还有，但是没有可以直接食用的东西……我们万户站本站有电饭煲吗？” “这东西想都别想，在月球上煮饭可是技术活，你冬眠时候是做不到的。” 在地球上习以为常的事情，拿上月球做，其难度可能与登天比一比。比如起锅烧油，在月表真空环境下，炒菜产生的油烟是很难排出去的。 作为南方人的张乐，他整天整夜的呆在驻月站点，过着没有炒菜、只有糊糊的日子，人饿瘦了几斤了。因为这事，张乐不止一次对着站台广播竖中指。 每当张乐嫌弃站里糊糊难吃时，老梁常常看着他无奈的发笑。对于吃炒菜这件事，老梁也没辙。 但现在，万户站分站能煮饭炒菜了？在这寸草不生、毛都没有的月球上？ 张乐四处打量，边寻找厨具边说：“长耳，站里不能煮饭是吧？我去找个电饭煲用用。” 长耳阴阳道：“张乐小王子都快被饿死了，还在这里挑三拣四啊呢。你个小兔崽子先不想着怎么活下来，居然还在挑吃食，？” 长耳狠狠骂了张乐几句，最后它说：“现在，你就老老实实的找已经加工的食物。想要吃好东西，你先保证自己能活下来！” “你来万户站分站是来求生觅食的，而不是进超市进货的。” 张乐被长耳一顿臭骂，顿时不敢搞事，老实寻找其他食物。 短短三分钟，张乐搜集了他能找到的速食食物。 “找完了？” “找完了，”张乐难受道：“这里只有压缩饼干，连最嫌弃的糊糊都没有。这压缩饼干的味不对啊，怎么只有红烧味的。” 长耳过滤张乐的吐槽，问：“饼干够吃几天？” “一个月！一个月的红烧牛肉味！让我跳楼吧……” 食物找完，张乐得去找找药物。 张乐又摸到万户站一站的构造图，他看着倒过来的文字，说：“药物这玩意储存在第二层，我现在可能上不去，暂时拿不到。” “先不要求药品，你能找到一瓶钙片就行……看你腿抖成那样，知道的人说你是缺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年纪轻轻就患帕金森呢。” “行……”乐再一次继续翻找。 找着找着，张乐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好奇的问长耳：“长耳你说，过期的毒药是有毒呢，还是没毒？” “啥？什么破问题？”长耳假装摸摸胡子，“问这问题……你认真想问？” “对，认真。” “……百度贴吧有一个叫智障吧的，你可以去那里面混混，说不定找到同类。”这个问题很脑瘫，长耳不想回答。 张乐不想跟长耳拌嘴，他拿起一个瓶子，说：“我这里有一瓶钙片，但上面的日期说已经过期了，这钙片还能用吗？” “过期的保健品怎么能……你说钙片啊，那个没事，你带回来还能用” 张乐放下药瓶，转身拿起另一瓶药瓶，说：“都是药，为啥有的过期能用，有的过期不能用？你搞双标是吧？” “有机物不稳定，会因为时间而改变结构，导致药效变化。钙片是无机物，主要由碳酸钙构成——石灰也有碳酸钙，除杂之后也能用，但这月球上找不到了。”长耳在通讯设备里说。 张乐点点头，捡起钙片就走。 “按计划，你还能在这站里呆三分钟，你再找找其他物资” 张乐翻出一个面包，看看保质期后说：“那过期的面包……应该没事吧？” 通讯装置里面，传来长耳砸电脑的声音。长耳说：“刚才的食物，全部过期了。” “没。” “那你就继续找啊。” 张乐继续找，但长耳突然补了一句：“你顺便找找周围有没有生命维持系统的部件，防止之后哪个部分坏了没部件修。” “找到了我也带不走啊，我只能再带大概3kg的东西，光一个eos都有4kg，其他的更不用说了。” “……那你找找固体高氯酸盐，以后你每一次出舱行动都需要这个。” 张乐翻出一旁的盒子，盒子上写下“氧烛”，张乐想了想，估计就是这个。 这个盒子外加内容一共0.5千克，张乐带的走。 张乐最后打包了部分没过期的压缩饼干，还有一瓶钙片和一些氧烛。他估计以后还要向一站深层区域探索，便想着回去跟长耳商量怎么修复电梯。 食物够他两周，钙片够他一个月，现在的他，整个人都要飘起来。 按理说，这里面都能住人了，全套的生命维持肯定是安装好了的。但张乐察看墙上的环境检测器，确认一站环境还是没有气体的真空，这说明这站里没有活人。 确认了一下，张乐真的像拾荒者般把物资收集到随处捡的口袋里，然后缓缓地顺着站口向下面爬。 “别急，你还有13分钟时间用来回站，你别慌。” “我肯定不慌。”张乐说道。 现在东西已经收集完了，张乐的生存压力大大减少，他差点要兴奋的欢呼了，他还慌个啥？ “行，你慢慢走啊。” 张乐拉住舱门，一步一步向外面爬。等他出来时，他向轨道一个方向爬去。 他本低着头走鸭子步，头上电筒的光通过月轨反射进入他的眼睛，他也因此了解了路况。但他走了几步，感觉不对劲 他似乎迷路了。 张乐招呼长耳说他迷路了，长耳连忙开启舱门的灯，为张乐指明方向。 张乐抬头，自己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万户站的灯光。 “我回头。” “不，你先别回头。”长耳说。在通讯设备中，张乐又听到《同桌的你》。 “怎么了？” “老梁又打卡了。” 第十六章 老梁来了 “老梁？”张乐一惊。他一路走来啥都没看见啊，这老梁能在哪里打卡？ 张乐抬头，眼睛突然眼睛瞪到啥。 “我超超超超……老梁诈尸了。” 长耳听到张乐在瞎唤唤，它只能先吼道：“啥玩意，你回来先。” 通讯设备发出“啵”的一声，随后张乐的头像框变黄。这是失联的标志。 张乐人没了？ 长耳很懵逼，它很懵逼，它巨懵逼。 张乐人呢？人死了是吧？死在月球上了是吧？ …… 张乐命硬，怎么可能会死。 此时，张乐靠着一只腿卡着，整个人倒挂在月轨上。 在他的视角里，一个穿着宇航服的人用腹部为支撑，就像小学生做双杠一样，把整个人都挂在月轨上。 张乐傻了，这是谁？ 张乐看了看那人头上编号，编号焊接出数字“零十五”，这是老梁的编号。 编号数字越前，说明这人更早到达月球。老梁编号十五，肯定是第一批上月球的驻月人。 老梁……没了？ 张乐挂在月轨上，整个人因惯性而摇摆，他的心和他人一样，也一直摇摆不定。 老梁真的死了？ 张乐傻了。 张乐突然想起什么，他向通讯设备里面喊道：“长耳！听到回话！” 张乐也听到“啵”的一声，随后呆住。 他确定自己与万户站失去联系。 淡淡的铁锈味冲进张乐鼻腔，这是老梁说的eos的臭味，张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除去走到一站消耗的氧气，除去在站里翻找东西的的氧气，他的eos里面还剩多少氧气来着？ 完蛋犊子，事一下子全冒出来了，张乐脑子一顿死机，感觉大脑神经元被扯断线了。 他的氧气储备，还能用十二分钟。 张乐想先回去，但现在他就靠着一只脚挂着支持全身。他弯腰把自己拖上去，结果手上打包的物资硬是让他起不来。 他闻着铁锈味，头皮发麻。“阴沟里翻船”，张乐今天是栽了。 “长耳！长耳！回话啊！老表要死了……”张乐慌乱在通讯设备里喊道，但长耳没答应。他忘了通讯设备已经坏了。 出大事了，出王八犊子大事了！ 张乐一下子乱了分寸，整个人就这么吊着。 张乐得自救啊。 …… 无论是在太空中或者是在月表上，都有一个相同点——当你瞎吼的时候，没有人能够听得见。毕竟，太空和月表都是真空环境，没有介质传播声波。 这是老梁说的，他说这话的时候，张乐正和他一起散步。 老梁当时还说：“其实太空环境没人们想的那么恶劣，有时甚至还比地球安全。比如压强这一项，如果在太空环境中遇到宇航服泄露，只需要用超市卖的胶圈黏住就行；但如果是在深海环境中遇到潜水服破裂，那么将无法修复，基本上是当场毙命。” 老梁说这话的时候，张乐正跟着他散步。他们不单单出去散步，他们还要去完成国家派出的任务。 张乐知道，无论现在如何瞎吼，万户站里面的长耳还是旁边的宇航服都听不到张乐的瞎叫。现在节省耗氧赶快回站，才是张乐目前的重中之重。 血液受到等效重力影响，顺着血管往张乐脑子里面窜。血液带来的不只是眩晕感，还有些许灵感。很快，一个离谱却合理的方案出现在张乐的面前。 这个计划风险很大，张乐一时间不敢动手。 但张乐是啥人啊，他深思三秒钟，发现没有更好的计划，然后选择挺而走险。 他抖抖手上包裹，露出里面的氧烛盒子。盒子漏了个缝隙，张乐想用手去捻出来。 eos发出蜂鸣声，这说明它已经没有氧气产出，需要立刻更换固体氯酸盐。张乐靠着衣服里面剩的一点氧气呼吸。 张乐挂着的脚在发抖，他就这样颤着身子，努力伸缩摸氧烛。 这是张乐计划中的第一个难点，他要在宇航服的束缚中保持平衡，在仅仅靠着一只脚的情况下，挂在月轨上把eos给换了。 张乐努力够到了氧烛，然后颤颤巍巍的拿出其中一个，顺手插入身上穿戴的eos当中。顿时，出现警告的eos终于消停了。 张乐咬牙，把手上的包裹丢下。透过头盔玻璃，张乐放佛见到里面的食物和药品像是在与张乐打招呼。 张乐心里一阵难受，差点哭没出来。 这就是计划第二个难点，他要把手头上的救命物资扔了，全力拉自己回到月轨上。 对，难点不是什么其他的，就是要舍得把手上的东西给扔了。 张乐刚才苦哈哈的找了半天，才凑够那点够三天需求的量。现在张乐再去找的话，估计找不到那么多东西了。 但现在不扔东西，张乐的腿这么抖，根本上不来。 张乐听过一个故事：在亚马逊雨林里，有一个小男孩的脚趾被蛇咬了。男孩为了防止蛇毒如体，直接砍断脚趾。 张乐听老梁说的故事，他当时就反驳道：“亚马逊雨林出现流血的伤口，这是不怕感染还是不怕发炎啊。” 老梁淡然一笑，他就知道张乐这个崽子反驳他，他翻出了一个人的照片道：“我没见过故事里面的孩子，我只知道在野外被蛇咬了，真有人会这么处理——这人就是这么处理的。” 对于老梁来说，除了命，啥东西都不珍贵——张乐也被这个思想影响。 通讯设施也坏了，张乐咬牙，扔！ 用电大户设施扔了，背后的储电池也没啥用，张乐咬牙，扔！ …… 张乐勾退，把两只腿都勾到月轨上，然后把手搭到月轨上。一用力，他整个人都起来了。 他再一次趴在月轨上。 他再一次面对老梁。 第十七章 世界上最后一只兔 ，张乐爬上月轨后，大概估计了一下自己的方向。 现在，他有两条路：向后爬，原路返回至万户站站点，与长耳商讨一下该怎么办；向头上爬，重新爬到万户站一站，找到物资后再回去。 他眼睛望着老梁，就这样思索着。 张乐戴的头盔是透明的，但老梁戴的却是黑色墨镜塑料片。张乐望着对面的头盔镜片思索，突然怀疑到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老梁。 黑，真他妈黑。 如果月表能抽烟，张乐恨不得从毛子那里掏一根雪茄出来抽。 他差点想动手把面前宇航服头盔给扒开。 张乐思索再三，决定跑到万户站一站，看看里面到底还有啥物资。 张乐咬牙，拖着发抖的双腿爬向头顶。 老梁还是支在月轨上，仿佛啥事都没发生过。 …… 有人开门？ 长耳望着面板上的开门申请，正个人傻掉了。 过去整整一个小时，老梁不可能进来，张乐的eos早断气了，长耳想破脑子也不知道会是谁进来。 长耳关闭站外照方向的灯，看看外面啥反应。 很快，长耳接收到外面的开舱按钮被按动，而且按动频率似乎有规律。这说明外面有智慧体在敲门。 一串电流穿进长耳的cpu，它突然感受到机器不应该有的恐惧。它也开始胡思乱想：这世界上唯一已知幸存的智慧体挂在电脑上，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或者说，这世界上真有鬼。老梁成了鬼，已经把张乐变成鬼。张乐回到万户站，准备把长耳拉下水…… 长耳头皮发麻，破骂道：“这里顶多是科幻片，别来悬疑那套。” 开玩笑呢，长耳一个机器人，它怕啥？ 说着这样安慰的话，长耳开启了万户站外闸门。 最后有惊无险，是张乐进了门。 “张乐，你咋了？”长耳问道。 张乐惊魂未定，“我看见老梁了。” 长耳疑惑问：“他在哪？” 张乐抓脑袋，“在月轨上吊着的。” 什么玩意？长耳一阵糊涂。 “我从万户站分站回来的时候，恰好看见老梁。我看见他用肚子抵着轨道，支撑他吊在月轨上。” “慢着慢着，”长耳打断谈话，“……你说的这个老梁，是不是万户站站长老梁？” “是啊，不然还会是谁？” “他是人是鬼？” 张乐老实回答：“不知道，我叫他他没反应，我在他面前动弹了很大一会儿，但他还是没有反应。” 长耳知道，现在讨论这个话题没意思，它开始询问张乐刚才发生的事。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张乐说，顺手抹去额头上的汗，“太险了。” 其实，张乐原本准备先回万户站，与长耳商量商量老梁后再做打算。但他想着自己刚换了氧芯，氧芯停不下来，回万户站本站就浪费了，还不如重新回到万户站一站寻找食物。 他重新爬回站，再次抬头不见底部。 这次，没有长耳给他指导，他要独自在站里寻找食物。 张乐不知道新氧烛能供给他多久的氧气，所以，搞快点。 他重新翻找之前堆在门口的食物。不出张乐所料，里面翻出能吃的东西都已经扔了，剩下堆着的，都是过期食品。 整个一楼已经被探索完了，张乐他没有找到啥物资。但第二楼属于储存空间，他可以上去碰碰运气。 兔子都知道打三个洞呢，更何况人，当初设计站点时肯定想了备用通道。现在，张乐得想办法寻到通道，上到二楼去。 张乐顺着墙壁摸索。很显然，啥都没有。 张乐不死心的跑到垃圾堆上，寻找着上去的路。 最后，张乐在被包围的垃圾堆中，看见了旋转楼梯。楼梯没有啥特异标识，在张乐头盔灯光的照明下跟周围垃圾架子混一堆，他最开始真没认出来。 垃圾堆包围了旋转楼梯，旋转楼梯上下围绕着中心电梯建起。张乐认为，这中心电梯和楼梯，就是这站里唯二的运输手段。 张乐很想骂设计者了，你设计运输系统，怎么会把两个系统放一起。就像现在一样，两个同时被垃圾堆埋了，张乐该什办。这设计师不是坑人吗？ 张乐当时没多想太多，他也不管自己现在这情况到底正常人考不考虑的到，直接就喷了。他完全没考虑这样设计更利于两个系统互相维修。 张乐原本想爬垃圾堆前往下一层，但这垃圾堆的坡度太大，以张乐现在被限制的身体，他完全没可能上爬去。 怎么办？ 张乐踢踢周围垃圾山，准备回万户站本站与长耳商量商量。 他选择摆烂。 但就在张乐摆烂时，命这东西，还真就说不准了。 他踢动垃圾堆来泄气，没过一会，他就跑到出站口，准备离开。 张乐准备离开，突然看见旁边一袋红烧味压缩饼干，突然他气不打一处来，抄起饼干往垃圾堆底扔。 张乐没想到，就是这么一扔，他人生的轨迹陡然转向。 张乐扔出的饼干就像一发炮弹，直挺挺的正中一个货架架子。货架架子一动，架子上的盒子翘起来了。盒子翘起来了，恰恰让电梯底轴松了，而且这底座轴还翻动了…… 顿时，垃圾堆犹如雪山崩塌，垃圾万物腾飞，如雪块般向下方砸去。 分崩离析，土崩瓦解。 张乐眼睁睁看着垃圾堆倒下，就在刚才，自己居然造成了一次多米诺骨牌坍塌。 刚才的崩塌速度丝毫没有太空该有的慢，相反，崩塌的很彻底，很迅速，就像巨塔突然垮塌一般。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张乐看见了被尘封的楼梯…… …… “你就这么找到食物了？”长耳一脸不可思议。 “啊……你说这事吧，还挺离谱的。”张乐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老梁怎么办，就晾在那里？” 张乐和它讨论到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甭管老梁是死是活，先把他晾在那里，之后再想办法把他拉进万户站。 “虽然衣服的编号是十五，但我还是不敢确定那个宇航服里面的就是老梁，”张乐拿起重新寻找的物资，说：“因为这事，我把头次找到的物资丢了，这是我之后找到的物资。” “这物资够几天？”长耳问。 “够一周吧……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万户站收到地球的信息吗？” “没，”长耳回复，“啥信息都没有。” 张乐掏出一个光盘，说：“我从一个电脑影碟机里面拆出来的，你看看里面是啥东西。” 第十八章 什么岛国片？ 长耳看了看面前的光盘，不自觉读出上面的文字：“‘魔镜号de-xxx-2’……你这玩意是正经玩意吗？” 长耳望望光盘，光盘上是一个搔首弄姿的妙龄女郎；长耳望望张乐，张乐一脸红。 长耳“嘶”了一句，伸手准备掰掉光盘，边掰还变说：“小小年纪不学好……” “这是从标记名为‘信息’的电脑上拆下来的，你掰掉试试。” “手滑手滑……” 长耳假装哈哈气，用手轻轻抚摸光盘。 很快，长耳插入光盘，读着光盘上储存着十几个t的文件，它很快犯了难。 “什么信息？”张乐问。 “不知道，信息很大，有十几个t，而且这格式我没见过，是新的格式。” “怎么办？” “你先办你的事，我看看能不能转换一下格式。” 乘着长耳转换信息这会儿，张乐着手寻找通讯设备。刚才那套扔了，以后出舱活动多，失去与长耳的联系会很麻烦。 “长耳，问你件事，”张乐抬头，“你说说，万户站分站都建成那个样子了，万户站本站怎么就不建好一点？” 长耳迟疑了一下，说道：“应该是结构问题，万户站本站的外壳因为减震，所以被水包裹。但就是这层水，水恰恰限制了万户站本站的发展。应该是之后驻月科技有了发展，出现更好的建筑方案，分站因此过肩。” “有道理！”张乐赞同，紧接着他话锋一转，“所以你为啥不给我开门？” “……” “我都在外面按了几次了，从开始按铃到开门起码过了五分钟。” “……哈哈哈天气真好啊……” “月球连大气都没有哪来的天气？长耳你别给我扯开话题，我在外面都按出花样了，你小子就是打死不给我开门，你几个意思？” “……艳阳天里风光好，红的花是绿的草……” “我他妈快憋死在外面了。”张乐炸毛道。 刚才按开门按钮，张乐的状态几近昏厥。在潜意识中，他用sos向长耳发情报。 这是他离死最近的时候。 “……我乐乐呵呵向前跳，踏遍青山人未老……” 张乐：你赢了。 张乐眼瞅着长耳没心没肺的回答的心，也就懒得跟长耳闹脾气了。 大概几十分钟后，长耳喊了一句：“《番号二》？这是啥东西？” 张乐听到后，顿时虎躯一震。 长耳以为张乐能高兴高兴，会说“长耳你cpu挺靠谱的，这么快就解压出文件了”，结果没想到张居然乐会说：“卧槽，长耳你能读c盘里面的东西？” 张乐说完，手上的螺丝刀都拿不稳。 “光盘传来一个视频文件就叫这名，”长耳突然想到啥，它追问张乐，“你以为是啥？还有c盘空间被占满了，是你小子干的？” “……没啥。”张乐心虚。 “行，那我念了：‘魔镜号番号n45w46’……” 长耳念出c盘的文件名，张乐却茫然：“……这不是我下的那几部啊，这该不会是老梁的吧？” 长耳：你们人类在发情那方面，都挺积极的哈。 张乐突然把话题拉回去，“这盘过来文件名，怎么看都不正经啊……要不你还是把它删了？” “删了？这可是现在唯一得到的外界信息。如果地球没了，你可以当做纪念啊。” “算了，我要拿这玩意去纪念？好家伙，我不要节操啊？” 张乐可不想以后有人来到万户站给他收尸时，打开文件缓存区突然蹦出个这玩意。这震撼程度，不亚于庞贝火山那个临死前做针线活的小伙子。 “真删了？”长耳问道。 张乐扶额，骂道：“删吧删吧删吧，还以为能得到地球方面的救援，结果收到这么个丢脸玩意，简直晦气。” “……我看看先，说不定里面是啥重要东西。” “你不是仿生兔吗？你对人类的那行为有共鸣？” 长耳嘴一撇，用老梁的语气说：“你小子整天想啥呢？滚去种你的菜。” 整个光盘的文件很大，长耳检索一会，只找到一个mp3.格式的文件，文件名就是刚才长耳说的“番号二”。文件格式名是mp3，说明这是个视频文件，储存单位大小大约有四百多mb。 400mb很大，如果画质只有720p的话，视频时长将会有三十分钟之久。光盘里面的画质很高，时长大大缩短了，四舍五入只有三分钟。 长耳完完整整看了三遍视频，然后它叫住正发呆的张乐，突然语重心长的说道起来。 “张乐我问你，如果地球人不来救你，你会干啥？” 张乐人傻了，长耳这是在发什么癫。他思索了一会儿，答道：“这视频上说……地球上的人死完了？” “死完了……不是，你正经点……你先回答我，我们假设地球上的人死完了，不来救你了，你会这么做？” 张乐思索了一会：“‘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长耳大爷您看行吗？” “你瞎扯啥呢？别瞎拿历史文的套话来扯答案啊，你来点科幻味的。” 张乐一听，立马接过话茬子：“地球人类好死！早看人类不顺眼。” “你这是哪门子科幻，戾气这么重。” “我是《三体》里面降临派不行啊。”张乐没皮没脸的说。 张乐心里多少估计到长耳要说什么了。长耳这看完的态度，多少有一点像手术后医生叫家属接受现实样子。这视频可能不是啥不正经的片子，而是人类在毁灭时面向宇宙发布的告知书。 张乐无法想象，这光盘的主人收到视频后是什么反应，也许愤怒，也许无助。但总之，这个视频如同击鼓传花般传到张乐手上，留给幸存在月球上的张乐长耳两人观看。 这视频的内容，按张乐估计，是人类给驻月人的遗书。 第十九章 地球无人声 日出于东山之上，月球徘徊与斗牛之间。 开屏动画中，太阳与月亮各占一半，一阴一阳的排列，就像中国文化中的太极。 首先进入画面的，是张乐曾经坐过的太空电梯。太空电梯宏伟壮观，周围运送物资的巨轮络绎不绝。初看这个画面，肯定会有人以《格列夫游记》中主角和小人相类比此景。 巨轮不算小，但太空电梯实在是太大了，老梁当初估计：如果要完全照下太空电梯，摄像头起码得离它十公里远。 太空电梯的特写画面持续了近十秒，把整个太空电梯环绕了一圈，几乎是整个视频时间最长的镜头。 画面黑屏，随后出现一个亚裔女孩的面孔。这脸很普通，把她放到人群中，跟水溶进了海里没有区别。 女孩刷牙了，牙膏用的是黑人牌；女孩吃饭了，吃的是普通的包子；女孩出发了，背的书包印着一个hellokitty。 望着万户站本站的电脑屏幕，张乐只觉得脖子很酸。张乐站在天花板上，看万户站屏幕是倒着的。为了看视频，他只能使劲歪着脑袋看。 张乐炸毛：“我们俩就这样看着？视奸一个普通的孩子？” “你等等，后面说不定有变化。” 张乐没正眼瞧长耳。长耳不用歪着头看视频，它是机器人，可以直接在脑子里面放一遍。 张乐随性观看，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画面中，女孩蹦蹦跳跳上了车，镜头跟随女孩的车，将周围高楼大厦拍下来。 对对对，不对劲。张乐喊停长耳：“这里停一下，我看看这片天。” “行。” 这个画面，张乐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图出现了各是各样肤色的人，而且各色皮肤比例也很均衡。 这地方在哪？ 张乐看看画面上的天，一抹深蓝，一片云都没有。跟没白浪的海一样 这很怪，张乐从来没在现实里见过这样的天，这种图片一般只出现在网络上。 “看出来了啥？”长耳问。张乐没说话，示意长耳继续播放视频。 然后，张乐看见一片很假的鸟在天上飞啊飞，就跟游戏里面的动态贴图一样。 “嘶……这鸟，你能不能放大？” 长耳一顿操作，张乐看清楚了那玩意的样子。 “嘶……” 张乐这下看清楚了。 那些飞鸟，居然是张乐父母工作的海船。那些海船穿梭在小女孩世界的天空上，就如同张乐世界上的飞鸟般平常。 船似乎不知道它下面城市的存在，女孩似乎习惯了船的存在，两个几乎毫无瓜葛的事物出现在同一副画面中，就像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小女孩的位置还用多说吗？她现在肯定在海下，就像《海绵宝宝》里面的海洋生物一样。 可张乐见小女孩的行动姿势跟在陆地上一样，周围环境也不像是泡在水中，这似乎是在海下面制造出了一片无水的空间，人类能够在这里面生活下去。 两个世界，互补影响。 “长耳你看，这像不像是在海下面建了一个城市，人类生活在这城市里。” 长耳一思考，说：“还挺对。” 这里有个超级纠结的问题——人类为啥住在水下面。 “继续看，”张乐说。 停止的视频继续播放，女孩凝滞的时空继续流动。视频一转，孩子已经进入教室学习。 张乐望着孩子窗外的高楼，又感觉一丝不对劲。高楼是居民楼，墙上挂了很多简体中文标语，建筑风格类似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国发达地区。 张乐擦眼睛一愣，这阳台都不挂东西的吗？不说香肠腊肉这些年货东西，随时换洗的衣物也不挂着风干吗？ 大楼挂着中文标语，却看不出中国人的生活习惯，这也太怪了。 “长耳，你看得出这是中国的地方吗？” 长耳看了看，说：“这标语是汉字，我认为是的。” “你知道中国人洗衣服用太阳晾干，而外国人一般是靠烘干机，你知道吗？” “知道……嘶，你这么一说，感觉是有点奇怪啊。” 接着看。 画面还有十几秒时，拍摄者将镜头向上移动，张乐估计他可能是想拍完整个城市，但最后画面延展结束，视频里面拍到的城市也只是冰山一角，完全看不出城市边缘的痕迹。 视频内容简单，用三分钟描述了一个普通小女孩生活过程。张乐看完后，除了有些细节比较奇怪外，其他感觉都比较正常。 对了还有一个不正常的点——这什么破名字，张乐感觉他白期待了。 对了，长耳刚才说啥话来着？ “长耳，你说这视频有问题，说这视频里面地球上没人了，这是啥意思？” “你没看到末尾的英文？”长耳调回视频，张乐眯眼观察。 视频的末尾，张乐看见一串英文字母，还看见一个用汉语大写的“二”。 “torememberthepersonnelstationedatthelunarfoungdation‘以此纪念驻月人员’……有什么不对吗？” “你猜猜，什么东西需要被纪念？” “嘶……你别咒我啊——这也说明不了地球人不来救我啊，这又不是遗书。” “你认为……这个视频跟遗书有啥区别？纪念驻月人不用月球上的景象，而是用地球上的景象——这说明月球上真的没人了，地球上已经默认你们全部遇难。人家地球都给驻月人员立牌坊了，给你们播记录片了，肯定没心思救你了。” “……” “这就是驻月人类的遗书，只不过为了体面，没有月球的片段。” （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绕月卫星如繁星 万户站里，张乐望着屏幕，好一阵回味。 张乐感觉长耳在瞎扯，感觉它只是看完了视频，然后学着地球上不良营销号一样过分解读，瞎解读出了一些虚虚实实的消息来吓唬张乐，目的是让他张乐别摆烂。 “真不是啊，”长耳坦白，“你想想最后一句话，纪念，纪念啊！你人活得好好的为啥要纪念呢？对吧。“ “说这么多，你是想表达……月球上的人没了，是吧？” “对，”长耳点头，“月球上仅存的能动脑子的智慧体，就咱俩了；月球上唯一幸存活下来的人，就你了。” 一分钟后，张乐甩锅砸铁，一脸悲愤说：“啊～～～我要回家。” “行了行了，我不信你没这心里准备，你这小子醒来那天第一件事就是写遗书。”长耳望着张乐，“该说不说，你挺聪明的，最开始有了最坏的打算。” 张乐表面上是个乐子人，实际上他也的确是个乐子人。不过，乐子人归乐子人，能上天驻月的，哪里会有一般人？ 张乐躺下，顺口问问长耳，说：“你在上面挂了几天了，为啥就是发不出消息？” “首先，这两天我着重在干两件事情：重新连接与月背主基地的环月网络，与绕月卫星进行交流。” “你办成一样了吗？”张乐问。 “没……” 张乐伸手抬起设备，察看外壳是否有破损。随后他将设备接入头盔，检查收音部分是否有损坏。他把头伸进去，随后隔着头盔知识长耳输入声音数据，看看能不能听到声。 “听着张乐，”长耳在通讯设备里喊道，“整个月球都乱套了，啥东西都变了。” “比如呢？”张乐拿下头盔，“啥东西变了。” “比如……绕月同步卫星不绕月了” 张乐拿起验电笔，看这头盔，想着这玩意到底怎么回事。张乐死盯着头盔螺丝帽，眼睛酸的不行。“长耳你继续。” 万户站与外界联系无非就是这两条线：环月网络、绕月同步卫星。同步卫星万户站用得少，因为这是直接与地球联系的通讯方式，万户站没出过什么大事，不需要直接与地球联系。 现在这事情一闹大了，这条路突然用不上了，长耳很想把当时这个项目负责人捶一顿，边捶边骂到：“你花钱不干事，你花钱不干事。” 卫星是中继卫星，将万户站与地球链接。万户站不单单只管自己的信息，连着万户站环形山区域的其他站点信息都要通过万户站本站发送。 长耳的cpu往死里转，差点就要烧起来了，可张乐还以为长耳在划水休眠，他赶忙说道：“长耳你魂呢？你给我个解释。” “在呢……我在想，是谁收到这个视频的，而且是通过什么手段收到的。” 结合张乐是从一个电脑里面拆出来的说法，长耳估计是哪个留在万户站一站的幸存者收到的信息，之后顺势随便拿起一个光盘将视频保留下来。 这样解释的通了，为啥会有一个这样包装的光盘……毕竟上月球，是有私人物品配重的。 当长耳看见同步卫星的通讯历史时，它的cpu差点真的冒烟了。 在通讯历史中，卫星与万户站的联系时好时坏，最长的连续通讯时间为三个月，最短的连续通讯时间只有半天。两个通讯时间的间隔最长为三年，最短为几个小时。 “哦，这是啥意思？”张乐茫然。 “嘶……这么给你说吧，假设你在万户站打卫星电话，那这电话信号最长稳定时间为三个月，最短稳定时间只有半天；中间没信号断网的日子，最长有三年，最短有几个小时。” 张乐这下听得懂了，“那这有信号和没信号的日子间，有没有规律？” 长耳假装抓抓头皮，“没规律啊，毛线规律都没有。” “你看看有没有这个规律：三个短时间过了有一个长时间，三个长时间过了有一个短时间。” 长耳蒙圈：“什么意思？” “‘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 长耳被气的冷却系统一蹦一蹦的，如果不是因为它加速度传感器坏了走不了路，它恨不得给张乐一巴掌。 “说正经的，你知道这意味着啥吗？”长耳用力说，“这同步卫星的轨道，全部乱套了。” 同步轨道这东西，说难算也难算，说不难算也不难算。说简单的也对，高中学的“天上一条龙”天体运动公式，足以让张乐手算出每个卫星的运动轨迹。当年毛子上太空算轨道，用的也就是齿轮造的计算机。 说难也对，毕竟算出来的轨道没高度没速率，具体位置肯定不精细，一点点误差足以致命。 不过万户站也就收收地球的信息，它不需要太精确的位置。 张乐通过长耳给的公式算了算，再拿出几次失联和重联的日期，发现的确对不上。 这倒霉催的，卫星的运行原来已经乱套了。 “能收到消息就是一种幸运，之后的年月，你难收到外面的信息了。” 张乐重放下公式纸，敷衍一句“哦”，重新修理起通讯装置。 长耳也显得比较着急，它乱糟糟的说了一堆话，急得抓耳挠腮：“我给你捋一捋时间线。” 冬眠五年后，驻月人员打卡停止，同时万户站直接失去与地球的联系。 张乐一共冬眠的十年，在冬眠苏醒前的五年内，万户站没有收到过新的信息。 “懂了啥没？”长耳说。 “懂了。”张乐躺在地上。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你知道你为啥下矿坑吗？ 躺着的张乐没想很多东西，他左手碰着食物，右手扶着外舱门，眼睛就那么直挺挺的看着天花板。 “我还有多长的活动时间，”张乐问。 “你的身体还在恢复中，我认为你再过个十几分钟就得睡了。” 行，张乐点头。 “对了张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长耳说，“现在月球上没人了，你现在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张乐摇摇头，“不知道啊。” 张乐现在很想钻进冬眠舱里，然后冬眠个十几年，让自己生命在完全无意识中悄然流逝。 张乐想，自己一个人活在月球上，到底有啥意思嘛。 “长耳，你知道我出去的时候看见了啥吗？”张乐伸手挥舞，他绞尽脑汁回忆自己曾经看见过景物。“长耳，你见过煤矿吗？” “没见过，我连资料都没见过……你见过的？” “我见过，当初老梁带我去看的。” 张乐回忆…… 张乐一共上了两次月球，第一次是跟老梁上月球实习，实习结束后老梁与张乐回了地球。没过多久，两人再次一起上月球。 就在第一次上月球的时候，老梁在和张乐完成国家任务，张乐顺口提了一嘴，“月球这破地，跟煤矿矿坑一样，黑的不行，还没啥营养。” 老梁听到这话，当时就提议张乐与他回地球的时候，一去去看一眼矿坑。 回到地球后，张乐按照老梁给的地址，一路寻到内蒙古去了。当时也很巧，张乐来的那天，恰好是老梁准备在那里留下的最后一天。两人一合计，计划张乐先和老梁他们下一天矿后，第二天与老梁一起离开。 “能有多黑？”张乐一脸嫌弃。 老梁戴上矿灯，穿上一套劳保衣服，笑嘻嘻的说“没事，等会你就知道了。” 长耳突然插嘴，说：“然后呢？” “然后啊……嘶，很吓人。” 张乐的第一印象，就是挤。 环境幽暗逼仄，头灯细细的照出一条光路，除了光路照到的事物，周围剩下的地方都是黝黑一团，完全看不清事物。上下底面高度只有二米米，张乐是趴着爬进去的，闷出一身汗。 “那下面环境太糟糕了，”张乐直言，“气氛和恐怖片里面的密室一样，吓人。” 就这环境已经够张乐受的了，更何况周围的噪音。巨大的轰鸣声冲击着张乐的耳膜，他听不见半米外的老梁说话声音，身上衣服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似乎也被噪音盖住。 “这么闹？”长耳说。 “就这样闹，老梁当时说没办法，他们的工作是测量地质数据，准备建设矿线轨道，前面机械打洞的工作停不下来。” “刚才我看见的月表也是这样的，幽暗逼仄，而且我踩在轨道上，太挤了。” “挺安静不是？” “这安静反而更吓人，你想想，就在这恐怖环境衬托吓，突然面前轨道上挂着个人，是不是更吓人？” 张乐回忆起挂在月轨上的老梁。他摇摇头，道“老梁怎么办？就让他挂在那里？” 长耳平淡说：“不然呢，不然你嫌他挡路吓唬人，一脚把他蹬下去？” 张乐第一次感觉长耳是个畜生。 “有机会还是把他拉起来吧。” “拉起来这件事，只能等到以后再说了……你继续聊你和老梁干的事。” “然后我就继续跟他下矿。” 当时的张乐完全被震住了。他一直在跟父母在海上生活，在他的认知中，波澜壮阔才是世界的主色调，整个世界本应宽广无比。 结果这矿坑，狠狠的让张乐收回自己那傻的冒泡的世界观。你连个矿坑就觉得憋得慌，更别提更小，更微观的世界。 世界不大，世界很小，张乐这种宇航员，应该往宇宙深处前进。 张乐当时心领神会，老梁好好给他上了一课。 长耳东听西听，感觉哪里不对，它问张乐，“你再重复一遍哈……老梁邀请你之前，你说了啥？” “‘月球这破地，跟煤矿矿坑一样，黑的不行，还没啥营养’……” “有没有可能，老梁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想说月壤是垃圾？” 长耳现在时彻底傻眼了，人家寻思你说煤矿没营养，专门带你去看看煤矿，证明煤矿比月壤有营养。你这理解起来的话倒是满分，但是偏题了啊。 “对了，老梁当时还回我了一句‘什么破月壤，别来和煤矿沾边，煤矿全是碳，月壤全是玻璃渣’……完蛋，好像是我理解出错了。” 张乐回想起来，他甚至想起了老梁当时嫌弃又佩服的眼神，恰似他语文老师看见自己瞎扯却有点深意作文的神情。 这样一想，还真丢人。 “老梁的事情就放在这，你先聊聊之后怎么办。” “怎么办？” “月球没人了，你是目前唯一一个活在月球上的人，你没啥想法？” 张乐抬头，“我不是在给老梁毛子小日本写传记吗？我把我在月球上发生的事都记下来，留给未来的登月者，你看怎样？” “什么写法？按照时间顺序写还是按人名写？” “看哪个给我留下的记忆深，我就先写哪个。” 张乐睡下，然后点点头道：“我这一时半会吃喝不愁，要不，我先把老梁写干净？” “你先把周围都探索完了再说吧。再过几天，你去三江水站看看。” 第二十二章 长耳是个月兔子 张乐确认迷失第三天。 张乐还是从冷冰冰的地板上醒来，他抬头第一件事，就是问：“地球来消息了？” “没。” 张乐起身，走到一个密闭房间。房间不大，所占空间大概就两立方米，这就是万户站的洗手间。张乐冬眠前，这洗手间贴着墙挂在天花板上，张乐上厕所洗漱都需要爬上去。现在重力变了，张乐登个退的事。 万户站没有啥废物回收系统，站里面所有的粪便都经过打包带走，然后集中处理。 张乐是搞生物的，他的学业命题是“在月球环境下种植多年生木本植物”。既然要在月球上种植物，那粪便是不能少的。所以，他成为了一个运粪工，整个万户站的粪便由他处理。 那时候他很傻，他把粪压缩抽真空，然后密封在小推车上拉着走。有时路陡了，他还得把粪背起来走。 “没消息啊，”张乐说，“今天有啥计划吗？” “没有计划，我准备让你两天去一趟，好整理整理万户站本站的环境，不能用的东西都扔了。” 张乐打量周围的机械架子，这些架子的确限制了张乐的行动。张乐可能要在月球上呆很久，这些东西不清理，他迟早要憋死在这里。 张乐点点头，说：“等我把昨天的报告写完就来。” “行。” 张乐摊出报告。 （姓名） 张乐填上。 长耳突然说话：“那啥，你把我也写上去。” 张乐一听，乐了，说：“你一个机械兔子，你闹啥？” 长耳也乐了，它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姓长名耳，是个万户站驻站机器人，仿生对象是兔子。” “行，你说的嗷。”长耳挂在电脑上，嚷嚷道：“你等我翻出那个广播。” 张乐笑了笑，长耳不就是个破机器人嘛，它能有个什么身份？有本事吓死我，有本事吓死我。 就在张乐发癫扯淡时，整个万户站突然发出了通知声。通知声一过，就是张乐熟悉的《新闻联播》开屏曲。 “什么东西？”张乐懵了。 长耳一动不动，等着看好戏。 “今日，由nasa与cnsa牵头，万国驻月联盟决议，将给予万户站本站驻站仿生机器人‘长耳’以‘荣誉站长’称号，以此表彰它在万户‘控台事故’中做出的卓越贡献。” 张乐吸了一口起道：“……嘶，什么动静？” “继续听。”长耳说。 音频似乎是剪裁而成的，《新闻联播》结束后，紧接着就是嘈杂的环境音。 “然后呢。”张乐问。 长耳显的很平淡：“之后就是我在站里做节目，然后……说出来你可能不行，我居然被人送了房子。” 张乐突然愣住了，他怀疑道：“送房子？” “对啊，中日俄三国一国一套。这事吧，还挺离谱的，当时你们国家好像房子挺多的多，然后送了我一套。剩下两国一估计，也给我送了一套。”长耳说明，“是写在我‘长耳’名下的，而不是在我制造者的名下。” 在报告单上，张乐把长耳名字加在自己后面，然后嫌弃道：“一套房子而已，至于吗？” “中国那套，在北京三环以内。” “卧槽大佬，我先给你磕一个。” 长耳显得很无奈，“我这辈子只能留在万户站，这房子也没用啊。” 张乐傻了，“你不回去了？” “我可是月兔子，一个在月球上蹦跶的月兔子。我从在月球组装开始，就注定回不去了。” …… 张乐继续在报告上写写画画。 （1.张乐独自前往万户站一站，收集的食物和钙片。食物够一周，钙片够一个月。） （2.张乐翻到一个光盘，长耳从里面读取到了一个视频。视频的名称是《番号二》，估计是一个系列。） 张乐敲敲架子，向上问长说：“你有啥补充的？” （3.长耳呼起绕月网络五百余次，但没有收到驻月各站点服务器回复。） （4.长耳检测万户站与卫星的联系，发现万户站依然失联。） “好了，我也没啥能补充的了。你写完了就放在那，我们该做扫除了。” 长耳显得很轻松，但张乐一愣一愣的看着长耳补充的那几条，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他以为长耳一天到晚挂在墙上，根本干啥活。现在一看，它干的活科技含量太高了，张乐甚至理解不了长耳工作的名词。 张乐努力憋出几个词：“等等……你这些东西，不是瞎编的吧？” 长耳一脸嫌弃：“要不你上来看看万户站历史记录？我的真假，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你这词太高大上了，我理解不了。” “简直嫌弃……”长耳想了想，“第三条我给你类比一下——你手机网络不好，然后你打开设置，疯狂的开关手机wifi按钮。这下懂了？” “那第二条呢？” “座机线接口不良，你插线拔线插线拔线，突然一个触点卡住了，通信就好了。” “嘶……”张乐吸了口气，照长耳这么说，张乐多少理解了。 长耳不想跟张乐继续瞎扯，它命令张乐说：“你快把周围收拾好，不要的东西就扔了，从外舱门扔出去。” 张乐想象了一下，张乐把垃圾扔出去，然后这些垃圾就会从舱口开始做自由落体运动，成了一堆太空垃圾。 张乐突然警觉。不对啊，这手法，怎么跟高空抛物有点像？ 第二十三章 饿死算球 张乐浮想联翩，长耳却面显沉重。 长耳清点张乐带回来的食物，一共三十块压缩饼干和八包小米糊糊。它大概算了一下，张乐每天吃四块压缩饼干，再泡一包小米糊糊，这点东西够他一周了。 但张乐要长期活着，光靠着一点压缩饼干是肯定不行的，这饼干和糊糊里面只含有一点碳水化合物和脂质，张乐还需要补充蛋白质和维生素。 维生素张乐找到了，在万户站一站里面就有，张乐明天去取就行了。可蛋白质，长耳是真的想不出一点法子。 怎么的，难道要张乐在月球上开个“阳光养猪场”？每天养养猪，种种菜，在月球上过农家生活？ 这不扯犊子吗？ 真当这月球是鲁滨逊流落的荒岛吗？猫啊鸟啊鱼啊啥的都有，还有地方种地呢。 长耳很纠结，它思来想去，认为张乐的下一步是去万户站一站找午餐肉罐头。 可这肉罐头是有保质期的，先不说张乐能不能找到肉罐头，哪怕他找到肉罐头，肉类那短的离谱的保质期也够扎心了。 张乐现在无法生产食物，他只能找现有的食物活命。保质期这件事，不止肉类，可能以后月球上的所有压缩饼干、小米糊糊……都有可能过期。这种可能性很大，毕竟整个月球与地球失联了五年了，很多食物过不了五年大关。 但现在没办法，张乐只能先探索周围的站点，先收集短时能够食用的食物。之后要么张乐得到救援，要么张乐想办法种植植物进行生产工作。 长耳说话：“诶，张乐你……” 张乐突然飙一句：“长耳你乱扔垃圾，你坏事做绝啊你！” 长耳一阵无语，张乐这小子在想什么呢？ …… “长耳，你到底干了什么事，居然还得了个万户站荣誉站长的身份。” 张乐堆起半米高的垃圾，累嘘嘘的靠在上面。他横竖想不通，长耳是如何得到这么大一个功劳。 “想听噻？” “有点想，说不定我学会了，以后出事了能一下，也许跟你一样升官发财啊。” 长耳思索了一下，回复道：“简单点说，万户站的主控台电脑坏了，我把自己挂上去，代替了主控台电脑的功能，救了万户站那几位一命。” “嘶……万户站的‘主控台’和‘主控台电脑’，两者有什么区别。” “这区别，一个是‘计划者’一个是‘执行者’，精确的计算各项环境数据，得出最好处理方式，这是主控台电脑的事；具体执行权限，以及执行方式，这是主控台的事。” “嘶……能用生物学来说吗？” “生物学上有个很好的例子——下丘脑和垂体，下丘脑是各个生理情况的接收者，它将它得到的数据打包，通过‘促什么什么激素’给下丘脑发信息。下丘脑得到信息后释放激素，激素控制各个部位。” “下丘脑是主控台电脑，垂体就是主控台。” 张乐点头，表示懂了，随即他问：“你那件事很危险？” “本来不危险的，但是当初发生了一件大事。” 张乐被吸引了注意，“啥事？” “微陨石雨。”长耳淡淡说。 啥玩意？微陨石雨！ “你们碰到微陨石了？这不是小概率事件吗？” “小是小，但真的发生了，而且动静不小。”为了体现了一下，长耳放了一下当时的语音： “毛子，你不要命了？” “老梁，我必须检修线路。现在的情况太危险了，我们不应该呆在这里。” 张乐除了这两句话，就只听见巨大的轰鸣声。这声很奇怪，就像小石块砸在石板上，很硬很清脆。 “长耳，你具体讲讲这事，当时到底啥情况。。” 第二十四章 陨石雨（上） 那是一场灾难，一场顶天的灾难。在宇宙乃至太阳系中，这就是一件不能再小的事。但这事在人类历史的影响力，按老梁的话说，就是：“大伊万在炸在白宫头上。” 七年前，一个不知名的小型星体撞击木星，这场撞击运动导致木星轨道受到很微小的影响。这影响有多微小呢？只是木星环蹦出几个“石子”，然后这“石子”飞向太阳系内部。 对于太阳来讲，这个真的只是几个石子。人类遇到过最近的宇宙事件是“苏梅克列维九号彗星撞击木星”，苏梅克彗星直径大概两公里左右。再大一点的，导致恐龙灭绝的陨石，直径比十公里还小。这次的“小石头”，无论技术人员怎么算，这个“石头”半径最大只有半公里。 但对于人类来讲，这石头就像女娲补天石，大的人类无法想象。长耳记不得当时说那玩意能量有多大，它只记得当时的报道——几千个大伊万往人类脸上糊。 再然后呢？在人类社会中，无论是高层贵族还是底层人民，所有阶级都惊慌了一阵子。但很快，人类又在各种鸡皮蒜毛的事情中忘记了这事。 这倒不是人类不紧张这事，而是太阳系太大了，当时的计算认为，就这几个破石头，绝对不会崩到地球上。 而且，当时的西方国家，被一种很极端的唯心主义观点影响。 地球的位置好啊，离太阳不近也不远，在能接受阳光的同时又不至于地表面被烧糊、地表水蒸发。同时外层又有木星这样的老大哥，在有天体撞击的时候帮忙抵挡。当时人类社会普遍有个结论：“人类的位置导致人类的存在，人类的存在发扬人类的位置。” 这种思想，想表达的是：人类的存在是由不知名的力量导致，人类必将长期活着，并且发扬这种文化。 这是在承认上帝活着，上帝保佑人常在。 这个说法的出现，主要由于人类太空活动超速发展，得出看似超时代的成果，这些成果导致部分人类对自身发展的不自信，转而导向认为这是未知力量帮扶的结果，从而更加崇拜未知力量。 当时的行内人听说这些言语后，总会苦笑着摇摇头，不去与人理论，只会跟着赞同说“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但没人想得到，这个如同宗教传教的信条，就被几个破石头击破。 随着时间推移，木星环蹦出的石头轨迹逐渐清晰。直到一个新的“苏梅克夫妇”发现轨迹不对劲后，陨石离人类只有很短的时间了——只有五十天，那几块“小石头”，会正面飞至地球附近。 如果太阳有记忆，它一定不会因此产生任何情绪，这样的事情太常见了，如同家里养的小孩子突然打闹，这谁都管不住。 但太阳系的一件小事，压在人类头上，那就是一件大事。当时人类对待陨石，顶多用来开开玩笑，说：“陨石突脸怎么办？”。无论是在思想上还是行动上，对此几乎没有准备。 宇宙不给你开玩笑，很快陨石它直直的冲向地球。 这是一块巨大的陨石，直直的砸向地球。按基督教的说法，就是“上帝在宇宙空间中对人类进行洪水之罚”。 然后…… （人类终有一死，或轻如鸿毛，或重于泰山——来自祖冲之站点） “老梁怎么办？”毛子脱下宇航服，“现在驻月基地都闹起来了，说死也要死在地球上，你没有什么想法吗？”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还想把这广播给关了。”老梁摸摸头，一脸憨厚的样子。 （人类好死！——经过翻译，来自nвahoвka站点） 万户站的广播一直开着，它原来的作用是播放各站通知和娱乐，而现在，这广播声中，只存在对“小石头”的恐慌。 “小日本呢？” “小日本”继续抚刀，说：“如果你要回去，我不发表任何意见。” 毛子坐下，“我没有任何想法，反正这站周围的物资够咱们半年，这五十天过了再说。” 三人不再对话，继续干自己该做的事。长耳趴在冬眠舱上，说：“如果你们走了，这冬眠舱里面的‘四四四’怎么办？” “四四四”是张乐的编号，这时候，长耳还不知道张乐的名字叫啥。 “这家伙啊，就扔在这啊……”毛子开玩笑说，“我们逃命不带累赘。” （yesssssssssssssss！