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很难缠》 第一章穿越上 这里是第十三号街区。在这里,没有法律制度,没有光明安宁,只充斥着暴力血腥,堕落与黑暗。在这连阳光都照射不进的黑色区域中,一切罪恶肮脏的事都有可能正在发生。 “滴答,滴答。”寂静的夜里,雨滴声显得格外刺耳。十三号街区中一条无人小巷里,一个男人正在奋力奔跑着,重而急促的脚步声混合着雨滴声回荡在巷子中,显露出一种奇特的压抑感。男人一边跑一边不时地回头,脸上微微表现出一种慌乱。 “风老大,已经十分钟了,你还是没有逃掉呢。”清冽的声音突兀地在男人前方响起,男人面色复杂地停住了脚步,怔怔地看着前方一身黑色皮衣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少女。 他知道,这个年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女孩便是黑道里著名的杀手组织“汀”的首脑,同时也是汀内排名首位,甚至在国际上也排的上名号的顶级杀手。 但,从没有人知道少女的名字,只知道汀的首脑是一个犹若兰般优雅,却拥有着不可思议的暗杀能力的年轻女孩。 传闻,被她盯上的暗杀人物,无一活口。 男子冷静下来,带着一丝自嘲,开口:“呵,想不到我风冽的面子还真大,竟需要让那群老不死的请到你出手。” 少女把玩着手中小巧的银色手枪,淡淡地笑着:“风老大,用不着这么谦虚,你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要不然,帮派里的那些老家伙也不会这么急切地聘我来解决你了。嗯,我现在倒真是有些佩服你。风老大你是第一个在我手上还依旧能这么淡定自若的人,的确是个人物。” 风冽盯着少女,抿了抿唇,并不答话。 “哎,这么杀了你还真是有点可惜呢。不过”少女缓缓抬起枪“只可惜你是我的任务,今天你是必须要死的。” “呵,我知道。连你都出手了,我还指望什么?”风冽低下身子,随意地坐在地上,仰起头看着少女:“但是,临死之前你总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哦?”少女挑了挑眉,有些诧异于风冽会提出这个要求。 “很奇怪么?都快死了,我总得知道自己是死在谁的手上吧?到时候见了阎王,也能做只明白鬼啊。” 少女闻言,愉快地笑了笑,回答:“风老大,你真有趣。我想,如果我们不是站在对立面,我们会成为朋友的呢风冽,我是兰若。” “兰若?”风冽低声重复一遍,看了少女一眼,眉渐渐舒展开来:“这名字,倒是很配你。” “呵呵,谢谢夸奖。风老大,记住这个名字,回头到了底下,别忘了要在阎王那儿告我一状。”兰若的笑,优雅而迷离。空气中似乎隐隐浮动着兰花的香味。 枪声响起,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犹豫。兰若轻轻地抚了抚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离开,暗巷中徒留一具依旧冒着鲜血的尸体。 第二章穿越下 “老大,事情办好啦?”刚回到汀,里面就冲出一个留着金色卷发的少女,急速地朝兰若飞奔过来。 兰若无语地看着像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女孩,话语含了一丝淡淡的宠溺:“嗯,已经解决了。不过,candy,可不可以先下来?你最近好像又长胖了。” “胖?我?”candy瞪大眼睛,快速地低头环视了自己一圈,又嫉妒地看了看兰若完美的锁骨,不满地嘟嘟嘴“什么嘛,人家哪里胖了啊?这叫丰满,丰满!” “ok,ok,是我错了,好不好?我家的candy一点都不胖,是个最最可爱的小天使,对不对?”兰若无奈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嘻嘻,这还差不多。这次就放过你了,如果还有下次,哼哼,别怪我‘家法伺候’”candy笑眯眯地接受兰若的赞美,然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了挂在兰若身上的双手“不过,老大,说真的,风冽那么帅耶,你也真下得去手。” 兰若看着对面一直当做妹妹呵疼的唯一好友,抿唇一笑:“你知道我的规矩的,在我手中的猎物,必死无疑,绝无例外。” “是啦,是啦。我知道老大你是很厉害。”candy嚷嚷着,随后声音却逐渐黯然下去:“但是老大,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笑?哎呀,我承认老大的笑是很好看啦,可是却好像有一种总要把人拒之门外的感觉。老大,老夫人她,也是希望你幸福的啊。” “是么?”兰若的笑僵了一瞬,紧接着,唇角的弧度上扬得更大了些“candy,这么晚了,你饿了么?我去买点宵夜回来吧,你等我一会儿” candy看着那依旧优雅却夹杂了些许慌乱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老大,老夫人她以命来保全你,就是想要让你得到幸福。你是世上最完美的存在,理应获得所有的美好。如果可以,我宁愿上天将我所有的幸福转让给你,让你快乐一生。老大你,承受的实在太多了。毕竟,你也不过才十八岁啊” 站在街道旁,兰若看着自己莹白修长略有老茧的手,不由得苦笑:这双手,早已染满了鲜血,再找不回当初的洁净。 抬头,看向星空,努力地在无数颗星辰里寻找着代表着母亲的那颗。依稀还能回想起母亲满身血污地抱住幼小无力的自己,笑得温柔:“若儿,要幸福。” 像母亲那般良善的人,应该是在天堂的。那自己呢?怕会是直接下地狱的吧。幸福,可能么? 突然,自心脏处传来一阵猛烈而熟悉的痛。兰若忍不住地蹲下,蜷起了身子。贝齿死死咬住下唇,冷汗从额角一滴滴地滑落。 又开始了吗?耳边似乎再次传来当年john对汀的长老们说的话:“这个女娃娃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就算是换心,再用什么仙丹妙药续命,也经不住你们这么死命的训练!一直这样下去,她绝对活不到十八岁!” 十八岁是么?好像就是下个月了吧 心脏的疼痛感愈加严重起来,竟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来的猛烈。是因为今天剧烈奔跑了么?风冽,你该不会真的是在阎王面前告我的状了吧?真是小心眼呢。 自嘲地在心底想着,想勾出一个笑,却发现似乎连这个也做不到了。 看来,这次是真的熬不过去了。只是,candy该怎么办?没有了自己,那么单纯的她又怎么独自在汀里生存下去? “老大,快躲开!”原来candy见兰若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偏生地眼皮不知怎的又跳得厉害,实在不放心,只好连忙换了衣,出门找她。谁知刚出门不远,就看到了兰若正蹲坐在马路中央,而不远处一辆货车正失控地呈加速状朝她开去。 兰若感应到了危险,但身体没有一丝力气,不能挪动分毫。 “砰”地一声闷响,她的身子被撞了出去,像一只折翼的蝴蝶。 “老大!”candy的咆哮声在夜空中响起,也让濒临昏迷的兰若找回了一点神智。 “老大,你怎么样?好多血,我止不住怎么办?怎么办?”candy冲到兰若身边,双眼呆滞,手足无措“救护车呢?救护车呢!” 兰若看着泪眼朦胧的金发少女,有些吃力地挤出一个微笑:“candy不要哭好丑。哭了,我的我的小天使就就不漂亮了” “老大,老大,我不哭,我不哭。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对不对?你这么厉害,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candy,你知道的。这次咳咳,我是活不成的了” “呜呜,不,不会的,老大你会活得好好地会活的比谁都好” “candy不要自欺欺人了答应我,咳咳,我死后,你就退出汀,你咳咳,你不适合那里对不起,以后不能照顾你了你自己要好好的” “呜呜老大,我知道,我知道!老大你不要说话了救护车,救护车怎么还不来?呜” “唉,已经十二年了,candy你怎么还是这么喜欢哭鼻子呢?你这样我,我是真的放不下心啊。”兰若抬起手,想要为金发少女拭去眼角的泪,但最终还是没有成功,手在触到少女脸颊的一刹那,无力地垂了下去。 恍惚间,兰若好像又看到了母亲那温柔如水的笑颜。母亲,你是来接我的么? candy呆呆地抱着混身是血,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兰若,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一如多年前的那个孩子。只是这次,她知道再不会有一个人会递上一条洁白的手绢,笑若春风地对她说:“可爱的小天使,不要哭了哦。哭了,就不好看了。我是兰若,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老大,老大,在那个世界里,一定要幸福。请你一定要幸福” 第三章初遇 雪洋洋洒洒地飘落着,连绵不断,没有丝毫欲停的趋势。在江南,很少能看到这么大的雪。 远处,一阵“丁零”声细碎地传来,一辆马车疾速地驶过。 马车不大,初看并无什么,但仔细一瞧,却金贵的令人乍舌:车身是由极佳的香檀木做成,门帘用得是天衣坊内千金方得一尺的雪缎。就连那自车顶上垂下,毫不起眼作为装饰的铃铛,亦是用名贵的紫金锻造而成。 不必提那一眼便知是能日行千里的极品宝马,单是那一辆马车,便已足够在街市闹区繁华地段买下一栋极豪华的宅子了。 再看那坐在前头的赶车小厮,却是一个高大英俊,气势不凡的年轻男子。这般低调的奢侈,比起帝王贵族也毫不逊色。种种场面,不禁让人产生了幻想和疑问,那车中究竟坐的是何人? 突然,疾驰的马车蓦地停了下来,铃铛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荡得“叮叮”作响。 “冥夜,怎么停下了?尊上的身子受不了寒的,我们要快点赶回总教去。”马车内,清脆的女声传出,急切的语调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的焦躁。 “尊上,前面的雪地里好像埋了一个孩子。”冥夜似是没有听到女子的责问,只是面无表情第对车内汇报他所发现的情况。 “什么?孩子?”车内的女子闻言,似是有些不可置信,伸手挑起车帘钻了出来,一双美眸瞪得大大的看向冥夜:“你这个死冰山除了尊上竟然还会关注到其他人?天啦,难道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 女子约莫十六岁的模样,身着淡桃色的长裙,一头青丝斜斜地完成了一个髻。桃颊粉腮,盈盈的双目中似有水光流动,道是有情却又无情,端是无比勾人。此时女子脸上微染上了些许惊讶之色,更是为她添了一丝可爱。 冥夜瞥了一眼女子,并不作答,只径直跳下马车,向前方走去。女子看着冥夜的动作,愤愤地跺了跺脚,扭头又进了马车内。 “蝶儿,又同夜置气了?”魅惑的声线幽然响起,带出丝丝笑意。 冥蝶抬眸朝出声的人看去,眉目中暗含几分恼意:“尊上,才不是我,明明是那个死冰山他” 顺着冥蝶的视线望向那软榻上之人,在车内不甚明朗的烛火下,显现出一种极为蛊惑的美:长而柔顺的墨发并未束起,只是散乱随意地披散下来。斜飞入鬓的眉下有一双仿若水晶的深紫眼眸。挺直的鼻,菱形的唇。虽魅,却不显丝毫女气。 淡紫的长衫包裹住他修长的身材,既是还是一副少年面貌,却已经隐隐展现出了一股逼人的气势。 “呵呵,蝶儿,你自型常与夜争执,但,可有哪一次胜过?”冥煜邪眯了眯狭长的紫眸,语气狭促“但蝶儿为何就偏偏爱惹上夜?” “尊上!”冥蝶无措地看着冥煜邪,脸涨得通红,似羞似愤地低声嘟囔了一句。 “蝶儿可是害羞了?”冥煜邪低笑,放下手中捧着的暖炉,朝冥蝶的方向走来。 “尊上,这外边凉,您别过来!”冥蝶知晓他的意图,急急地走过去,将暖炉塞回到冥煜邪的手里“今年这天也着实怪了,江南居然还下了这么大的雪。尊上您” “哦?原来本尊在蝶儿眼中,竟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么?这般没用?”冥煜邪嘴角挑起一丝邪魅的笑,紫水晶般的眸子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 “尊上,我”冥蝶看着少年那不可违逆的姿态,咬了咬唇,闷闷地应了声“是。” 怎么又忘了呢?冥煜邪他不仅仅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同时他也是自己的尊上“逆天”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教主! “逆天”呵,那么一个吃人的地方,能在众多孩子当中脱颖而出,以绝对的姿态摆平所有反对者坐上教主之位,又怎么可能是个普通人? 可是冥蝶眸含担忧地看了一眼脸色要比常人略白的冥煜邪:为什么近两百年,逆天的教主都会在二十五岁时突然暴毙?尊上他又为何自当上教主后,身子便会在冬日愈发地畏寒?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 不会的,不会的。冥蝶摇摇头,想将脑中的臆想挥去。 “蝶儿怎么了?一会皱眉,一会摇头的。莫不是魔障了?”冥煜邪用食指轻轻摩擦着暖炉上的花纹,挑着眉问道。 “我”冥蝶双眉略蹙,刚准备说什么,突兀地被马车外冥夜的声音给打断了。 “尊上。”清冷没有起伏的音调响起,似是与平常无二。但对于极熟悉冥夜的冥蝶和冥煜邪来说,却是清楚的捕捉到了那语气中一闪即逝的兴奋。 嗯?能让夜感到兴奋地东西么?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呢。冥煜邪眸光微闪,朝着冥蝶扬了扬眉示意。 “死冰山,尊上叫你进来。” 冥蝶话音刚落,马车前的雪缎立刻被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撩起,一道黑影迅速地蹿了进来。 “夜,那个孩子呢?抱过来给本尊瞧瞧,看是怎样的娃儿能让咱们夜护法如此高兴。” 冥夜得令,抬起头看了冥煜邪一眼,接着低下头,小心翼翼地从斗篷下抱出一个孩子。孩子的脸是靠向冥夜怀里的,因此对面的两人看不大清她的面容,只能依洗到那裸露在外的黑发。 但这孩子的发又似乎与常人不同,虽是黑色,却似浸了月华,发的周围隐隐闪现出一层银芒,远远看去,整个人就像是被月光包围着一样。 “尊上,属下已查看过,这孩子是银瞳。”冥夜再将怀中的孩子递给冥煜邪时,低低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银瞳?怎么又是银瞳?冥蝶听着冥夜的话,有些不解。好像逆天教一直在找寻拥有银瞳的孩子。可是在个世界本就是各种眸色混杂的,银瞳虽然稀少,但也不至于逆天如此疯狂的寻找吧?而且今天,夜他居然跟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 至于么?就连尊上自己,不也有一双罕见的紫瞳么?他们还会稀罕一双银瞳? 冥煜邪接过孩子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轻轻将孩子翻抱过来,迟疑地用单手拨开了她额上的发。 “尊上?”冥蝶头一次见到这个老成的少年竟然露出这副即带着希望,又好像很迷茫的样子。忍不状口唤道,却惊异地察觉到冥煜邪在看清孩子的脸后,紫色的瞳孔急速地收缩了一下。 “终于找到了呢。”冥煜邪低喃了一句,缓缓勾起一抹邪肆而绝美的笑,右手的食指在孩子的额头上游走,勾画着那神秘的五芒星图腾。 五芒的印记,流银的眼瞳,他们的出生仿佛就已接受了月神的礼赞这是传说中,消失已久的,天羽族血脉的标志。 第四章梦回 混沌中,兰若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些飘飘然。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那幼小的四肢俨然是回到了自己当年三岁是的模样。 不远处,一个女子穿着一袭白色的衣裙,亭亭地站在那里,冲着她温柔地笑。 “母亲?”兰若看见女子,一向波澜不惊的眸中泛起了汹涌的波涛。大脑还未做出判断,但身体已快一步地作出了反应。她迈开自己短小的腿,奋力地向前方跑去,希望能眷奔到女子身旁。 但无奈,这条看似并不长的路却任凭兰若怎么跑,也到达不了尽头。 体力渐渐地流失着,脸色也开始变得惨白,咽喉处有一股火烧般的灼痛。抬起头看向女子,发现她在轻轻地对自己摇头,水样的眸子里有一种她看不懂的情绪。 随着时间的流逝,女子的身影逐渐变淡,变得透明起来,像是要与那晨风化为一体。 “不,母亲,等等若儿!”兰若加大了速度,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看就要触到女子的衣襟了,却不慎被地上突出的石块绊了一跤,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女子的身影慢慢消失,兰若最后只来得及记住她那唇边好像从未消失过的温柔笑意,和那无声张合的唇。 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秒,她好像听到了母亲幽幽地叹息。 “若儿,要幸福。” 一如当年。 “嗯水,水”无意识地呢喃着本能的所需,兰若感到嗓子疼得厉害。接着,朦胧中好像听到了一个女子清脆的呼叫声。 等等,她不是死了么?这是医院?呵,现代的科技难道竟发达至此,连那样的自己都能救活? 来不及多想,她感觉被一个温柔的力道扶起,一股略带甘甜的液体被人缓缓灌入嘴中。贪婪地允吸着,那液体划过咽喉,顿时缓解了那一直火烧火燎的灼痛,让整个身体连带着舒爽了不少。 兰若模模糊糊能听到耳边有人在交谈着,正准备听一下自己的情况,但一股巨大的倦意向她袭来。实在抵挡不住这突如其来的睡意,极度虚弱的身体使她转眼又陷入了昏迷。 “蝶儿,她怎么还没醒?”冥煜邪搂着怀里的小人儿,有些不悦地问着站在一旁的冥蝶。 冥蝶悄悄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就这个问题,尊上一早上已经问了她不下十遍了。她是大夫,又不是神仙,怎么能让一个受冻发烧的三岁孩子在一炷香之内醒过来? “尊上,这孩子的烧已经褪去了,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刚才的动作就是清醒的预兆了。至于为什么现在还没醒怕是先前受了凉,又长时间未进食,体能到达了极限了吧。我想,再过几个时辰,给她喂点流食,她就会醒了。” “哦?那蝶儿还愣着做什么?”冥煜邪点点头,看向冥蝶。 “什什么?”冥蝶不明所以。 “流食啊,还不快去准备?”冥煜邪笑得理所当然。 冥蝶痴呆地看着冥煜邪细心地用被将怀中的孩子裹得更紧了一些,然后闭上眼,假寐。瞧着那躺在尊上怀里孩子粉嫩可爱的脸,在脑子里浮现出一句话:真拿如花似玉的我当老妈子了? 这孩子,好像要比暖炉舒服得多呢。冥煜邪有些坏心地想。接着,不顾冥蝶哀怨的情绪,将孩子搂的更紧了些。 第五章冥煜上 “呃”身子依旧瘫软地使不上力,但神志却已是逐渐清醒。兰若低吟一声,再次尝试睁开眼睛,没想到这次倒是轻易地做到了。 刚睁眼,四周强烈的光线猛地涌进兰若眼中,刺激得眼眶有阵酥麻的疼,那酸涩的感觉让她又赶紧闭上了眼睛。 “醒了?”一道男声蓦地在兰若耳边响起。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音色,并没有男孩在青春期特有的变音,反而尾音上带了一丝魅惑的味道,好听到有种令人心悸的魔力。但,这声音却让兰若心中一凌。 她竟然在一个男人怀里!candy呢?这个男人是谁?不可能是医生 兰若心思刹那千回百转,面上却不动声色。反射性地向腰侧那应该别着枪的部位摸去,却只触到了一片光滑的丝绸质感。心里渐渐凝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既然醒了,就别装睡了。睡了一日,还不够么?”那个魅惑的声音含着笑意,也似有若无地带了一丝压迫的味道。 兰若知晓瞒不过去,便也索性也就睁开了眼。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一直不也就是过着刀尖添血的日子么,还怕什么不成? 逐渐适应了周围的光线,视线也清楚了起来。抬头向上望,不期然地对上了一双紫眸。光华流转,像是一块上好的紫色水晶。看似剔透魅惑的眸光中包含着最深的锐利与审视。 兰若细细打量着冥煜邪,心中不由得浮出一丝讶然:这人明明生的如此妖孽惑世,看上去却不沾丁点儿的脂粉气。看这身姿面孔,俨然还是个少年模样,可那身上敛而不发的上位者气势已经令人心惊。 这少年,绝非池中之物! “丫头,醒了怎的一句话也不说?莫不是真被烧糊涂了?”不是没察觉到怀中小人儿的目光,但冥煜邪也没有多想。不过是个三岁左右的孩子,能知道什么? 轻轻挑起兰若散落耳边的一缕发在指上绕着,那柔顺的触感,泛着银光的色泽,倒真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我”兰若抿抿唇,试着开口,但那娇软稚嫩的嗓音让她一惊。这是她的声音? 心里的那丝不安越发地扩大开来。迟疑着低头,扫视了一眼自己的身材,和那异常白皙纤小的双手,感到有些欲哭无泪:这身形,几乎与梦中的自己相仿,甚至还要更小巧精致一些!怪不得连个少年都能轻易抱着自己。 兰若环视周围一圈:这古色古香的摆饰和略带颠簸的感觉与古代电视剧中的马车内的情景一般无二。但是古代? 脑袋“嗡”地一声炸了开来,呆愣地瞧着面前的少年:飘逸的长衫,长至腰际的墨发,无一不有力地证明了自己的猜想这里并不是自己熟悉的二十一世纪。 是呵。兰若自嘲地笑了笑,以自己当时那样的状况,又怎么可能被救活?就算命大没死成,也是时日无多了吧。只是不知道candy她如何了 “怎么?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么?”冥煜邪看着兰若的目光突然变得恍惚,心里泛起一丝疑虑。难不成真出了什么岔子?面色当下也冷了下去“蝶儿,进来!” 第六章冥煜下 话说这边的冥蝶,先前被冥煜邪赶出来未兰若煮粥,但不知怎的又与冥夜闹起了性子。当下心里正憋着气,思量着法子,好去整整这个呆子。 无奈偏在此时听到尊上的传唤,狠狠地瞪了一眼犹自一副万年冰山样的冥夜,极不淑女地从他怀里抢过已被他用内力热暖了的粥,头也不回地进了马车。 冥夜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心底有些纳闷:蝶儿最近越来越奇怪了,好端端地问起她与宓哪个更美作甚?他不过说了句各有千秋,蝶怎么就又生气了? 皱了皱眉,继续赶马车:女人,真是麻烦。 “尊上,您找蝶有何事?是那丫头醒了吧?”冥蝶端着粥走进,看见了一个娇小的身影背对着她坐在冥煜邪的身上,微微顿了一下,笑道。 “醒了倒是醒了,但一直不说话。蝶儿你过来再给瞧瞧,可是出了什么毛病了?” “是。”冥蝶应着声,将手上的粥放到了一旁的矮桌上。她就知道,肯定又是关于这个孩子的事。 “不用了,我没事的。”一个特属于孩童的娇软嗓音响起,听得让冥蝶一愣。习惯性抬头地同时,兰若也在冥煜邪怀里转过了身子。 双眸交汇的刹那,冥蝶几乎认为自己从那双银瞳里看到了整条银河。 这孩子的瞳不若一般银瞳者几近透明的虚浮白色,而是一种浓重纯正的真正银色双瞳。她的瞳中好像是将千万星辰的光辉收敛其中,深邃迷人地令人屏息。 那似流动的波光让别人窥视不到她真实的情绪。似笑非笑,端是优雅无比。 “蝶姐姐是么?不用担心。若儿刚才不过是被陌生的坏境吓到了。”兰若尽量模仿着三岁女童的无知,天真地看着冥蝶。 “哦?”冥煜邪对兰若的说法暗自感到好笑,但也并没说什么。 小人儿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看了看矮桌上的粥,又扭头可怜兮兮地望着冥煜邪,眼神晶亮:“大哥哥,这个是要给若儿的么?若儿好饿哦。” “呐,若儿,你回答本尊几个问题,本尊满意了,就给你粥可好?”冥煜邪伸手将桌上的粥碗吸了过来,笑着看向兰若。 兰若微垂下了眸,半边脸陷入了阴影里。原来这世上真有如小说中描述的那般神奇的武术?真是,有意思。 唇弯起一个小小的,优雅至极的弧度,退去伪装的天真,空气中淡淡的兰花香味弥漫开来:“我有拒绝的权利?” “呵呵,我喜欢聪明的丫头。”冥煜邪看着兰若的转变也不奇怪,而是把一切定位于她特殊的身份:天羽族的血脉呵,总有异于常人的地方吧。 “首先,你的名字。” “兰若。” “兰若?你姓兰?”冥煜邪眯了眯眸子反问道。根据“逆天”的记载,天羽族人皆以一双纯银眼瞳为傲,所以他们不是世代沿袭“银”字为姓么? “怎么?有问题?” 冥煜邪看着那双坦荡的银瞳,半晌才开口:“不,没有。那么,下个问题:你的年纪?” 兰若的脸在听到这句话的一刹那变得有些古怪,打量了自己一番,闷闷地开口:“如你所见。三岁。” 冥煜邪明显地看见,那小人儿的眼中飘过了一丝嫌弃的神色,忍不住抚了抚她的长发,颇为开怀地笑起来:“若儿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很高兴能娱乐到您,这是若儿的荣幸。”兰若也不恼,依旧一副温和而优雅地表情。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冥煜邪收住了笑,盯着兰若的紫眸异常锐利“若儿你愿意成为我,冥煜邪的儿子么?” 儿子?兰若看着这个比前世的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少年,心里茫然。是开玩笑?但那锐利的紫眸又仿佛在诉说着他有多么认真。 罢了,自己现在这么副模样,难道还有更好的选择了吗? 轻轻地点了点头,笑得无波无澜:“好。” “冥若?”冥煜邪皱了皱眉,突然开口。 “兰若。”兰若瞥她一眼,淡淡纠正。 记忆里,这是母亲给她起的名字:我的若儿真好看,像兰花一样。“兰若,兰若”妈妈气得名字很配若儿呢 “那就是兰若吧。”冥煜邪对兰若的拒绝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强求。 站在一旁的冥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互动,大脑顿顿地发痛:到底是他们疯了,还是自己疯了?他们说话的意思是自己理解的那样么?尊上要这个丫头做他的孩子?! “若儿,叫本尊一声爹爹听听。”冥煜邪在兰若耳边低喃了一句,眨眨眼等着她的反应。 “爹爹。”兰若微笑应允,不觉丝毫不甘。 本来只是存了几分戏弄之心的冥煜邪不知为什么,此时心中竟然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在滋长。陌生却异常温暖。 一颗种子在不经意里埋下,在适合的环境,生长便是必然。 完了,是这个世界疯了。冥蝶头昏脑胀,有些不能消化看见的情况。跌跌撞撞向着门外的冥夜跑去。 车内两人相视一笑。 “若儿,我喜欢你先前的模样。”冥煜邪低喃。 “嗯。”半晌,另一个声音淡淡应着。先前的样子?那是属于孩子的天真。这一世,她还只是个孩子呵。 那一年,她三岁,他十五岁。 第七章兰家有娃初长成上 “经多年混战,紫龙东大陆以玄樱为首,先后吞并夜鸢、赫齐,潋武三国,称霸一方;西大陆以鹰野为尊,攻占赤烈,白翼,蓝凝三地,占地为王。玄樱与鹰野激战十年,死伤惨重,天怒人怨。紫龙大陆于3723年,两国之王出面和解,签订百年和约,立约各自为帝,互不侵犯。紫龙大陆被划分为东西两块,两国之间互通有无,气氛融洽,自此,天下太平” 嫩白的小手轻轻地翻着手中早已看过千百遍的古籍,稚嫩的脸上挂着一抹微笑:没想到不仅仅是穿越,竟还是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时空呵 站起身子,手轻轻地抚过架子上的一本本古籍,时间过得真快,已近两年了啊。不知道candy在那边怎么样了?纯银的双瞳波光潋滟,透露着些许真心的怀念。 说实话,初来的那些日子不是不惶恐的,这里的一切都令人窒息:没有熟悉的伙伴,没有熟悉的高科技,甚至没有那些熟悉的历史。 虽然从未在面上表现出一丝一毫,但心里的挣扎确实漫长而艰难的。记不清她是用多久的时间来适应自己的新身份,适应这个新世界。 只是,还好,都过去了。 指尖摩擦着这些她甚至能背下的各种史书、医术,心中蓦地浮现出一张有着紫眸的少年的脸。 若儿“逆天”从不要无用之人,你既已为我冥煜邪的儿子,就更是如此。这屋内的书全是你的,我会给你两年,看你凭借自己的力量能成长多少。两年后呵呵,还是那句话:“逆天”没有无用之人。 思想一下这两年,那凭空冒出的“爹爹”已算是待自己极好的了吧,可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是么?当然,即便是有,那,也绝不会轮到我兰若头上。 慢慢绕着书架走着,突然,余光瞥到了角落里那一本显得有些破旧的书上。出于好奇,走了过去,将它抽了出来。 这本书的位置其实摆放得很巧妙。正处在人类的视觉死角,只有以孩童的身高才能看到。书的外皮已经有了磨损,放在架子上极不易被人察觉,所以兰若在这呆了两年,倒也没发现。 拍了拍书皮上的灰尘,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异”字,其他的,大概是书的年代实在是久远了些罢,看不大清了。 正准备翻开细究,一阵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少主,您在里面吗?” 兰若闻声楞了一下,是冥蝶?这个时辰她不是该陪爹爹在大殿里么?怎么会来这书楼? “蝶姐姐,找若儿有何事么?”兰若将书收进怀里,到开门看着外面身着桃裳的娇俏女子,笑得优雅而谦逊。 “少主”冥蝶对上这个玉似的孩子的双瞳,还是免不了一阵失神。好不容易缓过来,朝兰若笑了笑开口:“是尊上命我来唤少主去灭天殿。” “灭天殿?”兰若低声重复,暗自思量,那可是逆天谈论重要大事时才会用到的议事殿。虽然两年前她便已进入逆天,但爹爹从不曾带她见过逆天的任何人,如今莫不是“爹爹可告诉蝶姐姐唤若儿作甚?” “这尊上倒是没有说。不过,怕是想借此机会将少主推上少尊主之位吧。” “哦?”兰若沉吟一声,也不再追问“那就有劳蝶姐姐特来告知了。” 冥蝶看着兰若不紧不慢地迈向灭天殿的身影,眉目间闪过一丝复杂:尊上要真打算这么做,那些人怎会轻易同意?怕不是要少主去经历那“试炼”吧。要真是如此,可如何是好? 第八章兰家有娃初长成中 灭天殿的最高处,一位紫衫男子慵懒地靠在鎏金的尊位上,紫色的眸子半眯着,闪过一道锐利的光。本就魅惑非常的面孔在两侧烛火暧昧不明的照应下,更是突显出一种魔魅的邪气。 “怎么?众位似乎是对本尊的提议很不满啊。”紫衫男子轻笑着开口,右手的食指不轻不重地敲在椅子的扶手处,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响声。 站在下方,稍靠前的几人闻言,迅速对视,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从人群里走出了一位年纪较长的老者:“尊上,属下们并无意给您难堪,但是,少尊主的提位,关乎日后尊上位置的继承,实在是草率不得的。” “哦?那智长老的意思就是本尊的话就是不经大脑的草率之言?”紫衫男子歪过头看底下的老者,语气漫不经心。 “属下,属下绝无此意。”老者闻言,额上渐渐浮出了一层冷汗,但咬了咬牙还是没有退缩“尊上,‘逆天’历来的少尊主都是由‘幽门’专门培养的孩子中千挑万选出来的,优秀自不必说,更重要的是绝对心是向着‘逆天’的,可如今,您怎能” “瞧智长老这意思,倒是本尊的不是了?”紫衫男子不耐烦地打断老者的话,眉间已沾了一丝恼意。 “尊上,两年前您不顾众人反对,非要认那捡来的娃娃作子也就罢了,既然他不会干涉到‘逆天’,我们也没有立场说什么。但现在尊上要是还执意将少尊主之位传给那娃娃,属下,属下” “智长老,”紫衫男子不怒反笑“看来你是真的老了呢,在‘逆天’究竟谁才是至尊,你莫非是忘了?” “属下” “尊上,智长老所言并非全无道理,请尊上三思。”一名年轻女子走出来,跪在老者身边,脸埋在阴影里,脊梁挺得笔直。 “请尊上慎重。”人群中又走出几名年轻男子,伏在地上,齐声喊道。 “好,好得很。”紫衫男子瞥了一眼众人,笑得似是颇为开怀“本尊今儿个倒是要好好瞧瞧,本尊的手下是有多大的胆子。” “噗!”突然一阵沉重的压力向大殿下的几人压迫而去。来不及防备,竟生生被逼得吐出一口血来。 “爹爹,何事竟惹得您如此生气?您的内力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的。那些精壮的男子倒也罢了,但殿上的老人家,还有这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姐姐,爹爹倒真狠心,下得去手。” 正当众人暗叹自己今日要命丧此殿时,殿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孩童娇软的调侃声。 “爹爹”?莫非这就是让尊上藏了两年的那个捡来的娃娃? 随着那个娇小的人儿一步步地走进,众人才终于如愿地看清了他的面貌:肤若凝脂,眉目如画。因年纪尚幼,脸型并无成*人的清隽,而是一种粉雕玉琢的可爱。 五官仿若是上天精心研磨而成,无一不精致到了极致,完美到了极致。搭配在一张玉似的巴掌小脸上,微露出一丝魅惑。额间的那枚金色五芒印记被细碎的刘海匿藏着,看不大真切,却也因此让整个人隐约地透出三分圣洁。 星眸半张,纯银的双瞳流光溢彩,清冷深邃,像是汇集了满天的星辉。淡粉的唇边淡淡勾起一丝温和的浅笑,优雅而迷离。兰花的香味好似就这么在空中弥漫开来。 墨色的发奇异地闪耀着月华般的光,并未盘起,只是用一根银色的发带随意地束了起来。一袭简单的蓝衫穿着在身,恍惚间倒像是那兰花仙化身降世般。 不难想象,若再过几年,这个娃娃会是怎样风华绝代。 没想到,尊上捡回的孩子,竟是这般灵气逼人,优雅如兰的小仙童!众人看着兰若,有些惊讶地低叹。 由于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兰若都会是男装出场,所以在文中,代表兰若的“她”将会用“他”来代替o(nn)o 第九章兰家有娃初长成下 “兰若拜见尊上。” 众人还未缓过神来,只见那小人儿带着三分笑意走到殿下,单膝着地地向那殿上之人跪去。 好一个知礼的娃娃! 以智长老为首的一群人皆在心里暗暗感叹,倒是不自觉地对兰若存上了一份好感。 “若儿好大的胆子子,先前唤蝶儿寻你,怎的磨蹭到现在才现身?”冥煜邪微微板起了脸,外放的气势逼迫得众人有些呼吸困难。 “爹爹,”那玉似的娃娃倒一点也不畏惧,只是优雅的笑里掺了一丝无奈“您若是再不收收自己的气势,这灭天殿的人可都要闷死了。” “哦?若儿管得倒宽。”冥煜邪扫视周围一圈,冷哼一声,放松下了身子重新斜靠回鎏金的尊位上“你还是好好考虑怎么解释你晚来的原因吧。” “爹爹别恼,若儿只是在书楼待得忘了时间,所以才会迟了些”兰若眨眨眼睛,露出一丝顽皮“爹爹不是说过些日子要来检查若儿的功课么?若儿可不敢偷懒。” “呵,你这小子,每次总能找出一堆理由来逃避处罚!”冥煜邪依旧冷着脸,但眼里已微微显出了一丝笑意。 “爹爹笑了?那可就是不生气了?”兰若的一双银瞳似是猛地绽出一道绚丽的光,站起身转向身后几人走去“爹爹已原谅你们了,都快起来吧。” “这”智长老迟疑地看了看冥煜邪的脸色,面露犹豫。 “爹爹。”兰若回头可怜兮兮地望向冥煜邪,银色的双眸眨啊眨的,泛出点点细碎的星芒。 “怎么,还不起来?难不成还要本尊亲自去扶你们么?”冥煜邪紫眸微抬,闪过一道厉色。 “属下不敢,谢尊上。”众人闻言,连声诺诺。 “谢本尊?”冥煜邪勾起一个玩味的笑“那可不必,依本尊的意,本没打算饶过你们几个。”说完,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兰若。 智长老等人低下头去,心里皆暗暗感激起这个小人儿来。 众人起身,但不料此时智长老的身体突然软了软,险些再跌坐下来。智长老本在“逆天”就是担任谋士一类的职务,擅长谋划和岐黄之术,但武功只是平平。先前挨了冥煜邪一记掌风,身子骨怕是已经伤了。 “爷爷,小心些。”离智长老最近的兰若见状,忙扶起他,以自己的身体为支撑,将其搀扶到了大殿的另一边。 智长老趁机仔细地端详着这孩子:双眸深邃而不可捉摸,气质精炼而内敛,态度优雅而谦逊。看似温和但却又好像那只是一层外衣。而那温和之下的面貌究竟如何他竟然看不透! 有些诧异于自己的发现,智长老紧紧地盯住了兰若的银瞳,那若星河般的灿烂之下,竟是一片虚无,如那宇宙的最深处一样。 他他真的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爷爷这般看着若儿做什么?莫不是若儿的脸上开出花儿来了?”兰若察觉到老者的审视,心猛地一缩,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着问道。 “是属下逾越了。”智长老按下心中的震惊,恭敬地回答。 “若儿,过来。” 兰若看着智长老,还准备说些什么,却被这召唤声打断了。朝他点了点头示意,又走回到了大殿中央。 “若儿可知爹爹这次唤你来有何事?”冥煜邪淡淡开口,看向兰若的眸中带了一丝锐利。 “若儿,不知。” “呵,‘不知’?”冥煜邪单手抵住下颚“那爹爹就来告诉你,爹爹想让若儿坐那少尊主之位,若儿愿是不愿?” 兰若垂下眸,没有答话。唇边的笑依旧风淡云轻,让人猜不出他真实的情绪。 “可是,本尊的手下好像对若儿很是不满呢若儿,你自认与‘幽门’的那些孩子们相比如何?” “那爹爹以为如何?”兰若不答,反问道。 “若儿自是好的,”冥煜邪慵懒地将散落在耳边的一缕墨发撩起,绕在指上把玩“但是,不给他们一个完美的理由,本尊怕他们不服啊。” “若儿全凭爹爹做主。”兰若轻声应着,稚嫩的童声幽然而优雅。 “那若儿就参加这次的‘试炼’可好?”冥煜邪不咸不淡地问道,全然不顾众人略显震惊的面孔。 “好。”兰若蓦地抬眸,浅笑自若。 刹那,光华满室。 “尊上,万万不可!那‘试炼’凶险万分,且不说少主还未接受过‘逆天’正统的训练,就凭少主才五岁的的稚龄,那也是万万去不得的啊!”首先出声反对的,没想到居然是智长老,那焦急惶恐的样子倒也不似作假。 “呵,先前不就属你闹腾得最凶么?怎的现在又做起好人了?”冥煜邪挑挑眉,颇不以为然。 “尊上” “好了!若儿都同意了,你又在反对什么?”冥煜邪皱起眉,紫色的眸子里闪过不屑。 “爷爷,若儿不会有事的。”兰若朝智长老微微一笑,清冷的星眸弯成好看的月牙状。 “属下唉”智长老叹了一口气,担忧地看了兰若一眼,又无奈地退了回去。 “若儿,你现在就回去准备吧。三日后的申时,你就出发。” “是。”兰若应着,微垂的眸中闪烁着银色的异芒。 “试炼”么?呵 第十章谈话上 夕阳斜斜地照下来,给那远处的小人儿裹上一层柔和而圣洁的光圈。那玉似的模样,似乎是被上天格外地眷宠着,完美地没有一丝瑕疵。 兰若独自在长廊上踱着步,倒也不怎么为三日后的“试炼”所担心。甚至,在内心深处,还隐隐生出几分期待的感觉。 毕竟这两年的生活相对于前世的震荡不安来说,太过平静安逸。若真长期这样下去,说不定真会有一天,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呢。 失笑地摇摇头,向前望去,却模模糊糊看到了一个女子不停地在自己的寝阁外徘徊着,瞧那身影,倒与冥蝶有几分相似。 “这位姐姐,怎不回去休息,反而好端端地来若儿的‘幽然小筑’了?”兰若走进,才发现女子并不是冥蝶,而是先前在灭天殿上跪在智长老身边的年轻女子。眼波流转,向女子浅笑着问道:“对了,今日殿上爹爹伤了姐姐,不知姐姐的伤可要紧?” “谢少主关心,属下已无大碍”那女子抿了抿唇,双眉微有些蹙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是有什么话想说。 “姐姐现在若是无事,不嫌弃的话,就进来坐坐吧。”兰若看着女子的模样,心中明白了几分,连忙侧过身,开口邀请到。 女子稍一迟疑,看了看那小人儿一眼,方才点了点头,跟在兰若身后走进了小筑。 “姐姐尝尝,这是若儿新制的花茶,不止茶味甘美,对女子而言,更是有活化肌肤的功效。姐姐现在便这般貌美,要是再精心呵护一番,必定叫天下众多男子皆拜倒在姐姐脚下。”兰若沏了一杯茶,笑吟吟地推到女子面前。 女子瞥了兰若一眼,虽没有言语,可脸上的霜意倒是消退了些。 这娃娃也着实讨喜,就算是些奉承之词,但由这般真挚的童言说出,倒真有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魔力。 其实,兰若所言虽带着些恭维,但也并非全是虚言。这女子的样貌的确是不凡:口似含丹,齿若海贝,一双杏眸微露着寒意。皮肤白皙,身段高挑,比起冥蝶也毫不逊色。 不过,相比冥蝶灿如牡丹的明艳,眼前的女子则是中淡如寒梅的冷傲。只是站在那里。便已透出几丝凌然的气势。 “姐姐,方便告诉若儿你的名字么?” “属下,冥宓。”女子目光闪了闪,回答道。 “哦,原来你就是‘冥宓’,宓姐姐啊,蝶姐姐常和我提到你呢。”兰若的双瞳中闪过一道戏谑的打量之色:原来,这就是那个令冥蝶嫉妒不已的宓儿啊。呵,这样傲然的气骨,绝美的姿容,也难怪不过,终究还是因为夜他 蝶与夜啊,真是对冤家,明明相互 冥宓双手端起茶杯,思考了半晌,才开口问道:“少主可知‘逆天’的‘试炼’究竟是什么?” 呵,要开始了么 第十一章谈话下 冥宓双手端起茶杯,思考了半晌,才开口问道:“少主可知‘逆天’的‘试炼’究竟是什么?” 呵,要开始了么 “宓姐姐今日来,不就是准备告诉若儿的么?”兰若单手支起脸,无辜地歪歪头,现出一丝与稚嫩的面孔相称的天真。 冥宓又沉默了下去,握住茶杯的手紧了紧,又松了松。淡淡地将视线调转到窗外,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兰若见此也不着急,只是伸出手拿起了一只瓷杯,亦为自己沏了一杯茶。静静凝视着杯中的茉莉花瓣,正轻轻随着水波不停地浮沉,不时地泛出一点柔和的光。 “少主知道‘幽门’吧,那是一个专门为‘逆天’培养继承者的组织”茶水的热气不断升腾,给冥宓的脸笼上了一层轻纱,看不清她的表情,唯听得那清冷的声音“‘幽门’每七年会有使者出外寻找百十个天赋极佳的孩子,将他们带回‘逆天’悉心培养,从而为以后少尊主的选拔做准备。” 兰若浅酌了一口杯中的花茶,没有打断,专心地听着下文。 “‘幽门’里的竞争是极残酷的,那里的孩子本来个个就都是资质绝好。但在那百十个孩子当中,最终能活下来的,也只有二十余个罢了。有的时候,在活下的孩子中,会有一个极受其他人的拥护。若是如此,那么,那一届的少尊主之位也就无需再选。但,大多数时候,那些孩子的表现难分轩轾,这样一来,便就有必要通过另一种方式来选拔了。” “所以,就有了‘试炼’?”兰若目光有了一丝波澜,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前世时,在“汀”的日子。 “是。‘逆天’的试炼只是一个统称,它其实并没有固定的形式,而是当天随机由尊上抽取的命题。所以事先,你根本无法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些什么。” “那,宓姐姐也参加过‘试炼’么?” “不”冥宓咬了咬下唇“‘逆天’是不允许女子成为少尊主的。” “哦?女子不可以么?”兰若浅笑,心中了然:难怪当初爹爹会 “上一次的‘试炼’就是在七年前,现在的尊上便是那次‘试炼’的胜者,也是唯一的幸存者。而且,尊上亦曾是‘逆天’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少尊主。” “其他人呢,都死了?” “当然不是。若都死光了,‘幽门’多年的心血不就全白费了么。每次试炼之前,逆天会举行一次选拔赛。当年参加那次‘试炼’的少年共有十四人,有十一人皆在选拔赛中落败,失去了竞选资格。呵,不过好歹保住了一条命不是么?”冥宓笑得有些嘲讽,还有些苦涩。 “那次最后的‘试炼’到底是什么?” “是蛇窟。”冥宓闭起了眼“里面是成千上百的剧毒之蛇。长老说,过得蛇窟便是王者,于是,最后三人就进去了。只是最后,除了尊上,另两人便再也没能出来。就连尊上,出来时也是命悬一线,有几次眼看都快不行了” “宓姐姐”兰若看着冥宓不曾外显的脆弱,心里泛起一丝微漾,不由得轻声唤道。 “少主,”冥宓稳定了自己的情绪,从怀里拿出一柄匕首“它叫‘鬼玥’,是我哥哥送与我的,今日我暂借给少主一用,属下希望你能平安归来。” 鬼玥?兰若接过匕首仔细打量:那匕首似是沾了万年寒气,微微向外透着一股凉意。古朴的花纹有着神秘的图腾,好像与额上的五芒有些类似。 拔开刀鞘,一道凌厉的寒芒翩然闪过,还未怎样,已然自有了一种逼人的气势。 满意地勾勾唇:的确是一把好刃。 “属下此行目的已经达到,恕属下先行告退。”冥宓站起身来,朝兰若抱了抱拳,转眼身形已至厅外大门处。 正欲推门,室内兰若娇软的童音突然响起:“宓姐姐为何你对那次的‘试炼’如此介怀?按理说,你也出自‘幽门’,这种程度的生离死别,姐姐不是应该已经瞧得多了去了么?” 冥宓按在门上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脸上闪现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不知过了多久,空中隐约传来一句飘渺的回应,无喜无怒,只余淡淡悲哀:“我哥哥,就死在那次‘试炼’里。” 兰若抬头,发现那梅样的女子早已远去,寻不着踪迹了。 低下头把玩起手中的鬼玥,若有所思。 第十二章狼样的孩子 夜已深,万籁俱静,但那幽然小筑却依稀露出几缕灯火的微光。 兰若坐在软榻上,从怀里拿出那本从书楼里带出的古籍。这古时的烛火实在不能与二十一世纪地球上的电灯相比,色泽暗淡也就罢了,亮度也低的可以。 