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反派竟是女儿奴?》 初见 深秋的阳光总是格外吝啬。 十二月初,好不容易盼到天晴,福利院里的护工们将被子抱到栏杆下晒,小朋友们没了管束,绕着滑滑梯爬上爬下。 一片欢声笑语里,坐在角落里的吱吱显得格格不入,她缩在角落,竭力隐藏自己。 往常,她都是玩得最欢乐、笑声最奶的崽。 系统轻声询问着 吱宝,怎么不跟那户人家走,他们有漂亮的花园,还有一只胖胖的猫猫。 现在去还来得及,只要你答应,就能有新家 平均每一周会有一对夫妻来福利院领养孩子,组建他们的新家。 吱吱有点婴儿肥,水汪汪的杏眸眨巴眨巴,可爱又甜。 每每有夫妻提出领养吱吱时,一向乖巧懂事的小团子会跑到很远的地方躲起来,十分抗拒去“别人的家”。 反复三四次后,院长奶奶很少把她带到领养人面前。 只是早上来了对夫妻,路过草地去主厅时一眼就看到了在草地上跑来跑去的快乐小团子,眼眸弯弯,笑得比蜜还甜,想领养她,最后的结果却不如人意。 不过夫妻对一眼见到的小团子执念不深,没有非她不可的感情。 没有吱吱,他们还有别的选择。 临近午饭,他们牵着一个五六岁小女孩的手,笑着离开了福利院。 这样的事,过去一两年发生过好几次。 跟吱吱一同进来的孩子都有了新家,唯独她,才三岁就成了福利院里“资历最深”的孩子。 系统沉默。 过去两年,无论它怎么建议吱吱去新的家,她都不愿意,固执地等待着爸爸的出现。 如今,剧情即将开始。 它该如何向一个才三岁的小朋友解释“剧本”、“反派”、“顶豪家族权力争斗”、“弃子”等一系列于她而言十分深奥的词汇 吱吱生活在一本名为继承之位的世界里。 继承之位讲述了顶豪家族顾家内部的权力争斗,主角从边缘走向核心,在权欲纷争中夺得顶豪家族继承之位的爽文。 而吱吱的亲爹顾宴辞,就是这本里强大到有点bug的反派。 作为顶豪家族公认的未来继承人,顾宴辞为人淡漠克制,绅士有礼,谦谦君子。在商战中却又雷厉风行,手段果决,像沉稳淡漠的老虎,平静利落地吞下还在跟他温情搭讪的对手,不拖泥带水,不留一点情面。 进顾氏三年,顾宴辞让顾氏集团的整体利润提高了7,在其他集团收益下滑的情况下,顾氏显得鹤立鸡群。 起初不满顾宴辞、认为他太年轻的老油条股东们如今心服口服,纷纷站到他的阵营里,巴不得他赶紧上位。 合作商恭维他,竞争对手害怕他。 顾宴辞是继承之战里呼声最高的继承人,却又不是“唯一的继承人”。 他还有三个弟弟。 二弟顾晏礼担任顾氏集团文娱产业的ceo,斯文败类,心狠手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三弟顾既白,温润如玉,娱乐圈内顶流影帝,拥护者众多;四弟顾知野桀骜不驯,玩世不恭,还是位在上大学的小少爷。 三公子和四公子暂时没有进入顾氏集团,但手中握有集团股份,迟早有一天要加入继承之战中。 顾家四位继承人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主角想踩着他们上位显然十分艰难。 但是,四位继承人关系僵硬,内部不和。 剧情开始后,主角在顾家家主面前疯狂刷好友度,顾家四位继承人暗自争权夺利,表面平静,实则波涛汹涌。 四兄弟关系恶劣,把彼此当作仇人,最后顾宴辞在继承之战中获胜,即将上位时,顾家家主顾长海拦在他面前,两人又是一番争权,可顾宴辞最后意外身亡,他的堂弟顾沉晟成功躺赢。 剧情到此结束。 背景板都算不上的吱吱,是这场权斗的牺牲品,一枚弃子。 原剧情里,她七岁时被带到顾宴辞身边,那时顾宴辞即将登上继承之位,主角阵营斗不过,便有人将坏心思放在吱吱身上,用她威胁顾宴辞。 结局写得潦草,没有提及吱吱的结局,只说顾宴辞名誉一朝尽毁,成王败寇,离开途中,死在了破败的工厂里。 主角顾沉晟站在正派的立场上一番谴责威胁吱吱的谋士,打脸了谋士,成了最后的赢家。 系统私心不想吱吱参与顶豪家族的内部权斗。 它照顾了她两年半,看着她从咿咿呀呀的婴儿成长为奶声奶气说话的小胖团子,付出了无限情感,自然希望她能一生顺遂。 过去两年,系统竭力促成吱吱被收养,以免七岁时被人发现送到顾宴辞身边。 小奶团说什么都听,唯独对找爸爸这件事格外固执。 系统无奈,对着还躲在角落的小团子轻声道 吱宝,他们走了,出来晒晒太阳,角落里很冷,会感冒 吱吱点头,搬着小板凳坐在太阳下。 护工们忙来忙去,影子有时挡住了阳光,吱吱白净的小圆脸上明暗交替。 系统思考着要如何安慰她,忽然,一声清脆响亮的“吃饭啦”划过天际,天线杆上停留的一排鸟雀受了惊吓哗啦飞散。 原本惆怅苦闷的吱吱,脑袋昂起,眼眸明亮,一眨一眨看着食堂的方向。 前后只不过两秒,就从苦瓜宝宝变成了精神小姑娘。 系统无奈,声音带着笑意今天有肉肉。 吱吱捏着塑料小板凳,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往客厅里跑,她把塑料小板凳规规矩矩放回原处,像一阵风,迅速跑到食堂里坐好。 吃肉肉 院长奶奶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今天有肉肉。” 吱吱捧着碗,小鸡啄米地点头。 五分钟,饭打来了。 吱吱捏着小勺子,把肉肉拨到一边,一口饭饭一口肉的小口小口吃,嘴巴鼓鼓,摇头晃脑,无忧无虑。 护工们或是在一旁照看,或是喂更小的孩子吃饭。 看到这一幕,有两位护工皱眉道“吱吱,为什么不去新的家里” “那里天天都有肉吃。” “比你在这里吃的还多。” 吱吱连翻几次拒绝无形间消耗大家对她的耐心,语气莫名有点不好。 吱吱眼眸微滞,小心翼翼地放下小勺子,奶声奶气地低声说“我想找爸爸。” “吱吱,没有人能找到当初的爸爸,新家的爸爸也是爸爸。”护工语气严肃。 吱吱低着头,怯懦地小口吃完剩下的饭。 福利院里的碗都是平的,小孩子们饭量小,只有这样才不会浪费食物,唯有吱吱,平常都会再添一次饭。 福利院院长奶奶以眼神阻止了护工们的提问,弯腰和蔼可亲地问“吱吱,是不是还要饭饭” 吱吱下意识看向护工,连连摇头。 好像怕对方以为她吃得很多,放下碗,急匆匆跑了出去。 坐在廊檐的板凳下,盯着光秃秃的草地。 宝宝,吃饱了吗 吱吱点头。 不可以骗我。 简单的五个字,打开了委屈的大门。 吱吱抿唇,竭力憋住喷薄上来的委屈,憋着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眼眶湿润一片。 “没有。” 她无声抹去眼泪,低着脑袋眼泪巴巴地说“吃多会被赶走。” 不会的,宝宝。 “我想在这里等爸爸。”吱吱吸吸鼻子,“不能被赶走。” 一点都不想去别人家 吱吱摇头。 “爸爸没有我,会孤单的。” 就像她没有爸爸一样。 系统沉默。 孤单。 吱吱已经学会了这样的词汇。 四周陷入短暂的安静里,吱吱浑然不觉,奶声奶气地问“爸爸什么时候来呀。” 系统回过神,难得严肃起来。 依照剧情,吱吱还要在福利院生活四年,四年后,顾宴辞的竞争对手会发现吱吱的存在。 从前,它计划用这几年劝说吱吱去新的家庭,以躲开剧情。但短时间内,吱吱的想法明显不会改变。 也就是说,她还要寄人篱下、可怜巴巴地度过一千多天。 系统改变了计划。 它的知宝,需要吃一顿饱饭。 比起相信吱吱改变执念去别的家庭,它更愿意相信顾宴辞一次。 午觉过后,院长奶奶安排小朋友们在福利院旁边的操场上玩耍。 吱吱睡觉前被系统安慰了好一顿,又是讲故事又是唱歌的,总算把吱吱哄好了。 刚睡醒,吱吱还有点迷糊。 站在太阳下,眼睛眯着,像胖嘟嘟的猫猫站着晒太阳打瞌睡。 身后,院长跟助手正说着话。 “顾氏集团下午五点会派人过来送慈善款项,我们可以修缮操场,再购置些冬季用品了。” 院长笑了笑“这次款项晚来了两周,我这白头发都给愁出来了。” 助理“那您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听说这次款项高达三百万,多了三分之一呢。” 院长惊讶“三百万” “嗯,听说顾董事长因病暂时退居幕后,他的大儿子顾宴辞临时接任董事长的位置,刚上来,就把给各福利院、学校的慈善补助加了一些。” 助理喜欢吃瓜,吃到的还不止这些。 顾董事长生病后,顾氏集团暂时由顾宴辞掌握,他的弟弟顾晏礼从分公司进了总部,还破格提升进了董事会。 两大阵营对峙而立,继承之战明显已经打响。 高层人事调动能从官网上看到,“继承之战”这种暗地里的权斗,都是网友推出来的。 论继承之位,助理私心投顾宴辞一票。 顾宴辞近来完成了三项国际合作,财经报道上称能为集团带来上千亿的利润。 顾氏股票哐哐上涨,连带着她买的股票都一片红彤彤,无比舒心愉悦,这样有能力的老板,谁能不支持 更别提刚接管集团,就多给他们拨了一百万巨款。 做慈善的老板,都是好人 得夸 系统听了一会,忽然想到一件事。 刚接管顾氏的那段时间,他似乎来过这里看一块地皮。 沉吟半晌,系统轻声道知宝,见到爸爸后,要紧紧抱着爸爸的腿,无论怎样都不松手,一直粘着爸爸直到爸爸带你回家,知道吗 吱吱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仍是乖巧点了点脑袋。 知之,爸爸在前面的空地上。 像猫猫一样迷糊的吱吱,脑袋瓜僵硬了两秒,回过神时,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往前面的方向跑。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找爸爸 她没有听见,系统最后的告别。 知宝,如果爸爸对你不好,找爸爸要一笔钱,让爸爸送你出国,安排人照顾你。 以后你会上学,识字,遇到不懂的题目,不要难过,不要生气,不要觉得自己笨,你是最聪明的宝宝,要有耐心地慢慢处理它。 成绩不好没关系,爸爸有钱,在这方面从不吝啬,你只要过得快乐,健康就好。 要平安健康,快乐长大 记住,要快乐,要长大。 顾宴辞刚刚在车上结束了一场跨国视频会议,正在郊外看一处地皮。 他计划将在这里建造第二个城市中心,项目很大,知道的人只有负责人以及两位一直跟着他的副总。 一共四个人。 