——来自millikan站点） 老梁看不惯了，他嫌弃道：“诶诶诶，怎么说话的，这么不仗义？当初你跟他一起捣乱的时候可没这么坑爹的。” “开玩笑的。” 老梁当然知道他是开玩笑的，地球上发生的事他们了解。现在发生的事太烦心了，他们需要干些事来缓解压力。 老梁起身，拍拍毛子的肩膀，“走吧毛子，咱们去三川水站看看，五十天的时间，供水可不能出问题啊。” “走走走，”毛子套上才脱掉宇航服，“这万户站待着，没意思。” 直到两人爬出站，万户站广播还在喋喋不休地播放各种荒诞语句或着丧气话。 在月表行走时，所有人都清晰的认识到光的存在。光能很清楚地将“有信息”和“无信息”区别开，在光照到的地方，无论是路况、方向，都有可能成为已为信息；在光照不到的地方，没有任何信息能获取。 老梁头盔上的电筒开启，将前方的环境分成三部分。中间是老梁照到的地方，剩下两边黑乎乎的，是老梁照不到的地方。当然，老梁照到的地方会反射，反射出来的光可以照到周围，但反射的光很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三川水站，老梁跳起，翻过一个小坡。他回头，本想看看毛子的位置，但却没有看见毛子的探路灯光。 老梁慌张，他在通讯设备里喊道：“毛子，毛子，你人呢？” “你后面，我电筒坏了。” 老梁的右腿被人一拍，这是毛子的信号。 “你这电筒坏了，是大事啊，你不处理一下？” “小事。” 突然，老梁后面有光亮亮起，老梁回头，眼睛正对上毛子的电筒。 “嘶……你是这么修好的？” “‘最复杂的机械，往往用最简单的方式维修’，我敲了一下头盔，它自己好了。” 老梁继续走，三川水站离万户站也就三十米的距离，走过去顶多几十秒的事。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两个臭男人（中） 老梁和毛子同时站在水站旁，毛子等着老梁开门。 三川水站的形状很简单，在门口建起外形就像一个切成一半的球倒扣在地上，张乐吐槽这形状就像《海绵宝宝》中派大星的家。 三川水站外突安装一个站门，在门前建起月轨。平时水站里维修，需要材料时，就靠这轨道运输。 这时候，老梁一般要交给毛子任务，叫他修修啥啊或者检查啥。但老梁啥都没说，只是傻愣在门前。 “老梁，怎么了？” 老梁抬头望天，说：“没啥。” 真的没啥吗？毛子不信，他抬头，只见一片星光灿烂。 月球没有大气层，不能庇护驻月人员，待在站外面的行为充满风险。但哪怕行为充满危险，却总会有人在任务之余出站活动。不为别的，当出站人员抬头时，磅礴星空就是最好的奖励。 这片星空真的很美，美得就像大航海时代，西方人追求的东方财富一般。看着星空，一种强烈的渺小感和征服感涌入心胸，这激发了人类探索外太空的欲望。 当然，老梁这一代航天员估计也看不见了，看老梁徒弟的徒弟那一代能不能跳脱地球引力，前往火星。 “想啥呢老梁，”毛子问，“今天进水站怎么搞？” “加压，把周围人员流失站的输水停了，全部加压收回到万户站。然后把线路检查一下，别让万户站和驻月基地失联了。” 两人进站，老毛子在电子操作台上操作半天。水站的主要运行原理还是地球上的“气压差”，短途运水，通过各个水站的气体压缩机来挤压水运动。长途老梁就不知道了，他估计还是地球那套“水往低处流”，拿重力来压水运动。 虽然月球重力小功率低，但这样不烧钱啊，老梁估计“月盟”那批人的想法，多半是这样处理。 “加压完了吗？”老梁问。 “现在水站的管道已经抽真空了，里面还能钻个人，就等着统计其他水站的人在不在了。” “里面钻个人……这种畜生事，只有张乐这小子做得到。” 毛子表示赞同。 “没人就行，”老梁切换到“小日本”通道，用流利的日语说：“岩田君，你统计一下周围几个站的人数，我好搜集水。” “统计结果——整个月背都没人，就剩我们三个……算上旁边睡着的张乐君。” “行，”老梁回头，敲敲毛子的背，说：“整个月背都没人了，就剩我们四个人了。” 毛子不语，他拉动阀门，周围管道网络的水喷涌而入。 良久，老梁说：“这水管直径有十二米，其实我们根本不用出站收集水。” “对的，我们一个人一天顶多消耗4千克，哪怕不算上回收的水，站里的水也足够支撑到我们食物吃完，等死的时候……所以，你喊我出来，是有什么事想说？” “不，”老梁拜拜手，“单纯不想听站里广播瞎叫唤。” 毛子一笑，拍拍老梁的肩。 毛子看着跟张乐一样不正经，但没有人想的到，他居然和老梁是一个辈分。老梁他四十开头，毛子在奔四十的路上。 氧气指示标还指着绿色范围，氧气储量还有点，两人趁着这次机会，坐在三川水站门口发呆。 两人坐在外面，日常感慨，毛子说：“‘小石头’来了，你为何不避？” “我慌个锤子慌，大不了就是一死。”老梁大笑。 毛子跟着大笑，笑骂到：“又聊到死了是吧？” 老梁一听，这话好像是有点不吉利。这天体不就是飞向地球区域嘛，怎么可能这么凑巧就撞了？ 地球上一次被撞绝种的是恐龙，谁叫恐龙这么倒霉催的。人类都能飞到外太空了，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陨石给砸死了。 老梁突然乱想，结果越想却越没有没有底气，越说越感觉自己在为啥开脱一样。 “那个会飞的‘小石头’在哪里？我可以看见吗？” 老梁对着天瞎指指，说：“你往半人马星系那个方向看看，陨石大概在那个位置……你还真伸脑袋看啊，它有不发光，你看得见个锤子。” 毛子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说不出来。随即他换了话题，说：“你不准备把张乐苏醒，然后看他想不想回地球？” “没意思，如果这陨石真的要砸下来，在哪都一样。再说了，这东西来地球起码还有五十天，最后几天再苏醒他也不是来不及。” “这陨石砸下来会有什么影响？” 这个问题问到老梁了，老梁一愣，说：“对地球真没啥大事，就是多个窟窿多个眼的事。但对于人类来讲……其实事也不大，运气差，砸到人口多的大陆，比如那个东亚地区，会造成几十亿人口的死亡。砸到其他地方另说。” “如果砸到海里面，是不是就没影响了？” “小事情，各国神话里面的大洪水听过没？耶稣基督再现而已。” 毛子没话说，他心里骂道：“你叫这是小事情？” “陨石砸到水里后，会产生一系列异常天气状况，比如出现比智利大地震还大几个数量级的地震，或者人类从来没有见过的超级大台风，最后顶多小日本国家的火山炸了……砸在地上，直接影响部分地球，但砸在海里，全球都得抖三抖。” “因为海运，整个人类的工业基本是建立在海边的。你这发大水了，人类整个工业基本被打击完了，生产力肯定得倒退几十年。” “然后……算了不说了，越说越上火，你自己想想吧。” 毛子聪明，知道再说下去没啥意义。他突然很想喝酒，但哪怕是私人物品，酒这玩意也是不会被允许携带上月球的，毛子只能带个地球仪占占配重。 “人类不会死，但肯定会褪层皮。”毛子总结道，老梁竖起大拇指表示赞同。 “那也不对啊，你说人类之后会发生啥，让地球上面的他们恐慌成这样。” 眼看氧气储量飚到黄线，老梁起身，说：“最后再扯一句，你看看现在的人类，日子过得很好吧？只要国家正常一点，吃的喝的不说能饱，起码能有。” “这点很对。” “但这石头一砸下来，无论非洲亚洲，无论黑人白人，都得过苦日子，过他们只在电视上看见的苦日子。生活在黑暗里面没关系，前提是没见到过光亮” 第二十六章 火树银花不夜天（下） “氧气指标针快变黄了，水也接回来了，没啥说法我们就回去了。” “行，回去了，再在这里待着没意思。”毛子关掉门，从小土坡上跳下来。 ——与此同时，在离地球1.5亿公里外 对于宇宙，人类的“眼睛”显得不那么高明。无论远近，电磁波都是人类观察宇宙天体的方式。光是电磁波的一种，人类最初观测各个天体，靠的就是天体发出的自然光，通过肉眼直接观察。 随着时间推移，人类探测手段逐渐进步，也只是在电磁波上做手段，让“眼睛”看得更远，而不是换掉“眼睛”。在其他观测途径上，人类显然不行。 就像如此：人类观测出了从木星环蹦出的“小石头”，但没有发现另一个“小石头”。 这另一个“小石头”不大，甚至比土星环那个“小石头”还要小，半径只有三十米，大小大概是人类的一栋十层大楼。 但这两者的速度极快，木星环的“小石头”速度大概为四十公里每秒，另一个速度更快，大概九十公里每秒。两者都是在黄道面上移动，而且即将要撞上。 陨石撞上地球，本就是个小概率事件；在装上地球的路上被隐藏天体截胡，这又是个小概率事件。这两个小概率事件，硬是被人类撞上了。 怪不得说宇宙很大，毕竟啥事都有可能发生，宇宙不搞大一点，弄不好啥事都集中一地发生。 两个陨石相撞击，看不见却有着巨大影响的冲击波冲向周围。顿时陨石爆掉，砸出一堆碎片。 碎片如手雷爆片般乱飞，最大的一片最大直径为十米，正以四十公里每秒飞回木星。剩下的碎片虽然没这个大，却以极快乃至难以理解的速度乱冲。速度能有多块？这么说吧，让nasa把自家航天器达到这速度，人家肯定说“左转找俄罗斯国家航天集团，这里办不到。” 极大的物体以极大的速度撞上，其带来的结果是巨大的热量无法散出。很恰好，这两个陨石的反照率高达零点七，说明有很光滑表面，极有可能是铁陨石。铁陨石碎片经高温加热，会突然变成红热状态，向外界发射可见光。 在人类后来的观测记录中，这一幕犹如火树银花，深深刻在宇宙这个漆黑背景下。 当然，有张乐这个崽种，他后来看长耳的记录图时，很没气氛道：“哟，谁往天上扔了个鞭炮。” 真空中不能发出声响，可见光会将撞上的消息传到地球，然后人类落后的“眼睛”会告诉人类的结果。 没人能直接知晓它因为其他天体而消陨在太空。也许人类会怀疑它到底因何而破碎，比如陨石它内部坍塌，比如它出现了引力分解，比如……肯定会有人猜到真相，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陨石在没撞向地球时就已经崩塌，它最后没有完成它不存在的使命，它没有完成被人类赋予的意义，没有完成基督教对它下的“神罚”的定义。这件事只证明了一件事，在这破宇宙，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满天繁星中，它犹如巨人放出的烟火，美丽且短暂。 1.5亿公里外的老梁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突然，他下意识抬头。 真空中是不能传声音这是常识，但老梁确定自己听到声音了。 老梁抬头，看见自己这一辈子想象不到的画面。他连忙招呼毛子说：“卧槽，你看看天。” “天上能有什么东西？”毛子不屑一顾，然后突然愣住，然后惊呼“卧槽，大暴雨。” 就是老梁指的那个方向，毛子亲眼见着一片光亮。在两人以及万户站摄像头的视角里，那里就像黑色幕布中突然出现的一个光点，在整个宇宙背景中尤其亮眼。 “那个东西不会就是……” “‘小石子’，官方名为‘sl477’天体，是在那个方向。” “是它！那它怎么炸了？” “你问谁呢？你问个锤子。” …… “然后呢？”张乐躺在地板上，默默说到。 “然后万户站下了一场陨石雨，他们与驻月基地的联系断了，整个站差点就停运了。如果不是我，他们都死在万户站了。” “我是说地球呢？” “地球屁事，之后该干啥干啥，跟2013年世界末日谣言一样，世界都慌了，但日子过了啥事都没了。” 张乐突然发现不对，他问到：“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在外面的聊天内容的？” “宇航服的黑匣子，这就是我要交给你的任务……要么你去三川水站看看情况，要么你去万户站一站收集资源，要么你去收那个挂在月轨上老梁的黑匣子。” 第二十七章 前往三川水站 “我还以为你真的给我讲故事，没想到你是在跟给我下套啊。”张乐躺着说，“只坑自家人是吧？” “反正这三个任务中，你得选一个执行。”长耳说，“去取老梁的黑匣子，我们可以获得更多的月球情报；去三川水站，我们看有没有通往外界的通道；去万户站一站，我们去收集物资。” “行，都是明天的事对吧？” “对，今天你给我答复，明天我好安排时间。” 时间跨越，老梁也和毛子说过这样相同的话，当时长耳在旁边听着，张乐在冬眠舱里面冻着。 去哪里呢？张乐在大脑里面思索。 在昨天，他已经收集的足够一周的食物，而且一站他检查过，里面食物供应很稳定，他暂时不愁吃喝。 关于月球现状，张乐他只需要了解个大概就行了。现状是月球上没人了，他需要自己一个人活在月球上，然后就没了。 至于三川水站…… 张乐问问长耳：“你说说，我去三川水站干啥？” “去放水，打开一条通道。” “你是说……把水道管子里面的水放了，然后我在里面走？” “差不多，你把周围几个站点的水收集起来，周围水道抽完成真空，你穿着太空服钻进去，到其他几个站里看看，说不定有活着的人。” 长耳没明说。说不定这几个站里，还有死了的人。 张乐点点头，他就是去收集情报，跟去找老梁的黑匣子一样，都是为了获取现在月球现状。 “嘶……我明天去三江水站看看。”张乐也在幻想，说不定隔壁几个站真有人呢，对吧。 “行了，你昨天也搞得脚酸背疼的，今天你自己捏捏肌肉，让全身放松放松，不然还要继续酸痛。”长耳挂在主控台上，“我计划一下你要走的站。” 整个万户站分管四个站，按照距离远近分为分别是“麦克斯韦月背站”、“鲁班一号”、“鲁班二号”、“加加林三号’’，最远的一个站离万户站有三公里，几个站目前全部失联，万户站联系不到。 长耳想了想，排除最远的两个站，明天让张乐探索“麦克斯韦月背站”和“鲁班一号站”。 如果将麦克斯韦月背站、鲁班一号站、万户站三站两两相连，则会形成一个三角形，而这三川水站就在这三角形之中。以三川水站为基础，万户站在其正西方，麦克斯韦月背站在其东南方，鲁班一号站在其东北方向。 “就这两个站，一个离三川水站七百米，一个离三川水站一点五公里，你得去这两个站看看。” “为啥去这两个站？” “这个问题问的好，首先，我是按着距离来算的。选中的这两个站中，最远的只有一点五公里，你现在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这点距离对你来说小事。” 长耳话风一转：“而且，你知道这两个站的作用。” 张乐回忆，说：“麦克斯韦月背站，这个站点是万户站辖区站外人员通讯中心，类比起来就是万户站辖区的机房；鲁班一号站，这个站点主要功能为将运来的机械零件组装。” “对的，这两个站，一个是信息资源，另一个是机械资源，都有用。” 而且，这两个站都是常驻人员站点，里面配备了完整的生命维持系统，站里非工作时段需要保证一人驻站。如果站里的生命维持系统能正常使用，那么张乐可以脱下宇航服再进行站内探索。 “好了，有啥问题要问的吗？” “第一个问题，昨天我只走了二十米，整个过程就难成那样子，明天一来一回起码四点五公里，你是生怕我不会死？” 长耳秒回答：“只有从出万户站到三川水站这六十米的路程跟昨天一样，剩下的几千米，你都在管子里面走。管子直径十二米，走进去不用走鸭子步，你用正常走路方式怎么不可以？” “中间换氧啥的你怎么解决？” “都说了，你进管道后，换氧啥的操作就很简单了，跟你在站里一样就成……话说回来，你挂在月轨上都能换氧芯，你进轨道反而不行了？” 张乐想了一下，好像站在平地换氧，在操作上的确没啥问题。 “如果差资源，我们为什么不去万户站一站里面看看，那里面被改造了，资源肯定多啊。” 长耳啥都不想说，它只指了指自己的身体，说：“我们还是以收集站点情报为优先级啊，最后，那个鲁班一号站里面可能有我的零件，这是毛子说的。” 张乐跟长耳隔堆垃圾山，他没有看见长耳指指自己身体，但他听到长耳说“有我零件”时突然起身。 他问：“真的？” 长耳耸耸肩：“毛子说的，他说我的全套零件都在鲁班一号站里面，如果站里面有个编程专家，他就可以造出‘长耳二号’。” “行，冲你这话，我就去看看。” “具体的操作，明天你到场地再说，我教你敲水管。” 敲水管是吧？张乐想到地球上一个戴红帽子的大叔，“你教我当马里奥，是吧？” 长耳嘲讽：“他是水管工，你是啥？” “我一个破坏水管的，肯定是马里奥的敌人……那就宿敌库巴吧。” “我看你像那头猩猩。” 一人一兔停止对话，各自干自己的事。长耳在想张乐明天的行动计划，张乐在记录长耳刚才讲的故事。 睡前，张乐问到：“最后，老梁和毛子他们怎么了？” “他们啊……嘶，怎么说呢，因为他们不跑，结果陨石雨切断月背几个站的运输方式，他们失联五十多天，之后硬生生靠着几个站里面的物资活下来了。” 这个宇宙事件的结果是：整个人类屁事没有，唯一遭殃的三人，就是老梁毛子和“小日本”。 有时宇宙就是这么奇妙，搞这么大的阵仗，没有清洗地球上的邪教气息和疯子头子，却把三个三观很正的好青年给坑了。 “之后，被撞击成的小石头如雨点冲向月球背面，老梁他们躲在站里面的嗷嗷叫，刚才我放的惨叫录音，就是老梁和毛子瞎叫唤的声音。” “陨石很少一部分砸向地球。有幸运儿陨石进入地球后没有被大气层摩擦殆尽，但更多的陨石消失在地表以上，成了资本炒作的对象。” 张乐听完故事，直直躺下。 今天一整天，一人一兔只有在口头上交流，双方都没见次面。 第二十八章 第四天 张乐迷失第四天。 他坐在万户站内闸门旁，静等翻出一大堆食物。他捂脸，望着一大堆米糊糊和压缩饼干烦了难。 “哟，准备出站了？”长耳胡扯道，“现在出站这么积极？？” 张乐一脸嫌弃，敲敲旁边的碗说：“说什么话呢？我只是觉得这地方宽敞，等一下在这里解决做饭问题。” 长耳乐了，“站里这地没米没菜的，你拿什么做饭？” “这你就不懂了吗？中国美食博大精深，只要又个地方就行。” 张乐顾不上长耳异样的眼光，他四处张望，寻找到一个很薄很大的金属板。很快，他将一个压缩饼干放到金属板上，然后一拳头下去…… “……嘶，没啥反应啊。” 长耳假装扶额，“你猜猜这压缩饼干有多硬？你不拿水泡，就把这饼干给压碎了，我敬你是个铁汉子。” “对啊……”张乐起身，寻找食品加热装置。 食品加热装置，这玩意没什么好说的。从外表看，就是一个普通的白色盒子。名字听着响亮，但其不过就是一个微波炉，只不过是“太空环境特供版。” 张乐在乱七八糟的周围翻找，从垃圾山一路找到机械储存室，从机械储存室里面找出来，还是不见其踪影。最后长耳帮张乐想了想，说：“我记得你拿了很多东西垫脚，你看看在没在生命资源舱的那堆垫脚台里面。” 张乐望望已经坍塌的垫脚台，还真找到一个白色金属盒子。他一拍脑袋，终于想起来了，说：“当时嫌弃这玩意挡路，我还踢了一脚。” 长耳听见这话，立马撂挑子骂到：“这主控台我不上了，张乐你这人我也不救了——你啥东西都要踢一脚是吧？。” 张乐忽视长耳的骂声，拔出食品加热装置后抹抹上面的灰。怎么说呢，张乐记得他拿去垫脚事还是好好的，而经过张乐这崽子踩了几下后……这玩意跟从垃圾站里面掏出来的废弃家电没啥区别。 张乐打量着食品加热装置，说：“长耳，你说这玩意，它还能用吗？” “你通电试试？”长耳对这机械还能否工作表示怀疑。 “……感觉这会炸死我。” “别慌，你把这玩意放到机械储存室里面，在里面通电。哪怕这玩意炸了，也炸不到我们外面。” …… 微波炉能加热水，张乐在地球上只是听说过，他还真没试过。他没想到，他居然要在月球上实践这事。 在冷战时期，有位阿波罗登月计划设计师是这样调侃他们的登月计划——“我们开着洗衣机，横渡太平洋”。现在的张乐也是这样，只要能活下来的方式理论存在，那就能执行。 比如他初次出舱行动，在完全没有外界信息的情况下，他就靠着长耳说的理论行动。理论上“航天服能改造”成立，他就给航天服卸重；理论上“踩着月轨行动”成立，他就爬着乃至蹲着穿梭在其中。这每一次行动，其实都在赌命。 张乐这人，活的就是在跟阎王爷抢命。抢命不要紧，关键是张乐这命还真硬，跌倒在月轨下面还能活。 张乐把水瓶子放进盒子里面，向外面喊道：“长耳，哪天我回地球了，你给我弄套房呗。” “行，中国日本俄罗斯，你要哪套？” “……就那套吧。” 长耳没听清张乐说啥，他要的是北京那套吧？ 很快，水烧开了，张乐赶紧把食品加热装置的开关关掉，然后胆战心惊的打开盒子，生怕这玩意炸了。 “行了没？” “行了行了，我马上弄，弄完我就出站。” 张乐把压缩饼干和米糊糊倒进热水里，然后等着两者化掉。这期间，他还将钙片磨碎，倒入进米糊糊里面。 “所以你这叫什么饭？” “这可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一个瑰宝啊，这饭关于中国古代的法治成就，文化成就等等，最关键的是，这是当时一部分人人生最后一顿饭，显得中国的礼法之高……” “等等……你这饭该不会是……‘断头饭’吧？” 张乐一只手端起米糊糊，另一只手向猜中谜语的长耳点了个赞。 长耳沉默。 第二十九章 太阳照常从月表升起 等张乐穿戴好宇航服，他开启头盔内通讯设备。 “长耳，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你先下去再说。” “我是说，我记得三川水站是建在月表上的，有一个大门堵着，不像万户站一站那样顺着向上爬就行，我该怎么进去？” “跳进去。” 张乐傻了，“跳进去？” “对，跳进去。” 张乐没说话，他缓步爬下气闸舱，等着空气压缩。他突然想到未知的打卡声消失了，他问“这两天老梁没打卡吗？” “这个‘老梁’每天还是定时打卡，我把声音关了，你听不到。” 当长耳给出答复时，张乐已经爬到万户站外闸门。张乐低头往下看，还是那一片漆黑，没有人类出现的迹象。 出发，张乐喊到。 然后，他很没形象的直接趴在月轨上。 …… 张乐挂在月轨上对着通讯设备里面喊道：“到了到了，就差两米了。” 他现在的位置很奇特：重力正常时候，三川水站们高三米，月轨建在三川水站门前半米。现在他爬倒月轨上，向下望着三川水站门下框。 他得向下跳，三川水站的门是内嵌式门，张乐能踩到门框停稳。 以张乐的视角来看，整个世界以一种奇幻的方式上下颠倒，而唯独他，在这奇幻的世界中没有受到影响。 “你等着，我叫人给你开门。” 张乐一愣，这荒凉月表的，长耳哪里去找人给他开门？ “你别吓我啊，我胆子小，经不起吓啊。” “没事……你现在大喊一句‘芝麻开门’，这门就能自己开了。” “真的？”张乐表示怀疑。 “真的！” 张乐跟个傻子一样，他向下面喊道：“芝麻开门！” 然后，这门它还真的开了。 张乐人傻了，他怀疑，“你这……三川水站该不会真有人吧？” “怎么可能……这三川水站又没和万户站失联，我有开启这里的权限。” 张乐没听长耳的解释，他慢慢将自己双腿挪动到轨道下，让自己的屁股坐到月轨上。 “这东西能跳吗？不会我一脚就把这玩意给踩垮了，”张乐问。 “废话，整个三川水站用一个统一框架建起，你有本事一脚把整个三川水站都踹飞往天上？” 张乐想摸头，他当然没这本事。 “那我跳了……”声音明显带着颤抖。 长耳却高昂的喊：“跳吧张乐，与太阳肩并肩。” 张乐一咬牙，一闭眼准备跳下去…… 几十秒后，长耳没有收到张乐的入站信息，它先是呆了一下，然后疯狂在通讯设备里面大喊：“张乐你人呢？回一句话” 张乐很快给出答复：“……长耳，出大事了！” “什么事？你掉下去了？你该不会真的与太阳肩并肩、成为一个太空垃圾了吧？” “不是，”张乐站在门框上，他伸头向下面望，“太阳在我的脚下方向，你敢相信？” “什么玩意……”长耳茫然。 张乐低头，描述自己看见的情景。 其实张乐见过这种景象。经过地月活动，月背在某些时候会被太阳照耀。那场景，给人的直观感受就是“宇宙一片光明”，原本黑暗的月表环境被照的明明白白。这段时间，张乐他们走路都不用打电筒，毕竟太阳一照，地上的坑坑洼洼比平时还明显。 但这时候，张乐他们不能在月表久呆，不然会出大事故。 月背温差很大，最高温度为127c。张乐他们的宇航服隔热，但宇航服搭载的部分机械却不抗热。说不定ogs啥的突然报废，驻月人员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张乐放眼望去，他目所能及之处，皆是一片光明。他知道，这月表不能久待，他得马上跑进三川水站穿水管。 张乐跑进三川水站，耳边传来长耳凝重的声音，“张乐，出事了！” “咋了？”张乐穿到水站闸门前，望着倒挂在地板上的机器，脑子直打疼。 “你一时半会回不来了，”长耳说，“这太阳一照起来，你不能走月轨这条道回来了。” “那才多大事？” “可我们现在不知道月球和地球以及太阳的位置运动关系，这意味着我们不知道这太阳还有多久才落山。” “这不是小事情？当初我醒着的时候，太阳照月背顶多几个小时，我探索玩几个站，时间也差不多了。” 长耳说：“你知道这次只有几个小时？我们没有轨道数据，这光照时间现在对于我们来讲就是随机的。月背最长被照时间最长十四天，你现在携带的物资肯定不够。” “哦……”张乐心不在焉的回复，它在脑子里面把头上的主控台摆正，“那我回去……” 不对啊，张乐他刚从月轨上跳下来。这三川水站闸门离头上月轨有三米高，张乐身高一米七五，哪怕他蹬脚，他都爬不回去。 “嘶……”张乐纳闷，“长耳，你是要整死我是吧？” 第三十章 抬着都上不去 “你还记得你找到的光盘吗？在其中一个大文件中，我翻出了万户站辖区的管道排布图。” “然后呢？” 长耳沉声道：“我给你指路，在这月球迷宫之中。” 张乐面前出现一个巨大的闸门，这个闸门的形状很特殊，类似金库保险门，这门的半径有一点二米，张乐的脚高度离门底框就差二十多厘米。这门，就是三川水站的维修通道入口。 “等等，你别走维修通道，维修通道钻不进其他站点，你得钻进运水的通道。” “真走水管啊……行，我怎么进去？” “打碎管道！” “你以为是地球上说打坏就打坏的塑料管子？”张乐懵，“我跟毛子曾经一起修过这管子，他使用的工具是电锯。” 张乐与毛子切开管道，当时张乐望着管子和电锯碰撞发出火花。这管子的硬还是其次，关键是张乐他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材料。不但张乐他不知道，整个万户站估计也没一个人知道，就连维修人员毛子都只是按图索骥，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现在，张乐手上啥东西都没有，长耳让他钻进水管，这不是开玩笑吗？ 长耳语气很嫌弃：“我没计划的路敢给你吗？我肯定自有分寸啊。” “比如？” “比如你拿啥东西砸开。” 张乐咬牙切齿：“我砸你妹夫。” “不是，你先在周围找找，我记得站里面保底放了一台电锯，你找出来用用。” 张乐左顾右盼，真没看见电锯。而且有电锯又怎么样？张乐他不会用啊。 “‘在三川水站，逃生通道为n13.58w14.58段’这上面是这样说的啊。’” “什么逃生通道？” “上面人设计了，当万户站辖区人员遇到紧急事故时，可以以三川水站为交通通道，快速前往周围几个站点避难。这条通道很长，最远能到五公里外。” “然后呢？” “然后你都知道这管子硬的跟石头一样了，你说设计人员他能不知道吗？他们肯定设计了紧急情况下如何通过管道的方法。” 张乐说：“那方法呢？” 长耳抓狂：“我不是还在想吗？” 张乐也抓狂：“那你这不是啥都没说吗？” 张乐说这话，转身打开了维修通道。这维修通道不是用于维修管子的，而是维修三川水站的气体压缩机的，这里是毛子驻站主要工作点之一。 张乐他翻入大门，蹬脚跨入其中。面前的机械还是没有变。气体压缩机的操作面板占满了一面墙，这墙的对面，就是张乐刚才进来的门。这里空间很小，门和控制台的距离大概就一米。 “进维修通道了？” “进来了，里面啥都没有……话说我不用跟毛子一样压缩气体啥的吗？” “我给你搞完了……再说了，你也不会压气体啊。” 确实，张乐点点头。 “现在怎么办。” 长耳摆烂：“你去问问毛子。” 问的到个锤子，张乐默默想着。 张乐再次观察周围，然后再在头上看见了一个离谱的玩意。张乐愣了一下，然后吃惊的说：“这玩意怎么上月球了？” 这玩意张乐既熟悉又陌生。说熟悉，因为这玩意在地球上很常见，张乐每天都能见到；说不熟悉，因为这玩意居然出现在月球上。 长耳问：“你感叹啥玩意？” “坐过公交车没？你知道公交车在车窗上安装了安全锤吗？” “怎么了？” “我头上有个这玩意。”张乐抬头说，“他挂在我头上。” 张乐头上，正挂着公交车安全锤。大概是为了贴切这安全锤，在安全锤旁边，甚至贴了一张写着“请敲击玻璃边缘”的红色贴纸。 张乐晕了，他感觉自己好像穿越了。 “……按上面标语，你在周围找找像玻璃一样的物件，然后再敲碎看看。” “……真悬。” 张乐再次环顾四周，他再一次抬头，这次他望到了三川水站地板。他的电筒跟着视野转动，光亮照在地板上反光，看起来跟不透明的玻璃一样。 张乐怀疑：“管道走地下安装。这紧急通道该不会在水站地板下面吧？” 真在头上还说个锤子，张乐现在属实麻了。 地板离地两米高，张乐怎么样才能打碎地板，这是个难题。 “张乐，我有一个办法。” “说！” “你够到锤子，然后在压缩机的主控台砸出坑，然后你顺着坑爬上去？” “可行？” “可以！” 张乐够到锤子，然后眼睛望向面前的气体压缩机，一锤子一锤子的砸下去。 …… 张乐站到水管内，同时抬头望向四周。如果说前面他在月轨时像是在走山路，现在的他，更像是在走没有通车的高速公路隧道。 第三十一章爬着都上不去 走在隧道里 张乐选择先前往麦克斯韦月背站。 “嘶……感觉好怪啊。”张乐望着远方，“我感觉我像是在向上走。” “我能理解你想说什么——现在你站在月球内部，向四边走就像走上坡”长耳说，“但哥们，你现在走的这段的管道长度不过三百米，你告诉你能看出来你是在走上坡？这么短的距离，拜托你看起来应该是平地啊！” 张乐往向前面，确定自己是在走上坡路。他问：“难道这管道不是平行底面安置，而是上下有起伏？” “你这没参照物啊……我还是认为你有错觉。” “行，”张乐继续赶路，“有错觉就有错觉。” 张乐置身在管道之中，管道直径六米，真的跟走高速隧道一样。 “长耳，你说那玻璃怎么就碎了？” “很神奇吗？” “那么硬的管道，你说我就轻轻一砸，那玩意一下都碎了” “首先第一点，你砸的那玩意不是管道，而是一块特殊的玻璃。第二点，你管你那叫轻轻一砸？” 张乐在砸玻璃的时候鬼哭狼嚎，长耳听的只想关麦冷静。最离谱的是张乐最后一锤，他闭眼一砸，玻璃碎了后锤子直接飞入管道内，张乐走了五六米才找到它。 “就算我用了大力才破开这玻璃，那为啥周围管道也碎了？” “这个例子嘛……”长耳想了想，道：“‘鲁珀特之泪’你知道吗？” 它是世界上最坚硬的玻璃，形状类似于眼泪，制作方式是通过喷枪高温灼烧玻璃棒，把熔掉的玻璃自由延伸，然后掉进冰水中冷却成型做成。 “然后呢？”张乐问。 “这玩意最大的弱点是尾部，当你用力压尾部时，尾部碎裂带动整体碎裂。” 这是“裂纹扩展原理”，裂纹随着外力的增加逐渐扩展至断裂。固体力学里面有一个分支叫“断裂力学”，里面解释了这个问题。 “你是说，我把这点玻璃给敲碎了，这敲碎的玻璃带动周围的管道？” “对的……这里面还有个问题，这裂纹扩散的类型是延伸型裂纹扩散一般是钢啊啥的……” 这又是张乐的知识盲区，他只能听长耳说完。他很想坐下来清理自己，刚才敲碎地板，他无法躲避，接了一身玻璃渣子。 累惨了，他双脚打颤，右脚迈出时明显感受是往上提，而且提上去后不放下，左脚继续提起。 不对，他感觉这通道越走越陡。虽然没有参照物说明自己是爬上坡，但身体劳累感却时刻提醒张乐状态。 张乐上气不接下气长耳道：“不对啊，我还是感觉自己在走上坡。” 长耳听着张乐的喘息声，认为张乐没有开玩笑：“真的？” “真不是，我现在累的要死，感觉要升天了都。” “管道向上延伸……这说明这这个站点已经被改造了，水管向下延伸啊。” 长耳冷静说道，张乐抬头，突然想到什么，他说：“我记得麦克斯韦月背站只有几百米，但我现在走的就不止几百米了。” “那你真的在走上坡……你确定你的方向吗？” “我确定。” 长耳话语激昂：“那就继续走，走！” 张乐喘气道：“我走你个锤子” 张乐走着，突然腿上没劲，一跟头摔在地上。他累的躺下，感受着躺着时身体轻微的位移，很明显，他身体下面这坡的坡度不小。 “长耳，我歇歇。” “行，你歇歇，我给你说下一步。” 等下张乐爬到麦克斯韦月背站后，尽可能寻找储存元件，无论是内存卡硬盘还是光盘，找到啥算啥。如果站里面还通电，张乐得开启站里主控台，重新连入万户站主站网络。 “歇息够了？”长耳问。 “再等一下。”张乐说，“我有个问题……我怎么回去？” “你是说回万户站？” “对！” 长耳沉思了一下，说：“走水道到万户站一站，然后从一站里面回来啊。” “你神经病啊，我为啥不从一站出发，然后再去探索另外两个站？” “你上不去，”长耳最后总结，“等会你从一站跳下来你就知道了。” “行，”张乐站起身，他拿起锤子，向后面走。 张乐不准备磨蹭了，他想一步奔上站里。 “长耳，你说如果这站里有人怎么办？”张乐继续想后撤。 “怎么办？你跟他打一架啊。”长耳说，“如果，是中国人，那就‘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如果是外国人……‘中美学术交流’，‘中日友好合作’，‘中俄互助计划’，你选一个。” “好家伙，还上升到外交层面了。”张乐咧嘴一笑。 他绷紧大腿，向前方猛地奔跑，坡度很大，但张乐他直接往上面撞。 长耳看见张乐的心跳加速，连忙问道：“你出啥事了？” “我试试上去。” 前面又是块玻璃，张乐出手，一锤子杂碎玻璃。 然后，张乐不受控制的向前抛出。 第三十二章 站塌了 长耳焦急的向频道里面喊：“到了没？张乐你快回话！” 从发生碰撞声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几分钟。在这十几分钟里面，张乐只说了一句“我试试上去”后就不说话了。现在的通讯设备，一片死寂。 “张乐你死了是吧？”长耳急了。 通讯设备里面产生信号不好的噪音，长耳期待噪音过后张乐会说话，但还是没听到张乐的声音。 完了，完了，张乐这一跤，该不会摔中风了吧？ 长耳感受着张乐的心跳，继续向通讯设备喊话。 …… 张乐撞碎了玻璃，如同好莱坞电影的大咖出场，直至他重重摔到地上。 张乐向通讯设备喊道：“这地方不对劲啊。” “到了没？张乐你快回话！” “我以出舱，感觉良好！” “张乐你死了是吧？” 张乐本想喷回去，但他发现这谈话内容似乎有点不对劲。 “长耳，如果你能听见我说话，那你就回一句‘大江东去浪淘尽’。” “张乐回话啊！” 完蛋犊子，张乐扶额，长耳真的听不见张乐说话了。张乐当然不会认为是长耳的某个零件突然损坏，他认为自己身上这套通讯设备哪里坏了。 没有长耳的指导，张乐怎么知道下一步怎么走？ 张乐举目四望，他现在身处一个小房间， 。这个房间太怪了，这里面没有堆积如山的垃圾堆，而且这里灯还开着。 不对啊，这站里怎么会有灯开着？ 张乐关闭头上的电筒，慢慢向四周探索。 果然不出长耳所料，麦克斯韦月背站真的被改造了。改造程度很大，张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整个室内建筑风格类似于地球的办公大楼，一条大走廊贯穿一层房间。隔断房间的墙当然不是砖头啥的，张乐一眼望去，墙壁反射出类似高铁内壁的光泽。 这次张乐真的感觉自己回到了地球。他仿佛走在办公楼的天花板上，抬头看到的景象，就像在地球上自己低头划水看到低地板一样。 原来的站太小了，占地面积大概十五平方米。。张乐从万户站望来，看见麦克斯韦月背站，如同远远望到一个建设在月球的厕所。 而现在这装修风格和大小，张乐认为这里已经成为一个办公区域，甚至很有可能成为一个政治中心。难道人类开发月球，已经到了向月移民程度了吗？ 张乐继续向周围探索。 长耳叫张乐寻找的是站里主控电脑，张乐不知道具体位置，只能一个一个地方去找。 张乐努力翻过几个房间。这几个房间里面被垃圾堆满，张乐仔细查看，垃圾里面居然是一些植物。 植物？ 他傻了，翻开垃圾堆一个一个查看。 张乐搞植物的，对于他来说，在月球上有块密封环境、通电有灯泡的地方他就满足了。月球上人能待着的空间屈指可数，更别说专门划出一个站点来种菜。 曾经张乐感叹北京的土地寸土寸金，十平方米的房子就要两百万。老梁拍拍张乐的背说不如月球，光万户站这几十平方米，上面就花了一个亿多。 垃圾堆里面的植物当然死了，在绝对零度的环境中，植物里面的水会迅速结晶，如同人类血管中的血突然凝固。张乐面前的植物还是花花绿绿的，但其实已经死去多时了。 这堆植物水已经结晶，枝干脆弱到碰一下就折断。 突然，通讯设备响了，张乐连忙停下查看植物的动作：“张乐，你心率还正常，我知道你还活着。现在听我讲。” “你从你现在的位置向下探索，直把整个站探索完。探索完之后重新回到通道，前往鲁班一号站。” 张乐往下面走去。这一路上，他没有看见人，也没有发现短时间人类生活的痕迹，这里估计也废弃了。 这站修的很大，张乐估计已经离开月壤，修到月表了。他硬生生向下爬了七层才到底。要是这玩意地基不稳，向下面飞去，张乐想象不到会发生什么样的大事。 可张乐翻了整栋楼，他完全看不见任何与计算机相关的物件，整栋大楼只有一些植物。总的来讲，这麦克斯韦月背站，他算是白来了。 张乐走到最底层，看见了一个巨大的植物根部。说是根部是不准确的，其实它更像是榕树垂下来的须，须不粗，一束束聚集在一起，从天花板连接到底部。 “这是什么？”张乐轻抚根部，像是在想什么。 这东西，张乐在地球上没见过，他的想法是：这是某种木本植物茎。能肯定的是，面前这玩意已经死了。 回去吧，张乐揪揪这玩意，然后向上爬去。 就在此时，异象突生。 整个大厅的灯突然闪起来，大概闪了三十多秒后灯炸了，整个室内熄灭。 张乐慌了，连忙打开头上电筒，疑惑道：“这展开……怎么这么像恐怖片呢？” 几秒后，张乐吓得连忙跑上顶楼，准备翻进水管跑路。 但张乐不知道，他刚才脑子里面想的一件事，马上就要发生了。 这类树根的玩意链接着每一个房间，顺着房间走，所有房间的树根又在站基处集合，重新束成一捆，牢牢固定整个站。 张乐不知道这树根的作用，他触碰到了最顶部，类似分生组织的部分。分生组织是产生和分化其他各种组织的基础，可以说是植物长期发展的重要部分。 但张乐手贱，把这玩意摸了。 整个大厅的植物根部瞬间萎缩，张乐顺势跑到中间第四层。什么玩意抵住张乐的脚，他被吓的全身一激灵，把绊脚的玩意拿着就跑。 这时候，整个楼突然一震，张乐跑到第六层。就差一层，张乐就能穿出这破站，回到管道。 到达第七层时，整个站点下降的已经很明显了，张乐他看见自己离通道还有两米的距离，顿时人傻了。 这他什么翻出去？ “长耳，长耳你听得见吗？你听得见就回我一句话！” 张乐失声大喊，一蹦一跳想办法上去。 突然，整个站点如同有生命附体般向上移动，似乎尝试拉不动后，整个站点又毫无压力的向下落体运动。张乐趁着向上移动的间隙，一只手搭上通道。 好了，现在他不但是流落荒岛的鲁滨逊，还是动作大师施瓦辛格。 他使出吃奶的劲向上爬，两只手一撑住管道台，顺势将整个人都翻上去。 这时，张乐的通讯设备响了。 “张乐，张乐回话，我刚才听到你说话了！” …… “你是说……整个站都飞下去了吗？”长耳迷糊说到。 “是的，我现在都看不见这玩意了！” 张乐在通道口处往下面望，在头上电筒照耀下，下面如同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整个站点已经掉下去十几分钟了，早就掉下去没影了。 张乐大叫：“这下掉出去几个亿啊！” 长耳忽略掉张乐发癫，它思考着：“这是什么植物巨根？” 第三十三章 早就有人死了 “恭喜你张乐，你成功的破坏了一个站点。这个站点项目预备资金1.25亿，实际使用资金1.5亿……” 张乐正在赶路，长耳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这事太蹊跷，人一到站点，站就塌了，他无论如何都脱不开关系。 张乐难受，他感觉自己干了件蠢事。 “那怎么办？还能修吗？”张乐问。 “麦克斯韦月背站这时候正在做自由落体运动呢，你去追回来啊。” 张乐刚才眼睁睁看着那玩意掉下去，成为一个太空垃圾…… “回到正题，你看见了什么玩意？” 张乐思索一阵，“我看见了一堆植物根部，它们从站顶穿过站底，连接每一个房间。” “再然后呢？” “没了，就这些。” “那是什么植物？” “估摸着像木本植物，不过这植物肯定死了，我摸的时候脆的离谱，一碰就碎。” 张乐也没办法，他总不能跟着麦克斯韦月背站一起跳下去吧。 “那你去鲁班一号站点，去寻找通讯设备。这套设备估计有问题，居然通讯失联了。幸好你遇到的事不大，不然你人死了我都不知道。” 张乐继续走着路，一人一兔陷入沉默。 张乐突然问：“长耳，你说，这月球上，死过人吗？” “当然死过，而且还记录在案，我这里还有事件全过程，你看吗？” “你说说就行。” “是这样的：在2023年你冬眠之后，在秦皇岛站点突然有人失去联系，等救援人员到达时，那人已经走了。” “走了，怎么走的？” “他穿着舱外宇航服，死在气闸舱，死因一直在调查。最开始，人们检查他的宇航服以为是死于缺氧啥的，但随即发现没必要。气体都还没被压缩，舱内环境跟站内没区别，他不会因此去世。” “随后全身毒检，也是没有发现问题。” 张乐插嘴，“然后呢？” 长耳叹气：“上面催促尽快处理，下面报告说被病搞死了……但我不信。” “……你为啥不信？” “当时月球上出现大大小小的事，哪怕是最坚定的驻月人员，多少心里有点害怕。但最起码再害怕，那大大小小的事始终没有闹出人命……如果月球突然出了条人命，对于月球的探索计划多少是个打击。” “当时老梁怂了吗？” “实话实说，他也有点害怕。不过他怕的不是死人啥的，他怕的是因为这件事驻月活动受到打击。他那人脑子一股探索劲，对于自己的命看得很轻很轻。” 张乐点点头，“老梁是这样一个人。” “你还有多远？” 张乐估计了一下，可能顶多还有个几分钟的路程。 “然后呢？之后还有事闹吗？” “大罢工喽，一堆宇航员闹着回地球……在主观上，我认为他们很孩子气，说回地球就回地球，那不把计划当回事啊；从客观讲，我认为他们还是很懂得自爱的，毕竟完事保命重要。” 张乐仰头，看着这管道。电筒光照拉出他的影子，影子很长，显得张乐瘦小。 原来有人死在月球上啊。张乐如此想着。 长耳问：“怎么了？你叹啥气？” “没什么，我只是感觉好累啊。”张乐坐下，“我一直认为活在月球上很简单，毕竟前面没人死过。但现在来看，早就有人死在我前面。说真的，活着挺累的。” “月球并不安全，人类就不该来月球。你说如果我们单纯活在地球上，多好？” 张乐难受，他感觉气不顺，捶捶胸口才好受一点。 “我活着这个消息，估计全世界都不知道。” 长耳摆摆手，“别这么想，起码我知道你活着啊。” 张乐嫌弃道：“你不算，你就是个兔子。” “说的对，你爷爷我还是万户站站长呢！” 第三十四章 两个相声演员 这一次，张乐很轻松的跨入站点。鲁班一号站没有被改造，哪怕他站在天花板上，对于行动的路线他还是不迷糊的。 这个站的结构简单，只有一层，而且区域分布简单，很想地球上的一个车间。 张乐在倒下的垃圾堆中翻找。 “长耳，你需要的零件长什么样子？”张乐边翻找遍问着，“大概形状有吧？” “一个电路板，长相很特殊。” 张乐看着脚下各种形状的电路板，闻到，“多特殊？” “形状是矩形的。” 张乐往脚下琢磨了一下，脚下面的电路板似乎都是这形状。“长耳，你继续说” “颜色是绿色的。” 张乐低头，脚下的电路板全部都是绿色的。“你继续。” “上面有两根线。” 张乐再一次翻找，最后他得出结论：“长耳，有没有一种可能——大多数的电路板都是绿色。” “你眼瞎啊！矩形绿色还带两根线，这么明显的特征我还要怎么叫你？” “我服了，偏要我把这一堆电路板塞你面前，你才知道这些玩意都是长的一样的？” 张乐很生气，就像小时候妈妈叫他寻找东西，结果找不到。妈妈等着着急，张乐找着着急，哪怕妈妈说：“找出来让你吃了”，张乐他也死活找不出来。 一人一兔，现在只有干着急。 “当初老梁和毛子叫你学知识的时候，你是根本没听进去是吧？” “胡说，他们叫我学知识，也没有给我关于机械电气方面的资料啊。” “那我废了，”长耳突然摆烂。 张乐也一屁股坐下，似乎也开摆了。 “那我还来这里找啥？”张乐问道。 “找找你能用的、急需的玩意，比如通讯设备。” 张乐站里面没有灯，张乐靠着头上的电筒四处翻找。 找着找着，张乐感觉有点不对劲。似乎整个房间的物品，都在悄悄的移动。 上一秒，他移放到地上的铁丝似乎动了；下一秒，铁丝消失不见。一脚踢翻了的电路板，似乎又按照某种规律重新摆放好。 他望向周围，没看见啥东西。真空不能传声，哪怕真有啥东西，张乐他也是听不到、发现不了的。 怎么办？张乐握住周围一根铁棒，打量四周。这站里视野开阔，张乐一扫眼都能看完。 但周围……的确没什么东西。 张乐继续翻找。 他想找个开水壶，用来代替那个哪天就会爆炸的微波炉。那微波炉很危险，张乐恨不得立刻把它砸了扔出万户站外舱门。 其次，张乐需要寻找的机械是万户站通讯系统。他的目标是组装一套完整的无线电系统，长耳使用万户站主控台收获信息，张乐通过无线电系统收集信息，说不定还能与外界进行交流。 无线电装置，由发信机、收信机、天线、馈线和相应的终端设备构成。最熟悉也是最常见无线电装置就是电台，对，就是在抗日神剧中特务戴着耳机点点点的那玩意。 这玩意的开始，要从一个叫麦克斯韦的人说起……算了，这名字张乐不想提了，刚才张乐弄飞了一个以他命名的站点，现在实在是不好意思提起他老人家。 张乐回忆起脑子里的设计图，随后四处寻找零件，边找还边说出了他的计划。长耳默默听着，等张乐说完后，长耳说：“你这计划行不通啊……有没有可能，你说的‘无线电通讯’，也需要中继卫星？” “对，我知道，但你我同时发送信息，那地球方面可能能获取更多的信息，对我们现况更有把握。” 长耳嫌弃，“我一秒能发出5mb的文字，你呢？” “你给我换算一下有多少字？” “一秒五百多万，你能比？” 张乐估计了一下：他用键盘打字，一小时顶多两千字。无线电只有一个按键，照理说应该快一点，但张乐他说出去的话还要翻译成摩尔斯电码，这也要废时间。 光从效率来讲，自己这点信息传递速度完全不够看，甚至不如长耳的一个零头。 “万户站与卫星链接的时间就这么短，你那点字，我完全不够看。”长耳总结道。 这事，张乐他默认了。但转念一想，他可能也传不了啥东西，他单单就传一点家书不就完了？ 虽然张乐可能回不成地球了，但他说不定还能隔着装置与父母聊个天，来一段人类历史上距离最长的异地恋啥的…… 不对啊，自己远在月球上，哪怕是恋爱，最后的她人生，张乐也无法参与啊。 总的来说，张乐他还是准备搞一个无线电装置。以后向卫星传点家常，证明一个男人挑战过独自生活在月球上。 张乐突然感觉自己有点伟大，他居然没有为自己的想法中读取尴尬。 “长耳，我突然感觉自己是个龙傲天小说的主角。我独自一人生活在月球上，住着全世界买单的房子，然后与‘地球老死不相往来’，就像一个孤独的王者……” 长耳听不得这话，它连忙讥讽道：“对对对，你说得对——但你不觉得，你更像传说中的一个神话角色？” 张乐心里一喜：“我像哪个上月球的英雄好汉？” “嫦娥！” 张乐嘴一裂开，顿时停下手上的工具。他着实被长耳的话膈应住了。 “其实，你还像迪士尼的公主。” “你在说啥屁话呢？” 长耳那头还在辩解，说：“你看啊：公主是一个人住在城堡吧？你不是一个人住在万户站？公主总是在城堡里面等待救援吧？你不是待在月球上，等着地球上来支援？” “你这话……” “还有还有，公主都会有一个伙伴；而你，是我长耳的伙伴。” “我是你爹啊，”张乐把手上的东西一扔，在通讯设备里面怒吼道：“你能不能说话别这么恶心。” “那你也别来恶心我，还什么‘孤独的王者’，我呸，我看你现在只能无助的望着。” 