不过好在这书旧是破旧了些,但里面的字迹还是清晰放大的,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倒也还能勉强识得。 随意地翻了翻,才发现书内记载的皆是紫龙大陆内各种奇花异草,甚至还描述了一些有特殊能力的异族人。兰若勾唇一笑:难怪连这书名上都有一个“异”字了。 继续向后翻去,突然,一段文字吸引住了兰若的视线,待仔细看清时,银色的双瞳不由得微微收缩了一下。 “天羽族人皆有一双纯色的银瞳,额上印有银色五芒的图腾。其血统越纯正者,身份越高贵,同时力量也会越强大,且眸中的银色越加地浓重。甚至,连其发都会弥漫出银色异芒。传说,天羽族的王者额际的五芒会为金色,但至今,无确切证实。” 兰若轻轻抚了抚额:那是,似乎是金色啊 “天羽族人皆擅长驭兽,其王者更是如此。传闻所述,若天羽王召唤,将会” 这段文字到此便戛然而止,兰若再看后一面,却发现没有了下文。眯了眯眸子,仔细查看,果不其然在中间看到了一道光滑平整的切口。 真的,是被撕掉了呵。 只是,为什么心里闪过疑问,也突然失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致。瞧瞧窗外愈发浓重的夜色,走下去熄了灯,转身躺在了床上,睡了。 三日后 “爹爹。”兰若第二次踏入了灭天殿,依旧唇角带笑,依旧一袭蓝衫。玉似的小人儿,仿佛站在那里就会绽出银色的芒。并不灼人,却温柔的能侵进每个人的灵魂深处,使之为其感叹。 “若儿还真是准时呢。”冥煜邪魅惑的声线传来,殿上零零碎碎地响起他为兰若鼓掌的声音。摆在大殿前方的一支香刚好燃尽,顶端还在冒着缕缕青烟。 “谢爹爹谬赞,若儿惶恐。”兰若目不斜视,没有丝毫被调侃后的窘迫,谈笑自若。 冥煜邪见兰若如此答话,心里也不免暗自感到好笑。知晓他的口才实则颇为了得,索性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而是将视线转向了堂中的另一人身上。 “宓儿,你准备的孩子呢?领过来给本尊瞧瞧。” 宓儿?兰若顺着冥煜邪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名年轻女子走了出来。那高挑的身形,淡如寒梅的气质,不是冥宓又是哪个? 冥宓这次倒是看也不看兰若一眼,径直走到了大殿中央,答了一声:“诺。” 随即,从腰际抽出一支箫,放在唇畔,吹出了一个奇怪的音节。接着,一只鹰急速地飞进殿内,在空中盘旋一圈,稳稳地落在冥宓肩上,而不远处,有一个身影正再向大殿靠近。 那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俊美异常的五官就如同刀刻的一般,棱角分明。薄薄的唇抿得很紧,可以看出他坚毅的性格,一双冷绿色的眸闪着如同野兽一样的光,冰冷而嗜血。 这是一个像狼一样的孩子。 第十三章试炼之地 这是一个像狼一样的孩子。 “尊上,他就是在‘幽门’的这一届里,表现得最出色的孩子。”冥宓低着头向那鎏金座上邪肆的男人汇报着。 “哦?就是他么?”冥煜邪眯起双眸打量着少年,半晌,满意地用食指点点下唇“倒是的确不错。本尊喜欢这孩子的眼神。” “爹爹,您可以为我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么?”安静地在一旁的兰若突然出口,唇边的笑更加好看,清冷的星眸里却没有笑意。 “解释?”冥煜邪似笑非笑地看了兰若一眼,然后颇为轻松地挑了挑眉“如你所见。” “那,爹爹的意思是让若儿与他一起参加这次的‘试炼’?” “我的若儿真聪明,”冥煜邪目光闪了闪“‘逆天’的少尊主之位,能者居之。还是说若儿有什么疑问么?” “不,没有。”听着那紫衫男子特意拖长的尾音,兰若微垂了眸,脸上的表情完美到无懈可击。 冥煜邪大笑道:“好,好,不愧是本尊的儿子。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耽误时间了,快点进行‘试炼’前的‘请愿’吧。智长老可在?” “属下在。”话音刚落,智长老就端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面对着众人,缓缓开口:“由于今年情况特殊,只有两位候选人争夺少尊主之位,所以,本次将跳过测试,直接进行‘试炼’。现在,恭请尊上为二人‘请愿’选定‘试炼’的场所。” “嗯?今年既然是特殊的么”冥煜邪魅惑一笑“那本尊就许你们一个特权吧。这‘愿’啊,你们自己去请,呵,就给你们一次机会,自个儿决定自己的命运。” “尊上,这”智长老抬头欲辨,却突然瞥到了冥煜邪眸中一闪而过的锐利紫芒。赶紧又低下了头,不说话了。 “这盘里共写有十处地方,二十张字条。也就是说,每出地方都会有两张字条是相同的”冥煜邪淡淡地解释着,点头示意智长老将托盘向两人递过去。 兰若瞧到智长老略显担忧的面孔,安慰性地一笑,随手抽了一张。而另一边的绿眸少年,则是看都不看地拿了一张。 “好了,现在,打开你们手中的字条吧。” 两人毫不迟疑地拆开字条,却发现那上面都是写了一个“林”的字样。 “这”智长老额顶冒出了冷汗,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手中写有相同文字的字条。怎么会这么巧?偏偏都选到了 “哦呀,原来是抽到‘雪域森林’了么?”冥煜邪夸张地叫了一声,唤回大殿上众人的神智,接着,瞬间又冷下了面孔“既然已经知道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回去收拾收拾,半柱香后出发!” 冥煜邪说完,振袖离开。而几乎同时,兰若与那绿眸少年也是一言不发地急速向殿外走了出去。 “雪域森林”?那又是什么? 第十四章试炼开始 “走过这座独木桥,前头就是‘雪域森林’了。”冥蝶指了指前面依仙辨的一片无边绿色,轻轻向身后的两人开口解释到。 “嗯,知道了。蝶姐姐,还要谢谢你来为我们引路。”兰若挂着惬意地笑,那闲适的样子几乎要让人误以为他是来此踏青的了。 身旁的绿眸少年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冷绿色的眸子审视着前方,似乎是在对将要面临的危险做着评估。 “好了,蝶的任务已经完成,这里是足以支持你们七天需要的口粮和淡水,你们这次唯一的目标,就是活着走出这片森林,”冥蝶将手中的包裹递给两人,眸子里闪过复杂的情绪,半晌,才小声地开口“少主,万事小心。” “蝶姐姐不用担心,若儿会活着走出来的。”兰若眨眨眼,接过包裹。 冥蝶深深地看了看眼前两个犹显稚嫩的孩子,叹了一口气。尊上不是一直很疼少主的么?这次怎么难道不敢再往深处想,冥蝶仓皇地向外走了出去:求你们,一定要挺下去 目送着冥蝶离开,兰若才转过身,慢慢走到绿眸少年的身旁,礼貌地笑了笑,问道:“那么,我们是一起,还是” 绿眸少年不等兰若说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眸中闪过一丝轻视,接着双足轻点,毫不费力地跃到了几丈之外,在几个起落,转眼,人已消失在了森林深处。 兰若艳羡地看着少年轻盈若飞的身影,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短小的四肢,无奈地摇了摇头。 慢条斯理地将包裹仔细地系在身上,风淡云清,一点也不显急躁。这里装的可是接下来的一周所需的食物呢。再说,看众人一副惊异的表情,自己到底能否在一周内走出这片森林,还真是个未知数。 将一切打点好,兰若却还不行动,只是自顾自地在做一些奇怪的动作。约莫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的双眸里突然凝起了一道锐利之色,唇边的笑好像也有了点点不同,带着些自信的弧度。幼小的身体猛地绷起来,瞬间的爆发力完美地无懈可击。 蓝色的身影像一头优雅的幼豹,蹿入丛林中,也没了踪迹。 “呼”兰若爬上一株高大的樟树,轻轻地喘了一口气。眯起眼扫视了周围一圈,看到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绿。甚至就连那来时的路也看不见了。 奇怪的是,这么大的一片林子,动物什么的应该不少,但事实却好像并非如此。他似乎只在初进是听到了一些鸟鸣,等来了这片地界,倒是什么都听不到了。 前世在“汀”的时候,他们也曾专门去过热带雨林进行训练,那里的美丽与危险足以让他铭记于心。这身体虽不是原装的了,不过好在那些几乎用命换来的生存经验和预知危险的本能还在。 身体肌肉都绷住了:这里一定是有什么异常凶悍的物种存在,才会压迫得其他生物不敢靠近这方圆百丈之内吧。 微微活动了一下筋骨,跳下树来,继续向前走去。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呢。 第十五章蛇斗一 独自安静地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在这期间倒是异常的顺利,没有遇到丝毫的阻碍。 呵,这也算是额外的福利了吧。只要运气够好,不要遇上这片地界上的唯一危险,那么,其他时候就是绝对安全的了。 刚在心里感叹完,前面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突然地传了过来。正是由于这里极致的安静,这会儿的声音倒尤为明显了。 唇边的笑凝了一分,不会如此巧吧? 但由不得兰若反应,那打斗声已渐渐由远及近了。透过树木之间的空隙向前望去,两条绿影正纠缠在一起。其中之一不必说,自是那绿衫绿眸的少年,而另一个,竟是一条几丈余长的墨绿巨蟒! 那巨蟒撇开身形不说,长得倒确实极漂亮:墨绿的蛇鳞在夕阳的光照下,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泽,扁扁的倒三角头颅上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蛇信子不停吞吐,显出一种危险的气势。 不过,越是美丽的东西,毒性相对来说就越强。由此看来,主宰这片地界的,应该就是这条巨蟒了吧。 正与巨蟒缠斗的绿眸少年突然感应到背后传来的审视目光,冷冽地回视过去,才发现站在树后面的是那个同他一起参加“试炼”的孩子。 因为有了这一刹那的分神,手中剑的速度稍稍慢了一拍,但正是这一个极小的失误,给了那巨蟒可乘之机。血红色的眼里红光大盛,长长的蛇尾猛地一扫,将那少年缠得严严实实。 由于过紧的缠绕,少年的脸慢慢开始变得紫红,那拿着剑的右手也不能有丝毫动作,整个人完全被巨蟒控制住,失了反击之力。 这算是自己的过错吧?兰若看着突然处于下风的少年,心里闪过一丝歉疚。朝着他冷绿色的眸子看去,那眸光已渐渐有些涣散。 糟了!来不及多想,连忙从身上抽出一柄双刃,朝巨蟒冲去。 巨蟒由于将精力分在少年身上,一时间也没去注意兰若,而兰若却凭借着惊人的弹跳力顺着蛇身跳到蛇头处,对着那双眼,用尽全力将双刃插了进去。 巨蟒吃痛,尾部反倒渐渐失了力。绿眸少年见机连忙从蛇尾中挣脱开来,然后又立刻提起剑,向巨蟒刺了过去。 但不料,那巨蟒全身坚硬异常,寻常刀剑划在身上,甚至连一道刀口都没有留下。 巨蟒全身最柔软之处就是双目和下颚,腹部次之。先前,它在毫无防备之下双眼被兰若重创,此时正暴怒发狂。长长的尾巴用力往地面一砸。地面“嚯”地一声裂开了一道两丈余长的裂缝。这阵势倒令人心惊。 兰若与那绿眸少年对视一眼,同时向巨蟒奔去。那少年仗着一身武艺,采褥攻的方式,兰若则是靠着灵巧的身形负责偷袭。 但这发了疯的牲畜到底不是两个孩子可以抵御的。一声尖锐的蛇鸣合着巨尾的雷霆之势向二人袭来,那强悍的气势根本容不得躲避。 堪堪避过巨蟒致命的一击,但仍旧被尾风拦腰扫到,被震得倒在两旁,二人皆吐出一口鲜血。兰若挣扎着准备起身,却在无意中突然看到了不远处隐隐约约有几株闪着银蓝光泽的草。 这是蓝涧草?! 第十六章蛇斗二 这是蓝涧草?!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片段:世间有一奇草名为“蓝涧”生长于人烟稀少的山林深处,是一种麻性极强的草药。 勾起一抹笑,双眸亮的惊人。捂住胸口,踉跄着起身,缓慢地向草丛深处挪去。再看另一边,绿眸少年抹了抹唇角的血迹,冷绿色的眸子泛起点点嗜血的光,提起剑,又与那巨蟒缠斗起来。 呵,拿到了。兰若触碰到了那泛着银蓝色泽的蓝涧草,心中微微放松了些。正准备将手收回来,却不料那过于细嫩的肌肤不小心被荆棘拉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并不深,但血却止不住,不停地顺着手腕流了下来,转眼间将手中些许的蓝涧草浸湿了。 本来这倒也没什么,蓝涧草的药效就是类似于强力的麻沸散,缝合伤口时用于减轻疼痛。使用时,一定会沾上血迹,并不影响它的效果。但这次却好像有些不同,那被血浸湿的蓝涧草,瞬间银芒大盛,叶身的脉络上,也印上了丝丝缕缕的红色,显出一种格外妖异蛊惑的美。 这是怎么回事? 兰若看着那变了异的蓝涧草,眸中闪过一丝兴味之色,小心地将沾了血的蓝涧草区分开,贴身收好,再草草地拔出另一种不起眼的白色小花往手背上一抹,勉强地止住了血。回头一看,那不远处,一人一蛇已经交战得如火如荼了。 那少年虽说有利器在身,巨蟒一时半会在他身上还讨不了什么好处,但蛇身上的层层鳞片却是比金丝甲还坚硬三分,少年的剑更本无法伤他分毫。若是再这样下去,那少年必会命丧蛇腹。 “大哥哥,信若儿一回可好?暂且退下,我有法子。”兰若出声向少年征求意见。虽摆出了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但心里还是免不了存着一份焦灼。这个少年如此骄傲,桀骜不驯的紧,这次要是 但还好兰若的担心是多余的。 那少年闻言,只是愣了愣,立即收回了剑势,趁巨蟒还未来得及反应,连忙退后几丈,拦腰斩断了身旁的一棵大树,向巨蟒掷去,自己则借此空隙转身来到了兰若身边。 巨蟒遭击,愈加地狂暴,蛇尾不停地在空中胡乱劈着,将方圆五丈内的树木全部都斩断了。但由于兰若和少年是站在拐角的草丛旁,一时间倒也还没让它发现。 “这牲畜的皮寻常物什是弄不伤的,现下唯一的方法就只有先从它的嘴下手。这是蓝涧草”兰若还未说完,一道巨大的黑影夹扎着劲风不期而至。 绿眸少年面色一凝,劈手夺过兰若手中的蓝涧草,再迅速地将他推到了另一旁,自己顺着身边唯一的一棵树向上登,在瞅准时机,猛地跃到了巨蟒倒三角形的脑袋上。不待自己站稳,少年立即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到握着长剑的右手上,朝着巨蟒不停开合的嘴,狠狠地刺了进去。 “嘶!”巨蟒的叫声凄厉异常,像是要将人的耳膜生生震破似的。 巨蟒的脑袋不停地剧烈摇晃,甚至不停地撞击周边的树木。由于长剑将整张嘴刺穿了,巨蟒的嘴完全合不上,少年见机,赶紧从怀里拿出一块硝石,将其和蓝涧草绑在了一起,朝巨蟒的口中掷去! 第十七章蛇斗三 少年见机,赶紧从怀里拿出一块硝石,将其和蓝涧草绑在了一起,朝巨蟒的口中掷去。 但与此同时,失了一只手的助力,再加上巨蟒过于疯狂的举动,一时不查,少年竟被它狠狠地摔了下来。强烈的撞击使他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渐渐地,巨蟒的动作越来越小,越来越轻。到最后,完全地不动了,静静地伏在了地上。只有那不时抽搐的身体似乎还在说明它未死透。 少年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子,还未站直,突然“噗”地一声,血猛地喷出,地上的青草也沾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红色。 “你没事吧?”兰若见状,赶紧走上前去扶住少年。 少年冷冷地看他一眼,不语,直接伸手推开了兰若,自己一步一顿地走向那条已经陷入麻痹状态的巨蟒,准备将插入蛇口长剑拔出来。 “小心!”明白了少年的意图,兰若双眉一皱,高声向他吼道。但是却已经为时已晚。在少年拔出剑的一瞬间,那条本应该毫无反击之力的巨蟒突然一跃而起,狠狠地咬住了少年的左臂。 “停下!”兰若怒极,大喝一声,抽出鬼玥向巨蟒冲去。但奇怪的是,那巨蟒听到兰若的呵斥声竟然有了一秒的停顿。不做迟疑,兰若立刻用鬼玥顺着巨蟒的下颚一直划到蛇腹深处。 巨蟒的力道终于全失,软软地倒了下去。兰若走近,忙将少年的手臂从蛇口中拽了出来。不放心地再它七寸上补了一刀,却发现这次连鬼玥都不能将那蛇鳞斩破。 无奈,只能仍从蛇腹下手,将巨蟒一分为二,彻底斩断了它的身子。接着,不作停留,兰若立刻将右手伸进巨蟒体内进行摸索,片刻,兰若的双眼蓦地一亮,右手猛地一拉,从巨蟒的腹部拿出一颗如鸡蛋般大小的碧色蛇胆。 世间万物皆相生相克,剧毒之物百步之内,必有解毒之宝。同样的,这巨蟒也一样,能解这蛇毒的,就只有它体内的蛇胆! 走到少年身旁,轻轻将他扶起,撩开左肩上的衣物,看见那深可见骨的两个血洞不由得皱了皱眉:这牲畜死前的一击好生厉害! 不过好在它本已是强弩之末,且不知在最后又因何故而分了神,所以还未来得及将毒液全部放出。否则,这少年怕是在那一瞬间就会当场送了命了 不再作犹豫,低下头对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处吮了几口,然后将毒血吐掉。如此反复几次,直至那血变成了鲜红色方才作罢。 拿起水壶漱了漱口,又摘了几朵先前用来止血的无名白色小花,放在口中嚼了嚼,咽了下去。呵,谁又能想到世人求而不得的解毒圣药“白鸳”竟是长在如此古怪危险的深林里,且这般其貌不扬呢? 摇了摇头,将手中的蛇胆给少年喂了下去,方才舒了一口气。 抬起头望望天色,才发现月亮早已升起了。 第十八章良好的开始 “呃”躺在石床上的少年无意识地发出一个单音节,虽意识还是不大清醒,但多年培养起得警戒之心已令他的脑子在最快的时间里恢复了一丝清明。 紧闭的双眸蓦地睁开,一道冷绿色的眸光一闪即逝。身体上刺骨的疼痛好像是在提醒着他先前的那场惨烈的战斗。皱着眉,环顾四周,圆滑的石壁让他有了刹那的怔忪。这里应该是个山洞吧? “嗯?你醒了啊?”兰若从山洞外走进来“还不到一个时辰,你的体质真令人佩服。”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兰若,眸子里没有一丝情绪。 兰若抬头,一双银眸对上少年如兽的冷绿色眸子,那里面的防备之色让他微微一愣。哦。是了,撇开先前的危机,他们现在应该还算是对手呢。 突然,少年身体一僵,面色变了变,然后整个人猛地从石床上跳了下来。肩上还未愈合的伤口因为这剧烈的动作又撕裂了开来,在外衣遮挡下的白色布条也好像印上了星星点点的血渍。 “你要做什么?”兰若看着少年的左肩,眉目间微微染上一丝恼色。他难道不知道么,再这么下去,他的左臂怕是会废了! 少年对兰若的责问置若罔闻,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径直匆匆地向洞外走去。 兰若眼中闪过疑惑的光:从先前的情况看来,他并不是莽撞的人,现在怎又 眸中的银色流波浅浅地起伏,咻地,似是想明白了什么,那一切波澜又回归于平静。看向少年,嘴角向上弯起一丝优雅的笑弧:“哦,对了,这是你的东西吧?” 少年反射性地接过被兰若抛来的细长物什,低头一看,瞳孔不由得急速地收缩了一下。这是他的剑。 剑身的血污已经被人仔细地拭干净了,在淡淡月色的照耀下,剑刃反射出一道凌厉的寒芒。少年用食指轻划过剑身,然后小心地将剑插回剑鞘中。 “它对你很重要,是吧?”兰若察觉到了少年眼眸中微起的波澜,轻轻地开口问道。 听到兰若的话,少年低头看了他一眼,眸中的防备之色稍淡了些许。迟愣了片刻,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兰若对少年的回应有些意外。这是他第一次正面回答自己的疑问呵。不过,这是个好兆头,不是么? 缓步向少年走过去,抬起手想帮他看看伤口的状况,但还未触碰到少年的衣角,他就猛地向后退去,一双冷绿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面前刚过他腰迹的小娃娃,眸子里闪过警告的色泽。 “好吧,好吧,我不过去,你别这么紧张,”兰若看到少年的反应,无奈地笑了笑,举起了右手拿的药草递到少年面前“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帮你上药罢了。你看,伤口估计又裂开了。再不医治,就算不会废掉,恐怕也回落下病根的吧。” 少年看着眼前的娃娃一脸无奈地举高右手,唇角含笑的表情倒像是长辈在瞧一个任性叛逆的孩子。脸上闪过一丝别扭:原来这娃娃刚才是采药去了。 第十九章相处 原来这娃娃刚才是采药去了。 又瞥了兰若一眼,坐回到先前躺着的石床上,身体略向后倾,斜靠着石壁,低垂下双眸,面无表情的脸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兰若见状,却是明白了少年的意思。轻笑着走过去,攀到少年左侧,伸出手,准备撩开他左肩周围的衣物,却无意间触到少年绷得紧紧的身子。 “哎,你放松些,这样不好上药。”兰若拍了拍少年,认真地说道。 少年脸色变了变,片刻后,终于还是妥协了。看着少年的表现,兰若满意地点了点头。拨开盖在伤处的衣料,看清衣料下的情况,唇边的笑意凝了凝,眸中绽出一道凌厉的银芒。 原来,那伤口确实是已经完全裂了开来,将那用于包扎的布条染得鲜红。先前两人离得远,少年的外衫又将伤口遮住,看不确切,现下挨得近了,才知道这伤着实严重! 双眉轻轻皱着,从包裹里拿出一件干净的白色里衣,用力一扯,迅速地将其撕成一段段的布条,然后把几颗奇怪的果子放进了嘴里嚼着,双手也在同时熟练地解开布条。由于部分血液的凝固,使得布条和伤口周围的皮肤粘连在了一起。不做迟疑,兰若使劲一扯,将已经污了的布条从少年左臂上分离开来。 少年身子微微颤了颤,但脸上却是一丝表情也无,哼都没有哼一声。兰若瞥了少年一眼,眸中划过淡淡的欣赏。 低下头,将嚼碎了的草药吐到手上,接着抬起少年的左臂,唇覆在伤口处,将残余的毒血吸了出来,随后再把药敷上去,用先前裁好的布条仔细地将其包扎了起来。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熟练地仿佛已经做过千万次一样。 “好了,血差不多止住了,依麻蔺草的药效,估计今晚就能结痂了。不过,最近几日你最好还是不要频繁使用左臂”兰若一边收拾着身边的狼藉,一边细心地叮嘱着。蓦然抬头,却发现少年正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 呵,是自己又失态了啊。这个少年,好像总能让自己有些反常呢。是相似的经历么?还是总觉得望着他就像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呢。 兰若转过身,自嘲地笑笑。走到正煮着什么的火堆旁,随意地往里添了几根枯枝。玉似的的脸被晃动的火光分割成两面,像极了光与影的对比。银色的眸子波光流转,映射着万千星辉,额间的金色五芒图腾若隐若现,闪着神秘的色泽。 他真不像是个五岁的孩子!少年在心里默默评估着:纵使如自己这般,在五岁时能做到这个地步亦是困难,但他却呵,不愧是让尊上力排众议而收养下的孩子! 脑中浮现出一张堪称妖孽的面孔,和那美若水晶却令人生畏的紫色眼眸。少年冷绿色的眸子中闪过浓浓的战意:会打败你的,终有一天,我会亲手打败你的。 石床上的少年看着兰若幼小的背影,眸中划过复杂的神色。半晌,少年淡淡朝着前方开了口:“为什么?” 少年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宁静之至的夜里却清晰异常。如他的人一般,少年的声音也带有一股清冽逼人的味道。 是的,为什么? 为什么帮他?为什么带他来这个山洞?为什么帮他采药包扎?为什么救他? 兰若顿了顿,合上双眸,嘴角轻勾轻一丝优雅的弧度:“唯心而已。” 只是唯心,唯心而已。 第二十章做伴 又是沉默。但这次两人间却没有了一开始那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反而流转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和谐。 宁静的夜里,没有鸟兽虫鸣,只听得到从火堆里不时发出的“噼啪”声。渐渐地,一股异香自火堆上的竹锅里飘出,向周围弥漫开来,那食物的味道引得人不由得垂涎三尺。 “先前的打斗使我们的干粮几乎都丢了,之后我只寻回了一部分的淡水。因为这周边都没有其他动物,所以也只能拿这个大家伙作蛇羹了。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过来吃一点吧。”兰若向少年招招手,笑道。 少年盯着兰若清亮的银眸,迟疑了一会了,最终还是站起来向兰若走过去。 兰若看着少年的动作,唇边的弧度又上升了些许。待他走到自己身旁,随手递上了一双竹箸和一只竹碗。做工并不怎么精细,但边角处却都已经被细心地磨匀了,握在手里倒是刚刚好。 “你做的?”少年瞧了瞧手中的器具,问道。 “是啊。”兰若点点头,自己也拿起了另一副器具“知道是不太好看,但也没办法了。将就着用用吧。” 兰若自然地夹起一块蛇肉放进了少年的碗里,刚准备收回手,却不料被他猛地抓住了袖角。顺着少年的视线望去,才发现自己的手腕处赫然浮现着一道紫红色的瘀血印。皮肤肿胀了一大圈,在原本白嫩的肌肤的映衬下显得异常扎眼。 “对不起。”少年心中说不清为什么,此刻竟漾出一丝歉疚的感觉。这应该是昏迷时他为自己包扎时弄伤的吧。 “哦,无妨。”兰若将衣袖向下拉了拉,笑得风淡云轻“这不过是瞧着可怖些,又没伤到筋骨。” 少年低着头没有说话,脸深深地埋在阴影中。 兰若无奈地抚抚额,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做纠缠:“不要再想了,快些吃吧,明日还会有新的麻烦要解决的对了,这次我们是一起行动了吧?” 淡淡的声音暗含着一丝戏谑,兰若笑望着少年。 少年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接着埋头苦吃起来。兰若见少年放开了些许,也不做扭捏,赶紧吃了几块蛇肉,为明日保存体力。 “今夜,不赶路?”少年看了看明朗的月色,皱着眉问道。 “嗯?以你现在的状况,你觉得我们可以赶路?”兰若挑挑眉,反问。 少年打量了自己一圈,不置可否。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大家伙虽然死了,但余威还犹存。至少在明日之前,这里还是安全的。”兰若拨了拨柴火,让其燃烧的更充分些“现在,我想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睡一觉。” 少年没有辩驳,静静地躺回到了石床上。而兰若,则是和衣窝在了离火堆不远处的草铺上。 “哦,对了,我是兰若,你叫什么?”兰若支起下巴,蓦然出声,向躺在石床上的少年问道。但那少年却是一言不发,唯看见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在证明他并未睡着。 名字?呵。 第二十一章信任 过了良久,那冷冽的声音才再次传来:“没有。” 在“幽门”只有最后通过众人认可的孩子才会最终被赋予名姓。而像兰若这样刚进“逆天”就有了名字的,本就是一件极反常的事。 “是么?那我给你起一个可好?”兰若蓦然睁大眼睛望向少年。那双微含期待的双眸似是有万千星辉,夺目得令人心折不已,一旦与之相对,就再也舍不得挪开视线。 鬼使神差的,少年竟轻轻地点了点头。待听到兰若欢喜的轻笑声而清醒过来时,却已是为时已晚。懊恼地皱皱眉:自己怎么如此莽撞?在“逆天”“幽门”之人接受别人赐予的姓氏可就是代表认其为主!难道 冷绿色的眸冷厉下来,盯着小人儿泛着轻浅笑意的银眸。但那毫不娇柔做作的澄澈倒让他产生了一丝动摇。也许,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我很喜欢你的眼睛,冷绿的颜色,有像狼一样的傲气和锐利。‘狼’与‘琅’同音,嗯你就叫‘琅骁’如何?一匹骁勇善战的狼。”清淡的声音有着孩童独有的娇软,精致的脸上晕染了一分与平日习惯性的笑意截然不同的真实。少年有些恍惚。他的手掌轻轻地握成了拳头。冷绿色的眸子波澜微起。 勾起一丝笑弧,极浅,极淡,却是真实存在,让兰若有一刹那惊艳的感觉。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轻轻应着:“好。” 冷冽如常,却含了一丝不一样的波动。 看着兰若满足的欣喜之色,琅骁心中的不甘好像渐渐有些淡化了去。翻过身子,将背对着兰若,左手不自觉地覆上自己的眸子。 “琅骁”么?好像,还不错。 逆天,书房 “蝶儿,这都一晚上了,你一直这般含情脉脉地看着本尊作甚?”冥煜邪放下手中看到一半的公文,看向一旁的冥蝶,紫眸中划过一丝戏谑“还是说,蝶儿终于发现了本尊的好,于是幡然醒悟,准本放弃夜那块木头,投入本尊的怀抱里来?” “尊上!”冥蝶双眼瞪得大大的,双颊绯红,只是不知道这美艳的绯色是因为羞还是因为恼。 “呵呵,夜又不在这里,蝶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有些端起桌上的茶杯,浅酌一口。但那与往日不同的口感让他皱了皱眉。 “跟跟夜又有什么关系嘛!尊上,你不要乱说!”冥蝶脸上的绯色更加浓重,连带着耳根也开始微微泛红。 冥煜邪意味深长地看了那犹自嘴硬的女子一眼,也不再说下去,反而淡淡地岔开了话题:“蝶儿,今儿个的茶怎的与平日不同了?味道差了如此之多!” 冥蝶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语气里带着些责备的味道:“不同?那是自然的。平日里尊上的茶都是由少主亲自泡得,旁人皆插手不得,如今少主去了那禁忌之地,换了人沏茶,自是不同的。” 第二十二章争吵 自是不同的? “哦?听你这口气,是在怪罪于本尊?”冥煜邪勾起一个邪肆的笑,眸子中的神色有些危险。 “是。”冥蝶直视着冥煜邪的紫眸,表情异常平静“我的确是在责怪尊上您。灭天殿上,这次的‘请愿’也是被尊上动了手脚了吧?不然他两人是不会抽到‘雪域森林’的!智长老说了,他原先根本就没将‘雪域森林’纳入‘试炼’地的名单中!” 冥煜邪挑挑眉,不置可否。他当时的确是动了一点小小的手脚,但,那又如何呢? “尊上!那‘雪域森林’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您自己心里清楚。多少至尊强者进去了就再没回来过?少主他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啊!您是存心要他去送死么?若是真的那您当初,当初为什么救他!” “冥蝶,你失态了。”冥煜邪眸带寒意地瞥了一眼这个从自己十岁起就与夜一起伴在身旁的女子“若儿是天羽族人,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不会死?哈哈!不会死!好一个‘不会死’!那假如有万一呢?假如少主真死在里面了呢?好,就算少主命大,没有死在里面,但总会受伤的吧?会伤到什么程度呢?如尊上当年一般么?” “蝶儿,你不觉的今日,你太过放肆了吗?” “我只是心疼少主。少主还只是个让人疼惜的孩子”冥蝶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尊上,我以为,少主对您来说,是特别的。” “够了,冥蝶!” “我以为,至少尊上您,是真心把少主当做自己的孩子,是真心喜欢少主的”冥蝶的眼眶有些泛红,深深地凝视了冥煜邪一眼,用一种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着“您会后悔的,终有一天。” 说完,欠了欠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书房。 冥煜邪看着摔门而去的女子,有片刻怔忪:这是蝶儿第一次反抗自已的意思,亦是他们多年来的第一次争吵。 “夜,你也觉得本尊做错了吗?”冥煜邪看着走进的男子突然开口,目光却不自觉地游移在远处。 半晌,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带了一分不确定:“尊上,属下不知。” “不知?” “是。属下无法说明。也许,您没错。当年救下少主原本就是为了但是,尊上,一定要是现在么?少主如今才五岁,您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冥煜邪挥了挥手,阻止冥夜再说下去。 呵,若儿,你究竟有什么魔力?让自己的心腹竟在两年时间内都纷纷倒戈,护起你来了? 烦躁地拿起书案上的笔,轻轻地蘸上墨,在铺好的宣纸上肆意勾画。但,待清醒时,冥煜邪才发现自己竟画得是一株幽兰,正袅娜地开在悬壁之上。 盯着那杯已经冷透了的茶,慢慢合上眼:“我会后悔么?” 令他不安的是,他察觉到了内心深处的一丝犹豫。 “不,不会的。”低喃着,冥煜邪蓦然睁开了双眼,眸里闪着晦暗不明的紫光“不过是一粒早就算好的棋子,本尊怎会后悔?” “尊上”冥夜看着冥煜邪的样子,摇摇头,也退了回去。尊上,您这到底是想说服我们,还是您自己呢? 看着窗外已经高悬的明月,忽地又想起那一双灿若星子的银眸。 少主 第二十三章恶鬼鱼 “琅骁,我们走那一边?”兰若冲着身边的绿眸少年歪歪头,伸出手指了指面前的一条分岔路。 少年听到小人儿的呼唤,怔忪了一下,接着缓步走上前去,俯下身,将耳朵贴到了地面上。半晌,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面无表情地开口:“右边。” “好。”兰若勾起一个笑,率先向右走去,没有丝毫犹豫。 琅骁看着兰若的反应,倒是愣住了。站在原地,没有动。 “怎么了?快走啊。”兰若回过头,冲着琅骁招了招手。 “你不问原因?” “为什么要问呢?知道琅骁是不会伤害我的不就够了么?”逆着光,兰若好看的星眸微微眯起,银色的眸子泛出柔柔的光。淡樱色的唇畔挂着一抹笑,说不出的优雅。 “为什么?” “因为啊”兰若慢慢踱步至少年身边,自然地牵起他的右手“琅骁是个好人啊。琅骁不会伤害若儿的,若儿知道。” 琅骁僵硬地感受着手里不熟悉的温润感觉:小小的,似乎还没有自己手的一半大;与自己的蜜色皮肤不同,那双小手是一种几近透明的莹白。迎着光,甚至都还能看清里面纤细的血管。 轻轻地合上手掌,小心翼翼。那里面的稚嫩仿佛一用力就会捏碎似的。 好人?琅骁微垂下眸:三岁进行训练,八岁开始随长老们出任务,九岁学会杀人。至今,虽然他才十二岁,但死在他手中的人早已不计其数。这样一个连“幽门”的孩子都暗地称为修罗的人,也能算作是好人么? 明明想要嘲笑,明明想要不屑,但侧过头看着那小人儿精致绝伦的侧面,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向上弯。左边胸口的位置有一丝暖暖的感觉。陌生,却并不讨厌。甚至,好像还有着一点点的喜欢。真的,只有一点点 “嗯?这里竟然有水源?”刚走不久,两人便蓦然听到了一阵潺潺的流水声。眼睛一亮,琅骁抱起兰若,施展开轻功向前方跃去。不多会儿,一道颇为壮观的瀑布就清楚地展现在面前。 “真的是水源。琅骁,你真厉害。”兰若轻笑着赞叹,从少年怀里挣脱开来,向瀑布边走去。 突然失去了怀中的重量,紧接着一股冷风就猛地灌了进来。原本从不惧寒的少年此时却不知为什么忽地感觉到了一丝凉意,竟然对方才胸前那暖暖的温度产生了一丝眷恋。 兰若鞠了一捧水洗了洗脸,再拿出一些碎布,沾了些水,将手上的血污擦拭干净。正准备起身去用水壶装一些水来以备不时之需,突然,左手腕处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猝然而至的疼痛令他不禁闷哼一声。 “怎么了?”察觉到不对,琅骁赶紧过来,拽起兰若还放在水中的手,低声询问着。 “左手用火快!” 阳光下,隐约可以看见一个约莫成*人尾指大小的细长物什正狠狠地要在兰若的左手腕处。琅骁赶紧点燃火折子,放在那透明生物下,熏烤着。没过多久,那个东西就颤颤巍巍地从兰若手腕上掉了下来,触到地面,瞬间化为了灰烬。 “这是什么?”琅骁皱着眉看着兰若手腕处的伤口,冷冷地问着。 “恶鬼鱼。”兰若反而没有看自己的伤处,只是轻轻地答着。 琅骁听到这个名字,眯了眯眼,抱起兰若就要离开。 “琅骁,来不及了。”感受着地面传来的微微震动,兰若把脸偏转过了一点,面上现出一丝无奈。 琅骁全身在瞬间绷紧,淡淡地抿了抿唇,随即将怀中的兰若抱得更紧了些,看着不远处那黑压压的一片,瞳孔有一刹那的收缩:“我们,不会有事。” 兰若略带诧异地看着出声安慰他的少年,突然笑了,灿若夏花。反握住首年的手,低低地答着:“是的,琅骁,我们都会活着出去的。我保证” 第二十四章鼠祸 “这些就是‘噬鼠’?”琅骁看着那一只只比普通老鼠大了两倍有余的黑鼠,低声问着怀里的小人儿。 “嗯。古籍记载过:‘恶鬼’藏于清水,‘噬鼠’隐于山林。但两者却一直是相互依存的物种。鲜血的腥味会招来水中的恶鬼鱼,而恶鬼鱼的聚集处也必定在片刻之内就会引来噬鼠。呵呵,只是没想到我们这次竟这么幸运。”兰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越来越近的鼠群,轻描淡写地解释。 “有办法?” “试试吧。”兰若低吟一声,开口吩咐道“琅骁,你把火折子点燃,丢到那边的草丛里去。” 琅骁闻言,将兰若缓缓放下,然后镇定地照着做了。随后,兰若赶紧从腰侧的衣物里掏出了什么,也向草丛丢去。一瞬间,草丛里突然传来一阵巨响,紧接着,火势就迅速蔓延开来,在噬鼠和兰若两人中间划开了一道火墙。 但是,那些噬鼠却并没有放弃,而是成群成群地抱成团,迅猛地朝火墙滚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来熄灭火焰。 “大概也只能在坚持半盏茶的时间了”兰若喃喃,蓦然转过头,想少年问道“琅骁,你会水么?” 琅骁迟疑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啊,这样啊?那也就没办法了。”兰若眨了眨眼,继续问道“那闭气呢,应该没问题吧?” 琅骁想了想,沉吟道:“如果短时间,应该无妨。” “那就行了,待会记得抱紧我。”兰若冲琅骁笑了笑,牵住他的手,拉着他跑向水流相对较缓的瀑布边,又在腰迹摸出一块形似玉佩的物件,往水里一扔,紧接着,抓紧琅骁,向瀑布里跳了进去。 与此同时,岸上的那道火墙也正式宣告被攻破,大批的噬鼠一涌而上,见两人跳进了瀑布,它们自己也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 两人待跳进这瀑布才发现,这里的水面并不如原先在岸上瞧见的那般浅。虽兰若早已料到那应该只是瀑布太过清澈而造成的视觉差,但却没想到这水居然深得可怕! 按捺住心底的不安,兰若凭着这具身体与生俱来的灵活性,拉着琅骁穿梭在湍急的水底;而琅骁则是默默地运用内力来闭着气。他虽不识水性,但两人相互配合,一时半会倒也没什么大的问题。 但令两人没有料到的是,先前跳下来的噬鼠,竟没有全被水流淹死,在水底,一只比其他噬鼠还要大一倍有余的黑鼠居然追了上来,对着琅骁的右腿猛地咬了一口。以那巨型噬鼠的力道,竟生生地要下了一块皮肉! 琅骁反身提剑,顺手对着噬鼠就刺了过去。但相对的,他也因为疼痛而泄了一口真气。瞬间,异常强大的水压立刻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脑袋也由于缺氧而产生了一丝眩晕。 兰若见情况不妙,也顾不上其他,赶紧拉下琅骁的身子,以自己的唇贴上他的,缓缓地渡了一口气过去。 好不容易待琅骁恢复了一丝清明,两人却蓦然发现周围早已被一群透明的物体给包围住了。仔细一瞧,不是恶鬼鱼又是什么! 第二十五章失散 好不容易待琅骁恢复了一丝清明,两人却蓦然发现周围早已被一群透明的物体给包围住了。仔细一瞧,不是恶鬼鱼又是什么! 约莫是刚才那噬鼠和琅骁身上的血腥味将水里的恶鬼鱼全招引来了,但所幸的是,它们对兰若一开始往瀑布里抛得东西还有所忌惮,所以一时还不敢上前,以致形成了现在的这种围而不攻的情况。不过,时间久了,怕他们早晚会按捺不住地冲上来的吧。 正暗暗地思量着计策,兰若突然察觉到少年握着自己手的力道松了手。原本是以为琅骁又无法呼吸了,转过头才发现并不是这样。少年冷绿色的眸子在水底亮的惊人。只见他指了指自己还在不停流血的腿,又指了指周围,然后,朝兰若露出了一个浅笑,慢慢地松开了手。 手与手之间缓缓错开,没有了兰若的拉力,琅骁的身体迅速地向下沉去。但并没有过多久,少年立即又感到了一股向上的力量,抬头一看,却是那个小人儿重新握住了自己的手。 兰若银色的眸子在清澈至极的水底看来,美得更加纯粹,眼波流转间,闪耀着一股耀眼的芒,似星辉,似月华。 他朝琅骁摇了摇头,指了指少年腰迹的那把剑,然后轻轻地用食指在他的手背上划了几笔。 琅骁微微一愣,紧接着握紧了兰若的手,向他做了一个口型,目光变得有些锐利起来。 兰若见状,浅浅地笑了笑,摸出一粒与刚才对付噬鼠时相同的淡褐色药丸向鱼群最为密集处丢过去,而琅骁则是看准时机,抽出剑向药丸劈出一道剑风。剑风准确地斩开药丸,顿时,水底爆发出一声巨响,水底的水流也迅速紊乱扭曲起来。 兰若和琅骁努力想在水底稳住身形,但最终还是敌不过水波的冲击。 凭着最后的力气,兰若蓦然将琅骁向上一推。有了兰若的帮助,再接着水流顺势的方向,琅骁渐渐往岸边飘去,但相对的,兰若却猛地向下沉去。 已经是极限了 长时间的缺氧让视力已经开始变得模糊。轻轻眨了眨眼,让视线清楚了些,抬眸望向琅骁,却发现他那总是覆着冰的眸子此时却好像正闪耀着一层火花。 这是在担心我么? 嘴角又略微上扬了一些,勉强地抬起手,指了指琅骁,然后将手握成拳,在自己心口处轻轻捶了捶。 看着琅骁稍稍缓和些的面色,他知道,琅骁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我们,都会活下去。一定。 接着,一阵强大的昏眩感向他袭来,双眼一黑,接下的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十六章幻之游乐园上 “若儿,醒醒,不要睡了,醒醒” 好吵。是谁?他的头好晕,好想睡,不要来吵他,不要 “若儿,昨天不是说好了么?再不起床,妈妈就不带你去游乐园了哦?”游乐园? 兰若蓦然睁开了眼睛,阳光的照射让视线有了片刻模糊,但没过多久,周围的景物渐渐清晰起来。 “若儿终于肯醒了?”一个秀美的女子对着兰若温柔地笑了笑,如水的双眸里装满了兰若小小的身影那是他前世的模样。 “母亲?”兰若怔怔地看着女子,下意识地低喃一声,但脑袋里却还是混沌一片。 “呵呵,没想到我的若儿还真是一只小懒虫呢。”女子轻轻地揉了揉兰若的头发,笑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的速度的快点了。” 说完,不待兰若反应,女子开始温柔地帮兰若穿好衣物,然后拉起他的手向外走去。 兰若迷茫地跟在女子身后,茫然地看着女子穿过一条条或熟悉或陌生的街道,和那些认识或不认识的人笑着打招呼,看着 “若儿,累了么?”女子低下头,爱怜地将散落在兰若耳际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不,若儿不累。”兰若并不知道女子在说什么,却下意识地摇摇头,说出一句这样的回答来。 “哦,那就好,再等一会儿啊,若儿,快看,我们到了呢!”女子惊喜地欢呼一声,轻轻地摇了摇兰若的小手。 “到了”兰若呆呆地抬头望去“游乐园”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地悬于在大门之上,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呐,若儿告诉妈妈,你想玩什么呢?”女子蹲下身子,指了指旁边的旋转木马,问道“这个好不好?” 兰若摇摇头。他一直不喜欢永远追逐的感觉。 “嗯那么那个呢?”女子又看了看正在急速飞转的云霄飞车。 兰若瞥了一眼,却依旧摇头。 “那要怎么办啊?”女子蹙了蹙眉,似是有些苦恼。 “若儿要坐摩天轮。”半晌,兰若轻轻开口,嘴角挂上了甜蜜的笑。 “摩天轮?好吧,若儿高兴就好。”女子愣了一下,然后同样笑着回答着。牵着兰若走向不远处的摩天轮,安静地站在人群中排着队。等买好票后,女子正准备带着兰若坐进去,却感到衣角突然被人拉了拉。低下头,蓦然对上了一双小鹿般的眼睛。 “若儿,若儿想吃圣代”兰若可怜兮兮地看着女子,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 女子看了看另一头的冰店店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妈妈先去买,但是若儿要乖乖的,不要乱跑哦。” 兰若乖巧地点点头,然后静静地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 带女子走远了,他突然转过了身,跨进了先前就定好的座位。而摩天轮也恰巧在此时开始启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逐渐向顶端升去。 “摩天轮是代表着‘幸福’,当它旋转到顶部的一瞬间,你也就会获得幸福” 是谁曾笑颜如花地对着自己说着这句话? “若儿,要幸福” 是谁呢? “咔”一声沉闷地声音传来。本就一直旋转的摩天轮也突然停了下来。兰若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停留在最高处。 夕阳的余光淡淡地射进来,手缓缓张开,握住了一片温暖,整个世界刹时美得格外梦幻。 这是代表着留住幸福了么? 第二十七章幻之游乐园下 夕阳的余光淡淡地射进来,手缓缓张开,握住了一片温暖,整个世界刹时美得格外梦幻。 这是代表着留住幸福了么? “若儿,别怕,是机器出故障了,现在,你按照妈妈说得做好不好?跳下来,妈妈接着你,跳下来!” 底下,秀美的女子面上大声地朝兰若喊着,双眸睁得大大的,露出些许惊慌。 跳下去么? 