负责人安静跟着,时不时讲解两句,看顾宴辞的眼神里,多了两分钦佩。 现在,顾氏集团分化成了五个阵营。 支持现任顾董事长不改变,以及支持顾宴辞的,这两派人数最多,还有一部分支持顾晏礼的人,还有不表态或者支持别家的人。 顾宴辞临时掌管集团,半月以来,故意找茬的人数不胜数,他总能云淡风轻地解决一切。 脸上没什么表情,清冷沉稳,待人有礼,又带着淡淡的上位者气息。 他很少动怒,项目出了大差错,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高位上,就自带一股无形的威慑力,淡淡指出修改之处,漫不经心地离开。 负责人在顾宴辞身边待了半个月,唯一的感悟就是能力卓绝,但为人太冷。 实在是冷。 一天蹦不出几句话,多余的表情是一个没有。 连一周前有蠢货派狗仔过来,想造谣抹黑顾宴辞私生活混乱之类的,都没成功。 成功不了一点。 无论对谁,他都面无表情,不留一点造谣的机会。 总不能让狗仔看着“顾宴辞面无表情看女方”的照片,编造“他们好恩爱”,“顾宴辞左拥右抱”吧。 继承之战里,最怕被人找茬,像顾宴辞冷静沉稳,喜怒不形于色的上位者,生活里除了工作就只有工作,私生活干净,绝不会被人揪住什么把柄。 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这边,准有好事发生。 负责人暗自想着。 环视一圈后,顾宴辞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他穿着一件黑色长外套,眼神淡淡,长身鹤立,步伐从容,气场强大。 负责人很满意。 站在顾宴辞这边,准没错 顾宴辞淡淡跟两位副总说着什么。 副总沈勉以及宋时衍和顾宴辞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像谋士一样,和顾宴辞并肩作战。 负责人安静跟着。 “爸爸” 激动的小奶音从远处传来。 小小的。 清脆中带着点甜甜的奶。 顾宴辞沉静地跟副总沈勉嘱咐着什么。 “暂时瞒着这件事。” “明白。” 另外一位副总宋时衍向着小奶音传出来的方向看去。 穿着淡蓝色毛衣的小崽崽哼哧哼哧往他们的方向跑,肉乎乎的双颊随着剧烈的动作微微抖动起来,扎着的两个小揪揪一晃一晃的,可爱得要命。 “好可爱,快看那个崽” 顾宴辞微微拧眉,淡淡嘱咐完一切,抬眸,不紧不慢地看向远处。 小女孩眼眸如小鹿一样清澈,嘴角弯弯,露出软绵的酒窝。 “她在笑,好想戳戳她的小酒窝。”宋时衍羡慕地感叹完,四周环视一圈,发现这个方向就他们四个人,幽幽地看向一同随行的负责人“这是你的孩子” 宋时衍沉眉,酸里酸气地说“有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不在家带她” “回家带崽吧,放任这么可爱的孩子在家,你不心痛吗” 话音刚落 吱吱张开双臂,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紧紧抱住了顾宴辞的大腿,昂起小脑袋,眼眸亮晶晶“爸爸” 顾宴辞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生日快乐 场面一时诡异起来。 负责人战战兢兢地转过身,不敢看被小姑娘紧紧抱着大腿不放的顾宴辞。 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上午会议室里的一幕。 顾宴辞听着高层汇报上一季度的亏损,面容淡然,只在听到数字时,微微抬眸,朝高层投去淡淡又压迫感十足的一眼。 明明没什么表情,但当场众人屏息凝神。 他却又什么都没说,漫不经心地提了三条建设性意见后,进行了下一项议程。 内敛、克制、沉稳。 情绪不显山不露水,神秘莫测,像站在暗处的老虎,无声无息地谋划着什么,浑身上下带着让人无法靠近的冷意。 负责人紧张归紧张,人类天生的好奇心驱使着他默默竖起耳朵,想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有孩子这种事,放其他人身上算不得什么瓜,但 这人是顾宴辞。 是从未传过绯闻八卦,被公司全体员工誉为沉稳清冷、感情淡薄的顾总。 更何况 一个像小太阳的崽崽突然抱起大冰山老板的大腿喊爸爸 一热一冷,想想就很玄幻。 “爸爸” 吱吱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奶音小小的,像小猫咪的叫唤,藏着好奇与不解。 顾宴辞敛目低眉,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抬眸“今天到这。” 宋时衍从震惊中回过神,明白顾宴辞想私下解决这件事,手肘撞了撞好友沈勉的,示意自己去跟负责人交涉,让沈勉留在这照看。 沈勉皱眉,视线从小不点身上挪回来,微微点头。 宋时衍一笑,“陈总,这边。” 项目负责人陈正自然明白是要赶他走的意思。 但,吃瓜人永不服输。 负责人挤出一个笑容,抬步跟宋时衍往停车场的方向走,临走前,借着要跟顾宴辞告别为理由,回头,礼貌恭敬地朝顾宴辞点头。 动作看似正常,但凭借着点头的短短一秒,眼神自然地由上而下。 视野里,顾宴辞面容清冷,西装外套着一件中长款黑色大衣,剪裁简约,成熟稳重。 骨节分明的手状似漫不经心摩挲着另一只手的袖口。 看似沉稳贵气,实则带着点无法言喻的“狼狈”。 他的双手只能保持这一动作,如果垂下,会碰到一个圆乎乎的小脑袋。 小脑袋紧紧贴着他的大腿,脸颊一侧的肉挤成一团,略显滑稽,杏眸却清澈水润,眨巴眨巴。 陈正暗地里佩服。 都被抱大腿了,顾宴辞还一副云淡风轻、仿佛不是当事人的模样。 负责人快速收回目光,状似平静地说“顾总,项目的具体细则,明天去公司后以报告的形式呈现给您。” “嗯。” 等陈正和宋时衍的背景消失,沈勉低头,审视的目光落在吱吱身上。 众所周知,顾宴辞上任之时便是顾氏集团的继承之战打响之日。 顾宴辞能力出众,行事谨慎,竞争对手自知无法在事业上打垮他,断断续续出现了一些很是下三滥的招数,想用道德、绯闻毁掉他。 一一失败。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找小朋友过来演戏,碰瓷找爸爸的。 “小朋友,是谁教你这么说的” 沈勉天生性子冷,平心静气下的语气都让人觉得冷,更何况,如今又有人来找茬,他语气比往常还差。 吱吱听不到沈勉说了什么,被他的模样吓得嗖一下躲在顾宴辞的大衣后面,紧闭眼睛不敢看。 沈勉还想问什么,被顾宴辞一个眼神拦下。 顾宴辞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挡住沈勉的视线,语气清冽“你” “认错了”三个字,被撞来的一阵暖意堵住。 小不点紧紧抓着他的衣角,随着他的步伐小步挪动,脸颊贴在他的大腿上,昂头,可怜巴巴地呢喃“爸爸,我怕。” 尾音又奶又小,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顾宴辞僵硬,拧眉。 他和对手谈判过无数次,为了利润、权力针锋相对,习惯了对方投过来的暗箭明枪。 他擅长应对步步紧逼的凶狠,现下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见。 一个三四岁的小不点,好像在跟他撒娇诉苦。 顾宴辞沉默。 宋时衍小跑过来,第一次见到无所不能的顾宴辞露出这种严肃表情,心间一颤,慌忙问“怎么刚才有现场直播还是你爸捣的鬼,很难办” 顾宴辞抿唇“你跟她沟通。” 宋时衍本来挺慌的,见到吱吱的一秒,什么担心都没了,女儿奴属性大爆发,眉眼带笑,声音不自觉温柔下来“他不是你的爸爸哦。” “他是我的爸爸,”吱吱声音稚嫩“我们可以去做daa考试。” 很久之前,系统说过,如果爸爸不相信,就去做这个。 宋时衍稍愣。 “是dna检测” 几分钟前,几乎是听到她喊顾宴辞爸爸的那一秒,宋时衍和沈勉已经怀疑背后有人在捣鬼。 对方显然想拍些“顾宴辞有私生女”之类的视频以抹黑他,谣言总比澄清传得远。 吃瓜群众们希望看到“顾宴辞私藏女儿”的新闻,想把他拉下神坛。 与私生活有关的谣言,一向能传得很广。 这些起初只是猜测,可“dna检测”这个对小朋友而言十分专业的词汇出现后,一切都得到了证实 有人在背后教唆。 让宋时衍担心的不是这。 倘若只是找个小朋友演戏,只是一个不痛不痒的小麻烦,澄清谣言需要力气,但总归能解决。 但现在对方既然敢出“dna检测”这张牌,明显有底气。 如果真是顾宴辞的孩子,顾家知道后必定大乱。 众所周知,上位者的婚姻大部分都是交易。 顾宴辞有了孩子,不仅会影响以后的财产分配,用来扩展家族版图的联姻交易也会受到影响,往近了看,顾宴辞的几个弟弟八成要用孩子做文章,在顾宴辞的父亲顾延川面前上眼药。 顶豪家族里什么都多,唯独“情感”少得可怜。 顾延川对他没有感情。 顾宴辞七岁时离家独居,身边照顾他的只有管家和阿姨。 在此之前,他是被绑架都无人交赎金赎他的一枚家族斗争下的弃子。 他独自走到这一步,从顾延川那得到5的股份,表面无限风光,其中苦楚与艰难,无人知晓。 前面,有咄咄逼人、想让他下位的众多党派;身后,有悬崖万丈,想看他掉下来的顾家众人。 顾延川声称养病暂时退居一线,将顾氏交给顾宴辞,具体目的暂时还未暴露出来,宋时衍和沈勉一致认为绝对没安好心。 或许 他是想借这个机会,让顾宴辞受累,以便告诉所有人 他们支持、拥护、崇拜、尊为神明的顾宴辞,担不了顾氏集团的最高位。 宋时衍、沈勉想到的,顾宴辞自然清楚。 “不能做。”沈勉沉声道“检测机构门口肯定有他们的人。” “被拍到更难澄清。” 顾宴辞语气淡淡“他们没有能力。” 宋时衍顿了顿,想到了什么“也是,又不是必须本人去,想从数家检测机构里准确找到我们安排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如果对方的目的不是为了拍视频抹黑,这不是演戏,那”宋时衍犹豫“现在只有一种可能。” “她和你有血缘关系。” 