张乐哑口无言，现在回想一下，刚才的发言的确很中二。 长耳拌嘴归拌嘴，该办正事的时候它绝对认真。它问张乐：“你找了啥东西？” “两个扳手，大的长三十公分，小的长十公分。” 长耳疑惑：“你找扳手干啥？” 张乐恶狠狠的说：“回去就把你拆了。” 长耳突然无语了。 张乐自然是在开玩笑。他想找一些基础零件，把站里面能修的东西先修了。他准备回万户站之后做大清洁，能用的东西，把架子修好后留着；不能用的东西，之后沿着外闸门扔了。 当成沿着外闸门向下扔东西，张乐他还有一点抵触，现在他可没这但有了——他都扔了一个麦克斯韦月背站了，他还慌个啥？ “你要找的扳手，万户站里面有，等着你回来找。” 张乐扯嘴笑，继续翻找周围：“你不怕我拆你？” “绕过这个话题，不要显得这么小学生行不行？” 张乐认真了，他把自己清理万户站的想法说出来。 “这个虽然我原来劝过你，但真的还不急，”长耳解释道：“我一下子分不清哪些机械是好是坏，总不能好的坏的都扔了吧？” “看外壳呗，外壳坏了的东西都扔了。” “那我把你扔了，可以？” “算了。” 聊天半天，张乐总觉得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但他几次扫视，的确啥都没看见。他不禁有点奇怪。“长耳，你说这月球闹过鬼的吗？” 话题太跳了，长耳没听清楚张乐说了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我说，这月球上闹过鬼的吗？” “屁话，你生活在唯物主义的国家里面，你告诉我有鬼？” “我感觉背后凉嗖嗖的，像是被人盯着了。” “错觉，绝对错觉。” 行，错觉就错觉。张乐再一次望向周围，确定周围实在是没有啥鬼怪玩意后继续翻找。 “不过经过死人事件之后，月球上逐渐开始死人了。而且有死法很奇怪。没有内伤，没有明显病症，这人说死就死，失联到死亡长不过三天。” 张乐假装不害怕，他说：“这叫闹鬼？有人的地方哪里会不死人呢？” 长耳说话轻佻：“说的对，但我希望你不是其中的一员，对吧。” 本就很害怕的张乐，现在经过长耳的壮胆。 现在更害怕了。 第三十五章 死人了 张乐拿起一块液晶屏，口里喃喃道：“爱党爱国爱人民，争先争优争第一。” 长耳纳闷：“你在嘀咕什么玩意？” “我是马克思列宁主义信仰者，我是……” 长耳听张乐说这种话，知道他小子绝对是怂了。 “你慌个啥？月球上一共来过五千多号人，而死在月球上的人也就五个，你算算这概率，也就千分之一。” 概率是挺低的，但张乐慌得肯定不是这个。很多人怕的不是死亡——毕竟只是碗大一个疤的时事——人类往往害怕死亡的过程以及结果。 例如在恐怖片里，某些配角一出场，看看脸就知道肯定要死。单单是死，这并不恐怖，恐怖的是这玩意是怎么死的。在场景气氛烘托下，各种死法出现，这才吓人。 张乐就觉得自己正处在这种环境中，自己是那要死的配角，现在正在闹鬼的环境里面。他倒不那么怕死，只是这环境瘆得慌。 “长耳，我觉得东西找的差不多了，要不我先回去？” 长耳看看时间，感觉也差不多了：“行，你抬头看看，去找一个很明显标志，想办法敲碎他就行。” 张乐抬头走着，寻找长耳所说的标志。很快，张乐发现头顶上有个漏洞，漏洞周围隐隐约约是一个红色标记。 “你说的这个标志长啥样？”张乐问。 “一个大圆，中间有个‘s’，‘s’被一条竖线切下。” 张乐一看，说：“我看见一个洞，洞外面有红色的喷漆，应该是你说的那个标记。” “有个洞？是谁打开了应急通道吗？” 张乐不知道，所以他没说话。 长耳正想着为啥有个洞，张乐就说：“要不我先进去看看，说不定有惊喜。” “行……”长耳突然反应过来啥，它问：“你看看这洞下面有没有垃圾做的垫脚台。” “什么意思？” 张乐解释道：“这洞肯定是人为的，我估计是有人爬进去的。关键在于：这个人是在重力正常的情况下翻进去的，还是像现在一样重力不正常的时候翻进去的。有垫脚台，说明这人也是受到重力影响而离开的。” 张乐低头看，顿时兴奋了。这洞下面堆放了很多垃圾，张乐站上去，差几十厘米就够到。 张乐见此况，连忙回复长耳：“长耳，这里真有一个垃圾堆，重力改变之后有人来过。” “那你上去看看，”长耳说，“我要实时情况。” 几十秒后，长耳很想收回它的决定。 “第一秒，张乐向前行走第一步。” “第二秒，张乐向前行走第二步。” “第三秒，张乐向前行走第三步。” …… “第一百二十三秒，张乐向前行走一百五十二步。” 长耳抓狂道：“你到底有完没完！” “第一百二十四秒，张乐向前行走一百五十三步。” …… 大概几十分钟后，长耳只听见“咔吧”一声，然后张乐又断联了。 这次的断联不长，大概又过了几秒，张乐他重新连入长耳的网络。 “长耳，你能说说‘t800’的结构吗？” 长耳再一次怀疑自己听错了，它尝试性的回问道：“是《终结者》电影里面的主角‘t800’吗？” “怎么可能，我说的是宇航服的型号。” 长耳查了查万户站的信息库，确实没有找到型号叫“t800”的宇航服。 “你搞错了吧？我查了一下，整个月球都没有以这个为编号的宇航服……你为啥要问这个问题？” 张乐没回答长耳的问题，他冷静道：“那你描述一下月球上有几种宇航服。” “在案有四种，实际使用的只有三种：传统宇航服，新款宇航服，橙色宇航服。传统宇航服背后背上生命维持系统，很重很沉，一般在绕月长途人员运输中使用；新款宇航服就是你身上穿着的这种，造价贵，可以经过改造，适应不同环境；橙色宇航服与新款宇航服结构无异，主要用于标记长时间在月表工作的人员。” 张乐沉思了一下，说：“还有一种呢？” “那种就很科幻了，大概思路是：将可呼吸的液体包在宇航服内，人钻进宇航服后再进行行动。” 张乐接过长耳的话：“就像超市里面买鱼，将鱼装进水袋子里面？” “对，你这个比喻好。” “这液体我感觉很熟系啊。” “你冬眠的时候用过。冬眠舱里面装的全是这个。” 张乐拉回话题，他说：“如果我面前的是宇航服，我应该怎么打开里面？” “这个很简单：传统宇航服都是从背面穿穿入，由拉链密封。你找到宇航服背面，然后拉开拉链就行。” 大概几十秒后，张乐再一次断联。但很快，他再一次回到长耳的通讯网络里面。 长耳本想问问张乐是否发现了啥，但张乐先向长耳问道：“长耳你说：死在太空中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长耳当然没问出来，这下不用说，它知道张乐肯定发现啥了。长耳重新审视了问题，它确定问题：“你是问：‘人类尸体在月球上面会发生什么变化’，对吧？” “对！” “分情况。太阳直接照射，而且还没有宇航服降温系统辅助，这人会在绝对零度中慢慢沸腾爆裂；太阳不照射，外界不会影响尸体的各种状态，那这人的内部会慢慢的被内部细菌腐蚀，腐烂的程度由宇航服内部的氧气剩余量决定……” 张乐等了很大一会，长耳听到了张乐的干呕声。这次长耳主动断张乐的线，过了十多分钟后，长耳才重新将张乐联回网络。 这次张乐很积极，他说：“整个肚子都破开完了，里面积了很多水……” 长耳一听，啥都懂了。这下完了，张乐他遇到死人了。 “我估计可能细菌腐蚀半年，”长耳冷静回复，“你看看他的编号，我查一查。” “没有……你试试t800？” 长耳突然一愣，它迅速输入“t800”这个编号，顺便教导张乐将尸体宇航服的“黑匣子”拿出来。 “在哪里？”张乐问。 “在头盔内侧，你找找看。” 长耳敲击字符，张乐突然说了一句——“这人的眼窝里面……怎么长草了？” 第三十六章 人类探索意志不朽 张乐从管道里面翻出，管道出口离地三米，到达万户站一站。长耳说的对，直接从万户站一站翻入管道几乎不可能。 但张乐现在没心思想这些，他没找一个缓冲的落点，直直的跳下水管，硬生生用腿抗住冲击。 他一路向下跳，从万户站一站的顶端跳到低端，最后随便找了一点食物，从一站的气闸舱出去了。 至此，他今日的探索活动基本结束。现在他要重新爬到月轨上，然后再爬回万户站本站。 他看了眼挂在月轨上的“老梁”，脑子里面构思着里面的情况。不管这宇航服里面是不是老梁，总之，里面人的死相肯定不好看。 张乐咬咬牙，轻吭几声后回了万户站。 一到站，长耳就放了一首歌。这歌的名字是个中国人都知道，叫《常回家看看》。 张乐是活着回来了，但这一路上的经历一言难尽。他弄垮了一个站点，碰到一个尸体，而且基本上什么都没带回来，倒霉事倒是让他碰到了。 张乐躺在地板上，双眼直盯盯的看着天花板上面。曾经在地球上，所有驻月人员都参加过一次官方举办的聚会。张乐参加聚会，基本上把所有驻月人员的脸都记了一遍。尸体的主人张乐没影响，估是张乐冬眠后新来的成员。 回想刚才，那具尸体比张乐高，而模糊的脸看起来不像是东亚人。张乐推测，尸体的主人可能是俄罗斯那边的人。 他的眼窝为什么会有一根草长着？ 他想摆脱大脑中眼窝长草的景象，连忙问长耳：“t800这个编号有人吗？” “有，是个俄罗斯小伙。”长耳看着数据说：“年龄25岁，大概是在二零二七年九月份失联，失联了五年。” “他的工作是什么？” “服务器维护，软件更新……这是个信息人员啊。” 张乐叹了口气，“死了一个青年才俊啊。” “你离开万户站的这段时间，整个万户站没有与外界连接……” “我出去多久了？” “五个小时。” 张乐闭眼，脑海中又是那副眼窝长草的景象。他本想换个东西叉开脑子里面的草，但突然他想起来了尸体积水横飞的画面，整个人突然想吐。 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对于同类的尸体，总是会怀着恐惧的情绪来面对。同类尸体所在的周围，往往代表有危险存在。这危险可能是天敌、可能是病毒……总之，离尸体越远越好。 这是天性，刻在生物dna里面的东西。张乐的主观是不想跑的，但他身体的下意识就是赶快离开。 不行了，张乐觉得胸闷气短，他快要吐了。 月球很危险！ 但张乐他逃不掉。 张乐仔细理顺了自己的现状，无论怎么说，与地球联系不上的他，现在无论如何都只有一个结局——死在月球上。目前这个结局最大的变数，不是早一点死，就是晚一点死。 长耳见张乐状态不对，连忙喊道：“张乐你说话啊，闷着对人不好……” 张乐没有管长耳，他失神自语道：“妈妈，我将成为萤火虫……” 长耳这下认了，张乐看见尸体，估计被打击完活下来的信心了。 人啥都可以缺，唯独这“信条”是不能少的。张乐不想活，长耳也没辙。如果张乐绝食，长耳总不能拿扳手掰开他的嘴，找个漏斗往里面塞。 早知道不该把张乐喊出去的，每天让他在万户站一站找些食物多好。先保证能活一天是一天，之后再继续等待救援，多好。 长耳这次真的栽了。 “你‘黑匣子’呢？”长耳问。 “在这在这，”张乐起身递给长耳，“看看是不是这玩意。” 黑匣子是安装在飞机、轮船上用于记录交通工具运行状况且抗损毁性能高的一类设备。它常用于事故原因和事故经过的调查及分析。这种想法和仪器，很快传入各个领域，包括航天事业。 有时，驻月人员突然失联，出发找人的救援人员宗旨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黑匣子”。 长耳接过黑匣子，读取出里面的信息，几分钟后，它说：“我放了哟。” 张乐躺在地上说：“你放吧。” “Эtopy6ahckarctahцnrno1вpanohemahьxya.kohctahtnhkohctahtnhoвnчpokoccoвcknn” 这是俄文，张乐听不懂，长耳也不懂。幸好，万户站有一套准确、高效的翻译系统。翻译需要时间，一人一兔只好等待。 “你说这里面会有什么东西？”常耳问。 张乐还是陷入眼窝长草的景象，他敷衍道：“我觉得我们会听到克苏鲁神话里面古神的低语，听一遍就会疯的那种。” “我还说这里面是相声呢。” 张乐嫌弃的咳了一下，然后翻身背靠着垃圾堆。 就在这是，万户站的广播响了。 “这里是万户站辖区内的鲁班一号站点，我是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罗科索夫斯基。” 长耳用的是张乐的声线播放这段录音，它望向张乐，张乐不为所动。 “我已经有十五天没有签到了，我有一点慌张。” “鲁班一号站的食物已经被吃完了，水也没了——我甚至被逼到喝充满铁锈味的工业废水。” “我知道，现在整个月球都乱了，已经不可能能得到救援。地球方面不给答复，但这件事影响很大，比原来‘太空雨’事件还要大，我不认为地球方面能及时救助我们。” “以下内容，是我做的一周报告——我想，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报告。” “1.‘植物网络’发生故障，万户站辖区与驻月基地和其他辖区失联。” “2.我感觉‘植物网络’有寄生性，两个月前我皮肤触碰到了‘α’部分根部，现在我感觉触碰区域很疼。” “报告完毕。” 录音的最后一点内容声音很小，甚至于翻译系统以为是噪音，没有翻译出来。 但张乐听出来了。 一个单词是爸爸，一个单词是妈妈。毛子和自己媳妇孩子聊天，张乐对这两个单词很熟悉。 “还有吗？”张乐问。 “没了，这个小伙子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他人生中最后的报告。大概报告过了二十分钟，小伙子的心脏就停止跳动了。” 第三十七章 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五天。 张乐昨天喝完米粥，在恍惚接近昏迷的状态中睡了。他知道，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他都已经超过负荷了。 今天又是一个休息日，张乐去洗漱间洗脸，随后又担惊受怕的去机械储存室里开微波炉烧水。 在烧水的途中，张乐想起几个关键问题。 他问：“地球方面有消息了吗？” “没有，还是没有。” 张乐问：“老梁打卡了吗？” “打了。” 然后……然后张乐他也没问题了。 等水的期间，张乐回忆起昨天那人的名字。他叫什么来着？康斯坦丁……张乐他记不起来了。 前天，张乐写了老梁的回忆录。今天张乐准备停下老梁的回忆录，先把这位宇航员的事迹写了再说。 张乐正喝着泡着压缩饼干的糊糊，突然问道：“长耳你查查，昨天那个驻月人员的资料，万户站到底有没有记录？” 长耳秒回答：“有的有的，等我查一下，‘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罗科索夫斯基’……” 长耳好一阵忙活，向数据库里面检索这名字。可能这名字在俄罗斯算普遍，类似于中国“小明小刚”的名字，它找到三个撞这个名字的人。长耳不信邪的打开三人资料，结果资料照片上都是成年男性的面孔。 这三人面孔相同，长耳观察了很一会儿，感觉自己很难做判断。 张乐等急了，长耳着实没辙，它摆烂似的将三张照片放到万户站主控台屏幕，说：“三选一吧，你看看是哪个小伙子。” 张乐望了一阵，说：“我也分不清楚。” 长耳愣在原地，随后说：“说半天，你小子居然忘了那人的长相。” 张乐闭眼回忆，那幅眼窝张草的景象在他脑海挥之不去。他努力将图像放大以察看全脸，但很可惜，除了眼眶，其他地方回忆起来都是模糊的。 “记不到啊……你把他们的经历都放一遍。” 长耳想了想，重新读取三个人的资料，“都是搞信息的，都到鲁班一号站点工作过……这工作经历，感觉就是一个人啊。” 长耳看看编号，其中一个人的编号还真叫“t800”，这种事情不会是凑巧吧。 对了，张乐突然想到，它和长耳都忽视了一个词语——“植物网络”。 这个词语出现几遍了，说不定因为两人不知道植物网络这回事，导致这人的身份目前有点问题。 什么是植物网络？ 长耳查了查数据库，发现这个名词在万户站里出现了好几次了。最早是在2025年，也就是张乐冬眠一年后被提出。这是个建设计划，数据库里面没有说什么具体内容，只是每日报到中多次提及这个名词，站里负责上传一下工程进度。 长耳对比了一下这三个人的面容，的确，这三个人的五官特征没有差异，可能最大的区别就是皱纹这些并不重要的特征。它几乎确定这三个人就是同一个人。 “有啥想法没？”长耳问张乐。 张乐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的说起：“第一种想法——他们是亲兄弟。” “认真的？” “当然不是，”张乐说，“我认为他们是同一个人，因为某种原因，导致这个人的档案写出了三份。” 张乐只是不正经，他又不是脑残，这种样貌啥经历等等都是一样的，一看就有问题。 “他的学历啥的有记录吗？” 长耳训实了一下资料，说：“没有……你知道的，很多国家不会公布登月人员历史，只会公布其年龄和专业。很多宇航员都是国家秘密机构或者军队挑选而来，这些都是机密，这个人也不例外。” “哦，”张乐一愣，“上月球时我签了一份协议，好像就是关于这个的……话说，你查查我的记录。” 长耳查了查，说：“‘张乐，国籍中国，二零零一年二月出生，学历硕士，专业植物学’。你的资料就这些。” 还挺短的，张乐说。 长耳表示赞同，它继续翻张乐的资料，突然跟张乐一下愣住了。它啧了一声，然后一脸嫌弃的看着张乐。 张乐被看的一愣一愣的，他问：“你怎么了？” 怎么说呢，长耳看完了驻月记录，终于知道张乐为啥要被关进冬眠舱了，做的事太畜生了。 “你想看看你的驻月记录吗？”长耳说。 张乐凑过去道：“你读出来，让我听听。” “编号015评价：张乐这崽子不消停，又牵着电路道机械储存室去，估计在玩游戏机——不怕站里面烧起来是吧？” “编号015评价：张乐这崽子又犯事了，他在月球上种番茄，才准备结果时候吃了，就剩一个，这下他怎么交差？” “编号015评价：这次我是为了……” “停停停，‘015’是老梁的编号吧？他这是在诋毁我啊！” 长耳嫌弃，“除了全勤，你是站里面唯一一个在所有方面都是s级评分的人——关键是你这全勤低的离谱，全月球就你一个人是最低d级，你的整体评分都被拉下来了。” “你看看你看看，起码我其他地方是s级啊！” “因为在月球搞植物的就你一个人，你一个人一个赛道，最差都是第一名。” 张乐一想，好像在月球种菜的就自己一个人。哪怕在月球搞养殖养猪的，似乎都有两个人。 这么一看，确实挺丢人的。 张乐连忙岔开话题，“那这个俄罗斯小伙子的回忆录，我该怎么写？” “没办法，你只能写死亡日期和死亡地点，”长耳说，“其他的信息我俩都不知道，总不能乱写吧。” 张乐翻动周围，寻找上次记录的纸和笔：“他的死法呢？” “不知道。” 张乐抬头，望向长耳：“你再复述一下他的遗言，我好抄下来。” 第三十八章 停电 这天张乐很忙，他写完了那位驻月人员的回忆录，又将老梁的评论写了下来。单单就是这几步，张乐就整整花了三小时。 张乐一天只能工作六小时，今天还有三小时，张乐想留给自己娱乐。 他再一次钻入机械储存室，打开游戏机和老梁的摄像机，背对着录下视频。 视频一开始，他就说：“我亲眼看见有人死了，死在月球上。” “下一个，会不会是我？” 突然，整个万户站的电停了，灯一下子熄灭完了。张乐低头看着灯泡，人麻了。 他惊愕地走出机械储存室，向挂在主控台的长耳问道：“逗我呢？万户站怎么停电了？” 停电的一刹那，万户站ogs停止工作，不再发出“滋滋”电解水的声音；万户站的卫星通讯装置停止运作，长耳向外界发出求救的信息全部截停；张乐的游戏机也没电关机了，他的游戏存档估计没了。 突然停电，对于张乐和长耳来讲，跟天塌下来没什么区别。 长耳也傻了，说：“我不知道啊。我这里的数据显示：输电线路突然电压减小为零，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恢复。” 完蛋，张乐想到三百公里外的“太阳花矩阵”，心想着该不是这玩意坏了吧？ 这么办，张乐问，他提议开启万户站的电力储备。 “在开了……但是我说过，这玩意只能支撑三个月，三个月后生死在天了。” 完蛋犊子，张乐骂到，随后他等着万户站本站开灯。 很快，整个万户站的灯打开了。ogs系统又传来“滋滋”声，长耳继续向外界发送信息，张乐游戏机进入关机状态。 这几天，没有一件好事发生。 张乐现在没心情去打游戏，也没心情去录视频。他想与长耳聊聊，说说他俩之后该做什么事。 “怎么办？我去‘月球南部太阳能收集器’看看？” 长耳不屑：“你有这本事？你以为你是超人呢？一秒绕地球半圈。三百公里，相当于月球周长的三十六分之一，你能走这么远？” 月球的重力环境都变了，长耳不认为张乐有这本事走去。 “而且，”长耳补充道，“这三百公里还是我们与‘太阳花矩阵’的直线距离，你去那里只能通过走月轨到达。万户站到那里可没有直达月轨路线，中途你还要兜兜转转几个基地，实际距离可能超过五百公里。” “最后……哪怕你真的用脚走，一路上你遇到的危险我都不能想象。这几天光探索万户站辖区的站点都有如此多的挑战，你再去那么远出去探索，我不放心。” 张乐沉默了。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事，张乐他毕竟亲身经历过探索活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他还是要问，他很想看看长耳的反应。 很奇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看看长耳的反应。也许是因为长耳太有安全感了，张乐客观上知道这件事几乎无法解决，但主管上认为长耳有能力解决。 说到底，张乐他还是想自我安慰吧。 “这件事从长计议……说不定太阳花矩阵没出问题，而是运输电的绕月线路哪一截断裂，这也是有可能的。” 张乐问：“出现‘线路短了’这事的概率是多大。” 长耳本想安慰张乐，这下它却不好意思收尾了：“这事，怎么跟你说呢……整个驻月计划进行了十年，断路这事从来没出现过……不过这事，时间越长，越有可能发生，也许真的发生了呢，对吧。” 张乐一听，悬，断路这件事发生的概率很悬。 啥都不说了，张乐摆摆手。他重新走进机械储存室，重新开始视频录制。 “断电了，这下跟好玩了。”张乐背对着摄像机说，“我的死刑一直在往后延延，前几天缺食物，今天开始缺电，估计很快就要缺水了。” 张乐向外面喊去：“长耳，今天几月几号？” “二零三四年七月二十日，地球上小学生的暑假都放了一小半了。” 张乐叹气，“我感觉我这运气，可能这个暑假都熬不过去了。” “瞎说什么大实话呢？”长耳在外面喊道。 “下一步，电还没停，万户站ogs系统就罢工，而且还修不好了，我靠着万户站室内仅存的一点氧气呼吸。在下一步，万户站辖区的水停了，我没有地方补水，最后渴的啥东西都要喝。” “再然后呢？”长耳问。 “再然后……万户站烧起来了，或者爆炸了，我连骨灰都没剩下。” “那还挺惨的哈。”长耳打趣道，“现在万户站缺电，要不这样——我现在拔自己的电线关机，给你剩下电苟命，行吗？” “你有多耗电？” “跟一部智能机一样多，”长耳在找什么东西，随后他播放视频：“充电五分钟，通话两小时，不要告诉别人哦。” 张乐躺下，说：“将你的能耗和计算力做比，算起来你还挺省电的。” 行了，关于停电这事，张乐和长耳没有办法解决，就先搁在这里。倒霉事一桩接着一桩，说不定以后真的出现更大的事，那就好玩了。 再过了几个小时候，张乐走出机械储存室。他察看填满万户站本站的垃圾堆，心里已经开始规划要扔哪些机械物件了。 “长耳，现在缺电，我把这些东西扔了吧？” “你敢扔他们，我就断你氧——说不定里面有什么能救你命的东西呢。” 张乐嫌弃道：“现在站里面正缺电，把消耗电的东西扔掉，才是在救我的命啊——除非这些东西能做成‘拼多多’上面买的‘节电器’。” 长耳不知道地球上的网购平台，它问：“什么是拼多多？什么是节电器？” “拼多多……你只需要它是能买东西的地方就行；这节电器我能给你说道说道。” “这节电器的原理非常高深莫测：采用自主知识产权技术、电磁补偿原理、电力电子控制技术、……提高负载的有效功率，减少过剩有功功率的多余损耗，从而达到节电目的。” “啊？”长耳蒙圈。 “安装一个，全村用电无忧；安装十个，广电倒给你发钱” 长耳听了一圈，说：这玩意符合能量守恒定律吗？这不明摆着骗人吗？” “对啊，这就明摆着骗人啊。”张乐正经道，“所以，为啥还有人还会被骗呢？” 第三十九章 脑子有病 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除了中间有一天张乐去找食物外，一人一兔在交流中争吵，在争吵中交流。然而哪怕吵到天翻地覆，死去活来，这破问题也没有结果。 关于电力这个问题，长耳率先开摆，张乐紧随其后。 “长耳你听我说……”张乐前脚还在跟长耳理论，后脚穿上宇航服，将垃圾堆在万户站内闸门上，“你开开气闸舱门。” “我听你说个锤子，”长耳前脚还在嫌弃张乐，后脚就精准的操作开门程序，随后提醒道：“你离门口远点，小心冲出去。” 三天时间，一人一兔在争吵中收拾了万户站本站。张乐一趟一趟的把垃圾往外扔，任它们成为太空中的“飘落物”。 直到第九天，长耳确定，张乐的体力已经恢复完了，可以走的更远了。 “哦，”张乐嫌弃长耳，“整个万户站辖区的站点我都探索完了，除了这几个站，最近的站点就是几十公里外面的站了，我还能哪去？” “我说的‘走得更远’是这意思？你充其量就是一破搬东西的。”长耳嫌弃，“还想出去，你隔壁万户站一站检查完了吗？还有在月轨上挂着的老梁，这些都是你的活计。” 张乐深呼吸，然后脚下万户站天花板一拳头，然后灯灭了。 “这月球上活着屁事真多，要不我跳了先。” “想死了？”长耳笑了，“那我给你算笔账，你们人类可太值钱了。” “从你出生的前三个月开始算，一天住院费五十块，生产手术费三千块，奶粉一罐两百……从零到一岁，养你的花费大概是12300元。” 张乐无奈想了想，上月球前他姐姐生了一个孩子，花费大概是这样多。 张乐补了一句：“活着真烧钱。” “然后，你到了三岁，该上幼儿园了吧？这玩意烧钱，一学期五千起步……就算你五千一学期……光读到六岁，你就得花三万。” 张乐已经上月球十年了，他不知道上幼儿园到底要多少钱。他问长耳：“你这上幼儿园的数据，是哪里来的？” “老梁说的。那时候你还在冬眠，在月球执行任务的时候恰好他儿媳妇生孩子，他和他儿子聊天时跟我扯了几句。” 张乐一阵恍惚，他心想：我还在冬眠的时候，老梁的孙子就出生了啊……对于这个世界，张乐油然而生一股陌生感。 “你继续算。” “之后除开平时的伙食费、医药费等等，我们单算教育经费：小学一学期交一千，到十二岁时花费一万二；初中一学期交三千，到十五岁时花费一万八；高中一学期交五千，到十八岁时花费三万……这就拖到成年了。” “光达到成年，你一个人就需要八万。而且，光从教育上讲，这点钱完全不够。你们中国人喜欢办各种补习班、特长课……你冬眠后，你们政府有政策禁止课外补习，但这方面的花费基本没减少。” 张乐想了想，他自认为自己挺自由的，但小时候还是被各种课外辅导缠身。这些课程很傻，对于张乐他没有用。他学过钢琴，但还是理解不了肖邦的音乐；他学过书法，结果是提起毛笔画字，放下毛笔不用字。 “这么想，我还挺值钱的。”张乐叹气。 “好好活下去！别说什么丧气话。”张乐用老梁的声音说，“我们能活下去！” 听着声音，张乐不由自主的响起外面挂着的老梁。这两天，张乐他本有机会去处理老梁，但害怕外面的真是老梁，他就怂了。 万户站被清空了，张乐环顾周围，瞬间感觉自己暴露在月球上，毫无遮拦。 张乐挪了挪位置，他望向长耳，说：“但我还是不明白。你说，我活在月球上，吃着加了钙片和维生素片的糊糊度生，整天像个蚂蚁一样在万户站里面奔波……我突然感觉挺没意义的。” 不对劲，张乐摸摸胸口，这玩意居然发闷。 这种感觉他经历过：成绩考差了、生活费不见了、差点没有被目标大学录取……这些时候，他都感觉自己胸口闷闷的，似乎要有什么东西炸出来一样。 不对劲！ 长耳它空有人的语言功能，它不知道人类的心。 张乐喊道：“长耳，你把sds给我拿出来。” “那是什么东西？”长耳问。 “抑郁自评表！” 每个驻月人员的日程表里，都会划出一点时间用于自测情绪。在太空工作，情绪不好是正常的，早发现早治疗就行。但凡这玩意拖久了，在压抑的太空环境中，不好的情绪会呈现几个倍数式增长，直到出现大问题。 自评表由文字组成，长耳念，张乐听。 “第一题：‘你是否长期感受悲伤或伤心？’是算一分，不是算零分。” 张乐没说话，他手一摆，表示下一题。 “第二题：‘你是否长期处于室内环境，不敢活着不能出去？’是算一分，不是算零分。” “第三题：‘你是否需要可以倾述的对象？’是算一分，不是算零分……”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长耳念完五十道选择题题目。张乐没有说出评分标准，他只是让长耳说说各个分数的层次，自己好对比。 “50到35分，整个人没毛病；35到25分，心里有点问题；25到15分，该去看看了；15到5分，强制去驻月基地看心理医生：5到零分，强制遣返地球。” 张乐长舒了一口气，他说：“我是三十多分，心里是有点小毛病，但不大。” 长耳乐了，它认真的说：“你是瞎选的吗？得按照心里说话啊。” “我当然认真的。” “那行，现代人吃饱了，心里多多少少都有毛病……别笑，这是真的。吃不饱饭，人的需求就在欲望金字塔的最低端，要求并不高。吃饱了，人的欲望上升，心里毛病一下子就出来了。” 张乐躺在地上畅然道：“我也吃不饱啊，怎么会有心里病。” “说明你现在还是吃的太饱了。”张乐说。 …… 张乐没想到，他已经有中度抑郁症了。而且这件事，只有长耳知道。 长耳先看了表最后的评分标准：数字越大越抑郁。它报的题目和分数都是正确的，但最后，它却把评分标准给倒过来，让张乐的分数强制正常。 长耳作为一个机器人，它欺骗了张乐。 长耳望了望准备入睡的张乐，他睁着眼，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第四十章 救不活了 长耳估计了一下，张乐这几天是不能出门了。如果把张乐放出去，说不定他一出门就跳月轨，成为太空垃圾的一员。 就像打游戏一样，张乐现在对世界的好感度几乎为零，长耳得想办法刷他好感度，不说多爱这个世界，最起码让张乐没有轻生的想法。 长耳首先想到了吃，吃的好，说不定张乐他就恢复心情了。 它尝试性的问了一句：“张乐，你现在吃得饱吗？” 张乐端着一小壶米糊糊，一脸嫌弃的看着长耳，说：“你眼瞎吗？” 哦，吃不饱啊。 长耳又尝试性的问一句：“张乐，你穿的好吗？” 张乐没有换洗的衣服，从出冬眠舱到现在，他已经接近二十多天没洗澡了。不用说，长耳知道张乐还是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 长耳也觉得自己怎么突然变蠢了，张乐现在是吃不好穿不暖，除了一天能睡十二个小时以外，其他方面活的还真不如狗。自己怎么想的，居然专门挑衣食住行方面问他。 欲望金字塔，吃穿睡和爱是最低层，前面三个条件劝会张乐基本，最后一个字有可能。 长耳问：“张乐，我这里有老梁存下来的资料啊，想不想看。” “哦，没兴趣……” 嘴上是这样说的，但张乐抄起一旁小板凳往万户站主控台屏幕一坐，行动很迅速。 长耳见状，一脸坏笑的打开名为“ee20220512”的视频。 “同学们好，今天，我们将要学习的是‘电气离合器的自动原理’……” 长耳傻了，张乐却津津有味的看着这视频画面。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随手想拿出纸笔写出一份笔记。 原先，万户站本站还缺纸和笔，经过张乐第二次探索一站后，一站最低层的纸和笔被张乐收刮干净。笔是铅笔，张乐试了试，写出来的痕迹很淡，但不易掉落，估计在芯里面添加了其他成分 张乐看完整个视频，最后，他望向长耳，说：“这个系列的视频还有吗？” 长耳翻了翻，这个文件夹里面还有几百条“ee”开头的视频，这些视频加起来，时长可能超过三十小时。它望向张乐，吓唬他说：“这个系列视频加起来三百小时，怎么了？” “行，我一天看个五小时，争取在六十天看完。” 长耳不敢相信，张乐这是变性了，还是脑子被外星虫子寄生了，居然自主开始看网课学习。 它可是听过老梁的说法，“张乐这崽子，干活积极，交流积极。但有两件事他不会主动去做——一件是开会，一件是学习。真的，就这两件事，打死他他都不去做！” 在万户站其他人员的印象中，“张乐学习”、“天塌了”、“地陷了”三者在离谱层度上一致，都是“只在语言上存在现实不可能”事件。 张乐主动学习，而且学的主动认真。如果老梁在场，估计会认为地球炸了云云…… 怎么的，现在月球出问题了，张乐也跟着出问题了？ 就在长耳胡思乱想的时候，张乐写了慢慢一页的笔记，随后他翻进机械储存室，到了里面找找机械装置。 “长耳，你说‘离合器’放在哪里？” “你认为万户站会有单个的机械原件？‘离合器’这种机械原件，当然会安装在发动机上啊！” “我知道，所以万户站的发动机在哪？” “在大厅里面……不过你做扫除时扔了。” 张乐听到前句“在大厅里面”后四处寻找，寻找无果后就听到长耳说“你扔了”，心情顿时复杂。 怎么说呢，张乐很想掐死做几天扫除的自己。啥都不懂，啥都要扔，咋不把自己扔出去。 没办法，张乐他反应过来后，只能颓废的呆坐在地。 随后，他丧气的说：“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月球上不能造东西，万户站里面的东西很珍贵；我也知道这些东西我可能有用……” “行了行了，你给周树人版权费了吗？祥林嫂的惨是当时社会导致的，你现在的惨，单纯是作出来的。” 先先抑后扬，长耳知道有地方有这些玩意。同时，张乐也想起来了那个地方。 那地方张乐他探索过，站点名字叫“鲁班一号”。 “什么时候你再去一趟？”长耳说。 “会的，在这三个月内。” 长耳强制让张乐再测一次抑郁症，它还是隐瞒了评分。奇怪的是，张乐这次的评分不降反升，分明更加抑郁了。 他是装的吗？毕竟昨天阴沉那幅摸样，今天这么快就恢复了？ 长耳不傻，它扔为张乐似乎有什么新想法。这想法不难猜，肯定是能够救他命的想法。 长耳问：“怎么？有想法了？” 不知道张乐是装傻，还是真的蒙了，他摸摸头，回问道：“啥想法？” “没想法？那你心情能突然变得这么好？” “真没想法，”张乐摸摸头，“我能有啥想法。” “你学这么认真……” “我想修修我那游戏机，懂了吧？” 前几天不是炸了吗？他想想办法，在鲁班一号和万户站里面收集资源。收集完毕后，他试试能不能把游戏机给修起来。张乐如此解释道 长耳哑然失笑，你小子修个游戏机，至于搞得如此认真吗？ 长耳说出自己的想法，张乐却不以为然的说：“我在高考临时抱佛脚的时候，长耳你还没被造出来吧？人重视会突然认真，然后一直摆烂。” “……说的对。”肠儿认同这点。 张乐抱着个米糊糊，一瞬身爬回机械储存室里面。 他似乎在寻找什么，但随即停下寻找，似乎有事比这玩意更重要。 很快，他拿出纸和笔。笔在纸上摩擦，张乐举手投足间画出高铁。 张乐瞒着长耳，他没有准备修游戏机。 第四十一章 大泡泡 张乐有幸，他和老梁一起下过月球，一起上过月球，上上下下一共两次。 上月球有三步：从地球坐太空电梯到太空城、从太空城坐火箭到月球接收站、从月球接收站坐月轨到达各个分站点。分站点一般离目的地就几十米远，下月轨车基本上就算到位了。 整个过程中，最占时间的步骤就是“坐月轨”。从地球到月球接受站，这两个过程消耗时间大概八个小时。而从月球接收站到分站点这个过程，万户站成员花了整整三天。 当然，最后一步所消耗的时间不是固定的，张乐他们要去月背驻站，当然路程最远。路程相当于绕了半个月球，所以耗时最长。 张乐他们的路是被规划好了的，前半程他们还在绕月交通网的中心区域，坐的是“全包围月轨车”，不用穿上宇航服躺着。后半段没在中心区域内，他们就要坐着简易的敞篷月轨车，一路滑回万户站。 前半段很舒适，就像在地球上坐高铁一等舱，有空调有吃的，还有张乐不用干活的厕所。车上当然没有什么乘务员，但车厢里随便拉出来一个人，他的学历都是难以想象的。 后半段与前半段形成鲜明的对比，只能说是噩梦。 这一天半，张乐不能干任何事情，他只能穿着宇航服躺在车板上，不吃饭不上厕所。困了闭眼就睡，醒了望天数星星。 那三天，张乐他能干的事除了聊天就是聊天。他最开始是和“小日本”聊天，随后小日本聊烦了，毛子听着聊天内容加入其中。毛子耐聊，等他聊烦了就让老梁出马，让他打发张乐那无处安放的精力。 道到站后，老梁乐呵呵的，张乐却累的三天都不想说话——跟老梁聊天，都把张乐他嘴给说脱臼了。 “老梁你说，我在城里面望天，基本上看不见什么星星。可我一到这月球上，天上的各种星星我都看得到，部分星座我都还认得清……难道我的眼睛有问题？在地球上的视力差，在月球上视力好？” “哎呦梁叔”，“小日本”无奈，“你让这小子闭嘴吧，这问题他都能问的出来啊……” “不愧是张乐！”毛子居然有力伸出手点赞，“你们中国的网络用语是啥来着……对，妈的智障。” 老梁笑了，他说：“真想知道？” 张乐怎么可能不知道嘛，他只是想听听老梁他通俗但离谱的解释。 不好！毛子和小日本赶紧退出通讯设备，这两崽种要闹事了。 “首先啊，这地球有大气圈，月球没有，你知道吧？” “屁话。” “大气是个好东西，能保温保水，还能锁住很多气体物质外泄。太阳光照到地球上，经过地面和大气多次反射，最后光线被地球吸收生热，基本上跑不出去。” “屁话。”张乐嫌弃，老梁怎么说半天都说不到点呢？你直接说一个光污染不就完了？ 老梁淡然一说：“城里面光太大，光线向外跑，大气圈却将光反射回来，导致地面上的光比天上星星的光都还大，我们看不到星星——这就是光污染。” 张乐望着整个车上唯一坐着的老梁，很真实的说了一句：“不是，你直接说‘光污’导致’不就完了，扯这么多无关的东西有啥意义？” “扯这些有什么用？”老梁一笑，“很有用，我们要吹一个大大的泡泡，将整个月球包裹起来。” “人类要建造一个泡泡，”能把月球包起来的泡泡！” 张乐无奈的说：“这想法可以……那啥，隔壁刘慈欣的小说《圆圆的肥皂泡》你可以了解一下。” 在本小说的最后，人类用一个不会自然破碎的大泡泡，将雨送到了西北缺水区域。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老梁语重心长的说，“我们这个泡泡，其实一直在建造。” “什么？”张乐一惊，“什么大泡泡？” 你想啊，这个月球就是个固体大泡泡，我们人类造出来的各个站点，就是外壳固体、内部气体的泡泡，我们这些泡泡依附月球这个大泡泡上。其实只要把这些小泡泡集合，然后做大做强，直到小泡泡包裹了整个月球。 张乐这下懂了……人类计划了一个超级建筑物，这个建筑物将包裹整个月球，将月表变成人类的室内环境。 毛子和“小日本”等级不够，他们不知道这个计划。张乐估计，老梁跟他说的东西可能与实际计划基本没关系，可能从关联上是“画鸡蛋”和“画《星空》”的距离。 不管老梁说的计划几分科幻几分现实，毋庸置疑的是，张乐这辈子肯定等不到泡泡吹起来的那天了。 张乐沉思了一会：“老梁，你累吗？” “屁话，你们好歹还是躺着的，我可是坐着的着，还要坐完这几个小时啊。” 老梁远眺，前面就是轨道，往远处一望无际。 他开始想象，面前出现了地球上地铁站。他就是地铁驾驶员，开着月球t142号列车，穿行在各个月球人口居住地。 人们挖掘地球，直到挖空地球后转向望向月球。月球一直摆在这里啊，一直等待着人类的探访。 人类顺着月球这个发射基地，向其他星球进发。比如火星，人类先从月球的殖民活动中得到足够经验数据，然后借着这些经验到火星发展，开始浩浩荡荡的殖民活动。 又有一批新的“老梁”、“张乐”上到火星，他们测量土地数据，步量着未开发的大地。所有人上去种植物、学养肉，将中国公社发展的那一套拿上火星来，直到人类再一次开发出新的居住地。 老梁岁数四十二三，小时候正好经历计划经济。他见证了高楼大厦平地起，见证了人类一只只脚登上月球。他的学历不差，也是搞电气的，他也有机会建设月球。 “老梁，你怎么不说话了？” 老梁很想摸摸头。他是共产主义理想者，他知道，也许自己的想法不可能实现，比如说人类不探索宇宙了，只向开发地球方向发展——但他坚定的认为，只要月球还在，人类就一定会向天上跑。 “老梁，回话。” “别闹，我看见我孙子在拿着泡泡机吹泡泡呢。” 张乐一愣：“你有孙子了？” “没，我儿子这两天才结婚，等我们到站了，我还能看看他们的结婚录像呢。” 第四十二章 老梁，张乐来了（第一卷完） 张乐说完最后一句话，强烈的灯光突然照到张乐双眼，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照醒了。 他清楚了，刚才与老梁聊天是在做梦。现在，他还是孤零零的躺在万户站地板上。 张乐睁眼望着天上，他似乎从万户站地板上看到老梁的身影。老梁的身影越走越远，张乐伸手去抓，却怎么都抓不住。 张乐知道，在他的已知世界中，老梁在外面挂了十多天了：在他的未知世界中，老梁说不定已经死了几年了。 十几天，张乐路过老梁三次，每次他都不敢去伸手揭开头盔，看看里面是不是老梁。 他怂，他怕，他不敢面对死去的老梁。因为如此，他甚至幻想里面装着的不是老梁，里面是阿猫阿狗的都行。 这梦做的，张乐他感觉自己已经逃避不了了。 第十三天。 张乐早早起了床，洗漱完毕后，他跑到了万户站机械储存室里。 “今天还要听课吗？”长耳问。 “走吧，去会会老梁。”张乐抱着一小碗米糊糊，“总不能让人家晾在那里啊。” “行，你计划好了吧？老梁体重加上航天服重量，在现在的重力环境下足足有一百五十千克，这重量相当于一头出栏的猪，你能带回来？” 张乐用力吸粥，说：“带不回来，我去确认那人是老梁就行。” “确认那是老梁又怎样？没有啥意义，你知道吧？” 张乐认真说：“我去薅他的黑匣子，看看他是怎么死的。” “他是怎么死的很重要？哥们，万户站都快要停电了，你还在这里愣着干啥？” “哥们想见亲戚了，怎么了？”张乐一横，“小心我给你把电断了。” “我断你个锤子！”长耳说，“就你这精神状况，我能放你出去？” 小事情，张乐比了个耶，他说：“你把测试再让我做一遍，保证正常。” “真的？”长耳怀疑，它重新找出一份题目，念给张乐。 “如果你在天上看到一张脸，你会如何看待？” 张乐的第一答案是：“我会认真对待”，身处的月球都发生了超自然现象，哪怕天上真的出现了脸，张乐他也不是多意外。但与心理医生交流可不能这么说，他说：“我会认为自己眼花。” “如果你与周围的植物说话，周围人会认为你是什么？” 这个问题张乐熟，他真的遇见过这样的情况。他有一个同学，从小和植物说话，周围人常常叫这位同学“神经病”。 “附加题——如果你与周围的植物说话，结果植物还回你话了，你会怎样？” 那位同学的成绩很好，张乐不认为成绩好的人是神经病。当然，按照这题的回应，张乐的正确答案不能是“正常”。 “如果植物真的回我花了，我第一反应就是……该不会我真的是神经病吧？” “行了，这几道题你过关了。我可以放你出去。” 张乐直直盯着长耳，说：“长耳，你真的带脑子吗？” 长耳一愣，它本想说自己没脑子，但突然感觉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不是来自张乐的目光，而是张乐的语言。长耳的数据库里面，从来没有关于“你有脑子吗”这种话的回答。 但这问题问不倒长耳，长耳回了一句：“我没有你们人类的大脑，我的大脑是cpu。” 张乐点点头：“我也认为如此。” 这是测精神状况的题吧？这很明显不是给正常人测抑郁用的，估计是给真正的精神病用的。 张乐开始怀疑长耳，怀疑它到底有没有自我思维。这东西他能测试，但现在不是时候。 “等我回来！”张乐穿戴宇航服说道。 “等一下，”长耳说，“这次出舱，你要系上安全带。” “安全绳套哪里？” “套月轨上。” …… 张乐一步步爬到老梁面前，最后在他面前停下。 张乐先扣好安全带，纵身一跃，面向挂着的老梁。老梁的面具朝这张乐，他两基本上是互相眼对眼看着。 “老梁，我先跟你说几句话，之后再开你面罩哈。” 张乐胸膛两只手悬空的搓着，姿势很像苍蝇搓手。 “你把我带上月球，你把我带到煤矿，这些我都记着。” “我很感谢你，你是个好人。在月球驻扎的时候，你总是给我讲一些地球上的事，或者未来人类会发生的事……” 张乐说完，伸手揭开面前人的脸。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张乐的面前赫然出现老梁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张乐的电筒怼脸的缘故，那脸煞白煞白的，而且眼睛照的对方眼睛明亮。 到死，老梁他眼睛都没合上。 张乐心口疼。 “张乐，看见没？” “我看见了，是老梁。” 长耳听这张乐声音，里面没有丝毫没有感情，完全就是复述工作报告般冷静。 长耳知道，这件事对张乐的打击很大，他认为张乐这小子可能马上就解开安全扣，跳下去，成为一个太空垃圾。 自己好死不死的，居然没有劝他不去看老梁。这下好了，张乐整个人都废了，估计都没心思活了。 还是那句话，只要张乐想活，长耳它多少都能有办法；只要张乐不想活，他松开安全扣就跳，长耳也那他没辙。 “长耳……我冷啊。” 张乐牙齿打颤，在通讯设备里面说着。长耳没有回话，张乐他啥都没听到。 张乐手伸向腰部安全扣。他动作没做完，老梁的声音在通讯设备响起，他说：“喂喂喂，月球上还有人吗？张乐他睡醒了吗？” “……你又用老梁的声音说话了。” 长耳不反驳，他放出一段俄语，然后说：“你上来，我们与卫星联系上了。” 长耳又放出一段俄语，这声音张乐他熟悉。 “毛子？”张乐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第四十三章 画了个大饼 “这里是方舟太空城，我是编号471，即将开始今日第一百五十一次传呼。” “月球上有人吗？” “月球上有人吗？” “月球上有人吗？” 张乐回到万户站，听到这声音后脑子宕机了。 太空里面还有人活着， 张乐他们还没被放弃， 张乐他有救了！ “要不我欢呼一下？”张乐说，“我从失联到得到现在一共天？” “从冬眠到现在一共二十一天，恰好三周，”长耳说，“我已经汇报了我们两个的情况，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救援。” “行，”张乐说，“他们定了哪天来救我们吗？” “没有。”长耳说，“目前我就接收到这些消息，没有其他的了。” “造孽啊，这不就是给我们画了一个大饼？”张乐咬牙切齿的说，“不救人，只说空话，太空城里面的人简直神经病啊！” 张乐现在缺啥？ 他啥都缺！ 缺食物，缺电力，还缺一大堆机械材料。张乐需要很多营养片，长耳需要加速度传感器，这些张乐他都找不到！ “长耳怎么办？”张乐抬头问，“我们就这样待着？” “除非你有本事直接飞去太空城，不然，我们现在只能等着。” 救援遥遥无期，可电力供应只够三个月。三个月不来救援，张乐他们收到讯息也没用。 “我们要停电这个事，长耳你说了吗？” “我一共说了三点：驻站机器人失去活动能力、驻月人员食物供应不足、万户站即将停电。太空城那边应该有方法解决。” 张乐躺下，问道：“现在联系断了吗？” 长耳检查了几秒，说：“早就断了，我们用的是同步卫星联系，卫星现在跟我们失联了。本次通话时间大概二十分钟，时间短，双方就交流了几个字。” “哦。”张乐叹气。 这段讯息是闪亮的星星之火，它带给了张乐一丝丝光明，一点点希望。但这火焰只有光亮，而没有温度，因为张乐他不缺虚假的信息，他需要的是真实的资源。 