兰若向下望了望,眼里露出一丝不解:不是明明已经离幸福这么近了啊,为什么却还要下去呢? “若儿,乖乖的跳下来啊,我会接着你的,不要怕”女子看见兰若久久没有动作,特意放柔了声音,唇畔也重新挂回了那令人心安的,温柔如水的笑。 兰若歪歪头,这次却没有再迟疑,慢慢地挪动着身体,向窗外爬去。凭借着幼小的身躯,没过多久,他就顺利地爬出座位,登上了外厢的顶端。 “对就是这样。若儿,跳下来跳下来”女子轻浅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莫名地让人想服从。 兰若停了片刻,蓦然抬头,对着天空露出一个璀璨至极的笑,轻轻地呢喃了一句什么,然后张开了手,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看见兰若的动作,女子的眸中突然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唇边温柔的笑意也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伸手接住兰若,刚准备开口对他说什么,没料到一股巨痛猝然而至。 “你”女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怀中孩子模样的兰若,秀美的面容渐渐扭曲。 兰若挂回了优雅却疏离的笑,眨了眨眼,恢复了神采的眸中覆盖着浅浅的冰川,灿若星子。缓慢地抽回插入女子心脏的手,那粘稠的液体溅得他满脸满身都是。鲜红的颜色衬着兰般的小人,经呈现出了一种妖异到极致的美。 “母亲早就死掉了,”兰若看着倒下的女子,一向淡然的语调中掺杂了一分魔魅的嗜血“我的母亲早就为了保护我而死掉了啊。你们不该,以她的名义来欺骗我。真是不可饶恕!” 女子的身体渐渐被风化,在瞬间里碎裂成粉尘,消散在了空中。与此同时,兰若周围的景物也开始消退了颜色,每过一瞬,世界就变得愈加黯淡。直至片刻后,这里完全陷入黑暗之中,整个世界,变得虚无。 兰若就静静地站在原地,闭上了眼。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脸上的那种妖异的神色逐渐消退,换上的,依旧是那一抹让人猜不透的微笑。其余的,却是一丝表情也无。 此刻,微微风起。 第二十八章幻境之破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突然传来一声叹息,喑哑模糊的声音像是濒死的老者。然后,空中又断断续续地响起孩童银铃般的嬉笑声和年轻女子似有若无的歌唱声。 “你,是第三个通过‘心之镜’的人哦!”一个清脆的声音蓦然在兰若耳边响起,微微吐出的气吹起他耳际的发,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一种冰冷入骨的感觉。 “是啊,上次那一个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呢,一百年?两百年?还是一千年?咯咯,已经记不清了呢”另一个声音在耳旁轻轻索绕,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吴侬软语。 “是,这样么。”兰若嘴角的笑越发的温柔,泛着银芒的墨发在幻境里,微微随风飘扬,双眸突然睁开,里面的光华灿若星子,却又像淬了毒的冰刃,直直地刺向心间“利用人性的脆弱与渴望来将他们囚起来?” “呀!原来这个是天羽幼主呢!”一个尖细的声音大喊着,高分贝的音量刺得人耳膜有些发疼。 “嘻嘻,我就说嘛,普通人怎么可能在三天内就破解了‘心之镜’!原来如此。”黑暗中,又传来了一个孩童的娇软嗓音。 三天?兰若双眸微敛。 接着,那些声音又渐渐嘈杂起来,混在一起,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那喧闹的氛围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烦躁与不安。 “你们可以安静一下么?” 兰若淡淡启唇。声音并不见得多大,反而轻浅得如叹息一般,但只这一声,却奇异地让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下来,一切恢复了最初的寂静。 “那么,现在有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 “我来说!” “我!” “我” “嘘。好吵呢。”兰若点点自己的唇,银眸深处透出一股危险的神色。 又是一阵沉默。黑色的幻境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扼住脖子,让人喘不过气的难受。但对于这一切,兰若好像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明明还只是一副孩子的样子,却已有了不可喧的气势和意志力。 “你想知道什么?”半晌,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一种由漫长岁月沉淀下的沧桑。 “这里的一切。”兰若抿了抿干涩的唇,看向虚无的前方,目光如炬“关于这里的一切,我都很有兴趣。” “这里”那声音顿了一下,又缓缓响了起来“没什么好说的。当年村子里的人冒犯了天神,之后天神发怒,在全村的村民身上种下了诅咒:化身为魇,一直守护着这片由幻境构成的土地。若是有人能克服心魔,走出‘心之镜’,我们就必须满足他一个愿望。” “但是很少有人能通过哟!”一个欢快的声音插了进来“心魔啊,其实是最难突破的。有的人沉迷在幻境编织的美好中,不愿清醒;有的人在幻境中被自己的心魔所杀;还有的人因为长时间处于幻境,没有进食饮水,最终也死了对了,天羽幼主,你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啊?” 难以战胜的心魔么?母亲 第二十九章心之所愿 “好了,媛儿,退下。”苍老的声音呵斥道“天羽幼主,既然你通过了‘心之镜’,那么我们就要兑现承诺。现在,请你提出你的愿望吧。” “愿望?” “是。无论什么都可以。” 兰若的思绪有些凌乱地交错。记忆中,有个总是一身素白的女子喜欢在元宵之日拉着幼小的自己,游走在热闹的人群中。 “若儿,我们也来放莲灯吧。”女子笑看向湖面闪烁着的莲形花灯,征求着幼小的孩子的意见。 “母亲放灯做什么呢?”幼小的孩子眨眨眼,天真地反问。 “当然是许愿啊。”女子温柔地笑“莲灯会把大家的心愿带到河神伯伯那里去,然后河神就会为我们实现愿望呢。” “真的?”孩子惊奇地睁大眼睛,高兴地拍拍手“那若儿要许好多好多愿望!要糖果,要花衣,要” “不行哦,若儿只能许一个愿望。”女子摇摇头,轻声说着。 孩子苦下了脸,可怜兮兮地望着女子:“真的只能许一个愿望么?” “是啊,河神伯伯是很忙的,若儿不可以贪心哦,”女子摸摸孩子的头,眼神有些涣散地望向远方“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所以若儿不必写最想要的,只要写最容易实现的就好” 当时的自己究竟许的是什么愿呢?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已经记不大清了。唯一清楚的,只有母亲那如叹息般的声音。 “我想再见她一面。” “什么?”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略带诧异地传来。 “我想再见我母亲一面。那个环境中的女子。”兰若微微敛眸,重复了一遍。 “不要绝世武功?不要金银财宝?你确定?”女子惊异于兰若的回答,好奇地不停追问着。 “我只想,再见她一面。” “好。”那个苍老的声音淡淡地传来,打断了女子的追问“不过,天羽幼主,你的母亲早已经在那个世界里转世,这次你以灵体形式回去,也只能远远地看她一眼。只有一眼。” “我知道。”兰若轻轻地笑,渐渐感觉到了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突然,一阵强大的吸力将他朝另一个方向猛地拉了过去。 缓缓闭上眼,浅樱色的唇轻轻开合,几不可闻地吐出两个字。 “谢谢” 等再次睁开眼,兰若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古朴的胡同口。一阵风刮来,吹散了一树的树叶。 “小哥哥,你来找人吗?”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兰若微微一愣。转过身去,看到了一个穿着花夹袄,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 普通的眉,普通的眼,与记忆中的秀美绝伦没有一点相似。但那母亲独有的气息不会错的。 “琪儿,又淘气了?”院子的门被推开,从里面走出一对年轻的夫妇。男子蹲下身亲昵地抱起小女孩,开口问着。 “才没有!”女孩嘟嘟嘴“是有个小哥哥唉,人呢?” 看着空荡荡的胡同,女孩奇怪地挠挠头。刚才的那个好漂亮的有着银眼睛的小哥哥呢? “你呀”一旁的年轻女子摇了摇头,眼里却带了一丝笑意,挽着男子的手臂,一起走回了院里。院内不时飘来的笑声隐约在外面还能听见,温馨而美好。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怎么忘了呢?他早已不再是前世的那个兰若,而母亲,也不会是那个总是一身素白的如水女子了。 “见到了?” “嗯。”兰若睁开眼,敛住外放的神色,思绪被拉回来:母亲这一世,会很幸福的吧?这样就够了,真的足够了 “这次运送你的魂魄耗费了你很多的精神力,出去之后,恐怕你会有很长的时间会” “无妨。”兰若笑笑,不以为意地回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的承诺就已经完成了。从今以后,你不会再碰到我们,而‘雪域森林’对你而言,也将变成一座普通的森林” 被风吹散的话语同这黑暗的幻界一起淡化,直至消失不见。世界也渐渐恢复成本来的颜色。空中,隐隐约约传来了鸟兽的鸣叫声。 原来“雪域森林”是这个意思呵。 兰若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无奈地看着满地的白骨。这些应该都是历年来死于这片深林的人吧?真是 第三十章试炼结束 低叹一口气,走下了那由层层白骨堆砌而成的小山丘,慢慢向前行去。就这么走着,不知过了多久,兰若只觉得体内的能量差不多都已经流失了,双腿也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般。 他们好歹也该留点水给我啊。望了望空中高挂着的太阳,兰若失笑地摇摇头。 “兰若!” 模糊间,一道清冽的声线传到自己耳边,回头一看,一个一身绿衫的少年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少年的状态并不怎么好,可以说是很糟糕:全身上下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斑斑点点的血渍将绿衫浸染的透出一种幽暗的颜色,俊美的脸上也满是血污,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身后,一直佩带着的长剑还在不停地向下滴着血。可见,在分别之后,他也在林中经历了不少。 “琅骁”兰若朝着少年露出一个略带疲惫的笑,但神情却已是微微放松了些。 “你失踪了五天。还好么?”琅骁冰冷的嗓音微不可见地含了一丝担心,冷绿色的眸子细细地打量着兰若:整体看上去倒还干净整齐,并不若自己这般狼狈,只是兰若的脸色却白得有些不正常。而那双总是温和轻暖光彩四溢的银眸此刻也稍稍显得涣散。 “我没事。” “当真?”琅骁皱了皱眉,敏感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呵呵,自然是真的,我骗你作甚?”兰若轻笑着偏过头,避开琅骁的视线,改为拉起他的手“我们走吧,应该再走一段路就可以通过这森林了如此算来,琅骁,我们还用不着七天呢。” 琅骁迟疑了一下,凝视着兰若风淡云轻的模样,一时也看不出什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跟着兰若一起向前走去。 “啊,琅骁你看,我们到了呢。”隐隐约约敲到了什么,兰若眼睛一亮,浅笑着低叹一句,与琅骁欢喜地对视了一眼。 “嗯。”琅骁冷淡地应了一声,并不如兰若那般高兴,反而隐隐生出一种抵触的心理。 站在雪域森林出口处,以智长老为首的众人在看到两人相携而来的身影时皆有了一瞬间的诧异,但他们也在瞬间就清醒了过来,连忙匍匐在地上,齐齐高声地呼喊着两人。 “恭喜两位小主顺利通过本次的‘试炼’”智长老看着两人,眼里闪过欣慰的光。 “智长老,这就算是通过了么?”兰若半眯起眼眸,笑意浅浅。 “是。”智长老算不明白兰若的用意,但还是恭敬地回答着。 “这样啊,那就好了”兰若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身体随即不稳地晃了晃,下一秒,就蓦然倒了下去,嘴角也缓缓渗出了血。 身旁的琅骁见状,连忙将兰若抱到自己的怀中,看着兰若气若游丝的样子,眸中划过一丝愕然。 “少主!”智长老惊呼一声,迅速搭上了兰若的手腕,但那虚弱到几乎摸不着的脉象让他大吃一惊。 “他,如何?”一道冰冷的声音唤回智长老的思绪。抬头看了看出声的绿眸少年,那毫不掩饰的担忧让他不禁一愣。 “到底如何?”少年的眸更冷一分,抱着兰若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不知,但少主脉象衰微,得赶紧送回总教去”智长老话还未说完,就见那少年横抱起兰若,双足轻点地面,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逆天”总教的方向奔去。 “这”智长老看着少年狂奔的背影疑惑万分:少主与这个幽门的孩子不是对手么?怎么 但没过多久,智长老又摇了摇头,了然地笑开了:罢了,罢了,只要是关于这个小少主的事,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第三十一章少尊主之位 今天,已经是第六日了 琅骁站立在精致的木床旁,怔怔地看着还在昏睡的小人儿。 先前冥蝶已经来过了,临走时宣布少尊主,也就是兰若终于脱离危险期,大概再过几日便可清醒过来。 少尊主。没错。早在几日之前,这个才五岁的小娃娃不负众望地成为了“逆天”的少尊主,同时,亦是打破了七年前由冥煜邪创造出的神话,兰若他自己改写了“逆天”的历史。 五岁呵真是不可思议。 琅骁感到思绪有些混乱。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努力整理起脑中翻腾的信息,记忆蓦然回到了四天前的灭天殿 “这次的‘试炼’你与若儿都通过了。那,要怎么办呢?”灭天殿的最高处,魅惑的紫衫男子半眯着一双紫眸,斜斜地侧躺在鎏金的金色座椅上,抚了抚长长的衣袖,慵懒地开口,语调里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 殿下的绿衫少年低垂着头,没有答话,但却隐隐地为男子那毫不在意的语气感到恼怒。那个有着银瞳的孩子现在生死未明,他怎么能还这么 手指不由自主的握紧,指节微微地泛白。 “本尊在问你的意见呢,嗯?你打算如何?”冥煜邪对于少年的沉默似是有些不耐烦,又开口追问了一句。 “琅骁。” “嗯?什么?” “雪域森林里,少尊主给属下赐名为‘琅骁’。”绿衫少年沉默了良久,终于吐出了这句话。冰冷的嗓音,一字一顿。 但是意外地,说完这句话,琅骁并没有感到如何的不甘心,眉眼里反而淡淡里流露出一种想通了什么的放松。 “哦?‘琅骁’?”冥煜邪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紫眸里含着玩味地看了一眼殿下站地笔直的少年,开口问道“你决定好了?” “是。” “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琅骁凝视着兰若精致绝伦的面容,淡淡开口。冷冽的声音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视线游移,无意中却落到了兰若微微开阖的唇上。不知怎的,蓦然就想起了那日在瀑布之下,他为自己渡气的一幕。那记忆中温润微凉的触感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涌上心头。 脸上不可遏制地泛起一丝绯色,仓皇地转身,略显狼狈地推开房门,运用轻功向外奔了出去。 凉风轻轻吹过屋内的床幔,自床头垂下的流苏随着风而轻轻地晃动着,隐约地荡开了一层层的波纹 第三十二章清醒 “哎,哎,夜,你看!少主的手刚才动了一下哎4到了么?看到了么?少主怕是就快要醒了我说你这木头似的,还戳在这里做什么?快去告诉尊上啊!”意识还未清醒,耳边就噼里啪啦地传来一个女子的叫嚷声。脆生生而略带急切的声音让兰若莫名地感到心头一暖。 “咳咳蝶蝶姐姐,几日不见你还是这般的有活力呵”吃力地张开眼睛,微微抬头看向床边站着的那个一袭粉裙的娇俏女子。 “少少主”冥蝶愣愣地看着床上略显苍白的孩子,唇无声地张合了几次,半天才喃喃地吐出几个字。 兰若有些无措地看着冥蝶:先前不还是好好地在对冥夜施展“河东狮吼”么,这么现下被自己一唤,反倒像是失了魂一般? “少主你终于醒过来了”未等兰若反应过来,冥蝶眼眶一红,猛地低下身抱住了兰若“少主,冥蝶就知道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感受着从肩上传来的湿意,兰若有一刹那的迟愣,但接着,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漫上了一抹温柔的笑,轻轻开口:“蝶姐姐莫要再伤心了,若儿这不是没事么?” “没事?少主说得真轻巧!少主你可知道你究竟昏睡了多久么?九日啊,整整,九日呵” “呵呵” “少主,你笑什么?”冥蝶皱了皱眉,不解地问。 “没什么。蝶姐姐你看,你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方才那梨花带雨的样子,要让夜看到了,啧啧”兰若眸中含了一丝戏谑地看向冥蝶。 “少主,你怎么也同尊上一样?”冥蝶脸红了红,水眸羞怒交加地望着床上的小人儿。 “好,好,若儿不说便是,姐姐莫恼”兰若眸光浅浅流转,不着痕迹地把话题转移了过去“依姐姐所言,若儿是昏睡了九日那,这几日可有发生什么?” “这几日?”冥蝶挠了挠头,似是想到了什么,蓦然一拍手“呀,对了,就是少主你哦,不对,不对,应该改称为‘少尊主’了!” “嗯?” “就是” 冥蝶刚准备开口,但那门外传来的声音却突然将她的话打断了。 “若儿,睡了这么些日子,总算舍得醒了啊?”魅惑的声线一如往常,尾音处习惯性地上扬,带出丝丝诱人的韵律。 “爹爹。”兰若闻音向外望去,耀眼的阳光让他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一时间,那紫色的身影竟有些看不大真切。 “冥蝶拜见尊上。”待冥煜邪走进了,先前还笑颜如花的冥蝶不知怎么突然冷下了脸,硬邦邦地单膝向他跪下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节。 冥煜邪脸色有些不好看,一双紫眸划过晦涩的芒:“呵,蝶儿何时也这般规矩了?以前在本尊面前不是一直没大没小的么?” “以前以前是冥蝶逾越了。请尊上责罚。” “你!” 他知道,冥蝶是责怪自己对兰若漠不关心,不说先前安排好的试炼,甚至这九日都不曾来看望过若儿。但是,她又怎知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又怎知这般想着,心中腾地一股无名火,冥煜邪彻底拉下了脸。 第三十三章冥蝶被罚 他知道,冥蝶是责怪自己对兰若漠不关心,不说先前安排好的试炼,甚至这九日都不曾来看望过若儿。但是,她又怎知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又怎知这般想着,心中腾地一股无名火,冥煜邪彻底拉下了脸。 “蝶姐姐,你许是累了吧,若儿现在已经无事,你先回去休息可好?”兰若察觉出两人之间流动的暗涌,眨了眨眼,对着冥蝶轻声开口,银色的眸闪过一道劝诫的光。 冥蝶抬头看了一眼兰若,知晓他的意思,但她却没有出声,只是咬了咬唇,把头偏了过去。 “不错,不错。蝶儿这般想受罚是么?好,好,本尊成全你!你自个儿去‘炼狱’领十鞭子,让夜亲自在一旁看着!滚!” “是,冥蝶领命。” “爹爹你与蝶姐姐”兰若看着冥蝶的背影,淡淡地开口问着。他不过才离开几日,这两人之间怎会如此? “呵呵,没什么,不过是先前爹爹与蝶儿在一些小事上发生了一点争执若儿也知道,蝶儿这丫头脾气实在倔得很” 兰若见冥煜邪轻描淡写地将事情带过,虽明白事情决不止这般,但也不好再追问,只能将疑惑暂时是压了下来。 “若儿,你的身子可要紧?”冥煜邪打量了兰若一圈,放柔了目光,轻声询问着,紫色的眸中满满的,都是对他伤势的关心。 兰若瞧着那恍若水晶的紫眸,莞尔一笑:“爹爹,若儿无事。你看,若儿现在这不是好好的么?” “真的?当初见若儿那般模样,爹爹真是担心坏了。” “瞧爹爹说的话!若儿还会骗你不成?”兰若眼眸半垂下来,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银眸中流转的光华,整个人显得温顺而乖巧。 呵,是谁说过的?人生就像一场舞台剧,每个人都必须戴上面具站在台上扮演着属于自己的角色。爹爹,您这一出演的又是什么呢?那眸底的关心慈爱,有几分是真实的? 还有,我,在这出戏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呢? “若儿方才与蝶在谈论些什么?”冥煜邪轻轻拥住兰若,单手拨弄着他散落在耳际的碎发。眼波浅浅流转,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方才?哦对了,爹爹为什么我最终会成为少尊主?这次的‘试炼’,我与琅骁都通过了不是么?” “原来,若儿还不知道啊”冥煜邪低低地笑,特意拉长的声调带有着一种微妙的叹息般的味道。 “知道什么?”兰若有些疑惑,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淡然地抬头,看着冥煜邪,银色的眸子温和轻暖“爹爹,我该知道什么吗?” 第三十四章解惑之初始 冥煜邪淡淡瞥了一眼兰若,开口道:“逆天所有人皆知,在‘幽门’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已经流传了上千年了。‘幽门’中的孩子在进入逆天后皆会放弃原来的名姓直至得到逆天长老们的承认。但,一当他们接受了别人的赐名,就代表了甘愿认其为主。一般来说,拥有赐名权利的,只有尊上与少尊主。” 兰若微微一愣,回忆倒流,蓦然忆起当时在石洞中,琅骁听到自已的话时,眸中一闪即逝的冷厉的光。 原来如此可是,最终他又怎会答应 “爹爹,那琅骁后来如何了?”兰若转头,略带好奇地问着身后之人。 “他么?自然是成为你身边的护法。这孩子,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苗子。”冥煜邪眯了眯眼,笑道。 “那爹爹,他现在人呢?”兰若继续问着,脸上露出一种微妙的表情。 冥煜邪瞧在眼里,心中却突然划过一丝淡淡的不悦。手指不轻不重地扯了扯手中的发,戏谑地看口:“若儿一醒来就总是提他作甚?怎的,若儿可是想他了?” “呵呵,是又如何。”令冥煜邪有些意外的是,对于他的玩笑,怀中的小人这次并没有如同往常一般一笑置之,反而极爽快大方地应承了下来。那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让冥煜邪心中的不悦,渐渐有些加重起来。 “逆天分教里出大了点岔子,我差遣他去办了。若儿要是想见他,起码还需等上十日呢”半晌,冥煜邪才开口,但水晶般的紫眸却闪过了一道危险的光。 “十日啊”兰若轻叹,语气中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分关心之意。 “这些不过是点小事,如果这点小事他办不好,留他何用?”冥煜邪冷哼一声,幽幽地闭上了双眸。心中觉得越发地堵。不知为何,对那个先前还颇为赞赏的少年竟隐隐生出一股莫名地厌恶之意。 兰若诧异地看了一眼脸色蓦然阴沉下来的冥煜邪,有些不明白他突然而至的怒火来自何处。 良久。久到兰若在冥煜邪的怀里都快要因身体极度的困乏而再次昏睡过去时,耳边忽地再次响起了他的声音。 “若儿,通过了‘试炼’后,你就要正式开始接受逆天的训练了你准备好了么?” “是。”兰若轻轻地答。要开始了么?他也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那么,等你伤好以后,就开始吧。” “好。” “若儿,我期待着你的表现,不要让我失望呐”依旧魅惑的语调,依旧上扬的尾音,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好。” 第三十五章片刻温馨 “蝶姐姐留步,”兰若抬头,恰巧看见正欲外出的粉衣女子,立即轻轻开口唤住她,不紧不慢地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她身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道“姐姐这几日,可有再与爹爹” 冥蝶看着小人儿有些担心的面容,微微一愣,但紧接着爽朗地笑出声来:“少尊主,日前是冥蝶让你为难了吧?” 兰若不语,静静地看着冥蝶,银色的眸底依旧温和轻暖。 冥蝶见此,不好意思地干咳几声,用手挠了挠头:“少尊主其实也没什么啦,冥蝶不过是与尊上使了一次性子哎呀,这么点小事,尊上不会卡住不放的,你就放心好了!” “呵呵,是么?那就好。”兰若弯了弯唇,打量了冥蝶一圈,发现她脸上的神色不似作假,方才安下心来,继续道“姐姐,不知爹爹可在房内?” “在的。”冥蝶点点头,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哦,对了!少尊主,那个叫‘琅骁’的少年也在里面呢。” “哦?”兰若双眸里泛起一丝银芒,心情也变得有几分愉悦,朝冥蝶点了点头,推开门向内室走去。 “若儿来了?”屋内,紫衫的邪魅男子淡淡启唇,一双水晶般的紫眸带着些许宠溺之意看向来人。 “爹爹。”兰若走进来,朝着冥煜邪笑了笑,然后将视线转到了站在他身前的少年身上。 “琅骁,你的身体可好些了?” 琅骁淡淡地看着兰若,目光柔和了些,张了张嘴,刚准备开口,另一个声音却突然插了进来。 “呵,若儿,你不觉得你还是应该先担心些你自己么?在床榻之上躺了十余日才勉强能够下床走路,你的身子骨也未免太脆弱了些!”冥煜邪特意拉长的语调不若平常的悠然,反而像是带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其实连冥煜邪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这般说,只是方才一看到兰若和琅骁这件流转的那种似有若无的默契,他的心就立刻有些躁动起来。就像是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所窥视了一样。 兰若瞥见冥煜邪与平常有些许不同的神色,聪明地选择温顺下眉眼,不再辩驳。 “琅骁,你先下去吧,先前的事,就这么定了。”冥煜邪慵懒地挥挥衣袖,漫不经心地说着。 琅骁闻言,也不作停留,直接转身向后走去。只是他却在经过兰若身旁时,微微地停顿了下,对着兰若做了一个口型,然后径直离开了书房。 “若儿不问爹爹究竟交代了琅骁何事么?”冥煜邪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淡淡挑眉。 “爹爹不说,自有不说的理由,聪明如爹爹,难道还需要若儿来提醒爹爹该做何事不成?”兰若轻笑,不以为意。 “好你个若儿,这次倒在爹爹面前打起马虎眼来了?”冥煜邪佯怒,但眉目间却已经漫上了丝丝笑意。 一时间,室内紧张的气氛倒是淡了些去,渐渐流露出丝丝暖意来。 第三十六章怀疑 “爹爹,这茶已经冷了,你便不要再喝了。再过段日子,就要入冬,爹爹可得多注意着些。”兰若走上前去,将已经凉了的茶推到桌角,含笑的脸上微微显露出一丝担忧。 “若儿,你可是在担心爹爹?”冥煜邪瞥了一眼被推远的茶杯,勾了勾唇,笑道。 “自然是的。”兰若扬眉,淡淡地回答着。 “哦?”冥煜邪紫眸流转,漾出几分愉悦。蓦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停了一瞬,开口问道:“听蝶儿说若儿很是善于茶道?” 兰若抬眸,没想到他会突然谈到这个话题。莞尔一笑,淡淡启唇:“是蝶姐姐谬赞了。若儿只是略知一二罢了。” “哦?”冥煜邪轻轻地发出一声单音节,眸子中有一种不明的情绪“若儿真是谦虚呢爹爹平日里的茶点想必也是若儿准备的吧?” 兰若一愣,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在暗暗揣摩冥煜邪此番言语的用意。半晌,才缓缓应道:“爹爹知晓了?怎么,爹爹可是不喜欢?” “怎会呢?那茶爹爹很喜欢呢。若儿,爹爹问你,你愿不愿意一直为爹爹沏茶呢?” 这又是什么意思?试探么?兰若暗忖,却百思不得其解。最终还是微垂下了眸,吐出回答:“好。” “呵呵,如此甚好!”冥煜邪状似极愉快地拍了拍手,然后对上兰若半阖的银眸,继续道“对了,既然若儿的身体已无大碍,那就该去参加被落下的训练了” “是。若儿知道。” “那明天你就去蝶儿和宓儿那里,相信你会学会很多的呢。”冥煜邪轻笑,有一种蛊惑的味道。 冥宓?兰若不解地蹙了蹙眉:爹爹让自己去冥蝶那里学习医术,这点并不奇怪,反而是早在自己的预料范围之内的。但是去冥宓那里做什么? “爹爹,宓姐姐这次也是若儿的夫子之一么?若儿要去姐姐那学些什么?” 冥煜邪闻言,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用一双紫眸似笑非笑地盯着兰若,半晌才从口中幽幽地吐出两个字:“驭兽。” 兰若看着冥煜邪的薄唇一张一合,瞳孔微不可见地急速收缩了一下,垂在身侧的双手也蓦然攥紧。脑中回想起那些片段:天羽族人皆擅长驭兽,其王者更是如此。传闻所述,若天羽王召唤,将会 原来,连那本书也是爹爹精心设计的么? 到底是什么?那缺失的一页上到底又记载了些什么? 爹爹,你又究竟对我隐瞒了多少呢? 第三十七章冥蝶的苦恼 一年后 “少尊主,少尊主!” 传来的声音清脆好听,却让炼药室内正摆弄着药草的兰若无奈地抚了抚额,露出一抹苦笑:看来,今日又是不得安宁了 “砰!”炼药室的门蓦然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然后犹自不甘地摇晃了几下,最终还是宣告了阵亡。兰若颇为肉痛地看着那已经被摧残得变了形的木门,心底低声感叹:这,已经是这个月里坏了的第七扇门了 “少尊主,我就知道你绝对在这里。喏,这个就是你今日的任务,限时两个时辰,少尊主必须解出来,不然”娇俏的粉衣女子粗鲁地向小人儿抛下一团黑影,清脆悦耳的声音却不知为何,暗含了一股蓬勃的怒火。 兰若接过被冥蝶已经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雪貂,抬眸,轻笑着问道:“呵呵,蝶,这次夜又怎么招惹你了,你如此之生气?” “哼!少尊主,你别跟我提他!”冥蝶狠狠地咬着牙,水样的眸子里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有两簇红艳艳的小火苗在不断地升腾着“我真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不解风情的男人!老娘现在恨不得直接拿把菜刀砍了他!” “是么?”兰若也不看冥蝶,只是用手轻抚着怀中雪貂身上柔顺的毛,淡淡地反问“就算夜他‘不解风情’,蝶你还不是就一眼认定了他?再说,‘砍死夜’?你舍得么?” “少尊主,瞧你这话说的!有什么舍不得的!我,我”冥蝶瞪大了双眼,双手叉腰,做泼妇状,脸却涨得通红。 “嗯?” “我我,咳咳我两个时辰后再来,少尊主,这雪貂就看你的了!”匆匆说完,不等兰若反应,转身向外奔了出去,顺便,再将另一旁唯一一扇完好的木门踹飞了开去 第八扇。 兰若摇了摇头,暗忖:这算不算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貂儿,这次,蝶又给你喂了什么?”兰若望着怀里的雪貂,轻声问着,银色的眸子带上了一丝与平日不同的蛊惑光华。 雪貂无力地仰起头,一双水汪汪的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兰若,并不时地发出轻轻地呜叫声。 “什么?”兰若头顶上冒出黑线,嘴角的笑也僵了一瞬“她这次直接给你下了‘夺魄’?!冥蝶这次真是被气疯了?” 看着怀中雪貂越发悲戚的眼神,兰若低低地叹息了一声:“知道了,会帮你的” 轻柔地将雪貂放在面前的木桌上,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倒出一枚碧色的药丸给雪貂喂了下去。 转身从身后的药架上取出一个布包,迅速将其展开,只见布包里约莫插上了百十来根长短不一的银针。迎着光,散发出淡淡的寒芒。 凝神屏息,双手取过几根稍长些的银针,利落地向雪貂周身扎去。 素手翻飞,一气呵成。纯熟的动作竟让人丝毫看不出施针者只是一名六岁的孩童。 第三十八章天羽族之异 素手翻飞,一气呵成。纯熟的动作竟让人丝毫看不出施针者只是一名六岁的孩童。 “呼。”收起最后一根针,兰若轻喘一口气。拿起一条丝帕拭了拭额角的汗水温柔地抱起雪貂:“这次的毒是解了,不过,下次蝶姐姐若是再发脾气,拿你试药,那我可就没有办法了。” “呜,呜。”雪貂低低地呜叫着,乖巧地用脑袋蹭着兰若的手心,乌黑的大眼眨啊眨的,显得可怜之极。 “不行啊,貂儿,我可没那个本事你也了解了吧,只要事关冥夜,蝶就很容易失去理智呢”兰若捏捏雪貂毛茸茸的耳朵,眼波微转,顿了一瞬,轻笑着开口“要不,貂儿,你现在逃跑吧?” 雪貂闻言耳朵动了动,但随即却又耷拉了下来。 “哦,也是。要是被蝶姐姐抓回来,你就完了。”兰若点点下唇,忽然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眸中浮起一丝狡黠之色,启唇道“那,让夜来对付蝶好不好?不是说,嗯一物降一物么。” “呜呜”雪貂又眨巴眨巴眼睛,眸子晶亮,一副可爱的表情似是也在同意兰若的意见。 “呵呵,那就这般定了现下离两个时辰还差半柱香时间,你先回姐姐那儿吧,我待会就同爹爹说去。” 雪貂颇通灵性地点点头,从兰若怀里跳下来,颤颤巍巍地向门外走去。只是那一步三回头的架势实在有趣得紧,令兰若不禁莞尔。 看着有些偏西的太阳,兰若吐出一口浊气,放松着身体,靠在了一旁的软榻上。原本齐肩的发在这一年之间长长了不少,习惯性地披散下来,风一吹,凌乱地遮住了他越发精致的面容。 这一年,每日都徘徊于炼药室与驯兽场,日子过得单调但也倒算是充实。但是眉头轻轻蹙起:为何,爹爹从未让自己习武?呵呵,逆天的少尊主竟是个一点武功都不会的稚童,传出去,恐怕也能在江湖上引起一番风波了吧? 摇了摇头,不甚在意:不学便不学罢,反正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武功只是好奇,倒真的不怎么热衷,学与不学倒也不是十分在意。只不过 视线无意地落到先前取出的那个精致的瓷瓶上:当年在雪域森林里遭遇了众多变故,本以为那些蓝涧草已经遗失,但却没料到它却依旧完好地被带了出来。当看着冥蝶拿出那颜色有些妖异的草,面上略带好奇地递给自己时,自己都不得不相信,世上确实有“天意”一说。 后来在向蝶学医的过程中,他曾不止一次地研究过那些蓝涧草。经过无数次实验,他诧异地得出结论:自己的血,有异与常人。 他的血液,不,或者是说天羽族人的血液,就像是一种微妙的万能试剂,与之相结合的药物都会改变其本身的属性。就好比说,原本救人的药物可以变得见血封侯,而原本的剧毒之物,亦可被抵消药性。 有些轻嘲地垂下眸:若是这样的特性被其他人所发现恐怕,就不止会是一场风波了。那将是一场浩劫。 第三十九章不许被伤 “少尊主。”清冽的声音突然传进来,兰若抬头不期然地看到了一抹绿色的身影。绿衫少年慢慢向内室走进,直到离塌上的小人儿只有一步之遥方才停住了脚步,一双冷绿色的眸直直地盯着兰若。 “琅骁,你回来了。”兰若看着风尘仆仆的少年,轻轻地勾了勾嘴角,星眸弯成好看的月牙状,整张脸顿时璀璨生辉。 少年稍稍柔和下眉眼,心里蓦然泛起一丝淡淡的暖意。 原来,不分昼夜的奔波,硬是将十日的路程压缩至七日,不过是为了早一些回到这里,然后静静地站着,听那小人儿用轻轻浅浅的声音唤一声“琅骁” 只是如此,好像就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从心底漫了上来,不可遏制。 “琅骁,这次你去得很久呢爹爹又交予了你,什么重要的任务么?”兰若起身,示意琅骁坐过来。 琅骁微微颔首,却也不再多透露。 兰若揉了揉太阳穴,拿出一只木箱,自顾自地摆弄着,眉眼不抬地问道:“说吧,这次你被伤到了哪里?这般浓的血腥味” 琅骁闻言迟疑了下,知晓瞒不过兰若,只好坐到软榻的一角上,褪去了上衣。 待兰若看清琅骁的伤势,瞳孔不禁微微一缩:只见少年的胸腹处,赫然显露出一道五寸余长的刀伤。不深,却也不浅。因伤后琅骁一直没有对其进行很好的处理,那伤口现在已经有了些发炎的症状。 “琅骁你让我如何说你才是?”兰若看了一眼毫不在意的少年,微恼地皱了皱眉。 “小伤而已。”琅骁有些不明白兰若为何突然就沉下了脸,低下声音回答解释道。 “小伤?那在琅骁眼中,怎样才能算做是‘大伤’?” “小伤,死不了。”并不善于言辞的少年将一张薄唇抿得极紧,半晌才硬邦邦地吐出几个字。 这话要是换做别人,可能会认为少年不知好歹,但在兰若听来,却只有一种淡淡的悲哀。 在“逆天”弱肉强食便是唯一的法则,而这条法则在“幽门”中表现得更是尤为明显。对于琅骁这样在幽门中活下的孩子来说,评估生命是,就只有“生”或是“死”了吧? 就如自己的当初。 “那以后尽量保护好自己。不准再受伤了。”兰若将匕首在火上烤着,然后扭过头向琅骁眨了眨眼睛,道“这是命令。” “是。”琅骁怔忪了一会,闷声答道。 恐怕,也只有兰若才会发出这样奇怪的命令了吧。这样想着,眼底却不由自主地漫上一丝笑意。 “吃下去。”兰若从瓷瓶中又倒出了一粒碧色的药丸,伸手递到了琅骁的面前。 琅骁瞧了一眼药丸,从兰若手中接过,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看到琅骁的妥协,兰若淡笑着眯了眯眸子,开口道:“那是‘凝蓝’,是从蓝涧草里提取出来的,对止痛有很好的效果。你的伤口已经感染了,必须将周围的腐肉挖去。可能会有些难受,你先忍忍。” 琅骁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微微颔首,道:“开始吧。” 兰若朝琅骁安抚地笑了下,紧接着凝神静气,全神贯注于他的伤口,开始自己的治疗。 刀划在皮肤上,倒真不怎么痛。大概是凝蓝的药效发作了,现在全身上下有一种麻胀的感觉。 但不知是否是因为此刻身体的迟钝,琅骁感到自己的其他感官灵敏到可怕。他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在空中弥漫着,混合着各种草药的味道,有一种说不出的蛊惑。 低眸朝正为自己医治的小人儿看去:白皙如玉的小脸上泛着一丝薄晕,淡色的樱唇轻轻地抿起,银色的眸专注而深邃,像是能将人吸进去一般。 他的一举一动,好像都带着极致的魔力,吸引着别人的目光为之驻足,让人忘却了他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 心跳一点点加快,泛着丝丝自己并不熟悉的悸动。眉皱起,冷绿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疑惑:自己这是怎么了? 第四十章猜 “琅骁,这次的伤虽不算太严重,但也切莫忽视了去。这几日沐浴时,你要小心着些”兰若用丝帕将匕首上得血污擦拭干净,淡淡地向榻上的少年嘱咐着。 “少尊主!少尊主!你在么?尊上唤你前去凌天殿用膳”门外的娇俏女子高声呼叫着,破门而入,但当看到室内还有他人时,面上的神色稍稍一僵,随即立即将言行收敛了几分“咦?琅护法受伤了么?” 琅骁冷冷地抬眸看了一眼冥蝶,也不做回话,偏过脸,径自闭上了眼睛。 冥蝶尴尬地站在一旁,被少年的这一眼看得极不自在。冷极,却又好似是在责怪自己的到来。 哎?责怪自己?这是为何? 摸摸鼻子,向软榻上的少年看去,心里染上几分恼意:他的这副样子,倒是像极了夜那个死冰山。而且不止如此,琅骁不仅冷,好像还多了一种夜所不具备的东西。那是唯我独尊的霸气! 唉,妄自己还虚长了他几岁,如今,却被这个少年的气势给震慑住了,与他对视,不自觉地气焰就矮上了几分 “琅骁,凝蓝的药效还未过去,你就先在此处休息一会。食物待会儿我会唤人送来好好养伤,不要乱走。”兰若站起身,拂了拂衣摆,对少年如是说道。 “好。”少年应着。虽依旧是冷淡凌厉的眉眼,但不知为何,却能让人感到一丝温和。 不是吧?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冥蝶微微瞪大了眼:这个一身戾气的少年方才自己竟从他的眸中寻到了一丝从未见过的柔意?! 难道冥蝶惊讶于自己的臆想,轻轻捂住了嘴,但随即又皱了皱眉:可是这也说不通啊 纵使少尊主他实则是但现在毕竟也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而且看样子,这个少年也根本还不知道少尊主的真实身份嘛!这样,又怎会 一直不明白尊上对这优秀至极的少年为何总是千般不满,百般刁难,如今想来,倒似是有些明白了是不喜欢少尊主就这么被外人抢走了吧?呵呵,尊上也忒护犊了! 冥蝶在心里暗暗偷笑:其实尊上还是很喜欢少尊主的吧?他就是太要面子,平日里不好表现出来罢了!只是不知道有这么一位爹爹,与少尊主而言,是福是祸?嗯少尊主未来的夫婿会是什么样子呢? 冥蝶很认真很认真地想着,最后眸光晶亮地喃喃了一句:“其实,琅骁也还蛮不错的啊” 冥蝶这次的误解,一直持续了很多年。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看尽了兰若与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懒懒地窝到了冥夜的怀里,嘟起了嘴,嘟囔着:“当年我怎么那般蠢呐,竟以为尊上自始至终只是将少尊主当做自己的孩子?那般的行为分明是在吃醋呵!” 冥夜不语,只是淡淡抚着冥蝶的发:他们之间,又有谁说得清呢?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第四十一章只是喜欢 “爹爹。”兰若轻笑着走向桌边,略显清冷的星眸此时却波光流转,闪射着深浅不一的银芒。 “若儿今日怎这般迟?”冥煜邪不咸不淡地开口问道,伸手将兰若拉到身边,食指轻轻拨弄着他的发,享受着那柔顺如丝绸般的质感。 “琅骁他受伤了。”兰若低吟一声,缓缓答道。 “哦?”冥煜邪手中动作没有停,眸子却在兰若说出少年的名字时危险地眯了起来“怎么?逆天的大夫是全都死光了么?竟要劳烦若儿亲自动手了?” “爹爹,”兰若转身,淡淡地朝冥煜邪看去“为何总是如此针对琅骁?爹爹讨厌他?可是若儿不明白他很出色不是么?而且,琅骁他对若儿也很好。” “针对?”冥煜邪挑了挑眉“爹爹有么?” “爹爹,你自己清楚的。”兰若移开了视线,看向一旁闪烁不定的烛火。 “嗯?若儿可是生气了?”冥煜邪开口问着,在兰若看不见的地方,眸中闪过一道诡异的紫光。 “爹爹多心了。” “那若儿怎的这么一副表情?”冥煜邪轻轻用手指骨节敲击着桌面“难道若儿竟要因一个外人来与爹爹置气么?” “琅骁不是外人呢。”兰若扭头对上冥煜邪的紫眸,唇角弯起,眸子温和轻暖“爹爹错了,琅骁不是外人。若儿很喜欢他呢。” 冥煜邪看着兰若温和中夹扎着坚定的神情,心中蓦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淡紫的眸色变得有些暗沉。 “若儿喜欢琅骁?” 他听到自己在浅浅地反问着,魅惑的声线似乎与平常没有半丝不同。但他自己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内心深处有一匹兽正在低低地咆哮,引得一股不安地躁动索绕于身。 “是啊。”兰若眸中点染了些许笑意,声音轻缓而悠扬“不止是琅骁,若儿还喜欢智长老,喜欢宓姐姐、蝶姐姐,喜欢夜,还有” “嗯?” “爹爹。”兰若勾了勾唇“若儿也喜欢爹爹。” “哦?只是‘喜欢’啊?”冥煜邪低声问着,几近呢喃。 这话问得突然,也问得模糊,不知说的是那少年,还是自己。 “爹爹,你在说什么?” “无事。”冥煜邪回过神,拿起银箸,眉梢一挑,答道。 兰若本也不愿再将话题继续下去,索性便不再追问。回头看向被两人冷落已久的晚膳,面上流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糖菓出来打劫,大吼一声,票票拿来!(收藏、留言也不要少啦拜托拜托o(nn)o) 第四十二章算计补全 桌上的菜式并不若一般富足之家那般繁多,仅有三菜一汤,但就这四道菜,却是任凭哪个都得啧啧称奇。 先不提其他,就单说那看似最平常的菌菇。这种菌菇叫云菇,因外形神似流云而得名。云菇多半生长在阴暗的深渊中,本身带有剧毒。若要食用,须先将其泡在由各种顶级药物制出的药液中,浸足三月以除毒性,然后用以上好的百年灵芝随之一起慢火熬煮三个时辰。 工艺之繁复令人叹为观止,然,最终,也才能得出这么一小钵来。