顾宴辞眼眸微沉,狭长眼眸里透露出两分阴郁。从前的他是谦谦君子,礼貌疏离,如今,却是阴森可怖。 像冷静的老虎忽地撕下伪装,阴森森地俯视着对手。 沈勉没有注意到,仍在劝解“不行。” “她就是给你挖的陷阱,一个坑,等着你跳进去。” 微风吹来。 顾宴辞的黑色大衣衣角微动,背后地皮荒凉,他站在中间,面容沉静阴森。 沈勉蓦地停下。 宋时衍眼观鼻,鼻观心,默默不语。 氛围僵持紧绷起来。 四周,唯有吱吱游离于阴森之外。 她挠挠头。 大人的话难懂。 她只听懂了一句。 吱吱偷偷拽了拽顾宴辞的大衣,偷瞄沈勉,奶声奶气地小声解释“爸爸,我不是坑,我是人。” 她的小奶音很重,“是”这个字听起来有点像“系”。 顾宴辞转身,眼底阴翳散去,又恢复到往常的清冷平静,只是多了丝不解。 吱吱有点急。 “我系人,爸爸。” “是人”顾宴辞重复。 吱吱小鸡啄米地点头。 紧张的氛围被这句稚嫩的“系人”冲散。 宋时衍哭笑不得。 崽崽的脑回路怎么都这么奇怪。 顾宴辞淡淡道“我知道。” 吱吱扶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还好爸爸不是笨蛋。 “你叫什么” 吱吱弯眸,“吱吱,爸爸,我叫吱吱。” 话音刚落,“吱吱” 远处,福利院里的护工们着急地四处找人。 吱吱像个小树懒一样猛地抱住顾宴辞的大腿,“爸爸,爸爸,我不走。” 顾宴辞看向对方的工作服,拧眉“是顾家的福利院,时衍,你去一趟。” “福利院” 轮到宋时衍懵了。 如果是福利院,背后的人来自顾家 吱吱蹦蹦跳跳地跟在顾宴辞左侧,远离那个说话很可怕的人。 一边蹦蹦跳跳,一边在脑海里呼唤。 系统叔叔爸爸要带我回家啦 没人应。 吱吱摸摸鼻子,以为系统在睡觉,抬起脑袋瓜,专心致志地观察起她的爸爸。 顾宴辞侧颜深邃立体,鼻梁高挺,看着很冷。 沈勉沉默地站在顾宴辞的右侧,不语。 沈勉、宋时衍跟顾宴辞同岁。 从顾宴辞离家独居开始,他们就成了朋友。 十九年,认识至今。 从顾宴辞决心登上顾氏顶峰的那一刻开始,沈勉和宋时衍就坚定不移地站在了顾宴辞的阵营里,成为了他最信任的人。 沈勉沉声道“最好把她送到国外。” 顾宴辞眸光淡淡扫过眼前的荒地。 “顾晏礼有沈家的支持,顾既白、顾知野还没进顾氏集团就得到了3的股份,所有人都有支持,都有倚靠,我们没有。” “这孩子大概三四岁。”沈勉深呼吸,“四年前就有人感受到了你的威胁,他们用不知道的方式,生出了可能和你有关系的孩子,再等到你要上位的时候,送到你身边。” “现在,敌人在暗你在明,他们想用这件事做文章易如反掌。”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如今还要让自己陷入险境里” “有何不可。” 沈勉脚步顿住。 偏头,撞进顾宴辞阴森的深邃眼眸里。 响起的声音,漫不经心里又带着两分森然。 “我要让布置这场棋局的人,下地狱。” “没有人应该成为任人摆布的棋子,沈勉。” “更何况,是我的失误让她误入这场棋局。” 沈勉怔愣。 顾宴辞抬步往前,吱吱偷偷看了他一眼,挠挠脑袋,牵着顾宴辞的大衣衣角蹦蹦跳跳跟上。 一大一小,一静一动,一冷一热。 沈勉忽地明白,宋时说出两人有血缘关系的假设时,为什么顾宴辞会一改往日的沉稳,撕下谦谦君子的伪装,成为了阴郁的巨兽。 顾宴辞允许身边出现软肋,允许被人攻击,却不允许,有人将孩子搬上这盘争权夺利的棋局里。 因他在这场棋局里,挣扎了近二十年。 其中苦果,没有人比他更懂了。 半小时后,宋时衍从福利院里出来,“我没透露你的身份,只说是我朋友,院长的态度很明确,必须带着检测报告,证明有血缘关系才能让吱吱留在你身边。” “在没有检测报告之前,绝对不可以离开福利院。” 顾宴辞“合理。” 他沈吟半晌,措辞谨慎“吱吱,先回福利院,dna检测报告出来,能证明我是你血缘上的父亲后,我会派人接你。” 宋时衍连连道“是的,吱吱。现在还不能带你走,等dna报告出来,福利院奶奶还在远处等你呢。” 吱吱透过车窗,看到远处的奶奶,低下脑袋想了一会,回头恋恋不舍地说“一定,一定要来接我。” “嗯。” “我们拉钩钩,撒谎鼻子会变长的哦。”吱吱一脸严肃,郑重说着她认为的威胁语录。 她伸出短短的小拇指。 顾宴辞未动。 “爸爸” 顾宴辞沉眸,冰凉的指节搭上她的,骨节分明的小拇指弯了弯,做了平生最幼稚的一件事。 比起拉钩,他更擅长签合同。 院长慢慢走近,眯着眼睛努力看清车内的场景。 吱吱看到了,耷拉着脑袋,往车门旁边爬,一步三回头,格外认真地说“要来接我,爸爸。” 小奶音夹杂着两分不安。 顾宴辞心中复杂。 抬眸,同样认真地回答“好。” 沈勉和宋时衍知道这个“好”的分量。 吱吱得到允诺,弯身要被宋时衍抱下去时,忽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往顾宴辞方向扔,转身小跑到院长身边。 隔着老远,能看到她耷拉着脑袋,小小的肩膀微耸,小手不断在眉眼处徘徊。 “她在哭。”宋时衍结婚早,有个三岁的儿子“我儿子第一天去幼儿园的时候,也是这么个哭法。” “小孩子比你想得要敏感很多。” 院长似乎用了点办法,哄好了小不点,牵着她的手,消失在停车场里。 “她给你了什么” 沈勉问。 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条,四角微卷,看得出来摸过很多次。 顾宴辞一点一点折开。 一团蓝色与白色的蜡笔画下,站着一个画得像外星人的小崽崽,脑袋左右垂了一条线,她旁边有个更为高大的人。 宋时衍轻笑“这画我懂。蓝天白云下,爸爸牵着她的手在草坪上。” “看来每个小朋友都爱画一样的全家福。” 沈勉抿唇“你儿子天天给你画” “当然。” 顾宴辞收好画纸,语气淡淡“回公司。” 沈勉开车,一路安静。 顾宴辞捏着蜡笔画,微微出神。 不一样的。 有些小朋友看得到父母,画出来的全家福是美好幸福。 他和她不一样。 他们的全家福,是期待与幻想。 到家时,门口站着一个人。 “小顾先生,顾老先生特意准备了一份礼物给您,祝愿您成功上任临时ceo,让我务必将礼物送到您手上。” 顾老先生是顾宴辞的爷爷顾长海,顾家的家主。 顾宴辞接过,颔首点头。 关上门,家里空无一人。 两层的别墅装修简约,规矩,清冷 ,通体的黑白,分分钟能放到装修杂志上做“简约风”的样板风,没有什么生活痕迹。 冷清得可以。 顾宴辞喝了杯水,打开纸箱,里面有一副用玉做的棋,棋子温润,价值不菲。 却没有棋盘。 不能下棋,只能成为他人的棋子。 顾宴辞收起,没有再看一眼,转身进书房处理工作。 五点时,宋时衍打来了一个电话。 “已经安排的加急,大约零点的时候,能看到结果。” “嗯。” 宋时衍想到了什么,冷不丁开口“今天是你生日” 棋子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顾宴辞面容平静“似乎。” 电话里,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叹。 “出去喝一杯” “忙着。” 挂了电话,顾宴辞低头,继续处理公事。 不知怎么,他放下钢笔,从口袋里拿出皱巴巴的蜡笔画,看了一会,却没有打开。 十一点五十九,宋时衍的电话如约而至。 “生日快乐。” “你有女儿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爸爸 2023年,12月8日的零点,北城落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比以往来得早许多。 雪花轻盈落下,温度骤降。 26年前的7号,顾宴辞出生的那天,北城也下着雪。 产房外的走廊里寂寥凄清,除了阿姨和管家,没有人等待顾宴辞的出生。 隔壁产房热闹欢笑,庆祝着新生命的诞生,衬得顾家的,越发冷清。 12月7日,从来都不是一个值得被庆祝的日子。 顾宴辞关上窗帘,转身,给沈勉发了一条短信。 周五九点。 顾宴辞出现在顾氏集团大厦三十八楼的走廊时,宋时衍愣了两秒,又迅速反应过来。 “你让谁去接沈勉” 顾宴辞接过特助递来的文件,翻了两页,语气淡淡“十点有会。” 宋时衍这才想起,待会,集团一部分反对顾宴辞的老古董们要过来找茬。 顾氏集团自上世纪三十年代发家。 起初只是一家小小的定制裁缝铺,推出的旗袍洋裙,备受小姐太太们的喜欢,三十年代中旬,开始定制西装,经过三代人的努力,有了如今的辉煌。 如今的顾氏,旗下产业众多。 核心产业仍以奢侈品为主,其中包括高级珠宝、皮具、腕表、香水、美妆等,二十年前,顾宴辞的父亲顾延川涉入互联网,专攻文娱,影视娱乐、游戏制作多有建树。 顾宴辞三年前进顾氏,起初只负责子公司的腕表品牌,一年前进顾氏总部,担任集团的副总经理。 上升极快。 半月前,顾宴辞临时上任ceo,在位的第一项决策,就是整合资源,收购国外某钟表品牌。 该品牌历史悠久,文化底蕴颇深,收购价格高达近五十亿。 一众股东坐不住了。 起初顾忌顾宴辞刚上任,想着他可能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没料到项目在暗地里推进。 每周五高管例会,他们便组队过来找茬。 宋时衍“怎么不让我去接” “待会你有用。” 宋时衍算是明白一点。 顾宴辞留下吱吱,只是不想她再被人利用。放在身边,即便对方要使什么阴狠招数,也是朝他来的,倘若把她丢在外面,对方的招数,或许会落在小孩头上。 他保护她,不代表会照顾她。 宋时衍明白。 工作狂都这种德行。 他也有过。 十点,偌大的会议室里,深黑长桌肃穆庄重,鸦雀无声。 二十多位身着正装的股东、高管正经坐在桌边,目光相接,有紧张,有不屑,也有隐忍着的气恼。 门口,顾宴辞身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宽肩窄腰,线条挺拔修长。 会议桌左侧的人点头,跟他示意,顾宴辞颔首,举止有礼,目光淡淡扫过右侧。 右侧股东仍是刚才模样。 或吹胡子瞪眼看都不看顾宴辞,或是玩手机喝水,百般不屑。 宋时衍头疼揉眉。 装都不装了。 又是一场恶战。 