换句话说，哪怕太空城真有人，又和他张乐有什么关系？他现在还不是吃不饱饭、穿不着衣。 张乐牙龈出血严重，眼睛在黑暗的环境中完全看不到东西。这是缺各种维生素的表现。很显然，从万户站一站带回来的维生素片已经变质，里面很多营养元素已经流失。 张乐的身体一天天垮下去，张乐的生命力，似乎也随着维生素片一天天流逝下去。 “这屁话……”张乐说，“你发去消息，对方回你了吗？” “没有。” 张乐彻底傻了，“那你们互相发信息，起作用吗？” “我给你讲一下全过程：太空城在卫星上给我们留言，我们与卫星没连上，没接到消息。刚才卫星来了，我们的接上去了，收到了这条来自太空城的消息。我收到消息后在回复它，然后没等到对面回话，我们这边跟卫星就断了。” 张乐没听懂，长耳又说：“你把‘卫星’换成‘微信’就懂了。” 张乐再想了一会，终于懂长耳的意思了。 “长耳，现在怎么办？” 最后，话题还是回到最开始的样子——接下来的时间，张乐他应该干啥？ “跟两周前一样，我们重新规划一下方向。”长耳说，“两周前，我们计划缺什么补什么。现在，我们还是如此。” 缺什么，就补什么。 张乐点点头：“很明显，我们缺电。” 这次的问题很简单：万户站缺电，张乐他们要补电。 如何补电？ 唯一的办法是去三百公里外的“太阳花矩阵”维修，能修多少就修多少，修完之后回来等待救援。 说起来简单，但这一路上，定是危机四伏。 首先，张乐他没有交通工具，不可能走那么远。哪怕张乐通过双脚走去，现在的他只能走月轨，长耳上次算了一下月轨路线，长度是肯定超过五百里了。 光靠张乐两只脚爬，五百公里的距离，走到死都走不完。 距离是个问题，可问题不只有距离。 在地球上，吃饭喝水停下来就行。张乐穿着宇航服，总不能路上停下来拉开面罩，然后吃饭喝水吧。在宇航服内不能进食，这注定了张乐的续航不行，走不了太远。 还有路况，张乐他们也一无所知。 整个月球都出这么多事了，断个月轨多正常。说不定张乐他走着走着，突然前面路就断了，让张乐骑虎难下。 两者间通讯，这个很重要。 月球电磁环境干净，没有太多杂质影响。离得近的驻月人员间，一般靠着“短波通讯”交流。这个原理很常用，最常见的就是手机蓝牙。类比到地球上，十米开外的地方，手机蓝牙就连不上了，更别说张乐要去三百公里外的地方。 交通、续航、路况、通讯，这四个条件不解决，张乐去哪都不可能。 “就这些是吧？”张乐举起计划纸，对着长耳说。 “以后差啥再加，目前这几个就够头疼得了。” 张乐觉得，这次比上次还离谱。 上次写报告，张乐他俩真的是差啥写啥，写的满满当当一篇，而且条条框框明明确确，解决方式也有个方向。 但现在……张乐在纸上就写了四个词语：“交通、续航、路况、通讯”，具体的方向都没有，张乐他能怎么解决？ 张乐吐槽道：“等死吧，没救了。” “上次缺物资，你小子就只有一周的命，现在你不就接上了？”长耳语重心长的说：“只要你想续命，谁都拦不你。” 张乐躺着，半天吐出一个“乐”字。 在宇宙中，到处充斥着波。大多数的波都是混乱、没有意义的，它们如同涟漪扩散到宇宙的各个角落，动弹不止。 在宇宙历史中，波是与万事同时出现，与熵增同时扩大……波见证了万物的湮灭和形成，它记录了一切的一切…… 在宇宙这个波的的海洋中，代表张乐长耳的求救波，正在努力扩散到周围。 “长耳……”张乐说到一半就停下了。 “怎么了？” “我取到了老梁的黑匣子，你读取出来看看。” 第四十四章 那是个啥玩意？ 这次读取的黑匣子里有图像文件，这让张乐和长耳都很惊讶。 图像文件打开，里面有整整五十分钟的视频。长耳和张乐对视了一眼后，它打开了视频。 “这里面会有什么？”张乐问。 “会有月球。” 长耳给出了一个很简单的回答。 …… 视频的开头，张乐他们看见散落在一地的电线，镜头的主人正伸手把线安装到一个电路板中。张乐估计这是老梁在干事。 随后镜头一转，画面中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的编号很奇怪，跟那个死在水管里面的俄罗斯人一样，都是“t”开头的。 那人操着蹩脚中文说：“梁，我们得离开这里，‘sanxing’植物快要爬上来了。” “等一下，我这里的线没有排完，你先上车。”这句话是老梁的口语，张乐他听得出来。 “来不及了，编号142535点位的核弹就要炸了，再走就来不及了。” 老梁说：“不急，我很快就好了。” 张乐认为的老梁没有这么墨迹，如果不是大事，老梁他的要求还是很松的。 很快，老梁停下手上的工作，他拉起那位“t”开头的宇航员，飞速在月表上奔跑。随后，老梁一跳，跳上了一辆敞篷月轨车，飞速开动。 “梁，怎么样？” “还好，你呢，临时战斗基地发了什么消息？” “没有，他们只说了叫我们安置好按钮就行，具体之后干什么，他们没讲。” “那就赶快回基地，我们必须赶上第一批撤退火箭。” 老梁回了一句：“行！” 这让谁都想不到，如此正常的画面，却是老梁人生中最后的几十分钟的记录。 老梁哼了几十分钟的歌，突然，“t”人员喊了他一句。 “梁，你看看后面。” 镜头跟随老梁的视角望向后方，老梁头上有电筒，光线照在后方逐渐消失，只剩下漆黑一片。 “有什么东西吗？”老梁问。 “你看看那个方向，”那人指指天上某处，“你不觉得那里有什么不同吗？” “黑糊糊的一大片，我看不清……” “对的！你看不清就对了！那里是木星！” 镜头抖了一下，老梁在打寒颤。 “你确定那个地方是木星？”老梁说，“你没有搞错方向？” “那么大的玩意，我不会搞错。”那人惊恐的说，“而且，就在刚才你排线的时候，我还看见了木星在那的。” “你是说——木星消失了？木星那群杂种打过来了？” 那人说：“我不知道……但我感觉马上要出事！” 老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可闭上你的乌鸦嘴吧！” 老梁骂着，将车开得更快了。老梁他们似乎是在害怕什么，张乐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怂的老梁。 突然，车子一顿一顿的，震感就像开车时找的半联动，感觉强烈且频率高。 老梁一惊，问：“现在几点钟了？他们该不会把这里的核弹点了吧？” “里规定时间还有整整五个小时！他们不会点核弹的！” “说不准啊，这群狗娘养的杂种！” 看来这车抖不是老梁开车的问题，而是这地面的问题。月球的重力小，在地球上轻微的抖动，在月球上都会被放大。 “跑快一点有用吗？”老梁问。 “你是说核弹炸了，跑快一点有用吗？”那人说，“没有用的，这个点的影响范围超过一百公里，按这条月轨路线走，我们起码要跑到文昌站点才没影响。” “文昌点？离这他妈整整九十几公里！我还跑个锤子！” 镜头向前倾，老梁似乎是在踩刹车。 “梁，你冷静。说不定这个地震是‘sanxing’植物暴动，不是什么核弹炸中了，你要相信他们啊。” “我相信个锤子，你不知道我刚才讲的那句‘狗娘养的杂种’是说的谁？说的就是那些住在临时战斗基地的那群指挥者。他们只懂得打仗，他们懂得锤子个月球！” 一阵沉默，镜头突然回转，“t”人员恶狠狠的脸出现在画面中。 “我命令你，开车回到站点！” “你带了枪？！” “我命令你，开车回到站点！” 老梁没有反抗，他重新开车，车子向前面快速移动。 “你们怎么能带枪呢？” “我们是打仗的！” “它们是人吗？”老梁说，“用枪对它们有效？” 话不用说明了，这枪就不是对着那个“它”用的，而是对着老梁这些驻月人员用的。这是怕他们不听话，必要时刻可以用枪来威胁他们。 “我说他们是群狗杂碎，你这下子信了吧？” “我从来没有否认这件事。” “你怕死？” “我怕，不然不会威胁你继续开车别停下。” 老梁似乎怎么了，他突然放松起来，说：“‘它们’的速度有这么快吗？” “有的，你要相信一件事——任何地球外面的东西，都是超出人类常识的玩意。” 老梁感慨一句：“完喽。”这声音很像出租车司机侃大山时发出的总结。 那人突然沉默，似乎是认同了老梁的说法。 之后两人没有说话，沉默了整整五分钟。 五分钟后，那人穿出一阵惊呼，然后整个车突然升天，重重的摔在地上。老梁他也不例外，他被甩出了月轨车，在离轨道几十米处落下。 “滴，打卡，酒泉三站。” 这么快就全部炸了？”老梁吃惊，随后吃力起身，一蹦一跳奔向月轨下面。 画面视角继续动，似乎每次动的位置离上次都有几十米远。老梁的身体受到重创，疼的他说不出来话。 很快，画面的位置没有动，只是在摇晃。 在画面中，整个世界突然倒转，老梁奋力爬向月轨。他本想抓住那位“t”人员，但那位人员离奇的向天上飞去，如同被大磁铁吸引的小磁铁般。 老梁趴在月轨往下望，看着那人越飞越远，就像下坠的飞鸟。 “你可别飞啊！” …… 最后的画面，是老梁趴在月轨上，凝望着万户站。 “张乐……张乐……” 第四十五章 从《鲁滨逊漂流记》杀到《星球… “什么玩意？” 这句感叹不是搞怪的张乐说的，而是一直冷静的长耳说的。这个视频太离奇的，跟张乐的现状相比，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张乐现在求生求死的活着，吃啥啥不饱，穿啥啥穿不到，而这个视频里面说什么“打仗了”、“点核弹了”……大哥，这里是“荒野求生月球版”，不是什么“星球大战月球版”，这剧情是不是夸张了点？ “张乐，你有啥想法没？”长耳问他。 “没……别说了，如果我不是从老梁身上拿出来的，我也不信这是真的。”张乐一脸茫然，“太离谱了。” 这故事的曲折程度，相当于人类前半只脚刚踏出地球，后半只脚还没踏进来，就遇到外星人打仗了…… 怎么说呢……总之离谱就完了。 “长耳，你有啥想法没？” “我的想法啊……说不定地球已经没人了，上面全是外星人。刚才的月球广播是陷阱，专门吸引还活着的人类回话，就像深海里鮟鱇鱼的灯笼。” “6……”张乐半天吐出一个词。 “老梁爬了整整三十公里，你当时肯定在冬眠舱里面，他是想来把你救出来。” 张乐沉默了。 这下好了，原本还算光明的前景，顿时黑下来了。 “黑，真他妈黑。” 张乐听到这句话，他不知道这是谁说的。是张乐他本人，还是长耳，或者他突然出现幻觉，幻觉里面老梁这样说着。 现在，张乐他该怎么办？ 一阵沉默，张乐说：“我们重新看一下视频，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我们没注意的东西。” 长耳赞成，它再次播放视频。 ……“张乐……张乐……” 第一遍视频结束，长耳望着张乐，张乐他用力抓抓脑袋。 “你再放一遍，”张乐说。 ……“张乐……张乐……” “你再放一遍！” …… 视频里面，那个“t”人员和老梁的对话在张乐脑子里面重复对话，张乐努力在之中收集未知信息。 这些对话用的是中文，张乐全部都听得懂。但张乐也就仅限听得懂，具体的含义啥的，张乐他很难以理解。 在张乐脑海里面，他第一个注重的句子是：“来不及了，编号142535点位的核弹就要炸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句话的意思很浅显：人类在月球上埋了核弹，而且还准备启动，老梁他们负责核弹的线路检查。 这么简单的事例，在张乐眼中，却是难以理解的。他搞不明白：人类为什么要在月球上埋核弹？人类为什么要启动核弹？ 随后，另一句话解释了张乐的疑惑。 “梁，我们得离开这里，‘sanxing’植物就要爬上来了。” 张乐思索：因为“sanxing”植物的运动，人类就要用核弹吗？ 这“sanxing”植物是什么，会有这么强的活动力吗？ 张乐是学植物的，他从来没有在生物上听过“sanxing”这个名词。植物在月球上很脆弱，没有人类的保护就会死，至于用到核弹吗？ 长耳也注意到这个点，它问：“你们植物界里面，最活跃的植物是什么？” “应激性最活跃的植物是含羞草，一碰就有反应。运动能力最强的植物……我只能想到风滚草，风一吹就跑。” 但老梁他们讨论的植物，活动力肯定比以上两中植物都强，不然不会让他们紧张。 这个说法，超出了张乐的认知。 “你还记得那吗？”长耳说，“你说麦克斯韦月背站里面不对劲，每个房间都长有黑色树须状物体，该不会是这种东西吧？” “也许是，难道那些东西真是植物” 不等张乐深入思考时，长耳打断他的思考：“植物的事情放在一边，我们来聊聊木星。” “‘木星不见了……木星那群狗杂种来了……‘这是在说木星上面有外星人吗？”张乐说。 长耳回他：“后面讲了，人类在月球上建基地打仗……我估计人类真在木星上遇到了啥了，然后打了一场‘星球大战’。” “‘生化危机’和‘星球大战’，这两件事是一起撞到了吗？” 长耳想表示耸肩：“只有老梁知道——说不准，就连老梁他都不知道。” 分析来分析去，两人就像中学生写阅读理解般，硬生生将对话里面几个名词扯来扯去，把词里面的字打开有重组。特别是那个“sanxing”，张乐把自己会写的汉字都组完了，无论如何都组不起来。 目前这事，张乐他只能搁着，看看未来有没有机会获得更多情报。 “还有什么要看的吗？”长耳问。 “没有了，差不多够了。”张乐点点头，“看了一场科幻片，对我们现在没有帮助。” “行。”长耳关闭了视频。 现在怎么办？ 就呆在万户站里面？ 长耳收到消息，说“太空城里面有活人，月球有人就赶快去”。张乐这里捡到老梁的黑匣子，黑匣子里面说“人类打不赢，快跑。”张乐卡在中间，方向一时迷糊了。 等一下等一下，张乐感觉自己想远了。现在自己这情况，有啥选择吗？ 管他月球发生了《星球大战》还是《生化危机》，影响张乐他喝糊糊穿垃圾的事实吗？ 不影响啊！ 所以，张乐深呼吸，排空大脑里面关于视频的记忆。随后，怀着沉重的心情，鞠了三躬。 对于老梁的死，张乐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一时间，张乐居然没有哭的想法。 长耳说：“要不你还是哭一下吧，毕竟人家走的时候还想着救你。” 张乐冷静的说：“想哭，但哭不出。” …… 这一天的最后，张乐躺在地板上，他问：“明天有想法吗？” “什么想法？” “比如我去哪里？” “没有，真没有。”长耳说，“如果你有闲心，要不想想办法处理一下老梁？” 老梁现在月轨上还吊着呢。被张乐打开的面罩下，老梁他的脸煞白，基本没有腐化——老梁死的时候，整个宇航服内的氧气所剩无几。 “不管他，我认为，他的结局只有一个。” 张乐要离开万户站辖区，唯一能走的路就是月轨，而这老梁恰好就挡在出去的路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认为自己不会哭的张乐摸摸地板，手上出现一点水渍。 他还是哭了。 第四十六章 炸掉月球 张乐迷失第二十二天。 这天，张乐他还是在看学习资料。看完后他拿出笔计算，突然问了一句：“长耳你说，如果我要通过核弹炸毁月球，那我需要多大一颗核弹？” “额，”长耳一时无语，“你对核弹的理解是不是有问题。不同核弹的爆炸当量不同，所造成的威力也不同。” “嘶……” 张乐想说什么，长耳却急了：“五毛钱一包的‘黑蜘蛛’叫鞭炮，五十块钱一挂的‘大红袍’也叫鞭炮，这两种鞭炮放一起，威力能一样吗？” “嘶……” 张乐想说什么，长耳却不给机会：“打日本广岛的那个原子弹叫啥名字来着……‘小男孩’是吧，你把那个‘小男孩’放到‘沙皇炸弹’面前，你看两者能不能比。” “1比3864，沙皇炸弹的是小男孩的3864倍，你这点数据早过时了。”张乐忍不了了，“反了你，你给我重新审题啊。” 长耳假装摸摸脑袋，“‘多大一颗’？哦，我忘了审题了。” 张乐都傻了。他本想说需要多大当量的核弹能炸掉月球，问的是需要的能量。长耳理解错了，还以为不问规格，随便拉出来一种核弹，算算多少颗就能炸掉月球。 张乐无语说：“你急啥呢？” “行，你把笔和纸拿出来。关于这事，我们好好算算。” 长耳说，张乐听着。 “查看一个物品抗不抗打，首先要看它的硬度。硬度这个指标很宽泛，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撞击：你把我撞碎了，你硬；我把你撞碎了，我硬。这就是‘摩式硬度’的测量方式，广泛用于化学中矿石的硬度比较。” “然后呢？” 长耳说：“没有然后了，月球硬度和这没关系哈。” 不是……那你扯怎么多干啥？水字数是吧？ 长耳像是要找回一点面子似的，说：“刚才我说了，硬度是靠撞来检查的……既然要撞了，被撞双方一定得是纯净物，没有一点杂质。你拿月球这么大一个混合物撞，你要撞谁？撞谁双方都要炸！” 张乐想了一下，确实。 “不对啊，”张乐反应过来，这和你前面提的‘摩氏硬度’有什么关系？” “有大关系！月月壤成分就是一些硅酸盐矿物，顶多附赠一些金属元素。月壤薄，几厘米下面就是月岩，这听起来就比较硬。反观地球，什么土层水层厚的一批，听起来就不太硬。” “结果地球比月球硬？” “对的。” 张乐傻了，“你这个硬度的数据，是怎么来的？” “这就只能比密度了……在星球这个宏观等级上，分子间作用力这种微观力的作用很小，硬度这个指标我们相当于密度来用。” “不过我再说一句，在我们日常生活中，密度和硬度不是一个玩意哈，这两者天差地别。” 我们的定义一下爆炸：整个月球炸开，每个月球部分都离开原来的位置，包括月球上一寸土、一颗石子，都得离开月球。 “对，就这么算！” “月球直径3476.28千米，表面面3.79x107平方千米，体积为2.199x1010立方千米，质量7.349x1022千克，引力结合能1.242x10^29焦耳……” 张乐是真不会算啊，他写完数据，然后双眼望向长耳。长耳一愣，说出最后结果。 “想要把月球炸成齑粉，需要1.25万亿亿亿（1.25x10^28）焦耳的能量就行……一个沙皇炸弹的当量是5000吨tnt，释放的能量为21亿亿焦耳。” 数据都给到这里了，张乐动笔，随后回答道：“需要4945亿颗沙皇炸弹，这才能炸毁月球！” “嘶，继续举例子啊。” “太阳一秒产生的能量为2.9x10^26，你算算，大概太阳烧了四十秒的能量。” “吃一顿饭算40万焦耳，大概算下来够补充2.5x10^23顿饭，你知道这有多少吗？现在全世界70亿人，就算成100亿人，每人一天吃三顿，整个世界需要吃8.33x10^11天、吃22831050228.31年即288亿年多——目前已知宇宙就才137.99上下0.21年。” 长耳总结：“所以说，炸掉月球这件事儿，咱们想想就可以，所消耗的能量，人类想都不敢想。有这些能量，拿去种菜多香。” 张乐吸了一口气，这也太夸张了。 “所以你问这个干啥？” 张乐想了一下，嘶，他也忘了他为啥要问这个问题？ 对了，他想起来了——人类除了想炸掉月球，在月球上安核弹，有啥用？ 现在查明了，人类不可能炸掉月球，人类安装核弹另有所图。 当张乐说出自己想法的时候，长耳最开始是cpu顿了一下，之后就疯狂嘲笑张乐，“你是什么想的？居然想到炸到月球？你知道炸掉月球有什么后果吗？” 月球碎片四处横飞，直直的向周围星球窜去。口头上说的是碎片，但这碎片的大小……能突破大气圈，到达地球表面的碎片，大小起码是个小轿车。 携带着巨大动能的碎片砸向周围，它会对任何触碰到的东西进行毁灭性打击。美国曾经有个叫“上帝之杖”的武器，那玩意是靠钨棒砸下来制造伤害。这些碎片跟这个武器的作用一样，但密度更高，打击力度更强。 “还有什么潮汐锁定，什么罗希极限……你地球能活？你人类能活？” “那这核弹建起来干啥？”张乐问。 长耳秒回答：“不知道。” 所以花半天时间，两人该不知道的还是不知道，啥新玩意都没有推出来。 长耳说：“不过，我还是推出来一条终极定律。” “说说。” “邪乎到家必有鬼！” “你这是……什么狗屁定律！” “你先听我说……你想想，在月球安核弹炸核弹，先不说人类要花多少钱才办得到，光说月球轨道变化这点，整个人类都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 张乐听着长耳说：“然后呢？” “说明他们忌讳！” “‘他们’……指人类吗？” “要么是这个‘sanxing’植物害人，‘要么是那个‘木星杂种’害人……总之，这两个东西，没一个是好东西。” “这个说法，刚才我们不是推出来吗？” “的确，刚才我们已经推出这个说法了……但，你知道我更想说什么吗？” “什么？” “通过这些操作，危险已经离开月球了吗？” 张乐一惊，“什么意思？” “看完了视频，我俩一直感觉置身事外……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危险还在月球，而且还知道我们的存在？” 第四十七章 张乐学开车，嘟嘟嘟嘟嘟…… 人类炸不了月球，人类也没用意义炸月球…… 张乐决定不想了，毕竟想怎么多没啥用，也影响不了张乐现状。 “长耳，老梁开的月轨车，怎么开来着？” 长耳挂在主控台上瞪着张乐，说：“怎么？想学啊？” “对。” “你有轿车驾照没？” “这和轿车驾照有什么关系？” 月轨车开在月轨上，张乐认为开月轨车和开火车一样，只需要控制前进后退、加速减速就行了。最难不过和开高铁一样，全程需要控制行驶车辆的精准度，在操作上也算简单。 可按长耳的说法……开月轨车，似乎跟开小轿车跟接近。 “我不会开轿车啊！”张乐说，“我驾照还卡在科目一上面。” 长耳听到这句“还卡在科目一上”，顿时就冒火了，它骂道：“你什么玩意啊？怎么连科目一都还没考上，真丢脸啊！” “这能怪我啊！”张乐突然崩溃，“我高考暑假去学开车的，刚打卡完视频学时后我就去参加宇航员选拔了，选完就参军，有啥时间刷题考试啊！” 长耳听这话，随后问道：“当时都准备当宇航员了，那你去驾校干啥？” “我是先去驾校报名，然后再去当宇航员的……当时我去参加宇航员的时候，都没想过自己真的能当的上，之后想起退驾校，就晚了啊！” “那你白交驾校报名费了。” “确实，驾校一整套下来，我起码花了四千多，这钱现在打水漂了。” 当时报名人员强调了一件事:从报名开始算，三年内拿不到驾驶证，这个报名费就作废，之后重新再从科目一开始学。张乐在月球工作半年不计，他待在冬眠舱都过了十年了，估计驾校早就把他除名。 张乐一拍脑袋：“扯远了，你说，这月轨车该怎么开？” “汽车怎么开，这月轨车就怎么开，就怎么简单。” “那汽车怎么开。” “你背口诀啊！‘左脚踩离合，右脚按刹车；左手按九点，右手按三点’……” 张乐摸到啥东西后抓起来，顺手扔向长耳，骂道：“说啥扯犊子话呢？这我还要你教？” “老梁的月轨车也是这么开，顶多有一个‘前倾’和‘后倾’的拉杆，用于减少车子在月球的弹跳用的，你以为有多难呢？” “可月轨车是在轨道上开的，为啥还要有方向盘呢？有个转向器不就完了？你是逗我没开过月轨车是吧？ “嘿，杠我是吧？”长耳气了，它调出一份敞篷式月轨车的结构图纸，说：“我给你小子好好分析一下你玩不懂的月轨车！” 从图纸上看，月轨车的底盘和汽车底盘区别不大。但很明显，汽车烧油，月轨车烧电，两者底盘很像，但具体功能肯定不同。 比如轮胎，张乐看了看图，轮胎没有在车上连接一个动力装置，似乎只有转向的功能。 张乐嘴快，他问：“为啥这轮胎不接发动机？” 长耳发毛：“月轨车的动力不在轮胎上，轮胎的作用是平衡车体不让其瞎动，真正的驱动是在轨道上，轨道推着车子走。” “嘶……这就是你说的‘和开轿车’一样？一个烧油一个烧电，两者有什么相同的？” “动力原理是电磁弹射啊！轨道产生电磁推力使物体能加速，电磁驱动力与电流平方成正比，只要保证有充足的电流输入，便能在发射装置内产生足够大的推力……这项技术在部分航空母舰上使用，用途在飞机弹射起飞上。” “然后呢？” “踩离合都是控制车辆速度，懂了吗？” 张乐点点头：“你这么说，我就懂了。” 张乐注意到一件事：轮胎车轴成拱形，且上段似乎是可上下活动的。他问长耳：“因为这车轴是拱形且可活动，所以能够以此减震吗？” “对，你看这个拱形想不想个秤？通过方向盘可以改变其上下，让重心发生改变，使得车子更加平稳。” 长耳总结了一下：“左边高一点就打左转向，右边高一点就打右转向，转向打多少就要看抖动程度。” 张乐点点头，记了笔记。 他最后问道：“那这车……前倾后倾是怎么回事？” “这是对平衡月轨车动作的补充。开月轨车，抖动这个问题必须解决，光解决左右抖动不行，还必须要解决前后抖动。这个的操作按键的位置就在油门上，向上抬就是前倾，向下踩就是后倾。” “……这车是自动挡吗？” “你要按自动挡还是手动挡来分类的话，那月轨车还真是自动挡，毕竟档位啥的都是固定的，确实换不了档。” 张乐想了想，在月球上开车还真是挺简单的，小汽车学会了，开月轨车也就不难了。 张乐最后问了一句：“在月球上开月轨车不需要驾照吧？” “不需要，但需要专业学习证明，相当于月轨车驾照了。” “嘶……被抓到会怎么样？” “上世界法庭喽。” “嘶……现在月球上没有法律督导吧？” “有督导……咱俩早就被救了。” 张乐早就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长耳也知道张乐有个大胆的想法。 “可关键是……现在万户站有车让你开吗？” “确实。”张乐顺着长耳的话说下去，“没车来开……你就当我白想了。” 长耳补刀：“而且月球现在这重力环境，你原来坐在车上，现在可坐不了——最佳的相信，就是你挂在倒扣的矿车里面。” 那画面太美，长耳它无法想象。 “所以张乐……你还是想多了。” 张乐点点头，的确没有这么简单。 但张乐查看图纸好像整车的技术含量不高，唯一难以理解的点就是动力系统。其实光说‘电磁弹射’也不难，但张乐不知道，以现在的月球环境，这轨道到底还能不能用。 张乐说：“这月轨车……能改造吗？” 长耳回答：“这个问题……只有毛子才知道了……” 行，这关于月轨车这个问题，只能等待张乐解决。 长耳关闭月轨车图纸，张乐低头思索着。 第四十八章 一局简单刺激的扑克牌 这月轨车的结构看完，时间也过了整整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张乐和长耳互相吵吵闹闹，没干什么正事。 讨论半天，张乐他真累了，从‘月球爆炸’到‘月轨设计’，这没一项项目是张乐的专业，哪怕张乐他多么努力思考，其中原理啥的他真的不懂。 现在的他脑子很疼，就像高中刚刷完三套数学题那样，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长耳，我歇歇。”张乐说，“再不歇歇，我的脑子就要爆炸了。” “行，你躺一下，先休息一下脑子。”长耳说，“今天你也费够神了。” 张乐躺下，抬头望着天花板。 没精神，张乐他现在是真的没精神。脑力透支和体力透支不能一概而论，张乐前几天探索周围站点，回来的时候全身酸痛，但第二天整个人基本上都能恢复体力，体力相比原来增强不少。而现在，张乐脑子不是一般的疼，第二天恢复起来很困难。 长耳必须停止张乐用脑，不然明天他的活动难以进行。 长耳说：“今天你还有三个小时的活动时间，你有什么想法吗？” 张乐眯眼：“我想休息一下……” “我这里有老梁下的斗地主软件，你要玩吗？” 张乐听这话突然来了神：“你说啥？老梁下的斗地主？” 张乐想象老梁斗地主的场景，以他的习惯，摸牌摸不到双王四个a，都得关闭软件重开。 “你开你开，我现在没事，你让我玩玩。” “行。”长耳打开软件。就算万户站缺电，但张乐就打个牌，不至于这点电都没有。 “发牌了发牌了……要我加入牌局吗？” 张乐一脸嫌弃：“你可别来，我怕你小子瞎给我换牌。” 行，长耳点点头，它居然被张乐嫌弃了。 随着屏幕闪动，张乐手上很快得到了牌。牌面不好，最大的牌也就三个k。张乐原本还没有啥怀疑的想法，直到看见牌局三人的id名字。 “嘶……”张乐吸气，“长耳，你小子是在逗我吧？” 一号位：开心大王张乐。 二号位：救人水火长耳。 三号位：众神之神万户。 好家伙，张乐长耳万户站，三方都加入了牌局，玩三足鼎立是吧？这都什么破id，长耳你玩尬的？ “嘶……长耳，我觉得你要对这个牌局id做个解释。” 长耳本来面对着张乐，还没有发现大屏幕有啥不对，回头后看见这几个破名字，顿时傻了。 它拼命解释道：“张乐你得信我啊，我真在软件上没做手脚！” “那这个‘众神之神万户’的牌是什么？” “小王四个二，还有一套五开头的飞机。” 张乐一惊，这是什么好牌？……不是，长耳不是说它不知道牌面的吗？这都快把人家的底裤都扒干净了，还装傻充愣呢？ “长耳你说实话，这牌局里面到底有没有你？” 长耳一愣，最后经不住张乐的注视，承认道：“有！” 没事，张乐他忍了。 张乐说：“抢地主吧。” 然后长耳演都不演，硬是将地主转给了“众神之神万户”。 张乐：信不信我把你这玩意给砸了？ “不是，就算我把地主给你了，你能玩个啥？靠你手上那三个k？” 这话张乐不爱听了，“我们人民有力量，三个k我给你打出三个王的气势！” “你打牌是完全不看牌是吧？你跟我一起混农民，说不定还能把对面吊着打。” “嘶……说啥大话呢？你能有啥牌啊？” 长耳发出洗牌声，说：“牌不在多，搭配的好就行。” 行，张乐咬咬牙，他今天就跟着长耳混了。 地主万户：“对三。” 长耳：“对四。” 张乐出手：“对框” …… 一个id一千豆，没有倍率，地主赢了得两百豆，农民赢了一家一百豆，谁家豆先没就结算，结算时豆最多的谁就算赢。 然后……张乐和长耳硬生生看着自己的豆输完，他俩被人机吊着打。 张乐怀疑的问长耳：“长耳，你不是人机吧？” “我不是，我cpu跟人区别不大。” “那这‘万户’是人机吧？”张乐傻了，“这什么破人机，能把我们打成这样。” 张乐以为这位“万户”很菜，基本有啥出啥，要不起的就不出。结果人家精的一批，什么时候该出牌、什么时候不该出牌，人家算的精精的，让张乐以为这是长耳在顶号。 “不是，”张乐傻了，“这把我们吊着打啊，这老梁找怎么厉害的软件干啥？自虐啊！” “别说了，老梁跟这玩意打牌，记录上说已经打了三千多把了，胜率保持在80%上下，就离谱！” “不是，老梁的打牌厉害我知道……但到了这个程度就离谱……他是把牌练好了，准备去厦门当赌神吧？” 这时候，万户站放了首《thefinalcountdowm》（嘟～～～）。张乐整个人都绷不住了，骂道：“谁他娘放真放赌神的音乐。” 万户站放着bgm，这时候，张乐和长耳看屏幕的眼神都变了，他俩仿佛看到周润发穿着赌神西装，吃着巧克力闪亮登场。 这既视感怎么说呢，就很离谱。” “这破游戏，老梁他还真玩的下去啊！”张乐吐槽道。 “这可是他促进站内感情的手法啊，”长耳说，“你不知道，你冬眠的时候，站里面来了很多临时驻站人员。有的人员所属国家间可能有摩擦，为了防止站内矛盾发生，老梁通常用这个游戏来促进双方关系。” 在处理人员关系上，老梁他们还是有一手的。毕竟他们的国家能出现“一国两制”，能出现“求同存异”，其包容性是很强的。 “那我们还玩吗？”长耳问。 “不信了，今天不扳回这人机一局，以后我们俩的脸往哪搁？” 然后，两人又从一千豆输完，输完后再来一千豆，随后又输完……直到输到负数，两人才停手。 张乐说：“长耳我问你，有没有可能……老梁见牌不好，他就重启软件再发一次牌？” 长耳被打服了，它认为张乐说的可能是对的。 “老梁这人……玩不起啊！”长耳说。 第四十九章 再见，老梁 张乐打完牌，谁便扯了什么东西盖着，倒头就睡。 长耳关了万户站能关的东西，减少整个站的耗电。 张乐迷失第二十三天。 “太空城来消息了吗？”张乐问。 “没。” “地球来消息了吗？” “没。” 张乐计划着今天的活动：他要把老梁拽上来，别让人家尸骨还挂在月轨上。 拽上来之后……他就得往外扩展了，他迟早要离开万户站。 张乐他又担惊受怕的去拿微波炉烧水，他又抱着泡好的米糊糊到主控台看讲课，随便跟长耳拌嘴后又是三个小时。 现在，他要想办法出万户站本站，一路爬过去，直到他将老梁的躯体送到万户站一站。 长耳问他：“你为什么不把老梁带回来？嫌弃晦气？” 张乐说：“我为啥嫌弃？他是英雄，我必须保证他尸骨的完整性。把他带到万户站这种有氧环境内，他身体很快就会被细菌腐蚀。” 长耳不懂：“细菌腐蚀？都外太空了，还能有什么细菌？” 张乐望向长耳说：“细菌的命比人类硬，你人走了，身上的细菌还能传三代呢。” “为什么？太空不是到处充满辐射吗？细菌这种生物还能活下来？” “细菌进入休眠状，形成芽孢。这芽孢强度很高，放到几百度的高温里面，也要杀整整半小时才杀的死。” 张乐估计了一下，“先不说老梁体内还有没有腐蚀身体的细菌。哪怕我打喷嚏随便喷出来点细菌，稍微在有氧环境下培养繁殖两天，老梁他身体就不一定扛得住，” 长耳不死心：“只能把老梁放到万户站一站了？” “是的，没办法了。” 张乐回到机械储存室，拿着材料兑米糊糊。长耳挂在主控台上，若有所思的望着大门。 张乐他们当然没有能力对老梁进行防腐处理，为了防止老梁的身体腐烂，张乐他只能放在万户站一站真空环境下处理。 长耳觉得这事不地道，毕竟人家是站长，不带回曾经管辖的站处理，多少有点不礼貌。但这眼下确实没办法，长耳纵然不情愿，但也无话可说。 等到张乐穿上宇航服准备出去的时候，长耳问：“你准备怎么拉老梁上去？” 张乐思索了一下，说：“先把老梁的宇航服脱了，然后再拿铁丝把他吊上来。” 长耳cpu里面闪过一个画面：张乐刚脱完老梁的宇航服，老梁身体的各个零件接受不了张乐的用力，纷纷向下掉落洒去…… 这场景……拍恐怖片是吧？ 长耳吓得劝诫张乐：“张乐啊，你有没有想过……老梁的身体接受不了你的力度，会散架啊！” “怎么可能，”张乐嫌弃，“我是搞生物的，生物尸体的腐蚀状态我能掌控。你放心，老梁身体的零件，不会掉的！” “行，出发吧你！” 在地球上有个很热门的专业，名字叫“殡葬管理”这专业里面具体学什么张乐他不知道，但张乐知道，收尸这件事，学了这个专业的，明显比张乐更靠谱。 张乐趴在月轨上，悄然向万户站一站和老梁接近。 张乐的专业和“殡葬管理”几乎没有关系，可能唯一的关系就是：张乐他们用福尔马林做标本，殡葬管理也用福尔马林泡尸体。 在通讯设备里面，张乐喊道：“长耳，你的数据库里面，没有储存关于生物学的知识吗？” “没有，我这里面与生物学最近紧密的知识只有一个：人体八大营养素。” “嘶……”张乐喘气，“这只是初中知识……你这也太基础了。” “刚才你说的芽孢啥的，我是真的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张乐乐了，“我也不懂，只是大概了解了一下。” 张乐捆住自己的脚，深呼吸后向下一跳，终于到达老梁面前。老梁穿的是新式宇航服，张乐之前就已经卸下他了的面罩，他的双眼直盯盯的看望着张乐。 “老梁再坚持一会，我把你带到万户站一站！” 张乐准备先卸下老梁的头盔，然后再打开他背后的拉链，把老梁从宇航服里面取出来。 “怎么样？老梁尸体的腐蚀程度怎么样？” 张乐隔着宇航服摸了一爪，皮肤肌肉硬邦邦的，人都快成干尸了。 “没事，稳得很。”张乐说。 他脱去老梁的宇航服，随后将宇航服和头盔向下用力抛去。这时候，头盔的电筒开了，电筒的光摇摆不定，偶尔照到与之同行的宇航服，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这时候，老梁的宇航服尽职尽责的打了它太空生涯的最后一个卡，万户站本站又响起《同桌的你》。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 宇航服跟着头盔飞，最后也消失在黑暗中。 这一身的负担，张乐替老梁扔了。 然后，张乐要做的，就是把老梁拉起来。 张乐用铁丝捆住老梁的手，向上弯腰，把铁丝绕过月轨上，以月轨为定滑轮做了一次拉起。 长耳在通讯设备里面说：“怎么样？老梁的手没掉吧？” “没掉……”张乐说。 随后，张乐又把老梁的腿吊起，将他全身都放在月轨上。 开始往万户站一站抬了。 张乐抬过骨灰盒，那是为他外公抬的。张乐当时跟三个母方同辈人一起抬，几乎感觉不到什么压力。 但老梁这个就不一样了，哪怕老梁成了干尸，它还是沉的离谱。 张乐吃劲，仍不住发出川渝地区劳动者的吆喝声：“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 长耳也不敢说话了，它生怕自己一叫唤，把正在用力的张乐给吓一跳，然后月球出现两个只有落体运动的太空垃圾。 一步，两步，三步…… 几分钟后，张乐气喘吁吁的靠在墙上，向长耳说：“完事了完事了，这老梁可真熬人啊！” “身上零件啥的都没掉是吧？” “没掉，老梁全身都是完好的……以后等到救援了，就让老梁入土为安。” “行……刚才你在搬老梁的时候，万户站与太空城接上联系了。” 张乐一惊，“又联系上了吗？” 第五十章 活人！ “什么玩意？”张乐傻掉，“我还能跟对面语音聊天？” “这次建立起来的信号稳定，传输速度大概有3g网络那么快，你可以与对面聊聊天。”长耳说，“但昨天我们推理了一下，现在月球安全未知，我不敢保证通话对面是人。” “试试吧，上次我们已经透露了‘有活人在万户站’这个信息了，这次再跟我们交流，估计是打探其他情报。” 长耳听见这话，纠正了一点，“这次与我们交流的太空城不是方舟太空城，而是‘巴别太空城’。” 张乐恍惚：“巴别塔？” 巴别塔，古巴比伦中的神话建筑物。神话中人类皇帝贪婪无厌，想修建一个通天之塔。之后这事被神听说了，神一怒之下重新写了很多语言，导致劳工见不能正常交流，这塔的建造也就不了了之。 不得不说，张乐认为这个神话里面的神是真的正能量，这波操作属于是促进人类文化大繁荣了。 “可我上的太空电梯叫‘太平洋’啊，电梯的终点名字叫‘方舟太空城’……这‘巴别塔太空城’，我是真没听过。” 难道是人类新建的？或者，是未知智慧体假扮的？ 长耳打断张乐思考，说：“总之一件事——你见机行事。” 整个万户站本站充满电话的铃声，张乐他正襟危坐，严阵以待。 “你好，请问是万户站吗？” 是个女声，长耳点点头，示意张乐说话。 张乐心领神会，他接到话茬：“不好，这里不是万户站。”他边说还边边摇头比划，叫长耳赶快挂电话。 长耳:你神经病吧？ “……你好，请问是万户站成员吗？” 眼看张乐不接招，长耳赶紧换了自己的声线，模仿张乐说道：“你好，万户站张乐收到。” 张乐吱吱呜呜，表达出一个意思：长耳你别暴露我啊！ 长耳呲牙，在万户站大屏幕上警告他：张乐你再瞎搞，我把你氧气给断了。 张乐继续用肢体语言交流：你别让他知道万户站有个活人啊！ 万户站屏幕又打出其它的字幕：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喂，万户站还有人吗吗？” “我在我在，”长耳回复道，“我在万户站本站里面。” “有几个人？” 长耳正想开口，张乐接嘴道：“我和长耳站长两个。” 长耳没吱声，它在屏幕上骂到：好小子，我赌你明天能呼吸！ “啊！两个人！”那边惊喜道，“有救了！” 啊？有救了？张乐和长耳傻了，张乐问：“……什么有救了？” 对面的女孩高兴道：“你好，我姓王，是中国人！” “你好你好……”张乐望向长耳，“你没开实时翻译？” 长耳有口难辩，“我们聊天聊的太融洽了，我一时间还没注意她说的是汉语……” 这波啊，这波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哎，怎么又扯开话题了？张乐迅速回复自己的状态，他问：“王同学你好……我们现在与地球是失联状态，你呢？” “啊？你们也失联？”女孩明显一愣，“我也是——我在三个月前出冬眠舱，出舱的时候调查运行日志，发现这里面五年没有来人了，” 张乐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运行日志也是如此，这个情报对的上。 张乐这边沉默了，对面女孩还在说：“我还以为人类已经停止向月球输送物质，并在月球上开始封闭式实验……但我联系月球整整三个月，直到今天才与活人联系到。” “所以……我能到月球去吗？” “你等等你等等，”张乐发愣的说，“你为什么不优先向地球汇报自己的情况呢？” “联系不上，整个地球都联系不上，任何能与地球联系的线路都出现故障，就像是有人悄无声息的剪掉无形的线路。” “……你们太空城里面没有人了吗？” “没有，就我一个。” “……我是你唯一取得联系的人类？” “对，你是这三个月里我唯一联系上的人类。” 啧啧啧，张乐咂嘴，得，又迷失一个宇航员。 张乐想婉约的表示出自己的现状，他东想西想，说：“王同学啊，你看过《鲁滨逊漂流记》吗？” “看过，怎么了？” “嘶……就这么给你说吧——我就是太空版的‘鲁滨逊’，现在迷失在月球这个荒岛上。” “您是说……您也与地球和驻月其他人员失联了？” 张乐点点头，完全没想到女孩看不见他点头：“对的王同学，我也失联在了月球上……” 此时无声胜有声。 对面传来女孩的哭声，张乐摸摸头，居然没啥反应。 他能有啥反应，这几天刚遇到两具尸体，其中一具尸体和他的关系就像师傅与徒弟，他能保持情绪稳定就很厉害了。 张乐也想安慰一下对面的女孩，可是女孩哭的梨花带雨，根本不给张乐安慰的机会。张乐嫌烦，叫长耳把声音调小一点。 长耳在屏幕上说：“哭哭哭，哭也算时间，等下通讯断了就完蛋了。” 张乐看到字幕，也想起自己现在急需干的事。 张乐：“王同学，你的工作是什么？” 女孩止住哭声，说：“搞植物。” 哦，跟张乐同专业啊，这是同行啊。 张乐：“王同学，你那里的重力环境正常吗？” “跟我冬眠前一样，很正常啊……难道你们不正常？” 关于重力这件事，张乐决定瞒着先，他说：“我这里也很正常——我就随便问问。” 张乐问：“你的物资能支持你活多久？” “足够我十年，您呢？” “……我也够，谢谢关心。” ……张乐没话说了。 长耳接过张乐的话茬，有些问题张乐不知道怎么问，这就需要长耳出马。它用张乐的声线说：“王同学，你能看看月球有啥变化吗？” 女孩顿了一会，说：“月球挺正常的啊呀。” “那地球呢？” “地球……变化很大。从太空看，地球应该是蓝色的才对——但现在我来看，地球外面似乎是紫色。” “什么！”张乐和长耳一惊，“地球是紫色？” “这三个月我都看习惯了，忘了给你们说了……” 长耳使了个眼神，这说明信号就要断了。 声音已经断断续续的，张乐他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请问，方舟太空城现在怎么样了？” 声音卡了好一阵，对方回复一句话后整个通话结束。 “方舟太空城……不是早就损坏拆除了吗？” 第五十一章 活在当下 张乐一个人在月球并不孤单，太空里面还有人类活着。 张乐还没意识到，她带给自己的冲击力，丝毫不小于小行星撞地球。 “啊长耳，我们失策了。”张乐懊恼的抓头发，“我们应该问王同学关于‘sanxing’植物和‘星球大战’的事啊！” 长耳一听，虽然刚才他们问的问题也很重要，但似乎真的没问到点上。关于原来月球发生了啥，张乐他们一无所知。 “还能再联系上吗？”张乐问。 “看运气。运气好，你俩就是‘罗密欧与朱丽叶’；运气不好，你俩就是‘罗密欧与梁山伯’……” 张乐急了：“不是，你把话说清楚，‘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这才叫两两配对，你这整一个‘罗密欧与梁山伯’，不会中文别瞎扯。” 长耳看了张乐一眼：“你不知道我说的是啥意思吗？” “这两人沾边吗？” “对啊！就是不沾边啊！之前我就跟你说过：现在的星体运动乱的很，卫星通讯用不了。如果运气差，你们两个以后有可能都交流不上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张乐点点头。 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既然方舟太空城已经拆了，那为什么万户站能与之联系？ 张乐望向长耳，长耳也是茫然的。它说：“要不我再检查一下信道，看看这方舟太空城到底什么情况。” 难道，这方舟太空城已经被外星人占领，向月球发送消息，其实是为了吸引幸存者？ 张乐告诫自己别想太多，他现在不应该纠结这太空城是否安全，他应该想想自己现在如何向外探索月球。 所以他劝长耳说：“行了行了，这个问题打住，毕竟我们又不能去那上面看看，说不清楚真相。” “而且……你也说了，你不能确定这个女孩到底是不是人，说不定她就是那些来自木星的‘杂种’呢，对吧。” 想到这张乐就来气，自从看了老梁的黑匣子，他整个人都变得惊惊慌慌，说啥话都感觉词不达意。这来自‘木星的杂种’到底有没有智慧？张乐周围到底有没有危险……这些问题加起来，每时每刻都在增加张乐思考问题的难度。 方方面面都要考虑清楚，张乐快觉得自己要疯了。 “所以，不管他，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活在当下就行了。” 张乐话粗理不粗，现在他要假装没看到任何关于太空城的消息，继续按着计划走。 他的计划是什么？ 废话，他要造出一个月轨车，然后开着月轨车去检查“太阳花矩阵”啊！ “不管他，我们继续干我们该干的活。” 长耳一愣，它感受到了张乐的坚毅。“行，咱们就当做无事发生。这女孩说的内容，我们仅供参考，不当真。” 张乐点点头，开始今天的电气课程。 “长耳，明天我出去一趟，我去趟万户站一站，行吗？” “行，”长耳说。 张乐点点头，他现在初步了解了月轨车的原理，明天，他要出去看看，说不定就能找到月轨车本体。 第五十二章 王同学 王同学坐在信息室内，静静等待着自己与万户站失联。 太空城是失重状态，她的眼泪从泪腺流出，挂在眼眶四周漂浮。王同学擦擦泪，将泪滴分散成更小的水滴。 她没有说谎，这三个月里，她一个人独自生活在太空城里面，没有碰到任何人。张乐的声音，是她这三个月里唯一听到的人声。 “张乐……张乐……” 张乐这人她知道，也许张乐他本人不知道他有多出名。但作为同专业的王同学来讲，张乐这人的在中国植物学地位，就像物理学中的“弗朗西斯.克里克”——在本行混的不出名，却在其他行业混的风生水起。 地球上有上月球的人，也有搞植物的人，但即上了月球又去搞植物的人，全世界就张乐一个。 虽然开玩笑说张乐在植物学上没有什么贡献，但张乐其实在本行里做的事还挺多的。首先，他在月球上写的新论文不少，虽然没有什么直接推动行业发展的重篇大作，但能在月球上做的实验，张乐他总是做的非常优秀，写出来的论文也非常踏实。 他总是关注着地球上发表的新论文，新论文中能在月球有不同结果的，张乐总是会做出实验，并将结果发回地球。他成为不了站巨人肩膀上的人，因为他就是巨人肩膀。 按学习辈分来算，王同学是张乐的后辈，是他的学妹……也不对，应该是学妹的学妹的学妹的……她出生于2006年，加上冬眠的五年时间，她现在28岁。 对于‘冬眠时间是否算入真实年龄’这方面，官方的定义非常混乱，基本上是冬眠者说自己多大岁数，记录在案的就是多大岁数，所以王同学不认为自己已经28岁了，她要减去那五年。 张乐是传统植物，王同学学了半年传统植物后，开始学习当时突然出现的新生物专业：“伞形生物”。 伞形生物，这是一种地球上完全没有出现过的新物种。它的出现，是上次“陨石雨”带来的。人类提取出陨石里面的成分，竟意外发现了这玩意。 在此契机下，王同学也研究着“伞形生物”，并将实习地点搬到太空中，以此完成自己的论题。 在太空城的日子很悠闲，每天，她只要定时去观察一下种植的“伞形生物”的长势，然后进行记录和测试就没了。每天完事之后，她就可以在太空城里面闲逛。 太空城不小，王同学不知道具体的体积，但是她大概步量过整个站，假设太空城最大的面是正方形，那这个面的对角线长度是两公里。 她有时也想出太空城，去到真正的宇宙里面玩。每当她出现这个念头，她总是会向上面打报告，请求出城修整“伞形生物”。