就这么一道菜,足以用去普通富裕人家半年吃穿用度的费用。 一道云菇汤尚且如此,更不必说其他的了,皆是寻常百姓一辈子都见不着的佳肴。而且,怕就连官宦世家,也难得吃上一回。 “对了,爹爹,若儿有一事要与你相商。”正准备进食的兰若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箸,抬头对身旁的冥煜邪开口说道。 “嗯?何事?”冥煜邪亦停下来,转过身问道。 “是”兰若低吟一声,用食指沾了些许茶水,在桌上轻轻勾画了几个字。 待冥煜邪看清,不由得微微一愣,紧接着,唇畔的笑越发惑人起来:“若儿真打算如此?” “自然是真。”兰若单手抵住下颚,银眸里一片温和轻暖之色“拖了这么些年了,总该有个交代了啊。” “呵呵,若儿的理由倒真是冠冕堂皇。不过真的只是如此?”冥煜邪的紫眸中满满地全是戏谑玩味之色“难道若儿不是在记恨蝶儿这月又弄坏了你八扇木门,害你损失了几百两银子?” 兰若闻言,不羞亦不恼,依旧一派淡然优雅的闲适样子:“爹爹心里知晓就好,何苦非要说出来,看若儿的笑话?不过,如此说来,爹爹究竟是答应了还是” “逆天好久都没发生过有趣之事了,爹爹为何不答应?其实,关于此事的结果我也很感兴趣呐。” 相视一笑,两双截然不同的眸子里,此时却闪烁着一种同样的玩味。 与此同时,正在各自房内的冥夜与冥蝶却蓦然打了一个寒战。抬头望望窗外,暗自思索:今年的冬日,似乎要比往年来得更冷些啊? 兰若看了看自己的手,暗忖:那味药若加上就该成了吧?眸中快速地闪过什么,改变了行进的方向,走向了炼药室。 看着新换好的木门,兰若轻轻地笑了笑,这是爹爹做的吧。伸手推来木门,往室内走去,本以为无人,却不料蓦然对上了一双冷绿色的眸子。 “咦,琅骁,你没有离开么?” “嗯。”琅骁淡淡应了一声,眸子在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种浅浅的绿色幽光,倒真是像极了一匹潜伏在夜色中的狼。 “这么晚了,怎的不点灯?”兰若走上前去,掏出火折子将烛台引燃。待看见桌上分毫未动的饭菜时,微微一愣“怎么?菜不合胃口?” “无必要,不是。” 冷冽的声音简短而毫无起伏,但兰若却是听懂了:琅骁能在夜里视物,便也就无所谓点灯与否。但后者 “那琅骁为何不吃?” 琅骁快速地抬眸,看了一眼兰若,接着又敛了下去:“你说的。等你。” 兰若闻言,有瞬间的怔忪,然后倏地轻笑起来:那是原先为了他怎么 低叹一声,矮身坐在了桌旁的木椅上,朝琅骁轻轻眨眼:“那我现在来了,你还不快过来?” 琅骁迟疑了片刻,还是走过来坐到了兰若身边。 “少尊主没和尊上一同用膳?” “这个么”兰若眼波浅浅流转,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来“待会儿我再详尽与你说。现下,我们还是先解决掉这些饭菜吧。” 说完,不等琅骁反应,率先拿起箸,开动起来。 而另一边的琅骁,看着兰若的动作,静静地享受着两人难得的独处时光,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也许,长久的等待只是为了换取这样短暂的时光罢了。 值得么? 提起箸,默默咽下小人儿放在自己碗内的甜藕。那清凉润滑的口感伴随着丝丝甜味在口腔中扩散开来。 答案早就已经明了了不是么? 早在当年,站在灭天殿上,亲口承认自己名为“琅骁”之时,就知晓了。 此生不变。 室内流露出淡淡的温馨,混合着似有若无的兰花香味,构成了一副美好旖旎的画面。 窗外,月色正浓。 第四十三章婚期 乾坤阁 “蝶儿,你可知今日我唤你来有何事?”冥煜邪慵懒地用单手支起脑袋,半眯起紫眸问着站在一旁的冥蝶。 冥蝶听到冥煜邪的问话,抬头扫了一眼立于她身侧的蓝衫小人儿,默然不语。 “蝶儿不答,可就是清楚了?”冥煜邪低低地笑,带出丝丝魅惑的味道“那本尊问你,蝶儿如今芳龄几许?” “十九。” “哦,蝶儿已经十九岁了啊。算一算也在本尊身边待了足足九年。”冥煜邪站起身子,走到冥蝶面前,伸出手抬起她的下颚“啧啧,本尊还未注意到,蝶儿已经悄悄地长成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倾城佳人了呵。” “尊上”冥蝶眸中露出一点不安,稍稍将头偏转了些。 “呵呵,女子最美好的年华也不过只有那么短短几载,蝶儿如此美好,本尊怎舍得将你强留在着逆天?前些日子‘听风阁’的凌阁主亲自向本尊讨要一人,本尊也不好驳了凌阁主的意思可是?” 冥蝶的脸色有些苍白。 “听风阁”那是江湖上最出名情报楼,其阁主凌子寒更是神秘莫测。若真是得罪了他们,恐怕就算是逆天,也讨不了什么好去。 “所以蝶儿的看法呢?”冥煜邪向前倾了倾身子“十九岁,该是嫁人的时候了。呵呵,别到时候让其他人嘲笑逆天苛待下属。” “我”冥蝶咬咬唇,眸中各种神色交杂在一起。 “咔嚓”一声枯枝被踩碎的声音蓦然从门外传来,打破了室内诡秘的气氛。 “哦,是夜么?进来吧。”冥煜邪轻轻地挥了挥衣袖,远处的们应声而开,门外站立的赫然就是一身玄衫的冥夜。 此时的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那隐于袖中,紧握的双手,和一贯无波的眸中翻腾的巨浪还是彰显了他激动的心情。 “蝶儿,你到底同意与否?”冥煜邪不看冥夜那阴沉骇人的脸色,只是微带压迫地看向冥蝶。 冥蝶抬头,朝一边看去,对上了一双深邃的银眸。从那银眸深处,冥蝶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尊上,冥蝶愿意出嫁。” “蝶!”冥夜微微睁大了双眸,露出些许不可置信的神色,面色也是一变再变,最终,定格成了一片黯淡的青灰色。 “啪啪”冥煜邪满意地拍怕手,神色染上了些许魔魅“如此甚好!嗯,婚期么,就定于下月初八吧,那,好像是个极好的日子呢。” “是。”冥蝶低头应着,清脆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活力。 “既然这样夜,这几日逆天人手调不开,就麻烦你在婚礼当日护送蝶儿吧。哦,对了,反正你们自小一起长大,蝶之于你,也就如同你的亲生妹妹一般。到时,那高堂之礼,你也就一并受了吧。” 快速地交代完一切,冥煜邪状似累极地打了一个呵欠,向兰若招了招手:“若儿,爹爹乏了,你同爹爹一起回去吧。” “好。” 兰若轻轻地笑了下,缓步上前,经过冥蝶身边时,悄悄地对她做了一个手势,接着与冥煜邪一切离开了乾坤阁。 “你真的要嫁于凌子寒?”冥夜的声音蓦然响起,却不若平日里的平板,而是像一张绷紧的弦,随时都似是要断裂一般。 “与你何干!”冥蝶冷冷地回了一句。 “与我何干?”冥夜皱眉,抓住了冥蝶的手“你竟然说‘与我何干’?” 冥蝶看了冥夜一眼,眸中快速划过一丝异色,突然,她又挂回了艳若桃李般的笑:“哦,是蝶儿口误了。这场婚事怎会晕你无关呢?” “蝶儿” “方才,尊上可是亲自任命你为我与子寒婚礼上的‘高堂’呢。我,亲爱的哥哥,你说是不是啊?” “蝶儿”冥夜面上划过痛苦迷茫的神色,手无力地从冥蝶的手臂上滑落下来。 冥蝶冷笑一声:“尊上又不是要你娶我,做出一副这么痛苦的样子作甚!” “我”冥夜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冥蝶恼怒地看了一眼冥夜,跺了跺脚,拂袖而去,徒留冥夜一人伫立在原地,暗自神伤。 亲爱滴众位亲们,糖菓提前说一句哦:新年快乐超级大么么! 第四十四章似是故人来 每年十二月十二日,是紫龙东大陆一年一度的“祈愿节”在这天的夜里,通常各地都会举办盛大的灯火晚宴和游行盛典。各个待字闺中的少女们也喜欢在此日结伴出游,希望能借此机会觅得一位如意郎君。 此时,人群涌动的街头正伫立着一青一蓝两道身影。那绿衫的少年浑身散发着丝丝寒意,与这热闹的场面显得格格不入。 “琅骁,你放轻松一些。我们今日是出来游玩的,又不是来出任务,莫要吓坏了人家。”兰若放下手中把玩着的木偶人,对面前那似乎被少年骇住的老人安抚地一笑,回头低低地对少年说着。 “是。”琅骁应了声,但气势却全然没有收敛,一双绿眸冷然地环视着周围。 兰若见此,无奈地抚抚额,也不再多说,转身继续上前走去。 琅骁亦步亦趋地跟在兰若身后,看着喧嚷的人群,眉间有一丝浮躁:他一向不喜欢太过吵闹的环境,这样的地方龙蛇混杂。而通常人一多,麻烦自然也就会多起来。 “呜呜”不远处,一阵细碎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传来,但是瞬间,又被街上的嬉笑声、吆喝声所湮灭。 兰若闻音脚步停了一下,随意地向哭声的声源处瞥了一眼。但令琅骁没有想到的是,就这么一眼,却已经让一向不喜形于色的兰若,面上表情骤变。 顺着兰若的视线看去,琅骁只瞧到了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女童。茶色的发柔顺地披散下来,在街道周围的灯火照耀下,微微闪射出一种金色的光泽。女童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夹袄,单眼看过去,就能知道那衣服的布料质地极好,寻常百姓家是穿不起的。 可是,就这么一个孩子,怎么会让少尊主生出如此反应?她,有什么不同么? 不知怎的,想起这些,琅骁的内心深处竟隐隐生出几分不快来。 “琅骁,我要过去一会儿,你不用跟过来。”兰若对琅骁轻声开口吩咐着,但他的视线却没有离开那个哭泣的女童。 兰若的声线一如既往,优雅而温和,但这次却独独失了那份淡然从容。若仔细寻找,甚至,还能察觉到一丝平日里从未表露过的急切。 还未等到琅骁的回答,兰若已经朝着女童走了过去,他的脸上挂着一种奇异的复杂表情:似欣喜,似不安。 琅骁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人流从他身边穿过。握着剑柄的手收得越来越紧,双眸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为什么?为什么看见少尊主的背影,自己竟莫名地生出一种被抛弃的感觉?而自己又为何会如此不安? 那个女孩琅骁的眼眸深处,闪过一道冰冷的杀意。 第四十五章柳夏心上 “为什么要哭呢?”兰若走到女童面前,轻轻地开口,银色的眸子里温和轻暖,有一种可以安抚人心的力量。 “人不见了管家伯伯他们都不见了呜呜,娘,娘,心儿怕呜,娘”女童听到有人询问,一时,似是委屈找到了爆发口,哭得更加厉害了。 “可爱的小天使,不要哭了哦。哭了,就不好看了。”兰若从怀里抽出一条白色的丝帕,递到女童面前,轻声哄着,笑若春风。 女童闻言,渐渐停住了哭泣,只是依旧小声地抽噎着。缓缓抬起头向面前之人看去,一时间不由得晃了神:泛着银芒的长发长至腰迹,只用一根浅蓝色的发带松松地束着。眉如黛,眸似星。银色的双瞳好看得似乎是能将人吸进去一样。 他的唇是极浅淡的樱色,但只这么轻轻一勾,整个人好像就散发出了一种特别的气质。 “呐‘天使’是什么呢?”女童挠挠头,瞪大了眼睛,问着眼前好看的不似凡人的孩子。 兰若看着面前犹挂着泪珠的女童,面上泛起柔和的笑意:明明前一刻还在嚎啕大哭,这一刻倒是 “嗯天使么?就是天界小仙子的意思呢。”兰若眨眨眼,轻笑着解释。 “哦,是这样啊。”女童拍了拍手,随即低下了头,腼腆地笑了笑。 趁此机会,兰若仔细端详着女童的面孔: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淡淡的柳眉下是一双琥珀色的猫眼。但令人奇怪的是,明明有了这么一双至妖至媚的眸,女童看上去却丝毫不觉得娇媚,反而显出一种极干净纯粹的气息。 兰若的心微微收缩,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落:眼前的女童,面貌竟与candy有五分相似。尤其是那一双灵气十足的琥珀色猫眸,更是神似非常。 只是,终究,不是呵。 敛下眸子中翻腾的情绪,缓缓抬起手,用帕子将女童脸上的泪水拭干,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 过近的距离让怀中的女童“腾”地一下红了脸。傻傻地看着兰若精致的过分的脸,小小的脑袋感到阵阵幸福的晕眩。 “你叫什么?”兰若对上女童的眸子,淡淡地开口问着,空气里弥漫开惑人的浅浅兰花香味。 “夏,夏心。”女童呐呐地低头回答,不敢直视兰若深邃的银眸“我叫,柳夏心。” “夏心?” “是啊。柳树的柳,夏天的夏,心愿的心。”女童突然抬起头来,笑得羞涩,格外惹人怜爱。 “我叫林佳。森林的林,佳人的佳。你也可以叫我‘candy’,糖果的意思。我喜欢这个名字。”娇小的女孩眨巴着双眼,面上微露出害羞的表情。 兰若面上闪过一丝恍惚,渐渐将面前的女童与记忆中那个女孩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candy 第四十六章柳夏心下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小姐” 蓦然,一阵叫喊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惊醒了陷入沉思的兰若。 “心儿,听,是你的家人来寻你了吧?”兰若朝柳夏心笑道。 “呀!是管家伯伯!”柳夏心看见来人,惊喜地轻叫一声。刚准备奔过去,但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兰若,可爱地歪歪头“小哥哥,你叫什么?” “我是兰若。”风吹起,泛着银芒的长发轻轻飞扬,遮住了蓝衫小人儿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哎,我的小姐哎,老奴可总算是找到你了”一道黑影窜过来,粹不及防地抱住了柳夏心,急急地说着。仔细一瞧,那黑影竟是一个身着布衫的老者,其身后,还跟着一批训练有素的护卫。 “咯咯,管家伯伯,心儿没事啦。而且,心而这次还遇到了” 抬头看去,却发现那一袭蓝衫的小小少年已经行至远处。但,似是感应到了柳夏心的呼唤,那小人儿渐渐停下了离去的步伐,转过身,对她露出了一个笑。 额间的发被风吹开些许,露出一点耀眼的金色。伴着迷离的灯火,兰若美得像是误入凡尘的仙人,让人不由得屏息。 “管家伯伯”柳夏心愣了半晌,突然开口,轻轻唤着正抱着她的老者。 “老奴在。”柳全收回对兰若打量的视线,慈爱地看着怀里的小人儿。 “心儿要嫁给他!”柳夏心孩子气地抽抽鼻子,笑得豪情满怀“等心儿长大了,就要嫁给他!心儿要做兰若哥哥的新娘!” “这”柳全惊愕地看着柳夏心,然后失笑地摇摇头,把她的话完全当做了一个孩子的戏言。 不过,方才那孩子的确不凡,凭自己阅人无数的经验,他可以断定,那孩子将来,绝非池中之物!若是以后真能成为小姐的夫婿罢了罢了,自己在想些什么?人海茫茫,以后能否再次相遇还是未知呢。 “小姐,这热闹也看够了吧,老爷和夫人在府里等的可是着急了呢小姐还是跟老奴回府吧。”柳全小心翼翼地抱住柳夏心,开口征求着她的意见。 “嗯,嗯,好啊,好啊。管家伯伯,我们快点回府!我要告诉爹爹这件事,爹爹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是。”柳全无奈地应着声,朝身后的一干人等使了个眼色,一起向另一条道走去。 柳夏心回头不住地瞧着那已经看不见兰若的地方,脸上溢满了欢喜与期待之色:兰若哥哥要等心儿哦,心儿一定会是兰若哥哥最美的新娘! 而另一边,琅骁在看到兰若归来的身影,面上的寒意才终于消退了些许,心里同时也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但自己究竟为何会产生这么奇怪的情绪,琅骁不清楚,亦不想去探究。因为他隐约能感觉到,那个答案很危险。 第四十七章贺礼 “琅骁,等急了么?”兰若踱着步子走来,脸上挂回了他所熟悉的笑。先前的一切不同,好像只是幻觉一般。但琅骁清楚的知道“那不是幻觉,绝不是。 “少尊主,你不该单独行动。”琅骁声音冷冽,带着一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探究。 “刚才看到了一个人”兰若垂下眸,幽幽地吐出一口浊气,淡淡启唇“以为是以前认识的朋友。” 以前?琅骁眸里闪过疑惑:少尊主是三岁被尊上带回逆天,那所谓的“以前”是指 “那,结果如何?” “结果?呵呵,自然是我认错人了。”兰若眨眨眼,神态却没有一点不自然。 琅骁听了,不再插话,静默地站到了一边。 “啊,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吧,别将最重要的事给耽误了。” “重要的事?”琅骁皱皱眉,问道。 “是啊,忘了告诉你了,今日出门,其实是为蝶的婚礼寻一样贺礼的。算算日子,今日差不多该成了。”兰若眯起眼睛,勾了勾唇。 “是什么?” “那个啊是‘挽汐泪’。” 琅骁目光闪了闪:世上有一奇花名为“挽汐”因其色彩绚丽香味宜人而为人所喜爱。但,让众人对“挽汐”热爱到疯狂却又无可奈何的,追根到底还是源于此花的特殊习性。 “挽汐”与平常花卉不同,挽汐不能栽种在土壤中,而是只能存活于宝石碾碎的粉末中,且每隔半月,便需得更换一次宝石土壤。故,养成此花的成本之高,令人乍舌。 不过,当挽汐生长一年后,花朵就会枯死,而在凋零之前,它会闭合所有的花瓣,待第二日,挽汐里会凝出一块玉石。其玉晶莹圆润,举世无双,而且更是价值连城。 因此玉是挽汐花凋零之前才得凝化而成,故得名“挽汐泪” “少主有‘挽汐’的花种?” “嗯。”兰若看了看天,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半晌,蓦然笑了“一年前,偶然得的。” 一年前?是在雪域森林里? “琅骁,走吧。” “是。” 珍宝轩 “请问你们掌柜的在么?”兰若从容地踏进这间江南最大的珠宝店,浅浅地笑问着正在忙活的伙计。 “哦?您们要见掌柜的?”伙计反问,打量着进来的两人:他们身着的衣物虽都样式简单,可那布料却皆是出自雪衣坊的顶级料子!尚幼的年纪,却已隐隐呈现出一种摄人的气势。 当下伙计就收回了视线,也不敢怠慢,连忙回答:“二位公子请稍候,小的这就去请掌柜的。” 兰若颔首示意,伙计立刻向后院走了去 票票,收藏糖菓都要吼吼 第四十八章挽汐泪上 “啊,我道是谁,原来真是兰小公子啊。”半刻之后,连接店铺和后院的那一方布幔被掀开,从里走出一个笑眯眯的男人。 四十左右的年纪,肚子浑圆,看起来如同弥勒佛一般和善可亲。但兰若却绝不会忽略他眼底那不时闪过的精光那是属于商人独有的目光。珍宝轩在短短几年之内,从一家默默无闻的珠宝商铺发展到如今的这个位置,这个男人又怎么会真的想表面上的这般无害? “呵呵,何掌柜,好久不见。近日生意可好?”兰若起身,走到男人身旁,笑吟吟地打起招呼来。 “承蒙小公子的福,小本生意而已,还过得去,还过得去。” “何掌柜这可是太谦虚了。当今世上,珍宝轩都自称为小本生意,那其他人可怎么活呀。”兰若轻笑,闲适地和男人打起太极来。 “小公子过奖了哦,公子今日是来取‘挽汐泪’的吧?那挽汐是前日才凝出的玉,时日恰好!”何掌柜欠了欠身遮住眼底流露出的异色,开口继续道“请两位随我来。” 兰若抬眸,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何掌柜一眼,略显清冷的星眸此时泛着一种温和轻暖。但这种和煦的神色却让何掌柜心底莫名一惊,像是不经意间,自己就早已被面前的这个孩子给看透了似的。 微敛住心神,面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丝丝恭敬,再次开口:“两位公子请进。” 兰若这次倒是没有犹豫,拉着琅骁随着何掌柜走进了内院。 何掌柜领着二人走过曲曲折折的长廊,最后来到了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厢房前。 “两位小公子请稍等片刻。”何掌柜对着身后二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再在其中挑出一把颜色略为黯淡些的,叉进了门前的黑锁里,倒弄了半天,只听“咔嚓”一声,黑锁应声而开。 “请。” 兰若点了点头,率先走了进去。琅骁紧随其后。只是在进门前,他特地留意了一下门上似是平平无奇的黑锁:如果没看错,那是用千年玄铁所炼制而成的玄铁锁。找遍这世间,亦不过只有三把而已。如今这个何掌柜,怕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进入房间,光线一下子昏暗起来。仔细一瞧,原来是周围的窗户全用黑布给遮挡住了。故,夜间月色虽明,却是半丝月光也照射不进来。 何掌柜从腰际的锦囊里倒出一枚约鸽蛋大小的夜明珠。珠子剔透无暇,在黑暗里散发出淡淡的光,端是好看无比。 “原来,闻名天下的‘鸽心珠’在何掌柜手里竟然成了个照明的物什呵呵,掌柜的真是好气魄!”兰若勾了勾唇,浅笑着开口,语气中带了些许调侃。 “嘿嘿,兰小公子莫要取笑与我,何某这么点小小的家当哪入得了小公子的眼?”何掌柜憨笑几声,走到一个书架前绕着书架轻轻拍打了几下,底部便显出一个小小的暗阁。低下身子将暗阁里的布包取出来,小心翼翼地摆在房内的圆桌上,又转回身,将书架恢复了原样。 “这就是‘挽汐泪’?” 第四十九章挽汐泪下 “这就是‘挽汐泪’?” “是。”何掌柜一边答着,一边将外层的布包掀开。一时间,一道炫目至极的光骤然点亮了整个厢房。 片刻后,待那光亮消散了些许,三人才终于得以看清这玉石的真面目:桌上的挽汐泪约有婴儿拳头般大小,通体圆滑莹白。但玉的表层却好像是镀了一层七彩的彩芒,不时地在闪烁着柔和而绚丽的光。 就这么静静地摆放着,它就早已盖过了一旁鸽心珠的锋芒。果真不愧是千金难求的挽汐泪! 正当他人还在痴迷于这难得一见的美玉之际,一双嫩白的小手却已经将布包重新裹好,收入了怀中。室内蓦然又恢复了黑暗。 “何掌柜,这次的交易我很满意。”兰若开口,从琅骁那里接过几张银票,放到了桌子上“这里是我们先前约定的五万两银票,掌柜的到紫龙大陆的任何一处钱庄都可兑换成现银,请掌柜的清点看看。” 何掌柜闻言,却是看都没有看桌上的银票一眼,笑眯眯地直接把它又推了回去。 “怎么?何掌柜嫌少?”兰若微微抬眸,唇畔笑意不减。但,立于兰若身边的绿衫少年眸色却冷了下来,紧盯着何掌柜的目光有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不,不,兰小公子误会了何某这一年里也不过是提供了些宝石为挽汐作土壤,这五万两银子支付给何某人,早已是绰绰有余,何某怎敢索要更多” “哦?即是如此,掌柜的怎么”兰若轻叩着桌面,本是稚嫩柔和的声音此时让人听着,却莫名地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何某也没有其他意思,何某只是想”何掌柜搓了搓手,笑容里夹杂了几许讨好之色“小公子要这‘挽汐泪’无非也就是要将它制成些佩饰物什。那么要是这样,小公子将自己所需制成后,可否把此玉的边角余料赠送与何某?” “嗯?何掌柜要那余料作甚?”兰若轻挑左眉,轻声问着。 “这个此事说出来也不怕小公子笑话。这‘挽汐泪’是挽汐花吸收了众多宝石之气才凝结而成,故,此玉本身的每分每寸无需雕琢,本就是完美无瑕的极品。我将那些边角余料制成戒指、耳饰什么的,想必也能引来一批官宦之家的争夺。所以” “呵呵,想不到何掌柜还真是长了一副玲珑心思!这样一来,掌柜的所赚得的,怕是绝不止五万两了吧?”兰若拍拍手,眼波浅浅流转,眸中露出一丝了然。 “嘿嘿,这什么也瞒不过兰小公子。”何掌柜笑笑,倒也不否认。 “呵,掌柜的,不论怎样,这五万两你还是要收下。这件事是我与掌柜的先前便说好了的,怎能赖账?至于那挽汐泪的余料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处,既然掌柜的开了口,送与掌柜的又何妨?权当是我与何掌柜要一个朋友!”兰若站起身,将桌上的银票塞回到他手中。 “这”何掌柜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兰若温和中匿藏着的坚持,索性也就不再拒绝,朗声笑答道:“那何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兰小公子为人仗义,何某实在佩服。今后小公子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何某定当万死不辞!” “掌柜的严重了。”兰若勾了勾唇,谦逊地拱了拱手,回头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开口道“时候已经不早,那兰若今日就此拜别。他日定当携重礼前来拜访!” “兰小公子既然这般说,何某也就不再相留。待下次小公子再来,何某必将扫榻以待。”何千万亦滴水不漏地回了一个礼节,眸中的精光一闪即逝。 兰若笑笑,将挽汐泪在怀里安置好,再朝何千万欠了欠身,与琅骁一同离开了珍宝轩。 “掌柜的,那般的绝世好玉你就这么放过了?”待兰若等人走后,暗中突然窜出一个黑影,看着离去的两人背影似是颇为可惜地感叹着。 仔细一看,此人竟原来是先前的那个伙计。 “去!你小子不也瞧出来了那两人不好相与,竟还撺掇我从他们手里夺玉?你真当我活腻味了?”何千万瞪大了眼,眸里微微闪过一道厉色。 那伙计见状,也不敢再言语,缩了缩身子,默默地退了下去。 第五十章永远追随 “少尊主,那个何千万有问题。”琅骁停下脚步,皱了皱眉,低低地开口。 “琅骁,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兰若回过头,看着少年冷绿色的眸子浅浅地笑开了“不过,不必在意。何千万的本性就是一个商人,一个极聪明的商人。而为商者最擅长的就是如何审时度势,权衡利弊。他们总会以最小的代价来牟取最大的利益。而何千万在这方面,无疑做得格外出色。” “是。” “所以,我们只要暂时不与他发生什么利益冲突,或是让他得到更大的利益驱使,核何千万还是不会与我们为敌的。日后,我们必定还会有用的着他的地方。” 琅骁依旧皱着眉,眉间有一丝不赞同之意,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呵,琅骁,要记着一句话,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亦没有永远的敌人。‘永远’,其实是个很可笑的词呢。”蓝衫的小人儿静静地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明明还是稚嫩非常的眉眼,却已浅浅透出一些历经岁月的沧桑。 绿衫少年看着,心里突生出一丝震动,蓦然开口:“琅骁不会背叛你。永远不会。” 兰若闻音,略带诧异地看着突然说话的琅骁。 “少尊主,琅骁永远只是你一人的琅骁。”绿眸少年单膝跪地,冰冷的脸上有着不可摧毁的坚定。 “好。”男装的少年拉起绿眸少年的手,声音轻柔而缥缈。 他一人的。只他一人的么 神情有着片刻恍惚,内心的一处变得异常柔软。看着少年随风微扬的发,眸光一闪,想起了什么。 “呐,差点忘了,这是送给你的。”兰若抽出一条绿色的丝带,递给身旁的少年。 “什么?”琅骁接过,仔细地打量着手中的丝带:冷绿的色泽如同自己的眸,周围零星地镶嵌着耀眼的碎钻,轻轻拨动,泛出好看的光。总体说来,再见过万千珍奇的两人眼中,这条丝带虽称得上是精致,却并不见得有多贵重。 “这是我一早就做好了的,就算作是‘祈愿节’的礼物吧。琅骁不喜欢么?”兰若的唇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银色的眸子温和轻暖,含着几许笑意。 琅骁深深地凝视了一眼面前的小人儿,蓦然散下自己的发,然后用手中的丝带将其束起。 “不。琅骁喜欢。”冷冽的嗓音依仙辨一丝轻叹,那冰似的冷眸此时也终于有了些许消融化暖的感觉。 喜欢。真的,很喜欢。 “那就好。”兰若愉快地半眯起了眼,星眸里闪烁的银芒分外惑人“我们现在还是快回去吧,再晚些,爹爹该急了。” 少年闻言,随即想到了那一双妖孽的紫眸,心猛地一沉,面色也随之难看下来。半晌,才沉闷地开了口:“是。” 哇咔咔,亲们有没有觉得“绿丝带”很熟悉捏?嘻嘻,请自动参照泡沫之夏上的那条好咯 第五十一章花嫁上 “哎呀呀,喜婆我活了大半辈子了,可是第一次瞅见这么俊的新娘子啊!不是我吹牛,姑娘要是让老身一打扮,绝对比那天仙还好看几分呐。”喜婆看着冥蝶,花枝乱颤地笑答着。 “出去!” “什什么?”喜婆停下了笑,诧异地看向梳妆台前一袭红艳婚袍,脸上却是半点喜色也无的美艳女子,心里暗暗犯了嘀咕:这怕不是又是一场逼婚吧?这么美的人,倒真是可惜了 “我叫你滚呐!”冥蝶挥掉桌旁的茶杯,杯盏应声而碎,茶水也慢慢将地面浸湿,扭曲的茶渍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呀,呀,小姐你这是”喜婆被着决绝的架势一惊,瞠目结舌,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喜婆何须如此大惊小怪?有言道是‘岁岁平安’不是么?”蓦然一道平静的声音传进来,悦耳稚嫩的声线让喜婆惊讶地转过身看去。那一刻,喜婆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天界的仙童正踏云而来。 原以为这位小姐长得就够好看了,没成想这位小公子的相貌却更加俊俏!日后,他不知得勾走世间多少女子的心魂呵! “喜婆,你先下去吧,我要同蝶姐姐说会子话。”兰若走近,对着喜婆轻轻一笑,银色的眸子里温和轻暖,却有着些许不容辩驳的威压。 “这”喜婆迟疑了一会,但看了看房内稍显凝重的气氛,最终还是顺从地点点头,退了出去。 “蝶姐姐今日是新嫁娘,不若平时,是不能发脾气的。”兰若绕过满地的碎瓷片,轻笑着走上前。 “少尊主,都到此时了,你还在取笑我!”冥蝶蹙起眉,娇嫩的下唇被贝齿咬得隐隐泛出血红色。 “蝶姐姐莫不是忘了,这件事,可是我们一开始就商量好的。”兰若坐在冥蝶身旁的木椅上,神色不变,淡淡出声提醒。 “是,我是答应了。可是,万一”冥蝶蓦然站起来,眸中闪过一丝不安。 “蝶姐姐,冷静些。你们相处这么多年了,该对他有些信心才是。”兰若抬起眸与冥蝶对视。并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但被那双银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莫名地就让冥蝶稍稍安下了心。 “是。冥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兰若见此,满意地勾了勾唇,拍了拍手朝门外喊道:“喜婆,带着女婢们进来吧。” 早就等在门外候命的一干人等一听到这声音,立即端着装有金银饰物、胭脂水粉的托盘鱼贯而入。 “哎呦喂,我的大小姐啊,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哦?快回去坐好喽,喜婆我马上来给你上妆小竹,小桃,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去,先把地上的这些碎片扫了去!”喜婆一进门,赶紧吆喝吩咐着,屋内的气氛到是在瞬间就紧张忙碌起来。 冥蝶赔了一眼正忙活个不停的众人,没有言语,却已是坐回到了梳妆台前。美艳的脸上依旧毫无喜色,但比起先前,也算是缓和了不少。 第五十二章花嫁中 喜婆站到冥蝶身后,为她散下发。接过一位婢女递上的木梳,梳理着她长长的发。 “一梳梳到尾。”喜婆高声吆喝着。 “二梳发齐眉。” 兰若抿了一口茶,看着冥蝶有些难看的脸色,眸中划过一丝浅浅的笑意。 “三梳子孙满堆。” 接着,喜婆欣慰地点点头,双手极灵巧地在冥蝶如云的墨发里穿梭,不一会儿就已经将其挽成了一个高高的凤飞髻。 然后,喜婆又唤来一位婢女,就着她盘中的胭脂开始为冥蝶上妆。淡淡的粉色在眼皮上轻扫,再调出水红的色泽细细勾边。在眼角处,微微向上轻佻,流露出一种妩媚的气韵。 水润的樱唇被涂上特制的丹红,轻轻开合间端是诱人无比。 只是浅浅上妆,冥蝶便已美得不可方物。配着那红袍凤髻,她倒是像极了那正欲焚火重生的凤凰! “呀!你这丫头这么这般粗心!那翡翠簪子你怎么给忘了!”喜婆惊呼一声,责备地看着端饰物的小婢女,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算了,还不快帮忙找找有什么可以代替的!” “呵,喜婆,别再找了,我这里刚好有一支,正准备送与姐姐,没想到今日倒真派上了用场。” 兰若从怀里拿出一支玉簪子,轻柔地插于冥蝶的发间。那玉簪一时间发出炫目的七彩荧光,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这是挽汐泪?!”冥蝶瞪大双眼看着镜中显现的玉簪,惊讶地低叹。 兰若浅笑不语,银眸里似有星辉在流转。 仔细瞧来,那玉簪尾部刻着一只正欲展翅高飞的凤凰,张开的羽翼雕琢得异常细致,甚至能瞧得清每一根羽毛的脉络。那凤目处镶了一枚极品红宝石 ,迎着光,折射出摄人心魂的美来。 “这是少尊主花了半月有余的工夫亲自为你所刻。” 不知什么时候,一袭绿衫的少年静默地站到了兰若的身后,看着冥蝶手中的玉簪,冷绿色的眸中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平淡无波的声音却冷冽如常。 “琅骁,你多言了。”兰若眸光微闪,轻轻开口,稚嫩的声线稍稍夹杂了一些不悦。 “是属下逾越了。”琅骁闻言,垂下眸,淡淡地退后了半步。 “少尊主”冥蝶看着眼前不过六岁的孩子,心中五味掺杂,突然有些想哭,却又有些想笑。 “好了,再耽误下去怕是要赶不上吉时了。喜婆”兰若扶住冥蝶,余光浅浅扫了一眼犹在震惊中的喜婆。 “哎呀呀,是了,是了,小姐赶紧盖上喜帕,快上轿吧,时辰快到了,耽误了可不好呦!” 冥蝶深深地看了一眼兰若,坐进轿中,接过喜帕递来的喜帕,任由一片红色遮住自己的视线。 他还是没有来。 “起轿!” “等一下!”冥蝶高呼一声,掀开了盖头“少尊主,我有一句话想对你说。” “好。”兰若走近,听着冥蝶低声的交待,微微一怔,继而笑道“放心吧,我一定照办。” “那就有劳少尊主了。”冥蝶勉强扯出一个笑,重新盖上喜帕,轻声呢喃了一句“起轿吧。” “好嘞!起轿!” 轿夫们齐声呼喊着,锣鼓声也在此时响起,那一片红色渐渐消失在别院前的小巷中。 “少尊主,蝶她对你说了什么?”许久之后。琅骁开口问道。 “她说啊”兰若闭上了眸子,唇边还余留着轻浅的笑意“我,不告诉你。” “少尊主!” “呵呵。” 兰若颇为愉快地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全然不顾身后绿眸少年略带不满的情绪。 蝶,你会幸福的,一定会的。 第五十三章花嫁下 大红的花轿在喧闹的街道上穿梭而过,那喜庆的锣鼓乐声和难得一见的恢弘排场,无一不引得路人频频驻足观望。未出阁的少女们皆羡慕地看着花轿,暗暗希望着自己也能沾上一丝半点喜气。 送亲的队伍正缓慢地向前行进着,但不知为何,行至街道中心时,花轿却蓦然停了下来。 “哎哟哟,这吉时都快到了,你们不继续走,停下来做什么呦!”稍在花轿之后的喜婆一见轿夫们都停了下去,不禁急从心来,抛弄着手中的绢帕,一扭一扭地走上前。 “喜婆子,你可别冤枉人。是有位公子挡了我们的道,这不管我们的事”为首的轿夫呐呐开口,用眼神朝一边示意了一下。 “公子?”喜婆皱皱眉,顺着轿夫示意的方向瞅过去,却见那花轿前头,可不就是站着一位玄衣公子嘛! 喜婆半眯起眼打量着这人:剑眉朗目,长的颇为英俊。只是此时面上含了丝丝肃杀之意,浑身散发出的气势也骇人得紧4这样子,这位公子不像来恭贺的,反倒是像来抢亲的。 眉间微微一紧。但好歹喜婆也见过一些世面,当即掩下异色,扭着身体走到了玄衣男子身边,用帕子半捂着嘴,笑道:“这位公子,我们家小姐的良辰吉时就快到了,晚了可就不吉利了。不知公子是否可以行个方便” 喜婆的话还未说完,玄衣男子径直冷冷地朝她看来。那如冰般刺骨的寒意射向喜婆,愣是将她惊出了一身冷汗。当即也就噤了声,不敢再言语。 “蝶儿你真的要嫁与凌子寒为妻?”玄衣男子怔怔地看着鲜红的轿门,带着丝恍惚,低声问道。但,轿内的女子却没有答话。 “蝶儿,就因为一些小小的误会,你便要如此对我?”玄衣男子面上沉静不再,反而泛出一丝悲伤。良久的沉默,众人可以听到耳边呼啸的风声,可那女子依旧没有回应。 “蝶儿!” 玄衣男子突然出手,将女子从花轿中拉了出来。女子有着片刻迟愣,却并没有反抗,也没有呼喊。 “蝶儿,你就真的不再顾忌你我之间的情分?执意嫁给一个你一无所知的陌生人?”玄衣男子摇晃着女子的身体,双眸染上些许疯狂之色“蝶儿,你怎能如此?怎能嫁给别人?怎能这般这般狠心?” 正当玄衣男子与女子纠缠之际,一道强劲的掌风猝然而至,将两人分隔开来。接着,一道人影闪过,待玄衣男子回过神来,女子已落入另一人的怀中。 玄衣男子惊怒交加地抬头望去,却被那一双绯色身影刺痛了眼睛。不必说,搂着女子的绯衣男子必然就是那传闻中的听风阁阁主,凌子寒。 说缓缓按上腰侧的长剑,心中戾气暴涨:蝶儿是他的,他不允许,绝不允许 第五十四章花嫁终 “夜,你要做什么?”正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稚嫩却优雅从容的声线突然插了进来,无形中缓和了此时弓拔弩张的气氛。 “少尊主”冥夜见到那一袭熟悉的蓝衫,怔忪了一瞬,紧接着垂眸唤道。 “夜,今日你不是来主婚的么?怎么”兰若走近,一双星子似的银眸盯着冥夜,里面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少尊主,”冥夜看着兰若那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的眸子,嘴唇开合了几次,最终蓦然跪下,脸上全然浮显起痛苦之色“属下做不到。我做不到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明明少尊主,您去向尊上求情好不好,取消这门亲事好不好?我爱她,我真的爱蝶儿。” “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夜,你可知蝶为了你的这句话,她等了多久了么?为何非要等这一切都成定局之时你再说起?”兰若摇摇头低叹,眸光微不可见地闪了闪,继续道“但是,夜,你该清楚,这桩亲事,爹爹是绝计不会退的” “哐当”冥夜手中的长剑猝然坠地,发出一声脆响。他那总是平静无波的眸此时看起来也像是失了灵魂一般,了无生气。 “已经没有希望了么?已经不可能了么?” “扑哧”一声轻笑突然传来,抬头一看,却是那女子发出的。 “少尊主,冥夜已经如此,你又何苦再戏弄与他?”喜帕下的声音清冽动听,闻声便知其声的主人绝对是一位绝代佳人。但这声音却决计不是冥蝶的。 “你不是蝶儿?”冥夜瞳孔缩了缩,随即爆发出一道绚丽的光。 女子闻言,又是一阵轻笑。身旁的绯衣男子宠溺地看着女子,缓缓撩开覆于女子头上的喜帕。喜帕下,是一张清丽无双的脸。 “冥宓!怎么是你?”冥夜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问道。 “不是我难道你希望是蝶么?”鲜艳的红色为梅样的女子染上一点媚意,微冷的杏眸透出一丝戏谑之色。 “宓儿,不要开玩笑。我凌子寒此生只会娶你冥宓一人为妻。”绯衣男子略带不悦地捂住冥宓的唇,温文尔雅的脸上只有一片深情 “这”冥夜看着浓情蜜意的两人,一时间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呵呵,夜,爹爹有明确地说过是要将蝶嫁与凌阁主么?是你自己误会了。”兰若淡淡开口,但已掩不住眸中的笑意。 冥夜一怔,静静心,凝神向绯衣男子望去。没有了先前的敌对之意,带了几分探究之色:丰神俊朗有着青竹般的气韵。与冥宓这梅样的女子站在一起,倒是有种说不出的和谐。只是,这“听风阁”的阁主又是如何与冥宓相识,甚至相爱的? “夜,我知道你好奇,但我与子寒只间”冥宓目光闪了闪“那也是段很长的故事了。而且,比起我们,现下最重要的,你不是应该马上去把蝶寻回来么?” 冥夜闻言,双目微敛,拾起地上的剑,拱手拜倒:“多谢。”随即立刻转身走去。 “夜!”兰若开口唤道,满意地看到那玄色的身影顿了一下,浅浅地笑了笑,开口道“蝶说,她会在你们初次相遇的地方等着你快去吧。” 冥夜的身子震了震,然后立即以一种离弦之箭的速度向另一处狂奔而去。 留在原地的冥宓与凌子寒双手紧紧相握,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湖水依旧,杨柳依旧。古朴的桥头,伫立着一位穿着嫁衣的女子。北风轻轻吹着,扬着女子的发,晶莹的簪子在乌黑的发中闪耀着夺目的光。 “蝶” 女子蓦然回头,娇媚的眸中闪着不明的芒。 玄衣男子一步步走上古桥,薄唇轻轻勾起,一向无波无澜的眸里在此时却泛起了一丝可称为温柔的神色。 “蝶儿,嫁给我,可好?”男子伸出手,唇边笑意浅浅。 女子望着男子许久,轻声呢喃:“为什么?” “我爱你。” 女子闻言,艳若牡丹的脸上终于渐渐漫上了笑意。那一刻,晃了他的眼。 “好。” 女子轻轻将手放到男子手中,笑得甜蜜。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哇咔咔,下一章,偶们可耐滴女主就要长大了哦,阴谋即将开始,敬请亲们期待吧 第五十五章十年 悠然小筑内,两名少年正默然对立着,空气中透着丝丝冷凝。 瞧那稍长些的绿衫男子,俊美过人的脸上覆着一层霜意,如兽般冰冷骇人的绿眸里隐隐闪烁着某种不知名的怒火。男子黑色的发被一根精致的绿色丝带束起,些许碎发散在耳边,让他显露出几分狂野不羁的味道。 再看向另一边的蓝裳少年,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但所见之人无不为之倾倒:泛着银芒的发已经长至小腿处,但这长发并未生出拖沓之感,反而为少年添增了些许飘逸。精致绝伦的脸仿佛是被上天格外恩宠着,每一分每一豪都像是在向世人阐述着何谓“完美” 一双星眸本该清冷,但在少年身上偏偏散发出一种温和轻暖。被那绝美的银瞳看着,便会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从心里升腾起来。从此,迷失在那一片银色之中,再也无法脱身。 “琅骁,此事你无须再多言,我自有打算。”蓝裳少年淡淡开口,神情却没有什么变化。 “少尊主,你如此做实在是”琅骁皱着眉看向兰若,眉眼里已显露出他内心的不悦。 “这件事你休得再提。”兰若一拂袖,将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琅骁。 琅骁眸中的怒火一点点堆积,刚准备说什么,一阵由远及近的小跑声蓦然传进了耳中。敛了敛眸色,也不再开口,只是垂于双侧的手却越握越紧。 “少尊主!少尊主!”几个瞬息后,一个粉色身影果不其然风风火火地出现在悠然小筑门前,猛地推开门,女子如花的笑颜在看到琅骁异常冰冷的面色后,不自在地僵了僵“呃,琅护法,好巧啊,又看到你了” “蝶,”兰若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看向还娇艳的如同少女一般的女子“我说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亲了,性子怎的还这般浮躁?是不是夜他太惯着你了?” “才才没有。少尊主不要胡说!”冥蝶微微红了脸,透出些许窘迫。 “好了,呵呵,蝶,你这次来是要做什么的?” “呀!差点忘了!是尊上唤少尊主,说是有要事商议现下,尊上正在落仙亭里等着少尊主呢。” “爹爹?”兰若低吟一声,朝冥蝶点点头,道“知道了,那我现在便去。” “哎?那琅护法”冥蝶看了一眼巍然不动的冰冷男子,不禁被他那外泄的寒意刺激得打了个寒战。这几年,琅骁的气势倒真是越来越骇人了,站在如此之远的地方,自己却还是会被震慑到还是自家的亲亲相公好!虽然还是那副冷淡沉静的样子,可这几年,对自己却着实 耳根红了红,冥蝶忍不住将视线挪开,放到了兰若身上。看着兰若那一副优雅从容的翩翩少年样,暗自感叹:不愧是少尊主,与琅骁站在一起,却没有一丝被他的气场所压倒的样子 “无事。”兰若看着琅骁,眸中闪过一道异芒。拿起挂于屏风上的狐裘,淡淡开口。然后径直施展轻功,向落仙亭奔去。 冥蝶赞赏地看着兰若轻灵的身姿,但同时,心底也隐隐生出一丝疑惑:少尊主是世上百年难遇的奇才,文采斐然,医术过人。甚至,因为天羽血脉,还有着常人所不能的异能。无论什么,少尊主皆是一点即通,聪明地令人咂舌。看那样子,根骨也应该是绝佳可是,为什么尊上却不让少尊主习武? 不解地摇摇头,随即,离开了悠然小筑。 冥煜邪,冥煜邪,又是冥煜邪!琅骁眸色变得深沉,眸底翻腾着一股莫名的怒火。烦躁地出掌击向座上的茶杯,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屋内,那茶杯在片刻后蓦然粉碎,化作粉尘,飘散在了空中。而那与茶杯紧密相连的红木圆桌,却是一丝伤痕也无。 第五十六章异变初生 落仙亭里,一个紫衫如魅的男子正慵懒地倚在亭中的石凳上,修长白皙的手中攥着一张印有暗纹的纸片。紫色的眸子闪过玩味的讥笑,唇畔的笑意惑人而危险。 “爹爹,你要若儿如何说你才好现下已是冬日,天也凉的紧,不是说了么,你要多注意身子,莫要又生了病去。”兰若站在冥煜邪身后,看着他单薄的紫衫,低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狐裘为他系上。 冥煜邪有一瞬间的怔忪,接着面上渐渐漫上了暖意,斜睨着无暇的天际,低笑:“怕什么?不是有若儿在么?” 冥煜邪没有回过头,却听到了身后之人无可奈何的叹息声。唇边的弧度弯的更大了些,双眸里也泛起了点点柔色。 习武之人最忌讳的便是将背后空门暴露给他人,这一举动也许关乎生死。但冥煜邪在兰若面前却这般做了。并不是刻意而为之,而是纯粹的习惯。可是,这种习惯的背后到底代表了什么,冥煜邪从未来得及去细究。 “爹爹今日唤我来所为何事?”兰若走到冥煜邪身边坐下,轻轻启唇问道。 “若儿看看这个。” 冥煜邪左手轻扬,兰若顺势接过纸片。 “嗯?寻宝大会?”兰若皱皱眉,念道。 “若儿可知道‘幽溟石’?” “略知一二。”