顾宴辞眸光淡淡,步态从容地坐在主位上,刚坐下,怨天载道的诉苦已经来了。 “顾总,收购计划是不是太仓促了”其中一位苦着脸“公司第三季度收益一般,第四季度销量较去年降了5” “顾总,不是不支持,是不能支持。” 苦水如浪潮一般,一浪接一浪。 宋时衍听得在心里无语。 浪潮涌向最高处,左侧股东、高管跟右侧争吵不断,一来一回。 顾宴辞出声的刹那,会议室蓦地安静下来。 他放下钢笔,慢条斯理地问“各位认为,要多高的投资回报率,才能收购一家品牌” “6不够,那10。” 顾宴辞抬眸,弯唇,眼眸里没有一丝笑意,一字一顿地问“还是说,并非不接受数值,只是不满意坐在主位上的人” 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在右侧最年长的股东身上。 那人品茶喝茶,沉默不语。没被顾宴辞挑明的压迫吓住,倒是旁边的人底气不足,不敢再吭声。 顾宴辞语气淡淡“方特助,把项目书给大家。” “是。” 不同程度厚薄的文件夹,一一放在右侧的十位股东面前。 反对派面面相觑,犹豫着,不明白顾宴辞又在耍什么花招。 什么项目文件,只给他们 有位股东犹豫着打开,越看,脸色越黑。 这哪是什么投资项目书,明明是一份威胁警告,文件里写满了他跟旁人私下交易的证据,照片、文字,刺得人咬牙切齿。 宋时衍站在一旁看戏。 看来,顾宴辞能解决。 任谁都明白,收购一案不是决策上的问题,而是顾氏上层派系之间的分歧。 党派之争,争的是利益。 顾宴辞刚上任,根基不稳,反对派想要压住他的气势,势必得找茬,让他知难而退。 所以,无论顾宴辞做什么,他们都会鸡蛋里挑骨头,各种不满意。 顾宴辞从容翻阅着平板上的内容,静静等待接下里的暴风雨,忽然,口袋里出现一连串的震动。 来电显示沈勉。 沈勉知道他在开会,如果不是大事,不会现在打扰他。 想到沈勉外出要办的事,顾宴辞拧眉,戴上蓝牙耳机,接通后轻敲两下。 沈勉秒懂。 “吱吱不跟我走。”沈勉有点无奈“她说你骗她。” 顾宴辞一板一眼地为自己辩解。 “没有。” 他昨天答应小不点,如果他们有血缘关系,他会安排人去接她。 安排。 小不点显然不理解。 “你跟老狐狸们玩文字游戏还能有来有回,她才三岁。” “是爸爸我跟爸爸说,我要我要” 像小奶猫一样的娇气奶音断续响起,小小的,像猫爪隔两秒挠挠心窝。 “给不给。”沈勉面不改色地问。 顾宴辞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右侧的股东们。 他们看完了“项目书”后,一个个脸色阴沉,气急败坏。 显然不适合接听电话。 但是,手机那头还在软软地唤,“跟爸爸说,让我跟爸爸说嘛” 顾宴辞微微拧眉。 他这个女儿 太喜欢撒娇。 半晌,他低低“嗯”了一声。 沈勉明显松了口气。 一两秒的杂音过后,软糯的稚嫩声音再度出现。 “爸爸,你骗yen。” 她的奶音很重,听起来吐字不清。 经过短暂的相处,顾宴辞能清楚她想表达什么。 她在控诉他骗人。 顾宴辞不打算争辩,正欲开口让她跟着沈勉回来,坐在右侧首位的长者,气势汹汹起身。 顾宴辞漫不经心地打开静音模式,一边听吱吱的控诉,一边面对会议室里的狂风暴雨。 “顾宴辞,这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就算你父亲顾延川来,他也得让我三分,你算什么东西敢用这些施压” 顾宴辞举止从容,不慌不忙地关上平板。 “爸爸,不能骗人。” 会议室里浪潮汹涌,长者怒不可遏道“我不支持你,你的一切决策,都不过关” 耳畔的小奶音软绵,隐隐带着两分担忧与委屈。 “骗人会变成丑,爸爸,我不想你长长鼻子。” 顾宴辞指尖微顿。 会议室里有一半的人想看他节节退败,一无所有,还有一部分的人,暂时站队,见风使舵,哪天他落败,他们跑得比谁都快。 这张会议桌上,人与人之间暗潮汹涌,利益至上,向来只有针锋相对,从无温情可言。 第一次,他在开会时听到有人担心他。 “毫无用处且不会发生”的一种担心。 顾宴辞摘掉蓝牙耳机,起身,居高临下地点了点身前的文件夹“陈老,看了这个再说您的豪言壮语。” 目光环视一圈,顾宴辞云淡风轻地说“既然想玩,我奉陪。” 转身,他握着手机离开了会议室。 背影颀长,不自觉透露出一种压迫力。 宋时衍连忙跟上。 顾宴辞边往办公室走,边吩咐“右侧的第三、五、七、八位里,两位股东,两位高管,文件里写的是给他们放权的条约,他们似乎有松缓,待会,你引导他们。” “陈老是顾长海那一派的,待会你进去后,安抚一下他。” 宋时衍明白顾宴辞留他到会议室的原因。 从一开始,顾宴辞就计划让他来唱红脸。 顾宴辞刚上位,恩威并重。 既要强硬不受人摆布;又要培养他的势力。 做什么都不能太过,要恰到好处。 宋时衍皱眉。 “文件里面是什么” “他的大儿子、小女儿计划如何从他这得到遗产的计划。” “遗产” 如果没理解错,先去世,才有遗产。 “遗产。” 宋时衍“你在救他,怎么不一开始就打柔情牌” “执念根深的老人,更相信敌人对他的恶。”顾宴辞收好东西,拿上大衣往外走“我离开,刚好保全他的颜面。” 儿子、女儿意图不轨,敌人却在面前关心,任谁都有点羞愧。 宋时衍连连点头,喜欢这个计划,不自觉跟着顾宴辞,走到办公室门口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 “你去哪” 顾宴辞抿唇,“有事。” 宋时衍想到刚才的电话,打趣着说“上班时间办私事,顾总,不是你的风格。” 顾宴辞“我离开,能让你更好的发挥。” 宋时衍笑而不语。 就嘴硬吧。 等顾宴辞离开,宋时衍走到会议室里,面对一众神色各异的脸,莫名有些感叹。 他准备好了一切,就等所有演员按照他的剧本上演。 看似绅士有礼,实则是手段最果决的那个。不知道查到吱吱背后的那个人后,他会怎样使出怎样的手段。 福利院里,正值午睡时间。 吱吱下巴抵着书包,坐在小板凳上昏昏欲睡。 一阵阴凉传来,脑袋忽然被人点了两下。 她下意识擦擦嘴角,昂起脑袋,迷糊的杏眸亮了几分“爸爸” 院长下意识看过来。 走廊里,男人一身黑色,举手投足间尽是贵气。 他戴着口罩,看不清脸,狭长眼眸清冷淡漠,隔着点距离,礼貌颔首,跟她打了个招呼。 院长点点头。 沈勉拎着吱吱的行李,“现在可以走了” “爸爸,蹲下来。” 顾宴辞顿了顿,见识过小不点的撒娇功夫,知晓不满足她,待会又得撒泼打滚,弯身。 下一秒,一双肉乎乎的小手隔着口罩,在他脸上四处乱摸。 顾宴辞皱眉,小手已经缩了回去。 吱吱长呼一口气,拍拍胸口“爸爸,吓死啦,没有长鼻子,不丑。” 顾宴辞 顾宴辞从小到大都不甚在意外貌,但暗地里、明面上夸过他的人不计其数,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担心他的颜值。 他僵硬站直,一时无言,半晌,低低“嗯”了声。 吱吱满意,跟院长告别后,牵着顾宴辞的大衣衣角离开。 两人速度不同,修长笔挺、款型极好的大衣在两分钟后被她拽成了披风。 沈勉忽地开口“宋时衍一直想有个女儿,说女儿是温暖的小棉袄,但你家这个” “看着有点漏风。” 顾宴辞 他放慢脚步,几十秒后,终于不漏风了。 下午三点,顾宴辞带着吱吱回家,意外的是,宋时衍也在。 “如你所愿,圆满解决,陈老起初不相信,后来一脸郁色,欲言又止地走了。” “我看着时间早,去超市买了点可能用到的东西。” “奶粉,奶瓶,睡衣,陪她睡觉的娃娃,小枕头,梳子牙刷,还有西瓜味的牙膏。” 沈勉“她三岁,还要喝奶” 宋时衍压低声音“我打电话问过福利院,院长说吃饭便宜,奶粉买不起,吱吱两岁就断奶了,如果有条件,可以给她喝,她喜欢的。” 顾宴辞“放在餐桌上,我会转述给阿姨。” 语毕,他想到什么,僵硬了两分。 宋时衍、沈勉齐齐看过来。 宋时衍“你家阿姨不是请假去旅游,后天才回来” 沈勉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 顾宴辞皱眉“时衍,今晚留下来。” “不行。” “送你跑车。” “送我月亮都不行,”宋时衍笑得幸灾乐祸“今晚,好好带娃吧。” 跑车哪有看顾宴辞带娃快乐。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爸爸 每一对父母,初次带娃时必定会闹很多笑话,走很多弯路。 作为过来人,宋时衍对此深有体会。 如今,被誉为贵公子的顾宴辞也要跌落凡尘,走“闹笑话”的后路,宋时衍自然欢喜,且对此展现出莫大的期待感。 同时,又有点矛盾。 如果他走,没有机会看到顾宴辞手忙脚乱、面对童言童语无力又无奈的精彩场面;如果他在,顾宴辞让他帮忙带吱吱,精彩一幕无法上演。 就很无奈。 某一瞬间,宋时衍甚至产生了偷偷在这里开个直播的荒诞念头。 灵光一闪,宋时衍扫了眼沈勉,歪头,朝顾宴辞露出真挚诚恳的微笑“我有家庭,要早点回家,沈勉不用,不如让他在这里陪你” “你们两个人毒上加毒,或许能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养崽笑话来” 沈勉“” “你最好选择闭嘴。” 顾宴辞理都没理。 玩笑归玩笑,宋时衍离开前,将照顾小朋友的注意事项写在白纸上,又口头念叨了不少。 四点,偌大的家里只剩下顾宴辞和他的崽。 别墅内设计简约,黑白两色为主。 往常顾宴辞一个人在家时,很少待在客厅,大部分时间,他都在书房或者卧室里。 要么工作,要么睡觉。 只有吃饭时,他才会穿过客厅走向餐桌。 于顾宴辞而言,这是客厅存在的全部意义,电视机甚至都没有开过一次。 吱吱穿着第一次见面时的淡蓝色毛衣,举着宋时衍买来陪她睡觉的小羊玩偶,站在落地窗前跑来跑去。 把小羊当成飞机玩。 挑高设计的落地窗通透明亮,小不点跑来跑去,冷清的客厅里多了几抹暖融融的蓝。 以往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公司或者书房办公。 思及此,顾宴辞忽地开口“吱吱。” 疯闹着的小团子回头,抱着小羊张开双臂跑到顾宴辞面前,“我来na啦” “你坐在沙发上,我们谈”顾宴辞话锋一转,用大白话表述“说一说话。” 小不点很听话。 