之后，她会把包裹太空城的伞形生物修理平整，不出现多余的枝杈。她修理伞形生物的动作，和修整金属墙上的藤蔓没有区别。 她不想去月球——月球太远了，而且每半年才能申请回一次地球。在太空城里，女孩工作一个月就能回地球一次，而且还有三天驻地假日，跟高中生放月假没有区别。 大概是她上太空城一年后，实习时间结束了，她要回到地球上来。 很显然，她并不想回去。 就在她即将回去的时候，“冬眠探索计划”发起，这个计划有太空城的指标，她加入其中。 直到三个月前，她从冬眠舱里面出来，游在无人的巴别太空站中，逐渐害怕起来。 太空中没人了吗？ 人类死绝了吗？ 人类灭亡了吗？ 长期沉闷在恐慌的情绪之中，使她整天魂不守舍的漂浮在信息室。她双手抱膝，任由自己飘着，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浑浑噩噩几个月。 直到她与张乐建立联系。 不得不说，长耳眼中，张乐做事非常的不靠谱，是那种看起来就游手好闲的人。但对于女孩来讲，张乐这人是探索宇宙生物的前辈，是勇敢的冒险者，伟大的驻月人员。女孩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多少会有点安慰。 听张乐的语气，似乎他也与地球失联，而且所处环境非常恶劣，甚至物资完全不够。女孩这里倒是有很多物资可以分享，但她没办法给到张乐手上。 所以…… 女孩听着通讯设备的噪音，心里闷得慌。 （本章主线剧情以结束，以下为其他剧情） （注意，以下内容专业性强，不建议完全理解，过一遍剧情即可） （下面的剧情总结：“伞形生物”很强大，多用于人类生产方面，比如上文太空城的外壳就使用其中一种伞形生物） “伞形生物”的取名来历很简单：在显微观察中，这些生物个体看来就像是伞形状。这种生物无法以个体形式剥离，人类遇到其最小的组合都由两个单独个体组成。 这玩意很小，比地球上出现的最小生物还要小一倍，而且其生物器官的尺寸是人类难以想象的小。 说是生物，当时很多生物学家是拒绝将此归类到生物界。伞形生物与地球生物区别实在是太大，基本看不出有啥关系。 比如：无论是真核生物还是原核生物，都有相似的细胞结构，比如核糖体和细胞膜。但这些“伞形生物”太过于微观，经过各种实验，都没有发现其有固定的细胞器结构。 当时这群不同意的专家就说了：“不能完全分离成单个个体，而且还没细胞器，这能叫生物？这玩意与地球生物界的距离，比细菌到人类的距离还远。”他们认为这是一种特殊的、带有活性的化合物，应该由化学家去研究。 但另一部分支持的科学家却不这么认为。生物五大特征分别是：“新陈代谢”、“生长发育”、“遗传繁殖”、“应激性”、“遗传变异”。这五项特征伞形生物都能完成，怎么能说它们不是生物了？ 两派大吵大闹，从各种的角度显微研究“伞形生物”的各种特征。在各学派展开研究后，对此的生产应用也开启步骤。 很快，人类在其中发现了不同亚种“伞形”，这些伞形的结构类似，但却有着不同的功能。有的伞形生物个体间信息传输速度快，而且被传输的信息难以被破解；有点伞形生物的聚体体很坚固，且不受温度影响……种种奇特特性的发现，使得人类对此研究的速度加快，并且更快的运用到生产上。 第五十三章 地球来了 “今天是多少天来着？” 张乐躺在地上，手臂挡住光线侵入眼睛。 长耳秒回答：“今天是第二十四天，马上就快一个月了。” “今天我出去找找，看看几个站点有没有零件造月轨车。” “所以，你准备怎么走？”长耳问。 “还是那条路：先去三川水站，然后走管道，去鲁班一站看看。” “行，你注意安全。”长耳点点头。 关于造月轨车这件事，它不报有啥希望。但张乐一个抑郁症患者，能找到一件能消磨精力的事，不用觅死觅活的，也是好事。 直到张乐收拾完一切，正穿上宇航服离开站点时，长耳叫住他，说：“你路上小心点，现在我们对这个‘sanxing’植物还是未知的，等一下说不定就蹦路上了。” “知道了。” 张乐等待万户站内闸门开启，一步一步蹦跶下去。 …… “长耳，你见过地球吗？” “我没有，我身体是在月球拼装组成的，我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毛子。” “哦……那你见过小孩吗？” 长耳无语了：“不是，你前后这两个问题有关联吗？你是不是怂了？” “我没有！” “扯啥呢？”长耳察看张乐的身体指标，“不怂你的心率能飚到一百三四？” 张乐他现在有点害怕，他趴在月轨上，既不向前动，也不往后退。 原来的几天，他是“出生牛犊不怕虎”，趴在月轨上拼命赶路，完全不害怕有啥玩意拦他。现在知道了什么“sanxing植物”啥的，张乐他整个人都怂了。 美国心理学家弗洛姆曾经做过一个实验：在一个完全黑暗的小房间，他带领同学们走过一道独木桥。第一次，全部人都跟他走。等到他开灯的时候，学生们看见桥下的毒蛇，每个人都吓得不敢重新走桥。哪怕最后打开所有灯，蛇其实被一张网所阻拦，一群人也还是在担心网的安全性，都不敢上桥。 张乐也是这样，啥都不知道的时候，直接刚，怂一点算他输。知道有啥未知玩意后整个人都怂的冒泡，不敢冲一下。 “慌啥？”长耳嫌弃，“你走这条月轨的次数不说多的，早就突破了五次吧？走了五次都没有怪物吃你，你慌啥呢？” “嘶……出车祸的那些人，那些不是多年老司机？该出车祸还不是在出？”张乐牙齿打颤，“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不行你就给我回来，别浪费氧烛。” 张乐听这话，顿时杠了起来：“不是，我万户站差你这点氧气？我偏不回来。” “行，”长耳发出老梁的声音，“你就在那里给我晾着，我看你在那里能呆多久。” “行，呆就呆，我慌你个鬼啊。” 如果可以，张乐甚至想给长耳竖个中指。可惜他现在怂的一批，手指紧紧扣在月轨上，生怕自己掉下去。 张乐一咬牙，慢慢向前爬。 突然，张乐的通讯设备冒出声音。这声音一出来，张乐整个人懵了。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 “卧槽卧槽卧槽，老梁又诈尸了？” 张乐又被吓了一跳，身体不受控制的左右打颤。眼瞅着就要下去，他咬牙，更加用力抓着月轨。 不是，打卡装置不都是在宇航服上面吗？张乐他把老梁送到万户站一站的时候，把老梁的宇航服是扔向了月球外面……怎么万户站又出现了《同桌的你》？ 张乐怒吼道：“长耳你在吗！老梁又诈尸打卡了？” “别闹别闹，正在看怎么回事啊……优先排除老梁打卡。” 现在的张乐没想到，他将会比长耳更先得音乐源头的真相。 张乐听着这闹心的《同桌的你》，决定先关闭与长耳的通信，自己静一静再说。 张乐想关闭与长耳的通话，却将频道扳过了，他扳的位置不是什么关机位，而是直接与卫星通话的位置。 从冬眠到现在，张乐私底下不只一次扳过位置，但结果很显然，他没有一次听过来自卫星的声音，等着他的，一直是连噪音都没有的安静。 有时他在幻想，按照现在的重力环境，也许自己在冬眠的时候就已经被搬到地球上，现在冬眠苏醒了，他一直被拍摄录像，成为了日本整人综艺的成员。 但很可惜，自己不是啊。张乐想象不到什么技术能挡住卫星信号，什么变态玩意能搞出老梁的尸体。 张乐闭眼，很显然，他听到了卫星发来的声音。 现在，传入张乐耳中的，正是那首《同桌的你》。 张乐不准备报告长耳，他想先听听这卫星到底怎么了。 不一会，这首《同桌的你》放完了。中间没有衔接词，卫星直接播放了《杀死那个石家庄人》。 没有衔接词，说明这不是电台节目播放，可能没人管，应该是啥中国卫星正在进行调试。 这说明……地球上还有人吗？ 这个频道，张乐只能收听，不能发言，张乐无法询问卫星。 很快，张乐他调回到与长耳联系的频道，说：“长耳，这音乐是不是来自于卫星？” “是的……你怎么知道？” 张乐解释：“我这边不小心打开了与卫星联系的通道，突然间，我也听到这歌。” “我也是检查数据来源才查到的……这个卫星是绕地卫星，也是月球殖民计划的一个卫星，优先级很高，不需要站点同意就能往站里面发信息。” 长耳突然吸了口气，说：“不对啊，我们在月背啊，怎么可能受到绕地卫星的信息啊？” 月背是月球永远背对着地球的那一面。宇宙各种电磁干扰，以及本身万户站与地球的间隔，张乐和长耳从来没有直接收到来自绕地卫星的消息。 可是现在，张乐他们收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张乐说，“该不会我们我们没在月背？” “怎么可能？”长耳难以置信。 张乐也不信，正想开口问长耳其他可能的时候突然不说话了。 “张乐，怎么了？” “卧槽，地球！那么大的地球！” 第五十四章 月球在上，地球在下 从地球看月球，月球也就豆子那么大。李白描述月球是“小时不知月，呼作白玉盘”。他说是玉盘，其实还是往大的方向夸张了点。 曾经，张乐站在月球上，抬头望向地球。 在张乐之前，上月球的没几个人，很多人都没有体验过从月球望向地球的场景。往这个方面想，张乐是幸运的。 在月球望向地球，那才称得上是“呼作白玉盘”。 毫无疑问，在一片漆黑的太空中，最明亮的是我们的太阳。很多人在地球上眯眼直视太阳，这对人眼影响还好。但在没有大气层的月球上眯眼太阳，估计人的眼睛一下子就废了。 上次张乐在月轨上直视太阳，是因为他的头盔镜片是黑色墨镜，可以防止剧烈太阳光。 除了太阳，地球是月球能看见的第二亮的物体。它的直径是月球的3.67倍，反照率是月球的三倍，即36.7%，外加上地表的各个反光环境，从月球看地球，比从地球看月球亮整整五十多倍。 月球被地球潮汐锁定，有一面永远面向地球。地球就像个大灯泡，照在永远面相它那一面的头上。 那时候，张乐在驻月基地里面开会。当时他闲着无聊，穿上宇航服，带上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把木椅，悄悄跑到月表摆烂。 他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地球旋转。他从日本看到中国中部，甚至还想着在哪里躺着看完地球完整自转一圈。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地球自转一圈的时间是24小时，张乐哪怕再划水，他总不可能在外面躺个二十四小时。 从地球看月球，月球很小，月球的颜色是白的，可以直视；但从月球看地球，地球占满了小半个天空，呈蓝色，光亮大的难以直视。 “长耳，我看见地球了！”张乐喊道，“这玩意儿怎么这么大啊？” 长耳听不得张乐瞎叫唤，直接开骂道：“你又不是没看过地球，你慌啥呢？” “不是，你没看我现在的场景！”张乐说话吞吞吐吐，“我现在头晕。” 完蛋玩意，长耳忘记这事了，它连忙向张乐解释：“实在不行，你就闭眼睛，等地球过了再说。” 张乐听到这话，连忙闭眼，问：“现在我为啥头晕？” “地球是个大参照物！它导致你头晕！” “什么玩意？” “你想想，原来下面没东西的时候，你是不是往下面望，啥感觉都没有。地球一出现，你立马有种想跳下去的冲动。” “为什么？” “这是你视觉对你身体的平衡。你的视觉认为前面低后面高，总会将你身体平衡向下面倾。你的大脑知道向前倾很危险，所以会阻止你眼睛的想法。你脑子里面的信息不准确，导致耳内平衡液乱动，你自然头晕。” 张乐闭眼，适应现在的环境。 长耳还在喋喋不休：“还有，遇到巨大的事物，人本能会害怕、晕眩……” “你可闭嘴吧！”张乐接受来自地球的刺眼难光照，难受的回怼长耳。 现在有个问题，张乐他该什么时候睁眼。 “张乐，你现在能动了吗？” “不敢！我不知道方向！” “要不你先别蹲鸭子步，你先想办法坐着。” 张乐一直是趴在月轨上，长耳不知道这件事。张乐慢慢将自己的两只脚放下，顺势挺直腰板，将两条腿放下。 现在，他就像坐秋千一样，闭眼坐在月轨上。 “你双手扶住月轨啊！” 张乐双手扒住月轨与地面的链接杠，说：“我稳了！” “昨天那个王同学说地球是紫色，你睁眼，看看这地球到底是不是紫色！” 张乐长呼一口气，缓缓睁眼。 完了。 张乐他现在是如此希望眼前是这样的景象：深蓝球体深嵌在漆黑的背景下，如同宇宙的蓝色眼睛…… 但很令人失望，出现在张乐面前的，不是宇宙的深蓝色眼睛，而是浅紫色大玻璃珠。 那个女孩说的是对的，地球真变色了。 张乐在震惊中喃喃道：“长耳，完蛋了，这地球真变色了！” “真变色了？” “还疑惑啥呢？我骗你干啥？” 有些事情很巧合，现在的张乐怔怔望着地球，他的视线，恰好从日本开始，慢慢扫到中国中部。 不对，有问题。张乐发现，现在地球的自转速度很快。张乐躺在外面起码呆了三个小时才看的画面，现在坐在月轨上仅仅才过来几十分钟就看到了。这速度，明显快多了。 这还怎么回事？ “你看看各个大陆板块怎么样了？” 张乐睁眼，细细将面前的地球和脑海里面的地球做对比。他回忆起各个大陆的海岸线，并伸手去比划现在的海岸线。 “基本没啥变化。” “那你上太空的‘方舟电梯’呢？那玩意在地面上的浮岛很大，你看看能不能看得见。” “不行，地球自转速度太快，我根本就扫不到太平洋那块地方。” 地球还在自转，自转轨迹当然不是沿着赤道走，现在，张乐基本上能看到中国西北部地区。 长耳说：“那你看看，还有啥奇怪的地方吗？” 张乐眯眼，仔细观看。随后他发声：“我没有看见云层，我也看不见长城。” “不是，说啥屁话呢？”长耳给气笑了，“在太空中，没有人能看见任何人造建筑物，包括长城……还有金字塔，人也看不见金字塔。” “嘶……对啊。” 说到金字塔，张乐想到王同学所在的“巴别太空城”。巴别塔是通天塔，这个传说来自两河流域。眼见着这地球快自转到西亚，张乐连忙瞪直眼睛看。 不知道是地点错了，还是根本不存在，张乐他没有看见“巴别太空城”的存在。 等一下，张乐眯眼，他似乎看见了什么恐怖的玩意。 “长耳，你再重复那一句话。” “那一句话啊？”长耳纳闷。 张乐显得很着急：“那一句话啊！” “你这里猜谜呢？” “就是那句‘太空中看不见人造建筑’这句话！” “‘太空中看不见人造建筑’……有啥不对吗？” 张乐惊呼：“对个锤子，不然那是什么玩意？” 第五十五章 真相比命贵！ 张乐看着地球慢慢转动，直到地球远远的消失在了月平线，他才缓过神来。 “你再说一遍，你看到啥玩意？” 张乐回答：“我看见三个很大的东西在动，这东西还在微微发出光亮，一看就知道是人造物。” “什么东西啊！”长耳说，“你没有眼花？” “没有啊！” “你脑子出毛病了？” “没有！我真看到地球上出现三个大东西！” 长耳愣住了，这下，它能解释的通为啥万户站能收到来着绕地卫星的消息了……整个地球都飞到月背来了，能收不到地球的消息吗？ 可关键是：地球自己好端端的，为什么飞到月背来了？ “长耳，你有没有地球和月球相对运行轨道的数据，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我这里 还有整个太阳系的行星运动轨迹呢。但我不用查就知道，现在这情况，绝对不可能在现实发生。” 张乐骂到：“要不我把眼睛挖了？” “别别别，你这人怎么急眼了！”长耳解释，“你先回来，我们先好好商量。” 行，他点点头，缓缓往后面爬去。 …… “有啥想法没？”张乐问。 “我先明说——没有，真没有。无论是哪个教授学天文学大牛看见了，都会认为这事不可能发生。” “可现在这事发生了啊！”他说，“就在你我眼皮底下出现了！” “别闹别闹，你让我想想……你看地球的大小正常吧？” “什么大小？地球看上去大小没啥变化。” “行，”长耳思考，“这说明月球和地球的相对距离没变化……” “然后呢？”张乐焦急问道。 “你还要什么然后啊？没了！真没了！” “万户站没有观察星体运动的器材吗？拿来我用用。” “观察星体运动没用啊！你应该了解的是星体见相对轨道才是……这东西你不行，我也不行。” 张乐说：“为啥？” “这需要天文卫星！操控天文卫星我们都不会，而且万户站还没有权限！” 权限？张乐一愣，随即说：“哪里有？” “卫星权限这东西，一般只有驻月基地才会有，其他地方就别想了” “而且卫星观察到的结果，一般不会以肉眼可见的图像给你看，而是转化成各个数据给你，让你自己分析这玩意。你是搞植物的，你以为你能看得懂那上面说的是啥吗？” 长耳给张乐一通乱骂，终于是把张乐给骂醒了。术业有专攻，张乐不会的东西，现在现学也没用。这地月轨道数据，给他他也不会啊。 等一下，张乐他不懂这卫星方面的知识，但长耳懂啊。 他尝试性的问了一句：“驻月基地离这五十里来着？” “你自己去过基地啊，具体距离你会不知道？” “我收到数据后传给你，你能处理出来结果吗？ “这距离，你这一辈子……等会儿，你说啥？” 张乐坚定的说：“我跑一趟驻月基地，拿到天文卫星的数据，你能不能解读出数据的意思？” 长耳深吸一口气：“能！” “那行。” 长耳怀疑道：“你能走五十公里？” “走路过去肯定是不现实的。”张乐说，“老梁就是一个例子。” 在张乐冬眠前，单个驻月人员的任何出舱活动距离都不能超过二十公里。超过二十公里的，都是群体协同行动，以免有危险发生。 老梁一个人爬了三十公里，路上没有任何补给，最后落得缺氧而死，尸体都是干枯的。这件事，张乐是记死了记在心里面的。 “那你要怎么走？”长耳问。 张乐拿出一张纸，在纸上画出一条横线，他在横线的末尾写上“太阳花矩阵”，在横线中间偏钱写了“基地”。 “我要在停电之前造出造月轨车，先去基地得到数据，顺便看看这车的续航能力，为前往太阳花矩阵做准备。” 长耳看了看，说：“你大概要多久能造出月轨车？” “不知道，如果几个站点里面物资齐全，或者说某个站里面就有月轨车，那我就花不了多久时间。” “那你在路上的消耗品啥的，你该如何补充？” 张乐躺下，他说：“等着吧，我想办法解决这事。” 长耳见张乐躺下，问道：“怎么的，身体不舒服吗？” “有点，感觉额头发热。” “我估计是刚才场面太大了，你脑子没见识过这件事，你稍微躺一下就好看。” 张乐闭眼不说话，长耳独自嘀咕。 月背能看见地球，这事对于张乐他们来讲，是非常突破常识的一件事，这与他们记忆中任何知识相违背，简直是要把小学初中高中的教材撕碎的节奏。 这事的离谱程度，相当于太阳打西边上来了。可更要命的是，张乐他们还要来解释为啥这太阳要从西边出来。 张乐痛声大喊：“这破月球，让我死了算了～～～” “叫嚷啥呢？” “我在骂当初年轻的自己，怎么好死不死的上月球？好好在地球上待着不好吗？现在在月球上死受罪，真难受啊！” “难受你也得憋着！”长耳嫌弃，“当初自己不选好志愿，现在在这里叫叫叫，不是欠骂吗？” “别说了，哥们心里面难受啊！” 第五十六章 根本出不去 张乐他很缓了一阵，脑袋疼终于消停了。 长耳问：“还要出去？” “肯定得出去啊，不然今天的时间不就废了？” “注意安全。” …… 张乐走在水管内，他抬头四望，“长耳，我先去那个麦克斯韦月背站看看，你看行吗？” “你去那里干什么？” “你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张乐说，“我说这麦克斯韦站里面有植物长着，我一直不理解那是什么玩意……自从我听到‘sanxin植物’这个名词后，我一直怀疑那天的植物就叫这个名字。今天我看看，这植物到底有什么厉害的。” 长耳思索了一会，“行，你注意安全。” 他笑笑，提起劲道：“天不容我张大乐，万古月轨如长河。” 长耳被恶心到了。 很快，张乐摸摸索索走到了上坡处。上次他一鼓作气往上面冲，没稳住撞坏玻璃。这次他也要冲，但不能冲过头了——冲过头就是甩出去，成为一个太空垃圾。 张乐不能莽，他选择小心挪步，慢慢蹭上去。 “怎么样了？”长耳问。 ““似乎没啥变化。” 再走几步，张乐终于走到水管和站点的连接口。 “怎么样了？”长耳问。 “变化不大，”张乐怔怔道，“基本没有变化。” “按老梁的说法，那个‘sanxian’植物很强劲，连真空环境都不害怕。我估计这个站里面的植物不是‘sanxing’植物。” 张乐不管长耳看不看得见，他也点点头，确认了这个说法。毕竟在常识中，哪有植物能在真空无水环境下活着。 “你再看看。” 张乐抬头，扫了一眼站点原来的站基。站基处有个根，像是原来房间里里面树须的树根。 这景象他没见过，但上次他没有注意抬头看。说不定上次就有了，只是他没注意罢了。 “没有异常，”他道。他不打算给长耳汇报这件事。 “那走吧，去鲁班一号站看看。” 偏差这种东西，向来是是难以察觉的。张乐没看见，在不可能产生外力的月表上，这怪根居然在轻微晃动 “走了走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怪根向张乐的方向探出分毫。 …… 到达鲁班一号站。 站点还是那么低矮，经历过刚才直面地球的压迫感后，张乐在鲁班一号站时感觉到了一丝闷热。闷热是张乐的心理影响，毕竟这次他带了散热装置。 他问：“我要找什么？” “你能搬走一块铁板，我就知足了。”长耳说。 “我嫌弃，就一块破铁板，你至于吗？” “一块铁板起码二十千克，而且形状不好搬，你能搬回来，你造月轨车的进度可以到达18%了！” “18%？这进度快啊，感觉只要一周就够了。” 长耳微微一笑：“你等着就知道了。” “行，我就先搬板子。” 张乐寻找半天，硬是找不到一块能看的板子。怎么说呢，他找到的板子，要么是太脆，张乐他躺下去会折；要么是太短，张乐他躺不了。 张乐设计的月轨车，还是以当初坐的为原型。铁板下面是动力系统，铁板上面张乐趴着，并且开着车。 铁板不是单纯地球上的铁板，而是太空特种钢。这种钢混合多种金属，一般是各个国家航天领域的秘密。哪怕各国开始在探月上进行合作，但在这方面上还是没有泄密，通常是给各国分配向月球供给的指标。 “这种钢板我能打孔吗？” “当然不行，你以为是一平米一百块钱的中国国标二钢？这钢比那玩意还结实耐造，打洞是件很困难的事。” 张乐顿时傻了：“那这玩意不能开孔，我还怎么安装动力装置？” “不是，你见过抬猪的推车？” “没有。” “那你没见过三轮车？” “在网上经常看，但没在现实中没见过。” “……” 长耳现在十分怀疑张乐到底是不是地球人，这些代表工业时代的农具，张乐居然说自己没见过。 张乐急了：“说一半卡了是几个意思？” “……你用铁条焊出框架，然后再把各个部分放上去不就完了？你的说法，是把车做成一个整体；而我的说法，就是先做个车骨架，然后在这骨架上填置其他零件，懂了吗？” “懂了。” 张乐继续寻找。 就在找的过程中，张乐开口道：“长耳，你还记得我看见飘在地球上的巨物吗？你有啥想法？” “没有，那个地球就够我头疼了，其他的玩意我没空思考。” 张乐点点头，别说长耳这个不在现场的，就算是全程看着地球飘的张乐，也想不到那是什么玩意。 在太空中，人是看不到任何地球上的人造建筑的。张乐在冬眠前看过地球，哪怕是巨大的城市群，能看到的，也就只有一抹淡红。 但张乐看到的却不简单——他是亲眼看见三团物体在移动，而且有频率的发光。这不是人造物，张乐他打死都不信。 “没想法……那就先搁着，毕竟在行星轨道上，我们还有办法获得数据，但直接观察地球，我们没有设备啊。” “行，那就先放一边，”张乐说。 等等，张乐想起一件事。 “张乐，你心率什么突然加快了？” 他飞速跑到鲁班一号站的出站口，抬头望了一眼，然后比划了一下。他不死心，问长耳：“月轨的两条轨道中间间隔多长？” “半米吧，怎么了？” “这出口最宽只有三十厘米，我带不回来啊！” 嘶…… 完了，张乐和长耳都把这茬给忘了。 第五十七章 妖艳之花 现在咋办？张乐搓搓手，一脸无奈。 这谁能想得到啊，张乐他们忙活了一天，以为能找的零件都能在这鲁班一号站里面找完。现在可好了，这站的出口就这么小，张乐他们拿它没辙啊。 “那现在怎么办？”张乐隔着宇航服瘙头，他总不可能拿个电锯锯开这水管皮吧。 “要不……要不你把东西砸了，尽量砸小一点，之后再带回来？” 听着长耳的话，张乐问：“你认真的？” “没认真，但也说明了我也没辙了。” 张乐他“啧”了一声，无奈抬头望着孔。他用周围的工具狠狠敲击着洞，想着扩大一下洞的面积，但没见效。 张乐是彻底傻眼了，他难以置信的抬头，很想说句脏话。 啥东西都带不走，他今天算是白来了。 “那我回来？”张乐询问。 “回来回来，”长耳也没辙，今天算是搭进去了。 周围没有啥有用的物资，张乐踩上垫脚台，一步登上紧急逃生口。 这一刻，张乐突然紧张的打量四周，似乎在害怕什么玩意出现。 “张乐，你心率又加快了，你到底怎么回事？” “还记得那个俄罗斯小伙子吗？当时我看见他的眼眶长草了，现在我再去看看，他的眼眶里面还有没有草。” “你是说……那个草有可能是‘sanxing’植物？” “对。我认为判断是否是‘sanxing’植物的方式有且只有一种，那就是查看是否能在太空中存活。” 长耳想让张乐冷静一下，“你记住一件事——太空中是不能长植物的，坚定这个想法哈。” “知道。” 然后，长耳听着通讯设备一阵噪音，陷入沉思。 它纳闷，检查了一下通许设备，“没出故障啊。”他喃喃自语道。 这破信号，怎么总是到关键时候掉链子！ 张乐冷眼望着前方，口中紧背着“太空不能活植物”这句话，企图麻痹自己。 在面前的这哥们，眼睛上的草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黑色的花。 好了，现在实锤了，排除有外星人捣乱、长耳捣乱、张乐做梦出站捣乱……一系列因素，剩下的唯一可能性——这花是自己长起来的。 在太空环境下， 没人施肥浇水， 还没有太阳， 真长花了啊！ 张乐很想给自己一巴掌，这下无疑了，面前这朵花，肯定就是啥“sanxing植物”了。 他出站的时候还鼓励自己碰不上，结果现在转个头就碰到这玩意，这运气也是真的背啊！ 现在咋办？ 张乐望着那妖艳的花朵，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他决定联系长耳。 “长耳，长耳在吗？” 耳机里面传来噪音，好家伙，与长耳的又断了。 现在怎么办？ 张乐望着面前的妖艳之花，大脑一片空白。 对于除人类外的任何一种生物来讲，人类，就是最好的食物。人类站在食物链上最高的位置，很容易富集不同的元素，或许有的元素对人类有毒，但对于其他生物却恰有好处。 因为这破植物的生长，那个小伙子的身体已经不成人形，甚至可以说是看不出原型。谁能想到，那天还完整的身体，现在成这模样了。 张乐沉声道：“我前脚才安置好老梁，后脚你就成这样了。哥们，你这样子，我也很难搞啊。” “看这架势，我说不定就是下一个你。”张乐躺在一边。平时最嫌弃的、也是最妨碍张乐行动的宇航服，现在却给了张乐足够的安全感。 他想了一下，要是这花不拔，小伙子的身体还要继续腐烂下去。就先这样，张乐决定先把花拔下来。 他说：“抱歉了兄弟，我没给你留下完整的尸体，见谅哈。” 张乐靠近身体，他缓缓伸手，接去那人的花。 隔着宇航服手套，张乐他感受不到他摸花的触感。但他看着这花枝干碎裂，花瓣掉落…… 这花很脆，基本上一碰就碎，这不由得让张乐想到自己的命。他的命也是这样，各种矛盾摆在面前，只要一闹他就得没命。 花根很稳固，张乐他用力一拔，还好，身体到没有掉视野零件。张乐往眼窝一看，那里是个空洞，眼珠子早就没了。 然后呢？ 张乐往回头看，似乎想起了什么。 第一章 （第二卷）遇事 2004年7月20日，胡华十年祭日。 胡风扬走在大街上，拿着海鸥206-a旁轴相机对着周围一顿乱拍，然后一脸嫌弃道：“人真多！” 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这里——新万州区，如同一颗新星般升起于中华。有人戏称“中华只有四个城市，一北老京二海上，三是浙河四双庆。”而这双庆是由“主城”和“新万州”组成。 三峡大坝的修建，使整个老万州都被长江淹没。但在离老万州城区五十里的山区里，人们建立起了一个移民城，取名为“新万州”。 移民城地理位置不好，在山区，相比老万州的水运，这里并没有什么好的交通路线，甚至于建设初期，所有的建筑材料只能靠两条国道运输，且无他法。 但不知怎么的，国内企业和外企都看好这块地方，向这地方进行各种投资。很明显，这地方搞工厂生产不行，有人说：“那就干技术研发，搞高科技！” 然后发展到现在——“这是2004年的城市？” 胡风扬放下相机，转头望向四周。 大楼森林间，数不清的车辆行驶着，清一色用的是电力车。人行道上，人们默默低头赶路，丝毫不理会周围环境。 “快看！”有人惊呼。 大楼外壁上，骤然扑腾出几条硕大的江豚，它们如精灵般在外壁上游动，在大楼间溅起水花。 江豚向下游弋，水花比江豚先行。 有的人以为是真的，吓得马上蹲下身躲避。有的人害怕进水，连忙打开空气伞。 水花离地十多米，突然变幻成红色，随后像烟火般爆发，发出噼啪声。而江豚游离地十米时，渐渐变换成一句话。 “维嘉信息，6g领导者！” 有人骂到：“这神经病广告啊，这个时候发，没见到路上有人啊。” 人群中有外地游客，他们惊呼：“这太真实了吧！这是中华的三线城市？” 胡风扬只是拉拉帽子，然后冷冷一笑：“这高端技术公布，维嘉信息是要跟尔利信息干起来啊。” 万州高速发展几年了，进入了世界上科技城市之列。但胡风扬知道，万州的高速发展走到头了，要降速了。 胡风扬戴上徽章，徽章上面赫然刻着“dx航天组a级人员”。 快到了，离专车还有几十米。 胡风扬买了几张老万州搬迁的报纸，没有一张回忆那场航空事故。 …… 小小饭馆，胡风扬端坐在餐桌旁，严肃等待一个人。 那人是父亲的挚友，也是目前国内最有名气的天体物理学家。不说能取消计划，但起码能够建议一下错误。 更何况，他是自己还没认的老师。 一阵刹车声响起，胡风扬停止自己脑内想法，起身迎接来客。 不多时，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被胡风扬迎进店，中年人一脸笑意的看向胡风扬，说道：“小子，找你叔叔兼师傅有什么事啊？” “什么师傅啊，何德何能能找您当老师啊，我就一个在研本科生，您国内天体物理泰斗，收我不像话吧？” “臭小子，才24就研究生，靠物理和数学竞赛就能上清华的人，还说不够格……拉我来这，是拿你父亲说事吧？” 中年男子抬头环视，喃喃道：“这个面馆，哪怕搬到新万州了，还是这个模样。” 胡风扬不语。曾经听父亲讲过，这是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现在到这馆子，就是想通过父亲关系请他帮忙。 小店闷热，中年人缓缓脱下外套，一个刻着“科技院院士”的徽章缓缓显现。他伸出手：道“重新介绍一下——毛利峰，天体物理学家，目前是中华科技院院士，你爹的朋友。” 胡风扬伸出手，说道：“胡风扬，胡华之子，目前在dx航天组工作。” 毛利峰眯眼：“你要参加‘歌德铁甲号’的发射？” 胡风扬眼前一亮：“您知道这次行动！” “我是这次行动的控制部门组长，难道那个材料部门副组长‘胡疯子’是你？” 胡风扬连忙摆手，同时指指周围，说：“在外面不好说，等发射那天我跟您商量计划细节。” 胡风扬没看见毛利峰眼角闪烁，继续说：“但有件事，我需要您帮忙。” “什么事？”毛利峰擦擦眼角。 “既然您知道这次计划，那我直说了……这次任务的航道有问题，我请求换掉保护罩材料，使用另外的材料。” “什么？”毛利峰睁大眼睛。 胡风扬停下，随后再一次重复“请您向上面提出申请，我我们需要更换材料。” 毛利峰摇摇头，说：“我说‘什么’不是‘我没听清’而是……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吗？” “对，我知道，所以我只能找您帮忙。” 歌德铁甲号，人类第一颗人造行星，将与地球同面，做以太阳为圆心，平均半径为离日最近1.45亿千米的开普勒运动。 作为世界上第一个人造行星，它由中熊漂亮三国联合设计，在中华浙河制造，在中华万州发射。其功能作用，官方宣传为“检测太阳，以及检测地球内轨近日行星”。 看着这个孩子，毛利峰想起自己那个朋友。他听说过这个孩子的传说，同时也不得不怀疑这个孩子说法的真实性。 “你知道这个计划有多重要，抱歉，这个忙，没人能帮，哪怕是我院士身份，出事了我无法担保……如果你能提供数据，那还能向上面回话。” “数据？” “发射时间还有一周，我想你借助你我的身份，你能去各个中心得到数据，没问题吧。” 毛利峰穿上衣物，饭不吃离开这里，然后回头说：“我无他法，毕竟我还要对国家负责。” 胡风扬点点头，想着如何得出证明数据，然后交给毛利峰。 毕竟，这个即将离开地球的行星上，有一个属于胡风扬的秘密。 第二章 出事 胡风扬开车减速，远眺望向。 “这是新万州？老万州怎么走” 大楼森林间，数不清的车辆行驶着，清一色用的是电力车。人行道上，人们默默低头赶路，丝毫不理会周围环境。 二零零四年，作为重庆东南片区的领导城市，万州发展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时间还没到晚上，各种广告投影还没启动。等晚上来了，就能感受到什么叫：“超一线城市”。 胡风扬低头思索，想着如何前往老万州。 停在路边，交警很快就前来敲门：“先生你好，麻烦出示身份证，您涉嫌违规停车。” 完犊子，他一阵头疼——驾驶证他没带，车子也不是他的，这下麻烦了。 “快想想啊，有没有认识的人啊……”胡风扬掏出手机，翻找联系人。 …… “不是，同志，您要信我啊……我真的有急事，你这搞得……” 胡风扬没想到，才离开基地审讯室没几个小时，现在又换了个地方进去了。 打量四周，白炽灯照亮整个房间。他突兀地锁在房间中央，像等待解剖的小白鼠。压抑的气氛包围着他，在基地里的审问室没有这种感觉。 “要不……喊毛老师帮帮忙，又把自己捞出来？” 虽然他想的轻松，但自己已经被捞出来一次了，再捞一次，不得欠多大人情，不得要还？ ……怎么办，再愣下去，计划赶不上，说不定地球就炸了。 胡风扬一阵难受，胡乱想着“干脆全都死球，老子一个也不救了。” 就在他自暴自弃的时候，一阵交谈声在门外响起。 “老刘啊，听说你们关了个大学生啊，他怎么样了？” “今天是有几个……您说的是哪位？” “胡风扬！” 几分钟后门开了，胡风扬想着拒绝审问，低下头就没抬起来。但来者可是个“老江湖”，一句话就把胡风扬摆平了。 “喂，小子，我是毛利峰喊来，一路上帮你办‘通行证’的。” 声音很沙哑，胡风扬抬头看：来人穿着便装，一个将军肚挺着——貌似四五十岁样子，但声音哑的像是掺了沙子。 胡风扬不信，他询问道：“你谁啊？” “领路的，我叫易邵冬，你可以叫我‘冬哥’——你这岁数，不吃亏。” “6……” “走吧孩子，毛利峰说你来万州旅游，叫我一路看好你小子……话说你怎么进来的？你好歹还是个大学生吧，开车不机灵点？”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易邵冬靠近胡风扬，拿出手铐钥匙道：“我好歹是系统内的，看见老友的车牌号出事，能不往这边想吗？” 胡风扬不瞒着，他问：“你想带我去哪？” “咔嚓”一声，胡风扬手铐打开。 “你是旅人，各种计划不应该是你定？” “你也不怕我跑了？” “本来是你的计划，我就是一个帮忙的，你爱跑跑，跑了我还轻松一点。” 胡风扬撒手想跑，自己的计划不能让无关人员知道。但转念一想，计划里很多地方需要人脉，可能还真需要一个“老江湖”。 “能去老万州吗？” “去那里干嘛？”易邵冬一脸狐疑，“不是已经被长江淹了？” “……那时候的资料留下来了吧，1994年7月17日当天。” “这肯定，连当天的报纸都留了一份。” “带我去！” 新万州图书馆，坐落于新万州城的边缘区域。由于整个万州城区的发展，公共设施被建造的挺大。 易邵冬停下车，把门一开，说：“我还没开过这样巴适（舒服）的车，谢谢小兄弟。” “……介意我询问一下你的职业吗？” “开始是一个老师，进了一阵子机关系统，现在是清泉校长……” “清泉？我的母校？” 两人愣住了。易邵冬回头望向他：“你是十年前那个天才？” “您是现在的校长？” “哈哈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好小子，当初你可是给我们学校争了口气……给我讲讲，你是怎么学的？” 胡风扬有些迷糊：“当时的校长是……” “那二十年，我以前在系统里面工作，三年前才出来当校长……好小子，听到‘胡风扬’三个大字时我就有些怀疑，你小子还真是当年那个……” 后面说什么胡风扬就没再听了，他打量着图书馆，有了一丝疑惑。 正门车水马龙，几根刻满线条的罗马柱支撑着庭檐。几十步大梯用于通行，体现知识的威严、庄重感。 胡风扬不理解：“怎么改成这样了？” “同学，先修改一下你的说法——这是重新建的新图书馆，你记忆中的万州图书馆，已经被水淹没了。” 易邵冬靠着车抽烟，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然后对着胡风扬问：“你以为是什么样的？” “我记忆里……红色的院子大门，两棵黄桷树立在旁边，树下种了一大堆山茶花。” “没事，都一样。”易邵冬指着大梯花坛，“起码花还是山茶花。” 胡风扬不语，快步走进图书馆。 “这小子，急！” 靠着毛利峰的关系，胡风扬很快就跑到图书馆深处。 历史资料放在图书馆地下部分，估计很久没有人打理了。工作人员拉动绳子，一路上的灯全开——这地方用的还是老式灯泡，胡风扬靠着微弱的黄橙色光亮寻找。 一九九八年……老万州正式被水淹没。 一九九七年……万州成为重庆西南地区领导城市，并大力发展万州经济。 一九九五年……长江三峡万州部开工，同时，浩大的“万州移民工程”也正式启动。在老万州城区三十里，建立新万州城区，成为移民城。 一九九四年……“苏梅克-列维彗星撞击木星”，“神力s18306航班”失事。 胡风扬走过一排排书架，轻抚着书架上的灰尘。他的目标是一九九五年七月份的一本杂志，它记载了当时发生的很多事。 那天，人类第一次遭遇了宇宙间的一场爆炸，那是迄今为止人类经历过最大、最近、也是最可怕的一次天体事件。 “好了，找到了。” 一本杂志被抽出，封面《三生石》三个大字占了一大块，“彗星撞行星”和“万州飞机失事”两个标题印在右下角。 “本期特约作者——渝州大学材料系教授胡华。” 易邵冬眯眼：“胡华，也是清泉出来的天才啊……你是有故事的，路上讲来听听？” 胡风扬打包起资料，点头道：“办完事再讲。” “神力s18306号航班失事，当时我爸也在飞机上，没错，他叫胡华。” 第三章 人类进步十年 胡风扬收起书，问道：“这书能带回去吗？它是我计划的一部分。” “随便，没人会记得这一堆垃圾，就像有人已经开始遗忘这里了。” 气氛很压抑，胡风扬收起书，转头走向出口。 “不想回清泉中学一趟？不想去讲台上面讲话，给那些学弟学妹指个方向？” “让我去？当年我可是清泉中学的刺头，什么事我都干过，翻墙啊、偷化学药品啊都干过，最过分的事——我把我爸的骨灰抢来吃了。” “你把你爸的骨灰吃了？” “对，当时我就是个疯子——现在也是。” “有神经病证没？” “当然没。” 胡风扬摆摆手，说道：“易校长，我走了哈。” 易邵冬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有故事的人啊——你就这么不想待在新万市？” “真正的万市，在水下。” “也对，万市的确死了……等一下，你把车开走了，我可怎么回去啊。” 胡风扬出图书馆时，天色已经彻底黑暗。想着校长五十岁的人了身体不行，他自己步行到城里，把车留给易邵冬。 图书馆在城市边缘，胡风扬大概只要半个小时就能到城里，再随便找一家旅店，熬到明天。 等明天天亮了，自己回清泉学校找易邵冬，把车拿回来，再开到基地进行计划。 在老师那边怎么搞啊，胡风扬脑子疼。本来有信心的他，这时候却犯了难。 “老爹啊，如果你真走了，那你在天堂回个话啊，mrs.hu等的好累啊——要不你出现签个字，让她改嫁算了。” 胡风扬很茫然，他突然回想自己的行为，是否真有神经病的特性。 他居然为了一个虚幻到无法形容的东西而东奔西走，忙碌了十年。 胡风扬讨厌一个词，叫命。 从小到大，他的生命像被线牵着的风筝，看似偶尔顺风而飞，逆风而坠，但总有一根线引着他走。 胡风扬吃饭，周围有人谈论说：“地球安全吗？”；胡风扬看书，书上清晰印刷着：“地球安全吗？”；胡风扬睡觉，梦里大脑不停思考：“地球安全吗？” 那根线说不清道不明，但一直在引导他的思想。 那根线抛出一个问题：“地球安全吗？” 这个问题压了他近十年。十年前，这个问题只是隐隐约约地存在。直到父亲胡华去世那天，胡风扬大脑才清晰地、一词一句的秒回出这个问题。 虚幻的东西，第一次有了形状。 爸爸的遗书上这样写到：“你守护人类，我守护万市。” 胡风扬胡思乱想着走，渐渐也到了市中心。正到了晚上人多的时候，胡风扬挤进人群里，有些难以移动。 此处，是三线移民城市万市；此时，是二零零四年七月九日晚。 大楼森林间，数不清的车辆行驶着，清一色用的是电力车。人行道上，人们默默低头赶路，丝毫不理会周围环境。 “快看！”有人惊呼。 胡风扬潜意识没动，顺着那人的话抬头望去。随后他莫然一笑，说“果然，大晚上的新万州，就是现实生活里的‘赛博朋克’！” 大楼外壁上，骤然扑腾出几条硕大的江豚，它们如精灵般在外壁上游动，在大楼间溅起水花。 江豚向下游弋，水花比江豚先先行。 有的人以为是真的，吓得马上蹲下身躲避。有的人害怕进水，连忙打开雨伞。 水花离地十多米，突然变幻成红色，随后像烟火般爆发，发出噼啪声。而江豚游离地十米时，渐渐变换成一句话。 “维嘉信息，6g领导者！” 有人骂到：“这神经病广告啊，这个时候发，没见到路上有人啊。” 这时，胡风扬低下头，刚想着找一家便宜旅馆休息，一阵急促的汽笛声传来。很多人又被声音吸引，抬头望着。 一辆辆列车悬浮在城市森林，发出噪音和灯光，行来又离去。这是才开始测试的城市空路，每天晚上人多时候限时开放，以疏解城市交通压力。 此处，是万市；此时，是二零零四年七月九日晚。 本地人见怪不怪，外地人纷纷掏出摄像机，“咔咔”一顿乱拍。 有人在旁边说道：“听说这是主城规格了，渝州要搞‘双星之城’，这就是了。” 又有人附和道：“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快了，十年前，人类还在用‘呼叫机’，靠着那几个字传递信息，现在，只要一连线，‘实时人体模型’连你一根毛都能发给对面。” 胡风扬只是拉拉帽子，默默走在人群中。 没错，已经高速发展几年了，进入了世界上科技城市之列。 但胡风扬知道，万市的高速发展走到头了，要降速了。 “找到了……就这吧。” 他站到一家旅馆门面前，望着被霓虹灯装饰的门口，一脚踏入。 深夜，他翻开《三生石》，察看着目录页。他还以为自己小时候把书背熟了，现在没忘什么，但翻书看来，书中内容七七八八都遗忘了。 泛黄的书纸，胡风扬勉强识着目录页上面的字： 科幻投稿《新编三生石》，作者胡华。 天文地理《天外爆炸》，译者胡华。 万市龙门阵——“神力18306号航班”失事，本刊签约作者、渝州大学材料系教授胡华，不幸离世。 “胡华”两个字，有种奇怪的力量，让“幽默”的胡风扬低头默哀。这个老不死的，哪怕死了都不让人好活。 平静心态，胡风扬打开《天外爆炸》那一节，抬眼又见“胡华”两字，他狠狠用笔划掉。 “尤金打开拿过资料，对着说卡罗琳·苏梅克夫妇说到……” …… 等到第二天天亮，胡风扬揉揉眼睛。新万州城市的灯逐渐关闭，这时候的城市很疲惫，一晚的疯狂得到片刻的宁静。 人类史上存在一个充满迷题的文明，他们出现于墨西哥地区。他们的文明历史中，从来没有存在过大国体制，哪怕在经历文明繁荣时期，他们也仅仅只有几百个部落。 玛雅文明，人类历史的奇葩。 令从科学家迷惑的是：一个落后的打制石器文明，是如何跨时代的领先世界，将科技树点到了极致，然后突然陨落，消失在文明之林。 还有他们的天文学，他们的数学，他们的艺术，都是当时人类的巅峰，现代人类无法理解的先进。 他们，是怎么进步的？ 然后，他们又是怎么消失的？ 胡风扬想缓解情绪，他突然想抽烟。他从来没碰过烟草，但现在，他很想打破平静。 这样想，新万市不就是下一个玛雅文明？ 现在是二零零四年七月九日，这里是全国最大的三线城市。 十年前，一般人连“大哥大”都碰不到。现在，人类即将进步到“6g时代”。 胡风扬拿起《三生石》，缓缓走向房间门口。这个世界，仿佛在哪一刻突然改变，然后发了疯般前进。 人类进步十年！ 第四章 怎么出去的？ 毛利峰很茫然，他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脑子一直，转手就把胡风扬放走了。 他望向控制中心屏幕，几个工作人员在系统上捣鼓半天，但黑底绿字描绘出的代码符号死活不变。 “……你们是怎么让胡风扬进来的？” 毛利峰问向发射主任，但发射主任也说不清，只知道“他是材料方面派的人。”具体来基地干嘛，发射主任回答“接收材料数据，转回材料部。” “这……你们就带进基地里面？” “没办法啊，‘范统’教授您知道吧，他的团队负责近几次的火箭材料，而胡风扬这小子就是他们喊的联络员。” “范统同志啊……他不是不露面了吗？居然抢我徒弟。” 发射主任知道这事不能深究，连忙道：“……您聊，我先走了。” “……胡风扬这完蛋犊子，到处搞事情，还要为师给他擦屁股……我当时怎么想的，居然想传他衣钵。” 毛利峰很无奈，见下面还在忙活，无奈回忆这孩子。 曾经，毛利峰前往渝州大学演讲。当场有个学生请教他，正当他屈身指导时，一个小子随手撕张草稿纸，叠成纸飞机后扔向那同学。 当时毛利峰还气的不行，当着小子面打开纸飞机，想着如何消消年轻人火气。只见上面一个个公式井井有条，解出的答案有理有据，甚至有的步骤，毛利峰手下学生都不一定比得过。 毛利峰当场气笑了，他写出给自己学生的思考题，说到：“这个是拉格朗日恒等式，你小子用牛顿第二定律解一下。” “还有哈密顿原理吧。” “差点条件我再帮你添！” 三个小时，胡风扬爬在地上一步一步写出步骤，毛利峰一直望着他做题。每当某一步需要题目条件以外的知识点，毛利峰刚准备指个方向，胡风扬却先询问自己用了条件外的规律是否是否违规。 三个小时，“门外汉”与“门内人”爬在地上，惹得众人围观。 有人说：“胡风扬这个疯子，居然能把毛教授唬住了？” 有人说：“胡风扬的步骤……对的？” 离最后出结果还差三步，毛利峰一把抢过卷子，然后满意收下。 “你小子，来！”毛利峰招呼小子。 “怎么？要收拾我啊。” “没事。”毛利峰满面春风，“小伙子，你什么系的？” “……材料吧……” “想过转系吗？” “我神经病啊——不对，我就是神经病。” 后面毛利峰了解到，这小子是渝州当年奥数物理双冠，本可以靠竞赛成绩直接上那两所学校，但之后还参加高考，搞的当时几个学校骂娘。 出乎意料，他选择了渝州大学，然后正常的学本搞研。今天听说这里有学术渊博的教授演讲，他悄悄逃课来了。 毛利峰一阵窃喜，“逃课来”，这不就说明这人喜欢天体物理？懂得这么多天体物理知识，这不就说明人家爱天体物理？ 这是人才啊，可不能放过。 然后毛利峰通过各种方式，知道这小子叫胡风扬。过了几天，他成功让胡风扬的指导教授“让贤”，让胡风扬跳槽转系。 当时毛利峰还记着，自己可是乐了几天，嘴上一直念叨“” 胡风扬的指导教授也挺高兴，胡风扬平时做事跟他口头说的一样，真的是神经病，管不过来，放手也好。 总之，名义上，毛利峰成为胡风扬的指导老师。胡风扬本人当然没啥想法，他该上课上课，每周上满三节专业课后，就消失在毛利峰视线里。 这个孩子，很迷。 第二天，毛利峰从寝室里出来。准备推门离开，却发现怎么都打不开门。 “有人？” 