兰若点点头,细细回想,道“玄樱国之边界,有一处深渊,名唤‘幽溟’,其地极为阴寒,但却以孕育极阳的火石暖玉而闻名于天下。此石后来便被人命名为‘幽溟石’,可入药,对治愈阴寒之气所造成的内伤有奇效。” “不错。”冥煜邪赞赏地拍拍手,继续说道“紫龙大陆共有七块幽溟石,其二在鹰野,其五在玄樱。而在这五块幽溟石当中,有三块已被人用去,有一块藏在玄樱皇宫的御珍殿里。但最后的那一块这么多年,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现下一瞧,呵,这最后一块幽溟石竟然是在穆傲手中!” “穆傲?此任的武林盟主?”兰若又看了看手中的纸片,低声问道。 “正是。” “这么说来,爹爹是想参加此次的寻宝大会?”兰若双眸半眯起来,轻笑着开口。 “呵呵,若儿不觉得我们的日子太过无趣了些么?”冥煜邪用单手抵住下颚,紫眸里满是兴味之色。 兰若弯弯唇,知晓多说无益,欠了欠身,道:“那我这就去唤琅骁他们准备” “不必了。”冥煜邪垂下眸子,挡住了那一闪即逝的冷色,魅惑的声线里带了一丝难懂的意味“这次去,就你我二人。” “可是,爹爹你的身体”兰若不赞同地蹙起眉。 “无妨。明日我们就出发。若儿,你回去收拾收拾吧。”说完,冥煜邪站直了身子,转身离开了落仙亭。 兰若不解地看着那紫色的身影一步步离开:刚才不还是好好的么。怎么 摇摇头,也不再多想,慢慢向悠然小筑走去。 明日就要走?那今日还有很多事要办呢。还有琅骁罢了,罢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第五十七章争辩 烛火散发出昏暗不明的幽光,一抹蓝色的身影正轻轻地靠坐在床头,细嫩的双手缓缓擦拭着一把匕首。匕首寒气逼人,在这冬日的夜里透出一股刺骨的寒冷。 仔细一瞧,那锋利的匕首赫然就是鬼玥! 许久之后,蓝衫的少年似是终于满意了,放下手中的帕子,伸出右手,细细抚着鬼玥,感受着自匕首上传来的轻鸣声。眸子里波光流转,思绪被引到了那个清丽无双,傲然如梅的女子身上。 八年前,应爹爹特意说明,自己方才知晓冥宓主攻的竟是驭兽之术。但与天羽族天生的驭兽能力不同的是,冥宓只是对动物的亲和力强于普通人罢了。说穿了,就如同地球上顶级的驯兽师一般。 一年时间,足够让自己学会如何驭兽,甚至,如有必要,连沟通也不是什么问题,所以七年前,自己亲自向爹爹求情,让冥宓如愿嫁给了听风阁的阁主,凌子寒。而半年后,凌子寒也以半个听风楼为代价,将冥宓换了回去。现在冥宓该是与凌子寒一起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的吧。呵呵,好像不久前,冥蝶又带回了消息,说是冥宓又有了身孕真好呢。 视线转回到手中的匕首上。 这把鬼玥在当年试炼结束后,自己就还给了冥宓。但后来,冥宓却又将它赠给了自己。那时,冥宓轻倚着凌子寒,抚着微圆的腹部,笑得有一种几近圣洁的味道。 “少尊主,”她说“这把‘鬼玥’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因为,我的身后早已存在了一个不会再令我受伤的人。今日,我将‘鬼玥’赠送给少尊主,希望你亦能如我们一般找到一个相知相许的人。” 与他们一般么银色的眸中有了丝丝恍惚:我也可以么? 突然,屋内的烛火暗了暗,片刻后,又重新恢复了原有的亮度。但原本尚且温暖的内室骤然降了温,兰若微垂的视线可以瞥见一双绣有云纹图样的靴子。 兰若没有出声,那云靴的主人也没有。只是室内的寒意越来越重,兰若感觉那看向自己的视线仿佛是要在自己身上盯出两个窟窿来似的。 良久之后,兰若还是先认了输。将手中把玩着的鬼玥插回到剑鞘中,无奈地抬起头看向男子,开口道:“琅骁,你这是来做什么?” 琅骁依旧没有说话,一双如兽般的绿眸死死地锁住坐于床榻之上的蓝衫少年。泛着冷意的眼底有一抹被匿藏得极好的复杂之色。 “琅骁,这次爹爹是执意不带他人出去,我也无法”兰若银眸中闪着淡淡的星辉,有一种耀眼的芒“不过,在以后的一段时间,你只需同蝶、夜一起,将逆天照看好即可,我会照顾好爹爹与自己的,你不必担心。” 琅骁闻言,双眸微敛,低下身迅速抓起兰若的左臂。 “琅骁,你在做什么!”来不及防备的兰若看着男子的动作,眸色有些暗沉下去,温润如清泉的声音含了一丝凌厉。 “照顾,就这样么?”琅骁对兰若的责问充耳不闻,只是专注地看着他的银眸,气势丝毫不减地反问回去! 第五十八章命定纠 “照顾?就是这样么?”琅骁对兰若的责问充耳不闻,只是专注地看着他的银眸,气势丝毫不减地反问回去! 明明是冷冽得没有一丝起伏,平淡地不掺一点感情的问句,兰若却好像能从中听到些许若有似无的怒意。 由于烛火的照映,那被高举着的藕臂有一种莹然如玉的温润光泽。但当凑近了仔细瞧,却能在手腕靠上约莫一寸的地方,发现一道长长的疤痕。 略带交错的印记可以看出这道伤口被人重复割开了很多次,狰狞的伤口令人愕然的同时,也不由得引人疑问:这手臂的主人,究竟为何要如此自残? “为尊上以血炼药,少尊主好大的孝心,好大的气魄!”琅骁看着这无意中发现的伤口,心头闪过一道不明的情绪。 “琅骁,”兰若抽回手臂,神色淡淡“日间我已与你说过,此事不要再提,你也不要与他人说起。我会这般做自有我的道理。再者说来,他是爹爹,不是旁人。” “少” “好了,我再说一遍,此时到此为止琅骁,你先退下吧,明日出门,现在我想休息了。” 琅骁静默地站了一会儿,脸上的寒意越发浓重。片刻之后,绿影一闪,室内又独留兰若一人。 “琅骁似乎是生气了吧。”低叹一口气,兰若有些不明白男子今日过于外泄的情感。蝶不是常常抱怨“琅护法”比夜还要沉默寡言,无情冷淡么?这般表现,,,也能称为“冷淡”? 无解。 走下床去熄灯,隔着内衫轻抚着那道长长的疤,心思千回百转。看了看窗外的月色,眉间微微蹙起:明日 “若儿,难得出来一次,你这般沉默做什么?”冥煜邪勒住马,挑眉看向与之并行的蓝衫少年。 “爹爹多心了,若儿很好。”蓝衫少年随即也停下了马,右手轻抚着马儿柔顺的鬃毛,神色温和浅淡。 “多心?”冥煜邪薄唇微勾,露出一个略带邪气的笑“若儿敢说自己不是在担心‘逆天’,不是在担心蝶儿,不是在担心琅骁?” 兰若闻言,微微抬起眸,波光流转间似有星辉倾泻:“爹爹还知道么?若儿的确担心这些。但是爹爹是否了解,若儿现下最为担忧的,却是爹爹的身子。那‘幽溟石’我们是必须要拿到,可是,眼下正是冬日最寒之时,若不将蝶他们带在身旁,万一遇上些什么,要我如何是好?” “不是有若儿在么?”冥煜邪打断兰若的质问,带了丝丝轻叹“还是说,若儿竟将爹爹看得如此无用?” “自然不是。”面对同样的问话,兰若却不似冥蝶等人一般噤若寒蝉,反而淡淡地笑开了“爹爹的能力毋庸置疑。但,多个人,多分保障,总归是没错的,不是么?爹爹,你是人,不是神呢。” 冥煜邪对上兰若那双光华四溢的银眸,似是被那颜色灼伤了眼睛一般,略显仓皇地转过身,淡淡开口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赶路了。” 说完,不顾兰若的反应,立即驭马上前。紫色魅惑的身影此时看来却微微含了一丝狼狈。 兰若看着远去的冥煜邪,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拍了拍身下的坐骑,轻笑着开口:“小雪,我们,可不能输给爹爹呐。” 那兰若身下的骏马似是听懂了他的话,像是作为回应一般,长长地嘶鸣一声,然后蓦然放开脚步,卯足了劲向前追赶而去。 片刻,兰若终于追上了冥煜邪,两人在马上相视一笑,并未减速,共同并肩向前方疾驰着。 天地间,此刻唯余那一蓝一紫的身影。 两人的发因这劲风,慢慢纠缠在一起,浅银与黑色交杂,竟隐约显出几分缠满悱恻。如同预兆,如同诅咒。 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第五十九章醉云楼 舞樱城 若问玄樱最繁华之处,莫过于玄樱之国都,舞樱城。而在舞樱城内,最为出名的,却是一间酒肆。 红尘辗转求一醉,客似云来解君愁。 醉云楼。天下第一楼。一处让人流连忘返的销金楼。 也曾有人不服与醉云楼如日中天的生意,仗着身后的一些官员势力,勾结地方政府对其进行打压。但结果,却是无一成功。那些人之后再舞樱城里也失去了踪迹,与此有牵连的官员也全在半月之内被安以各种理由罢免。 后来,甚至连玄樱王也曾亲自驾临醉云楼。期间,玄樱王对此楼赞赏不已,愉悦之至时,金口亲封天下第一楼。自此,醉云楼才真正名声大噪,闻名于世。 众所周知,醉云楼里有三绝。其一:人绝。 在醉云楼里,无论是端茶送水的伙计,还是迎来往送的小厮皆为女子,且个个身怀绝技,貌美非常。细比下来,竟一点也不逊于官宦家的千金小姐。舞樱城内,男子皆以娶得醉云楼内的女婢为荣。由此可见,醉云楼的美人,确实为一绝。 其二:食绝。 醉云楼里,曾砸重金四处网罗厨艺高超的师傅,以求最完美的食物。楼里的美味,怕是相比宫中的御膳也不遑多让。也有人曾戏言道:尝过醉云楼的东西,这辈子无论吃什么,怕都会感到食之无味了。 其三:酒绝。 醉云楼中有一种名酒,名曰“心恋”心恋味甘,使人品之忘忧。只是心恋的味道会让人上瘾,尝过之后,彻底爱上这种美好的滋味,离之不得。 这种招牌酒据说是醉云楼的主人亲自酿制而成,外界根本不知道其配方。奇怪的是,众人无论如何也调查不出此楼到底所属何人。但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都对醉云楼存了几分忌惮之意。藏于暗处的人,比锋芒毕露的人要可怕得多。谁也不希望,自己在无意间得罪一个这么可怕的对手。不是么? “爹爹,连续赶了几日的路,身子也该乏了。不如我们就先在此处休息一会儿吧。”兰若看了看不远处刻有“酒”字样招牌的酒肆,侧首问着身旁的紫衫男子。 “嗯,也好。” 冥煜邪低吟一声,看了看已然有些昏暗的天色,开口道:“现下我们已经踏入穆傲的穆家堡势力范围之内,再过不久,他们便该主动找上你我了。呵呵,在此之前,我们也该好好梳洗一番,总不能失礼于人前可是?” 兰若抿唇一笑,利落地跳下马来。待冥煜邪也下了马,他轻轻对着两匹马说了什么,然后依次拍了拍它们的头。两匹马同时打了个响鼻,然后朝着人烟较少的一侧狂奔了过去。 “哦呀,看来若儿驭兽的能力是越发地成熟了呵。”冥煜邪眸中泛起一道紫光,却又快速地隐了去,面上邪肆的神情掺杂了一丝奇异的魅惑。 兰若瞥了冥煜邪一眼,但笑不语,率先跨进了醉云楼。冥煜邪见此也没有露出不悦,只是敛下了眸,嘴角挂上了一抹略带玩味的笑,紧随着兰若,也走了进去。 第六十章入住醉云楼 “客官,请问您是要住店还是”正在柜台旁算账的苗娘听见挂在门上的铃铛轻响声,下意识地放下账簿,浅笑着抬头,向来人问去。但,当她真正看清进来的两人的面貌时,却让素来以稳重而著称的苗娘也忍不住愣了几秒。 进来的是两位年轻的公子,一着紫衫一穿蓝裳,样式并不见得多繁杂,却皆是华贵得非比寻常。 稍长些的紫衫男子有一张魅惑至极的面孔,一双狭长的凤眸在尾梢轻挑,无端现出三分风情:紫色的眸子恍若水晶,却暗藏着致命的毒。虽是俊美妖孽到极致,却不含丁点脂粉气。甚至,他周围的气场反而带着一种凌厉的压迫,让人稍稍有些喘不过气来。 转眼看向他身旁的蓝裳少年,还未从紫衫男子带来的视觉震撼中清醒的众人,更是进一步地恍神起来:少年约莫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却已经长得清雅绝伦。双眉如黛,唇若浅樱。一双星眸明明本该是清冷,但在少年脸上,偏偏露出丝丝温和轻暖。仔细向那双眸子看去,才会发现少年竟有一双举世罕见的银瞳。波光流转间,泛出细碎的光,像极了夜空中闪烁的星辉。 更令人惊叹的是,少年有着一头长至小腿的发。微微闪着银色的光泽,似是浸了月华,温度并不灼人,却能就这般一点点渗进人的心里头去。 若说这紫衫男子像是一只可以蛊惑人心的魅妖,那这温和飘渺的蓝裳少年就如同一位轻笑淡看红尘的兰仙! 饶是如苗娘这般看尽美人的女子,也不由得为两人无双的面容而怔忪。但苗娘好歹也不是未见过世面的黄毛丫头,片刻之后,立即回过神来。敛住不稳的情绪,继续浅笑着问道:“不知两位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呢?” “我们要两间上房,”兰若看了冥煜邪一眼,又转过头对着苗娘轻轻一笑,道“连续地赶了好几日的路,我想,我和爹爹需要好好沐浴一番。” 苗娘一愣,面上不动声色,但看向两人的眸底却还是泄露了些许诧异之色:先前便已经注意到面前二人皆是一副风尘仆仆之色,想必是赶了很久的路了。但是,他们竟然是父子么?有些意外,这般迥然不同的人竟会是父子? 但瞬间,苗娘也就释然了,转眸看向另一侧的清秀女子,唤道:“素素,带两位公子去东楼的厢房。” “东楼?苗娘”素素惊呼一声,微微睁大了眼,但看着苗娘淡淡看过来的眼神,又似是明白了什么,可爱地笑笑,脆生生地答道“是!”缓步走到兰若和冥煜邪面前,不卑不亢地对两人开口道:“二位请随奴婢来。” 兰若点了点头,与冥煜邪一起随着这个名叫素素的少女上了楼。 苗娘看着那一紫一蓝的背影,眉头轻轻蹙起,再次陷入沉思:这两人,定也不是什么寻常人物。这时候出现在舞樱城,难道也是为了罢了,罢了,反正无论做什么,只要与主子没有冲突就好。与他们结仇,怕会是件很麻烦的事。 转念一想,苗娘眉头渐渐松下来,甚至浮起了丝丝浅淡的笑意:这父子两人容貌虽风格不同,却都是顶顶好看的。在这舞樱城,恐怕只有厉王爷和主子才能比得上了吧 良久,醉云楼的众人才如梦初醒,面上却都带着丝兴奋激动之色。随即,楼内又恢复了先前的喧闹。但不同的是,此时众人的话题全引到了方才那对出众的父子身上。艳羡、探究抑或爱慕,各色目光皆有。 苗娘看着众人,轻笑着摇了摇头,低下眸子专心地看起手中还未看完的账簿,口中幽幽吐出一口叹息。不知为谁。 窗外,骄阳渐渐向西边斜去。 第六十一章苗娘 “二位公子请进。”素素站在客房前,推开房门,略略欠了欠身,向兰若和冥煜邪说道。 “嗯,知道了。素素,你先退下吧。”兰若粗略地扫视了房内一圈,朝素素点点头,浅笑着道。 素素看着兰若绝美的银眸情不自禁地恍惚了一瞬,苹果似的小脸泛上一点点可疑的绯色:“啊啊哦,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公子若是有什么吩咐,请尽管告知奴婢” “好。”兰若笑得柔和,银眸波光流转间,让与之对视的素素不禁又有些心跳加速。 “若儿,你不是一路上都吵着要沐浴么?怎的现在倒在人家姑娘面前做起翩翩君子来了?”一旁的冥煜邪突然开口,唇畔挂着一抹玩味的笑,紫眸淡淡扫过素素,然后又落到了兰若身上。极好听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却带有点点不明的意味。 兰若闻言,心中微划过一丝好笑:爹爹这又是怎么了?明明现下无人去招惹他,怎么又 轻笑一声,也不辩驳,朝素素微微颔首,转身踏进了自己的那间傲兰居。 冥煜邪见了兰若的动作,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随即也跨进了不远处的墨轩阁。房门关起,挡住室内的一切,像是将彼此之间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素素呆呆地看着紧闭的两扇门,身体却后知后觉地发起颤来:刚才的紫衫公子望着自己的眼神,好可怕而且是自己看错了么?那一闪即逝的紫芒,明明有一种让她无法忽视的杀意! 天!素素哭丧下脸,在心中哀嚎:她这又是怎么得罪那位公子了啊?苗娘,你可得救救素素啊 兰若环视着傲兰居的内室,眸中隐隐浮出一丝赞叹:房内的地面上皆被铺上了一层洁白的兽皮。单看那饱满的色泽度,对其的珍贵程度就可见一般! 再看向中央,一张红木方桌摆放于上。仔细瞧过去,那方桌竟是用整块的原红木制成!红木本就价格昂贵,寻常人家只能望之兴叹,更何况是这种红木中的极品原红木?这整块的原红木价格之高,怕是连普通的富裕人家都得好好掂量掂量,如今这小小的酒肆却 摇摇头,抬眸轻扫。那墙壁上的山水真迹,雕花的香檀木床,甚至是桌上点燃的熏香,无一不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而最令人欣赏的是,房内的布置虽极尽奢华,却没有丁点俗不可难的味道。简洁明了与高贵典雅融合在一起,让人感觉到很舒服。这种奇异的风格让兰若不由得眼前一亮。勾了勾唇,暗忖:醉云楼。不愧是,天下第一楼。 “咚咚”敲门声蓦然响起,接着,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公子,苗娘已经帮你把热水准备好了,请问现在可适合进来?” 苗娘?兰若顿了顿,伸手将门推来,看着门外风姿绰约的女子,淡淡笑道:“苗娘,麻烦你了。” “呵呵,小公子客气了,这些是苗娘应该做的。”苗娘看了一眼兰若,然后回了头,指挥着两个婢女将浴桶搬了进去。 兰若半倚在墙边,静静地打量着站在门前的苗娘:约莫二十六七的年华,一张秀丽的瓜子脸上透露出一种成熟稳重的气息。墨发高高地盘起,却只用了一根白玉簪子斜斜地固定住。几缕碎发垂在耳侧,不显俏皮,反而为她增添了几许妩媚动人的气韵。 要真计较起来,已是徐娘半老的苗娘在这美人如云的醉云楼里,容貌并不见得有多出色,但她却又偏生地比其他女子要多了一种惑人的气质。那种独特的魅力倒真让人有些挪不开来眼。 第六十二章恍然 要真计较起来,已是徐娘半老的苗娘在这美人如云的醉云楼里,容貌并不见得有多出色,但她却又偏生地比其他女子要多了一种惑人的气质。那种独特的魅力倒真让人有些挪不开来眼。 “小公子,请沐浴吧,苗娘就先告退了。”苗娘恭敬地对兰若福了福,道。 “嗯苗娘不用如此见外,唤我‘兰若’就好,”兰若浅笑,眼波流转“对了,素素呢?怎的这会子不见她?” “素素?”苗娘似是想到了什么,眸底划过一丝笑意“呵呵,兰小公子的爹爹也着实是厉害的紧,就那么随意的一眼,就把我们楼里素来最能闹腾的丫头压制得乖巧得跟兔子一样素素可是怕了小公子的爹爹呢!” “哦?”兰若低吟一声,温和轻暖的眸中泛起一丝歉意“爹爹一直不喜与旁人接近所以,若是我们有什么失礼之处,还望得苗娘多担待些呢。” “兰小公子这般说,可真真的是让苗娘无脸见人了说实话,仔细计较起来,我还是要感谢公子呢。今儿个素素有此一遭,以后终于可以安分些个日子了”苗娘说完,又福了福,方才含笑退下。 兰若淡淡地看着苗娘离去的背影,怔忪了一会儿,瞥了一眼另一侧紧闭着的木门,继而重新掩上了门。 走到屏风旁,缓缓解下衣衫,松开裹于胸前的长长布条,再不急不慢地踏进了已经注满热水的浴桶中。 温热的水浸润着有些疲惫的身体,顿时,一种舒爽的感觉袭遍全身。兰若不禁轻吁一口浊气,闭着眼放松下身体,躺在桶壁上,享受起这难得的轻松时刻。 单手轻轻在水上划过,激起点点水花。思绪有些飘远。模糊之中,好像想到了很多。细细思量,却又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太阳穴有点钝钝的疼。 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身子,微嘲:怕是只有现下,自己才会真切地认识到,原来,自己还是位女子吧? 不知不觉,已经十年了啊。 前世的那些纠葛久远到,连那些曾以为一辈子都不能忘却的记忆,都渐渐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蓦然回首,倒真像是午夜中一场奇妙而深刻的梦一般 人呵,都是如此健忘的啊。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蓦然再度响了起来。 “谁?”兰若敛住神思,出口问道。 “若儿,是爹爹。你还没有沐浴好么?已经半个时辰了。”门外,冥煜邪的声音悠然传来,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 “爹爹请稍等片刻,若儿马上出来。”兰若应着,正欲起身才发现,浴桶里的水,已然微凉。 第六十三章浴 冥煜邪轻倚着木门,双眸半合。深厚的内力使他可以轻易地听见周围几丈之内的任何细微的声音。理所当然,现在的他,亦可以亦清楚地听清室内之人从浴桶中起身时水花四溅的“叮咚”声,和随后传来的衣料与身体摩擦产生的悉索声。 眸子不自觉地染上一抹暗色,身体骤然有些发烫。 “爹爹。”门骤然地被人打开,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就这么弥漫开来,有一丝惑人的味道。 抬头向室内之人望去,只一眼,却好像让他再也挪不开视线。 星子般的银眸依旧泛着温和轻暖的光,因为方才沐浴的关系,显得越发的水润动人。浅樱色的唇,柔软的仿若花瓣,微微含笑,诱惑着别人上前,一亲芳泽。常年白皙如玉的小脸此刻晕上了一丝绯色,美得令人不由得屏息。 一头泛着银色光华的墨发长至小腿,服帖地垂下,无端为少年增添了三分缥缈的仙气。 冥煜邪看着此时的兰若,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开始躁动不安,眸色应带得越发深沉起来。 “爹爹?”兰若看着冥煜邪有些古怪的模样,忍不住再次开口唤道。 “嗯”冥煜邪轻应一声,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道“时辰不早了,我吩咐苗娘备了食,若儿是想在房里用还是” “去楼下吧。”兰若想了一会儿,回答。 “哦?”冥煜邪拉长了尾音,与兰若心照不宣地一笑“看来,若儿是与爹爹想到一块去了呢。” “苗娘。”兰若想朝正在算账的苗娘轻轻笑了笑,打量了一圈有些萧索的一楼,略带好奇地开口问道“今晚人怎么如此之少?那些子食客呢?” “呵呵,兰公子看来是第一次来舞樱城吧?”苗娘抬起头,愣了一瞬,随即笑着开口问道。 兰若正欲开口询问,背后那幽然魅惑的声线突然响起:“今日应该是舞樱城内两年一度的‘咏诗会’吧。” “诗会么?”兰若回头看向冥煜邪。 “因为是由皇家举办的,所以倒是次次都能吸引大批的文人墨士那些人,怕是都去参加今年的‘咏诗会’了吧。” “嗯,这位公子说得不错。”苗娘点点头,继续道“不过,今年的咏诗会场地恰好设在本楼附属的纵歌居。如若二位公子有兴趣,不妨过去看看。” “若儿,你意下如何?”冥煜邪侧身看着少年,不咸不淡地问道。 “也好。”兰若轻轻地点了点头,抬眸看向苗娘“那就劳烦苗娘寻个人给我和爹爹带个路。” “这是自然。”苗娘应道,开口唤了一声“素素,出来,带两位公子去纵歌居。” “不不是吧,苗娘,你又要我”一个有着可爱的苹果脸女孩闻言立刻夸下了脸,怯怯地叫道“苗娘” “啰嗦什么,还不快去!莫让两位公子看了笑话去。”苗娘微微僵下了脸,对着素素小声呵斥道。 “知道啦。”素素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囔一声,僵硬着脚步,磨蹭到兰若身旁,飞快地抬眼看了看另一侧的冥煜邪,紧接着垂下眼帘,又向着兰若的方向靠了靠,开口:“请跟奴婢来。” 素素的动作印在兰若眼里,不禁让兰若感到几分有趣,稍稍移了几步,刚好挡住冥煜邪望来的目光,朝着素素缓缓道:“多谢。” 素素看到兰若的袒护之意,心下立即燃起一股蓬勃的感激之火,一边向前走,一边悄悄地扯了扯兰若的衣袖,小声道:“谢谢你哦。” “无事。” 身后的冥煜邪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紫眸略带不爽地眯起:这孩子,莫不是真拿自己当做风流少爷了? 哇咔咔,终于放假了亲们,糖菓在此郑重承诺噻,只要每天收藏增加30个,糖菓就在第二天加更如果在11万字之前,糖菓能有1000个收藏,糖菓就额外奉送一篇1万5千字左右的关于咱们可耐滴亲亲爹爹的番外嘻嘻,让票票什么的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六十四章咏诗会上 “公子,到了。”素素缓步停了下来,略略欠了欠身,道。 “既然到了那你还留在这里作甚?”微微上挑的尾音带着一丝蔑视,夹杂了几分不悦。 素素闻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贝齿紧紧咬着下唇,有些不知所措。蓦然,手上传来一阵暖意,侧过脸,对上了一双泛着温和轻暖的银眸。 “爹爹脾气素来不太好,但他决计是没有恶意的还望素素姑娘不要介怀。” “兰公子奴婢奴婢没事啦。”素素缩了缩脖子,可爱地吐吐舌头,转向冥煜邪,道“那奴婢就先行告退,预祝二位公子能在纵歌居尽兴而归。” “那就借素素吉言了。”兰若轻勾嘴角。随着冥煜邪一同跨进了纵歌居。 站在原地的素素待见到两人关上木门后,怔愣了片刻,才突然用双手捧住了绯红的小脸,双眼也刹时变成了粉色的爱心状:天!兰公子的人真的好好哦!长得那般好看不说,还这么体贴温柔将来的兰夫人定将是世上最幸福,也是最遭人嫉妒的女子了! 哎?对了,兰公子方才还握了我的手来着!哇,心跳得好快耶嘿嘿,现在去告诉其他姐妹,非得把她们羡慕死! 正欲转身,素素脑中蓦然闪过一双似笑非笑的紫眸。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呐呐地摸了摸鼻子:算了,有言道是“金钱诚可贵,显摆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两者皆可抛。”所以这种事,还是憋在心里让自己来慢慢回味吧 踏进纵歌居,一股淡淡的墨香味迎面而来,让人情不自禁地舒了舒眉头。 纵歌居是个二层高的小楼,地下一层是宽敞的小厅,楼上则是一间间雅房。一个碧裙小婢将进来的两人带引到一间雅房,而后体贴地关上了们,退了出去。 隔着轻纱,向楼下的小厅看去:还算宽敞的地界或坐或站着百十个儒士,其中,也不乏锦衣华服的富家公子。此时,众人却是一言不发,皆皱着眉头,瞧着那悬于厅上的一方锦缎。 白色的雪缎上写了一个“愁”字,流畅的行书,字形在缠绵委婉中,却又含着一种不可喧的凌厉,气势磅礴大气,端是好看非常。 “今年咏诗会的主题,是由水千翎,水公子所出。如众位公子们所见,题名为‘愁’。”台上,一个清丽的小婢轻笑着开口,目光扫视了全场,在略过楼上的兰若两人身上稍做了停留,随即移开了视线,继续道“此次诗会的获胜者,将会获得水公子的一个承诺。能力之所及,水公子定将为众位完成!” 小婢的话音刚落,全场的气氛立即大为高涨,众人盯着那方锦缎的实现更加炽热起来。 “愁”这一字,看似简单,却又繁杂。世间愁苦何其之多?为权,为势,为名,为利,为财,也为情。但,真要写出那种意境,却是极为困难了。 少时,一些人开始踌躇着提笔,思索片刻,便在已铺好的宣纸上书写开来。一时间,场面倒是有了几分凝重之意。 第六十五章咏诗会下 “‘水公子’?”冥煜邪玩味地勾起唇角“玄樱丞相之幺子,天纵奇才,却只甘流连风月的‘染香公子’水千翎?呵,有意思。” 兰若端起一杯香茶,浅酌一口,眸光淡淡地投向不远处的那方锦缎上,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爹爹,走吧。”兰若放下茶杯,轻轻开口。 “怎的?可是若儿觉得无趣了?”冥煜邪挑眉,问道。 “这里没有我们要的东西。”兰若侧身,浅笑。 冥煜邪抬眸,刚准备说什么,突然眸光微微一闪,竟将手中的竹筷径直向后丢去。 “来者何人?” “多日不见,冥教主的功力倒是越发精进了。”柱子后,一个青衫男子慢慢走出来。三十些许的年纪儒雅的脸上挂着一抹笑“冥教主,别来无恙。” “爹爹,这位是”兰若站起身子,看着男子,轻声开口问道。 “呵呵,若儿,这位便是傲天堡的堡主,也就是现任的武林盟主,穆傲。按辈分,若儿可是该唤他一声穆伯伯呢。” “原来伯伯便是爹爹常提的穆盟主么?兰若真是久仰大名。”兰若缓步上前,拱手拜道,目光微微流转。 “哦,这位小公子想必就是令郎吧。”穆傲扫视了一眼兰若,接着对着冥煜邪赞叹道“确实不凡。” “穆盟主谬赞。”兰若淡淡地回答,声音不卑不亢。 穆傲欣赏地点点头,朗声笑道:“今早方知你二人不日便可至舞樱城,穆某就已备好了厢房,扫榻以待。现下,洗尘宴早已设好,只等二位有移动尊驾,随穆某回傲天堡了。” “嗯,也好。”冥煜邪回头看着兰若“若儿,现在便去可好?” “就按爹爹的意思吧。”兰若轻笑,以示赞同。 三人由侧门而出,正准备离去,那小婢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三位公子请留步!” 一行人微顿了下,兰若回过头,开口:“不知姑娘还有何事?” “公子有所不知。今年的咏诗会是有规矩的,进场之人皆需赋诗一首,直至本场的胜者诞生,如今”小婢笑吟吟地看着三人,眉目间却流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哈哈,若儿,盛情难却,我们也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可是?爹爹最近都没有检查若儿的功课了,嗯不如今日你就替我与穆盟主二人,随便做一首好了。”不待兰若回答,冥煜邪率先开口道。紫色的眸中快速地闪过一道戏谑的光。 兰若见此,无奈地叹了口气。半垂下眸,低吟一声。半晌,一道温润微暖的声线轻轻地在室内传开。并不见得声音有多大,却的的确确传到了每个人的心底。 “黯然**者,唯别而已矣。” “黯然**者,唯别,而已矣?”小婢喃喃地重复了一句,惊喜地抬眸,却发现三人已失了踪迹。 醉云楼,密室。 “哦?今年咏诗会的夺魁之人竟是个只有十三岁的少年?呵呵,‘兰若’是么?有趣,真是有趣。”蓝眸公子听见苗娘的汇报,用扇柄轻抵着唇,似是极愉快地笑了笑。 兰若啊真期待与你的见面呢。 第六十六章对弈 傲天堡,西厢。 “爹爹,还没睡么?歇一会儿吧,喝杯茶暖暖身。”兰若端着一盏瓷杯走进冥煜邪的房间,一阵暖风径直扑来。看了一眼室内摆着的火炉,微微一愣,随即轻笑了起来:这穆傲倒是考虑地周到。 “哦?是若儿?过来吧。”靠在软榻上的冥煜邪抬眸瞥了一眼蓝衫的少年,放下手中执的黑子,冲他轻轻招手“若儿来得正好,爹爹正闷得慌呢,你来陪爹爹下一盘吧。” 兰若闻言,勾了勾唇,没有拒绝,反身掩好门,慢慢踱步,向室内走去。 “爹爹今日倒是好兴致。”兰若扫了扫棋盘上的残局,笑道。顺便,将手中的茶盏递了过去。 冥煜邪笑而不语,妖孽地眯了眯眸子,抿了一口热茶,淡淡的花香在口中弥漫开来,胃里感到浅浅的暖。 “那么,谁先开始?”兰若坐到软榻的另一侧,抬手收拾起棋盘上的棋子。 “呵呵,瞧若儿这话问得!爹爹也不好博个以大欺小的罪名可是?这盘,还是若儿先吧。”冥煜邪放下茶盏,帮忙收着棋盘上的黑子。 “那若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兰若敛眸,瞧了瞧棋盘面,素手执起一粒白子,丝毫不带犹豫地落了下去。 “嗯?若儿这第一子竟落在了‘天元’上?有意思。”冥煜邪轻挑了下左眉,薄唇勾出一个玩味的笑,随即拾起一枚黑子,采用“压子法”划过白子,落了下去。 对于冥煜邪露骨的挑衅,兰若却似是全不在意。周身索绕的气息依旧温和而平稳,面色不改,继续落子。抬眸,眸中温和轻暖,却含了一丝极淡的肃杀之意:“爹爹,开始了。” 冥煜邪抚抚下颚,浑身的慵懒之气也有了些许的变化:“是呢。爹爹可不能输给若儿呵。” 夜越来越深,但正在对弈的二人却全无知觉,只是全身心都贯注在那一方小小的棋盘之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落子之音响起,成功地让手执黑子的冥煜邪露出一个邪魅的笑。 “若儿终于掉到陷阱里了呢。”冥煜邪轻巧地将手中摩擦了许久的黑子落到一处空隙里,顿时,大片白子被收去,黑子胜势渐显。 “看来若儿确实是大意了。”兰若笑,一双银眸灿若星子“爹爹,你是一开始就在布这个局,只等引着若儿自己乖乖地跳进去了啊。” 温和的嗓音带着一点轻叹的味道,混合成一种仿佛带有魔力的咏叹调。 “那若儿可是认输了?”冥煜邪拨弄着垂于耳侧的发,漫不经心地问,努力压下从心里漫上的一丝浅浅的不安。 “呵,爹爹,但是你莫要忘了,这局棋,还未尽呢。” “哦?这般说来,若儿可是有了反败为胜的方法?” 兰若轻笑,慢慢起身,在棋盒内拿出最后一枚白子,缓缓落了下去。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长长的发丝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所过之处留下了淡淡的银芒。 “夜深了。爹爹,该歇息了。” 冥煜邪恍惚地看着蓝衫的少年走出房间,只觉得有一刹那的不真实感。 扯出一个嘲讽的笑,低头看向盘根纠错的棋盘,紫眸不禁微微收缩了一下:那是要,同归于尽? 不,不是。 合上眸,喃喃:那,分明是涅槃重生呵! 棋盘上的白子,隐隐显出凤凰的模样,竟硬是将死局挽救了回来!那刚刚明朗起来的局势,顿时又陷入了一片混沌。 这局棋,究竟孰胜孰败? 已经明了的呵。不是么? 纠结为毛糖菓的收藏每天涨不到30个捏望天吼吼再次打劫,收藏,票票,爪印糖菓都要! 第六十七章寻宝大会上 傲天堡,大堂。 青色的大理石整齐地铺陈着,朴素的颜色却有一种别样肃穆的味道。宽阔的大堂内此时坐满的各式各样的武林人士,看样子,皆是为此次的夺宝大会而来。 “穆盟主,这大会什么时候开始啊,我们一干人都在这里等了半天了!”许久的静默之后,一个魁梧的大汉率先开了口。一脸横肉的样貌为他平白添了几分凶相。 “王镖头莫急,眼下,还有些客人未到,还请王镖头和众位掌门们稍安勿躁。”穆傲站起来,温和地笑着解释。 “嘁!不知是哪位好汉如此大的派头,竟要我们众人浪费时间去等他一人!”堂下,一个清脆的声音蓦然响起。众人望去,却见是一位年纪稍轻的粉衣少女。 少女名唤倪裳,是绣星坊坊主的独生女。虽才年方十七,但小小年纪却尽得其母的真传,一手飞绣针使得是出神入化。加之倪裳本就相貌不俗,倒着实引得江湖上一片年轻男弟子的竞相追逐。 倪裳这一言倒是说出了堂上多数人的心声,这一根导火索,立刻将全场的气氛点爆了。场面立刻开始躁动起来。 “哦呀,本尊竟然劳烦了众位费时等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呢。” 正在众人争执不休之时,一道魅惑的声线蓦然传来进来,格外动听的声音却明显地带着一些不屑,一点轻嘲。 “冥教主。”站在大堂上方的穆傲看清来人,轻轻一笑,走下堂来,朗声唤道。 冥教主?众人闻言,脸色不由得骤然大变:这人难道是逆天的教主,冥煜邪? 众人一致向门外望去:逆着光,隐约只能瞧到两个身影正慢慢朝这边走来。虽看不大清模样,那那股只属于强者的气压是怎的也不会错的。 待那两个身影终于来到大堂,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禁微微一窒:那紫色的双眸,妖孽的容貌,邪肆的笑容,不是冥煜邪又是哪个? 只是他身边的那个垂着头的蓝裳少年难不成就是冥煜邪十年前认得孩子? “呵呵,若儿,爹爹今日倒让你真真地瞧到了一回,所谓的名门正派的模样!怎样,很有意思吧。”冥煜邪停在大堂中央,低笑地对着身旁的少年说着,水晶般的紫眸里却是没有一丝笑意。 “爹爹所说的是。”少年依旧没有抬头,长长的发成了一张绝好的屏障,模糊了少年的表情。只是那温润如清泉的声音就这么漾进每个人的心里,让方才喧哗的众人不禁脸上一红。 “哎,若儿,你瞧,他们好像都不欢迎我们呢。”冥煜邪扫视了周围一圈,状似苦恼地点了点下颚。 “冥教主说笑了穆某是真心邀请教主参加这次大会,助我等一臂之力。”穆傲拱了拱手,笑道。 “哦?本尊看来,其他人可不是这个意思呢。”冥煜邪慵懒地眯起眸子,随意地坐到为他准备的座位上,端起手边的茶,浅酌一口,忽地,皱眉,嫌恶地将茶盏放了下来。 咱要票票!咱要留言!咱要收藏吼吼 第六十八章寻宝大会下 “爹爹,他们只是无意。” 突然,冥煜邪身旁的蓝裳少年开了口,语调里微微含了些无奈。缓步走上前去,拿开了桌上的茶盏,然后坐到了他的身边。 “呵。”冥煜邪看了看身边的少年,有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先前开口的粉衣女子,冷笑一声,不顾女子苍白的脸色,继续道“既然若儿和穆盟主都说是场误会,那本尊也不好再就着这事卡住不放可是?” “穆某多谢冥教主与小公子的深明大义不知接下来,大会可否开始了?”穆傲见两人如此喧宾夺主的情况,面上却没有显现出一丝一毫的尴尬不满,依旧是眉眼含笑地问道。 冥煜邪慵懒地抬了下眉,没有答话,自顾自地把玩起手中的玉饰。 兰若见此,缓缓地站了起来,拱手拜道:“今日晚来,本就是爹爹与我的不是,穆盟主请不要介怀既然现在人已经全部到齐,大会便正式开始吧。” “那穆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穆傲微一欠身,重新站回到大堂上方,朗声道:“不久之前,穆某在机缘巧合之下,寻到了一张地图。” 说罢,穆傲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羊皮纸卷。微黄的色泽,毛糙的边缘,无一不在说明着这张羊皮纸卷已经颇有些年代了。 “经专人鉴定,这张地图确实是由前世王朝的皇室所绘制,也就是说这是一张有关前朝皇室宝藏所在的,藏宝图。” 穆傲的话音刚落,底下立刻响起一阵抽气声。兰若朝那边看去,却发现众人面上皆或多或少地露出了一丝贪婪之色。 穆傲环视全场一周,爽朗地笑了笑:“穆某也不是贪财之人,不会想着将这宝**享,故,穆某今日举办了这个‘夺宝大会’。不过” “穆盟主,不过什么!痛痛快快地说,能帮到盟主的,老子一定竭尽全力!”王镖头性急地开了口道,但一双眼睛却是始终没有离开过穆傲手中的羊皮纸卷。 “呵呵,王镖头稍安勿躁”穆傲摆了摆手“穆某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急需取得天雪灵珠。穆某也曾得知,灵珠也就藏于火霄谷。故,本次大会中,寻得灵珠者,穆某将以‘幽溟石’来换取。至于其他宝物穆某不会插手。” “穆盟主如此说来,你只要那颗珠子?”一旁,冥煜邪蓦然开口,慵懒的语调有蛊惑人的味道。 “正是。” “哦,那倒有趣。”冥煜邪轻轻用指节敲击着桌面,响起一阵阵脆音。 “冥教主过奖了。”穆傲轻轻点头。 “哈哈,若儿,人家是正人君子,咱们也不能自做小人可是?”冥煜邪忽地大笑,瞧了一眼身边的兰若。 “爹爹说的是。”兰若淡淡答道,抬眸,银色的眸子里温和轻暖“众位无需担心我与爹爹。这次大会,不过是若儿贪个新鲜,想来长长见识罢了,无意与众位争夺宝藏。众位不必担心。” “冥教主也能这般豁达,穆某也甚是高兴!不过既然这是前朝皇室藏宝之处,必定凶险万分如果众位想要退出,穆某绝不阻拦。” “穆盟主,你真拿我们当贪生怕死之辈么!为了盟主的灵珠,我们也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底下,不知是谁人说了这么一句。但此话一出,立刻赢得了众人的应和。 穆傲微微一笑,半低下头去,半阖的眼帘挡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嘲讽。 第六十九章进谷 “众位英雄,此处便就是火霄谷。”穆傲站在火霄河畔,指着身后入口狭窄的只能容纳一人进出的谷口,浅笑着开口。 “穆盟主,那个羊皮纸卷中所指的宝藏埋藏地,可是就在此谷中?”倪裳抢先开口问道,姣好的容颜上沾染了一丝贪欲。 “正是。”穆傲点点头,笑容不改。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进去啊!”王镖头盯着火霄谷的谷口,咽了一口口水,大声地喊道。 “众位莫急,容穆某再说几句话”穆傲抱了抱拳,视线扫过去,在看到冥煜邪时,微不可见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有迅速转开了视线,继续说道“因为得到这地图时,穆某曾答应了别人,绝不亲自踏进这火霄谷,所以这次的夺宝行动很可惜,穆某并不能参加。” “什么?盟主不能参加?那可真是太遗憾了。”闻言,人群中一个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道人站出来低叹,只是那眉眼中,却明明显示出了一种高兴之色。 再看看其他人,虽也面露惋惜之意,但眸底沉积的,都是一种兴奋地意味。 少了一个实力强劲的对手,夺得财宝的几率自然就会大得多!虽然穆傲人前的说不会与他们争宝,但,究竟如何呵!不过现在好了 穆傲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莞尔,却不戳穿,顿了顿,说:“穆某最后还要说一次,今日一去,路程凶险,现下如果有人退出,还来得及。” “不退出!不退出!穆盟主,老子平常见你挺汉子的,咋的这会子像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的?”王镖头大嗓门地说着,引得笑声一片“好啦,老子要进去了。盟主别担心,你要的那个什么灵珠,老子会帮你搞到手的!” 穆傲见此,知道再劝也无用,只好拱了拱手,侧过身,道:“那穆某就提前恭祝各位能够‘凯旋而归’了。” “哈哈,我们一定不会辜负盟主的期望的。”道人抚着自己长长的胡须,哈哈地一笑。 “若儿,我们进去吧。看着这些人,会污了若儿的眼睛的。”冥煜邪看着不远处的众人,虚伪的客道,无趣地打了个呵欠,歪过头对着身边静默的少年说道。 “好的,爹爹。”兰若抬起眸,浅浅一笑。看着那狭窄至极的入口,眸里闪过一道坚定的光。 “王镖头,冥教主和他的小公子已经进去了你们还不进去么?”穆傲余光瞥到两人的身影“好心地”打断了众人的喋喋不休。 “什么?”王镖头和其余的人皆是脸色一变。 他们怎么给忘了,少了个穆傲,却还有个更强大的冥煜邪在呢!说什么给小公子长见识,呸!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长见识?谁知道他心里打什么鬼主意? “穆盟主,那老子也进去了,你就等老子的好消息吧!”王镖头拜别,众人也连忙告辞,皆向着谷口狂奔而去。 穆傲站在原地看着众人争先恐后的模样,唇边挂上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宝藏啊人性呵。 第七十章桃花雾障 “***,这些都是什么鬼东西!”一群人刚从谷口进来,还未来得及喘口气,瞧瞧这火霄谷内的风光,便发现自己已被漫天的雾气所包围住了。 这火霄谷的雾气也不似寻常的白色,而是一种泛着妖色的桃红。雾气中,断断续续地飘来丝丝诱人的清香,格外令人迷醉。众人还未彻底地缓过神来,却见那方才还轻薄如纱的桃雾,现下已是渐渐浓稠起来。不过几个瞬息,身陷桃雾中的众人,竟已看不见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 正当众人还犹疑未定时,忽地,一道含着凌烈寒气的掌风朝着此处粹不及防地劈了过来。离之最近的王镖头连忙闪身避开,但怎奈那掌风实在迅疾,堪堪将王镖头刮倒在地。王镖头虽是惊怒交加,却也蓦然发现,周边的桃雾倒确实是散去了不少,隐隐的,也能看清周边的人了。 “诸位如果信得过兰若,就且听兰若一言。” 不远处,一道清润的嗓音传来。众人闻言,皆抬头向桃雾深处望去,朦胧中,可以窥得有两道模糊的身影正在向这边踱来。 “此雾名为‘桃雾’,常出现与隐蔽的幽谷之中不过,我想诸位可能更熟悉它的另一个称谓,”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了众人面前,稍前一些的蓝衫少年微微抬眸,唇边轻笑依旧“‘桃雾’又名,‘桃花雾障’。” “什么!你小子说这鬼玩意儿是‘桃花雾障’?”王镖头大吼一声,双眼瞪得浑圆,一时失控,竟想单手提起那浅笑自若的蓝衫少年。 “啊!”还未来得及有什么动作,王镖头突然感到了左臂上传来的剧痛。忍不住嘶吼出声,低头一瞧,却发现自己整个左手已经软趴趴地挂在了手臂上。显然,这手是废了。抬头怒视,却不期然地对上了一双,在桃雾的映衬下,越显妖异的紫眸。 “王镖头是么?”冥煜邪轻挑左眉,从怀里优雅地抽出一条雪色的锦帕,轻轻地拭了拭手,然后用内力将其化为了灰烬“本尊的孩子也是你这等浊人,可以妄图触碰的?” 王镖头在那双紫眸的注视下,,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脸色惨白地后退了几步,再也不敢随便说话。 这会儿,刚刚散去的桃雾又渐渐聚集了起来,冥煜邪皱了皱眉,双手结印,掌心微微泛出一点白色的寒光,缓缓吐息,骤然朝一处劈了过去。桃雾晃了晃,又慢慢散开了些。 原来,刚才的那道掌风竟是他们 “相信诸位也都是知晓这桃雾的厉害的桃雾本就有化功的效用,在桃雾里待得越久,被化去的功力也就越多。现下,唯一的解救之法,只有”兰若看了一眼脸色犹若调色盘的众人,敛下了双眸,轻轻启唇,吐出最后两个字“自损。” 糖菓再次出来聊不过为啥子米有亲来留言捏?挠墙糖菓要留言,要票票,要收藏呼呼,拜托拜托 第七十一章自损 “什什么?自损?哈,哈哈,兰小公子,你说笑的吧”倪裳强笑着走到了兰若身边,伸出正在微微颤抖的手,准备触碰兰若的衣襟,但转眼看到一双似笑非笑的紫眸,又尴尬地放了下来“小公子的笑话真好笑呢” “若儿也希望这是一个笑话。”兰若对上倪裳飘忽的视线,樱唇轻勾,眸里闪过一丝怜悯的神色“但很可惜,不是。” “砰!”极度的寂静中,突然传出了一声利器劈开**的闷响,接着,就是一阵低低的哀号声。众人回头一看,竟是王镖头挥剑砍下了自己已经折了的左臂。 “天!”倪裳惊惧地捂住了唇,竭力阻止口中颤音的倾泻。 “这这样就行了吧。”王镖头费力地喘了口气,抬起头问着兰若。 “是。”兰若目光闪了闪,轻笑道。 其他人见已有一人开了头,虽不甘自损,但咬了咬牙,还是照做了。一瞬间,断肢满地,哀号成片,满地的黑土慢慢被血红的血液浸染成了一种妖异的颜色。 “倪姑娘大家都照做了,那么你呢?”冥煜邪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一下修长的指甲,斜睨了一眼浑身颤抖个不停的倪裳,语气中夹杂了一点,等着看好戏的戏谑。 “我我”倪裳一边摇头一边后退“不要我不要!” “啧啧,倪姑娘,那你这一身功力哎,真是可惜了啊。”冥煜邪眸子里闪过一道诡异的紫芒。 “反正我不能自损我才十七,我这么漂亮,我”倪裳扭曲着姣好面容“我才不要!自损什么的,嘁,你们都见鬼去吧!” “爹爹,她怎么办?”兰若淡淡地看着发疯一般地向桃雾深处跑去的粉衣女子,侧首问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冥煜邪。 “呵呵,这条死道儿是这位姑娘自己选的,干我们何事?”冥煜邪邪魅地笑笑,不屑地说着,仿佛那即将消逝的,不是一条人命,而只是一只蝼蚁一般。 受了重伤的众人看着面前父子俩漠然的姿态,心底止不住地发寒。但蓦然,一个念头从他们脑海里闪了过去。 如果解这桃雾的方法真的只有自损一法那么,为何这两人到现在却好似一点事都没有? “冥教主为何,你与小公子”人群中,走出一个道人。他用右手覆盖住残肢,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假笑,问着紫衫的男人。 “道长是问爹爹与我么?”兰若浅浅一笑,回头看了一眼半眯着眼眸的冥煜邪,然后又转过身来,开口解释“爹爹因为早些年服用了一些药物,所以现在,嗯应该算是百毒不侵吧,这些桃雾自然奈何不了他。而我么” “若儿。”冥煜邪低低开口,脸上带了些不悦。 “爹爹,无事。”兰若微微转动了一下眸子,语气平静至极“若儿自幼不曾习武,又哪来的散功一说呢?” “你” 逆天的少尊主竟是个不会武功的废材?难道这又是一场阴谋?众人大骇。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知晓了这一切的自己冥煜邪可会让他们活下来? 第七十二章巨石阵 “呵,放心,你们的命,本尊暂时还要寄放在你们自己那里。”冥煜邪与兰若对视一眼,轻轻地扯了扯嘴角“不过么本尊什么时候想要拿回来,就要看你们的嘴,严不严实了。” “冥教主放心我等今天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道人惶恐地摆摆手,连连说道,引得一片诺诺附和。 “哦?那便是最好。”冥煜邪低吟一声,继续说道“若儿,我们继续走吧。” “好。”兰若点点头,刚准备说什么,突然额际一热,心里泛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察觉到兰若的异样,冥煜邪侧了侧身,开口问道。 “桃雾散了。”兰若微微皱眉,轻声呢喃着,面色虽是不变,眸子却渐渐凝住了。 冥煜邪抬头,才发现一开始浓稠的雾气已经慢慢散了开去,周围的景物也清晰了起来。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火霄谷的谷底并不像是一般山谷里一样,充满花草流川,反而到处都遍布着碎乱的石块。 “这是什么?”王镖头走到一块刻着奇怪花纹的巨石面前,疑惑地将手扶了上去。 “别碰!” 灵光一闪,兰若连忙出声阻止。但是,却还是没有来得及。王镖头闻音惊讶地回望,但右手却已经触到了巨石上的图纹。 这块巨石原本就算是实力鼎盛时的王镖头,也不一定能推得动,更何况是现在受了重伤的他。但奇怪的是,巨石只被王镖头那么轻轻一触,却已开始缓缓移动了起来。 “这不关老子的事是这个破石头自己动的,真不关老子的事”王镖头见兰若一脸凝重之色,慌乱地收回了手,哆嗦地解释着。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冥煜邪冷哼一声,一掌劈了过去,直将王镖头劈倒在地,逼得他生生咳出一口鲜血。 “爹爹,算了。的确不关王镖头的事。”兰若拉住冥煜邪的手腕,双眸只是紧紧盯着周围不断地动的乱石“看来,这里说不定真的是埋着前朝皇室的宝藏呢。” “若儿,这是阵法么?”冥煜邪单手抚了抚下颚。 “是。此阵,应该就是上古十大阵法之一的,巨石阵。” “那小公子可有办法?” “此阵,若儿曾听智长老提到过,”兰若微微垂下了头思忖“说起来,倒是略知一二。” “嗯?若儿原来也和智长老学习过岐黄之术?”冥煜邪挑眉,似是颇感兴趣地问道。 “呵呵,不过是若儿闲来无事,智长老同若儿说与过一些罢了。”兰若淡淡地勾了勾唇,接着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过若儿天性驽钝,至今也不过习得了一些皮毛。” “哦呀,若儿若是说自己驽钝,那叫其他的一些真正的蠢笨之人,可怎么有脸活下去呵。”冥煜邪有意地拖长了尾音,目光似是不经意地在血迹斑斑的人群中一扫而过,脸上的笑越发邪肆起来。 兰若没有接话,只是慢慢在方寸大的地方里踱着步。 “此阵虽是上古阵法,但真正惨透了,倒也不难解。不过”兰若抬起头,明明是悲悯的语调,但脸上却只有一种淡然表情。 “不过什么?” 第七十三章阵中留谁人 “此阵虽是上古阵法,但真正惨透了,倒也不难解。不过”兰若抬起头,明明是悲悯的语调,但脸上却只有一种淡然表情。 “不过什么?” “不过,最终阵法破了之后,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出去。” “哈哈哈小公子这是什么意思?”道人急急地又向前走了一步。 “想必大家都清楚,无论什么阵法,纵使千变万化,亦是由阵法中最基本的四门演化而来,”兰若蹲下了身子,拿起一块废石在地面上刻画着“这四门,就是‘阴门’,‘阳门’,‘生门’还有‘死门’。” “嗯?那又如何?”冥煜邪也半蹲下了身子,看着地上渐渐成型的图案,脸上有一丝好奇。 “普通的阵法,只要有人分别守着这阴、阳和死门,再由一人去寻生门便可。当有人克服了幻象的迷惑,找到了真正的生门,这种阵法便也就破了。但是这巨石阵却不同。” “哦?怎么个不同法?”冥煜邪问。 众人再看地上,兰若恰好已经将那图画好了。 “这就是现在巨石阵的模样。”兰若指了指地上四四方方的图纹“爹爹你看这里,明明该被掩盖的生门却如此大大方方地显示了出来,反而那些不该被挡住的地方,倒是遍布着巨石乱枝。” “这又说明了什么?” “巨石阵就是奇妙在此处。”兰若站起了身,抬手拂了拂身上沾上的尘埃“此阵不需要去特意寻找‘生门’,攻破它,只要有正确的方法和深厚的内力便可。” “就这样就行了?小公子,那简单啊!方法,你不是会么?至于功力什么的嘿嘿,冥教主的内力可是无人能敌啊!”人群中一个长相猥琐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谄媚地说着,一双眼珠贼溜溜地打着转儿。 兰若敛下眸,掩住心中一闪而过的厌恶,继续开口道:“前辈莫急,若儿还未说完若真是这样,倒也好办。只是,这阵法的四门需要有人守候,直至阵法破解。” “若儿的意思可是巨石阵破解之后,守门之人将会死于阵中?”冥煜邪抚了抚下颚,开口问道。 “正是。”兰若抬起头,对冥煜邪轻笑了一下“巨石阵是极为嗜血的阵法,此阵开启,必有人亡。破阵不难,但是阵破之后,守门之人会被永远地留在阵中。而且更为糟糕的是,因为我们先前的受挫,导致了生气与阳气的不足这么一来,生门与阳门便就须得两人来守。” “什么?”众人瞪大了眼。 这次来火霄谷的群雄共有二十六人,除去面前的两父子和方才跑出去的倪裳,还剩余二十三人。现下,按照兰若的意思,是要再留下六人等死 冥煜邪看着对面一群人青白交加的脸色,深感有趣地笑了笑。呵,这就是平日里个个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呵!啧啧,真是很有意思的画面啊。 “喂,各位掌门们,你们可想好了?到底谁来‘舍生取义’啊?” 第七十四章狗咬狗 “这没有其他法子了?”道人不死心地又追问了一遍,只是垂在右侧的手已经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这样的结果我也很抱歉,”兰若轻叹一句“但是没有。” “呵,你们再问若儿千百遍,也只会得到同样的结果。”冥煜邪轻巧地向前跨了一步,不着痕迹地将兰若掩在了身后,挡住了众人一致望向他的视线“与其在这与若儿纠缠,不如自个儿好好掂量掂量,到底留什么人下来,守,门,呢?” 众人闻言,脸色不由得变了几变,紧接着整个空间变得静谧起来。微风涌动,只能听到众人或粗重或轻浅的喘气声。 许久之后,终于有人按耐不住,打破了这份如履薄冰的微妙平衡。 “喂,我说,牛鼻子道长,你们道家不是提倡什么和谐,什么奉献么?既然如此,不如你就”方才那个一脸猥琐的中年男子抢先开口道,脸上的表情却更是增添了几分轻薄之意。 “哎,刘掌门此话差矣。”道人瞥了一眼说话的男子,不疾不徐地反驳“我道家虽是注重和谐奉献之礼,但是,却更是要求后人要将自己的道教发扬光大。贫道一死,并不足珍兮,但是,如果因此使我们一派从此失去传承,那贫道真是愧对祖宗先辈贫道就算是在黄泉之下,也会不得安宁啊。” “哦?这么说来,道长还真是宝贝的紧,丁点儿都不能有个岔子呐。”冥煜邪在一旁瞧着有趣地挑挑眉,随意地插了一句。 “呵呵冥教主说笑了,贫道只是担心本道的传承罢了”道人憨笑着抚了抚自己的胡须,随即眼睛一亮,转眼看向另一人“哎呀,王镖头,贫道怎么忘了你你不是最好的人选之一么?你们威武镖局反正也不止你一位当家的哎,王镖头,你别误会,贫道只是就事论事,没有其他意思” “啊呸!你这牛鼻子老道竟在这里满嘴放屁!老子的镖局这么些年全靠老子一个人支撑着,老子要是死了,你让老子的兄弟、婆娘都去吃西北风啊?”王镖头一跃而起,单手提住道人的衣襟,瞪大了双眼,破口大骂道。 “王镖头,我们不是在商量么?你不同意我们就算了呗,骂人做什么?”道人依旧满脸推满了笑,只是眼中有一抹阴狠一闪而过。 “对的,对的,有话好好说,”刘掌门见缝插针地道“王镖头也别生气,道长也没有恶意嘿嘿,他不过是以为王镖头你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啊,镖头,这可不是我的意思” “什么?***,无足轻重?屁!你给老子说清楚,什么叫‘无足轻重’?”王镖头听了刘掌门的劝解,更是火冒三丈,额际青筋全部都爆了出来。 “难道不是么?”道人轻轻拨开了王镖头的手,好整以暇地问道。 “你” “爹爹,不用阻止一下么?好像要打起来了。”兰若看着不远处的闹剧,淡淡地问着身旁的男人。 “不,不用管他们。”冥煜邪双手抱胸“狗咬狗啊很有意思不是么?” “可是”兰若略微蹙了蹙眉“破阵的话,少了他们的力量,爹爹会有加倍的负担。这也是件很麻烦的事啊。” 冥煜邪闻言微微一愣,接着却缓缓地笑开了:“放心。一切有我。” 兰若没有再接话,可是星子一般的眸子也渐渐漫上了一层笑意。 是呵。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第七十五章破阵之又生异变 “小公子我们已经把守门的人选给定下来了不知小公子什么时候方便动身破阵呢?”刘掌门对着兰若和冥煜邪,微弓着身子,谄媚地笑问着。 “哦?”冥煜邪玩味地勾起了嘴角,抬头望了望有些昏暗的天色“看来你们的意见是很一致的啊。这般快?” “嘿,嘿嘿瞧冥教主这话说得”刘掌门傻笑了几声,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不知掌门选出的人是哪些?”兰若拱了拱手,轻声问。 “啊,就在这边,小公子请看。”刘掌门略略移步,将身后的地儿空了出来。 兰若凝目望去,只见方寸大的地界上,横七竖八地伏着几个人。再看仔细一点,那些凄惨至极的人,每人都只有一只残臂,身上也参差不起地布满了乌青血渍。 再扫视一圈周围,那些还勉强站得起来的人,也全都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这是此时看来,他们的眸底都或多或少的表现出了一丝庆幸与暗喜。那种污浊的情绪夹杂在一起,使染血的众人显得越发的狰狞。 “呦喝,这六个在江湖上可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啊”冥煜邪轻轻一瞥“你们就这么把他们‘祭祀’了,就不怕日后,他们门派的弟子出来寻仇么?” “这”道人沉吟一声,眼珠微微一转,继而笑道“小公子说笑了。这次,六位掌门是为了拯救众人而主动献身,我们又没有逼迫与他,日后,他人又怎能怪罪到我等头上?” “呵呵,道长说的是。倒是若儿小题大作了。”兰若也不辩驳,淡淡一笑,开口道“时间已经不早了那么,就开始做些准备吧。” “哎,哎好的。小公子需要贫道做什么吗?” “那就先谢过道长了。”兰若颔首“麻烦众位将这六人分别抬放到这四个方向。” 兰若弯下身,指了指先前在地上画好的图样。 “就是这四处”兰若顿了顿“正东为生,正西为死,正南为阳,正北为阴。切记,莫将方向弄混了。还有,记得,生、阳留二人,其余各一。” “若儿,需要我做什么么?”冥煜邪挑了挑眉,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自然是有的。”兰若回头,轻轻地笑了笑,面对冥煜邪,这个笑容里,罕见地没有了那熟悉的一丝温度“若儿不会武,爹爹只要站在若儿身后,在必要之时,助若儿一臂之力即可。” 冥煜邪心里微微“突”地一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化为了一声轻叹。 “好。” “小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将那昏迷不醒的六人摆好了方位的众人,一回到阵法中心,突然发现了空气中刚刚散去不久的雾气又重新聚拢了起来。只是这次的雾气不若方才的桃色,而是一种淡淡的黑色。黑色的雾气轻薄如纱,有一点鲜血的腥甜味儿。 黑雾中,隐隐透着一种诡异的压迫感。仿佛,死亡的预兆,显示着令人窒息的不详。 第七十六章破阵之分队 黑雾中,隐隐透着一种诡异的压迫感。仿佛,死亡的预兆,显示着令人窒息的不详。 兰若看着黑雾,心里微微浮起一丝疑惑。如果,没有看错,这应该是正常的雾气中,被掺杂了些许“蛊惑”花粉而形成的效果。 可是“蛊惑”的花粉虽奇特,但充其量不过是会使意志不够坚定的人,产生一些轻微的幻觉罢了。一般来说,阵法内本就掺有“幻之影”这一项这么看来,这“蛊惑”花粉用得,岂非是多此一举? 心下虽多了些疑虑,面上却是淡淡地笑开了:“众位前辈莫慌此雾对破阵影响不大。现下我们已经看不清前路,若儿相信,先前的巨石也一定发生移位。所以,我们须得划成四队,分头行动。” “什么?分头行动?在这个什么‘嗜血’的狗屁破阵里?***,你不是耍我们吧!” “王镖头”兰若低低地唤了一声,却奇异地使暴躁得王镖头安静了下来“现在形势危急,若儿也别无他法。但请众位相信,若儿决计是不会害大家。” “这” “呵,你们爱信不信,我家若儿可没有义务去救你们这等浊人!”冥煜邪冷冷一哼,一振衣袖,声音里已隐隐露出些不悦。 “冥冥教主,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刘掌门一见其实冷凝了下来,赶紧上前调和道“我们都听小公子的,都听小公子的。” “哎,哎,是老子不,是俺不识好歹,还请小公子海涵。”王镖头脸色一白,也知道自己方才鲁莽坏了事,也急忙改口补救道。 “呵呵,不碍事。王镖头也只是太着急了吧。”兰若敛下眸,摆了摆手,给了他一个台阶。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一直站在旁边的道人,捋了捋胡子,恭敬地问道。 “现在,我们还有一十九人,我与爹爹为一对,剩余一十七人,分为三小队,分别由道长、刘掌门和王镖头带领。”兰若微微颔首示意,继续道“我们以这里为中心,分四个方向而行。如若行路中看到了异象,请众位不要妄动。最上之策,是立即传音给我与爹爹,我会告知接下来如何行动。” “好的。小公子,还有其他什么要记住的么?”道人点点头,继续问着。 “嗯”兰若来回踱着步,细细思索着“巨石阵变化万千,陷阱重重,但众位只要记住,莫骄,莫躁,莫生贪恋,莫生疑虑,那么,若儿相信,我们破阵,便就是瞬息的事情了。” “是,小公子,我等谨记。” 众人闻言,齐刷刷地喊道。倒是难得地齐心协力了一会儿。 “那么,烦请众位商量一下分队的事情。嗯巨石阵属阳。那么,稍微休息一下,等天色全黑,阳气稍弱,阴气渐盛之时,我们便开始破阵。” “是。” 冥煜邪站在一旁,看着正在发号施令,已经颇具领导气势的兰若,心里快速地闪过什么。似酸,似甜。这是他的若儿呵。 第七十七章破阵之忆 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下来。本就在黑雾笼罩之下,显得阴暗非常的天色,此时越发的沉闷起来。片刻之后,整个世界归于黑暗。浓重的黑色,像是能将人吞噬一般。 “好了,时辰已经到了。你们,准备好了么?”极致的静谧中,蓦然传来一道清润入泉的嗓音。带着一点淡淡的凉,微微的柔,有一种奇迹似的,可以安抚人心的力量。 “是的。随时可以动身。” 整齐划一的声音突破黑暗传来,兰若在暮色中,目光微不可见地闪了闪:“那么,出发吧请,千万记住,‘莫骄,莫躁,莫生贪恋,莫生疑虑’,我与爹爹,会竭尽全力,护尔等平安。” “是。” “爹爹,我们也走吧。” 兰若听到另三方发出动静后,轻轻启唇,低声道。 冥煜邪没有答话。但身后那从未远去的熟悉气息,让兰若不禁勾了勾唇。 “若儿,你这是在做什么?”天色虽然完全黑了下来,但这种普通人会存在的视觉盲点,对冥煜邪却是完全没有用的。即使有黑雾的阻挠,不若白日里看得那般清楚,但,近在咫尺的兰若,他还是能瞧得仔细的。 此时,兰若突然顿下了脚步,从怀里抽出一方丝帕,素手翻折,然后缓缓地系在了双眼之上。 “如爹爹所见,若儿要将这双眼遮起来。” “哦?这是为何?”冥煜邪嘴角啜着笑,神色一派闲适。 “阵中皆有幻境,而此又以‘巨石阵’为最甚。”兰若婉婉解释“‘幻’者,虚假也。然,幻境却是最能反映人类内心东西。纵,知其虚假,多数人也甘愿沉沦其中。有些事,眼见未必就是真实,在这里,一双眼,可能就是惑人最深的魔障。而,这场战斗里,我不能败。” “哈哈,好一个‘不能败’!”冥煜邪拍了拍手,随即莞尔一笑“这么说,若儿是怕自己的心不够坚定?” “爹爹,是的呢。”兰若估摸着冥煜邪的方位,微微扬起了头,泛着银芒的发在暗夜里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若儿的心是有魔障的。若儿,是个人,一个很普通的人。所以自然,是有欲念的。” 冥煜邪一愣,有一种接不上话的感觉,但索性这种感觉并没持续多久,兰若就已经将身子转了回去,开始试探着向前挪步。 幻境啊兰若掩在丝帕下的眸子微微颤动,倏然,又想到了多年前的那片雪域森林。 那时候,以为见到母亲的自己,真的是很高兴的呐。那么,最后是怎么清醒过来的呢? 哦,对了。是摩天轮。 其实,母亲是喜欢摩天轮的。但是,只是远远地观望着,却从来不会自己去乘坐。 那个一身素白的如水女子,总喜欢牵着自己的手,指着旋转的摩天轮,温柔地说,妈妈的幸福,就是守护着小若儿,看到若儿找到自己的幸福,那样,妈妈就是最幸福的人。 当幻境破灭的一刹那,没有人会知道他的心,有一种被撕裂的疼。 为什么要再折磨他一次呢?母亲的血,浸染自己衣襟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啊。 用母亲来欺骗他真是,不可饶恕。 这样的感觉,他无力再去尝一次。如果真的再陷入幻境,面临那样,窒息的欢乐,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力气,再去挣脱一次。 第七十八章破阵之势 风微微拂过,带来一丝水汽的湿润。 “爹爹,别动。”兰若蓦然停下了脚步,伸出手,阻止冥煜邪的脚步。 “怎么了?”冥煜邪顿了一下,知晓应该是兰若发现了什么,凝住神,开口问道。 “阵心的‘势’变了。” “势”变了么?冥煜邪轻轻皱了皱眉。尽管自己并不精通此类的岐黄之术,但多少还是懂得些皮毛的。每个阵法都会有一种“势”这种“势”维持着阵法内的平衡,也保持着阵法的运作。一般来说,阵中的“势”是不会被改变的难道这巨石阵连这点都与旁的不同? “不,不是。”兰若似是看穿了冥煜邪心中所想,轻轻摇了摇头“这阵中的‘势’,是被人破坏了。” “什么?”冥煜邪眸中闪过一道厉色。 兰若没有解释,双手极快地结了一个手印,长至小腿的发渐渐扬起,额际的发缓缓撩开,露出之下被掩藏起来的五芒图腾。图腾一点一点地散发出一种金色的光,仿佛是要冲破着无尽的黑暗。 “是她?”兰若出声,微微带了一点讶然。 “谁?”冥煜邪问道,随即眸光微转,迟疑地开口“倪裳?” “嗯。”兰若点点头“没想到,她竟然没有死,还跑了回来。不过她现在的精神状况很差,应该是,快要崩溃了。” “哼,那个蠢女人做了什么?”冥煜邪想起那个自私、无能的女人,冷笑一声,开口问道。 “倪裳么她弄乱了我画好的图。”兰若叹了一口气。 “图?可是若儿先前在镇中心画得那幅?” “正是。”兰若单手支起了下颚“先前的那张图,不仅仅是用来分析形势的,还是用来镇压阵中心,以巩固平衡。那张图,也可算是我们的最后一张底牌,有了它,就算暂时找不到阵眼,我们还可以重振旗鼓,明日再来。” “那弄坏了可有什么后果?”冥煜邪思忖了一会了,继续问着。 “也无其他。”兰若轻笑了一声,似是全不在意“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机会便只有一次,天亮之前如若未找到阵眼,那么,就永远也出不去了。” 感觉到冥煜邪投射在自己身上,若有所思的视线,兰若抚了抚散在耳际发,启唇:“而且,爹爹,因为阵心的‘势’被破坏了,这或多或少也会影响到巨石阵的其他地方。只是不知这影响对我们来说,究竟是吉,还是凶。” “呵呵,爹爹怎么看若儿,也不像是个短命之人这变化,必定是‘吉’的。”冥煜邪朗笑,只是眸中却快速地闪过了什么。稍纵即逝。 “啊!”正当二人准备继续行进时,一声尖叫骤然响起。 兰若一愣,立刻意识到,这个声音,是从正南方向传来的。声音的主人是这次的群雄中,除去倪裳之外,唯一的一名女子! 糖菓又来了,吼吼,咱要要留言 第七十九章破阵之初解 “怎么回事?”冥煜邪接收到兰若的示意,用内力扬声问去。 “是是狼!冥教主,小公子,我们遇到了好多好多狼啊!”一道尖利的嗓音传了过来,带着不可忽视的惊恐“小公子,快救救我们!” 狼?兰若暗忖,此处怎么会有狼? “爹爹,帮我。”兰若抬起头,冷静地道。 “好。要怎么做?” “我需要爹爹的内力。” 冥煜邪半眯了一下眸子,没多做犹豫,暗自运气,缓缓抬手抵住兰若的背。 一股霸道的热力从背部袭来,兰若有一瞬的不适。尽量压制住这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从腰侧抽出鬼玥,轻轻在手指处划了一刀。 殷红的血珠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兰若喃喃了一句什么,然后只见额际的那抹金色瞬间爆发出了极耀眼的光,然后又迅速黯淡了下去。 兰若身子晃了晃,冥煜邪见状连忙收回内力,上前扶住了他。 “没想到,竟然是‘餍’。” “你还好么?” 两人同时开口,却说着不同的话。微微怔忪了一下,双双笑了开来。 润了润嗓子,兰若开口:“现在,我真是不得的佩服当年在此处设置机关的人了。好缜密的心思!” “怎么说?”冥煜邪好整以暇。 “从进入这火霄谷我们处处受制不说,现下更是损伤惨重呵。”兰若将鬼玥重新插回到腰间的刀鞘里“一开始的桃雾便就让我们措手不及,为了保全自己,不得不采用‘自损’的方法。这使我们在最开始,就已经折损了我们很大的攻击力。” “嗯?继续。”冥煜邪轻轻挑了一下左眉。 “接下来,运用桃雾的遮掩作用,使我们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早已布好的巨石阵里。再利用人性的好奇,启动这个阵法。而巨石阵一旦被启动,没有伤亡是绝对出不去的。如此一来,我们仅存的力量便就又有了折扣。” “呵呵,而且,巨石阵还需得至少四人守门等死。人性不会如此伟大,所以,在这一环节,又免不了一场厮杀可是?” “没错。但一开始,令我不解的是,为何要在阵内混入‘蛊惑’的花粉但现在我却有些懂了。”兰若顿了顿,又开了口,带着些叹息的味道“若儿怎么给忘了呢,‘蛊惑’的花粉最奇特之处,是因为,它其实是世上最完美的‘诱因’啊!”“‘诱因’?” “‘蛊惑’的花粉极易与其他某些特定的东西发生很奇妙的变化。比如人类大量的血液。与血液混合,会直接影响他们的大脑神经,造成精神错乱。这‘餍’就是精神区域的一种物质,并不是实体化的东西,但对人却有着极大的伤害。更可怕的是,在精神上如果受到的伤害,在身体上也会显现出来。” “这样么?” “我想,约莫是那位姑娘先前失血太重,才会这么快就对这花粉产生了反应。” “无法可解?” 兰若摇摇头:“爹爹帮若儿传个音吧,告诉他们,眷止住血,不要在一处逗留。” 冥煜邪点点头,一声长啸传了过去,有一种震撼人心的感觉。 “爹爹,我们会走出去的。”兰若蓦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干净的脸上有一抹坚定地笑。一瞬间,晃了他的眼。 第八十章破阵之露 “走吧。”几个瞬息之后,冥煜邪回过了神,自然地牵起兰若的手,向前走去。 兰若愣了一下,随即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在丝帕下的眸安心地闭了起来。 只是,那一秒,淡笑的少年忽视了那心里漫过的一丝,温暖的的感觉。而那紫衫的男子,亦没有察觉到心里那一瞬的,悸动的空白。 “爹爹,现在你看到了什么?” “没有什么特别的嗯,你的左前方有一块巨石,前方有一些碎石”冥煜邪仔细地瞧着,再细细地说给兰若听。 “嗯。知道了。”兰若低吟一声,心下却有些疑惑,怎么会还是没有?现下离出发时约莫已经过了三个多时辰,冬日里虽说夜间较长,可时间却也是不够了还有两个时辰,天便要亮了 对了!好像自从半个时辰前开始,自己就没有再就受到其他方位的人的呼唤难不成 正当兰若心里泛起了些许不好的预感时,身旁的躯体却突然猛地一僵。 “爹爹,怎么了?” 看不见外界,兰若连忙开口询问身旁之人。但这一次,男子却没有及时地回答他。 兰若可以感觉到冥煜邪的身子越来越僵硬,握住自己胳膊的手也开始越收越紧。像是要将自己手臂折断的痛楚让兰若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 “林,修。” 半晌,兰若听到冥煜邪从嘴里恨恨地吐出两个字。看样子应该是一个人的名字。 那咬牙切齿的声音是兰若从未听过的。 冥煜邪一向来,总喜欢在说话的时候特地拖长了音调,带着点点上扬的尾音。透着一分调笑,两分魅惑,三分不屑,四分轻嘲。印象中,他从未这么说过话。 爹爹他也中了幻术么? 兰若心中一凝。没经思考,连忙想要推醒身旁之人。 不,不行。兰若的手伸到一般却又硬生生地停住了。凡中幻术者,只能自行醒过来。因为这个时候的人神经是最薄弱的,如若外力强行突破,极易对承受着造成不可挽救的伤寒。 又过了一会了,兰若听到冥煜邪突然笑了起来,不带半点节制,有一种嗜血的味道。 “哈,林修,你以为我不会和你一样” 什么?兰若被冥煜邪模糊不清的话勾起了好奇心。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我找天羽二十五。” 又是几个寓意不明的单字节。但那句“天羽”却是让兰若眉心一拧。 又是有关“天羽族”么?那么是不是与自己也有关? 兰若还未完全消化完方才所听到的内容,骤然臂上的握力又紧了紧,然后就是一阵稍显粗重的喘息声。 兰若马上回过神来,是冥煜邪突破了幻术的束缚! 真不愧是冥煜邪,中了幻术,居然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自己清醒了过来。很可怕的自制力。 “爹爹,你还好么?” “无事。” “呵呵,那便好。”兰若轻笑。 不知是否是因为蒙了眼,身体的感觉因此而更敏感起来。此时,他能清楚地察觉到冥煜邪投射在自己的目光。 心下了然,却默契地对方才之事不做评价。 林修。天羽族。总有一天会弄清楚的。 而且,他有预感,这个日子不远了。 第八十一章破阵之破绽 “若儿爹爹方才中了幻术。爹爹没有失态吧?”半晌,冥煜邪终于开口问道。惑人如昔的嗓音却带了一点不同的探究。 “没有。”兰若将身子稍微想冥煜邪的方向侧了一点,声音清润“爹爹不过迷失了半盏茶的时间而已不过,爹爹倒是念叨了一些话。” “哦?念叨了一些话?是什么?”冥煜邪玩味地重复了一遍兰若的话。 “呵呵,先前与爹爹离得远了,爹爹说的模糊,声音又委实过小,若儿没怎么听清若儿,只听到了,‘林修’。” 兰若说完,敏感地感觉到了身边溢出了一丝极细微的寒意。大方自然地笑笑,也不再多说。 冥煜邪也没有再细问下去,依旧牵起了兰若的手。因为疼痛,兰若的手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 “这是我做的?”冥煜邪提高了兰若的手臂,抚着手腕处肿起的一圈,迟疑地问。 “无事。”兰若抽回自己的手,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抠了一些药膏涂了上去,刹时,一股清凉的感觉袭来,手腕舒爽了许多“这样就好多了。” 兰若低下头,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在一个石洞里,那个一身青衫,有一双狼样眸子的少年也曾这么问过自己。这次琅骁应该是很生气的吧。 “嗯?这里怎么长了草了?” 冥煜邪略带玩味的声音勾回了,兰若有些飘远的神智。兰若咬了咬唇,集中起精神。 “爹爹,你说什么?” “若儿,一路上,除了些石头,倒是一直没看到什么,没想到到了这里却长了些草呢。” 草?难道说 “爹爹,你快看看,这里有没有黑雾了?” 冥煜邪听到兰若平稳中稍显急切的声音,连忙敛住神,仔细地看起了周围。 “若儿,这一块地界没有黑雾。而且,只有这一块。”过了一会儿,冥煜邪轻声回答道。 原来如此。 兰若脑中快速地闪过一个画面,慢慢地勾起唇角,伸手撤掉了覆在双眸上的丝帕。 “怎么了?” 冥煜邪看到兰若的动作,问道。 “爹爹,我想,我知道了。”兰若抬眸,波光流转,一片星辉倾泻“那个,阵眼。” “哦?”冥煜邪也笑,伸手抚弄了一下兰若长长的发“我的若儿,一向如此聪慧。” “爹爹,离天亮还有多少时辰?” “嗯一个时辰。”冥煜邪看了看天色,肯定地道。 “那我们就要快些了。”兰若眯起眼睛“爹爹,带我会阵心。阵眼,就在那里!” 冥煜邪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轻嘲:“好厉害的阵法布置最危险的地房便就最安全么?” “但很有效,不是么?” 冥煜邪勾勾唇,伸手抱起兰若,双足轻点,朝着回路径直奔去。 绝对不会错的。 兰若眸光微闪。半抱着冥煜邪的手,微微收紧了。 糖菓再次出来了。说话,咋都没有亲来留言啊?呜呜,糖菓要留言啊,留言 第八十二章破阵 “若儿,到了。”冥煜邪轻轻放下兰若,开口提醒道。 “果然是这样。”兰若扫视了周围一圈,轻轻开口。 “若儿发现了什么?”冥煜邪盯着怀中的少年,亲昵地抚弄着他看起来有些散乱的衣角。 “爹爹没发现么,这黑雾,只有在阵心的这一块最为浓重。” “哦?”冥煜邪亦扫视了一圈,淡淡地应了一声“好像,确实是如此呢,” “如若我没猜错这阵心必定是栽种了‘蛊惑’而这‘蛊惑’花,便就是阵眼!”兰若虽用了推测,可眉目间那种光华,却是坚定异常。 “嗯,不过这么看来,这次还真是要感谢那个蠢女人了,”冥煜邪松开抱住兰若的双臂“如果不是她无意中破坏了这阵中的‘势’,没有造成那一块地界的空白,若儿还想不到这些呢。” “是啊。‘势’的破坏一向有吉有凶,看来这次,我们赢了。” “哈哈!爹爹早就同若儿说过,若儿决计不是个短命的相貌!”冥煜邪似是颇为高兴地笑道。 兰若在一旁站着,但笑不语。 “好了,还有不到半柱香便要天亮了,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我等一下会动用一些特别的方法驱散这些黑雾。不过,时间不会太长,最多只有十个瞬息爹爹你要做的,便是找到那朵‘蛊惑’,并将它拔下来,销毁掉。机会只有一次。爹爹,做得到么?” 冥煜邪收住了脸上的笑意,一双紫眸闪过势在必得的光。 “若儿,你是要爹爹罚你么?竟敢怀疑爹爹?嗯?” 兰若眸中漫上了笑意:“那么,准备好。开始了。” 说完,兰若闭上了眼,双手迅速结印,竟比先前用的时候,速度还要快。渐渐的,一头青丝慢慢浮了起来。这次,也不想平常只是微微扬起,那头墨发而是疯狂地舞动着,有一点决绝的意味。 慢慢地,兰若额际的金色越来越亮,几乎到了一种刺目的地步。 万不得已,冥煜邪微微闭上了眼睛。失去了视力,其他的感觉却越发地敏感起来,突然,一阵兰花的香味弥漫了开来。不若以前那般淡雅,而是一种极浓烈的味道。惑人非常。 过了一会儿,那刺眼的光渐渐弱了下去,冥煜邪尝试着睁开眼睛,却发觉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聚集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昆虫。 “以吾,天羽族王兰若之令,尔等可愿为吾献出生命?”兰若的声音低沉下去,清润不再,变成了一种令人诚服的沧桑。 空中的昆虫没有动静,只是那么紧紧停在空中,似是在考虑那个少年的话。 “尔等,可愿?”兰若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有所加重,额间却渐渐漫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一次,那些昆虫不再静默,而是慢慢躁动了起来。 “尔等,可愿?”兰若第三遍重复,眸子睁开,银芒大盛。 昆虫寂静下去,倏然,又嘈杂起来。 就当冥煜邪以为兰若失败之时,那些昆虫突然以肉眼可见地速度集中了起来,压缩精密地变成三个橄榄大小的球状,然后,慢慢移到了离冥煜邪一丈开外的地方,蓦然炸了开了。 绚丽的莹紫紫光撕裂了黑暗,绽放出夺目得光华。 “就是现在!”兰若喊道。 冥煜邪凝目搜寻,一抹妖异的暗色印入眼底。急速地出手,将其拔了出来,又用内力将其化为了灰烬。风一吹,什么也没有剩下。 “成功了。”兰若走到冥煜邪身边,轻轻笑着。但眸底却流露出了一丝疲惫之色。 冥煜邪与之对视,也是一笑。 此时,黑雾散去,第一缕阳光淡淡地洒了下来。 天,亮了。 第八十三章救 抬头看去,周围倒了一大片人。每个人都是身体僵直着,口中喃喃着什么,面目扭曲的骇人。兰若走过去瞧了瞧,有一小半已经死去,还有一些人勉强还留着一口气。 “爹爹,他们还活着。”兰若抬起头,对着身后的冥煜邪道。 “呵,他们是死是活,与我们何干?”冥煜邪不屑地冷笑一声。 “是无瓜葛”兰若婉言应道,但却伸手拿出了一个白瓷瓶,拔开瓶塞,准备放到地上躺着的人的鼻下。 “若儿做什么救他?”冥煜邪拉住兰若的衣袖,紫眸微微眯起,口气有些不善。 兰若笑吟吟地抬起眸与冥煜邪对视,温言说道:“爹爹,这次我们是一起进这火霄谷的。现在他们或伤或残,我们却完好无损这一点已经惹人话柄了,若是到最后,只有我二人离开火霄谷,那么江湖上的人,决计是不会放过逆天的。” “哼,本尊会怕那些鼠辈?”眸中闪过一道厉色,口气中溢出的寒意越发地浓重起来。 兰若叹了一口气,轻轻拨开冥煜邪的手,将瓷瓶放在了那人鼻下,然后,一边拍打着那人身上的穴位,一边解释道:“爹爹误会了。但是,俗谚道是‘两拳难敌四手’。少一些麻烦,总归是没有错的。爹爹不记得出来时若儿曾说过的话了么?爹爹是人,不是神呢。” 冥煜邪微侧过了头,没有接话。兰若也不在意,见手下的人气息渐渐平复下来,便连忙起身,走到其他的幸存者身边,为其治疗。 如此反复,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所有活着的人差不多全部清醒了过来。 在这次的巨石阵中,除去守门的六人,其他死于幻象的,一共还有八人。如果包括先前跑出去的倪裳,那便是九人。 倪裳的尸体是众人在一处低矮的灌木丛里找到的。可笑的是,倪裳当初就是因为不愿毁去这美丽的皮囊不甘自损。可如今在幻象中,她竟亲自将自己的左臂砍下,并毁了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脸。 众人叹息几声,草草地挖了个坑,将几具尸体扔了下去,埋了起来。然后在原地休息了一下,便又准备启程了。 一支二十六人的队伍,如今才过一天,便已经损伤过半。而剩下来的,除了这两父子以外,其余的九人皆是身负重伤,功力大损,这怎能叫人不心存怨怼? 但是,哀伤悲戚的同时,众人心中也不可遏制地泛起一种狂喜。现在,总共只剩下一十一人,要比一开始少了一大半那么自己可以得到的财宝 如今他们最大的阻碍便就是面前的这两父子了不如,找个机会除了他们! 因兰若才能活下来的众人,现在脑中却一致想着如何除去救命之人!令人嗟叹的同时,也不禁让人心寒。 感受到了背后如芒的杀意,冥煜邪嗤笑一声,不以为意。但握着兰若的手却紧了一下。 兰若感受到冥煜邪无声的安慰,抬起了头,银色的眸子里温和轻暖,没有任何不妥。 爹爹,其实,不必担心他的。人性的贪婪和污浊他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看清了呵。 第八十四章选择 众人一起继续往前走着,约莫又过了大半天,突然,面前出现了一条分岔路。 冥煜邪拿出怀中的羊皮地图,对照了一下,然后双手环胸,脸上浮起了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面下的两条路,左边这一条是通向火霄谷腹地,亦是那天雪灵珠的收藏之所。而右边那一条则是前朝皇室的宝藏埋藏之地。不知众位,是要走那一条道儿呢?” “这”道人低吟一声,剩余的人皆面面相觑,盯着右边的那条卸,面露贪婪之意。 “嘁,到了如今这般地步,众位还在摆着正人君子的模样作甚?莫不是要本尊将昨日吃的早饭都要恶心地呕出来?” 面对冥煜邪恶毒却一针见血的话,众人微有尴尬,却也不好辩驳。 “那冥教主准备走哪条道?”刘掌门眼睛一转,微微探出身子笑着问着。 “哦?就凭你,还想来试探本尊么?”冥煜邪斜睨了他一眼,又冷笑了一声“若儿,我们走。” “好。”兰若轻笑,随即跟上了冥煜邪的脚步。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那一蓝一紫的身影毫不犹豫地走向了右边。看起来并不是很快的速度,但须臾间,那两道背影却已经变成了两个小小的黑点。 “这个你们就好生收着吧!” 远处,蓦然响起了冥煜邪的大笑声,然后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的众人骤然感到耳边掠过一缕劲风。慌乱地侧身接过,才发现手中的东西赫然就是那张羊皮的藏宝图! 嘿嘿,那什么“天雪灵珠”纵然珍贵,可毕竟对于寻常之人没有什么大的用处。而且那火霄谷里,前朝王室遗留下的宝藏可不只要比那灵珠宝贝多少倍啊! 还有这次没有了冥煜邪这个最强大的对手,那么 众人皆偷偷地看了一眼除自己以外,剩下的八人,眸中快速地闪过一道阴毒的光。 — “噗!”“爹爹,你怎么了?” 兰若看着冥煜邪身子突然颤了一下,紧接着靠在身旁的树干上,猛然喷出一口血。心中一慌,连忙上前搀扶住他。 “咳咳”冥煜邪没有力气回话,只是不停地干咳着,脸色苍白如纸。 “爹爹可是寒毒发作了?”兰若触到冥煜邪温度稍凉的手,眉头一蹙,问道。 冥煜邪微微点头,艰难地开口:“扶我咳咳,咳咳过去。” 兰若也不多言,扶起冥煜邪,让他将大半的身子都倚在自己身上,略带吃力地走到了不远处的一片树荫之下。 “爹爹可记得带药了?” “咳怀里”冥煜邪半眯着紫眸,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兰若闻言,连忙抬手朝冥煜邪怀中伸去。匆忙间,没有注意到肌肤相触的那一瞬,身旁的男子有片刻的僵硬。 兰若从摸出的小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丸,给冥煜邪喂了下去。然后从腰侧的锦囊中取出几根细小的银针,极快地朝他头顶扎去。 过了许久冥煜邪的脸色才渐渐好看了些。兰若轻吐一口浊气,收回了银针。掂了掂手中小瓷瓶的分量,暗自算着日子。 这里还剩最后两粒应该足够了吧? 糖菓出来挠墙:为毛现在亲都米有来留言的了呜呜,要留言,要留言 第八十五章挑明 是夜。 兰若静静地拨弄起燃烧着的篝火。火焰不断地升腾,然后爆破,发出阵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没想到,若儿连厨艺也是这般好呢。”冥煜邪优雅地用帕子擦拭着沾上油渍的手指,一双狭长的凤眼似笑非笑地睨着前方静默的蓝衣少年。 “爹爹谬赞了。这些只是雕虫小技罢了。”兰若回过头轻浅地一笑。 “若儿待会儿我们是继续赶路还是”冥煜邪似是不经意地开口,敛下的眸子极快地闪过什么。 “爹爹,今夜还是在此处歇息一会儿吧。如若记得无错,按我们的脚程,明日落日之前应该就可以到了。”兰若走到冥煜邪身旁,将随身带着的狐裘披到他身上,眉目中含着一丝淡淡的,却不容忽视的坚持。 冥煜邪挑了挑眉,勾出一个笑:“如此也好。” “爹爹,很晚了。睡吧。”兰若站起来,心中那丝一直存在的疑惑越来越大。脑中好像闪过什么,但来不及捕捉,却又消失不见了。心里无端生出一点燥意。 “嗯。”冥煜邪盯着兰若看了一会儿,最终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兰若点点头,除去最外层的薄衫,躺在了另一侧的草榻上,然后便没了动静。 冥煜邪怔愣了一会儿,便也就侧过了声,闭眼假寐,调理内息起来。 夜,越来越静。 不知过了多久,本应该熟睡的兰若却蓦然睁开了眼睛。但是,那双一向温和轻暖的银眸中,却意外地添加了一抹了然和失望。 为何一直觉得穆盟主在对待爹爹的态度上有些不对劲,为何爹爹从不曾主动谈论幽溟石,为何此次的出行如此仓促,夜与蝶却没有出来劝阻,为何 是这样么? 用力地眨了眨眼,小心地起身,引起一点细微悉索的摩擦声。 没有细想这样的声响是否会惊动不远处的另一人,此时的兰若,心中只有一瞬的空白。 抬头望向这一片最高大的一株古木,双足轻点,跃上了枝头,安静地坐了下来。夜风拂过,看着天上美好的弯月,意识一点一点地回到自己的脑中。 仔细地想想,才发现,其实这些事情有很多地方是有疏漏。只是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现呢? 呵,关心则乱么?有些自嘲地想着。 突然,一种熟悉的感觉倏地靠近。兰若微微敛眸。他知道,是冥煜邪站在了自己身后。 其实,冥煜邪并没有发出声响,也没有惊动兰若,但没有缘由的,兰若就是知道了他的到来。 “爹爹,”兰若轻唤“其实这次你来,并不是真的想要寻得‘幽溟石’吧?”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 兰若无声地笑了笑,继续道:“容若儿大胆猜测一下。其实那第五块幽溟石,怕本来就是在爹爹手中的吧?一路上,若儿从未见爹爹如何关注幽溟石。先也没考虑太多,但如今联合所有,冷静后仔细想来,才恍然大悟原来,爹爹最初的目标,本就不是幽溟石呢。” “若儿真是聪明。”冥煜邪拉长了语调。 不知是否是因为这冬日太过寒冷的缘故,兰若竟觉得,身子莫名的有些冷。 第八十六章摊牌 “爹爹承认了?那这是否也在说明,所谓的什么‘夺宝大会’什么的,皆是爹爹与穆盟主所导演的一场闹剧?呵呵,那穆盟主想必也是与爹爹交情不浅吧。还是说他本就是爹爹投在江湖上的一枚暗棋?” 兰若停顿了一下,又缓缓开口:“爹爹这次出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选在火霄谷么?不会真的是天雪灵珠,那么该是‘火蛊’吧。” 身后依旧没有回应。 但是,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爹爹为何瞒着他?甚至,不惜编造谎言?兰若心中猛地一落。呵,自己是在奢求着什么吗?何时竟变得这般懦弱起来了? “爹爹请放心,若儿会帮爹爹的。”兰若又笑,笑声里有着浅浅的轻嘲。 “若儿”冥煜邪张了张嘴,唤了一声兰若的名字,然后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爹爹,若儿乏了。该睡了。”兰若站直了身子,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 夜,好似更深了些。 “爹爹,已经是卯时了,我们等一下就出发吧。”兰若回头对上一双清醒的紫眸,轻浅一笑,将洗好的果子朝冥煜邪捧了过去。 冥煜邪看了看兰若温润如常的脸色,愣了一瞬,没有立即伸手去接。 “这谷中也没有其他东西了,只有这些果子。爹爹先将就些,解解渴吧。” 兰若见冥煜邪迟疑的样子,莞尔,温言解释道。 冥煜邪又看了兰若许久,突然也是一笑,将果子接了过来。 “对了,爹爹,如果这次的‘寻宝大会’只是场闹剧,那么那张藏宝图”兰若在一旁,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那张图是真的。”冥煜邪拭去唇边的残渍,抬眸说道。 “真的?”兰若有丝错愕,但随即又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轻笑起来。 “看来若儿已经猜到了啊。”冥煜邪站起身,抚了抚身上的皱褶“前朝王室的确在这火霄谷埋下了一分颇为可观的财宝。只是”冥煜邪慢慢抬头,一双紫眸里有着蛊惑的光华“那么多的财宝早在最开始,就已经被玄樱的第一任王给秘密地拿走了啊。” 冥煜邪紧紧地盯着兰若银色的眸子,接着说:“其实,穆傲手中的那块幽溟石,不是我给他的那一块,是皇室中的。记得何千万么?那个江南第一首富?呵呵,其实他是玄樱王的大内侍卫呢。那块幽溟石,就是他交予穆傲的也就是说,这本就是一场皇室打压江湖门派的计划。” 兰若呼吸一窒。这件事,还与现在的皇室扯上了关系? 不过,原来何千万竟是玄樱王的人么?难怪,白手起家竟能在短短数十年做到那个地步!呵呵,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可笑。玄樱王千算万算,结果却还是被爹爹摆了一道。这场闹剧中最大的胜利者,应该是爹爹吧。 糖菓再次跳了出来。望眼欲穿还是米人留言哭死。亲,快过来来留个印吧 第八十七章到达 静谧的卸上,掠过一蓝一紫两道身影。翩若惊鸿的身姿美妙的令人赞叹。 一路上,兰若和冥煜邪默契地没有再提起方才的事。只是全力提速,向火霄谷的腹地赶去。 “爹爹,就是这里么?”兰若紧跟在冥煜邪身后,同时在一处平地上停了下来。 “嗯。若儿,你看到那幅壁画了么?”冥煜邪点点头,低吟一声,伸手指了指对面的山壁。 兰若顺着冥煜邪手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在山体的一个极不起眼的地方,雕刻着一幅精致的壁画。