把小羊放到沙发上,笨拙地爬上去,“坐好啦,爸爸。” 顾宴辞扶额。 看着崽崽的模样,莫名有点无奈。 他企图用大人与大人之间严肃的谈判方式,认真跟小不点谈一谈。 谈判还没开始,小不点就用她专属的小奶音和动来动去的小手小脚,削弱了这场谈判的严肃性。 严肃不了一点。 “吱吱。” “到” “我的工作会很忙,今后,留在家里的时间很少。我无法给予你情感上的照顾,从后天开始,会有阿姨过来贴身照顾你的日常生活。” “我没有时间监督你的学习,照顾你的生活,如果学习不好,我接受。不出意外,你会是我唯一的孩子,将得到我大部分财产。” “长大后,你可以拥有很多钱,做你想做的所有事。如果你学习成绩好,可以尝试接管公司,这只是一种选择。我不会插手你的学习、生活,更不会要求你什么。” 顾宴辞说得很慢。 即便如此,他也知晓吱吱大概率听不懂长篇大论。 只是说到这,他明显是想告诉自己。 最近两天,一切看似与往常一样,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但生活里多了一个小朋友,未来不可能跟过去一样。 为了不让事态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顾宴辞提前给吱吱打一剂预防针。 他不会是她期待的“贴心好父亲”。 等后天阿姨回来,这段小插曲过去,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他依然忙碌,继续走从前认定了的那条路。 “总之,等阿姨回来,她会照顾你。” “能知道什么意思吗” 吱吱迟疑顿了两秒,小鸡啄米地快速点头。 顾宴辞对此持怀疑态度。 面前的小不点,是个说话、n不分,一句话里发音能错两个的小朋友,怎么听得懂长篇大论。 顾宴辞没有继续询问,起身。 上午会议室一战后,收购案可以放到明面上进行。但不代表这件事就此结束。 他需要将那几位有潜力、能力不错但站在反对阵营里的人,挖过来为他所用。 往书房走了两步,大腿再次被人抱住。 顾宴辞低头。 九十厘米的小不点抱着他的腿,有点费力地抬头“爸爸,我们一起玩呀。” 顾宴辞顿了顿,拧眉问“你刚才听明白了什么” 吱吱脆生生地大声说“爸爸给钱钱买糖果,不要我学认字。” 顾宴辞 “爸爸,你太好na啦。” 顾宴辞沉默。 被迫无声地接受女儿的赞美。 顾宴辞最后没有陪吱吱玩,同样失去了去书房工作的机会。 客厅对吱吱而言时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 吱吱不会乖乖坐在一个地方不动,她抱着小羊玩偶兴致勃勃地探索着每一个角落。 摸摸电视,用脸蹭蹭沙发,把拖鞋放到一边,穿着袜子踩在毛绒绒的地毯上跳舞,又或者站在落地窗前,嘴巴对着玻璃哈气,亦或者整张脸贴在玻璃上,肉肉的脸颊挤成一团,睁大眼睛看外面的小花园。 一个普通、聊无趣味的客厅,成了三岁小不点的“游乐场”。 她能自我消遣很好,顾宴辞原本拥有去书房工作的机会,问题在于 小不点每隔几分钟就环视四周,确保他待在客厅里没有离开,才继续找东西玩。 如果看不见他,小不点会非常害怕,惊恐地小声呼唤“爸爸”。 他只是暂时离开去倒了杯水,三分钟后再回来时,小不点巴巴站在茶几旁边,眼眶红了一点。 “爸爸,你都不告诉我。” 控诉的奶音可怜又委屈。 顾宴辞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拖着小尾巴,从书房里取来笔记本电脑,坐在之前极少踏足的沙发上办公。 他处理了三份文件,正要看下一份,一个圆乎乎的小脑袋凑了过来,微微歪着,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屏幕。 顾宴辞拨开她的小脑阔,“眼睛离电脑远一点。” 吱吱好奇看了两秒,没有兴趣,转头抱着顾宴辞的胳膊晃了晃,“爸爸,我饿。” 此刻,刚五点。 他只工作了二十分钟。 宋时衍恰时发来了一条消息。 对了,马上到晚饭时间,注意千万别点外卖,外卖都重油重盐,让餐厅给你准备,路程又慢,孩子都是饿到不行才知道喊饿,让他们等那么久,撑不住的。 你粗糙点生活没关系,别摧残我们祖国未来的小花朵 顾宴辞面无表情地收了手机。 转头,他语气坚定 “我做什么,你吃什么。” 吱吱眨眨眼眸,试探性地问“爸爸,我可以吃肉肉吗” “吃肉肉,长肌肉的,爸爸”吱吱小大人地认真强调。 “肌肉很腻害。” “爸爸。” “爸爸” “爸爸” 撒娇的三连“爸爸”虽迟但到。 顾宴辞微微后仰,倒在沙发上躲过小不点企图贴过来的攻势,唇角紧抿,身体紧绷。 半晌,他想到了什么,将企图贴过来的吱吱无情地推到另外一边。 吱吱后仰倒在沙发上,四脚朝天傻乐,以为爸爸在跟她玩,起身笑着再度扑过来。 “zhai nai再来,zhai nai再来。” “做晚饭。” 吱吱鼓嘴,正要哼唧,就听得顾宴辞漫不经心地说“晚上,吃肉。” 吱吱 “肉肉” 吱吱两岁被迫断奶。 起初去食堂吃饭,每每都不爱吃肉,她觉得肉有味道,大块大块不好嚼。 想喝牛奶,可是没有她的份,只能扒拉着饭小口小吃。 系统心疼她。 只是现实摆在面前,无法拒绝,只能接受。 它引导吱吱,鼓励她吃饭,跟她说了吃饭的诸多好处,又不想让她挑食,寻求荤素搭配,每次吃饭时,都会准时出现,絮絮叨叨地说无数理由。 比如吃肉就能长肌肉;肉肉吃多了脸上的肉肉会变多,肉嘟嘟的非常可爱。 再加之它隔两天就问问吱吱有没有长肉,肉肉在哪,跟其他小朋友比较谁的肉多等等,逐渐让吱吱以为 “肉多的小朋友最棒。” 从起初的一小块肉丝,到后面大块大块的鸡腿肉,吱吱变得越来越爱吃肉。 吱吱想到好久都没有出现的系统,小脑袋耷拉起来,闷闷不乐地走到顾宴辞身边,抱着他的腿。 小脸埋着,一句话也不说。 之前,系统也会隔一段时间消失一次。 就像睡觉一样。 “今晚吃这个。” 头顶,顾宴辞指着从冰箱拿出来的馄饨,语气淡淡。 小朋友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再加之她已经习惯了系统时不时的离开,面前有爸爸,有她喜欢的人,小不点很有安全感。 吱吱昂头,盯着顾宴辞手里的馄饨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中间甚至还拽着顾宴辞的手往下,以便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 迷糊的眼睛里大大的问号。 “爸爸,肉肉在哪里” “里面,被面皮包着。”顾宴辞面不改色地说。 没有一点忽悠小朋友的愧疚感。 顾宴辞对日常三餐,要求不高。 食物于他而言,只是填饱饥饿、补充所需蛋白质、维持生命体重的工具。 阿姨在家时准备的饭菜清淡少盐,以健康为先,不在时,顾宴辞常用这些应付了事,绝不会将时间浪费到出门吃饭。 吱吱伸出小短手戳了戳,指尖冰冷,迅速缩了回来,下意识往衣服上蹭了蹭,缓解那道冰冷。 她昂头,素净小脸忽地展演一笑“爸爸,这是神奇肉肉吗” 顾宴辞低头检查了遍她的小指头,转身准备煮水下锅,对上小朋友亮晶晶的眼眸,他点头。 “好耶。” 顾宴辞在厨房煮馄饨,吱吱抓着小羊玩偶四处跑,在客厅里跑完一圈,就跑到厨房里问“爸爸,nei累吗” “不累,去玩。” 三次过后,馄饨好了。 小朋友第一次吃,鼓着腮帮子拼命吹吹,但半天温度都下不去。 吱吱惆怅了,苦闷了。 顾宴辞没有照顾小朋友吃饭的意识。 按照以往的时速,他习惯性用一种“填饱后去工作”的意识,快速解决晚餐。 速度很快,但动作依然优雅。 吃到第八个,面前,一个瓷勺颤颤巍巍挪了过来。 小鹿一般清澈的杏眸眨了眨 “爸爸,吹吹。”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爸爸和他的崽 吱吱等了一会,正要进行黏人攻势,顾宴辞语气淡淡“好。” 他没有选择贴心地给崽崽吹馄饨,只是端着她的碗走到窗边,让冷风凉了一会。 回来时却再度收获了崽崽的崇拜。 一顿晚餐,吃了近半小时。 晚饭结束时,顾宴辞看了眼时间。 刚到六点。 距离吱吱睡觉,还有三个小时。 顾宴辞听取宋时衍的建议,让吱吱看了一个小时的动画片。 小不点抱着小羊玩偶坐在沙发上咯咯大笑,顾宴辞头一次庆幸家里有个电视机。 “电视机”和“动画片”,一定是震惊世界的伟大发明。 吱吱看电视时,顾宴辞没有工作。 他暂时放下了忙碌,倒在沙发上阖眸小憩。 其实小不点相对很听话。 她只是黏人了一点。 但顾宴辞从未体会过“情感上的黏糊”。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跟他谈利益,说“上位”,谈顶豪家族的权斗纷争。 他习惯了刀尖舔血的生活,更擅长处理气势汹汹找他麻烦的敌人,突然面对吱吱黏糊糊的温情,只会百般不适。 顾宴辞呼吸放缓。 头一次,什么都没想,给了自己长达一个小时的放空机会。 精神放松下来。 忽地。 鼻息间闯入温热的异香。 顾宴辞快速抬眸。 没有敌人,不用谨慎。 眼前,只有一个肉嘟嘟的小圆脸。 香味,只是小不点衣服上的味道。 吱吱摸了摸他的额头,小手温热,关心地问“爸爸,你nei累不nei累。”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秒,顾宴辞的精神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溢满担心的小圆脸,阖眸,无意识地道“不nei。” 身体僵硬了两秒。 “不累。” 他状似漫不经心地纠正。 顾宴辞的举动颇有点“自欺欺人”,这里除了他和吱吱,再无第三个人。 吱吱不懂爸爸为什么要说两遍不累,却没有探究的想法,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她转头继续看电视,独留她的老父亲听着叽里呱啦的动画片背景音和“咯咯”的清脆笑声,原地自我怀疑。 顾宴辞不解。 为什么,他会跟着“n、”不分。 很久之前,宋时衍刚有小孩那段时间,上班时没有心思做别的,天天盯着儿子的出生照片看,舍不得小孩,顾宴辞理解。 