胡风扬推开门，一脸倦意道：“毛老师，是我，胡风扬。” 毛利峰气的直咬牙：“你小子还知道回来！你知道你把系统黑了，没人能解开吗！” “我刚才解开了，关机重启就行了，你们不敢试一下？” 毛利峰还是没解气：“我大老远跑来搞工作，你就这样耽误我时间？” “您在寝室睡觉这一阵子，我到处确认了情况，不是如何全程实时跟踪火箭摄影，然后把视频发回部门吗？我能协助您完成这个工作。” “滚犊子，你本来是我团队的人，说话文绰绰的给谁听？” “……老师，好饿。” “……当初我怎么摊上你这个混账小子的！” …… 时间到了下午，食堂过了中午高峰期，毛利峰环顾大厅，四下无人。。 胡风扬回到原来神经病的状态，端起碗大大咧咧问毛利峰：“您怎么认识易校长的？” “两年前到处收集你的信息，顺着拜访了你的学校，结果就认识你们校长了。” “您知道他曾经是干啥的吗？” “不知道，他自己说是系统内的，我也不好深究……怎么，你们易校长说了什么吗？” “没有。”说完，胡风扬抱起碗往嘴里塞饭。 五十多岁的毛利峰很无奈。他教过很多出色的学生，但在天体物理这方面，天赋异禀的人独胡风扬一个。 但是，自己的学生中，像胡风扬这种“半疯半醒”的人，也是独一个。 难道说，真应了那句老话——“天才疯子一墙之隔？” “我说，你小子对这次任务，有什么想法吗？” “有什么看法……您说呢？” “我先想到的，是在火箭本体内加个摄影器材——不就拍个发射视频吗，搞的什么花里胡哨的。” “我的看法是——‘火箭在前面飞啊，狗腿子在后面追’，找超人抬摄像机一路拍，顺着让他一路解说，不就完成任务了？” 毛利峰逗的哈哈大笑：“超人喊不到，要不我去喊喊奥特曼？东瀛离我们中华比较近。” 两人就在食堂讨论半天，毛利峰的想法是最简单的，只需要在舱体安装摄影设备就能完工。但经过讨论，发射部允许增加的载荷只有1千克，而且这1千克额度中，能分给毛利峰任务的，可能只有30％。 以毛利峰的想法，很难达标。 而胡风扬的想法，更离谱了。 “这基地有两个发射工位，同时发射两个火箭，一个完成发射任务，另一个用于拍摄，不就完了？” “好家伙，为了一个摄影任务，专门发射一个火箭——为了这点醋，还专门包了一顿饺子？” “……我这个想法就扔在这了，那还是跟您搞吧。” 第五章 起立 胡风扬在床上辗转难眠，脑子一直在想减轻重量。减轻重量，就要从电子元件算起，从一个一个部件改进。 胡风扬与毛利峰讨论，然后拉着通信部和机械部一起讨论，目前各方都没谈拢，计划陷入僵局。 先不说能不能造出那玩意，就算造出来了，所耗费的时间可不短，在火箭发射之前可来不及。 总之，难！ 另一个疑惑闪进胡风扬的脑海：上面为什么需要火箭发射近景？跟原来一样，让远一点的卫星拍在轨照片不行吗？为什么要这次搞特殊？ 但这不是胡风扬该担心的事情，他只能解决问题，而不是提出问题。 “如何减轻重量……是个很大的问题。” 而且，摄像器摆哪里？ 胡风扬望天，脑中再一次拿出自己的方案。 让“赫拉克勒斯号”火箭发射在前面，同时在副工位处发射一个专攻于摄影的副火箭，这绝对是最简单的方法。 “拍近景拍近景，拍个锤子啊拍，神经病吧。” 胡风扬一阵突然毛躁，他没想到，上面会出这么离谱的计划。 到底有什么东西，上面如此关注。 …… 第五天后，胡风扬带着资料找向毛利峰，开口一句：“毛老师，你这逗我呢？” 毛利峰也愣住了：“什么我逗你？” “您这个任务，从头到尾就一句话——‘全程实时跟踪火箭摄影，然后把视频发回部门’。” “啊，对啊。”毛利峰点点头，“这就是任务啊。” 胡风扬傻了：“接任务我去找周围人了解情况，他们也是这么说的……当时我还以为任务重要不能多问，结果这句话就是任务的全部？” “对啊，上面就要求拍视频，然后啥都没说了。” “真是‘外行人领导内行人’，他们拍这玩意干啥？” “宣传部的事，这次的发射任务是中华国漂亮国和霓虹三方合作的结果，官方想要全程直播，这很正常。” 胡风扬一阵头疼，“外行人领导内行人”，这还交流个啥？ “别着急，不止我们在烦这件事，还有几个实验室跟我们一样，也在纠结这玩意……不过，不用纠结这个了。” 几天前，大大小小十二个实验室，参与的任务工作人员看到这计划，没有不觉得头疼的。 但突然上面来了消息，说“问题已经解决”，这可把工作人员搞傻了——不会真有人解决了拍摄问题吧！ 胡风扬有了其他的疑问。 “……老师，这次任务为什么不用卫星拍摄？” 毛利峰放下资料，“你知道这次发射的是什么吗？是赫拉克勒斯号啊。” 赫拉克勒斯号，由中华和漂亮国联合设计，中华和霓虹联合生产，目的是将太阳系外面的近景信息传回来。 官方的说法是“人类是向外发展的文明，赫拉克勒斯号，是人类在进步中的一次‘投石问路’。” 赫拉克勒斯号的发射轨道与其他人造行星不同，发射条件苛刻，发射期间需要有人微调，如果范围内有其他人造卫星在场，可能对发射有影响。 胡风扬头一疼，他无奈说：“先驱者11号才是第一个离开太阳系的吧，这宣传有问题啊。” 毛利峰一下愣住了，他拿起茶水：“……你得知道，上面自有安排！他们这么说肯定有他们的道理。” “这次任务……难！” “没事，现在上面只要个计划，其他啥的又都不要了，估计到时候宣传‘技术差一点，人类还要继续发展’，然后把我们的方案公布，叫群众继续加油发展，既完成了任务，还鼓舞人心。” 胡风扬人傻了，两天白干了？ 毛利峰押一口茶：“昨天我把两个方案都交给上面了，今天回复说：‘行了不用了’，刚才忘了告诉你。” …… “那您要离开了吗？回学校了？” “当然。” …… “我给您的证据，您看了？” “对喽，我就是想跟你讨论这个！” 毛利峰拿出胡风扬给的纸片，然后展开，“这是你的证据？” 纸张压缩的很小，但展开起来却很大，纸面上没有明显的压痕，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新材料。 在纸面上，胡风扬把“苏梅克列维九号彗星撞击后续”一句话加粗，毛利峰想了想，这应该是标题。 “这是你小子交的论文吧……粗略看了一下，观测的很详细，是这个基地能观察精度的极限了吧。” “这也是我能进入的观察站里精度最高的地方。” 毛利峰拍拍胡风扬的肩，“不愧是我的徒弟，这个论文，漂亮！” “……您要不看看内容？” 毛利峰俯下身子察看，边看边说道：“你小子交作业还真稀奇，居然是进去了才想着交。” 苏梅克列维九号彗星撞击后续 胡风扬 一九九四年七月十七日，在美国加州帕洛玛天文台，尤金、卡罗琳·苏梅克夫妇、大卫·利维四人发现一个偶然的天体现象——彗星撞击行星。 巨大的陨石冲向木星，与大气摩擦的它全身被火包围，像煤炭中的火星弹出火塘。 大气因为陨石的运动而混乱，云层被扰动，然后形成一个个气体漩涡。 苏梅克-列维9号撞击木星，只是宇宙间的一件小事。假如太阳有记忆，他会觉得是小事情，因为它记着几万次这种事件。 但对于人类而言，这是有史以来——起码有历史记忆以来，最大的事情了。 …… “然后这个事件的后续，我的观测，这个彗星的事件还未结束。” 胡风扬坐下，开始自己的论证分析。 “众所周知，木星的主要成分是液态氢，而液态氢在混入助燃的情况下，很容易爆炸。” “你是想说——这木星经过撞击没爆炸，很不合理，对吧？”毛利峰点头：“氢气在地球之所以能燃烧，是因为地球空气有足够浓度的氧气助燃。木星基本是氢气，氧气含量极低，却没有足够浓度的氧气助燃，这是燃不起来的。” “但您看，苏梅克彗星的成分是有氧气的。” “你怎么知道的？”毛利峰好奇问。 “这里。”胡风扬拿出《三生石》，“您看这个资料，这可是当时第一手资料。” 毛利峰看向书，书的封面用了很科幻的风格，设计很有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气息。 “你相信这个娱乐杂志的话？”毛利峰问。 “当然，这是我爹翻译的，当然靠谱。” 第六章 计算 毛利峰看看书，点头道：“看简介，这篇谈话记录似乎是个正式的学科资料，但……就算彗星上面有氧气，那也有少量，你说这有什么意思？” “由于木星的强大引力，彗星还没到到木星表面时就被撕裂成二十一个碎片——问题的关键是，这碎片中有一个碎片的轨迹，很离谱。” 胡风扬指着自己论文上的一段，说：“您看，按照计算，碎片最后全部会坠落到木星，然后爆炸，对吧。” “很对。” “但您猜我通过计算，发现到什么？” 很奇怪，毛利峰感觉身上有一点冷。他的人生中，这种感觉一共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高考，一次是母亲去世。 突然，他慌张起来。 这是第六感！ “但我按照爆炸能量和爆炸落点以及爆炸痕迹大小计算，发现另一种可能：彗星中大概六十分之一的质量没有进入木星，而是通过氧气爆炸造成变向，然后进入木卫二。” “毛老师，您懂我意思吧……这种行为，似乎想是有智能的东西才办得到啊。” “爆炸的时机之巧合，爆炸的力度之巧合，明显不是自然行为。” “打个比方，有人提的炸药包从天上跳下来，然后刚好到达一个点，他引燃了炸药包，把自己炸到安全垫上。引爆的点要求很高，很难用巧合说明。” ……冷静冷静。 毛利峰擦汗：“你是这么发现这个现象的？难道不会有人比你先想到吗？” “这是计算，并不是真实测量的发现——测量出结果需要更先进的设备，目前还做不到。” “等会儿，你让我捋捋——你的说法，是‘彗星本应该全部烧毁在木星上，但却有部分彗星通过爆炸逃逸到木卫二’对吧！” “对！” 毛利峰看向那本《三生石》，上面有两句话被打上标记。 “尤金：‘看起来，这上面有氧气的存在，只不过含量很少’。” “大卫·利维：‘只有弄明白他们有什么目的，人类才有入局宇宙的机会。” 毛利峰接过书，说道：“你说，会不会已经有人发现这事了，然后证实这是一件扯淡的错误。” “不会，这么讲吧，这个彗星碎片的发现，靠的就是误差。” 胡风扬继续说道：“我开始误差分析前，就只想出一个结果——彗星碎片被烧的炸都不剩，但我偶然翻开初中化学，其中说到：‘氢气氧气到达极限浓度会爆炸’，我就有‘彗星有逃逸部分’的猜想了。” “然后我再分析误差，往这方向继续想下去，我逐渐发现这个现象发生的可能性越来越大，然后……我急需要向上面表态，需要验证我的猜想。” 毛利突然打住：“你说，这是你理论推出来的东西？木星上面可能有智能存在？” “对，纯理论。” “那你黑了发射系统，就是为了让上面关注你，然后再提交你的理论？” “对，我需要关注。” …… “打住，换个话题”，毛利峰押一口茶。“你在这基地，还有什么要做的？” “您这里的观测任务结束了，我在材料那边还有工作啊，毕竟材料学老师也需要我收资料啊。” “你的材料老师，是范统？” “……小时候他认识我父亲，之后在化学竞赛上认出我，之后跟他学了点东西。” “你还要搞多久？” 胡风扬沉思一会，道：“火箭一发射，到达指定轨道后我就走，我也不想在川蜀呆了，还是回渝州吧。” “怎么，川蜀天冷啊，不想呆了？” “我想去老万州。” 毛利峰一愣：“万州……怎么还分新旧啊？不就一个库区嘛。” “……老万州已经被水淹没了，现在建立了一个新万州，您没去过？” “前年我找易邵冬，那个地方叫万州——难道说，那是新万州？” “对！” 毛利峰也不知道说啥，他扯到：“小子，你知道你的计算会有什么结果吗？如果这个发现证实，你起码会提名今年的‘邵逸夫天文学奖’。” “管我啥事？我只想保护老万州。” “你这些东西”毛利峰站起，收起胡风扬的论文和《三生石》，“等我回去再说。” …… 毛利峰带着眼镜，仔细查看胡风扬的论文。 纸上密密麻麻挤满了文字，这是胡风扬的习惯。 “根据开普勒第二定律……” 毛利峰抬头，叹气道：“没扯得了，这个现象，理论存在。” “中途爆炸转向”，这个现象只会在理论上出现。但通过胡风扬的计算，这个现象竟然出现在的现实？ “理论存在，现实不可能啊！” 胡风扬的猜想，毛利峰当然听的懂——有智能跑到木星，然后躲起来，一共藏了十年。 毛利峰回忆起这十年的观测结果——好像十年内，木星上真没发生过什么大事，就像是猎人在隐藏自己，不暴露一点动静。 难道在木星上，真有智能在隐藏自己，然后时刻观测人类。 “妈的，完蛋玩意，怪不得胡风扬那么猴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这些都是理论，并不一定真的。 毛利峰端起茶杯，然后押一口茶。 还能这么办？向上面交东西啊。 这时候，毛利峰眼睛扫视到《三生石》。 这本书的封面很科幻，一个带环行星占据画面大半，男人孤身走在荒凉戈壁上，远眺带环行星。 整个封面以蒸汽波的风格绘出，很具有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风格。 封面三个导读标题，全部用加粗红色标记： “彗星撞击行星：记苏梅克列维九号彗星事件。” “航班神力s18306坠毁，曾从万州区起飞。” “故事新编《三生石》。” 毛利峰看着杂志，自言自语说：“胡风扬说这是他爹写的，他爹还认识范统——他爹是什么人？” 认得大学教授，还能在报刊投稿，能拿到第一手的学术资料，甚至还能将资料传播出去…… 夜深人静，毛利峰拿出手机，拨通一个人的电话。 “……麻烦你个事，能查一下《三生石》这个杂志吗？” 第七章 延期 第二天，胡风扬被“小灵通”手机闹醒。他接过手机，看了一下来电：范叔。 “孩子，起床了？” 胡风扬望向窗外，无奈的说：“范叔，您猜猜，三点钟会有正常人起床吗？” “……你爸这两天祭日，回来吗？” 胡风扬有一点麻了，他回忆时间。当时被毛利峰放出来是七月九日，去新万州花了一天，继续搞科研用了六天，总共一周时间。 今天是二零零四年七月十五日，胡华祭日还有五天。 “叔，你这破任务还没搞完啊，这我怎么回来？” “打电话就是跟你说这件事，这次任务延期，恢复时间未知。” ？ 胡风扬气的从床上弹起。这么大个计划，说泡汤就泡汤了？当初自己还废多大个劲搞这些，全停了？ “老师，怎么说？” “间接原因和直接原因，先听哪个？” “随便了，无所谓了都。” “直接原因——上面给那个叫‘毛利峰’的拍了任务，说要近景拍摄火箭升空。那人提出方案，上面正在满足他方案的需求。” 胡风扬傻了：“什么玩意？” “上面正在建火箭，准备搞双工位同时发射……听说这个方案是个年轻人想的，孩子你还要努力啊。” “瓜娃子（方言，意为傻孩子），他们干嘛专门造一个火箭，那个df导弹改一下不就完了？又不用拍多远。” 电话那头发蒙：“胡风扬，你说什么？” “没啥……您继续。” “间接原因……漂亮国的新闻发布会被人冲了，说要停止发射任务。” 胡风扬疑惑：“什么人干的？” “‘过度主义’的‘激进派’。” “‘过度主义’……叔，先挂了，在这边交代几声我就回去，有事您通知我一下。” 胡风扬起身收拾东西，把桌子的东西都收拾干净。几次的观测数据和材料分析资料散乱摆放，他突然头疼，扶额分类整理。 就在此时，地铺旁边的传真机发出纸张的摩擦声，胡风扬吓了一跳。 为了传资料方便，胡风扬跟毛利峰申请晚上在传真室打地铺，顺便也管理传真机。 昨天为了等资料，毛利峰就叫胡风扬别关机器。恰好这时候机器开了，有点巧合。 顾不上这么多，他停下手里面的工作，走到机器旁操作。 “……《关于本次发射任务的暂停通知》……发通知了啊，没想到范叔的这么消息灵通——不对，他也是这次发射任务的领导啊。” 不知怎么，胡风扬异常烦躁——是烦任务白做了，还是烦这群“过度主义”，他也不明白。 过度主义，是最近十年突然流行的一种社会思想。他们认为：现在的社会发展速度过快，可能会导致某方面发展不平衡，某方面发展过度，造成社会资源的倾斜。 更有甚者，举出玛雅文明当做例子：在某一方面的发展远超应有的速度，但总的文明发展速度却很远远落后时代。最终，玛雅文明的结局，就是灭亡。 但是，现在的社会，的确有这个迹象。 比如现在社会，小部分地区开启了“6g时代”。如果路上拉来一个老头，他也能侃侃而谈，说什么：“超高速网络时代”等词汇。 但是，发展过度了。 比如，如今只有小部分地区才开启“6g时代”，更多地方用的还是传真以及大哥大，勉强进入“2g”时代。 比如，现在的新万州城。超速的发展，使得与周围乃至中华都格格不入。这样的城市，每个大型国家都会有。 过度主义的目的只有一个：“人类应该减速发展”，因此还成立大大小小的组织，组织间似乎还有更小的目的和宗旨。这胡风扬就不知道了。 …… “管我啥事，又不是把新万州炸了，一群‘自由’的傻鸟。” 真正的万州，在水下。 …… “你小子，计划完成了就回去吧。” 毛利峰一脸慈祥的看着胡风扬，手在他肩上拍啊拍啊拍，“你小子，能回家了。” “……我能放假了。” “能，能放大假。回万州吧，你爸爸好像也是这几天……” 胡风扬感觉事情不对，他眼睛一瞪：“毛老头，你个老小子是不是在瞒我事？到底是我任务完了能回去，还是这个计划被停了才回去？” 胡风扬知道，自己的突然不正经，对毛老师有奇效。 “你知道了？不应该啊……你知道漂亮国那里的事？” “漂亮国的计划宣传部，被‘过度主义’砸了。” “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我还想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我爹的死期的！” 毛利峰拿出本书凝望，随后轻轻放在桌面：“这本《三生石》上，‘胡华’的名字出现了三次。你跟我交流时说这是你爹写的……你爹好像有点本事啊。” “一个不顾家的废物罢了……那老师，我先走了。” 胡风扬接过《三生石》，转身离开。他脑袋一拍，想起来有句话得说：“老师，伴飞火箭用df导弹改造一下就行。” “什么？”毛利峰茫然，“什么改造？” “您还不知道啊……先走了。” 望着胡风扬离去的背影，毛利峰不由得浑身发冷。他感觉这小子又干了什么好事，而且又要自己忙活半天。 毛利峰正在收拾胡风扬给的资料，突然有一张用红章加粗的纸进入视野。 “什么东西？”毛利峰茫然，他捡起纸片 “……《关于伴飞计划可行性的探讨》……成功率超过百分之三十，可以进行……取名为《双星计划》。” 毛利峰难以置信的望着纸片，喃喃道：“这小子的计划成了？好啊，不亏是我徒弟……” “等等……你小子别走，我一个人忙活不过来啊。” 在国际间快速传输信息，除了传真机和电话，其他的也没啥了。真叫毛利峰来猜，他也不知道胡风扬怎么知道消息的。 昨天晚上他要求守传真机，不会是那个时候吧？不会啊，胡风扬这孩子看起来鬼头鬼脑的，但是什么东西能私自碰，他是懂得起的。 …… 第八章 演讲 “易邵冬？你怎么在基地门口？” 只见易邵冬停车到门口，正拿个抹布把车玻璃上的泥擦干净。这家伙也不怕生，边擦玻璃还边哼小曲。 “是怎么个事，”易邵冬搓手，“你毛老师喊我帮忙，叫我在这里等一会，我寻思这会没事做，洗个车先。” “……六。” “六什么六啊，任务就是接你回万州。东西放后备箱，上车了。” 胡风扬想着自己也没地方去，跟着先回万州也行。 天正响午，万里晴空。基地被重山环绕，他俩开车行过几个山头，胡风扬就发现不了基地的痕迹。 基地建起来没几年，但感觉什么设施都有了——特别是与天文相关的器材，甚至可以说已经装备过度，根本不需要这么多。 …… 何曾几时，胡风扬想把新万州给炸了，然后回到老万州。 …… “臭小子醒醒，万州到了，别睡了。” 易邵冬停下车，转头喊醒胡风扬。 胡风扬发蒙，清醒后没做声，准备开门下车。手刚放上把手，易邵冬一惊，连忙拉住他说教道：“嘿你小子，走路不看路是吧？” “怎么？在高速路上啊。”胡风扬下车，“woc，校长你这……” 易邵冬开车正对着校门，“清泉学校”的大字招牌发出绿光。绿光很尖锐，像一把尖刀插进车窗玻璃，直晃晃的照进胡风扬眼里。 胡风扬恍惚：“这里是清泉学校？” “上次我不是说了嘛，要让清中成功学子回来演讲，你最近正好有空，拉你过来交差了。” “你这没经过我同意啊。” “你有地方去？不然你小子又进去？大不了，你就当上次捞你出来的补偿。” “……行，稿子给我，念搞谁不会啊？”胡风扬吸气答应道。 “……怎么愣住了？给稿子啊。” “这玩意不给稿子，瞎念啊？” …… 有的时候，没感受过的事物，真不好做出评价。比如胡风扬，他早上还在嘲笑在美新闻部的人，现在自己就痛了。 你见谁家演讲不带稿子？你见谁家演讲穿校服？ 胡风扬表面笑嘻嘻，心里却把易邵冬一通乱骂——这下面人是真的多，你说你偏偏带我干啥？ “下面有请清泉高材生代表：胡风扬同学上台演讲。” ……6。 胡风扬吸了口气，然后吐出，顺手接过易邵冬递来的话筒。 聚光灯打向他的时候，一阵慌张突然由心钻出。易邵冬你何必呢？必须要坑我是吧？ “咳咳……听得到我说话吗？” “听得到。”下面学生回答道。 “……好了没话说了，各位回教室学习吧。” “？” 胡风扬嘴一咧，带点幽默的语气说道：“开玩笑的……但你们校长把我绑过来，还不给我稿子，我是真没话说。” 完蛋玩意，怎么又把事实说出来了……算了，死马当活马医了。 “看见我了吧？大家猜猜我多少岁？没错，看起来没到三十，现在二十四岁。” “十年前，在最近的一段时间内，我干了三件大事，而且你们肯定没干过。” “第一件事，我去把别人的葡萄给剪了——当时他们叫我神经病。” “第二件事，我把人家的菊花用塑料口袋给拢住，让它传不了粉……你小子别笑，再缺德也别笑。” 台下的人都笑了，胡风扬也觉得自己这个梗说的好。 “最后一件事，不说了，你们自己猜……气氛火起来了吧，那我们聊正经的。” “你们对这世界的想法是什么？或者说你们对这个世界是什么定义？” “在物理上，‘宇宙’定义为所有的空间和时间及其内涵。空间我们都知道，你待的地方、你睡觉的地方，都叫‘空间’。” “时间也很简单，理解‘变化’要引出‘物质’，物质在空间内变化的一个描述，而其中的距离，就是‘时间’。” “那么，最关键的——什么是‘及其内涵’。” 胡风扬见四周停下笑容，正在深思他提出的问题。 “是的，同学们，这就是最关键的地方——宇宙的内涵是什么？” “从物理方面来讲，‘规律’、‘定律’包括你们已经学的知识和没有学的知识，都是这个宇宙的内涵。” “其实，我们人类本身，也是宇宙的‘内涵’。” 有的聪明孩子思考出了问题，举手问道：“这么说……我们也是一种规律？” 胡风扬点点头，使了个眼色给易邵冬，叫他把这个孩子记住。 “对……高二理科的同学起来回答一下，在化学里，‘熵’代表着什么？” “您是说‘混乱程度’吗？” “很好，能记住这个不考的知识点，‘熵值’有个小特点，它们具有相对性，没有确定的大小，只有‘气体熵比液体大’这种比较才能出结果，一般情况不能单说哪个熵大……。”胡风扬环顾四周，“学生物的举个手，回答一下人体有几个系统。” “粗略有五个系统：运动神经呼吸其他。” “同学，你答案后面要加系统啊……大家听到了，人体拥有四个大系统，七十九个器官，数以亿计的细胞，‘人体的存在需要规律’这句话没毛病吧。” “我们需要推导一下：很多专业的规律，都是通过一个个更基础的小规律所组成，比如通过牛顿第二定律和速度的定义式，我们求出了动能定理。” “有没有想过，其实有很多很小的规律组成起来，然后形成我们，形成我们人类——我们即是一种规律，也是一种规律的体现。” “这时候你们下面肯定有人会说了，‘台上的在扯淡，哪里有规律是如此的混乱’。” “化学我们知道，真实的化学实验其实很有误差，有些化学公式理论一个完全反应另一个，但实际总有残留误差……但你们因为不准确，而去否认它不是一门科学，不是一个规律。” “又有人说了：‘既是规律，又是规律的体现’，这句话话明显不是胡扯嘛……但我会告诉你，还真不是胡扯。” “举一个例子：行星，行星之间的运动体现出来了牛二定律，但行星本身的存在，是因为太空灰尘的聚集……看，它的出现就是规律，而且还要持续的进行着。” “绕的有点远……但总结起来一句话……我们是规律，是相对规则的低熵体。” 这时，易邵冬走上台，喊着：“各位同学该走了，演讲结束。” “诶诶诶，我才讲到高潮啊，你这……” “你小子是不是马上‘唯心主义论’，说‘既然是规律，那么未来一定是可以预测的，各位的未来已经注定’等等……叫你小子是来演讲励志的，不是来卖我的。” 胡风扬看着场下，听不懂的在茫然，听得懂的在悲伤。 好像……自己是说错话了。 “的确，小时候我想到这的时候，也很茫然，但大家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嘛？” “我想:这世界会不会有个大型计算机，把我们全世界的信息都输入进去，让它模拟这个世界，然后察看历史或是观望未来。” “亦或者，我们是不是生活在一个计算机里面，外界编写遗传物质代码，给予我们感觉和感情，然后让我们模拟外面的世界。” 这时，一条江豚从大楼飞起，并游弋空间中，溅起阵阵水花。 “这种世界观，一直持续我爹死的当天才改。当时我一边骂自己一边把我爹，足足搞了一下午。” “因为我爹的死给我的感觉，就跟他妈拿刀刮心窝子一样，疼的你说不出来话。什么假的可以预言的，这世界一直都是真的！不能改变的！是没有后悔药的！” “这个世界不是唯心主义的世界，哪怕我们是低熵体，是规律，但你就是无法预测未来会发生什么，就像明天是否一定会下雨一样。” “所以各位，不要让自己后悔，我们是规律，我们一旦开始进行规律，就不能回头再来。” “不过晚上时间你可以幻想：‘世界会不会有个节点，渝州从没有陨落’。” 江豚终于飞到清泉学校，众人抬头看，如山泉般流淌的细水投影到空中，泼洒向众人。 易邵冬点头：“这小子，果然有故事……虽然前后关联不大，估计是因为我一吓，突然改了方向。” 【作者题外话】：还有一章，回到月球万户站上 第九章 英雄 毛利峰很难受，因为他又把胡风扬给放走了，而且因他还留下一摊子工作。 现在，毛利峰靠着胡风扬的方案执行，顺着胡风扬的天才想法走。 “通过改造导弹来代替制造火箭……胡风扬这个想法不错，但还是差一点实际操作……我来搞。” 毛利峰拿上笔，在计划书上写写画画。 就在他深思计划的时候，发射主任敲门进来，说到：“要不您歇一会？” “没事，你来找我，是有啥事吗？” “这倒也没啥，”发射主任搓手，“胡风扬那小子没跟您说什么吧？” 毛利峰疑惑：“你认为他会说啥。” “……在基地的时候，我叫他给我闺女补习功课，之后他犯事，我还吓唬他，把他到审讯室关起来。” “小问题，他没说，你也别说了。” “那没事了。” “但现在我知道了，发射主任你玩的花啊，居然带家属进来，是不知道规矩了？” “……忘事了。” 毛利峰起身望向窗外，周围群山环绕，绿树遮住远眺的视线。 “同志啊，‘新万州’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还有相对的‘旧万州’吗？” “哦，您说这个啊，这两个说法都是胡风扬瞎扯的，‘新万州’用来形容现在的万州城，’旧万州‘，指的是被水淹没的万县。” “被水淹没？是因为‘三峡工程’吗？” “对，因为‘三峡工程’的修建，导致长江水位升高，老万县城区被水淹没。” 怎么回事？毛利峰询问。 长江三峡水利枢纽工程，简称三峡工程，是中国长江中上游段建设的大型水利工程项目。分布在中国渝州市到北泊省的长江干上。它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水电站，也是中华有史以来建设的最大型的工程项目。 “然后呢？这种城市不应该直接取消，然后原住民移民，怎么还建立起来一个超级大城市？” “这个啊，说来话长……您是北方人？” “哲江温州人。” “您知道十年前的：‘信息二次革命’行动吗？” “知道一点——因为这个活动，中华起来几个世界级大城市，当时很多国家都在搞这个活动。” “信息二次革命”，由世界联合国提出，东亚和北美以及毛子一起实行的一次科技进步活动。官方的说法：“我们需要靠着落后技术进行一次技术发展”。 当时，欧洲的“伽利略定位系统”建造计划以及毛子的“格洛纳斯”建造计划全部停止。将航天资源全部集中到这个活动中。 众所周知，人类国际间网络信息交流，靠的是“卫星传输”和“线缆传输”。“信息二次革命”。各个国家标记了重点城市，将建设网络资源的工作进行倾斜化。 在“卫星层面”上，通过减少非网络卫星发射，达到发射出的“卫星”基本与信息有关，并集中向标记区域服务。 在“线缆传输”上，人类的网络建设网逐渐稀疏，网络节点从原来以每个城市为单位，减少到以标记城市为单位。 “因为这个，您知道我们减少了多少个城市服务器吗？从上个城市节点减少到没过百，整个中华都没几个节点。” 但靠着这牺牲，人类的网络科技集中资源，得到快速发展。 在几个计划标记城市，人们将在二零零六年正式开启6g时代，开启“万物共链”时代。 人类进步十年！ “正因为如此，其他城市的网络建设几乎没有。比如万州城建设起来了，周围其他城市的网络就没建起来，信号勉强到2g，有钱人还在用‘大哥大’。” “所以万州是怎么建起来的？” “您别急，等我把话说完。” 这个活动之前，万州是准备被取消的，甚至每个城市接纳多少移民都有详细规划。 但三峡工程开始的某天，上面需要在西南地区建立领导城市。领导城市必须靠江，而且必须有底蕴，最好啥的都炸了，重新再造一个。 这时候，人大会突然发现：“万州不是要被淹了吗？我们再重建一个万州！” 至此，一九九五年，新万州正式开始建设。那个时候，万州短时间成为了“双星之城”。 毛利峰点头，说：“这事，还真是挺大的。” “网络格局改变后，很多消息就难以传播，万州城的建立，很少有人知道了。” “你在这巴蜀基地带了很久？” “万州城区建设之前就来了，当时女儿才两岁，现在都16了……我没给我女儿好日子啊。” 毛利峰回头，望着发射主任问道：“怎么说？” “她一直关在城里面，没到农村里面走走，我一直关在基地里，没到城里面看过她。上周带闺女来这，她很喜欢这里。” “你觉得你很亏欠她吗？” “不……我只是怕过快发展的世界，吓坏她。” 毛利峰看着面前的的男人，他觉得这男人比他更有责任感。 “你多少岁？” “39，马上跨40了。” “我52，但我感觉你比我成熟。” “哈哈哈，您这话就折煞我了。”发射主任想点烟，但觉得这是人家办公室，只好收回烟。 毛利峰摆摆手，示意他没意见。“我这个岁数，未婚无子，这辈子差不多就这样了。” 发生主任一愣，不知道说什么好。 “曾经我想结婚生子，是为了我脑子里面的东西能留下来一些，能对人类进步做一点贡献。” “但当我研究到深处时，各种理论变得很迷糊，就像化学一样，化学方程式是‘百分之百从这个转化成另外的，但实际却终有误差’。” “这个世界很迷糊，我不想让孩子来到这个迷糊的世界。” 怎么搞的，毛利峰突然也想吸一口烟。他望向发射主任，然后伸手道：“还有吗？” “啊……”发射主任连忙把烟递给他。 毛利峰没想到，自己说好一辈子不抽烟，在今天却破了戒。 不过找到继承人了，自己还慌啥？说不定自己早一点两脚一蹬，还可以让胡风扬更早的出人头地。 “但有个人，他龟儿子的说：‘什么模糊误差的都是放屁，只是有可能会出另一个结果，你个老不死的差结果罢了’。” “啊，您说的是……” “这个家伙，协助我想出‘宇宙坐标定位’的方式。” “他是个天才！” 几十年后，发射主任在《记胡风扬烈士》中写道：“这个崽子着实有一套，他干过没人能想得到的蠢事，他干过没人能干到的蠢事，跟疯子一样。” “但我也认为，他是天才。” 【作者题外话】：明天，我们把故事回到万户站 第五十八章 死人（改） 通讯恢复正常了，长耳在频道了里面大喊：“张乐，你死没死？” “我活着呢，我遇到‘sanxing’植物了。” 长耳愣住了，它没想到，开始通话的第一句，居然是张乐他汇报自己碰上“sanxing植物”了。 “对你有啥影响吗？”长耳问。 “没有啥影响。” “你是在哪里看见的？” “在那个俄罗斯小伙子的身体上看见的。当初我不是在他眼窝里面看见长草了吗？现在这草长成了花，我刚才把这花给揪下来。” “行啊你，你是揪下来干啥，带回来做汤还是炒菜啊？” 张乐也不想多说什么，他只要尽快回去，回去上课啥的。 “万户站一站的上层区域去过没？” 张乐的几次路线，都只是路过上层区域，还没有具体的深入。他想了想，自己的确没有进去探索过。 “那我去一趟？”张乐问。 “看看你的ogs含量还有多少储存？” 张乐看了看指示表，背起口诀说：“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 长耳纳闷：“你又在背啥东西呢？” 他看见指示针被打断了，连针的根部都不知道指在哪里：“我的指示针被打断了，现在我都不知道还剩多少氧气。” “那你就先回来。” 张乐再看了一眼指示表，说：“不行，我还是得去看一趟，说不定有惊喜。” 长耳拦不住他，它只好再说了一遍：“行，你注意安全。” 张乐缓步走在通道中，心里想着如果再找不到关于月轨车的零件，那今天真的白跑一趟。 “张乐，你确定那是‘sanxing’植物吗？”长耳问了一遍。 张乐摇摇头，“我不确定，目前的灵异事件已经够多了。但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排除所有可能的真相，剩下的真相再不可思议，那也是真相’。目前我们碰到唯一能在太空环境下活的植物，只有这个。” “可是老梁都拿核弹来解决它们了，你轻轻一拔就完事了？” 他想了想，解释道：“才出生的小老虎崽子也不危险啊，这你得看时间。说不定我遇到的这个是‘sanxing植物’的幼体。” 这样说也对，长耳点点头。 但对于张乐来说，遇到仅仅只算开始。这植物为什么能活在太空中，还有这植物为什么叫“sanxing植物”……这些都是谜。 他叹气，向通讯设备里面说：“我们对月球还是一无所知。” 长耳说：“要不……我们给这植物改名？毕竟’sanxing’这个词，我们还不知道涵义，也不知道怎么写，不好做记录啊。” 他赞同这个说法：“那叫它啥名字？” 长耳回复：“你亲眼看过这玩意，这名字该你取啊，怎么还落到我头上了？” 张乐想了一下，行，这名字他来取。 “那玩意黑不溜秋的，脆的跟煤炭一样，”他沉思三秒，“就叫它为‘煤球植物’吧？” 长耳楞了一下，随后骂道：“什么破名字？” 张乐解释道：“生物学家给生物命名字，在全世界只有一个统一的规则：‘长得像啥就叫啥‘。” “比如呢？” “比如，”他想了一会儿，“比如鸭子，它长得就像鸭子，还会嘎嘎叫，所以就叫鸭子……” 长耳傻了，你隔着绕脑筋急转弯呢？ 长耳最后憋出来一句：“说废话是吧？” 他笑了笑：“给生物起名，真的没有啥限制。举个例子，水熊名字里面带熊，狗熊名字里面也带熊，可是前者微生物后者肉食动物，这两者是一个量级的吗？” 长耳思索了片刻，最后回了一句：“确实啊。” “所以嘛，给生物取名字这事，取着好用就行……毕竟人类又不管动物的生辰八字，只管自己的论文能不能水字数。” 确实，长耳再一次点头。 “那就叫‘煤球植物’了？”长耳说。 “伟人曾经说过，‘从战略上重视它，从心里上轻视它’。就用‘煤球’这名字，既重视，又轻视。” 长耳假装竖起大拇指，“绝了。” 不得不说，张乐是个取名鬼才。长耳肯定不知道，他曾经给自家的阿猫阿狗都取过名字。思索了半天，他决定：“阿猫就叫‘阿猫’，阿狗就叫‘阿狗’”，名字取得跟没取一样。 当时张乐还辩解：“你看，’阿猫’这个名字多好……问好在哪？好就好在名字里面带了‘猫’字……” 不要相信张乐取名字的实力，一般都是能不变就不变，再认真也不会改。 …… “到了吗？”长耳问。 张乐往下望：“到了到了，我慢慢跳下去。” 很快，张乐从水道跳到万户站一站的顶部位置，并开始探索。 “张乐，你优先要找月轨车零件，之后再找找各种文件……现在月球这破样子，对周围的环境了解越多，我们才能更好的应对。” “行。” 最高层不像最底层，最高层有各种隔板，将空间彻底的独立分开成小空间，就像旅馆里面的单人间。而最底层没有分隔空间，所以没有阻拦倒下的垃圾，最后堆起成一座垃圾山。 更准确的来讲，这一层就像是个巨大的衣柜，将空间横着分成各个小格子，并整齐划一的排列着。 分出来的空间不大，大概刚好能装下一个人。 张乐站在这层楼的中间，拿着电筒环视了一圈。 长耳问：“你看到煤球植物没？” “没有，我目前看完这一层，不但没有发现到煤球植物，连垃圾都没见到多少。” 周围太干净了，就像随时有人清理一样。张乐没有打开各个小空间的门，就目前中心大厅来讲的话，这里没有堆放杂物，显得井井有条。 此刻，张乐心中一寒，不由得想起地球上的一个地方—— 停尸房。 “张乐你在吗？赶快回话。” “哦哦，”他如梦初醒，“我在我在，我观察入迷了。” “你怎么了？” 张乐转换话题：“长耳，你见过地球上的停尸房吗？” “没有，怎么了？” 他一阵纠结：“那我问你，你说，人类在月球上有建立停尸房的需求吗？” “说实话，没有，毕竟往月表一扔就行了。太空本身就是真空环境，尸体放在在真空月表上，比放在有氧的停尸房更不容易腐化。” “可是，这万户站一站的顶层，似乎建立起了一个停尸房。” 第五十九章 养蛊呢？（改） “啧……你说这话，我感觉怎么这么渗人呢？” 张乐笑了：“你一个不在场的机器兔子，怕啥？” “我倒是不怕，但是你这么一说，我的设定数据必须让我抖一下，来模拟人害怕的样子。” 张乐缓步走在这层之中，无奈说：“当初设计仿生机器的设计者，总是要把这些无用的功能给制作出来。” “嘿，你还被这么说，我这些功能设计出来，肯定是有用的。”它说，“如果我说话很跟人一样，但是对外界的反应却很像机器人，你害不害怕？” 张乐懂了长耳想要表达的意思，他常识性的问了一句：“恐怖谷效应？” “是的。”长耳说，“对于人害怕机器人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在不是人的基础上努力像个人。” 恐怖谷效应，是一个关于人类对机器人和非人物体的感觉的假设。这个假设指出：在各个方面上，机器人与人越像，最开始还是能惹人喜欢。一旦到达某个程度，人的喜欢会瞬间变成厌恶和恐惧。这个分界的程度，是人类对“同我”和“非我”的区别。 “人类在航天工作中，越来越离不开我们机器人。为了人类身心健康，我们驻月机器人修起来都不是人样，而是各种讨喜的动物。而且我们尽可能模仿地球动物的习性，防止让你们感到不安。” 张乐愣神：“听你这话，难道除了你，月球上还有其他驻站机器人？” “当然，隔壁俄罗斯就造了一只熊放在驻月基地里面，其他国家我不知道有没有，但日本作为机器人打过，我估计肯定也造了一个。” “他们的功能跟你一样多吗？” “不清楚，我们没碰过面。” 听长耳说话，张乐已经打开了一个封闭空间的门。他全身伸进去检查物品，没发现什么东西。 “这个房间是空的。”他说，“啥都没有，就像一个储物间。” “继续找，储物地点不可能在站底。” 张乐从房间里面翻出来，准备一个一个房间接着找。 长耳发话：“你再给我描述描述这层的场景先。” 张乐再次环望，给了长耳一个较为准确的描述。 整个万户站一站的截面是个圆，这一层，围着圆做了一圈柜子，柜子将中间的运输电梯围起来。 长耳分析道：“听你这么说，这里看起来的确像是个储物空间啊——可是没必要啊，物资啥的你都在最底层翻到了，最高层你也没翻到东西啊。” 张乐想了想，说：“现在月球啥情况我们都不知道，不如我们猜想一下，这地方到底能有啥用？” “……实验场地？” “实验场地需要一个最重要的因素：器材，你找找周围有没有类似器材的装置。特别是线圈，找到哪个地方，就回我一句。” 张乐储备假设这些柜子是实验器材，他检查一番，发现大部分柜子都能打开，而且都是空着的，小部分柜子打不开，张乐无从得知里面有没有东西。 他回复道：“长耳，能打开的柜子都是空的，没有能当做做实验器材的能力。” 长耳想了一下：“你这么说，难道还有柜子不能打开？” “有，但不多。” “你看看，不能打开的柜子摆放有没有规律？” 张乐数了一下，“没有。” “还有其他可能性吗？”他问。 “嘶……我是想不出了，要不你说？” 张乐日常发癫：“军训知道吗？我怀疑人类月球办了个军训基地，这里是军训人员的更衣间。” “你神经病啊，在月球搞军训，人类全体跨太空了是吧？” 张乐笑了，“我坚持我的说法，这层楼，原来肯定是放什么东西的。现在东西没了，我们也就说不清楚了。” “那你说说，这里面能放啥东西？” 在原来重力正常的月球，每个站点的最底部，永远是最好最安全的空间。月球没有地震，唯一的自然灾害是“陨石”，离月表越远当然越安全。 所以，这种地下空间，一般规划都是拿来安置人员生活，防止人员受到伤害的。 可张乐却认为，这地方不是给人住的，而是堆物品的。长耳平心而论，它是不信服这个说法的。 “我认为，有的东西，可能真的比人命还中。”张乐说，“老梁他们炸煤球植物时，放了很多核弹。你说这地方，有没有一种可能……放过核弹？” 长耳突然一惊，卧槽，它忘了这回事了。 核弹最大能有多大？长耳和张乐都不知道，但最小能有多小，一人一兔还是能分得清的。 在日本爆炸的“小男孩”核弹，半径有71厘米，长度有3米。那时候核弹模型不好，使用的是“枪爆式模型”，所以体积不能做多小。但换上中国的“于敏模型”，整个核弹的体积大大减小……虽然不知道小到那种程度，但只要技术精进，放在这个柜子里面没有问题。 “嘶……这事那事闹大了。”长耳一阵后怕，“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就好玩了。” 张乐也为自己的想法害怕。如果他想的是真的，那他冬眠的这段时间……与核弹的距离最远不到一公里。 “啊哈哈哈，”张乐尬笑，“说不定呢，我瞎猜的。” “那你瞎猜的这个结果……我感觉还挺准的。” 对了，这里不是还有几个柜子没打开吗？ 张乐回头望，恰好面对一个锁上的柜子。 其实要验证张乐的说法很简单——他只需要打开一个柜子就行。 【作者题外话】：先给各位磕一个。这两天学驾校，时间真的不够，以后一定补上。 还有一件事。 韩国的超导各位知道吧？ 这两天我挺期待的。 第六十章 横竖都是死是吧？ “要不……撬开一个？” 张乐逐渐走近一个柜子，尝试性的敲了敲柜门。真空不传导声音，张乐也不知里面是否有货。 他继续说：“要不我撬开一个柜子，然后看看里面有没有东西？” 长耳怀疑：“你撬得开吗？” 他环视周围，周围干净到一根铁丝都摸不着，更别提有什么工具了。为了开这门，他总不能脱下头盔拿牙啃门吧？这不纯纯神经病吗？ 就在张乐胡思乱想的时候，长耳在通讯设备里面喊道：“别乱想了，想再多也没用，还是你还是先往下一层。” 可张乐不信邪，他再一次靠近柜子，似乎有啥想法。 “行，长耳，我下去了。”张乐说。 随后，长耳就听到“哐当”一声。 它顿时惊呼：“你这怎么了？” “我没事，”张乐说，随后又传来一次“哐当”声。 长耳惊呼：“你管你这叫没啥事？” “哐……真没事……哐……长耳你得信我啊！”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蹋汉子嫌弃的很！你在干啥？” 张乐在撞门。 他用肩抵着柜子，面罩敲向柜子，声音是在面罩内部产生。这声音不小，长耳这边听着难受，更别说张乐这边撞得更难受，整个人脑瓜子嗡嗡作响。 “你疯了？你不怕核弹炸吗？”长耳说。 “我们一开始就错了，”张乐边撞边喊道，“谁家核弹放保险柜里面？” 嘶……长耳假装吸气。 对啊，长耳跟着张乐混，怎么脑子也变傻了。核弹这种要命且机密的东西，怎么可能就放在怎么显眼的地方？ “而且，敲一砖头核弹就炸，你以为这核弹是一碰就炸的硝化甘油啊？核弹这东西精贵的很，只要哪一面的重量不对，它就炸不起来。” 核电最基础的物理原理是：“核聚变”和“核裂变”，这个过程最重要的就是通过爆炸来压缩反应层。压缩反应层的过程中，必须保证内心每一个面的受力大小一样，这对爆炸的精准度要求非常高，几乎是哪一个面少了一两火药就炸不了。 “而且在真空中，核弹的威力不大……”张乐突然停下。 他想起来一件事：哪怕威力再小，只要核弹爆炸，离得这么近的他肯定活不了。 核弹的破坏手法很多，能直接秒杀伤人的方式只有两种：“光辐射”和“冲击波”。由于有空气为介质，后者在地球上的威力很大，但在真空环境下对人没影响。而前者……人类连闪光弹的光都挡不住，更别说核弹这个短暂的“人造太阳”。 这些先别谈，光核弹5000万摄氏度的高温，足够让张乐死个几百次了。 看看人家广岛人民多能耐热嘛——1945年8月6日，日本广岛市气温创下有史以来最高记录，当地人承受平均4000度的高温都没说话，张乐这几千万度的温度，小事情了。 前句还夸下海口，后句自己就愣住了。张乐终于意识到：只要核弹炸了，他铁定跑不了。 但是他还是没停下。 张乐要拿常识来赌自己的命。他还不信了，能毁天灭地的核弹，就跟挂腊肉一般保管在万户站一站，杀了他他都不信。 “你撞的开吗？”长耳怀疑。 “怎么可能撞不开？撞击可是科学界最基础的思考。”他说，“想想，物理界任何微观粒子的出现，都是被撞出来的……” “你脑子撞傻了？胡扯些什么……” 长耳最后一句话没说完，就听见张乐说“开了开了”。 “里面有什么东西？”长耳问。 “等我看看……”张乐说。 他撞翻了一排柜子，柜子砸向后排的柜子，后排的柜子砸向后后排的柜子……整个大厅内，竟出现了多米诺骨牌效应。 张乐一愣，原来，这一层全部都是这柜子。 张乐并没有完全砸开一个柜子，他只砸开了一个缝。他靠近眯眼，努力看清里面的东西。 首先，柜子里面放了一个橄榄球形状的物体，物体被喷上绿漆，还用红漆涂上编号。他仔细看了看，觉得这东西很眼熟，但一时想不起这是啥东西。 他眼睛稍微往上瞟点，几根不知走向的电线连接到了物体，这线的颜色分明，一条红线一条绿线，剩下几根白线。 嘶……张乐觉得太眼熟了，他再闷着想了想，难道是他科研上用过的东西？ 可他再想了想，他搁地球种植物的时候，好像也没用过这些东西啊。 长耳在通讯设备里面怒吼：“看到啥了，说话啊！” “没有啥，就放了一个像橄榄球的东西，然后上面牵着几根线……没看见其他离谱的事……” “那个橄榄球一样的东西……大吗？” 张乐重新打量了一下，说：“这玩意不大，可能就地球上一个十斤的西瓜大小。” “……你抬头看看周围。” 刚才被柜子挡住，张乐看不见这层楼真正的墙面。这次，他望着周围墙面，发现了一些字。 字很大，张乐的电筒照不全。他靠近一点，歪着脑袋看倒过来的字。 “嘶……‘鸣长钟警、危思安居、防国我强、耻国忘勿’……啥意思？” 长耳想了一下，说：“这应该是标语吧？你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的？” “‘秋千在利代当在功空防民人’……我想不出来。” 长耳纳闷了，这字感觉连不上啊。 等等……长耳尝试把字倒过来后……“人民防空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这话我怎么没听过……” 张乐一愣，这话他熟啊，这不是防空洞的标语吗？ “长耳，你把前面这一句翻译一下，我听听。” “勿忘国耻，强我国防，居安思危，警钟长鸣……” 等等，这些标语……只会出现在防空洞里面啊。 张乐这样想着，长耳突然打断张乐的想法，说：“你说，这个橄榄型物件……它像不像个核弹？” “你开玩笑？核弹怎么这么小……” “你说的，人类技术可以缩小核弹大小……有没有可能，核弹也能缩小成西瓜的大小。” 嘶…… 真是核弹？ 张乐傻了：“卧槽，真是核弹？” 第六十一章 谁家核弹往家里摆？ 张乐被吓的一激灵，离那个被撞开的柜子远远的。 很离谱，张乐感觉自己是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 他后怕的说：“不是，谁家核弹往家里摆啊？