但是,完整的壁画中,却有一个约莫婴儿拳头大小的凹槽。 “这是暗道?”兰若抚了抚壁画上的凹槽,轻轻问着。 “呵呵,差不多吧。”冥煜邪眯眼一笑“这里是前朝的,皇陵。” “皇陵?”兰若低声重复一遍,转眸看向冥煜邪“那么,爹爹是要将什么放进去吧?” 冥煜邪走上前去,从腰际扯下一块牌子,然后对着那个凹槽合了上去。 兰若趁机看了一下那块牌子:通体纯黑,却看不出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似玉非玉,而且还带着一点金属的光泽。 正在此时,皇陵的墓门也渐渐开启。但奇怪的是,明明该是很厚重的石门,在开启的整个过程中,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冥煜邪回过头,将牌子取下来,然后,随手拾起一根枯枝,做成了一个简易的火把。 “走吧。”冥煜邪说着,领着兰若向皇陵内走了进去。 兰若走进皇陵,借着火把的光,仔细地看着皇陵的内部。 现在走的地方,是一条很狭窄的长廊,四面的墙壁并不光滑,反而坑坑洼洼的,像是当年工匠并未去打磨过。 又约莫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前面的道路稍稍宽阔了些,也隐约可以见着些光亮了,冥煜邪就将手中的火把随意地插(囧)进了身边的墙壁里,然后牵着兰若继续向前走去。 兰若走近了,才发现面前有一条十丈余宽的小河,河上架着一个摇摇欲坠的独木桥。小河的正上方上方,本该是平滑的大理石的地方,竟镶嵌着无数的水晶珠宝。而那发出的光亮,正是那些透明璀璨的宝贝与小河相互照映,所产生出的芒。 “爹爹,玄樱王抢了火霄谷的宝藏,怎么倒肯放过这么一处金矿了?”兰若轻笑着侧身,问着身边的男人。 “呵,若儿你猜呢?”冥煜邪半眯着眼,悠闲地反问了回去。 “我猜么?”兰若抬头望了望那璀璨夺目的珠宝,玩笑似的开口“难不成是因为没有拿到开启皇陵的‘钥匙’?” “嗯好像是呢。不过爹爹不是那玄樱王,所以爹爹也不知晓啊。”冥煜邪眸中闪过什么,然后愉快地一笑,率先向那独木桥走去。 兰若没有再问,只是敛住了眸,慢慢低下了头,转过身,随即也跟了上去。 他知道,冥煜邪没有说实话。但是哎,不说便就不说吧,反正与自己倒是无碍。 第八十八章取蛊 又随着冥煜邪在皇陵里拐了几个弯。不知走了过久,突然来到一个密闭的空间,那里没有了皇陵里随处可见的珠宝,只静静地卧着一方冰潭。 冰潭只有一丈见方的大小,面上的一层已经附上了一层薄冰,不时地向上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寒气。 兰若对这个冰潭有一丝兴趣。明明是这么炽热干燥的地方,又怎么会冒出一个寒到极致的冰潭呢?难不成眉头一蹙,又渐渐松了开来。原来,天雪灵珠真的是在这里。 “呵呵,看来若儿是猜到了?”冥煜邪勾起一个笑“不错,灵珠就在这个潭里。” “那么,想必‘火蛊’也就在此潭中吧?”兰若看着冰潭中袅袅上升的寒烟,开口道“火蛊为苗疆一种独特药蛊,可吸食血液。但火蛊极难炼制,且正常状态下,存活期不超过一月。” 兰若收回了视线,接续道:“百余年前,中原的一位高人曾在出游苗疆时意外觅得一只火蛊,后来,不知所踪。传言,那只火蛊被藏在了火霄谷若儿猜想,若想火蛊不死,就要用灵珠压制,使其沉眠,可对?” “若儿很聪明。”冥煜邪抚了抚兰若的发,低笑着赞叹。 “那我们现在如何将灵珠和火蛊取出来?”兰若歪歪头,看着身边的男人。 “如何取?自然是跳下去啊。”冥煜邪手中的动作没有停下,只是嘴边的笑越发魅惑起来,有一种醉人的感觉。 兰若看着那双紫色眸子里的认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爹爹,跳下去?你在说笑么?我不会武,你又寒毒在身。寻死也不用如此。” “若儿,你觉得我是在说笑?”冥煜邪一挑眉,显得有些桀骜不驯“我今日绝不会交待在这里,若儿放心好了。爹爹不是那般无用之人。” 兰若看着那已经出去外衫,准备跳入冰潭的妖孽男人,眸中快速地闪过什么。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做出这一翻动作的,他都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成功了。他确实不能就这么坐视不管。 “爹爹,”兰若上前抓住冥煜邪的衣角,一双银色的眸子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若儿说过,若儿会帮你的。” “哦?若儿有办法?”冥煜邪回头,声音悠扬。 “若儿试试吧。”兰若眯眼看了看冰潭“也许有用。” “好。”冥煜邪点点头,也不推迟,侧身让了过来。 兰若慢慢踱到冰潭旁,用手轻轻敲碎了最上层的薄冰,然后又抽出了鬼玥,在先前的伤口上再次划了一下,让血珠融入到冰潭中。 “水之生灵,以吾天羽王之令,汝等速来现身。” 但过了片刻,冰潭依旧是平静无波,没有丝毫动静。 失败了么?兰若皱了皱眉,拿起鬼玥在手腕上划了一刀,鲜艳的血迅速地流出,刹时染红了兰若的衣袖。 “若儿,你在做什么!”冥煜邪一把握住兰若握刀的右手,面上浮起一丝怒意。 “没什么,若儿自有分寸,爹爹无须担心。”兰若勉强地笑笑,将流血的左手放进了冰潭中。寒气不停入侵,但是血倒是没有再流了。 “汝等此刻不现身,更待何时?” 兰若的话刚说完,冰潭的水慢慢流动了起来,然后越来越快,直至中央的部分形成了一个小小漩涡,四面的水流也湍急了起来。 第八十九章火蛊 冥煜邪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也觉得有些惊奇。虽然早就知道天羽族的异能,但这与真实地见到,感受是完全不同的。包括,在巨石阵的时候 这样的若儿,美的让人无法亵渎。好像,多看他一眼,都是在侮辱他一般。 渐渐的,那个小小的漩涡慢慢平息下来。冰潭里跳跃出一条小鱼。巴掌大小,身子是极淡的浅银色,有种说不出的神圣感。 “汝将为吾在潭中取一物,汝愿意否?” 兰若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像是来自亘古的传唤。 小银鱼在潭面游动了几圈,然后蓦然扎进了潭中。然后,不到片刻,一个小小的精致木盒被顶了上来,兰若见状,赶紧飞身接过。 “很好。”兰若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小银鱼的头“去吧。”说完,那条小银鱼又欢快地在潭面上游了游,然后消失不见了。 兰若想要起身,但因为失血过多,那一刹那的晕眩突然向他袭来。冥煜邪连忙过来扶住了他。 “怎么样?” “无事爹爹,就是这个么?”兰若摇摇头,挣脱了冥煜邪的怀抱,将手中的木盒递上去。 冥煜邪再被兰若推开的一瞬间,眸中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失落。但是,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却都没有发现。冥煜邪接过盒子,轻轻地打了开来,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定定神看去,一颗晶莹剔透的小珠子旁边,有一个全身火红的小虫子安静地躺着。 “看来就是这个。呵呵,若儿,既然拿到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冥煜邪关上盒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兰若,低低地开口。 “好。” 兰若点头。只是心中划过了一丝不安。如此简单就到手了么?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侧首瞥了一眼身边的男人,那双含着警惕的眸子,好像也显示出同样的疑惑。没有缘由的,突然牵上他的手,然后,相视一笑。 因为这条路来时就已经走过了一遍,所以这次花费的时间要少了一半。没过多久,就已经到了那条独木桥。 就在兰若心里的不安感一点点加大时,整个皇陵突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紧接着,四面八方突然朝两人的落脚处投射出暗器来! “若儿,小心。”冥煜邪看到那些顶部颜色妖异的暗器,低吼一声,小心地将兰若掩护到身后,抽出腰侧的长剑,挥手斩断密密麻麻的暗箭。 “爹爹,知道了。”兰若屏住了呼吸,运用轻巧的身子,小心地躲避,格挡着四面的暗器。一时间虽情况危急,倒也还不是很难对付。 但正在这时,一枚尖端涂着蓝色的羽箭从一种很刁钻角度向兰若射来。兰若听到空气的擦破声,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但如果一旦躲开,以这个角度,身后的冥煜邪必定闪躲不及考虑了一瞬,兰若还是没有动。 但冥煜邪恰巧在此时回了头,见此情景,来不及反应,竟是直接将兰若抱了过去,硬生生受了这一击。 兰若略带怔忪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眸中透露出了一丝惊愕。 第九十章突如其来的吻 兰若没有时间去问冥煜邪为何会这么做,眼角瞥见另一枚毒镖飞来,连忙伸手将它截了下了。战斗,还在继续。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第一波的暗器袭击终于停了下来。兰若徐徐地喘了一口气,略蹙着眉地回头,看着在一旁低低地笑着的冥煜邪。 “爹爹,你如何了?”兰若看着冥煜邪,话语中有一丝急切。 冥煜邪听见兰若的问话,半抬起眸,深深地打量了一次兰若,然后慢慢向他走过来。 “爹爹?”兰若看着冥煜邪紫色的眸中渐渐升腾起一种暗色,奇怪地唤了一声“是否是毒呜” 下一瞬,兰若突然被冥煜邪拉了进了怀中,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自己的唇已经彻底地被抱着自己的男人给封死了。 兰若对于冥煜邪突如其来的动作,迷惑更大于厌恶爹爹为何会吻他? 他们之间的这个吻有别于他来自前世的认知。没有吞噬一切的激烈,没有惊天动地的火热,唯余淡淡的缠绵,温柔的厮磨。 冥煜邪没有深入,只是探出了舌尖,细细地描摹着与之相触的樱唇的形状。一点一点,仿佛膜拜,带着极致的温柔。 脑中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心跳微微加快,兰若微微合上了双眸。这个吻,他没有去回应,亦没有去拒绝。 这个吻他不讨厌。 突然,又是一阵利器破空的声音传来,兰若睁开眼,推开冥煜邪,准备迎接第二轮的暗袭。 冥煜邪微眯起双眼,不爽地看着四面的暗器,挥剑想要劈开迎面飞来的梅花镖。但没想到的是,挥剑的那一刻,握剑的右手突然有了一瞬间的麻痹,与此同时,胸口也涌上了一阵剧痛。 糟了,是那支毒箭将体内本就不安分的寒毒又给引了出来! 强提起一口气,勉强地挡开梅花镖,但顾此失彼,左肩上又被射中了。 “爹爹,我们过去!”兰若半扶着冥煜邪,双足轻点,跃过独木桥,又几个瞬步,来到最初的那条狭长的甬道。 但是没想到,到了这里,暗器的数量没有减少,反而越加密集起来。更为不妙的是,因为这条道格外狭窄,不但没有躲避的地方,反而连反击都显得十分困难。而且,在这个时候,皇陵的那扇厚重的石门,不知为何,正在以一种不慢的速度,渐渐落了下来。 一贯皇陵的修建,是皇室最为花费功夫的,无论是选址还是建筑。所以,如果这扇唯一的石门关闭了,那么他们就再无活路。 兰若知晓,冥煜邪亦知晓。但是,以目前的状况,是绝无可能让两人都出去的 冥煜邪转身,将兰若身旁的一支毒镖劈去,刚准备说什么,突然感到了一阵巨大的推力。看到冥煜邪一双微含怒意的眸子,兰若轻轻地笑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爹爹,若儿希望你能活下去。 冥煜邪站在石门之外,看着完全闭合的石门,目眦欲裂。谁要你如此做了?谁准你这么做的! “穆傲!” “尊上。”密林中,走出一个一身儒衫的男子,恭敬地跪伏在冥煜邪面前。 “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你给我把若儿救出来!哪怕挖地三尺,做不到,你就提头来见!” “可是,尊上”穆傲犹豫了一会儿,才继续回答“是。” 第九十一章感应 留在皇陵里的兰若,独自面对众多暗器毒镖,渐渐也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伸手劈过一支毒箭,脑中突然闪过什么,敛住神,边挡边走,慢慢朝皇陵的内部退了过去。 果然是这样!兰若靠在墙壁上,慢慢勾出一抹笑。 暗器的部分只设在了离出口较近的两处,而真正的皇陵内部,却是什么机关都没有。大概是当初的皇室,因为怕设置其他的什么而触犯先人,也就作罢了。不过,这倒是让兰若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先前的那场召唤,实在是浪费了他太多的体力了。 回身慢慢观察着这个皇陵,细心地记住了每一间隔间的布局。 皇陵里,除了一处主室摆放的是前朝各位王或王后的遗体,剩下的隔间,大多是一些珠宝,兵器什么的。 但是,也有一间房与其他的不大一样。那像是一间小小的寝室,白玉的床榻,白玉的圆桌,甚至还有着白玉的器具。兰若初见时有些疑惑,但细细一想也就明白了。 传说,前朝第一任王与其王后恩爱无比,后来,王死于疾病,王后悲伤欲绝,执意以活人之身殉葬。后人不忍,便在皇陵中独独为王后造了这么一间寝阁 不过,传说到底也就是传说罢了。一切都已作古,还能如何去探究呢? 兰若坐在玉床上,待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便凝神开始思考一些事情。如今爹爹已经平安出去了,此时怕也是在想办法在这个皇陵上破开一个入口。 只是。这皇室陵墓本就修建的异常厚重,如今彻底封死了出口,外力一时半会儿,又如何弄得穿?这可是当初第一任的玄樱王都没有做到的事。靠着冰潭里的水,应该还能撑上三日,那三日之后又该如何? 叹了一口气,站起了身子,朝有着冰潭的方向走了过去。 没了天雪灵珠的压制,冰潭不在那般寒冷,反而因为地热关系,比普通的潭水还要稍微热一些。借着潭水,兰若洗了洗自己的脸。无意中看到受伤的左手,本该早就止住了血的伤口因为先前的剧烈运动再次裂了开了。 而且,因为没有来得及包扎,刀口地方已经有些泛白的皮肉,正狰狞地向外翻卷着。 嗯要是现在这个样子被琅骁看到了,他会说什么呢?呵呵,一直都是自己在说他,现在倒是终于轮到自己了。 浅笑着摇了摇头,准备清洗一下伤口,突然一种心里涌上一阵心悸。 按住自己的胸口,却发现心跳还是正常的。那,这是怎么了? 没过多久,心悸的感觉又开始了。而且,一次比一次来得要更加猛烈,也更加持久。但兰若觉得这不像是前世一般,犯病的征兆,反而像是什么在召唤着他,他的心也不自觉地在为某种东西,宿命般的到来而激动地颤栗着。 是,宿命么?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呢? 兰若笑了笑。眼底染上一丝趣味。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就去看看吧。 第九十二章双生蛇 “王王我们已经等了三千年了王,您可是来带我们回去的?王” 一阵细小的声音直直地传到兰若的脑中,让兰若有着片刻的怔忡。“王”?是指“天羽之王”么? 摇摇头,顺着声音指引的方向走过去,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相连的房间,直到来到一个空旷的祭坛之上。 祭坛下的图案是一个巨大的五芒星图腾,隐隐的,有一种不可侵犯的姿态。最上方,摆着一个青铜的方鼎,方鼎里放着一个颜色妖异的八卦图。 “王王过来啊,快过来” 那细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兰若没有抗拒,径直向方鼎走了上去。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呢?”兰若抚摸着方鼎上的图纹,感觉到手底下有轻轻低吟声响起。 “血,用您尊贵的血液浇灌神器,以您强大的力量来唤醒我们!” 又要用血么?兰若挑眉,这手看来是不用包扎的了。呵呵,今日倒是他失血最多的一日了 心下暗忖,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腕滴落到八卦图上,直到八卦上的凹槽被血填满方才止住。 刚收回手,只见那血八卦突然冒出了冲天的红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兰若微闭上双眸,待那红光消散了些,睁开眼,看到那八卦之上,俯卧着两条精致的小蛇。 只有约莫食指大小,一条浑身赤红,一条通体银白,搭配在一起,异常和谐。 “王!” 两条小蛇尖叫一声,瞬间冲到了兰若身上。一左一右,亲昵地蹭着兰若的脸颊,样子说不出的可爱。 兰若感受到小蛇的善意,轻笑着伸出手,让两条小蛇俯趴在手心上。 “可以告诉我,你们是谁么?” 两条小蛇同时歪歪头,然后相互看了一眼,同声道:“我们是‘双生蛇’,是直属天羽王的神兽。” “哦?”兰若半敛住了眸子“那你们是怎么意识到我的?是天羽族血脉的影响么?还有为什么没有在一开始进入皇陵时就召唤我呢?” “嗯这个啊”小红蛇在兰若手心里扭了扭,似是再找合适的措辞,小银蛇看不过去地撞了小红蛇一下,率先开了口:“王,才不是因为天羽血脉呢!如果天羽人就能解开我们的封印,我们也不用等上三千年了啊!”“嗯嗯,对的,对的,”小红蛇也开了口“我们是感受到了王的灵魂。王的灵魂之气没有变,我们是不会认错的!” 又慢慢游走了片刻,小红蛇再次开口:“一开始我们没有是因为王的身边有很强大的灵魂在场,他的气场压的我们不能和王进行沟通” 强大的灵魂?是,爹爹吧。 小银蛇看到兰若开始出神,以为是自己的话引来了兰若的不信任,连忙解释:“王不要以为我们弱哦,先前是因为那个封印太过强大,所以才不过,王,只要给我们三个月,我们一定能够恢复的!” 兰若笑着手中两条小蛇着急的模样,轻轻地笑出了声来:“我没有不信任。那么你们有名字么?” 两条小蛇摇了摇头。每一任天羽王死后,曾经赋予它们的东西都要被最高法则剥夺回去。所以,它们的名字早在三千年前就失去了。 “哦?”兰若用右手的食指轻轻点着两条小蛇的头部“那么,和你们的皮肤相同,你叫赤炎,你叫雪月,可好?” “赤炎(雪月)叩谢王赐名!”两条小蛇高声答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第九十三章逃生 “赤炎(雪月)叩谢王赐名!”两条小蛇高声答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兰若看着手心里的两个小东西讨喜的模样,嘴角轻轻地上扬到了一个绝美的弧度。 赤炎和雪月又在兰若手中闹腾了一下,突然一致向着他的手腕爬了过去。停在兰若的伤口处,轻轻地舔舐着翻卷的皮肉。片刻后,那处伤口竟完好如初了,甚至,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你们如果可以,就变成手镯的样子吧。这样以后带着你们也方便一些。你们可愿意?”兰若看着两个小东西在手腕间忙活的样子,笑着问道。 “遵命。我的王。”赤炎和雪月点点头,微光一闪,便就已经静静地贴合在了兰若的手腕之上。兰若半阖着眼,仔细地打量着套在手腕上的圆环:微凉的触感,半赤半银,微微泛着莹润的光泽。整体的造型是两条小蛇相互咬着对方的尾巴,形成的一个圆状,配在兰若白皙如玉的手腕上,显得分外好看。 “对了,你们可有方法离开这里?”兰若抚着手上的镯子,缓声地问道。 “王我们我们”脑中响起了一个小小的声音,略带羞涩的感觉,应该是属于赤炎的。 “不行么?”兰若了然,虽不是很在意,但心里也微微染上了一丝失落。 “王,我和赤炎被封印了三千年,能力一时还不能恢复,所以” 兰若感受到手上的镯子因为焦急而不停地颤动着。轻轻地笑了笑:“无事,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放心。” “不,不,王,是我们太没用了”脑中回旋的声音渐渐沮丧了下去“如果我们能象赑屃或者饕鬄一样,天生神力,也不用” “嗯?雪月,你说什么?”兰若眼睛一亮,打断了雪月和赤炎的自责。 “我我说‘王,是我们太没用了’” “不是这句” “呃,‘如果我们能象赑屃或者饕鬄一样,天生” “对呵,如果没有外力,那么,就可以运用天生之力,运用本能啊!”兰若似是想通了什么,双眸里徐徐绽放出一种慑人的光彩“谁人会说你们无用?呵呵,你们是这世上无与伦比的宝贝呢。” “王,您在说什么,赤炎不明白。” 兰若眸中含着几分赞许地瞧着手腕上的镯子,思忖了一会儿,开口解释道:“如你们所知,每个物种都有着自己的天授之能。比如就好像,人类是智慧,赑屃是力量一样。现在,我们要向破坏这个皇陵,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向这里的生灵借用它们的力量。” “那要用到什么生灵啊?这座皇陵坚实异常,如果没有赑屃那样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摧毁得掉!”赤炎抢白开口。 “嗯?我有说要完全毁掉这里么?”兰若歪了歪头。 “可是,您刚才不是说” “不是哦,我们,只要可以出去就好了啊。”兰若站了起身,往先前发现的那间小小的寝室走去。 兰若轻巧地跃上了玉床,双腿盘坐,素手翻飞结印。不过,这一次他额间的金色却要比前两次淡得多。 没过多久,地面上渐渐传出了细细的颤动声,定神一瞧,竟然是一群穿山甲涌到了地面上! 第九十四章穿山甲 “竟然是穿山甲!” 脑海里,传来两声轻轻地唏嘘,兰若闻之,微微地勾了勾唇角。 “你们,可能帮我打穿这层石壁?”兰若蹲着身子,看着地上的一群小东西轻声开口问道。 “吱吱,吱吱。” 一只稍小一点的穿山甲闻言,钻到地底下,四处拱了拱,然后一段时间之后又窜了出来,兴奋地叫着。 “哦?真的可以?”兰若眸底染上一抹喜色。 “吱吱,吱吱。”小穿山甲跳到兰若的胳膊上,又欢快叫了几声。 “七日?”兰若微微蹙起了眉,扫视了一眼皇陵内部“用上所有的力量还要七日么?” “吱吱。” “这样么?”兰若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些困扰,看来这条路也是走不通的了。 “王其实,你可以让这群小家伙试试看从别的地方打洞。” “嗯?” “王,这个皇陵虽然坚固,但是总还是有些地方是比较薄弱的据我们所知,整个皇陵最为薄弱的地方就是正中央的祭坛!” “那里?” “是的。祭坛下方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松软的土质,坚硬的岩石比例相对以其他地方,要少得多!所以,如果要挖出一个出口,从那里下手是在合适不过了。只是” “雪月,是不是那祭坛有什么问题?”兰若听到脑中回荡的有些迟疑的声音,轻声问道。 “不,不是只不过,祭坛其实是用来镇压整个皇陵的气场的。如果从那里破土,势必会将皇陵之内的‘气’给泄露出去。不过,这也不是主要的麻烦的是,祭坛一毁,整个皇陵也会被毁掉的,如果没有掌握好时间,在皇陵坍塌前出去,那么” “呵呵,雪月是在担心我么?”兰若笑弯了眉眼“不过,不用在意,我有预感呢,我是,绝对不会死在这里的。” 皇陵外 “尊上,属下已经秘密召唤到了舞樱城的分教内的所有弟子,准备在这里挖开一条通往祭坛的通道。可是” “呵,穆傲,你何时也这般吞吞吐吐了?”冥煜邪双眸一眯,显出几分不耐。 “是。尊上,属下的意思是,根据地形来看,修这条道是最直接,却也是最危险的方法,如果少尊主没有再皇陵塌掉之前赶出来,那么后果”后面的话穆傲没有说下去,只是众人却都已经明白。如果兰若没有按时出来,那么,结果必死无疑。 冥煜邪闻言,却好似无动于衷,只是眸子死死地盯着紧闭的石门,垂在身侧的双手,握得紧到指节泛白。 寂静了片刻,和着风,穆傲听到了一个声音。 “开始吧。若儿,不会就这么死了。” “属下领命!” 穆傲起身,吩咐着众多的弟兄开始动工。回头望了一眼那驾凌于众人之上的紫衫男子,又倏然想到了一张淡雅无双的脸孔。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尊上从出来到现在一直滴水未沾。是因为少尊主吧。 第九十五章生机 “已经两天了是么?”兰若舔了舔微微有些干涩的唇瓣,看着被珠宝的光芒所照亮的空间,开口问着。 “是的,王。再过一炷香,就要到子时了。”微光一闪,两条小蛇从兰若的手腕上松脱下来,变回了原形,扭着身子爬到他的手上,讨好似的舔了舔兰若的手心。 “可是,结果还是不行么。”兰若微垂下了眉睫。 原来,那祭坛之下的土壤虽说相较皇陵的其他地方要薄弱一些,可也毕竟也有着大量的硬石,单靠某种力量,也不是短期内就能弄穿的。细细算下来,至少也还需个四、五日。 若说是平日,硬撑下来倒也不是不可能,但最不巧的是,因为皇陵的‘气’已经开始泄漏的关系,那冰潭便突然有了微妙的变化,里面的潭水是再也无法饮用了。 也曾想到过刚进入这皇陵时看到的那条小河。但转回去一瞧,才发现,那河道里根本不是水,而是满满的汞液! 这一点,无疑是加重了兰若的困境。一个人有水无食,至少还能过上好几日,但如果没有了水源,能撑上三日就已经是极限了。更何况,现在的兰若精神力运用的太频繁,已经几近枯竭,所以这样的情况,就更是不妙了。 小蛇见此情景,更是卖力地舔着兰若的手心,两双乌溜溜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盯着兰若,倒是惹得兰若一阵轻笑。 “放心,我不会放弃的。走吧,我们去祭坛看看。” 皇陵外 “穆傲,已经两天了,你还没有完成么?”冥煜邪没有回头,视线依旧放在前方。只是此时的话,没有了几日前的暴躁,反而多了几分悠扬。但穆傲却知道,这是他处在盛怒边缘的表现了。 “属下” “滚!” “是。” 皇陵 一见到兰若的身影,有别于其他正在努力刨坑的穿山甲,一只体型最小的穿山甲“哧溜”一下就窜到了兰若身上,惹得两条躺在兰若手心的小蛇异常不满。 “呵呵,小家伙,又怎么了?” 兰若伸出食指逗弄着肩上的小穿山甲,脸上挂上了一丝笑意。 “吱吱,吱吱。” 小穿山甲愉快地抱住兰若的食指,发出几声小小地尖叫。 “嗯?你是说,你们察觉到外界也有人在挖这条地道?”兰若怔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了一双略带邪气的紫色眸子,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吱吱,吱吱。”小穿山甲点了点头,然后坐在兰若肩上,趾高气昂地瞅着两条小蛇。这一举动将赤炎和雪月气个够呛!明明是神兽之身,如今倒连个小小的穿山甲都敢来挑衅了! 当即,两条智商明显退化的小蛇就“恶狠狠”地对视了回去。 兰若看着这情景,轻笑着摇了摇头,但心情却是渐渐好了起来。 转过头,打量着不停穿梭的一批批穿山甲,和那洞口之外,越来越多的泥土,在心里默默地算了算:看样子,应该最多再等一日便就够了吧。 第九十六章转危为安 “砰!”一声巨响之后,整个皇陵微微地摇了几摇,然后,便就是丝丝碎碎的土石开始往下坠落了。 “王l,路已经通了,我们最多只有一盏茶的时间了!” 脑中响起赤炎和雪月焦急的声音,兰若点点头,凝住神,纵身往那个挖好的洞口中一跃,刚落地便飞快提气向前奔去。 “啊!糟了,冰潭的水已经开始向下渗漏了,王l,快点啊!”兰若闻言,更是加快了脚步。但就在快要走出暗道时,一股巨大的无力感突然卷席了他,真气一泻,整个人直直地向地面坠去! 皇陵外 “尊上,皇陵已经开始塌了,少尊主还没有出来”穆傲皱着眉走到冥煜邪身旁,迟疑着开口。 “若儿是本尊的孩儿,本尊的孩子,不会如此无用!”冥煜邪没有理睬穆傲,淡淡地开口。 穆傲站在一旁,见皇陵一点点坍塌下去,而皇陵中也慢慢向外渗出一种液体。 “不好,这是‘黄泉水’(汞)尊上,皇陵马上就要全部塌掉了,少尊主恐怕已经尊上请随属下立刻离开这里!”穆傲面带惊色地跪伏在冥煜邪脚下,大声喊着。 “嗯?你说什么?”冥煜邪回过头斜睨了穆傲一眼,极为慵懒地伸出手,慢慢卡到穆傲的脖子上,然后一点点收紧“你刚才在说什么?若儿怎样?嗯?” “咳咳尊上凡事要以大局为重啊!少”穆傲脸被憋成了紫红色,但那双眼还是清明的。吃力地吐出话,却立即感到冥煜邪的手收得更紧了些。 “轰!”皇陵彻底坍塌了下来,四处尘土飞扬,大量的黄泉水混合着冰潭水倾泻而出,有一种欲将此处完全淹没的趋势。 “若儿!”冥煜邪低吼一声,随手丢开穆傲,转身就想冲进皇陵之中! “尊上,你要以大局为重。”穆傲起身挡住冥煜邪。 “你给我滚开!”冥煜邪双眸微眯,浑身的气势让穆傲有些喘不过气来。 正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一个清润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了出来。 “爹爹,你与穆盟主在做什么?” 闻音,两个人皆是一愣。转过身看去,一个少年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两个。 少年一头如云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在肩上,蓝色的长衫已经破败脏乱,他的脸上亦是有了些许泥泞,污渍,只是那双银色的眸子却依旧温和轻暖,灿如星子。这般钟灵毓秀的少年,不是兰若又是拿个? “爹爹,我出来了。”兰若望着冥煜邪轻轻地开口,悦耳的嗓音里有着浅浅的笑意。 冥煜邪终于回过了神来,还未来得及做什么,突然感到了一阵剧痛,猛地吐出一大口血,身子一软,竟是昏迷了过去。 身旁的兰若抢先一步接过冥煜邪的身子,看到他肩上那支还未拔出的羽箭,眉头一皱。 “穆盟主,此地不宜久留,快准备一辆马车,我要同爹爹回逆天。” 穆傲笑笑:“少尊主真是折煞穆某了。”说完,穆傲吹了一声口哨,就见林子里奔出两匹马,身后拖着车厢。仔细一瞧,那两匹马正是兰若和冥煜邪来时所乘骑的千里良驹! 第九十七章回逆天 “穆盟主,此次的事件,说大不大,说小倒也不小,还望盟主能多多担待一些。”兰若阻止了穆傲想要加派人手的做法,径直抱着冥煜邪跨上了马车,然后已有所指地说道。 穆傲看着那已经完全毁坏的皇陵,还有正在肆虐的黄泉水,苦笑一声。看来,这个少尊主,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啊。 “少尊主,真的不用加派人手么?尊上他” “不用了,”兰若挥挥手,面上的表情虽是风淡云轻,却有着不可辩驳的力量“小雪,我们走吧。” 然后,只听面前的骏马长长地嘶鸣了一声,然后撒开蹄子向前奔去,不消一刻就没了影儿。 穆傲在后面瞧着,暗自惊叹:这少尊主,果然不是普通之人! 路上 宽敞的官道上,一辆无人驾驶的马车正在急速极奔驰着,快而有序,令人不禁惊叹。 马车内。兰若拿出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给冥煜邪喂下。看了看他肩上的伤势,微皱着眉,迅速拔出羽箭,再帮他挖除着毒箭旁的腐肉。当一切都处理好了后,兰若将冥煜邪轻轻地放在铺满厚重的白色虎皮软榻上,然后自己将瓷瓶里的最后一粒药丸倒了出来,细细地看着。 是自己的错觉么?爹爹最近的日子发病越来越频繁了。按理说,寒毒不是应该已经被压制住了么?怎么会难道,自己的血已经失去了作用?不不会的啊。 随意瞥到了自己左手手腕上的那个蛇状镯子,嘴边浮起一丝笑。方才,若不是赤炎和雪月拼命用最后一点神力帮助了自己,那么,自己说不好真的是会死在那里啊。不过,这么一来,它两个倒是要好好地睡上一段日子了。 摇摇头,视线又落回到冥煜邪完美的近乎妖孽的脸上。 那个时候爹爹为什么要吻他呢?那,不是最亲密的人之间才会做的事么?就,如同夜与蝶。 脑子越想却就越是凌乱,丝毫理不出头绪。兰若微闭上了眸子,干脆不再去想。多日的恶性透支精神力,已经超过了自己本身所能够负荷的了。所以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补充一下体力。 逆天 “少尊主!” 兰若刚从马车上走下来,立刻被抱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 “呵呵,蝶姐姐,你还是如此热情啊。不怕夜吃醋么?” “咳咳,少尊主!”冥蝶脸色微红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子,样子有些羞涩。 “少尊主,别逗蝶儿了尊上如何了?”冥夜打断两人的交谈,急切地问着,只是面色有一些不对劲。 “爹爹在马车里,现在已经咱是脱离危险了,只是还没有清醒过来。” “嗯?怎么会这样?”冥蝶奇怪地挠挠头“少尊主的药不是已经把寒毒压制住了么?” “我也有些奇怪。”兰若半低下了眸,忽略了冥夜闻言后,身子一瞬间的僵硬“对了,琅骁在么?” “啊?琅护法啊?他在少尊主和尊上出去后不久,也接了一宗任务,出去了。如果不出意外,琅护法会在三日之内回来。少尊主是要见他么?”冥蝶问。 兰若淡笑着,却没有接话。看来琅骁还是在生气啊?这下,倒有些伤脑筋了。 第九十八章上决裂 “蝶姐姐,你们将爹爹扶回琉璃殿去吧。”兰若微微侧过身。 “少尊主,你不过来么?”冥蝶看看兰若,开口问道。 “不了,”兰若轻轻一笑“我去炼药室,查查看爹爹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也好。少尊主出手,绝对是没问题的。”冥蝶点点头,转眼看到已经扶着冥煜邪远去的冥夜,脸色一变,大吼一句“夜!你等等我啊!”兰若看着冥蝶追上去的背影,敛下眸,遮住眸中一闪而过的羡慕。蝶现在很幸福呢。真好。 炼药室 兰若抚过药架上整齐摆放好的草药,细细回想着,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差错。 “血人参,冰雪莲,罗伊草还有血。应该是没错的,怎么会突然不管用了?”兰若蹙着眉,慢慢在房里踱着步。 瞥了一眼渐西的太阳,兰若突然想到了那本名字中带有“异”的古书。当年自己还未来得及将那本书好好研究一番,便被爹爹收了回去,如今,应该是还在琉璃殿吧?罢了,爹爹此时倒也应该醒了吧。 略一思量,兰若便放下了手中拿着的草药,朝着琉璃殿走了过去。但令兰若没有想到的是,当他来到琉璃殿时,冥煜邪他们却不在那里。 “少尊主是来寻尊上的么?”不远处一个留着长髯的老者慢悠悠地走来,看着兰若露出慈爱的笑“尊上方才带着夜护法离开了,不过,看那样子,似乎是去了书房。” 书房?爹爹大病未愈,去那里做什么?心中虽疑虑,但兰若面上却也没有流露出来,只是轻浅地笑着:“多谢智长老。但若儿不是来见爹爹,只是来琉璃殿寻一样东西。” “哦?”智长老捋捋胡子,也没有再说其他什么,只是最后深深地看了兰若一眼,那充满了然的眼神令兰若有些不自在。智长老转身离开了,只是最后,有一句轻若呢喃的传了出来。 “孩子,有因必有果。你的路我看不到,所以,自己去创造吧” 兰若怔怔地看了智长老的背影好一会儿,才缓缓勾出了一个笑。自己创造路么?我会的。 踏进琉璃殿,炫目的紫色晃了他的眼。呵呵,爹爹还是这般偏爱紫色。摇摇头,径直走到书案后的那一方书架上。轻轻扫一眼,迅速抽出自己要的书,刚准备离开,突然视线被那边角处露出的一点白色给吸引住了。 那应该是一张纸片,本不是很惹眼的角度,但是因为地上纯紫色的地毯的映照,反而倒显得显眼了。蹲下身子,伸出手将纸片抽出来,闲适地坐在宽大的香檀木椅上,随意地看了看。 但只是这一眼,却让兰若顿时整个身子都僵住了。迟疑地将手中的书翻到一个页面,然后将纸片放了上去。 竟然是这样。 兰若单手遮住眼,另一只抓着书的手无力地垂下。 风轻轻地吹过,吹散了那残缺的纸片。 “天羽王,可驭万兽,其守护之兽为神兽之一的双生蛇。天羽之血,凝聚天地之灵气,用天羽之人自愿所献之血,可解除因练‘寒玉玦’而产生的寒毒” 第九十九章下决裂 兰若头一次尝到了不甘心的滋味。真的很不甘心。自己如此珍惜,如此小心维护的感情,竟就是这样的结果么?爹爹,夜,蝶都是假的么?十年,就只是自己一个傻傻地不自量力么? 不知是什么力量的驱使,兰若站起了身,慢慢地踱着步,向着书房走过去。 也许,这一切,只是个卑劣的玩笑。爹爹一向喜欢开玩笑不是么?不过,这次的玩笑太过分了啊那么,以后记得要在他的药里多加一味黄连好了呵呵,爹爹其实最怕苦味呢。 兰若抿着嘴笑着,嘴角上扬成一个极漂亮的弧度,双眸里波光流转,似是在为自己难得孩子气表现而轻叹。是的,不过是个玩笑啊。自己在紧张什么? 还未感叹完,刚走到书房外,兰若就听到了一声大吼。那是属于蝶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啊!你们这么做,是在要少尊主的命啊!”要,自己的命么兰若僵住了自己的身子。 “蝶,别闹!你该知道,如果不这么做,尊上活不过二十五岁!” 冥夜的声音传出来,不带一丝感情波动。 那么,就要这么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么?原来这十年,自己的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这个么?一味会移动的药材?有些想笑啊。 “夜少尊主很无辜不是么” 蝶破碎的话模糊地传出来,带着丝丝无阻的哭腔。 蝶,你是为了“兰若”而哭么?为了我么? “夜,我还没有看见他换回红妆,没有看到少尊主长大,我还没有” 闭上眸,轻轻叹息。蝶,你能如此,便够了。已经很开心了。真的。 接下来,书房内还陆续传来了一些细碎的谈话声。兰若却已经听不大清。 原来,真相,往往都是这么残忍么? 兰若感觉到了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脸上染上几分湿意。 慢慢抬手抚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微感到有些无措,是自己哭了么?兰若抬起头,睁开了双眼,然后,微微笑开了:不,不是。是天下雨了。是天在下雨,雨水落到自己的眼里去了。不是泪呢。不是泪。真好。 “谁?” 一声轻喝从门内传来,随即,一道迅疾的掌风接踵而至。然后门被打了开来。 “爹爹,我打扰到你们了么?”兰若看着书房内的三人,微勾起了嘴角,眸子里依旧是没有波澜的澄澈。 原来,微笑是一件这么简单的事情。纵使全身已经无力,依旧可以做得很好。微笑。完美的没有破绽的微笑。 兰若看到三人略微错愕的表情,微微敛下了眸子:“爹爹,后日就是你的生辰了吧。需要若儿为爹爹去准备一份生辰贺礼么?爹爹想要什么?快些说吧,以后,若儿可能就不能再送与爹爹什么了呢。” “少尊主”冥蝶小声地唤着,想说什么,却发现一切的语言都是那么苍白可笑。 “那么,明日就开始吧。”兰若半眯起眸子,渐渐将自己的灵魂抽离,望着窗外的雨帘“其实若儿也是很怕痛的啊。所以蝶姐姐明日要记得带‘凝蓝’,否则,我说不准就从塌上溜掉了呢。” “若儿”冥煜邪心里一慌,连忙皱着眉唤道。 兰若闻音收回了游荡在外的视线,回头看了冥煜邪一眼。不过,这一眼中,没有了那十年里积累下来的温度。淡然漠视地让人无端地感到不安。 “若儿还有一句话想说呢。”兰若小小地退了半步,略略欠了欠身“其实,若儿很感谢你们十年的陪伴。无论初衷是欺骗还是什么真的,谢谢。” 兰若看着冥煜邪的脸,蓦然笑了。风华绝代。 没有再去看他们的表情,优雅地转身,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步走出了书房。 天色越来越阴沉,雨,渐渐大了起来。 好。这样就很好。这,不是他的泪,是雨水。只是雨水。 这场戏,演了十年。主演们都已经累了,所以,该落幕了。他,至少到最后,是笑着退场的。一直笑着。他要带着他最后的骄傲,离开这里。 第一百章解毒 当兰若回到悠然小筑时,已经是全身都湿透了。 迷蒙地在侍女准备好的浴桶里沐浴着,直到水变得彻骨的冰凉。稍稍恢复一点理智,自嘲地笑着站起身,这到底是在干什么?一点都不像自己的风格了。 轻轻地侧身,躺在牙床上,脑中混沌一片。怎么会变成这样? 想要细细地捋顺着脑中纠结在一起的思绪,却发现根本是毫无效果。折腾了许久之后,兰若索性闭上了眼睛,但不料想,那些零碎的片段又时不时地冒了出来。 最初踏入这个世界,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个紫眸的少年。那个少年有着妖孽的面容,强悍的气势。一双水晶般的紫眸有着蛊惑的光华。 一场早有预谋的收养,让他开始了这个异世的旅程,亦开始了他与他,与他们的纠缠。 十年的相伴,堆砌了多少温馨的相处。 蝶的不拘小节,夜的沉着稳重,爹爹的呵宠纵容这些,美好的曾令他发誓,哪怕牺牲一切,也要保护好。 这个十年,这些情感,曾是他愿意用生命与守卫的东西。如今,却就这么毁了。 脑中最后闪过的片段,是那个在皇陵,与冥煜邪所发生的吻。带着丝丝温柔与缠绵,有种让人心醉的味道。但是不过是假象罢了。都是假象。什么,都是假的。 才发现,那个傻傻地努力着的自己,是多么不自量力。是多么,可笑。 “呵,呵呵”兰若双手抓着盖在身上的棉被,低低地笑了起来。然后,笑声渐渐越来越大,几乎到了癫狂。但没过多久,那笑声又渐渐停歇了下来。 就当是,最后一次的放纵吧。兰若的心彻底平静了下来,不再有一丝波动。就这么睡过去吧。黑暗的空间。真好。 — “蝶姐姐。”兰若走进炼药房,对着那个粉裳的娇俏女子轻轻地笑。 “少尊主”冥蝶慌乱地站起身,身子微微地颤抖着。 “蝶姐姐,我没有怪你们。你不用自责。”兰若按住冥蝶的手,笑了“蝶姐姐抖得这般厉害,别到时候连刀也拿不稳了啊。姐姐如此表现,若儿倒真是不敢将身家性命交付给姐姐了。” “少尊主,你逃吧你赶快逃吧尊上此时服了药,应该已经没有意识了趁现在,你逃吧!”冥蝶一下子反握住兰若的手,目光急切,有些语无伦次地道。 兰若微震了一下,随即眸光柔了下来:“蝶姐姐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我走了,爹爹必死无疑。爹爹死了,夜能逃得了责任?而夜如果不在了,姐姐你能苟活下去么?如此算来,若是我死了,便就能换回你们生的机会。若儿虽不是生意人,但也明白,以一换三,是我们赚了呵。” “我”冥蝶听到兰若的分析,明亮的双眸暗了暗,显出几分涣散。 “好了,蝶姐姐,不就是换血么?若儿的血液充足,不一定会死的。”兰若放下了冥蝶的手,温声安慰着“姐姐,时间没有多少了我们快些开始吧。”说罢,径直向内堂走去。 冥蝶呆呆地看着兰若从容的步伐,眼眶一红,又险些哭出声来。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跟在兰若身后也走了进去。 兰若看着并排的两张软榻,眸光微微一闪,然后没有迟疑走到了空着的那一张塌上,躺好,侧首打量着那已经陷入昏迷的紫衫男人。 斜飞入鬓的眉,眼梢微挑的凤眼,挺直的鼻梁,菱形的薄唇。完美的没有一丝瑕疵,妖孽到极致。他就像是暗夜的宠儿,诱惑着世人去堕落。 “少尊主,这是你要的‘凝蓝’。”冥蝶走进来,递给兰若一个小瓷瓶。 兰若单手摩擦的瓷瓶的外壁,良久,才慢慢将瓶子放了下来。 “不,这次,我想清醒着。” 冥蝶微微怔愣,但却没有反驳。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冥蝶拿出一个木盒,里面摆着的,赫然就是已经苏醒了的火蛊。 冥蝶用银针扎进兰若和冥煜邪的各处穴道,载在他们的手腕上各划出一道血口,然后将兰若的右手搭在冥煜邪的左手之上,最后,让火蛊附到冥煜邪的脖颈处,吸食冥煜邪的血液。 清醒的状态下,兰若可以感受到血液缓慢流失的声音。 其实,真的不是很疼。只是,血液的流失,让头有些晕罢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兰若完好的左手上,那只蛇形的镯子,闪过一道淡淡的光。 第一百零一章离开 “天!怎么会这样” 兰若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起来,但冥蝶猛然的一声惊叫又勉强唤回了他的些许神智。 “怎么了?”兰若微微抬头向冥蝶的方向看过去,有些吃力地开口。 “少尊主血的颜色颜色”冥蝶跌跌撞撞来到兰若身边,一双眸子里散发出极亮的光芒。 兰若在冥蝶的搀扶下,稍稍抬起了头,看着他和冥煜邪手腕的交接处。这一瞧,也令兰若微微愣住了神。冥煜邪的血液因为寒玉玦的关系,是比一般血颜色要黯淡的。天羽血液就是要将这些变质的血液换干净可是,现在冥煜邪体力流出的血液颜色竟然已经是正常的了!那也就是说 “少尊主,好了,你不用”冥蝶忍了许久的泪水终究还是倾泻而出,只是被那晶莹的泪珠衬着,冥蝶嘴角明艳的笑容却是越发的动人。 兰若吃力地笑笑,敛下眸子,收回了视线。 “少尊主,你你真的要离开么。”冥蝶拉着兰若的衣袖,声音有些梗咽。 “蝶儿,别这样。少尊主自有他自己的想法。”冥夜抱住冥蝶,轻声哄着。只是在对上兰若星子般的银眸时,还是忍不住别开了眼。是他对不住少尊主。 “蝶姐姐,不用担心,若儿已经十三了,该是到外面去看一看了。”兰若淡笑着拉开了冥蝶的手,异常苍白的脸上挂着一抹淡然却疏远的笑“逆天我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至于‘少尊主’,我想,不久之后,会有更合适的人来担当吧。” “少尊主”冥蝶摇摇头“只有一个的只有,一个的。” 兰若轻叹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块赤色的玉璧。 “这个,就算做若儿送给爹爹的最后一份生辰贺礼吧。不过”兰若眸光一转,变得有些缥缈“爹爹现在可能已经不需要了呵。” 冥蝶颤抖着接过玉璧,一股暖意顿时荡漾开来。这,竟是那世间独一无二的暖玉! 冥蝶靠在冥夜怀里,呆呆地看着渐行渐远的少年。微风吹过,墨发飞扬。那一瞬间,少年仿佛要就这么化仙离去。 “夜你说少尊主会回来么,他会原谅” “我也不知道。”冥夜低下头“我们,都不是他。” “夜,我觉得,少尊主好像不大一样了。”