他不理解的是,为什么没有小孩之前说话正常的两口子,那段时间的交流成了 “宝宝在睡觉觉” “喝牛牛了吗” 顾宴辞不由皱眉。 偏头看向自家女儿的眼神里,充满了谨慎。 潜移默化的影响最可怕。 七点多,吱吱恋恋不舍地看着爸爸关掉电视,“我明天可以再看吗” “可以。” “天天都可以看吗” 顾宴辞“后天阿姨回来,你要听她的决定。” 吱吱还不明白阿姨回来意味着什么,摆弄着她的小羊玩偶。 “你很喜欢它” 顾宴辞问。 “嗯” “它今晚陪你睡。” “好耶”吱吱激动抱着小羊“把它放在我和爸爸中间。” 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好,她拽着顾宴辞的手就要往外冲“爸爸,现在就睡觉” 顾宴辞未动,拽回激动满满的小崽崽,“我的意思是,让它一只小羊陪你睡,我睡在我的房间。” 小不点仍有点迷糊。 顾宴辞“我们分开睡,两个房间,你一个,我一个。” 这下吱吱听懂了。 也开始委屈了。 她攥着顾宴辞的衣角,“我不一个人。” 顾宴辞“你三岁,已经是要上学的小朋友,长大了,要自己睡。这样才是勇敢的小孩子。” 顾宴辞搬出刚才在网上搜索的一套“如何让小朋友独自睡觉”的十大诱哄方式,这是第一招。 顾宴辞说时忍不住拧眉。 理由有点扯。 宋时衍家的宝贝刚三岁,每晚都被宋时衍抱着睡。 即便再无道理,总得一个个试。 小朋友的脑回路、他们担心、害怕、在意的东西,大人一般都想不到。 网上点赞颇多的帖子,自然有它的价值。 客厅里,一时无话。 十分钟前的笑声似乎过去了很久,如今人走茶凉,徒增寂寥。 落地窗外,黑漆漆的一片。 玻璃折射出客厅里的明亮,一大一小面对面僵持不下。 小的那个,抓着大人的毛衣不放。 顾宴辞身影气场,低头等待着吱吱的回答。 上午,他在会议室里,有过类似的等待。 那时候,他手握让众人臣服的筹码,即便海上看似波涛汹涌,前方艰难险阻,他仍旧态度从容,甚至带着几分“观赏”的闲情逸致,漫不经心地打量每个人的表情。 现在,不一样。 同样手握让吱吱妥协的筹码,同样知晓他会是最后的胜利者,情况却不同。 具体哪点,顾宴辞分不清。 他向来不擅长分析“纯感性”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毛衣上传来的沉沉重量,小了些许。 顾宴辞视线往下。 黑色毛衣上的白净小手,一点点松开。 忽地,重量全无。 被拉得往下坠的毛衣,恢复到原来的正经模样。 吱吱低着头,不情不愿地抱着小羊“我很勇敢。” “嗯,很勇敢。” 最重要的睡眠问题解决了。 宋时衍显然担心顾宴辞出什么问题,隔两个小时就要发两条消息过来。 你可以适当陪他们玩一会,当然,感觉你不会做这样的事。 话说,不用工作的下午,是不是很舒服 忘了件事,还有睡觉的事。福利院的工作人员说,小朋友一般八点半排队梳洗,九点准时上床睡觉。 抱着孩子睡觉特别舒服。小宝贝们都是火炉,每次抱着我儿子,我睡觉都觉得热。 顾总,知道你不是抱崽睡觉的人,但就委屈这一次。权当抱着个暖宝宝睡。 顾宴辞我跟她沟通好了,她一个人睡。 让三岁的小朋友一个人睡觉,以后你会后悔的 顾宴辞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从两岁半开始,独自睡觉、吃饭,在这个过程中培养出了独立自主、不依赖他人的能力。 这无疑是件好事。 至于宋时衍说的后悔,绝不会发生这种事。 后天阿姨回来后,他跟她的接触将到此为止。 他平常回家的次数很少,即便回家,也只会在应酬结束后。 一般回家已经九、十点,按照这个作息,吱吱早已沉入睡梦中。 宋时衍不知道顾宴辞的理由,消息一条一条过来。 宝宝三四岁的时候最好玩,等她长大,有自己的想法后,你想跟她聊天都没机会。那时候,是你求着她,让她给你抱 或许还要打着“爸爸怕黑,能不能保护爸爸”的借口,让她晚上陪你睡。 身在福中不知福 现在不知崽崽好,以后崽崽把你当成草 以后你们身份转换,你对吱吱做的一切,都将反噬到你身上 我诅咒你 记得给吱吱把灯打开 顾宴辞拧眉。 求她 不会。 视线落在倒数第二句。 脑海里莫名出现吱吱耷拉着小脑袋,委屈巴巴松开手的场景。 身份一转 顾宴辞转移思绪,不再想。 宋时衍今晚的话格外多。 顾宴辞关了手机,带吱吱去休息。 他三年前进顾氏集团,为了上班方便买下了这栋别墅。 三年来,没有来过一位住宿的客人。 即便是他自己,回来的次数也不多。 客房的床单、被罩,阿姨都会定时更换。 内部装修依然简约,以黑白灰为主。房间内的墙面是深沉的黑,床单被罩一律是复古典雅的墨绿色,身着淡蓝色毛衣的小不点,扎着两个小揪揪,发上夹着两个分为花哨的粉红发卡。 整体风格与房间格格不入。 “这以后是你的房间。”顾宴辞顿了顿,“等阿姨回来,有什么想买的,你可以告诉她。” 吱吱闷闷不语。 刚到别墅时,客厅里的一切都成了她的玩具。 一个落地镜都能让她玩半天鬼脸。 她津津有味地探索着新家的每一件小东西,只是现在,轮到自己的房间,却兴致全无。 顾宴辞打开床头柜上的小灯“不关这个灯。你觉得太亮,就在另外一边睡。” “吱吱,去睡觉。” 顾宴辞往门口走。 书房里,还剩下一堆等待处理的文件。 吱吱瞅了他一眼,憋着嘴巴,爬到床上,小脚胡乱蹬了两下,拖鞋掉到地上。 她放下小羊,又蹦跶着下来把拖鞋放好,再度爬上去,窸窸窣窣钻到被子里。 床上拱起了一小团。 顾宴辞关上门,没有关紧,留有一小道缝隙。 昏黄的柔弱光影照亮了床上像毛毛虫一样拱起来的一小团。 小不点必定在委屈巴巴。 顾宴辞站了两秒,转身拧眉离开。 吱吱需要明白,她的父亲不体贴。 跟她在福利院里看到的,或者从护工、院长那儿听到的“父亲”不一样。 这里不仅不是童话世界,甚至还是畸形的残酷现实世界。 她不能依赖他。 在顾家,不能依赖任何人。 顾宴辞倒没冷漠让三岁小朋友第一次独自睡觉。 从福利院离开时,提过她很独立自主,乖巧听话,晚上还能一人睡觉。 只是他们不知道,吱吱之前能一个人睡,是有系统陪着。 它会唱摇篮曲,讲故事,慢慢哄着吱吱。 灯影模糊。 吱吱使出吃奶的力气,抓着被子想盖住脑袋。 两米的大被子比山还重,一动不动。 她埋头蜷缩着往里拱了拱,像毛毛虫,从一端拱到另外一端。 背紧紧贴着被子,四周有了倚靠。 没有那么害怕。 她抱着小羊玩偶,想变得勇敢、坚强,试探性地闭上眼睛,五官却无意识地拧成了一团。 周围蓦地安静下来。 微弱的光芒从一个像拱门的小口里传过来,不黑,但吱吱还是害怕。 她小声唤系统叔叔 第一遍,没人应。 第二、三遍,依然没人。 书房内,静得深沉。 书桌整洁,文件摆放规矩。 咖啡醇香,热气袅袅。 电脑屏幕上,满屏复杂图表以及眼花缭乱的数据,间或有几段英文注解。 顾宴辞扫了两眼,滑动鼠标往下,边看,边习惯性地拉开左侧的柜子,探向里面的眼镜盒。 指腹没有传来熟悉的硬物感。 柔软,有几处折痕。 右边,之前用来放眼镜盒的地方,被一张叠成四方形、四角褶皱的蜡笔画取代。 顾宴辞指尖微顿。 略过蜡笔画,取出眼镜盒戴上,金丝边眼镜下的狭长双眸,淡漠清冷。 他看了两页报告,又喝了点咖啡。 不知怎么,今晚格外安静。 可能几个小时里听了太多说话声、吵闹声、咯咯大笑声,一时无法适应。 “适应”一次闪过脑海。 顾宴辞蓦地起身。 是了。 作为见惯了风雨的成年人,他一时都无法适应突然有所改变的生活,、n不分的小朋友又怎么能快速适应这一切。 宋时衍提过,小孩子入睡很快。 关上灯,上一秒还在滚来滚去闹腾不已,下一秒沾上枕头呼呼大睡。 他理应去检查一下她的睡眠情况。 卧室、客房、书房都在二楼。 穿过二楼的小客厅,顾宴辞往客房走,脚步微顿,又忽地加快。 “吱吱” 客厅的灯没有关。 吱吱抱着小羊玩偶,睡衣皱皱巴巴。 没看到顾宴辞之前,她强撑着左看右看迷茫找路,因为冷,缩成一团,视线转了一圈落在顾宴辞身上,杏眸刹那蒙上了一层雾,啪嗒落泪。 “爸爸。” 她“呜呜”小跑过来,一头埋进顾宴辞的怀里。 顾宴辞下意识弯身。 小团子埋埋脑袋,小猫一样地低声“我怕。” 顾宴辞捡起被挤到地上的小羊玩偶,犹豫“回房间等我。” 怀里的小团子挤挤脑袋,抱得更紧。 “我会等你睡着。” 再过来工作。 小不点甚是豪气地一把抹去眼泪,眼底生出欢喜“真的” “嗯。” 顾宴辞一向信守承诺,即便如此,吱吱也没走,揪着他的衣角,像个小尾巴哒哒跟在他后面。 他去哪,她去哪。 顾宴辞脱下西装外套给她披上,快步去了趟书房,回复助理让他别等。 吱吱连忙跟上,高定西装在地板上拖来拖去,划过一道优美的s型曲线,从客厅走到书房,又从书房走到客房。 之前的委屈、害怕已经一扫而空。吱吱躺在床上,发现爸爸穿着毛衣躺在旁边,眉毛严肃地拧在一起“爸爸,你没有盖被子。” 她已经将顾宴辞来客房的行为理解为“陪她睡觉。” 顾宴辞摸清了吱吱的性格。 她娇气,爱撒娇,却又有一种奇怪的固执,不达目的不罢休。 最后一点倒跟他很像。 将毛衣放在一边,顾宴辞只穿了一件黑色衬衫,被子搭着上半身,斜侧躺在床上,脚下悬空,拖鞋都没脱,随时准备离开。 吱吱很兴奋,翻来覆去就是不睡。 顾宴辞耐心即将耗尽,他点点女儿的额头,“我在,赶紧睡。” 吱吱小鸡啄米地点头,乖乖躺在床上,只有小脑袋瓜露在被子外。 闭着眼睛,看似听话没动。 实则藏在被子下的小手和小脚,像被磁铁吸住了一样,一个劲地往顾宴辞那边靠,转身翻了个圈,紧紧抱着顾宴辞的手臂,小圆脸贴着他的肩膀。 如果现在躺在旁边的人是宋时衍,他只怕要高兴得蹦跶上天。 软绵绵的女儿贴在肩膀上乖巧睡觉,这是修了八辈子的好事才能遇到的今世难忘场面。 宝宝贴过来的那一刻,他的心都化成蜜了。 那软绵脸蛋,那小手小脚,那甜甜的笑容,软到想戳戳的酒窝,不沉醉两秒都不是爸爸。 可惜,旁边的人是顾宴辞。 他还没当过爸爸。 顾宴辞不习惯亲近。 如今,他想摆出一副“严父”姿态,以僵硬富有“攻击性”的严肃攻势方式,以此让女儿远离他一点。 这样对他们的未来都好。 “吱吱,不可以这样。” 化身严父的顾宴辞板着脸。 吱吱翻身撑着小脸盯着顾宴辞看,有点迷茫。 系统叔叔当时怎么说来着。 顾宴辞不再管她,干脆闭眼。 