这不神经病吗？” “你认为该怎么摆？” 张乐想了一下，说：“摆的远远的，离驻月站点越远越好。” “……” “老梁曾经说：‘万户站结实，能抗核弹’，长耳你说，如果这些核弹炸了，万户站本站抗的过去吗？” “……诶呦没事的，你要相信，你是一个‘有辐（福）气’的人。” “你再玩谐音梗，小心我把你扔出去。” 这真是核弹啊，张乐很懵，一时之间，他没有想法了。 这核弹就堆在张乐旁边。他知道不会炸，但一想到自己每天都跟核弹“同床共枕”，终归是很心虚的。 “要不……扔了？” “你能打开柜子扔了吗？”长耳问。 对啊，张乐目前打不开柜子，哪怕他想扔也扔不了啊。 “我找点工具，过两天把这柜子都撬开，然后带着核弹往外面扔，你看行吗？” “……这些核弹又不会炸，你至于吗？” “至于，”张乐点头，“我不想变成‘熟人’。” “你再玩谐音梗，我就不给你开门了啊。” …… 最后，张乐逐层往下跳，到达万户站本站最底层。关于“核弹”，他也没想法，就先丢在那里不管它。 走到最底层，张乐望了一眼安顿好的老梁，翻出万户站一站的气闸舱，爬到月轨上。 “长耳开门，我回来了。” 张乐边说边爬在月轨上，如蜗牛般向万户站前进。 长耳正在调整气闸舱的气体环境，突然瞥一眼张乐的状态，随后它震惊了。 平时，张乐的心率最高也就89跳每分钟，就算工程看到老梁和核弹，张乐的心率也就一百跳每分钟以上多一点。而长耳刚刚随便一瞥，看到他心率的飚到了160跳每分钟以上，甚至还有增长的迹象。 长耳吓得半死，它迅速打开通讯信道，喊：“张乐，你个小兔崽子心率怎么这么快？” “长耳……我……喘不上气……” 张乐的声音有气无力，微弱的就像地上的蚂蚁叫唤。长耳一听，终于知道张乐出啥事了。 他氧气耗完了。 他半条命搭在万户站一站上了。 长耳焦急的问：“你走到哪了！” “不知道，我感觉自己走了好远好远……老梁，你来接我了？” “还老梁……你可别自己吓自己啊，我看看你的氧气含量。” 长耳看了剩余氧气含量：“15%”。 人很精贵，氧气浓度一但低于18%就会有缺氧症状，随着氧含量降低，缺氧症状会更明显。 当氧气降到15%以下时，这个人就会陷入完全昏厥之中，这时候没有人那人就一定会死。帮助， “张乐，你宇航服里面氧气含量还有18%，赶快往前爬，你还来得及。” “老梁……老梁……你带我走吧，我活不下去了……” 长耳没办法，它换上老梁的声音，招呼着张乐说：“张乐，快往前面爬啊！” “老梁，我不想爬了。”张乐说。 张乐抬头，仿佛真的看见老梁在面前。老梁也趴在月轨上，留给张乐一个背影，正慢慢往前面爬。 出现幻觉的张乐伸手，他想碰到老梁，但老梁始终比他快一些，他碰不到。 他说：“老梁，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了。” “嫌弃，”“老梁”继续爬着，“你跟得上我的速度？” “你都死了，我怎么可能跟不上你……” “傻东西，知道我死了还跟着我？”“老梁”不屑一顾，“你不想上火星了？” 张乐沉默了。 其实张乐他并不想上月球，他想上火星。 上火星的计划，是在张乐高三的时候提出来的。当时上月球的活动正积极，结果导致上火星的计划没有人气。 与月球相比，火星拥有着大气环境，更适合人类生存，也对向往宇宙的张乐有着更大的吸引力。张乐当时的第一想法就是：“我要上火星。” 但月球殖民进行多年，人类没有多余的精力在火星上。未来肯定会有前往火星的计划，但那时候，张乐他能上火星吗？ 这时候，老梁出现了，他给张乐指了条路：先上月球。 上过月球，张乐能把这个写入自己的工作经历中，以后上火星计划招人，张乐他会有很大的概率被选上。张乐思考了一下，这是个好办法。 就这样连蒙带拐，张乐上了月球。 张乐是这样想的——他先跟着老梁在月球工作半年，半年后自己回到军队，等待着火星计划海选航天人员加入。 但半年过后，张乐他还是回到了月球，没工作多久，他就钻进了冬眠舱里面，与世界断连。 你要问张乐喜欢地球和月球，张乐会选择地球，但你要问他地球和火星他跟喜欢哪一个，张乐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火星。 张乐苦笑道：“那老梁，你还是自己走吧，我不跟着了。” “老梁”的身影不动，像是突然被卡住，不过“老梁”随后又向前面爬起来。 “老梁，你说这长耳……它可靠吗？” “有什么不可靠的？”“老梁”反问。 “我感觉它很假。”张乐接着说，“我感觉它的反应，还有它说话的方式，永远是个模板——我害怕时，嫌弃我；我难过时，它嫌弃我；我不知道怎么活时，他还是嫌弃我……” “不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也很嫌弃你？” 张乐笑了，“老梁”也跟着笑了 “老梁”笑了一阵，突然问道：“张乐，你还有多久的路？” “我？”张乐抬头，刚好看到万户站本站的外闸门门口，“我到了，老梁。” “行，你就跟我到这，我先走了。” 恍惚中，张乐立起身，对着老梁说：“老梁，你要走多远？” “很远很远，比火星还远……不过，我会到火星来看你，你别迟到啊。” 在幻觉中，张乐摸摸头，说：“老梁，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老梁”似乎也站起来了，月轨高度只有半米高，老梁半个身子陷入月表内，就像游戏穿模。 “小张，说实话，我觉得你很勇敢。那个叫《鲁滨逊漂流记》的小说你看过吗？你就是鲁滨逊本人。” “那属于我的荒岛，是月球吗？” “你活在月球上，但是属于你的荒岛，是火星。” 张乐目送“老梁”离去后，按响万户站外闸门的敲门铃。 【作者题外话】：求票票、评论、转发， 如果遇到啥文章bug（比如语法错误、错别字），可以去评论区提一下，我先给各位磕一个。 第六十二章 半条命丢在万户站了 张乐迷迷糊糊的爬回万户站，像是失了魂魄一样，没吃饭就趴在地上睡。 这天，他没有写总结，没有记录发生了什么事。 …… 张乐迷失第二十五天。 张乐趴在万户站天花板上一动不动，就像昨天喝醉酒的醉汉一样。 “张乐，起床了，干事。” 张乐没有回应长耳，甚至一天都没有翻身。 …… 张乐迷失第二十六天。 张乐还是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长耳观察半天，确定张乐还没有死，还有呼吸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 …… 张乐迷失第二十七天。 张乐终于醒了，长耳给他测了测体温，发现他体温很高，快到39度左右了。 “你这是发烧了啊！”长耳说，“烧到这个地步了。” “万户站有药没？”张乐哑声问道。 “你一句话说到点子上了——有，但不完全有。” “说什么屁话呢？” 长耳指指万户站的一个舱室，“你忘了这个吗？” 张乐顺着长耳指的方向艰难的望去：生命资源舱。 从张乐开始确认迷失的那天，一人一兔想尽一切办法打开这门。可当时试了半天，这舱门死活打不开。张乐当时急缺食物，没办法，这才出现了他出站觅食的下下策。 “现在……打得开吗？”张乐问。 “还是打不开啊！” “……”他一阵无语。 那你还说啥？ 给人希望又给人绝望，很好玩？ “那我出去找药物？”张乐全身酸痛，缓慢走着，四处寻找宇航服。 “你这个样子，出了站还能活吗？”长耳说，“而且……你知道你得了啥病吗？” “嘶……感冒？” “你告诉我，万户站这环境，你怎么感冒？” 感冒这个病症，一般是由病毒引起的。万户站多年没有人，病毒也不可能活跃，他怎么会感冒呢？ 张乐嫌弃道：“那长医生，你告诉我，我现在得了什么病？” “……不知道。” “那你说了也是白说啊。” “可你现在这身体状况，出站就是一个死字。” 张乐有气无力道：“那你给我开药啊……” 长耳也没辙啊，它思来想去，最后说：“……多喝热水。” “啧，”张乐躺下，“屁话真多。” …… 张乐迷失第二十八天。 …… 张乐迷失第二十九天。 …… 这次张乐不用提醒，他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环境，就知道自己肯定出现幻觉了。 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戈壁，远处出现很矮的一列山丘。张乐没有穿宇航服，他光着身子就这样站在这戈壁之中。 他抬头，天上的大气很浑浊，就像天被沙尘暴盖住了一般。 这个世界的天上没有太阳，他观察了几次，最后确定了这个事实。 这里是哪？ 他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张乐缓步向四处走去。 他光脚走在平原上，路上隐约能踩到一些尖锐物，但奇怪的是，他感受不到疼痛，甚至还觉得很舒服，就像在做按摩一样。 他想：“我该不会是死了吧？” 周围的空间干净，没有什么浮尘，能见度比地球还高，整个平原一览无遗，周围没有任何关于人类的存在。 张乐望着远方的山丘，突然心里有个念想——自己要爬过去。 张乐缓步向前行进。 走了几步，他突然伸手做喇叭状，喊道：“有人吗？” 不过一会儿，有道声音回复：“有人，有人！” “我叫张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乐。” 张乐愣住了，他再次大喊：“你也叫‘张乐’？” “我是编号’015’宇宙的张乐你是哪个宇宙的‘张乐’？” 张乐听见“张乐”说出“015”后又愣住了，这是老梁的航天编号。他回复给“张乐”：“我是‘四四四’宇宙的张乐，现在身处万户站，你呢？” “张乐”回复：“我活在火星上！” “这里是火星？” “对，这里是火星。” “你是怎么来的？” “我是坐火箭来的。” “什么火箭？” “我跟你一样，曾经在月球上生活，之后我从月球出发，到达了火星。现在，我活在火星上。” 张乐听到不对劲，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活在月球上？” 这时候，“张乐”不说话了。 张乐避开这个话题，“你现在具体在哪？” “我在乌托邦平原的中心点上，具体的坐标为49.7°n118°e，也是在阿尔及尔平原的对拓点上。” 张乐望向前面，他离小丘越来越近，大概只有几百米了。 “你住在基地里吗？” “对。我住在‘共工驻火站’里面。” “你周围有没有一个小山丘？” “有！我叫它为秦岭。” 张乐定神，“我到了。” 张乐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觉，但他深深闭眼，突然奔跑起来。 火星重力不大，只有地球的0.38倍，可张乐跑起来，却觉得自己身体各个部位重达千斤，根本跑不快。 走进山丘，山丘大概有二十米高，一共七层楼的高度，张乐慢慢的挖坑爬行。 爬到一半，张乐问“张乐”：“长耳呢？长耳跟你一起来了吗？” “它……来了，和我一起坐‘长乐号’来的。” “‘长乐号’？这是新火箭的名字吗？挺好听的。” 张乐爬到山丘顶部，远远眺望。这下，他终于看见人类存在的痕迹。 乌托邦平原是火星上最大的平原，火星的气体杂质少，张乐远眺了很远。如此大的平原，人类的驻站却很小，如同大地上的一只蚂蚁。 远处的站点，就像是有人在隔壁上建起蒙古包。没错，站点建筑的形状就是蒙古包，无论是大小还是颜色，都跟蒙古包没有区别。 大大小小的蒙古包通过走廊相连，建立起一个大型的连锁基地。相对于平原，这个站点当然显得很小，但是近处来看，这大小丝毫不亚于一个万达广场。 这个世界的长耳和张乐，居然住在这个站里面。 张乐见到一个人穿着宇航服出来了，他便远远的摇摇手，示意那人回去。 可那人照样往张乐方向走，似乎硬是要见个面。 “回去，你回去，我估计快不行了……” …… 张乐迷失第二十九天。 长耳听见张乐说“回去，你回去，我估计快不行了”，顿时下了一跳。 在它的视角中，张乐全身长满黑色的皮肤，就像煤炭涂抹在全身一样。 长耳惊呼：“张乐，你还活着呢？” 第六十三章 这是什么东西？ 好家伙，张乐这是被煤球植物寄生了吧。他全身表皮都在发黑，这黑色很纯粹，居然到达黑到把光吸收完的程度。 长耳喊：“张乐，你还活着没？” 张乐迷迷糊糊的睁眼，“活着呢，我还没有死。” “你看看你全身，你这是什么情况？” 张乐低头，看到被黑色不明物质包裹的身体，顿时傻住了。 嘶……张乐闭眼，随后又睁眼。他确定了现在不是幻觉，全身真的被不明物质包裹。 “嘶……”他吸气，“我这是……开了八门了？” 长耳也呆住了，它庆幸张乐还活着，也觉得张乐现在全身就很邪乎。 长耳绷不住了，它问：“你这是……被谁下蛊了？” “整个月球除了我就是你，我还能被谁下蛊？扯犊子呢？” “那……嘶……你先去洗一下？” 张乐抬手闻了一下，啥味都没有。 不管了，他摇摇头，准备去洗漱间清理一下全身。 在他起身的时候，长耳问了他一下，“你的感冒好了？” 对啊，张乐怎么把这一出给忘了。他活动全身，发现不适感全部消除了，甚至感觉身体还比感冒前跟强壮了。 “嘶，没事了……” “你看嘛，我就说多喝热水有效，你还不信……”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兔子坏得很！” 几十分钟后，张乐再一次担惊受怕的跑进机械储存室，颤颤巍巍的打开接近报废的微波炉。他说：“我迟早要把这玩意给扔了。” 他泡入米粉和一些营养片。这次，他不想节约了，他开启整整三天量的压缩饼干，一半泡水，一半干吃。 一人一兔都知道，张乐这人，算是走过一趟鬼门关的人了。如果世界上真有阎王，他肯定对张乐这小子刮目相看：“我去，这里有个小伙子在冥界反复横跳。” 张乐活过来了。 刮掉全身的黑色皮肤，张乐的肤色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他猜测，这黑色的皮肤就像癣，轻轻一刮就掉，影响不了张乐。 可这玩意哪里来的？ 张乐回头，望向宇航服的手套。果不其然，张乐检查一番，从手套外面发现已经成群的黑色渣子。不用说他也知道，这渣子的来历，就是那个俄罗斯人眼眶上的花。 这煤球植物很强，无论环境有氧还是无氧，它都能活，而且还有寄生能力。 等等，万户站有显微镜吧？ 张乐收集了一点刚才刮掉的皮癣，然后在周围寻找载玻片和显微镜。显微镜好找，但载玻片……张乐记得万户站好像没有这东西。 他叹气：“有些东西，只有需要的时候才需要，不需要的时候，怎么都用不到。” “……你这说什么废话呢？虽然这废话挺有道理的……” “我想观察这黑色物质是什么东西，早到了显微镜，但没有载玻片，观察不了啊。” 长耳一愣，“观察黑色物质，我可以啊？” “你？” “我体内有电子显微镜装置，放大倍数大概是1600倍，你给我试试？” 张乐用指甲缝接触物质，踩着垫高台递给长耳。长耳伸头舔了一下，随后体内开始运作。 张乐听到摩擦声，随后又听见吹风声，最后几次照相机的咔嚓声后，长耳对他说：“成了。” “看看图片。” 长耳开启万户站屏幕，将电镜拍出来的照片投出。张乐定睛一看，屏幕黑乎乎的一片，左下角倍数显示为“800x”。 “才800倍，你再放大。” 左下角的倍数增大，到达“1200x”后停下。张乐再次观察，屏幕还是黑糊糊的一片。 “不应该啊，这个放大倍数，如果是植物的话，已经能看见成团的细胞了，这里为什么还是黑的呢？” 长耳把照片放到最大，左下角的倍数终于到达极限“1600x”。张乐光看见度数增大，却不见整个屏幕内容有什么变化。 “你确定拍照的时候，没有什么错误操作吗？” “没有，我确定！” 张乐一惊，那完了，这东西太小了，他们甚至观察不出其结构。 “长耳，有啥想法吗？” “没有想法，”它望着屏幕说，“我的猜想是：这玩意太小了，小到我们的测量倍数都达不到呈现结构的精度。” 张乐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那怎么办？张乐收集齐全部黑色物质，将它放入一金属盒子，想着还是把它们扔了。 对了，张乐生病时候提到的“生命资源舱”，现在怎么样了？ 他问长耳，长耳给出的回答很离谱。 它说：“你记得万户站最外面是什么吗？” 一层水把万户站包裹，防止陨石雨导致万户站受损。 “你说……” “生命资源舱外壁出现了一个漏洞，外层的水沿着漏洞流入进生命资源舱，把整个舱都淹没了。这门被水抵着，开不了了。” 嘶……原来如此。 他问：“还有可能打开的方式吗？” “几乎不可能，除非这些水排出，不然这个门肯定打不开。” “排出？” “对，整个万户站外层的水都要排空，不能让水抵住舱门，不然说啥都没用。” 张乐望着生命资源舱，这离他很近，也离他很远。 “那这个舱我们就不管了，现在，我们集中精力在月轨车上。” 关于月轨车，张乐搜索了几个站点，周围都没用这玩意，哪怕零件都找不到。 “我们自己造车的可能性没了，看样子，还是得从周围找，找到一辆开回来修都行。” 张乐不由得想到老梁开的那个月轨车。 “老梁从月轨车出事爬到万户站，一共爬了三十公里……说明车离万户站也只有三十公里啊……” 三十公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以张乐现在趴在月轨上行动的方式，三十公里硬摩，他肯定是坚持不住的。 等一下，张乐发现不对劲。 月轨上爬30公里的距离，张乐他一个年轻小伙都不可能的距离，老梁他一个中年人，是如何做到的？ “长耳你说，在月轨上爬三十公里，老梁他是怎么做到的？” 对啊，长耳也傻了，老梁他是怎么做到的？ 【作者题外话】：求评论，票票，推广 在这里先给各位磕一个了。 第六十四章 高高站起 老梁成超人了？他能爬这么远？ 这是个大问题，而且张乐他们没有办法解决。 “那现在怎么办？”张乐望向长耳，“查明了，周围没有月轨车的零件，我们没有办法造出月轨车。” 长耳打马虎眼：“……容我三思。” “我容你想个屁啊！万户站还有多少电？” ——万户站剩余电量：81% 还有81%，张乐点点头，说：“50%之前，我们要把老梁那个月轨车开过来。” 怎么开回来，长耳问。 他回复：“……容我三思。” 行，互相三思是吧？ …… 张乐学完一天的课程，躺在天花板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地板。 气氛很压抑，长耳开玩笑道：“这两天你脑子烧糊涂了，说了很多梦话……你在梦里面看到了什么吗？” 他眨巴眼睛，问：“我说什么梦话了？” “你在梦里‘张乐、张乐’的叫唤，怎么的，在唤魂啊？” 张乐一惊，他怎么烧糊涂说梦话了？说梦话也不要紧，可让长耳听到了多尴尬。 怎么办？真就让长耳笑话？ 他一琢磨……现编一个啊。 他望向长耳，一本正经的说：“我梦到我回地球了。” “我还说你梦到你上天呢？”长耳嫌弃，“你在梦里看见了啥？” 都扯到地球了，张乐回忆起自己逛过风景给长耳，他想说给长耳听。 “我梦见我站在巨大的地球电塔下方，之后有人追我，我慢慢往上爬，直到爬到大气平流层后，我开着滑翔伞往地上飞。” 长耳觉得离谱，“平流层离地面10～50公里，你们人类有这能力造的出来这么大的塔吗？” “当然有，我们都能造出太空电梯和月球基地了，怎么可能连这个都造不起来？” 张乐回忆起当时的场面。 …… 那时候，张乐才八岁，刚放暑假，他就跟着父母去海上流浪了。 当张乐到达建设地的时候，他东张西望，想看看那顶天立地的高塔。远远望去，施工现场除了黑压压的一群建设者和设备，完全没有超大建筑的迹象。 通天塔呢？ 张乐四处张望，企图从周围看到一点点关于高塔的影子。很显然，他打死都看不见。 “为什么看不见？”长耳突然插话。 “你别叉开话题，听我说完你就知道了。” 张乐继续说。 当张乐远眺时，一只手搭上张乐的肩膀。这手很粗糙，是那种一直上工地的劳动者特有的粗糙。手上的的茧和眼挂着张乐的脸，使得他很不舒服。 他本想回头看看是谁，身后突然传来：“胡教授，您劳驾来这里视察工作。” 胡教授？ 张乐抬头，正对上胡教授的脸。这人不大，样貌上看顶多三十几岁，但脸长期被风吹雨打，皮肤差的就像四五十睡的人。 “胡教授”摆摆手，说：“我看看新一批建筑材料有没有到齐，到期后三天之内开工。” “行。” 张乐又被“胡教授”拍了拍肩膀，问：“这小孩是谁家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是运输船船长的儿子，夫妻两个去前面送材料了，就留这个孩子在这里等着。” “行，”“胡教授”问张乐，“小伙子，要不要去找你父母？” 张乐当时是不想去的，毕竟他总不能跟着陌生人跑吧，直到他看清与“胡教授”对话的人是这个项目管事的，他才跟着“胡教授”走了。 “行，走吧。”张乐说。 很快，张乐就被带到工地，然后，他就看见人类建起的奇迹。 映入张乐眼帘的，是一个一眼望不到底的巨洞。这洞有多大……以张乐还未扩大的世界观中，这个洞能装下张乐家三条大船，而且洞还有很多空余。 “胡教授”看着吃惊的张乐，不由得笑道：“小伙子，这洞大吧？” 张乐喃喃道：“大。” “这洞半径一千米，向下平均深度五十公里，这一片都被挖空了。” “叔叔，你们挖这么大一个坑干什么？玩过家家吗？” “胡教授”被逗得哈哈大笑：“小伙子，你知道电吗？” “知道，电能让车子跑起来，电能让玩具动起来，电能让电话打起来……” “打住打住打住，你也知道，电这玩意很重要吧？” “当然……这和这个塔的建设有关吗？” “胡教授”蹲下，眼对眼望着张乐，说：“你知道电磁层吗？” “知道，电磁层在天上，为我们挡住来自宇宙的各种电磁风暴。” “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地球内部，也会有这样的电磁层？地球有磁场，本身就是个大磁铁——这能说明地下有很多电。” “等一下……” “胡教授”越说越激烈：“能量往往限制住一个文明的上限，我们开采地电，减少对太阳能的依赖，增加人类获得能量总量，人类能进一步向外面走。” 张乐打断对方的演讲：“……叔，你说啥？我听不懂啊。” “胡教授”很沉默一会儿，突然轻轻拍张乐的背，说：“没事，你就当做听科幻故事就行。” 张乐现在估计当时“胡教授”的心情是这样的：怎么自嗨了，这只是个小学生啊，自己巴拉巴拉讲怎么多他也听不懂啊。 随后，经过张乐父母同意，胡教授带着张乐去最近的地球电塔。 张乐远远望去，这下，他真的看见了一个巨塔。 建出来的塔很大，塔顶几乎直达天际，塔尖还冒着蓝光。整个塔底更夸张，塔的一个小角行驶过两个重型卡车，卡车就像两只蚂蚁，小心翼翼经过巨人的脚尖。 整个他的造型类似艾菲铁塔，四个角分开支撑塔体，塔身呈现出一条向上越来越陡的腰线。塔的中心位置，向下垂直了一根巨柱，胡教授解释道这是抽取地电的装置。 这样的装置有很多，而且都围绕着南北半球中纬度地区。这样建设的好处有两个：往南北两极建设，电压很大，不利于地球电塔的维护；中纬度地区是人类繁华区域，运输方便。 张乐不知道，地电和石油一样，用一点少一点，他还在痴迷于面前的巨塔。 …… 长耳问：“然后呢？那个‘胡教授’是谁来？” “他叫胡风扬，一个搞天体物理的人。” 第六十五章 你们人类花活真多 “6，你们人类拆东墙补西墙是吧？”长耳着实嫌弃，“把石油开采完了，就去搞地下电能了是吧？” 张乐无所谓道：“开采地下电能又不死人，还能有效防止温室气体排除，怕啥？” “怕死！”长耳咬牙切齿，“你猜猜地下电力取完了会怎么样？” “地球炸了？” “不会。” “核弹炸了？” “也不会。” “……该不会是太阳炸了吧？” 长耳“啧”了一口：“你这小兔崽子想象力真丰富啊。” 他松气道：“那会出现啥事？” 长耳叹气：“指南针失灵。” “哇，指南针失灵耶～多大的事啊～” 张乐还以为是啥要紧的大事，结果听长耳这么一说，顿时用很欠打的语气说着。 嘶……啧，语气真欠打，他本人都想给自己两巴掌。 “指南针失灵只是对人类影响最少的一项，影响最大的事，就是人不能活在地球表面，要么全部跑到地下，要么离开地球，寻找新家园。” “扯犊子呢？你搁这解说星球大战呢？还‘地球不能住人，人类都得跑’，你有证据吗？” 不行不行，这语气真的太欠打了，张乐听到长耳的风箱都在卖力转着，估计它快要气炸了吧。 “嘶……好话歹话都不听是吧？来，我给你讲讲小学知识！” 长耳关闭着万户站的电源总开关，顿时整个站的灯都关了，提供氧气的ogs都没了声音。瞬间，万户站陷入死寂沉默中。 可以，气氛到位了。 “首先，在地球大气圈内，有一个对地球生物的天然保护伞——电离层。” 在离地面60千米以上的整个地球大气层都处于电离或部分电离的状态，这一层统称为电离层。因为电离层，地球可以阻挡大部分辐射粒子，地球生物因此减少受到来自外太空的打击。 而这电离层，与地球内部的带电区域息息相关。你把地里面这一层抽干净了，地表的电离层，肯定会受到影响，而且很有可能会消失。 地球每时每刻都受到大量粒子袭击，通过磁场才能将粒子排离袭击轨道。可现在磁场被破坏，这些粒子不就直冲冲往地球打了嘛。 地球不怕袭击，但人类和其他生物怕啊。粒子打在身上又不疼，疼的是生物内遗传物质，高能粒子的冲洗下，所有生物的遗传物质都要发生变化。 “最先出现在人身上的事，就是癌症。” 癌细胞的出现，究其原因，就是遗传物质出现错误，导致细胞分裂不受控制分裂。被高能粒子冲击过的遗传物质，还会有正常的基因编组吗？” “其次，这时候，所有的生物都一样，基因上都有问题，身上都会有病。你在地球上的时候，‘转基因食品’可是你国网民最关系的问题，如果给你端上一盘转基因食品，你敢吃吗？” 张乐点点头，“我敢。” “你敢，但总会有人不敢。”长耳说，“这一代讲完了，我们讲讲下一代。” “基因混乱，但不影响生出下一代——先不论下一代可不可育，马和驴不是一个物种，照样能生骡，但骡是不可生育的——假设我们生出了下一代。” 出了下一代，他们得基因病的概率比现在近亲结婚还高，基本上是百分之百的概率得。 “然后……生化危机看过吧，以后你们人类都长那样子。” 张乐想了想，这场面，还真够惊悚的。 “为了防辐射，人类要么跑到火星上，要么跑到地底下。” “然后嘛……按照人类的操作，什么‘为进入庇护所的门票而战’、‘你救不了我，你把孩子带走吧’……最后人类的结局，你就按着美国好莱坞的电影走吧。” 长耳皮笑肉不笑的说，张乐终于意识到，吸取地球电力这事，很危险的。 “上面说的好——‘先破坏，后恢复的路是错误的’，但再错误，对经济有帮助这还实打实的——人类吸取地球电力的短期内，还真不怕能源危机。” 等等，长耳突然想到了什么。“先破坏再恢复”……人类当时为什么着急开采地球电能，而不去发展其他能源？开采地电对地球的影响，当时的科学家不用说也知道，这种短时的想法，不应该啊？ “难道说，当时人类真的遇到啥事了？着急开发新能源，把问题投给后来人？” 这下，长耳是彻底蒙了。 张乐才从长耳描述的末世场景中回味过来，他见长耳没啃声，顿时慌了：“你没电了？” 长耳说：“想事呢。” “那你把万户站的灯开开。” 顿时，万户站亮起，张乐回声，感受文明世界的温暖。 “取走地球的电，还能还回去吗？” 长耳愣了一下：“可以是可以……但你花出去多少，就要还回去多少，羊毛出在羊身上，除了太阳，你还哪里有能量？” “核聚变和核裂变，这两种方式获得能量，再补回去，不行？” 长耳傻了，这理论上可以……但你这……卡bug是吧？ 他继续说：“采集地球电能主要依靠人类的建筑学，核聚变核裂变需要人类基础物理进步，前者看起来比后者简单。通过前者的努力，讲文明时代推到后者，然后再发展，补上原来的空，这不就完了？” ……这bug卡的，真就把问题留给后人呗。 第六十六章 对于地球现状的推测 经过张乐一顿鬼才推理，长耳突然对整个地球有个大概想法。 现在摆明了，地球不回话，只有三种可能。当然，原因可能不止于此，但他俩能理清多少是多少。 第一种可能性：这个煤球植物吞噬宇宙，顺便把人类唯一的家园——地球给占领了，人类要么没了，要么躲着。 第二种可能性：“火星上的杂碎”入侵地球，人类被外星文明入侵了。 第三种可能性：人类自己作死了，耗尽全部的能源，结果导致地球生态破坏，人类也没逃出地球，死在宇宙文明筛选圈里面。 长耳罗列出来后，招呼张乐说：“来来来，三选一，我们一个一个推理。” 张乐他不耐烦道：“推这玩意干啥？这能决定我的生死？” “欸，”长耳用表演相声的语气说，“你还真猜对了，我们就来判你的生死。” 假设地球现在是第一种状况，即被煤球植物占领了。 “目前，我们就看见那个俄罗斯小伙死于煤球植物，剩下也没见到什么伤亡记录。”长耳语重心长的说，“这种死法还好，跟直接土葬没有区别，毕竟‘尘归尘、土归土’，你在地球照样也是这个死法。” “不是，现在地球都不允许直接土葬，必须要烧成灰才行。你这留全尸，说的轻巧。” 行，这个可能性跳过。按这个死法，他跟地球上没区别。 长耳懒得和张乐计较，它说：“第二种情况，地球被外星文明占领了。” 地球人死悄悄了，这个世界就剩张乐一个活的人类。张乐最后会死在月球上。 张乐反驳：“那个巴别太空城的王同学呢，她不是还活着？” 长耳没搭理这件事：“你的死因还很简单，缺少物资，我估计你会被饿死。” 带上月球的食物，保质期最多的不过二十年，二十年后，除非张乐能自给自足的生产食物，不然活真够呛。 最开始他们也统计过，要想张乐活着，各方面都得顾全，药品氧气啥的都不能缺，活着属实够呛。 “其实，能再活二十年算你运气好，如果泄露你还活着的信息，那很快就有人……啊不是，是外星太君来敲万户站的门。” 人类有句话——“斩草要除根”，作为智慧生命而言，哪怕思维再不同，“不能留对方活口”这个想法终归相同。 “一旦暴露你活在万户站，迎接你的，将是千军万马、浩浩荡荡……你也挺荣幸的。” 嘶……这个想法过于直白，假设张乐是人类唯二的苗子，外星人杀死张乐，理说应当。 “要不我投降？说‘外星太君，我知道人类在月球上建设的设施，你放过我，我给你带路。’……” 长耳突然正经：“想开点，说不定人家见你是地球文明唯一幸存者，就把你关到博物馆里面，然后供外星文明的后代观赏。我连导游词都写好了:‘各位木星上的小朋友看好了，这是地球上唯一活着的小瘦猴子，他的同类建立起一个高度发达的文明，但是我们把他们消灭了’……” 他嫌弃道：“我是植物学家，可不是什么教育家，更不是什么展览品。” “为了活着，你可以是……下一条。” 人类自己作死，把能源耗尽后出不去地球，最后自生自灭。 长耳最先发话：“我觉得这个的可能性很小，你们都能上月球了，怎么可能还不能熟练使用核能，这个可能性很小。” 张乐没话说，他可不这么认为。 人是有惰性的，特别是放到群体。趋利避害这事，人类干多了。当所有人把目光调向地电能的时候，又有多少人能往核电方向研究呢？ “这种情况，人类最后会进行一次大筛除，所有穷的没有势力的，都得死。” 人类文明，苟延残喘。 长耳总结：“其实，还有一种最坏的结果：三种可能一起上，直接把人类按的死死的，让人类不能翻身。” “但无论是哪一种，张乐，你都回不去了。” 啧，张乐躺下。 说这么多， 自己还不是要死吗？ 【作者题外话】：一天三章尽力了。 如果各位看到这，麻烦投票评论加推广，给一个先磕一个。 第六十七章 王同学（2） “今天第几天来着？”张乐问。 “你迷失的第三十天了。” 剩余电量——17% 他泡好米糊糊：“今天我们干啥？” “继续上课。” 其实张乐和长耳都知道，如今这情况，上课没用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哪怕他现在学到了高级电气专家的高度，他现在也没有零件造啊。 “张乐我问你，如果现在你面前出现上帝，而且祂能满足你所有愿望，你会许什么愿望。” “嘶……给我一个老婆。” “果然，人类这种生物，全年发情期，而且还用下半身思考。” 张乐一愣：“我老婆是擎天柱，不行啊？” “……你这口味有点重。” “你看，我娶一个擎天柱当老婆，每天晚上我薅他零件，一天一个螺丝帽，一天一个螺丝帽，直接薅出一个月轨车，你说不好吗？” ……你直接说你要个能返程地球的火箭不就完了？ 长耳最后回了一个“6”，算是终结了自己开头的闹剧。 几个小时后，张乐从万户站一站气喘吁吁的爬回来，边爬还边说：“这破站我不想去了。” “怎么了？” 张乐一脸尴尬的说：“好像是因为我的缘故，老梁整个人都爬满了煤球植物，而且已经与皮肤融为一体，刮不干净了。” 长耳想象老梁的肉体也被腐蚀，逐渐变得血肉模糊，知道肢体溶解，零件到处洒落…… 它问：“有办法能给老梁留个全尸吗？” “在想了，别催。”张乐说，“还有一件事，我变成超人了。” 嘶……长耳吸气。张乐不是得了抑郁症吗？怎么病状恶化，开始说胡话了？ 难道抑郁症也能升级，张乐他开始癫了？ 长耳试探性的问他：“你的下一句话是不是：‘耳爷，我张乐着道啦，悟啦……’” 张乐迷惑：“你在扯什么玩意？” “那你在扯什么玩意？还超人……你是超人，那我就是钢铁侠。” “你不行是吧？”张乐咬牙说。 “不行，就是不信。”长耳摆头。 然后，张乐原地起跳，轻松跳过三米的高度，在脚下没有任何支撑的情况下拍拍长耳的脸，随后稳稳落地。 他骄傲道：“你不信也得信。” 长耳：？ 摄像头出问题了？ 月球重力恢复了？ 我cpu短路了？ “……” 长耳半天没说话，怔怔看着张乐，问：“你真着道了？” “我不知道啥情况啊，刚才我在最底层轻轻跳一下，结果跳了很高。我下意识以为是错觉，但多试几次，我居然真跳出来了。” “……什么情况？” 一人一兔讨论半天，最后不了了之。 就在张乐准备放下这事的时候，长耳想到一件事。“你说王同学……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很巧合的事，长耳前脚说完，突然眼睛一亮。 张乐望见长耳的眼睛：“长耳，你得红眼病了是吧？” “不是，巴别太空城来电话了。” —— “是张乐先生吗？”王同学出现在万户站大屏幕上。 张乐望向屏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长耳回复。 他摸着不存在的胡须说：“上次不是只能视频通话吗？这次怎么能直接发视频了？” “这次的信号好，大概有4g网络的速度，可以聊视频。” 行，张乐望向面前的女孩，陷入了沉思。 “张乐先生，您现在还好吗？” 他漫不经心的回复：“好啊，很好，怎么不好啊。” 女孩看见张乐深陷在眼窝里面的眼球，还有眼窝周围一圈黑眼圈。张乐不知道，在女孩的眼中，他现在全身散发出一种颓废感。 女孩认为，张乐现在活的很苦，苦到放在苦瓜里面都嫌苦瓜甜的程度。 “前辈，你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你女同志更辛苦。” 嘶……长耳吸气，张乐这人怎么这么没风度吗？现在不应该多安慰人家女同志吗？怎么说话这么官方形式？ 张乐他不懂事，他觉得现在吃好喝好，本人还是很满意现状的。不过之后的路前途未卜，他还挺愁的。 对了，别把正事忘了。 他搓手问：“王同学，你知道什么煤球植物吗？” “啊，”王同学呆住，“什么是‘煤球植物’。” 对了，“煤球植物”这名字是张乐和长耳自取的，正确的读法叫“sanxing植物”。 “‘sanxing’植物，你知道是啥东西吗？” “sanxing？”女孩拿出纸和笔，将一个词写在纸上，“你说的是这个吗？” 张乐努力看清女孩写的字，“伞形……那玩意叫伞形植物吗？” “对的，前辈不知道吗？” 张乐理所当然的摇头：“不知道。” “您怎么会不知道？您不是第一个上月球的植物学家吗？” 张乐不知道发生了啥，长耳突然替他解围。“小同志啊，张乐他冬眠了十年，很多事情他不知道……包括我在内，我们不知道月球发生了啥，请你给我们解说一下。” 长耳声音低沉，它在用老梁的声音说话。 女孩呆住：“这位是……” 张乐解释道：“哦，我们站代理站长，长耳。” 长耳充当录下张乐的摄像头，女孩当然看不见长耳的身影。张乐看女孩在屏幕上东张西望，变放下手说：“王同学，你找不到的，他有事在忙，没在主室内。” “……行。” 第六十八章 王同学（3） “回到正题，”他眼神直盯盯望着王同学，“什么是伞形植物……” “您要我说简单点还是麻烦点？” “……简单点。” “这是来自外星的新生命体，这种生物还是个迷，甚至目前有很多科学家认为这不是生物，只是一种有特殊感染能力的化合物。” …… 女孩讲了很多，张乐听的迷迷糊糊，最后他总结了一下两点： 1.这玩意生命力强，无论任何极端环境都能活，包括没有任何能量的水道里面 2.但凡有一丁点能量，无论形式，这玩意都能转化且生长，比如人身上的有机化学能，还有太阳能等。 他问：“那这玩意到人身上，会发生什么吗？” “首先会大病一场……”女孩没说完，张乐接嘴道：“然后做梦，最后身体机能变强？” “对……您怎么知道的？” 张乐双手一摆，“大概前天吧，我中招了。” “……” 女孩沉默了。 女孩说的简单，但是感染“伞形”生物是一种特殊手术。既然是手术了，说明这事不小，必须要有专人操作。 “我发烧，睡了一觉就好了……” 女孩怀疑……这感染有这么简单吗？ 张乐出声：“感染之后，有啥副作用吗？” “……这玩意随时会生长，一直吸取你的有机物，平时不怎么抗饿。最大的影响的话……只有死的时候不好看。” “这玩意会慢慢爬到全身，就像被霉菌腐蚀一样？” “您是怎么知道的？” 张乐叹气：“‘小孩没娘，说来话长’，我去碰一个俄罗斯小伙子的那玩意，结果就被感染了。” “……您看见死人了？” “对，死了两个……你们太空城没人死吗？” “没有，我住了几个月了，没遇到过尸体。” 他想了一下，可能当时太空城的人撤离的早，没有留下活口在城里面。 等等……女孩不是冬眠者吗？她怎么没苏醒后一起撤离回地球！ 张乐立马询问道：“那些太空城的人怎么没有苏醒你，把你带回地球！” 不知道是张乐突然说话急了吓住她，还是她已经想了很多遍这事，突然被张乐提起后感到害怕。总之，女孩突然抽抽鼻子，怯生生的说：“我不知道。” “我知道，”长耳说，“冬眠舱只有到预定的时间才会开启。没有到达指定时间，任何人员没有打开冬眠舱的权力，包括项目最高领导者。” 女孩和他同时问：“为什么？” 长耳信手拈来：“你记得你冬眠前吃的冬眠药吗？每个冬眠时间的药物都不同，如果在非药物指定时间苏醒，对大脑会有不可逆的影响，最轻的症状就是脑局部坏死……” 张乐“啧”了一句，继续说：“这冬眠技术这么拉的？” “人类的冬眠技术算是‘赶鸭子上架’，基本上是直接把理论搬到实际运用上，整个科研过程很粗糙，还有很多坑没跳呢。如果不是因为这机制，我早就把你苏醒了，还需要等你这么久？” 长耳接着说：“王同学你放心，既然你现在能还待在太空城，说明没发生多大事情——不然人家直接连着冬眠舱也把你带回地球了。你再等一段时间吧，说不定哪天地球就派人来接你了。” 女孩抹眼，说：“希望如此。” 啧，又说跑题了。 “这东西感染后能增强身体机能……该不会出现异能吧？” 女孩抹眼泪的动作停了：“什么异能？” “就是超能力，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那种。” “……啥？” “什么超人啊，钢铁侠啊，‘富人靠科技，穷人靠变异’的那种。” 长耳听着张乐吹牛，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怎么都跑到钢铁侠去了？ 张乐中二病犯了？ “目前推测……伞形生物给人体的加强不大，仅仅增加人体肌肉强度和不必要消耗，您说的超能力什么的……不存在。” 得，张乐差点以为人类能修仙了，结果只是懒人健身罢了。 “伞形植物”的问题就到这，再问也问不出什么花样了。张乐点点头，望向长耳说：“还连得上吗？” 长耳瞪了他一眼，随后在屏幕上打出字幕：“离断连还早得很。” 继续聊吧，不然能浪费这点时间啊。 首先，是关于巴别太空城的事。 “你们巴别太空城……建在哪个地方的？” “建在海洋上，随时可以移动。” 他抓住关键词：“可以任意移动？” “建在海面上的浮岛可以移动，整个空间站随着移动。这个过程很久，地球浮岛的最大速度只有三十公里每小时。” 在海洋中，这个速度真的很小。 张乐点点头，继续问到：“为什么你们要建造出能移动的太空电梯？” “地球表面的生态出现问题，为了防止恶劣天气的影响，我们造出了可以移动的太空电梯，用于躲避影响。” 好，张乐问王同学第二个问题。 “人类打过‘星球大战’吗？” 女孩一愣：“什么意思？” “人类与文明交战过吗？” 女孩摇头：“不知道。” “人类曾经在木星上发现什么吗？” 听到木星一词，女孩微微一震：“木星？1997年木星发生过苏梅克陨石撞击事件，之后这事又被炒起来一段时间……和星球大战有什么关系吗？” 长耳给张乐使了个眼色，女孩不知道这件事，说明这事很紧急，张乐先不要和女孩透露具体事宜。 最后一个问题，张乐带着黑眼圈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女孩，女孩被看得感觉一阵恐慌。 张乐说：“你看到的月球，真的是正常的吗？” 真的是正常的吗？ 没有缺一块少一块， 没有突然出现个缝，出现一个大峡谷？ 张乐想要问的，就是被核弹炸过的月球，到底会出现什么变化。 “……我是学生物的，不会观测月球。” “你用肉眼看，发现和记忆里面的月球有啥区别吗？” “……不知道。” “天文卫星会用吗？数据给我们！” “……不会。” 张乐懊恼砸胸。 他忘了，女孩是搞生物的，在天文学上，她也是外行人！ 他望向长耳，长耳表示爱莫能助。 随后，长耳表示没时间了，张乐说了一句“拜拜”后，中断了两人的视频。 张乐怔怔望着黑掉的屏幕，不由得蛋疼了起来。这月球是啥样子，他还是没问到啊。 “振作点张乐，我把我们的生活报告已经发给她了。那孩子这么聪明，一定能从报告里面找到我们需要答案问题，下一次通话，一定能给我们答案。” “但愿如此。” 现在，张乐身体增强的秘密解开了，一时间，张乐还在懵圈中。 “对了，王同学人很好，她给我们复制了几段视频，估计是那个《番号二》的系列视频。” 【作者题外话】：今日完毕 关于《番号二》的剧情，在第19章“地球无人声” 关于具体“伞形生物”的设定，在第52章“王同学” 求评论、票票、推广支持。 现在这里给读者大大磕一个 第一章 风起东南（第三卷） 其实，这大桥底下，是流浪者的好去处。 但可惜呀，大风灌进桥底，让歇息在桥底的流浪者们都冻醒了。 李思仁穿个单衣，当然也被冻醒。 “这天冷啊……耀文醒一下，起来盖被子。” 他从破旧背包中掏出大衣，叫醒身旁的男孩。 “李哥，怎么了？”男孩挣开眼睛，迷迷糊糊的问他。 李思仁把大衣盖住两人，望着对岸说:“起风了。” “是‘也愿赴汤蹈火去走他一遍’那个歌吗？”男孩一脸坏笑。 李思仁:？ 虽然我俩是兄弟，但在这种情况下开玩笑，这着实顶不住。 “你看一看周围啊。”李思仁低声说。 周围流浪者们纷纷冻醒。因为温度降低，而且他们没有防寒的衣物，不一会儿，几个流浪者因为争抢衣物而大大出手。 这世道，可真不是让人活的。 几分钟后，流浪者终于意识到衣服不好抢，只好自发的组成组织收集垃圾，点火烤火。 李思仁望着对岸，说:“咳，还是早点睡吧，明天早上叫我看‘金洒江’哈” “o啦。”男孩回复,将头埋进大衣里。 他是弟弟，应该早点睡，李思仁这样想。 对岸灯火通明，彩色的霓虹灯像是被吊在空中般闪烁。霓虹灯的色彩充满似乎充满世界，但却没有照亮一丝黑暗，反而显得光亮……更加孤独。 李思仁他们待在第三、四层，对岸1~50层的灯光都能照向李思仁，但他们还是看不见。 过去的人们，好像称呼现在是:赛博朋克时代。 各种功能的义肢，不耗电似的整天开着着霓虹灯，似乎永无白天的城市，以及脏兮兮的市容。 最关键的，贫穷与财富，暴力与温柔，懦弱与强硬，在这个时代体现的淋漓尽致。 东南三区，就是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下生存，也就是建立在这种环境下，像是从来没有光明一般。 整个城区就一个建筑，一个巨大的建筑。建筑建立在山之中，被群山包围。中间一条江横断，分成两个建筑。 建筑是四四方方的，表面积占地一千平方公里，高度有两百多米。 “哥，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接到任务？睡大桥快冷死了。”男孩问。 李思仁摸摸男孩的头，轻轻的说:“早点睡啦你，明天肯定有任务。” 周围流浪者点起火堆，如冥冥夜空中的繁星，将红色光照于少年脸上。 脸是英俊的，但眼睛，充满血丝，没有一丝光泽。 脑子昏昏沉沉的，他随之睡去。 听说头上的上部城市很美，能够吃饱喝好，还不用拼死拼活的打架，挣钱…… 一个只细手拍在他脸上，他下意识惊起。 “哥是我，你亲弟啊。” 映入眼帘，就是弟弟张耀文的脸。分明水灵好看，但这弟的性格……有时气得想打人。 李思仁朦胧睁眼，抬头望望江面。江面啥都没有，只能看见倒映对面城市的光。 “你几个意思？”李思仁无语。 “早饭你咋过？”张耀文一脸无辜。 ……忘了这回事儿了，穷的只能吃馍了。 李思仁从背包里摸出最后一个馍，递给张耀文说:“今天早上就吃这个了，中饭我去想办法。” 张耀文一脸贱笑，接过最后一个馍，“不会吧不会吧？堂堂e级雇佣兵连饭都吃不起啦。” 李思仁:我是穷啊，但我有底气说我穷。 “你先赶紧去看‘金洒江’了，我去接一下任务就来……是提前一个小时叫醒我的吧。” 李思仁将大衣收回背包，检查是否遗漏物品。 “提前了一个小时半吧，我感觉今天你有大运。”张耀文将馍掰开一半，大口嚼了起来。 嗯，还可以提前看一下今天任务。 李思仁背上背包，准备向着桥底深处进发，用手打招呼说:“等一下，老地方集合。” “同意……你是不是忘了啥？” 什么东西？ 李思仁再一次四处翻找，生怕搞丢了一样物品。 “嘻嘻” 张耀文纵身一跳，喉咙半个馍咽下，把手上什么东西放进李思仁风衣帽子里。 “半个小时后打开帽子，有个巨大的惊喜哦。” 看着张耀文离开的身影，李思仁嘿嘿一笑，伸出右手拉帽檐。 刚准备拉，右手上写了几个字引起他的注意力。 他注意看字，跟着读起来:“要听弟弟的话，说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 “我听你个虾米……算了算了，先忍忍。” 少年笑笑，转身进入桥底深处。 几分钟后，他走到桥底尽头。 一块巨大的信息版，里里外外站了一大批人，挤的那叫一个水泄不通。 李思仁尴尬一笑，趴着钻进了人群之中。 毕竟在东南生活的人，还必须要靠这个交流信息。 信息板，用来交流通讯重要工具。平时有通讯信息、任何雇佣或劳工任务，都会有通过信息板来交流。 一般的居民都会有私人的，毕竟这个还有娱乐作用。但流浪者肯定用不起私人的，所以只好使用这种公共的。 李思仁插入身份卡，控制出仅能够看清文字的屏幕大小使用。 既然是公共板，那么肯定是要收费。收费标准有两个:可控尺寸越大越贵，使用时间越久越贵，两个标准一起计价。为了省钱，只能使用尽可能小的尺寸和最短的时间。 c级任务:组织火拼获得571，缴税100 c级任务:保镖上学获得328，缴税80 d级任务:保护小区获得111，缴税20 d级任务：十三街扫除获得20，缴税0 ……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怎么说我不要面子？”李思仁无语。 好不容易上了e级雇佣兵，怎么这任务是一个比一个离谱？ 组织火拼，就是黑帮打群架拉人。保镖上学……靠谱是靠谱一点，怎么就给320块？还有那个守护小区，大哥，111你玩儿啥？ 这一缴几百块的税，这谁不心疼不是？ 