冥蝶握紧了手中的暖玉,轻声呢喃。 “也许。”冥夜微微皱起了眉。这些,原本就都是他的错 兰若与冥夜和冥蝶道别之后,却并没有立即离开逆天,而是兜了一个圈,来到了自己的悠然小筑。一样的竹,一样的景,却,再也无法让他感觉到那种安心和温暖。呵,兰若低笑,其实不过是自己的心态变了罢了。 收拾了几件单衣,然后沏了一壶茶,坐在堂中央的圆桌上,细细地品着。升腾的热气氤氲着自己的眸,有种想要落泪的错觉。 静静一坐,便就是一个时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兰若望着窗外红绸遍布,喜气洋溢,突然想到,明日就是爹爹的生辰了。 算算时辰,此时,爹爹也应该醒过来了吧? 摇了摇头,从暗格里抱出一个小坛子,打开坛塞,一股浓郁的酒香弥散开来。这是兰若幼时特意存起来的酒,原本是想日后与爹爹他们一起分享的 敛住眸,单手倾斜,让醇香的液体滴满整个小筑。站在门外,轻轻地点燃火折子,然后随手抛进了楼中。顿时,一股热浪迎面扑来,灼人异常。 欣赏着这艳丽至极的舞蹈,兰若勾出一抹笑。今晚,他,亲手埋葬了这个十年。完美的落幕。 慢慢的隐入火光,他,该离开了。这出剧,也许会继续演下去,但是,剧本上已经不会再有他的身影。 琉璃殿内,一身紫衫的男子震惊地看着那单薄的背影,渐渐在他的视线中消失。轻轻捂住自己的胸口,明明已经痊愈了不是么,但是,为什么,还会这么冷?为什么还会这么疼?难过的已经不能呼吸了 兰若独自走在黑道的卸上,突然一道身影迅速地挡在了他面前。兰若没有出手,因为这个人给了他熟悉的感觉。 “琅骁,你回来了?”兰若半眯着眼,看着眼前浑身散发着寒气的青衫男子,笑着开口。 琅骁不答话,只是一双冷绿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兰若苍白的脸。 “呵呵,如你所见,我已经离开逆天了。所以” “带我一起走。”琅骁冷冷地开口,猛地出手抓住了兰若的胳膊。 “琅骁”兰若蹙起眉。逆天里,兰若确实还有一个琅骁放心不下。但是 “答应过。永远。绝不背叛。”琅骁单膝跪下,只是一双眼没有离开兰若的脸。 兰若闻言,愣了一瞬,是那个祈愿节的时候么? 眼睛余光突然瞥道男子发间的那根绿色丝带,眨了眨眼,轻轻伸出了手,目光柔和:“永远,绝不背叛?” 琅骁眸中闪过亮光,一把抓住兰若伸过的手,抓得很牢,仿若用尽了自己的生命:“永远。绝不背叛。” 兰若看着琅骁的模样,轻轻地笑了。灿如夏花。 “如果是你,那么,我愿意,再去相信一次。琅骁,不要再让我失望。” 若如初见一冥煜篇 蓦然睁开眼,一片昏暗的烛光幽然映入眸底。短暂的模糊过后,四周的景物渐渐开始清晰起来。房内的医婢似乎在呼叫着什么,听不大清,但我已经无需再管。哈哈。这次,是我活下来了。 抬起手,遮住有些干涩的眸子,唇边慢慢溢出一个满是邪肆的笑。纵使遍布全身的伤口正发出蚀骨的痛,亦不能磨灭我半分心情的愉悦。 鼻间似乎还能嗅到那潮湿中略带腥气的糜烂味道,耳边好像依旧索绕着细碎的摩擦声。呵,要不是那个小子,我现在怕是也活不下来吧? 嘁!那个笨蛋。 脑中闪过一张有着阳光气息的面庞,被遮住的紫眸闪过一道微不可见的光,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你通过了本次试炼,所以吾任命汝为逆天的少尊主,特准汝以‘冥’为姓,赐名‘煜邪’。” 我站在灭天殿上,看着那高座上面色苍白,却气势凛然的男人,嘴角轻勾,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林修,你以为这样就够了么?呵呵,你的那个位子,我会亲自拿下。” 男人闻言,愣了一下,接着不顾周围众人惊愕的神色,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好个狂妄的小子!本尊倒要看看,你究竟是有多大的本事!” 我看着男人因大笑而染上些许绯色的脸,垂于双侧的手慢慢握紧,眸里闪过势在必得的光。 我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急速的。战栗着。一下,一下,不停地叫嚣:我要,打败这个男人。我要,变强。 一个月后。我的身体基本上已经完全恢复。而在那一天,我也意外地接到了林修的传唤。玩味地挑眉,收回正在把玩的长剑,没有犹豫地,随着前来的婢女走向了林修的书房。 “小子,还想打败我么?”男人今天穿了一袭月白色的长衫,褪去了几分凌然,到增添了些许温和。 “这是必然的,不是么?尊上。”特意拉长的尾音,带出一种张狂的味道。但我清楚,这绝不是盲目的自大。我有这个能力,我,可以做的到。 “哈哈” 男人第二次在我面前大笑。有一种不能自制的感觉。但是随即,他又停住了笑,慢慢从怀里摸出了件东西:“你既然想要打败我,就先好好修炼这本寒玉玦吧。” “寒玉玦?”我接过那用金丝串起的玉帛,眸中露出一丝玩味。 “寒玉玦是逆天历届少尊主均要习得的秘技。全玦共分为九重。若习至第九重,世间恐怕再难有敌手但至今,能习至第九重的,只有传说中,逆天的第一届尊上罢了。” “哦?”我瞥了一眼手中微微散发着寒气的玉帛,随意地翻了翻。 “对了。”林修似是又想到了什么,朝着一处朗声道“出来吧。” 随即,暗处竟慢慢走出了一个一身玄衣的少年。他的年岁与我相差无几,眉间蕴含着丝丝冷意,看上去模样倒也英俊不凡。 “他是冥夜,往后便是你的护法。将来带你坐上这尊上之位,他就要去接管‘暗门’。” 暗门。我心中微微一动。 暗门是逆天中最神秘的一处分堂。那里汇集了一批顶级的暗杀高手,却从来不出任务。他们一直以来,好像只是在不停地寻找银眸族人。那传说中,接受过月神礼赞的,天羽族。 “尊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呐?”我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耳边细碎的发,微敛的紫眸中闪过一道危险的光。 “呵呵,小子,现在还不是时候。”林修背过了身去,午日的阳光照射进来,强势地将整个世界分隔成一片光怪陆离“你现在,还不是我的对手。” 我耸耸肩,不咸不淡地笑笑。我清楚,男人的话是事实。 “那我期待着尊上为煜邪解惑的那一天。”我后退半步,向林修行了一个华丽的礼节。标准,却带着一股子狂傲的张扬。 “小子,寒玉玦我现在已经练至第六重。”远远地,林修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点说不明的意味,紧接着,空中又飘来了一句轻浅如叹息般的话语“你,只有两年的时间了。” 我有些不解。两年?为何只有两年? 回头看去,男人依旧是背对着我。站在这个角度上,只能勉强看清他的侧面。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恍惚间,感觉到他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些。 敛敛神,转身向自己的寝殿走去。身后,有一阵浅淡地如同落叶飘零的脚步声。 我知道,定是那个叫做“冥夜”的少年。 呼呼,收藏终于过500了,嘻嘻糖菓提前特别奉送一篇爹爹滴番外第一次用第一人称写文,希望亲亲们喜欢请继续支持糖菓哦!么么! 若如初见二冥煜篇 两年后。我亲手打败了林修。在他,二十五岁生辰的前一日。 “你输了。”我拿着长剑抵住他的咽喉,一双眸挑衅地看着他略显狼狈的模样,唇畔勾起一个嗜血的笑。 “呵。”林修轻笑了一声,蓦然抬头对上了我的眸。他脸上奇特的表情让我有那么一刹那的怔忪:似不甘,似解脱。 我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 他转身像自己寝宫的方向走去。没有犹豫,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再看一眼地上躺着的,那把伴他多年的宝剑。 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微醺的光伴着他细碎的笑声,朦胧中,透露出一种血色的不详。 这是我第三次看见他笑。亦是,最后一次。 第二日,长老阁传出消息:尊上于今日未时暴毙。 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昨日还好好的人,今日就这般去了? 但隐隐的,心里又觉得这一切似乎是理所当然。 紧接着,众人便开始准备林修的丧失。再接着,就是着手我的上位仪式。 一切都那么有条不紊。仿佛早已排练了上百次似的。 待真正坐在了灭天殿上的鎏金座位上,才无趣地发现,这看似尊贵的位置,真坐上去,才就那么回事儿,没有半点特殊。 看着众人对我高呼“尊上”的模样,突然感到一丝好笑。为林修,也为自己。这就是生存的法则:强者为尊。 林修啊,林修,你一死,又有几个还记得你呢?呵,至于我自己,以后怕是也会落得这个下场吧? 不知怎的,脑中又划过了那张好像充满了阳光的面孔。眸光流转,开口问道:“夜本尊记得,当年与本尊一起参加试炼的人当中,有一个少年似乎还有个妹妹在幽门吧?” “是。”冥夜思索了一会儿,应声答道。 “哦?如此么?那你去把人带过来吧。” “是。”冥夜点头,随即退了出去。 片刻后,两道身影出现在了灭天殿上。 眯眼打量着冥夜身旁的少女:也是一袭玄色衣裙,眉目如画,气质如梅。倒是个冷傲的小美人胚子。 但,那样阳光的少年,怎会有这般冷若冰霜的妹妹? 轻轻地笑了笑,暗忖:这女孩看起来,其实,倒是像冥夜更多些。 “吾赐汝单名‘宓’,沿用‘冥’字为姓。自今日起,吾命汝接管‘幽门’,汝,可愿意?” 少女目光闪了闪,低下了头:“谢尊上。冥宓万死不辞。” 我满意地用单手支起下颚,接着说道:“吾还要追赐汝之兄长单名,‘阳’,亦沿用‘冥’字为姓本尊特许汝在墓园为其立一座衣冠冢。汝,可高兴?” 看着殿下少女惊愕无措的样子,我心情颇好地打了个呵欠:“蝶儿,夜,本尊乏了,你们随本尊回琉璃殿吧。” “是。” 人群中,又缓缓走出一个粉裳的少女。十三岁的年华,一张明艳如牡丹的脸。少女显然有着和冥宓不相上下的美丽。蝶儿,是一年多以前,冥夜在玄门里为我选来的医婢。 是的。医婢。 我从两年前,便开始感到有些不对劲起来。每当寒玉玦深入一重,身子便会在冬日里畏寒一分。如今,我也已练至第六重了。 “尊上。” 恍惚中,冥夜突然唤了我一声。我抬头向他看去,却发现他眉间有着一丝急切。 “蝶儿,前些日子,你不是说药房里的血参不够用了么?本尊让智长老去置了些,算算日子,今日也该到了,你过去瞧瞧吧。” “是。”冥蝶应了一声,不疑有他,连忙向外赶了去。 “尊上,这是前尊上的手札。属下是在墙角发现的。”待冥蝶走远了,冥夜来到我身边,递上一封信和一本书。 那本书因为年代太过久远,书名已经看不大清了,只能模模糊糊瞥得一个“异”字。把书放到一边,展开手中的书信,熟悉的字迹映入了眼中。 “呵,呵呵,好你个林修!”合起信,我冷笑出声,紫色的眸中不可遏制地翻腾起巨浪。 “尊上?” “呵,夜,你这‘暗门’的门主也过来给我好生瞧瞧吧!” “是。” 冥夜接过,仔细地看了看,突然脸色一变“尊上,这” 我唇畔上扬的弧度渐渐扩大,但眸色却是彻底冷了下来:“寒玉玦乃天下至阴之物,男子习得此功,功力大增的同时也会惹上寒毒。且,这种寒毒连教中的幽溟石亦不可解。唯一的解毒之法只有在练功之人满二十五岁之前寻得天羽族人,令他自愿献血,再用火蛊辅助,以血置血,方可化解。否则,哼。”“可是这火蛊虽少,但还有迹可循,但,那天羽族人早在百余年前就已经隐世了啊!这么多年来,逆天从未找到过一个天羽族人”冥夜皱眉。 银眸。天羽族。原来如此。 若如初见三冥煜篇 银眸。天羽族。原来如此。 “这个本尊当然知晓。”我抬手握着身旁木椅的扶手,声音里有些风雨欲来的味道“这件事不要告诉其他人,蝶儿也不能夜,你的暗门看着办吧。二十五岁本尊还有十三年可以耗。” “属下必当竭尽全力寻找如若十三年内属下还未完成任务,属下定当自刎谢罪!” 我看着那玄衫少年一脸慎重地跪伏在我脚边,心里突如其来地生出一股烦躁之意。冷哼一声,拂袖离开了书房。与此同时,先前被我握过的那一方扶手瞬间碎化成了粉末,被风给吹散开去。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除却早些年的时候,有些不长眼的“名门正派”见此次逆天的尊上是个不过十二岁的稚龄孩童,动了些歪心思后,被我灭了全族之外,江湖上就一直风平浪静的。倒真真地是让我的日子无趣了许多。 又是冬日。 现在的我,格外讨厌冬日,尤其,是当漫天飞雪之时。这样的日子,让我莫名地感到无力。坐在马车里。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暖炉。严密的香檀木将寒风全挡在了马车之外。 身旁的蝶儿还在絮絮地叨念着什么,令我感到有些好笑。 怎么早些时候没发现,这丫头其实也是个贤妻良母的好胚子呢? “蝶儿,你这般贤惠,让本尊都忍不住动心了呢真不知道日后,会是哪家的好儿郎有福气,能将蝶儿娶回去。啧啧,本尊真想看看那个令人嫉妒的男人呐。” 我故意这般说着,不意外地看到蝶儿像被点了哑穴似的住了嘴,双手不自然地绞着衣摆,一双水眸不时地瞟着帘外正在驾车的玄衫男子。 轻轻一笑,为自己这片刻得之不易的清静而愉悦。闭上眼睛,慢慢地理清脑中一些纷乱的思绪:我的寒玉玦在一年前就已经练至第七重了,可是,自那以后,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有所提升。好像冥冥之中,总有什么在阻碍着自己。 至于那天羽族人 正在此时,疾驰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不明所以的蝶儿连忙急脾气地开口:“冥夜,怎么停下了?尊上的身子受不了寒的,我们要快点赶回总教去。” 车外,冥夜的声音响起:“尊上,前面的雪地里好像埋了一个孩子。” 听了冥夜的话,蝶儿露出一副不可思议地表情,掀开车帘,立马跑出去向夜求证去了。而我也睁开了眼,显出一丝兴味。 蝶儿的问话很直接,但在车内,却没有听到夜的回答。再然后,便是蝶儿气呼呼地又跑了进来。 “蝶儿,又同夜置气了?”我看向蝶儿,魅惑的声线里带着丝丝明显的笑意。这样的画面并不罕见,有些时候,几乎是每几日便会发生一次。蝶儿和夜这两人真是 “尊上,才不是我,明明是那个死冰山他”蝶儿辩驳,眉间有着掩不住的暗恼。 “呵呵,蝶儿,你自型常与夜争执,但,可有哪一次胜过?”我眯了眯眸子,语气狭促“但蝶儿为何就偏偏爱惹上夜?” 看着蝶儿满面绯红的样子,心里不禁大感有趣。正准备出去瞧一瞧究竟,却不曾想倒是被她给拦住了。 先前便在心里盘旋不去的燥意此时更加明显,不悦地看着蝶儿,声音不自觉地含上了一丝危险。虽然知晓她此举全是关心所致,但我还是不满。难道我在他们眼中就是个无用的瓷娃娃么? 蝶儿最终还是妥协了,而夜也恰巧在此时赶了回来。 对于那个孩子,我很是有几分兴趣。在我的示意下,蝶儿唤了夜进来。 “夜,那个孩子呢?抱过来给本尊瞧瞧,看是怎样的娃儿能让咱们夜护法如此高兴。” 接着,我就看见夜从自己的斗篷中抱出了一个孩子。这本身是没有什么,但夜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我觉得有些新奇。 因为角度的关系,我并不能看到那孩子的模样,唯一能窥得的,只有她那一头似是浸了月华的发。 接过那孩子的瞬间,夜在我耳边轻声开口:“尊上,属下已查看过,这孩子是银瞳。” 那一瞬间我自己心中的感觉是混乱的,说不清是惊讶还是惊喜。反正是确确实实被惊到了。 百余年来,逆天从未成功找到过天羽族人,而这三年里,暗门也一直是毫无头绪。原本以为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今日却 巨大的冲击使我脑中有那么一刹那的空白。顾不上一旁蝶儿有些诧异的表情,迟疑地伸出手,拨开她额间的发。那里,有着一枚小小的金色五芒图腾。 “终于找到了呢。” 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下,我不由自主地勾起笑,右手轻抚着那个金色的印记。这是,天羽族人独有的标记。 怀中的孩子还在沉睡中,我已有些不耐。所以,便不厌其烦地询问蝶儿这孩子何时会醒来。待得到确切的答复后,甚至故意寻了个理由将蝶儿遣了出去。不为其他,只不过想要让这孩子第一眼见到的,只是自己。 看着怀中精致绝伦的孩子,满意地勾出一个笑。 真是个,漂亮的娃娃。专属于我的,娃娃。 没过多久,她便如蝶儿所料地清醒了过来。当那双星眸睁开,我的呼吸有着短暂的停滞。那一瞬,我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若如初见四冥煜篇 真美!我在心里低叹。纯正的银色,浓重而深邃,像是星辰发出的迷人的光。 这个孩子的眸子里,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纯净,也不是经历世间百态的黑暗污浊,而是存在着一种微妙的东西。像是冬日里的阳光,温和轻暖,却又带了些凉意疏离。但这飘渺的温暖,却又极易惹得人去追逐。纵使无望,也不甘放弃。 接下来的事,发生的有些荒诞。但我却又觉得好像理所当然。我收了这个孩子作子,让她成为“他” 其实,为了这孩子心甘情愿地奉献自己的血液,本来就是先要将他拘在自己身边的。但是,为什么要认他做子呢?说不大清。也许只是一时好玩,也许还有别的什么。我不愿去探究。 听着怀中的小人用一种稚嫩的声音唤自己“爹爹”时,心里突然泛起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有些暖暖的,却又抓不着。 嗯,我有种预感,以后的日子,会很有意思。 我的若儿真是个了不起的孩子!两年里,我放任他自己去成长,但没想到,他出色的甚至超出了我的预料。 点了点自己的下唇,我突然抬起眸,唤道:“夜,出来。” “尊上。”冥夜现身,单膝着地,向我跪下。 “你去把这个放到书房去记得要寻个隐蔽却又好找的地儿。”我将手中的书撕下一页收入怀中,接着将其递了出去。 “是。”冥夜面色不变,直接接过。黑影一闪,便不见了踪迹。 我的若儿,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 我低低地笑,忽略了心中一闪而过的诡异感。 灭天殿上,若儿的表现出人意料地完美,短时间里,却已赢得了多数人的好感。甚至,在后来当我提出让若儿去参加试炼时,智长老竟首先站出来反对。 智长老向来顽固,这次这样快地认可若儿,是我没有想到的。但不可否认,心底隐隐地在为若儿而自豪。 这是若儿。我的,若儿。 最终,事情还是定下了。试炼,三日后。 三日很快就过去了。在灭天殿上,我还见到了那个被宓儿称赞为,此届幽门中最出色的孩子。 十二岁的稚龄,挺拔的身姿,冷峻的面容,如狼般的眸。确实不凡。要不是若儿,这次的少尊主就必定是他无疑了。只可惜 “请愿”的时候,我有意动了点手脚,如愿地让两人抽到了“雪域森林”并无其他原因,只是因为那里更适合开发若儿作为天羽族人的潜力。至于是否危险反正若儿应该是不会死在里面的。这样就够了。其他的,我无需再管。 但令我没有料到的是,蝶儿知晓了此事,夜间竟与我大吵了一架。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蝶儿那为若儿伤心、不值的模样,让我有了片刻愣神。 蝶儿不了解内情,我也不能怪罪于她,可最后,就连晓得内幕的夜居然也有微词。 突然心中有些烦躁。转身提起笔在书案上的宣纸上勾画。 心中的烦躁不仅是因为蝶儿与夜的反对,更是因为,我居然察觉到了内心深处的一丝犹豫。 停下笔,才蓦然发现,在自己笔下悠然盛开的,竟是一株袅娜的墨兰。 怎么,会这样? 六日后,若儿和那个少年回来了。他们居然都通过了试炼。这是逆天的历史上所没有过的。他们创造了奇迹。 “尊上,少主他受伤了很重的伤”冥蝶慌张地闯进来,神情有些无措,眼眶有些泛红“尊上,就当是蝶求你了,去看看少主吧” 我斜靠在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卷书,眉眼不抬,漫不经心地拖长了调子:“哦?既是如此,蝶儿还不快些回去守着若儿?本尊又不是大夫,你找本尊作甚?” “尊上!”冥蝶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我,愣了很久,脸色一变再变,最终什么也没说,夺门而出。 听着蝶儿弄出的声响,我抓住书卷的手微微收紧:不能不能去瞧他,他对自己的影响已经太大了,甚至能左右自己的情绪,在这样下去,只会 不知过了多久,台烛已渐渐燃尽,外面的天色更是黑得如墨一般。我保持着翻书的动作,但那书面却分明还是先前的那一页。敛了敛眸,暗叹。终究败给了自己。 下床熄了灯,闪身至悠然小筑之外。小筑内依旧灯火辉煌。悄悄潜入,点了若儿身旁侍候的婢女穴道,然后才坐到了床边,细细地打量那个略显憔悴的孩子。 白皙精致的脸隐隐泛着一种不正常的苍白,浅樱色的唇失了往日的水润,有些干裂开来。那双总是散发着星辰般光辉的银眸此时正紧紧地闭着,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暗色的剪影。 心中划过一阵酸酸涩涩的感觉,头脑还没意识过来,身体却已前一步做出了行动。轻轻拥住床上的孩子,右手轻轻贴上他单薄的后背,缓缓为他渡着真气。 看着怀中的若儿稍微有些好转的脸色,我心里竟然漫出了一种由衷的喜悦,竟然没有一丝半点为自己的功力为可惜。 若如初见五冥煜篇 随后,我又在灭天殿上召见了那个与若儿同行的少年。 我坐在高处睥睨着他,询问他对少尊主之位的意见。其实,无论他说什么,这位置也决计是若儿的。但,那少年的回答却令我怔忪。他说,他叫“琅骁”若儿给起的名。 这么说来,他是想退出此次的竞选了。本该高兴的,但不知为什么,看着少年维护若儿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再后来的事,便是顺理成章的了。除了若儿清醒之日,于蝶儿之间发生了一些小插曲。 我将宓儿和蝶儿指给若儿作夫子,但看大若儿徒然僵住的表情,我知道,他明白了一些事情。我的若儿呵,一向这般聪慧。 “今日蝶喂以雪貂‘夺魄’以供少尊主解之,顺带,弄坏了少尊主两扇红木雕花门。”平板的声音在耳边汇报着,令我不禁莞尔。 “夜,这已经是这月的第八扇了吧?” “是。” “呵,怎么,你又与蝶儿闹别扭了?” “属下没有。” 我斜睨他一眼,摆摆手:“行了,别解释了,待会儿唤人去把门给换上吧。” “是。” 我笑。这两个欢喜冤家呵! 晚膳时间,若儿如约前来,却又比平日里晚了一些,我不由得随意地问了下缘由。没想到,竟然又是因为那个琅骁! 自从若儿与琅骁相熟后,关系越发密切。那两人之间似有若无的温馨默契总令我感到隐隐的不舒服。所以后来,便时常调派琅骁去出任务,可没想到,就算是如此,却还是 “琅骁不是外人呢。”若儿看着我这般说着“若儿喜欢琅骁,所以琅骁不是外人。” 我惊愕地发现,有那么一瞬,我对那个曾经认同过得少年起了杀心。而这一切的缘由,不过是因为若儿的一句“喜欢” “我也喜欢爹爹。”若儿轻笑,双眸眯了起来,很可爱,也很好看。 心有些雀跃,同时,却也有点失落。 “只是喜欢么?”我呢喃,不知问谁。 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后来用餐之时,若儿却突然停了下来,和我说起了另一件事。 他将食指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写了“蝶”“婚”“逼”三个字,我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两人也是该好好点拨一下了。 允了若儿的提议,见若儿高兴地告退,准备实施计划,心中弥漫开淡淡的暖,让这个对于我来说过于寒冷的冬日,好像也变得不再那么难熬。 若儿无疑是个出色的谋划师,在他精确地计策下,蝶儿与夜虽经历了些小小的考验,但最终却还是在一起了。而那次婚礼的真正主角:宓儿与凌子寒也顺利地完了婚。 结局倒真是皆大欢喜。 “尊上,这是少尊主今日差人送来的药。” 冥夜递给我一个精致的药瓶,里面装着十粒泛着红色光泽的药丸。 这种药是若儿在六年之前为我研制的,不知道用了什么配方,对付我这溶于血液的寒毒倒着实有些效用。但关于这药的配方,若儿却是始终都不肯告知,就连蝶儿去问,也是碰了一颗软钉子。 勾出一个笑,从瓶中倒出一粒药丸,就着手边的茶水咽了下去。没有一般药物的苦涩,这种药反而带着点点兰花的香味。 “夜,你还不下去,待在这里作甚?” “尊上”冥夜似是有些犹豫“再过两个月,便是尊上的生辰了。” 我一愣。垂下眸子。 两个月后,我二十五岁。这意味着什么,我与夜都明白。 “暗门前些日子得到消息,说是火蛊就藏在火霄谷。” “本尊了解了”我沉默了许久,开口道“通知穆傲,按计划办吧。” “是。” 看着冥夜退了出去,颓然地靠在软榻上:其实,这件事早就该被决定下来的了,而自己,竟然硬是延迟了十年。 之前,先是一直对自己说,火蛊还没有寻到,换血还为时过早但自己明白,那不过是借口罢了。现今脑中划过那张似是不染纤尘的脸,心中的某处,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有些疼。 该来的,终究会来。十年了,该结束了。 他不过,只是一个漂亮的娃娃,舍了便就舍了。是呵,该结束了。 之后,很顺利地以幽溟石为饵,让若儿与我一同出了教,去参加那个所谓的“夺宝大会”参加一场由皇室与我“共同”策划的闹剧。 一直晓得若儿惊采绝艳,但却终不如亲眼见证来得震撼。醉云楼里的那一句“黯然**者,唯别而已矣”不知会折煞多少文人墨客! 呵,我的若儿啊,本就该这般笑看红尘,俯瞰众人,本就该如此光彩夺目! 但,那一刻,我却只想把他藏起来,藏得深深的,藏到一个,只有我和他的地方。再无旁人。 若如初见六冥煜篇 夜间,闲来无事,瞥见桌上的棋盘,突然起了兴致。但一人独弈,终究失了些味道。正欲作罢,若儿却突然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的一盏香茗,徐徐地飘着白烟。 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感觉身子暖了些,便开口邀请若儿对弈。若儿没有推辞,浅笑应允。 从未与若儿对弈过,虽知晓他在这方面的造诣决计不会差,却也不能明确了解他棋艺的深浅。无意前后,便索性让若儿先落子。若儿点头,只是他那第一子着实令我有些吃惊。 这第一子竟落在了天元。莫不是若儿当真不懂棋?我这般想着,看向若儿,却没有在他面上寻到一丝无措的痕迹。那么,是有意的? 眸里闪过一道光,故意采用了“压子法”无声地对若儿进行挑衅。 若儿对于我的动作没有表示什么不满,只是眉目间稍稍严肃了些,整个人的气场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爹爹,开始了。” 我知道,若儿开始认真了。我也收敛了那漫不经心的样子,邪魅地笑笑,投入到棋局之中。 不得不再次赞叹,若儿的棋技也实属高明!与他对弈一个时辰,却始终难分轩轾。不过 看着棋盘上黑白交错的局面,唇边微不可见地染上一丝笑意。 “若儿终于掉到陷阱里了呢,”我轻叹,心中轻松一分。 但是,我却没有预想到,纵使这样,我还是低估了若儿。置之死地而后生?好一个涅槃凤凰! 低低地笑,引得一阵轻咳。 心中有一丝不安的感觉一直索绕不去。难道,这次的行动 第二日,在傲天堡里,如期召开了“夺宝大会”一张破旧的藏宝图,竟引得那些个平日里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们都发出贪婪的目光。 其实,那人人皆想得之的羊皮藏宝图,现在来说不过是张废纸!前朝的宝藏早在几百年前就被玄樱皇室盗走了。 “呵。” 我冷笑。他们虽都对我不满,却并不敢说些什么。他们忌惮着我,更是畏惧着我身后的逆天。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去与逆天作对。呵,一群无能的废物。 若儿静静地站在我的身边,对于那些人的丑态不置一词,始终半低着头,就是那么轻浅地笑着。只是在他抬眸的瞬间,银色的眸子里有我从未见过的坚定。一闪即逝。快得像是我看花了眼。但我知道,不是。 “穆某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急需取得天雪灵珠。穆某也曾得知,灵珠也就藏于火霄谷。故,本次大会中,寻得灵珠者,穆某将以‘幽溟石’来换取。至于其他宝物穆某不会插手。”穆傲似是不经意地与我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在台上大声宣布着,引得大堂一片躁动。 真是可笑的贪欲。 火霄谷却是是个危险的地方,但我没想到竟然刚进谷就中了招。先是桃雾,然后是巨石阵。但是若儿真的是个宝贝!我在心里再一次这般感叹。 看着若儿从容不迫的样子,再次从心口漫出了一种暖暖的感觉。 巨石阵中,我一时不备,居然也中了幻术。幻境中,我再次回到了十二岁的那年。而且,我还见到了林修。那个该死的男人! 模糊中,我冲他大吼。向他炫耀。我找到了天羽族人,我不会如他一般,在二十五岁时死去。他没有辩驳,只是看着我的眼神有一丝怜悯。 我恼怒,但最终敛住了心神,冲破了幻境。睁眼的一刹那,我第一个看到的是若儿蒙着丝帕的脸。但是,这张脸上,有一抹若有所思。 心中掠过几许不好的预感。也许,若儿快要猜到真相了。呵,那般聪慧的若儿啊。 最终,我们还是在天明的前一刻破了这个阵法。看吧,老天还是眷顾我们的。 不过短命么?我的心突然像被针扎了一下。若儿回去后,怕是活不成了的。呵,这一切的主使者都是我,我却还能信誓旦旦地说,不会短命? 原来,我也是这样的虚伪,虚伪到,令人恶心。 若如初见七冥煜篇 经过巨石阵的洗礼,出来的人包括我与若儿,也只有一十一人。而那九人,也皆已成了残废。这样的结果,怕是谁在最初,都没有想到的。 分岔路的时候,我选择了右边,不出意外,那群废物肯定会选左边。 呵呵,不知他们看到一个早被搬空了的“宝藏”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真是期待啊。 路上,心口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剧痛。糟了,是寒毒复发了。 还未来得及做什么,一口血便硬生生被逼了出来。 这次的寒毒比以往的都要严重。看来,我的日子真的是不多了。 实在无法动弹,就只好让若儿为我拿药。本无其他,但那一瞬间,身体却突然有了触电的感觉。很奇怪的感觉。 服了药,又被施了针,寒毒总算是暂时被压制了下去。 天已经擦黑,吃下若儿烤好的鱼,体力也恢复了不少。 对于自己的身体,我内心里确实是焦躁的。于是,开口提出想要继续赶路,但是若儿却意料之中的拒绝了。 “爹爹,今夜还是在此处歇息一会儿吧。如若记得无错,按我们的脚程,明日落日之前应该就可以到了。”若儿走到我身旁,将随身带着的狐裘披到我身上,眉目中含着一丝淡淡的,却不容忽视的坚持。 我挑挑眉,也不坚持:“如此也好。” “爹爹,很晚了。睡吧。”若儿站起来,对我轻浅地笑着。不知是不是因为火光照射的关系,今夜的若儿好似与平常不大一样。 “嗯。”我淡淡地应着,按捺住心中的疑虑,侧身合衣躺在火堆旁铺好的草垫上,闭眼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待那声音停歇了,睁开眼,发现另一侧的若儿不见了。 抬起头,向上望去,一片清辉晃了我的眼。我不知道,这一幕,居然会成为我这一生都摆脱不了的梦魇。 一袭蓝衫的单薄少年静静地坐在枝头,长至小腿的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发梢不时地随着夜风而轻扬着。银色的芒在夜里更显耀眼,星星点点,有种不沾凡尘的味道。一双总是流光溢彩的银眸里,现在什么都没有。半合着,缥缈地看着远方。 此时的若儿,越发地不似一个真人。他就好像是那误入红尘的仙,随时都准备消失,离开这个污浊的尘世。 心中一拧,有种窒息的感觉。双足轻点,落在若儿的身后。我可以确信,我并没有弄出一丝声响,但从未习过武的若儿却还是发现了我。他没有回头,淡淡的声音和着风声传来,不像平时的清润浅淡,而是多了一种遗世独立的空灵。 “爹爹,”若儿轻唤“其实这次你来,并不是真的想要寻得‘幽溟石’吧?” 我哑然。 “容若儿大胆猜测一下。其实那第五块幽溟石,怕本来就是在爹爹手中的吧?一路上,若儿从未见爹爹如何关注幽溟石。先也没考虑太多,但如今联合所有,冷静后仔细想来,才恍然大悟原来,爹爹最初的目标,本就不是幽溟石呢。” “若儿真是聪明。”我特意拉长了语调,用以掩饰我内心的不安。紧接着,便就听到若儿轻轻地笑了起来,我在背后看不见他的表情。 “爹爹承认了?那这是否也在说明,所谓的什么‘夺宝大会’什么的,皆是爹爹与穆盟主所导演的一场闹剧?呵呵,那穆盟主想必也是与爹爹交情不浅吧。还是说他本就是爹爹投在江湖上的一枚暗棋?” 若儿顿了一下,又缓缓开口:“爹爹这次出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选在火霄谷么?不会真的是天雪灵珠,那么该是‘火蛊’吧。” 我无言。若儿其实基本都猜对了。除了这次大会,实则是皇室与我联手导演的。 “爹爹请放心,若儿会帮爹爹的。”若儿又笑,有着浅浅的轻嘲。 “若儿”我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些什么,却发现,可悲的什么都无法辩驳。 “爹爹,若儿乏了。该睡了。” 我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最终重新躺回了火堆旁的草铺上。但这会儿,却是真的怎么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我向若儿说了一些事情。其实并没有必要,但说不清为什么,还是那么做了。之后,与若儿迅速地到达了火霄谷的腹地。若儿倒是一如往常,轻浅温和,好似所有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之后,很顺利地进入皇陵,拿到了火蛊,并将其封在了天雪灵珠里面。但是,一切都好像顺利地过了头。我心里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终于,就在快要到独木桥的那一刻,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机关,周围开始飞射出各种淬了毒的暗器。 惊乱之下,不知道为什么,首先想到的居然是护住若儿。眼看一记箭头泛蓝的羽箭向那个蓝色的身影逼去,来不及接下,连忙将他扯入怀中,硬生生受了这一击。 看着若儿有些惊愕的双眸,我竟然有些想要微笑。 于是,在第一波的射击刚刚停止时我吻了若儿。不是面颊,是唇。 若儿的唇很干净。没有一般女子身上的脂粉味,而是一种淡淡的兰香。想要引人沉溺。我会吻若儿,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明明知道,如果这次能够平安回去,那么若儿必死无疑。但那一刻,我什么都忘了。只知道,在那一片浅樱色的美好上,辗转厮磨,永无止休。 紧接着,第二波的暗器攻击开始了,这一次,甚至连入口的石门蓦然开始闭合起来。一边打一边退,很快来到了皇陵的入口处。可短短几丈距离,因为暗器的猛烈,始终无法让两个人同时突围。伸手挡去朝若儿射来的一支毒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突然感到背后涌来一阵巨大的推力。 错愕地回头,只来得及看到若儿一双含笑的银眸。 我不知道那一刻心里涌上的是什么感觉,只知晓决不能让若儿死去!无论是作为我无可代替的药引,还是,其他的什么。 暴怒地唤出穆傲,命令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将若儿给救出来。 穆傲看着我欲言又止,却还是领了命。只是,这皇室陵墓本就修建的异常厚重,如今彻底封死了出口,外力一时半会儿,又如何弄得穿?这可是当初第一任的玄樱王都没有做到的事。 但是,我已经管不了许多了。我只要,若儿平安无事! 整整三日三夜,皇陵的入口还是没有丝毫就要打开的迹象。我感到脑中一阵阵晕眩。但我还是不相信若儿就这么死在里面了。我的若儿不会的。 那一刻,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我只是单纯的希望若儿活下来,不是因为其他。 若如初见终冥煜篇 在皇陵坍塌的一瞬间,若儿竟然奇迹般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虽然那身蓝色的长衫已经脏乱破碎,虽然整个人已经狼狈不堪,可那双银色的眸子,依旧温和轻暖。 他轻轻地开口,带着笑意:“爹爹,我出来了。” 来不及狠狠地抱住他,狠狠地斥责他一番,一股更剧烈的晕眩袭击了我。又是吐出一大口血,身子软了下去。 背后一阵剧痛,在晕倒的前一刻,才突然想起,那一支毒箭,到现在也还未来得及拔出。 再次睁眼,看见的是熟悉的紫色窗幔。这里是我的寝宫。 “尊上,你醒了!”夜走进来,看见我,面露喜色。 “嗯本尊这次昏迷了多久?”我半靠在床上,问着夜。 “回尊上,五日。” “哦?”我挑眉,面上没有什么,心里却是一惊。已经是这般严重了么?掀起锦被,开始着衣“你随我去书楼还有,唤上蝶一起。” 夜没有说话,似是知道我要说什么,面上闪过复杂,但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书房 “什么?尊上你在说什么?”冥蝶瞪大了眼睛,然后掉退几步,勉强地挂上笑“呵呵,肯定是我听错了是我听错了夜,你看,我最近太累了呢,耳朵都出毛病了” “蝶儿,”冥夜拉住不停摇着头后退的冥蝶,眸子里闪过什么,温言说着“别这样,我知道你一直都很疼惜少尊主。我们也是一样的。可是尊上如今要这么做,也是万不得已当年我们会救下少尊主,最初本就是因为” “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啊!你们这么做,是在要少尊主的命啊!”冥蝶激动地挣开冥夜的手“你忘了么,当初要不是少尊主,我们会在一起么?你现在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蝶,别闹!你该知道,如果不这么做,尊上活不过二十五岁!”冥夜微微板起了脸。 “可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么?”冥蝶僵住了身子,渐渐平静下来,声音有些哽咽,目光也开始有些涣散“就一定要牺牲少尊主么?少尊主才十三岁,少尊主他” “蝶”冥夜半拥住冥蝶,叹了一口气,声音带着些矛盾。 “夜少尊主很无辜不是么夜,我还没有看见他换回红妆,没有看到少尊主长大,我还没有呜呜。” 看着面前哭的伤心的冥蝶,我的心里是一片茫然。忽然又想到那个干净的有着兰香的吻,心中淬不及防地一痛。 “谁?”察觉到一阵极细微的响声,我出声问道,伸手一挥,打开了书房的木门。但没料到,门外站着的,赫然就是一袭蓝衫的若儿! 若儿什么时候来的?他究竟听到了多少? 不可否认的,那一刻,我的心慌了。 “爹爹,我打扰到你们了么?”若儿的唇边依旧挂着让人心安的笑,眸子也一如既往的温和轻暖。一切都那么正常,除了他那稍显苍白的脸色和微湿的长发。外面,下雨了。 “爹爹,后日就是你的生辰了吧。需要若儿为爹爹去准备一份生辰贺礼么?”兰若又笑了笑“爹爹想要什么?快些说吧,以后,若儿可能就不能再送与爹爹什么了呢。” 他,什么都知道了。 “少尊主”冥蝶呢喃出声,泪又滑落了下来。 “那么,明日就开始吧。”若儿半眯起眸子,吐出一口浊气,轻轻地笑出声来“其实若儿也是很怕痛的啊。所以蝶姐姐明日要记得带‘凝蓝’,否则,我说不准就从塌上溜掉了呢。” “若儿”我唤。 若儿看了我一眼,我清楚地发现了,那一眼中,没有温度。 “若儿还有一句话想说呢。其实,若儿很感谢你们十年的陪伴。无论初衷是欺骗还是什么真的,谢谢。” 坐在椅上。蓦然涌上一阵无力感。我知道,有什么东西还未来得及成长,便被我扼杀掉了。苍凉的悲哀。 第二日,在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我也还是没有见到若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片蓝色的衣襟。 再次醒来,依旧是在琉璃殿,窗外已经是明月高悬。 这次,全身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那种寒冷无力感,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口很冷,冷得刺骨。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喜悦?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只觉得一片茫然?这不是我盼了十几年的事情么? “尊上。”冥蝶和冥夜走了进来。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望着窗外,淡淡地问。 “刚刚戌时。” “哦。”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 因为明日便是我的生辰的缘故,平日里总是严肃到刻板的逆天,今夜也难得添了几分喜色。看着到处挂满的红绸,在黑夜里显出了妖艳的颜色,心中一片冰凉。 明日。生辰。我的,二十五岁的生辰呵! 突然很想笑,结果就真的这么笑出来了。低低的笑声越来越大,含着一种浓重的悲哀。 “尊上少尊主没死!”冥蝶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忍住,向我说道。 “什么?”我心中一怔,微微抬眸,没发觉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怎么可能?” “尊上,蝶说的是真的。”冥夜看了看身边的冥蝶,微笑着点了点头。 “没死”我后退了一步,心中渐渐漫上了一种狂喜。 冥蝶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最后一粒药丸。泛红的颜色在她白皙的手心里反射出妖异的光。 “这药,是少尊主从很多灵丹妙药里萃取出来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研究这粒药丸的成分。但无论如何,最后一种药我怎么也猜不出来。我一直苦思冥想,究竟是什么,有着这么至关重要的作用” 我望着冥蝶微红的眼眶,心中一凝。 “但到方才,我终于想明白了。那最后的一味药,就是少尊主的天羽之血。呵呵,尊上,你能想象么,一个七岁的孩子,时常狠心自残,以血炼药的情景?六年啊!少尊主为你这般做了整整六年啊!”冥蝶闭上眼,泪水滑了下来:“不过,也幸亏如此,尊上体内的寒毒早已被化解了部分,所以这次换血的量,少尊主还能勉强承受,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若儿呢?那现在若儿呢?”我站直了身,冲口而出。 冥蝶顿了一下,撇过了脸,没有说话。 冥夜见状,叹了一口气,对着我跪了下来。 “少尊主说,他想离开逆天,他希望尊上不要找他,不要干涉他。”说完,有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 “有什么话就快说!吞吞吐吐作甚!” “是。”冥夜又低下了头“少尊主还说尊上永远会是他的‘爹爹’,也只会是爹爹。这块暖玉是少尊主特意寻来给尊上的生辰礼,但是,少尊主说,尊上可能用不到了” 我接过那传说中世间唯有一块的暖玉,大脑有瞬间的怔仲。心口的寒意越发浓重了起来。 正欲说些什么,突然一道冲天的火光映入了我的视线。 “天!是是少尊主的悠然小筑!”冥蝶惊叫一声。 我顺着火光看去,那优雅别致的竹楼现在已经完全被大火给吞噬了。火焰随着夜风跳着妖娆的舞蹈,有种灼人的妖异之美。 火光中,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单薄背影,没有犹豫地,以一种决绝的姿态,慢慢隐入其中。瞬间,再也寻不着踪迹。 心突然空了,接着,涌上一阵密密麻麻的疼。有些不能呼吸。 狼狈地转身,将一旁的蝶与夜挥退了,带着一丝仓皇坐回了床上。心口越来越痛,不再压抑,在床上慢慢蜷起了身子。我知道,不会再如往常一样,有一个兰仙一般的少年,会含着某种斥责地为我盖上狐裘,为我沏上一杯香气四溢的热茶。 再也,不会了。 这一刻,外界的一切似乎是已经与我隔绝。朦胧间,感觉自己又来到了落仙亭。不远处,一个绝美的蓝衣少年闲适地坐在花丛中,拨弄着身旁娇艳的花朵。 少年的眼神望向飘渺的天际,嘴里轻轻地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 我终于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里会有风,就飞多远吧。 心突然一凝。他竟是想要自由么?不可以!他不可以离开他! 不经意间,似乎发出了什么声响,惊动了那个少年。少年停止了歌唱,慢慢回过头来。待看清楚了来人,却蓦然笑了。 “爹爹”清润的嗓音,有着好听的韵律。就这么一句,便可柔到你的内心深处,让你为之沉沦。 少年好看的星眸弯成了可爱的月牙形,浅樱色的唇,上扬到一个漂亮的弧度。银色的眸子温和轻暖,泛着耀眼的星辉。 那双眸里,只有我一人。 原来竟是这样 我竟然是一开始就是喜欢若儿的。 一直是。不是父子,而是恋人的那种喜欢。 原来,当他第一次对我睁开眼,我从那双星子般的眸中,只看到我一人的倒影时,我便就已经开始沉沦。 我想起来了。 那一眼的悸动,便就是我的,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