顾宴辞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外人眼里的顾宴辞,疏离沉稳,利益至上。 比起被誉为斯文败类的顾家二公子顾晏礼,很多人更不想招惹顾宴辞。 顾晏礼心狠手辣,经常玩味地看着别人在绝境里挣扎,他会光明正大地表露他的狠绝,等到觉得没意思,兴致索然地离开。 顾宴辞不同。 他又狠又冷。 生活里,他是绅士有礼的君子。 给人当头一棒、致命一击的人是他,前一秒有礼打招呼的人也是他。 他是藏在黑暗里的老虎,漫不经心又利落地一口吃掉所有猎物。 因此,生活里从未有人敢靠近顾宴辞,敢像吱吱一样黏糊糊地凑过来。 顾宴辞头一次面对、处理黏糊撒娇精,还在学习试探,手段稍显幼稚。 他承诺给她大部分财产,让阿姨照顾她,给她一个健康、不被利用的童年已经足够,顾宴辞不想再付出什么。 板着一张脸,像沈勉一样凶巴巴地吓唬她,应该足够。 顾宴辞松了一口气。 “爸爸。” 小奶音响起。 顾宴辞仍保持刚才的姿势。 崽不动,我不动。 “我知道啦” 顾宴辞拧眉。 尚未明白吱吱的意思,被子忽地一紧。 脖颈、胸膛处传来肉肉的暖意。 吱吱像个八爪鱼,呈大字一样睡在他的身上,小脑袋昂着,带着一种“原来你是这样的爸爸”的灿烂笑容。 “不抱手手睡,要这样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崽崽黏人 许是上次被女儿担心“会变丑”,此刻听到小不点的赞美,顾宴辞第一次因颜值感受到了一丝淡淡的喜悦。 面上,却仍是那副淡漠模样。 “谁教你这么哄人的。” 吱吱弯眸傻笑。 “手伸出来。” 吱吱嘿嘿一笑“手手在这里,爸爸。” 抬手穿好袖子。 穿毛衣的大业完成。 吱吱艰难地拨开头发,里面深灰色的睡衣领口露了出来。 顾宴辞眼眸微沉。 他好像没给吱吱换睡衣。 罢了。 今晚还要睡觉。 他指导着小不点把裤子、袜子穿好,吱吱从床上滑下来踩在拖鞋上。 全身上下只剩凌乱的头发需要处理了。 顾宴辞拍拍她的脑袋“现在去客厅。” “梳头发吗爸爸。” “不梳。” 有了还没换好的睡衣在前,顾宴辞很快接受了自家女儿头发凌乱的独特造型。 反正在家里,不碍事。 没有人会看见。 晚上睡觉还会乱的。 梳了没用。 更何况他没进修“扎马尾”这项高阶技能。 处理好了吱吱,他转身去洗漱。 家里没有其他人,想到昨晚吱吱看电视时无比专注的模样,顾宴辞只能放任吱吱看半小时的西游记。 洗漱时,多一个人过来帮他带孩子的想法浮现在脑海,又蓦地降了下去。 明天阿姨回来,用不着他。 不过,还得再请一位阿姨,另一个人收拾时,还能有人照看她一会。 吱吱的独自生活能力比他想得要差,很多他三岁时习惯的东西,比如穿衣、独自睡觉吃饭看绘本,小不点却接受不了一点点。 留她一个人在客厅,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刚洗漱完,宋时衍的电话打了过来。 “怎么样,昨晚睡得怎么样,吱吱没抱着你睡一晚” 顾宴辞想到晨间床边缘的那一幕,语气淡淡又十分坚定“没有。” 只睡了一会,不是一晚。 后来她拱走了。 宋时衍讶异“没想到你还真能说服吱吱一个人睡。也是,能解决得了那群老狐狸,还管不了一个小女孩既然你这么能干,我今天就不过去了,周六好好享受你的假期,拜拜拜拜。” “你” 嘟嘟嘟。 电话已挂。 “来”这个字沉重地消失在空气里。 “爸爸,你不开心吗”吱吱歪头,关切地蹦到沙发旁边。 顾宴辞“没有。” 只是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自受”。 一想到还得跟吱吱“战斗”,顾宴辞头疼。 她太黏人。 他理想中计划的相处模式完全无法实现。 往往,他原本只想平静地说一件事,但为了清掉两个人的距离,不得不严肃一点,扮成严父模样。 始作俑者浑然不知,捏着小羊玩偶,让它在沙发上来回跳“羊羊出击” 生活里,顾宴辞很少出现“泄气、无奈”亦或者“不顺吃瘪”之类的小情绪。 除了工作,没有什么能影响他。 吱吱挪过来,操纵着小羊,准备让小羊“翻山越岭”,跳过顾宴辞的膝盖,抵达另外一侧沙发时,顾言辞没忍住,惩罚地戳了戳始作俑者的小脑袋瓜。 “不要点我的头。”吱吱捂着额头小声说。 顾宴辞面无表情地又戳了一下。 “爸爸” 小团子双颊微鼓。 他又戳了一下脸。 像棉花糖一样,双颊陷了下去,手感不错,体验感意外的好。 吱吱放下小羊,气势汹汹准备反攻,顾宴辞收回手,起身离开战场“早餐吃肉包。” 五个字,化解了所有情绪。 吱吱眉眼弯弯,蹦跶着拉上顾宴辞的衣角“爸爸,你真好吃肉肉。” 顾言辞淡淡“嗯”了一声。 没有幼儿园文凭的小朋友,确实挺好。 好忽悠。 早餐是顾宴辞醒来后让饭店送来的,连同午餐一起订好。 下午还有下午茶。 “爸爸,我不想你去那里。” 吱吱咬着大肉包,指着书房的方向说。 不去书房自然不行。 昨天落下的文件,今天必须处理,且其中有两份重要文件要仔细看一遍,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 小不点活泼爱闹,想让她安静比登天还难。 看电视虽然能暂时解救大人,但不是长久之计,更不能让她对电视上瘾,养成坏习惯。 顾宴辞转头,提出了一个要求。 “可以,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吱吱眨巴眼睛。 “如果能三十分钟不说话,乖乖地坐在沙发上,我下午不去书房。” 他没有去书房的计划,今日依然准备在客厅办公,只是需要半小时的安静时间。 “不骗人” “嗯,不骗你。” 吱吱不知道三十分钟有多长,没有一点点时间概念,只是被顾宴辞的“不去书房”奖励所诱惑,只要能让爸爸不去书房,让她什么都可以。 就算让她一个月不吃肉,她也敢应。 做不做得到是另外一回事了。 九点,顾宴辞坐在沙发上,吱吱坐在他旁边。 “开始计时,闹钟响,你才可以说话。” 吱吱小鸡啄米地点头。 顾宴辞接着看昨天剩下的文件。 安静了一小会。 顾宴辞翻阅文件时无意识地朝吱吱的方向看去。 风轻云淡的一眼让他记忆深刻。 吱吱四仰朝天倒在沙发上,捂着嘴巴,五官拧成麻花,以一副“不让我说话好难受可是我不能说话呜呜呜”的狰狞,出现在顾宴辞面前。 顾宴辞 刚过去一百三十秒而已。 吱吱发现顾宴辞的目光,哼哧挪过来,摇摇爸爸的手臂。 “想说什么” “爸爸,三十分钟终于到了吗”吱吱一脸委屈。 顾宴辞 “没有,还有很长时间。” 吱吱生无可恋地倒在沙发上。 崽崽不想活啦。 顾宴辞想了想,“如果你安静十五分钟,今晚,我可以再陪你睡。” 回答他的,是一双亮晶晶的眼眸,像小星星一样。 她闭着嘴巴,笑成一团。 有诱惑十足的奖励推动,吱吱再度安静下来。 顾宴辞抓紧时间继续工作。 五分钟过去,身边传来了一点动静。 长久不能说话,吱吱怏怏不乐、一脸崩溃地躺在沙发上,眼神逐渐失去灵动。 看到顾宴辞看过来,以为时间已经到了,她飞一般起身冲过来。 “爸爸,时间到啦” “没有。” 空气凝固。 意识到违反规则失去了奖励机会,吱吱眼角蓦地红了两分。 低着脑袋。 没有嚎啕大哭,只是无声地掉眼泪。 气息微喘,肩膀随着她不受控的呼吸上下起伏。 她没有撒娇,那种让顾宴辞僵硬、无措的紧绷感却再次袭来。 顾宴辞拍拍吱吱的脑袋,谨慎措辞“不算你犯规。” “去玩,只能在客厅里,我能看到的地方。” 是他的问题。 他不应该高估自己应对哭泣、撒娇的处理能力。 他完全没有抗衡吱吱撒娇、哭泣攻势的机会,面对朝袭来的丰富情感,他无力,只能节节败退。 顾宴辞处理集团公事时从容不迫,能在谈判桌上搅弄风云,私下里,却成了处理情感问题的笨蛋。 从小,没有人给予他亲情的温暖。 他是两大集团联姻的结果,是从出生开始就被当成棋子对待的工具。 处事果断、狠绝的机器人第一次面对人类情感,会紧张,无措,想要逃避,企图回到正常生活里。 仓皇的脚步遇到对方的委屈时,他没有狠绝地摔碎对方的期待,没有任由委屈蔓延,更没有冷漠离开,而是带着一点点对情感的珍重与小心翼翼,顾宴辞选择自我退后一步,决定妥协,如对方所愿。 “时间到了吱吱,是我看错了。” 吱吱挪了一小步“真的吗爸爸,我赢了” 小团子念“了”时,总爱读一声,听起来又怪又可爱。 顾宴辞清零还剩22分钟的钟表,低声道“嗯,你赢。” 吱吱激动地在客厅里跑来跑去。 十二点,午饭结束后,吱吱玩了一会闹钟,无聊地在沙发上滚来滚去,滚到顾宴辞的膝盖上“爸爸,还没工作完吗” “快了。” “爸爸,我想喝jie这个。”吱吱站到茶几旁,指着热气飘飘的黑咖啡,小脸讨好地笑着。 “不行。” 宋时衍留下的带娃小贴士里,着重强调不能给小朋友吃冰的,可乐之类的碳酸饮料一律禁止,咖啡更是不行。 原话上写的是我一般都是哄我儿子求他跟我说话的时候,给他尝点甜头,允许他吃上述“违禁品”,感觉你应该不会贴心到给孩子准备这些,但以防万一,这些尽量别给他们吃。 顾宴辞放下处理完的文件,端着黑咖啡往厨房走,准备倒掉剩下的半杯。 心里还想着事。 明天周日,阿姨会回来。 到时候可以让阿姨置办一些玩具、衣服,她就不会无聊到四处找乐子。 不过,明天过后,这些都与他没什么关系。 衣角传来熟悉的沉重拉扯。 吱吱捏着衣角,上前一步抱紧顾宴辞的大腿,他走一步,她哒哒走两步,“爸爸,就一个。” 她竖起短短的食指,歪着脑袋贴在脸颊上,“一个,喝一个,好不好嘛爸爸,爸爸,爸爸。” 顾宴辞无奈停下脚步。 脑海里,天人交战。 其实吱吱撒娇第一秒,他已经想妥协了,剩下的几十秒都在寻找能让他自己接受的理由。 很久之前,宋时衍说过,两三岁、三四岁的小孩子特别好玩。 上次别人家的小朋友啃辣条,宋时衍觉得好玩,拿了一根逗儿子,让他舔了一口,小家伙的表情精彩丰富,辣得想哭还想舔。 孩子不用来玩,实在太浪费。 顾宴辞没有玩孩子的想法,只是宋时衍都能给他儿子吃辣条,吱吱喝一小口咖啡,理应不是什么大事。 想好了理由,顾宴辞状似镇静地回头,淡淡说“只能喝一小口。” 吱吱连连点头。 小不点太矮,顾宴辞蹲下,将咖啡杯递到她面前。 吱吱小手搭在顾宴辞的大手上,好奇地闻了两秒,苦得小脸皱成一团,想着爸爸先前满意的模样,大着胆子喝了一小口。 小脸瞬间拧成了苦瓜。 连两条腿都拧成了麻花。 喝时的一刹那,门口传来些许动静。 