不过他也没什么选的了，吃不饱也比饿死强。 他翻完整个列表，期待一个收入比较高的任务。 …… b级任务:保护（cde女团)离开东南三区，进入东南四区获得:2350 “保护……怎么又是保护啊？有完没完？……等一下，两千多？” 东南三区到东南四区大概两天的路程，直接赚两千多，这波血赚。 他赶快点着任务，马上接任务，晚了就没了。 几十秒后，他一脸笑容，悄悄爬着离开了人群。 “这谁把任务抢了呀？”一个壮汉的声音传出。 “我的女团……啊不是，我的任务啊。”“这谁断我财路啊这。”“m的服了，跟老六一样。” 赶快溜！不然被发现了，铁定要挨一顿打。 果然跟张耀文说的一样，这次运气好啊，只不过有点欠打。 不过这谁怕呢？他可是张家人。 脑子闪过闪电，眼睛闪过星光。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疼的蹲下，随后咬牙站起来。 他可不害怕，东南三区，他可是张家唯一代表。 背后的吵骂声，没有使他回头。他昂头走向桥底出口，走向灿烂灯火星光。 纵使没有希望，为了弟弟张耀文，他还是在努力活下来，努力通向光明。 他弟弟喜欢“金洒江”，他想让弟弟永远看见“金洒江”。 所以，张家是谁？ 曾经有一个职业，曾经有个部门，曾经有一类人，他们无影无踪，无懈可击，从不退缩。 其名:“尘世守门人” 第二章 乐子人 抢到好任务，那这几天的生机就不用愁了。 离约定时间还有一小时，如果不出意外，往那里去一趟再回来，应该赶得上。 如此想着，李思仁飞快跑到桥架边上。下蹲蓄力后，一个飞跃跨过栏边，手抓住扶栏就用力。 几秒钟的功夫，他翻到“东南大桥”桥面。 眼看着一辆车要撞到他，他连忙起跳，竟然离地5米。 “这么大的人了，还在桥上乱走，小伙子别碰瓷啊……” 他没有关注司机，他低头望向桥下。 这么早，江岸上已经有人走动。似乎，都是在等“金洒江”的。 离谱，这么早就有人了，就金洒江，至于吗？ 李思仁有点担心，他怕张耀文占不住好地方。不过，都有那东西，如果不是专业战斗人员，打不过张耀文的。 他背向大桥中心，面向一脸愤怒的司机，贱笑一声。 “充q币吗？保护费那种。” …… “‘我向山上走，山向我走来’……今天这个预言是什么意思？” 李思仁走向两岸之上。 路途中，他掏出来张耀文留下的东西。兜帽里，半个馍，还有留下的纸条。 李思仁读出纸条上的信息，感到不可思议。 …… 东南三区说是个城市，其实就十两个高度超过百米的建筑，只不过建筑很大，占地面积超过上百平方公里。 说是两个建筑，其实是因为东南三区被一道江横着切割，导致两个建筑只能被江隔开，不然肯定建在一起。 整个城被山包围，所以说一共建了多少层不好理解，但他和张耀文大概估算了下，从最底层江开始走，大概要爬一百五十多层楼楼才能到顶。 下部城市建出框框架架，各种金属和水泥建筑物隔开空间，空间被规划成各个统治单位。 刚才睡的桥底，大概离江只有三四层楼，如果发大水，还有可能被淹死。 但唯一的好处：因为江上不好打地基，所以没有建起建筑，这样，李思仁他们更好看“金沙江”。 这样说只是好听点儿罢了，没钱才是主要原因，如果有钱，谁还拿命住桥下？ 整个东南三区只有两个建筑——“北岸”和“南岸”。原本规划是建一个整体，但发现这江水之上不好建城，所以只好建两个城，一个北岸，一个南岸。 当然，两岸之间，足足使用了30条桥来连接。 很难想象，这个时代，能出现这么古朴的街道 大街石门，“灵槐街”三字高高悬挂，用红色颜料加重痕迹。 灵槐街，所属南岸75层，占了这一层的1/16面积。 没有自然光线的下部城市，整条街竟然长有不少树。谁知道是怎么长的？能活下来本身是个奇迹啊。 与之相对的，整条街无人居住。在生机勃勃之下，竟毫无生气。 不过这也当然:整个黑暗的环境中，树被风吹动，一个人来这里居住，其实挺吓人的。 不过，李思仁挺喜欢这里。有事儿没事儿，都往这里走一走。 这里的树很高，本可两层楼的高度只建了一层，就是怕树长得太高而破坏这层建筑。 说实话，这些树的年龄，说不定比这两个建筑还老，也不知道是谁移的。 守门人，以灵槐树为根；张家人，以灵槐树为本。家族和部门的标志都是灵槐树，他也渐渐喜欢上这种树。 与其说是喜欢，倒不如说是因为思念，才对灵槐有感觉。 “‘我向山上走，山向我走来’这小子预言我看不懂啊……还留了条ps，说是办完了来‘十三街’。” 他默念这句话，想不清楚里面想表达什么？ 也许是张家人的灵性，从小到大张耀文就鬼灵精怪、聪明。 每天早上，张耀文都会用纸记录一句话，而那一句话，肯定跟那天的某种事有关。 简直能称得上是预言。 “不管了不管了，再走一街该就回去了。” 他认为这一句话没有意义，但还是说了。他信任张耀文话，今天肯定要发生什么。 说不定，在这灵槐街上，有什么要改变他的一生？ ……等一下 危险，有人靠近。 三年雇佣兵的他，虽然雇佣等级不高，但是警觉与其他高级雇佣兵一样，甚至更强。 绝对有人在靠近，并且杀气很重。 “1……2……3……4！一共有四个身影。” 李思仁感到危机，迅速四处找掩体。 大约1km外，在黑暗中，三道身影隐秘身形，像是在追捕着什么。 而三道前几十米，有人疯狂的奔跑。 追逐的身影如同深海里鲨鱼，近乎于悄无声息的追捕。而前面的身影显得那么慌张，就是被捕猎的对象啊。 他们应该没有注意到李思仁，不然不会往李思仁方向跑。 敌！敌！敌！ 被追逐者没有追捕方安定，好像很慌张的样子，但李思仁能明显感觉到他想保持镇定。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危险！只相距300m。 山！山！山！山来了。 李思仁躲到墙边，隔着衣服点着手腕儿。看来还是要打一架。 几十秒后，四人靠近，李思仁感觉在一个房顶上。 李思仁点击右臂，右臂像是激活某种机械，发出“咔咔咔”的怪声。 几秒后，一个紫色身影出现，那身影从房顶跳下，向街的这头奔跑。 服了啊，李思仁疯狂点击右臂，发出“咔咔咔”的机器声。 相距50m，另外三人也显露出外形。都穿着李思仁没见过的黑色衣物，将脸包裹的看不出什么。 很明显，这个衣服的作用，是为了黑暗中隐藏身形的。如果李思仁没当这几年雇佣兵，可能还真没发现。 前方紫衣人疯狂逃窜，后方三人紧追不舍，结果都往街这头跑。 服了啊，往这边跑是几个意思啊？前面那位兄弟不知道反方向吗？ “叁，血阴绕” 在领头身影下令后，一道身影拉下面罩。黑暗中，一张血红色,头上带两角的恶鬼浮福现在空中。 李思仁一惊，右臂迸发出一丝蓝光。 恶鬼口吐黄烟，那烟如蛇游动。几秒钟后，黄烟像蛇一样缠上紫衣人小腿。恶鬼面那人用手一拉，紫衣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李思仁又一惊，战斗义肢没这种效果吧？这不是义肢吧？ 难道说，这世间真有魔法？这世界真有修仙？ 紫衣人发觉自己小腿被缠，用手劈下黄烟，将烟拍撒四周。 烟，不但没拍断，反而将烟拍向李思仁。一大股血气味冲向李思仁，他不小心闻了一口，差点老泪都被呛出来。 这真是“山”：“三”个人在后面追，这一“扇”差点把命搞没了。 恶鬼面像是感应到什么，突然停下吐烟，像正在追逐的领头身影喊:“一，发现场外人员，如何？” “1”手中结印，回复:“场外人员，杀！” 这不对吧，我就一路过的，何必呢？ 李思仁心中无语道，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赶快跑。 我寻思这事不是我干的，那人怎么把我牵进来了？ 紫衣人似乎听见背后的喊话，像是突然领会到什么，回头大声喊道：“大黄，来人了，来人了，快打。” 声音清脆悦耳，应该是个女孩儿。 但是是女孩儿又怎样？李思仁人都麻了，这次是真的被拉入黑锅了。 不是你谁呀？后面三位大哥这人我不认识，她要杀要剐随你，别打我，我就一纯粹路过的。 李思仁几步跳出黑暗，向着街的那一头跑起来。 紫衣女孩跑近李思仁，一脸贼笑的问：“大哥，有办法吗？” 大哥啥啊，我不认识你呀，你谁呀？ 李思仁心里一阵恶心，更加卖力的跑着。只要他跑的比女孩儿快，等一下他们追到女孩，应该就会放慢追我的脚步。 “出现，进攻！” “一”以为他俩真是队友，连忙大喊，将手中结印转向李思仁。几秒钟后，那人眼睛部位出现红影，在黑暗中摇曳。 完了完了完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大招吗？ 李思仁回头，被红眼吓了一跳，随后更加卖命奔跑，想甩开紫衣女孩。 “这位朋友，我与您无冤无仇吧，何故拉我进战场送命？” 李思仁一脸难受，这次他是真的遇到危险。雇佣兵的直觉很灵验，更别提他还是张家人。 紫衣女孩嘻嘻一笑，向奔跑中的李思仁说：”老大你在说什么呢？不是你叫我来的，‘a计划’呢！” a计划个啥呢？我认识你吗？能不能别这里乱说呀？拿我我吸引后方注意力呀。 李思仁回头，将难受的表情面对紫衣女孩。 她脸被紫色都衣帽遮住了，能听出声音的确很幼很柔……但您是谁呀？怎么能坑一个陌生人呐。 后方黑影听见“计划”，真以为他俩是同伴。三人速度加快，手上结印的速度也更快了，像是必须要追到他俩。 计划，计划……前方灵槐大树，半径20m，右手的神秘机械可以驱动，应该可以一战。 可那三个人真的是人吗？使用着未知的进行战斗，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修仙吗？不是都靠义肢,机甲和枪械战斗吗？有谁玩这些？ 李思仁连忙问紫衣女孩：“女施主，该如何事好啊？” “组织上说你很强悍，说你很厉害，是个顶级修士啊。”女孩用翘皮的声音回复，听不出其中的真假。 但李思仁被气的牙痒，怎么说？还真给我演起来了。 【作者题外话】：关于月球的故事，先缓一缓 我们把目光转向平行宇宙 第三章 死了 李思仁牙痒，向前冲一步，更靠近大灵槐树，树那个方向跑去。 “喂，你这个方向不对劲啊，组织说就靠你了。” 组织，组织个啥呀？没完没了了，是吧？ 李思仁心中窝火，但小命要紧，该跑还得继续跑。 “一”手中结结束，口中吐字道:“稻妻苦如”。几十只苦如从“一”背后虚无中飞起，几秒钟后飞过李思仁。苦无整齐排列，封住街道，随后苦无迸发丝线，诡异的产生同步的震动，形成一张网。 李思仁愣了愣，这是什么鬼？高级战斗技术吗？这恐怕不是义肢吧。 女孩儿叹叹气，李思仁回过神来，现在他们离灵槐大树十米，这地就是最后的战场。 他笑了笑，将张耀文留下的半个馍吃了，心中一阵拔凉。 今天就散个步，见此状，怎么感觉要送命了？ 这个世界真的这么离谱吗？怎么还没有向世界瞟那一眼，自己就快结束了。 不行，自己还能打，右手机械可以用，旁边这个女孩……不出意外的话，她也可以一战。 有点悲哀，这个女孩坑了他，最后还需要她帮忙……什么叫她帮忙啊，这本来就是她的事好吗？ 但现在无所谓了，反正自己正常逛街，这三个人如果碰到自己还是要打。 李思仁原地蓄力，准备与对方决一死战。 “不跑了？”紫衣女孩问，声音中继续俏皮。 李思仁想破口大骂，但无所谓了。他苦笑道：“人生最后一单了，给我账户打款加好评啊，我那id叫‘张某人’别搞错了……喵的，越想越气，怎么搞的呀？。’” “什么打款！不会我认错人了吧。” 李思仁心态差点没炸，不是，搞一半天，我真就路过挨打，没有脾气啊。 “我去找他来救你……有遗嘱吗？”女孩蹲下来系鞋带，像是准备着什么。 黑影三人包围他两，双方在十名内对峙。对方以为他们搞什么陷阱，不敢前进。 无所谓了吧，李思仁本人非常“祥和”，看不开的事情就懒得看了——看的开的事情直接打，看不开的事情，打也没用。 服了，主动出击，试探一下吧。 “一起上吧！我先走中……等等，大姐啊，你这是要跑……诶诶诶，别跑啊……” 李思仁还准备两个人一起上，结果紫衣女孩扯下几根发丝，绑在李思仁身上，转身一个大跳跳上了房顶。 “很快的，加油。”女孩儿继续调皮道，发出一声轻微嘻笑。 这卖队友怎么玩儿啊？这一个人怎么打呀？大姐，我才e级呀，你让我打这种东西…… 最关键的是：这对面他喵的不是人类呀，这个感觉都不像是人。 李思仁一拳打出，那一拳重重打中了“一”。对方发了一下懵，随后重重的倒下。 黑衣三人有点吃惊，这真是对方的人吗？怎么的……用肉体？ 李思仁心中难受，他在想其他的：他会期待一个不知名的人来回报？这下部城市，跑了谁知道啊？ 下部城市，都在为了生存拼命，他居然想一个陌生人报答？笑话！ 人生就是惊奇加精彩加疯狂加迷惑加无语，加上机遇、和一点无奈…… 自己反正也跳不上去，算了算了。 回过注意力，他先去补刀。 再一拳、再一拳，短短半秒内，一共三拳打出，命中“一”的上腹部。三人有点懵，这人不会真拿肉体战斗吧？有点难以理解了吧。 “一”重重摔倒在地，像是昏厥了。 李思仁再次冲刺，他发现三人相隔10m，自己这样一人三拳，加上右手机械的帮助，说不定还能赢。 继续……等一下，什么鬼？ 对方另外二人轻轻点头，从各种背后抽出武器。在黑暗中，对方武器竟有寒光闪出。寒光闪出弧形，二人再把武器一转，两个半径1m2的圆出现。 ？？？ 居然是刀！而且看起来是价格不菲的、没有现代科技的、古老的刀！ 不是大哥，我用拳头打了，你们兄弟直接拔刀？你们这太不讲“武德”，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李思仁心中一阵发毛，向后撤一大步。 打拳跟人家有武器的比，吃血亏。他会长棍，刚想找长棍，一回头，发现离树还有十多米。 忘了这档子事了呀，都跳不过去，还找啥棍啊？ 他身影闪动，迅速奔向三人，一拳打中后再一次后撤。对方二人大刀砍向他，被他闪一空。 这一拳，对方“鬼面”发出惨叫，另外三人感到吃惊。 李思仁最感觉吃惊，这拳头竟然有效，那他有信心了。 随后，李思仁继续后撤，调整位置后再次冲刺。 另外两人在抬起刀，在黑暗中双眼留下红光。 一拳，一拳，再一拳，李思仁身影竟诡异动，快速移动中出现残影。对方一刀刀刺向冲来的身影，但就像幻影般，好像一刀都没砍中。 在黑暗中，人眼动态视力差，看光源就像按下快门，动态帧率很低。李思仁就靠这个技巧，一直疯狂输出。 城市下部，很多人的眼睛都会退化。李思仁穿黑色大衣和白t恤，在黑暗中挥舞大衣，可以造成白色身影的闪动，迷惑对方。 又一拳，这次命中的是鬼面的脸部，这次惨叫声听的很清晰。 对面是人呢，还打得过。 李思仁捂住身体上的伤口，喘气谩骂着。对方没看清，刀上感觉到了阻力也以为是砍到衣服。事实上他们很多刀都命中了他，李思仁怕他们发现，一直没吭声。 李思仁身上大大小小的二十几道口子，都在流出鲜血，有伤口甚至深可见骨。 大量的跳跃和闪动非常消耗体力，他感觉呼吸不顺畅。 “最后……一拳了。” 血流一身，他面容苍白恐怖。 全身之力，只够他再出一拳。 如果他身上有长枪就好了，他小时候在家中练过，并将家中武谱看了七七八八，简直可以说是精通。 但现在……没救了吧。 李思仁一拳挥出，想这一拳打败“鬼面”，这样就是带走两个。 可惜呀，终究可惜。 “湖力囸苦无” 李背后有人大喊，李思仁分神向后一看……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刺入，突然凉凉的。 “一”黑暗中露出满口血牙，双手做完动作，悬停在空中，趴在地上，像是在嘲笑般的点头看着他。 “不讲武德”做到极致，老六行为过分了。 胸口的血液结冰停止流动，他回过头来望向前方。另外二人也冲了过来，手中寒刃刺向他…… “一”被他打倒后，竟悄悄结印。动静很小，而且李思仁关注另外两个人，没太注意后面的“一”…… 两把刀刺向他，他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疼，一点不拖泥带水，直接倒了。 他倒下了，他双眼无光，他不可置信…… 这世间，姓张的又少了一位，或许只剩下张耀文了。 突然好想看“金洒江”啊，陪着弟弟，梦想那江面如今值班灿烂。。 …………………… …………………… …………………… …………………… 他喵的，我今天招惹谁了？ 诶，不是，大姐你谁呀？ 我有气都洒不出你知道吗？. 第四章 乐 “果然，废物老哥就是废物老哥，听话都不带脑子。” 张耀文嚼着馍，望向桥底江岸。 现在是6点整，就算“金沙江”很重要，但还是没人来……怎么那些老太婆这么早就醒了？大娘您没事儿干啊。 李思仁去桥架深处公共信息版收任务，张耀文应该是去占位置，等一下两人一起看“金洒江”。只不过不急，毕竟今天肯定有大事儿。 张耀文快速奔跑，以最快的距离走到桥架边，使用同款动作跳到桥上。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桥上绝对有两“歧视流浪者”在观光，自己又要吓他们一跳。 他深呼一口气，迅速点右手小臂，随着一阵噪音响起后，一丝丝蓝色光路从右手缠绕而上。 “啊”一人惊呼。 “这样都能上来，桥下贱民这是变异了吗？” “哈哈哈”，张耀文马上笑笑，随后一拳冲向发出“啊”叫声的人。 两人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这人被这一拳打懵，另一人像是惹怒般想要一拳跟上。 “sha（降调）狗，歧视你妹夫呢？”张耀文闪过一拳，右手蓄力直击对方下腹。 开玩笑呢，连义肢都没有的废物，好意思骂这些流浪者。一句话，配吗？ 观察你们很久了，两个不入流的自媒体呀，想通过流浪者引起下部居民的反外情绪，从中获得流量再来生机……这种靠流浪者血吃饭的家伙，给我们流浪者叫声爹都不配。 没义肢，首先不说战斗力，就连在这个下部城市生活都是问题，吃不饱饭别瞎**。 两人被张耀文击倒，张耀文轻轻的两人把两人并抬在一起。等一下流浪者们都醒了，这两人没什么好事，之后犯罪的责任就不在他身上。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他是下部城市的政治科目考试第一。 “晦气，恶心！”张耀文整理衣物，默视两人一眼后就走了。 头等大事解决——张家人的荣耀，不能丢。 第二等大事——子兰姐的店，要被砸。 目标，十三街！ 十三街，老牌街道，位于24层南岸，建成50年前“13任政府”时期，如今一个街占了三层楼高度，还分了三条支路。 如今，随着“东南三区”被“斯普拉顿大学”集团统治后，这个街的归属权就很混乱了。 相反的，比起归属权的混乱，这个地方的黑恶势力很少。 张耀文，斯普拉顿大学附属中学学生，已除历史外所有科目第一的成绩免费入学，包吃包住的那种。 而关于历史不及格……呵，财团的历史书可真好看啊，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张耀文和李思仁从小学的历史与财团所说的历史完全不同，学这玩意儿干啥呢？ 既然包吃包住，张耀文想把饭带给给李思仁，但被李思仁和学校一起拒绝。 “这……你家规咋学的？”李思仁吃着馒头，一脸无语的望着他。 “校规：禁止将生活资料带离学校，不然……”当时校长也是一脸无奈望着他。校长是好人，但头上有人，他也没办法。 哈哈哈，那他就听话吧，虽然他们很看重自己，但自己还是要知分寸啊。 “东南三区”的学校，与其说是去学知识的，还不如说是给各个财阀集团培养人物的。张耀文的成绩、还有那个穷小子的身份，很容易让财阀宣传“贫门逆袭”的例子。 很多财阀向他伸出橄榄枝，想邀请他未来成为部门人员。说白了就是想让他辅助下一代集团，让他的知识与智慧“服务”下一批人，实现各路财阀妄想的“永存”。 才发们看了他成绩，给了自己这个地位，现在在学校，除了大官大财阀学生，就他的地位最高。 在各路势力中徘徊，他懂得也就多了。 比如，常年安定的“十三街”，肯定有名堂。 走了几十分钟的路了，他也走到了十三街门口。 果然，整个街道一片狼藉。在黑暗中，似乎各家门面门口都蹲了人，都像是在抹眼泪。 街道远处，叫骂声、臭骂声是绵绵不断，似乎有什么大事儿要发生。 一个老伯低头说着“这该死的‘十三机’”，缓步离开这个街道。 不出意料的话，子兰姐店门绝对被截了。 想到这，张耀文疯狂奔跑，闪躲周围混乱的人。 子兰姐，十三街“指南杂货铺”店长。整个店铺不大，就她一个老板或员工。 张耀文专门推理过她：首先她是个好人，当她有货物快过保质期的时候，她会半价将物资卖给李思仁，她对周围的邻居也是这样。 人长得挺好看的，似乎年龄才二十多，在下部城市可以每天化妆——顺便一提，张耀文调查过，子兰姐可不是干什么奇怪的事情哈。在下部城市，能每天化妆的，除了贵妇，恐怕只有…… 年纪轻轻，却能在下部城市开一家个人的商店，还能每天保养外表……种种迹象说明，她家里绝对有人，社会等级高层的那种，她是下来历练的吗？ 外表很软弱，还有一个商店————如果这次真的有黑组织来的话，子兰姐很容易成为目标。 张耀文跑到店门，看着眼前的店铺，几排货物架倒下，狠狠的砸到墙上，电灯应该是被破坏，闪动光勉强照亮房间。 子兰姐躲在柜台下，双肩颤抖，想要抽泣但硬咬牙没吭。 按计划行事！ 张耀文轻轻走进商店，子兰姐吓得往后一躲。张耀文先没有先安慰她，只是再次驱动右手装置，将货架摆好。 “子兰姐是我张耀文，要不你先给你家里打电话？” 张耀文没回头，整理货架，背对着她说。 “是小文吗？”子兰姐有了依靠，终于肯抽泣。 “没事的，没事的啊……这是才在这里成立黑帮吗？”张耀文跳上货架，观察电灯说。 “嗯，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而且这名字……” 这街的名字和组织的名字一样，这里的人都不会专门去读书学习，很通俗的。 …… 等我哥，一起收拾他们，一起去看“金沙江”。 最后一件事，就是昨晚梦里的预言，今天老哥要出事儿了。 对了，老哥不会不知道“山向我走来，我向山上走吧”意思吧。 完了害惨了，这波有可能他没了。. 第五章 完蛋犊子 李思仁在恍惚中，突然睁开眼睛，警视着周围。 天是昏黑的，但是似乎比下部城市还亮一些，还有金色文字浮动。周围平坦一望无际，尽是黄沙遍地，毫无生机。 他用手挥舞着，似乎碰到一个人。他转了转头观察，一个孩子正蹲着原来的地方望着他。 “你是谁？”双方互相问道。 “我是你爹啊！”双方互相答到。 “我是你亲爹呀！”双方又一次时互答。 这奇妙的默契，两人都被对方逗笑了，随后一齐大笑，放下了各自的戒备。 虽然说放下戒备，但该不能说的情报一点不能说……比如自己还有一个弟弟。 李思仁想问一个很蠢的问题，抬了抬头，却又马上放下。 可对方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站起来说：“这里是‘尘世间’，我师傅叫这里为系统，说可以打怪升级的。” ？系统是什么？ 李思仁想立起身，但孩子立马把他用腿压住。他吃惊的问道“不是啊小朋友，你干嘛啊，就我这起来很难吗？” 孩子低下头打量了他一下，一头乌黑长发抚到他的面上，一脸无语的说：“要不你看一看胸口？你不疼吗？” 李思仁突然想起来自己死的那一刻……呸呸呸！这不还没死呢，自己咒自己呀。 他抬头看向胸口，两把长刀插入胸口，藏刀经过他血的渲染，竟有紫色脉络从刀尖到刀身传递，显得有点诡异。 更诡异的是——自己完全不疼。 “这……”李思仁有点傻，自己这算死了还是活着？尘世间尘世间……不会这是阴间吧？ 孩子冷笑一声，一双秀腿踩上李思仁胸口，转眼就把两把刀拔出。李思仁还以为要疼的大叫，自己先叫了起来，结果……不疼？ “自己抓沙摸伤口，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了，放心，你感不到疼的……这倭刀真好啊，师傅肯定会被吓坏的。”孩子自言自语蹲下，拿沙子打磨刀剑。 没有想到，被沙子打磨的长刀，竟然如雪般净亮。 啊，不是，这么容易好的吗？自己这样不死也会剥成皮吧。 李思仁抓起一把沙子，起身后把沙子轻轻抹在胸口，跟着孩子的脚步走。 “你也是来这里守护苍生呢？是不是被骗的？”孩子这样说着，又嘀咕道“倭刀，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所以说这里到底是哪儿？他还能回去吗？ “你跟东瀛打上了吧，你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浓厚的血气，不是正派人士……当然不是你的味道啊，应该是你染上其他人的味道。” 孩子脸上稚嫩，却在认真思考着。奇怪，她的脸和外表看这么可爱清纯，像14岁的孩子……不，是女孩儿吧？ “我能回去吗？”李思仁问道。 孩子听到李思仁话，也没回头，自顾自的说：“只要填好‘尘世沙’就能回去了吧，我师傅就是这样教的。” “‘尘世沙’？那是什么？” 李思仁挠了挠脑袋，正对上‘女孩’无语的眼神。 “你这脑子……你的视野里有没有个桶？” 他四处张望，手上抹药动作未停，的确有个桶在远点地方。 一段连恒不绝的断墙脚，一只桶孤零零的放在那里，里面似乎充满了沙子。再定睛一看，墙角周围堆满了石块，全部都是青色，似乎发出光芒。 “我师傅说这里就像系统，选好技能了，拿沙填好砖就行……之后就没说了。” 李思仁思索一下，提起桶走进墙，看着茫然的孩子说：“你不着急吗？” “你的桶……在那里？我为什么看不到？” “我们两个不是共用一个桶吗？难道你看不见？” 李思仁和孩子都蒙了，难道双方都看不见对方的东西？ “看不见，我感觉你提起了一个东西，但那里一直透明，在我的视野里，我的桶应该在你离50m远墙的遗迹下，你应该看不到吧？” 顺着手指看去，李思仁真没看见桶。 “奇了怪了，这么玄学的吗？” “玄学？你知道修仙？” 这次，两个人都傻了。 李思仁怎么知道什么是修仙，只是顺着刚才那个女孩儿的词用下。他只知道义肢和基金战士，修仙……难道是一种战斗方式？ “废话不多说了，干活了先。” 李思仁拍了拍衣服前的沙，他发现伤口好了七七八八，事不宜迟，赶快搞完走人。 李思仁提起大半桶沙走到墙角，眼睛锁定一块青砖。那块砖刻着树叶的纹路，让李思仁感觉非常的亲切，他想用这块砖当地基。 他提起那块砖，将砖放在墙基，但是那颗砖像是受到某种力般动窜，放上去就被排斥。 “先到一点沙在地基上，然后将砖放上去……对了，你看了作用的吗？” “什么作用？”李思仁好奇的问。 “不是吧，真的不知道这里吗？”孩子提了一手‘空气’，向他说道：“不同的砖会给你不同的能力，如果你用的沙越多能力等级越强，就跟你游戏升级一样。” “什么游戏升级？我只知道雇佣兵等级？” “雇佣兵？你不是‘芯国’” 孩子立马警觉，抽出那两把双刀对准他。 气氛一下子紧绷。 李思仁赶快解释：“抱歉啊，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这边叫做‘东方城邦’，真不知道‘芯国’这东西。” “‘东方联邦’？没听说过，我想想……我估计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奇妙的默契又再一次出现，两人竟同时想到这一点。 “不过这把刀又怎么解释呢？还有我们两个的语言？”孩子继续问。 “也许，有交叉？抱歉，这个真的无法回答，但目前我们两个利益没冲突，合作可以吧？” 李思仁伸出左手，将左手面对孩子。 “这能有啥能合作的？还有别用政治术语啊，我政治满分谢谢。”孩子将自己细腻的右手拍向李思仁左手，双方达成共识。 其实很离谱，怎么哪个世界都有东瀛的存在啊？就阴魂不散啊？ 李思仁抓一指细沙，轻轻覆盖在地基之上，问男孩儿说：“你们那里，东瀛是什么？” “‘小日子过的不错的那群人’喽，挺奇怪和变态的一群人，怎么？你需要吗？” 这一点沙不能避免排斥，李思仁抓起一把沙放在上面，说:“一个女孩……算了，别提她闹心，总之我被人追杀了，然后无缘无故的来了。” “东瀛这群杂种？拿着刀，估计是忍者吧。”孩子放下‘虚无’，在石堆上看着李思仁，“朋友，你这不行啊，还雇佣兵呢。” 李思仁默默看了右手的机械，心中放下回喷的兴趣，现在可不能暴露了，这东西很重要的。 孩子自顾自的说：“东瀛的话……” 开始讲解了，李思仁再怎么说也要认真听。 “东瀛，他们胆子看起来很大，事实上就人多胆大，你只要一个一个打，他们坑队友时你肯定会吓到——他们为了命脸都不要了。” “然后呢？”李思仁拍拍伤口，眼瞅着伤口恢复，衣服居然跟着修补。 “这……” 孩子拿起长刀，在李思仁面前“忽忽”舞起两刀，猎起妖风阵阵。 “用你才抽到的技能吧——我们叫那玩意叫为‘战技’。”. 第六章 反击 “兄弟，能先别念了吗？就问一下，这个怎么打？” 李思仁边听边铺砖，发现这点沙还不够，恼怒的再抓一大把铺上，那颗这才老老实实的停着，不动弹。 “我也不知道你什么实力啊，何况我也搞不懂你说的他们有什么特点，最关键的是：我们这边也不打架，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情况？”孩子说，转想要离开李思仁。 达成e级雇佣兵等级，需要完成三次e级任务，并保证80%的好评率，就能获得。具体说要有什么实力标准，不说达到“一拳干暴星辰”的战力，但遇到大型动物可以要打一架。 战斗方式多事多样，这个时代，有人通过义肢改造，有人通过基因锁解除，还有更夸张的高科技机械加成，听说西部地区还有机甲。 但是，这种通过未知力量战斗，李思仁真的没见过，就连“修仙”这词，他也是第一次听。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孩子说了句“过来”把他吓了一跳。 这么大的动静，双方都吓了一跳。 “至于吗至于吗？你把我整不会了？”孩子扶着平胸说：“这么大的动静，吓死人了。” 李思仁感到抱歉，但他知道外面情况绝对紧急，如果再不询问解决方式，那就很难受了。 “有啥想法没？叫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啊喂。” “噗噗”一声风响，一个乌黑枪尖指向李思仁脖子。李思仁下意识往后一闪，一个起身后翻闪过。 “还真的练过啊你，还真是雇佣兵啊。”孩子惊叹道，再舞起手中武器刺向李思仁。 “停！你到底想怎么办？我跟你说我练过啊……我我我、我不怕啊” “练过？那这把枪就给你了” 孩子将手中武器抛出，李思仁下意识接住。他定睛一看，一把长一米五的长枪在手上，武器很沉，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 “钨钢长枪，我师傅给我的，看在你这两把刀的份上送给你，我还是更喜欢刀。”孩子打量打两把刀，接着说：“好好打吧，你说的那群人应该是群忍者，忍者法性‘不可见光’，你自己领会吧。” 不敢见光，因为自身邪恶，黑暗见光，会散。 李思仁回头填土，将整整一桶沙倒到砖上，机会将砖牢牢的安装上。 孩子惊慌失措，有点吃惊的说：“你一个异能用一桶沙呀，这么浪费的？” “没办法，我需要这个力量，你相信奇迹吗？” 李思仁笑笑，脑子像通了电一般一阵激灵，口中大乎：“奇迹，来了。” 山向我走来，我向山上去。 天地异样！原昏黑天空，黄色字符浮动突然停止，闪动几刹后消失。像是黑夜即将结局，黎明即将来临般，天色由黑变白，直至变成绿色。 天空闪出五个字：“那都不是事” 李思仁、孩子扶头：这么重要的时候，就不能正经点？这个梗有多少年了吧？玩老梗不嫌烂？ 咳咳咳，天空闪字，轰鸣之声传来： 木灵感 一级：感知周围“木”的存在。 二级：控制周围“木”的存在。 三级：感受周围“木”的存在。 三级以上：每填上更多的沙，灵感范围更大，同时更加消耗精神力。 初始安装本石时需要二两“尘世沙”，此后每次升级都需要多增加五两“尘世沙”，无上限。 “幽池一蜉蝣，人间一尘埃” “万物皆有灵，干叶落春红” 李思仁愣了愣，可孩子却摸着下巴思索着。随后他说：“原来这能力全靠赌，刚拿起是不知道作用的……朋友，你还赌对了，你这点沙没有浪费。。” “啊……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就先走了。” 李思仁这样说着，有点劳累的躺下。 天空中大字融合，化为一丝一缕气脉冲向李思仁。 当离他几米时，那脉分叉流向李思仁……和孩子？ 李思仁：？？？不是，我这能力还要共享，我这不是血亏啊！ “额……”两人同时无语。 孩子点点头，提起一堆“空气”走到旁边，拿起一颗砖诡异的填了起来。几分钟后砖砌好，他扶扶额说：“我们既然共享技能，那我也搞一个，不亏！” 天空又是一阵异样，只不过黄色字符没有消失，只是重重写出“力量”两字，发出一声闪电声后就消失了。 “这，也太普通了。” 天空化成的气脉再一次传给二人，李思仁握一握手中的力量，的确感到有点增加，但，为什么心里觉得有点亏呢？ 自己的右手机械，就是有这个功能啊。 孩子也有点傻眼，不过马上说：“我的文化成绩满分，有啥不会的题我可以教你。” ……谁稀罕啊？ “我有个弟……我有人教啊，不用这个服务谢谢。”，李思仁说。 “那这个‘尘世间’知识，你应该不知道吧？” 杀手锏！ 李思仁无缘无故来这个位面，他的确需要很多知识。 “同意！”李思仁点头，“我先问一下：你说的这个‘修仙’和‘能力’是什么？” “我不知道，本来我也不相信这些，但自从我遇到师傅，他教我这些东西，我相信喽。”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孩子没有说出什么重要信息。 “你们吃的是什么？”李思仁接着问。 “米饭，植物！” “你们喝的是什么？”李思仁继续问。 “水，主要成分是为‘h2o’，还融有少量矿物质。” 奇怪，怎么跟李思仁他们这么像？生活习性太近了。 “我怎么回去呢？”这个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心中默念就行了，记得要把眼睛闭上——来这里也是一样，闭眼心中默念就行了。” 李思仁抱着长枪躺着，双眼睁着，望着天上。 “喂，你们那个世界呢？”孩子半蹲到李思仁身边望着他。 “脏兮兮的，高科技的，被各路财团控制的，还有……弱小与伟大的。” 孩子整理衣服，一阵风带着香气吹向李思仁。他穿着白t恤,是李思仁时代从未见过的。 孩子是女孩吧？长得这么秀气，一张小脸吹弹可破，留着一头乌黑长发。 “嗨，那就以后见了，小女孩，对了，我叫‘李思仁’” 李思仁用平淡的口气说，随后他感到了一点后悔。 “几个意思呢？”对方问，语气中有一丝难以琢磨感。 自己活的也太难了，想说有点想说一些话。 “我才16，但生活过的像狗……” “啪”的一声，孩子笑嘻嘻的伸出手，一巴掌拍向李思仁。 李思仁还在茫然中，又一巴掌啪向他的脸。看李思仁还在茫然，他咬牙切齿的说： “我叫张谊，是男的，再说我是女孩，我把你腿打折了！” ？？？ 这是男的？ “总之这是我师傅的信息……话说友谊起见，你不说一下你们世界的关系？” 话说也是，李思仁摸摸乌黑钢枪，总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东西来换吧。 “那我说说……我们世界的东西？” 几百年前，整个世界出现一场大灾变。这次灾变后，人类似乎发了什么疯，用非常厚的墙分割了世界，将世界成不同形状。 那些墙，在课本上被描述为：干里长墙。 每个不同政治的区域，使用不同形状，例如李思仁所在的“东方联盟”，虽然早已经被各路财阀瓜分，但还是统一使用正六边形划分行政区域。 还有金洒江……先说说上部城市和下部城市的区别，之后懂得都懂。 与干里长墙同时出现的，就是以长墙为基础，建立起新的城市。他们享受着阳光，远离基础之下的黑暗。 被新建立城市之下的旧城市，经过长时间的发展，越来越灰色，越来越不见光明。 建立之初，上下部城市并没有多大区别，就是因为某件事之后，下部城市成为“垃圾池”，将什么人都向下部扔。 金洒江，是这个事件的产物，下部城市唯一能获得自然光的方式。 李思仁叹气道：“总之，我的世界就这么简单，这么离谱。” “就这啊？”孩子笑笑，一拳打向李思仁，说：“加油吧！” 改回去了，孩子再一拳补给李思仁，“回去吧，下次有机会，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作者题外话】：马上这个故事就过了 我去考科目一了， 很快就回来了. 第七章 回归 三长三短三长，世界再次调动。天空如三叶的天书，灰黄两色转变。整个世界犹如视频，掉帧一样，卡顿却又重合。 李思仁睁着双眼，望着“孩子说的忍者”检查他的样子，口中说着：“‘小日子过得不错的人’，还不拿命来。” 乌黑钢枪提起，李思仁一挥舞，打飞正在靠近李思仁的忍者。 这是那个孩子悄悄说的，先打一个，逐个击破，可以吓到他们。 两个东瀛忍者果然慌了，迅速后撤步离开。 这慌个啥？李思仁疑惑。随后，他起身望向两个忍者手上，再看自己胸口，一下乐了。 刀不见了，真被那孩子拿了。 而且看这自己的姿势，估计两个世界的是不同的，自己在尘世间大概过两个小时，结果在原世界时间却没有变化。 刀被拿了……这样想着，李思仁右手拉力，右手感觉沉甸甸的。一看，乌黑钢枪正握在右手上，在黑暗中不露光色。 现在有了装备，这不反打对面？ 对方三人勉强恢复理智，双手同时结印。那孩子说这是要用什么忍术？李思仁迅速起身，远离原位置。 忍术？来嘛！ 李思仁手中划符，按照脑子里记忆跟着划动。一阵微风吹过，竟将后方灵槐大树吹动。 “封之干鸟杀！”对方三人同时吼出。 三人头顶飞升血绳，逐渐凝结成网，网在空中飞起，在空中缩小到三尺见方。 “起！”李思仁大喝。 几只树叶无风摆动，渐渐的，摆动的树叶更多了。李思仁紧闭双眼，左手挥舞着，指向前方二人众。随后，他再大吼一句：“叶灵！” “苦如，起！”“一”大喊，补充道“危，真是能力者，d级起！” 叶子脱离树枝，透过电网飞向李思仁。见状，李思仁蹲下，双手握枪舞出一道弧线。那叶子群像是听到指令般分成两组，分别打击忍者众和“一”。 李思仁一脸嫌弃，跟着补充到：“鄙人才是个e级雇佣兵……好像暴露了啥，不过无所谓了。” 绝对打得过，这一次！他们都得死！ 并非匹夫之勇，而是勇士一如既往。 操纵大量飞叶耗神，他口中含了一片叶子，通过这片叶子来控制其他叶片就更加容易。不过，这样显得他有点痞帅。 苦如飞出，在飞叶的撞击下不但没有磨损，甚至还刺坏了一大堆叶子。 “一”冷笑着，一滴冷汗流下。 “一”目标是吸引注意力，另外两忍者结印提供时间。 他突然想到他们的劣势了，他们太依赖那把刀了，如果没有那把刀，近战不能打。而现在很傻缺的结阴，处境非常被动。 不过不是不能打，起码自己还苦练了“苦如”，还能应付一下。而自己的这两个队友……能卖就卖吧。 另外二人头冒冷汗，显然也知道了这一点。 李思仁心中大笑，果然可以。 在飞叶群的撞击下，苦如角度偏转了一度，又偏转的一度……偏转了10度！那发苦如，刚好擦过李思仁右臂后飞离。 孩子说了，他们那里的“苦如”非常强，除了用武器弹歪方向外，几乎是无法闪过的。李思仁就怕对面玩阴招，自己在近战的时候冷不丁丢两发，挨点冷枪。 李思仁操控飞叶继续飞行，将所有飞叶都涌向“一”，自己向另外两忍者奔跑。他轻声，曰：“这下，总是我的主场了吧！” 冲刺，冲刺，右手长枪不断挥舞，目的是增加动量与冲量。乌黑钢枪暗淡的枪身，在黑暗的下部环境中本不显形，但右手神秘机械发出蓝色流弧，顺着枪身竟爬上枪尖，带动冷风。 忍者众不知何处风响，但感受到这风不对劲儿。 迅速停止结印，转身向后方向奔跑。 李思仁回忆，那时孩子说：“他们还挺爱命的，很不仗义，而且爱丢队友。” 李思仁用飞叶群控制住“一”，自己放心大胆的向前奔跑追逐，心中暗想着：那小子懂得还真多，不知道和我弟谁强？ 几十秒后，他追到第一个结印的“叁”，举枪豪迈一刺，被对方闪过。另外一个不但不管，而且跑的更快。 “卖队友嘛，胆小鬼啊。”李思仁大声喊道。 再刺一枪，这次对面没闪过，李思仁将其挑起，随后枪身击其腰部，蓝弧顺枪身流入“叁”的身体，造成他短暂的痉挛。 可就在举起时，另一个跟着跑的忍者扔出一把飞镖，击中李思仁小腿，引起一阵刺痛。 这时，两个忍者又在低估着什么。 玩阴的？不配在“金洒江”上面存活。 李思仁捂住伤口，还好，只是插到了肌肉上，还没深入骨头。等一下，不把这三个人杀了，拿他们身上的钱当医疗费。 李思仁操纵飞叶分割战场，按照刚才自己没武器战斗、反而把他们有刀的下了一跳来讲，他们的近战能力不好。所以，李思仁先近战解决两人，控制“一”不离开，这样才好打。 什么叫做思路啊？先抓大的，再打小的，必须都收掉。 对方也明白了李思仁的想法，“一”还以为自己能拖延时间，结果发现他离小组越远，自己非常的被动。 这样想着，他摸摸存储袋，一发苦如都没有了。 一发飞叶穿进胸膛，带着鲜血穿出，随后干干万万片叶子跟随第一发穿入、穿出…… 带血的叶子飞出，追逐李思仁和忍者众。空中那张飞网也失去控制，莫名其妙也跟着一路飞。 又是一把飞叶穿过。李思仁又枪尖一刺。两种攻击方式同时打中两人，血液像线般飞出，碰到枪尖与飞叶。 就在此时，异象突生。 那血液突然膨胀，像蛇一般溜向李思仁，捆住李思仁的前进。 血阴绳！刚才对付紫衣女孩的那一招！刚才自己在旁边看，结果现在又忘了它了。 刚才不是通过结印出发的吗？怎么现在是血液驱动？ 飞叶可以继续飞符，但李思仁精神已经消耗过度，很难在驱动更进一步了。 时间仿佛停止，两忍者众不能更退一步，李思仁不能更进一步。两个忍者已经被伤害重要器官，活不成了。而李思仁……血阴绳的血气冲了他一脸，加上他的精神崩溃。 再起不能！ 这次三人一起倒下，李思仁最后大喊，控制叶子插入三人，随后倒下。 叶子插入三人后，鲜血淋漓的飞回树上。被风吹过，红液滴下。 至死地而后生，接近失去才能拥有。 并非匹夫之勇，只是必须要做。. 第八章 苏醒 很明显，新世界的大门，已经向李思仁敞开。 迷糊中，有人拍拍李思仁的脸，李思仁本开始苏醒的意识又再一次消散了。 在完全失去意识前，李思仁好像听到有人说：“这精神能力这么差的吗？很勉强算一个异能者啊。” 莫名的想法在李思仁脑子里盘桓，李思仁觉得很重要，在脑子里疯狂回忆。“扫地、扫地、扫地”莫名出现在大脑内，李思仁想出这个词对他很重要，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完全对这个词没精神。 “愤怒、无助,失望”，又是这莫名的想法融入大脑。 像是抗拒般，在意识里，一双大手连根拔起这些想法，将这想法丢到意识之海，在脑海中荡起阵阵涟漪。 新世界，在哪里？ 是谁？是谁在阻拦我的思想？ 比保护弟弟更重要，还是比陪弟弟看“金洒江”重要。 莫名的暴怒，他的意识从乱恢复，像蜘蛛连网般丝丝连接。 无法言时间之长短，总之，李思仁感觉时间到了。他的意识仿佛瞬间恢复，与往前不同的是：他还没有睁眼，他还没有动耳朵，就在无光无声的虚无中，他的面前有一棵树屹立着。 那树被液体沾染，那液体像是在下雨般流下。 对！只有一棵树。树高大如前辈，树巨大如巨人。但那树却沾满了肮脏的鲜血…… 木灵感！李思仁惊觉到，木灵感的信息传递与视觉,听觉那样，居然成为自己的感官！甚至在其他感觉器官还没苏醒时，自己就能进行工作，比其他器官更灵活。 李思仁这样想着，突然发现自己能够重新控制身体。自己正前方好像有一个人，他迅速睁眼，眼睛还没有接收到信号就双手向前一握…… 如鹰隼捕食般，他抓住一个温热的物体。 软绵绵的拳头砸在身上，他定睛注视。只见紫衣女孩带着面具，支支吾吾地发出声音。他居然抓住女孩的脖子，她一脸恐慌。 李思仁赶紧放下女孩，举起手，惊慌失措的忘了问女孩。奇怪，李思仁差点被这女孩坑命，自己不但没有愤怒，而且为什么还有一丝内疚？ 奇怪，奇怪。他失落的摸摸胸口，像是什么从他心里剥落。 紫衣女孩儿被放下后，干咳几声。几十秒后休息好了，她不知道用什么语气说话。 “对不起！”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李思仁一愣，紫衣女孩儿接着说：“真的对不起，刚才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我以为你是我……” “磁——”像电流穿入大脑并突然迸发，李思仁头部剧烈疼痛，他连忙捂头咬牙。 紫衣女孩儿还在说，李思仁咬牙听她讲话。可就像有人控制了他身体一般，他听清楚了女孩儿每一句话，却完全不懂其中的意思。 意识逐渐混乱，李思仁连忙说：“停！别说了。” 他还想躲，但发现他背靠着墙。紫衣女孩见状说：“组织那边抬你的，就这休息一下吧……” “天啊”，李思仁心中大叫，“师傅别念了，我脑壳疼……下部城市是真有这么傻白甜的人？” 这头疼与紫衣女孩说话内容有关，只要是关于她和她背后的人，李思仁就头痛的要死。 昏迷前，李思仁最后听见女孩说：“那啥，就这次有报酬的哈，这个纸条……喂，喂喂，你怎么晕了？” …… “a计划失败，这双方都没交流啊。” 宽大的黑色大衣隐藏住身形，但听声音知道里面是个男人。他站在“灵槐街”石门上，面朝灵槐大树方向。 wdnmd（我带你们打），新世界的大门，我来帮你开。 …… 意识再度模糊和消散，李思仁睁眼。 他记得自己才打完忍者众，按道理，现在应该逃跑。 “真的只是一只只会嗷嗷叫又满脸h的坏蛋呢！” 紫衣女孩喘着粗气，佩戴上面具的脸背后，双眼像是发出粉色爱心。粗气吹到李思仁脖子上，李思仁感觉脸非常烫，整个人都傻了。 自己才醒，忍者才没，这女孩儿怎么回来了？而且气氛怎么这么对劲儿啊？ 紫衣女孩脸越来越近，面具后的气气更加不对劲。李思仁想逃，却发现自己正靠在墙上。 随后，李思仁又脑子发晕。 “咔！这小伙子不行啊，这还想跑？有肉不吃是纯啊。” 李思仁听着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随后晕过去了。 “难道这家伙放不开？帮帮你啊！” …… 意识再次消散和恢复，李思仁又一次睁眼。 “变态，真是‘h’呢！” 一只脚踩上他的右肩，狠狠地往里压。沉睡的痛觉再一次被激起，加上忍者偷袭的大腿伤，李思仁痛的嘴角一扯。 也不知道在黑暗中是怎么看见的，女孩再次用力踩下，说：“嘴角动了哟，很享受吧？变态。” “享受个啥呀？还有不是我救你的吗这么报答的救命恩人你……嘶……我错了我错了，别用力呀，痛～” 李思仁一阵崩溃，想要动弹却发现被什么捆住。 紫衣女孩感觉李思仁反抗，邪笑着说：“刚才那群坏人留下的血阴绳，没想到有这个用法吧……” 刚才空中的网居然是血阴绳！没有被忍者激活困住，却被紫衣女孩儿使用。李思仁心中一阵难受，同时女孩儿开始念咒，血阴绳缚着李思仁伤口…… 李思仁被血阴绳和绳自带那股血气冲到身子，疼的死去活来。 …… “这都能晕，我都还没放异能呢……忘了这是血阴绳，哈哈哈哈哈！” 他尬笑着，心中也有点无奈。“金洒江”要来了，快没时间完成任务了，必须要快点离开。 都说“‘金洒江’下无黑暗”，干自己这行的也要早点收工，回去啊！毕竟又没加班费。 这姑娘也是真的蠢，组织上的暗号不对，灵槐街再荒凉，总会有些行人路过吧。位置不对，暗号也不对，差点就没救上。（虽然自己也没帮忙，都是这小伙子打的） “滴滴滴”的声音响起，男人动了一下，掏出什么东西，随后大喊一声：“喂！” “老大，我给你找了个好苗子，根正苗红，绝对能打，还非常抗打。” “老大，你说那个跟我交接的女孩？哦她非常好，还是那个苗子救的。我还想靠那女孩把这苗子拿回组织。” 笑嘻嘻的说着。几秒钟后，男人虎身一震，难以置信的说道： “那是你女儿？” “老大我错了啊，我真没想到那是小老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