宋时衍不知何时领着阿姨进来,两人说说笑笑,看到蹲在地上给吱吱喂“不知名饮品”的顾宴辞,两人皆是一愣。 宋时衍“呦,顾总,还知道给吱吱喂喝的喝的什么,吱吱这表情。” 顾宴辞下意识想催促吱吱赶紧吞下去,结果 小不点受不住苦,像狗狗一样连连吐舌头。 “好苦好苦,爸爸。” 顾宴辞 很好。 这下都知道他喂她喝了“违禁品”黑咖啡。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一更 宋时衍有些许茫然。 想跟顾宴辞解释,显然已经晚了。 在地上打滚撒娇的吱宝迅速爬起来,攥着顾宴辞的衣角,竖起剪刀手“好耶好耶。” 李阿姨只得放下糕点,从鞋柜里拿出吱吱的白色小球鞋。 顾宴辞站着,挺拔如松。 脊背暗自僵硬了几分。 一方面为出门遛狗散步还要带个娇气崽崽,一方面是为宋时衍刚才茫然不解的眼神。 他找好了台阶,但复盘整个行为显得非常愚蠢。 宋时衍没有察觉到什么,他根本没往顾宴辞“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那边想。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凑近,甚是关心地问“确定带她出门要不再哄哄” 说着,他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般“对了,我可以跟你一起出门。” 他取下外套,正要穿上,衣服下摆传来反向拉力。 宋时衍低头。 吱吱昂着脑袋,拨浪鼓似地摇头“不行不行,叔叔没有在地上打滚捏。” 宋时衍“” 谁家好人出门散步还要在地上打滚撒娇请求同意啊 都以为是你们家啊 他默默把外套放了回去,朝顾宴辞投去同情一眼“顾总好自为之,我选择留在家里。” 让顾宴辞去遭罪 他能游刃有余地处理十几个老狐狸,吱吱只是一个三岁小孩,杀伤力能高到哪里去 吱吱浑然不知她的一句话送走了能拯救爸爸于水深火热的人,摇摇脑袋开心往外走。 簌簌晚风送来初冬清冷凉薄的空气。 能去外面玩,吱吱开心得不行。 转身要问爸爸去哪,脸颊被他捏了捏,双颊的肉挤成一团。 “爬爬爸爸”小手巴拉,控诉挣扎,吱吱昂头“五什么捏窝为什么捏我” “以后宋时衍要帮忙,你不能拒绝他。” 顾宴辞松开手,心里那股“崽崽坑爹”的郁结还未散去,没忍住,像弹棉花一样弹了弹吱吱的脸。 面前的小圆脸霎时像果冻一样晃了两下,可可爱爱,表情却很严肃。 顾宴辞几不可查地弯了弯唇,收回手,拍拍她的脑袋瓜“知道了吗” 吱吱点头,想了想,一脸真诚“叔叔刚才帮忙什么呀” “他没有给我穿鞋,爸爸。” 顾宴辞 “汪汪。” 小白在原地转了两圈,不耐烦一大一小磨磨唧唧的沟通,按捺不住出去疯狂的欲望,连连叫唤,提醒它那清冷沉稳的主人,别忘了出来是去散步的,不是听他们俩聊天的。 顾宴辞喟叹,捏捏小不点的酒窝,牵着狗绳往外走。 “吱吱,走了。” “来nou喽来nou喽” “九州”是一处高档别墅区,住户不多。别墅区里环境很好,花花草草,湖泊假山,连绵不绝。 青石小路上,约有五六个饭后出来闲逛的人,他们彼此熟悉,走走停停,闲谈欢笑,分外热闹。 顾宴辞往常出门散步,会挑些人少清静的地方。 吱吱在,这一计划自然得泡汤。 她喜欢往热闹的地方跑,哪里有人去哪里。 顾宴辞适当调整步伐,没让她逃离自己的视线之外,时快时慢,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认真观察黏人娇气宝。 她像一阵风,呼呼跑远,一会在树旁边探头探脑,一会摸摸鹅卵小路上的石头,跑跑停停,时不时回头朝他摆手。 “爸爸,快乃来。” 说话时,她爬上路边的长木凳上,晃荡小脚,悠闲自在地等他来。 小区花园里处处生机盎然,她像给予花园的阳光,毫不吝啬地将温暖与热闹铺洒大地。 顾宴辞走在阴影下,不觉得冷,步伐一如往常。 远处,吱吱不知道发现了什么,脑袋猛地一抬,从长凳上蹦下来,又往前跑了跑。 视野里再无她的踪迹。 顾宴辞拧眉,步伐加快。 阴影褪去,枝缝里落下几道阳光,温暖动人,而吱吱蹲在一只拉布拉多犬的面前。 拉布拉多低着脑袋玩地上的石头,她歪着脑袋低头,低得比拉布拉多犬还低,似乎想看清狗狗的模样。 场面十分滑稽。 牵狗的老人笑意不止,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闺女。 顾宴辞靠近时,吱吱已经跟拉布拉多的主人说上了话。 “爸爸和我出来走路。” “我有狗狗。” “你的狗狗好漂酿。” “我爸爸来啦。” 她赶紧往顾宴辞方向跑,拽着他的衣袖哼哧哼哧往老人方向挪“爸爸,快来,爷爷有狗狗。” 和拉布拉多犬主人一同结伴的还有三个跟他年龄差不多的老人。 他们都是经常饭后遛狗的人,“九州”别墅区里住户不多,长久下来,遛狗的老人们都熟悉了彼此,每晚有哪些人出来散步、遛狗,他们再清楚不过。 吱吱是突然冒出来的小朋友。 只是这崽活泼话多还社牛,笑起来像日历上的年画娃娃,喜庆又可爱,看着就有福气,是爷爷奶奶最喜欢的那款崽崽,不自觉围了上来,听她说话。 听到她喊爸爸,纷纷看了过去。 像这么社牛开朗的宝宝,必定从小在充满爱意的家庭里长大。 吱吱拽过来的大人,戴着黑色口罩,帽檐压低,黑色大衣,笔挺宽肩,不像是会宠孩子的人。 能住在“九州”的人,家底都不差,名门大户亦或者明星都有。老人们见吱吱的爸爸戴口罩,显然不想被猜出身份,只当是哪位明星的孩子,跟吱吱又聊了两句,四下离开。 “爸爸。” 顾宴辞偏头。 “你生病了吗”吱吱指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出现的口罩,“爸爸,痛不痛” 顾宴辞领着吱吱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拉下口罩“没有生病,我不能让别人看到我的脸。” “为什么。”吱吱皱眉“爸爸帅气,不丑。” 脑回路奇怪的童言童语里透露着一丝无法言喻的贴心。 被女儿坑了数次的顾宴辞,终于体会到了“女儿是贴心小棉袄”这句话里的深意。 他弯唇,嘴角勾出轻浅的淡淡笑容。 顾宴辞很少笑,表情舒缓下来的一秒,四周阴影褪去,如三月清风,令人心头一荡。 只不过笑容稍纵即逝。 吱吱呆呆眨眼。 他戴好口罩,没有解释什么,摸摸吱吱的头“往前继续走走吧,吱吱,还得溜溜小白。” 吱吱慢吞吞往前走,脑袋瓜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事,等到走了一圈,快到别墅时,她拽了拽顾宴辞的手臂“爸爸,为什么呀” “嗯” 吱吱艰难昂着脑袋跟顾宴辞对视,指着他的黑色口罩“为什么不能看脸,我想看爸爸。” 顾宴辞眼神微暗,不知道如何跟一个三岁的小朋友解释“豪门争斗”。 顾家跟别的家族不一样,内部极其不和谐。 父亲顾延川是顾家现任掌权人,顾氏集团董事长,大伯、姑妈从上一代继承之战中战败,但手中握有一些顾氏的股份,时不时搅弄风云,想让他们的孩子加入新一轮的权斗里。 为了坐到最高位,各派总会有人使用一些肮脏手段。 在外界看来,他是最受推崇的继承人,如今受到的各方阻力自然最大。 集团内部、顾家内部一直有人计划拉他下水,他在公司里没有展现出半点能让他们抓到把柄的地方,如今身边出现了吱吱,那些人的进攻对象难免不会从他转移到没什么抵抗能力的吱吱身上。 六岁的画面,毫无征兆地再一次浮现在眼前。 潮湿阴暗的房间里,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像扣押犯人一样,他被锁在角落。 身体微动,出现锁链轻晃的刺耳声。 门外,绑架的人哄闹大笑着。 是谁主导的这场绑架,顾宴辞至今没有查出,只知道,主导者来自顾家。 顾家的孩子,不是孩子。 是棋盘上的筹码,两方交战时让对方服输的工具。 顾宴辞弯身,跟吱吱面对面,声音微哑“吱吱,我很危险。” 如果不是吱吱被人利用,忽然被送到他身边,他不会留下她。 吱吱刷一下取下顾宴辞的口罩,双手扶着他的双脸,左看右看“爸爸不凶,我不怕” 顾宴辞眼眸深深,点了点她的小脸,起身“我们回家吧。” “好内嘞。” 顾宴辞和吱吱刚到家,李阿姨送来熬好的银耳汤,有一碗已经给吱吱凉好了,温热,不烫。 吱吱坐在茶几前小口小口吃,小白就趴在旁边。 她吃了两口,学着爸爸点她脸颊的模样,戳戳小白的脸。 “白白,你好聪明。”吱吱边吃边嘟囔“知道打滚能让爸爸放我们出去。” 说到这,她灵光一闪。 顾宴辞和宋时衍就在她后面的沙发上,两人讨论着收购案的事。 顾宴辞随意靠在沙发上,修长的指尖若有所思地敲打扶手,肩宽腿长,气质完美,时不时看两眼专注喝银耳汤的肉团子吱吱。 吱吱起身,放下爱不释手的甜甜银耳汤跑到小白身边蹲下时,顾宴辞淡淡看了她一眼。 没当回事,继续听宋时衍说收购案的最新资料。 “那边松了口,只是集团内部到时候肯定要开次会投票决定。” “你二弟、四弟估计会到场,顾既白要准备最后一站巡演,没时间来。” “他们肯定反” “白白,我们是一家人。” 宋时衍正经的声音混杂着吱吱的奶声奶气出现,两位大人的目光自然落到了她身上。 顾宴辞淡淡看着。 宋时衍继续说“对你,你暂时接管顾氏,按照顾晏礼的性格,不会轻易放下这件事,他” “白白你做我的大哥好不好”小奶音坚定有力还带着一丝讨好。 宋时衍话语一顿。 顾宴辞 吱吱抱着小白的脑袋,捂着嘴巴说悄悄话,但声音很大“以后,爸爸带你出去,要带我呦,大哥。” “你是大哥,要罩着我。” “我是妹妹。” 宋时衍 “你” “多了个儿子” 下一秒,客厅里传来宋时衍不受控的大笑声。 “顾宴辞,你女儿给你认了个儿子” “恭喜你啊,这么快就儿女双全了” 顾宴辞 吱吱第一次见到小白就自发地把它当成家人,浑然不知道认亲行为有什么问题,还絮絮叨叨不断重复着“要罩着我,大哥,大哥。” 小白被她唠叨跑了。 顾宴辞沉默。 等宋时衍去阳台打电话,顾宴辞把吱吱拎了过来,大手捏住她的双颊,清冽的声音藏着两分无奈“故意的,又漏风了” 吱坑爸宝宝吱困惑,但头一次被爸爸半抱着,很开心,不着边际地跟爸爸介绍家庭新成员“白白是我大哥。” 顾宴辞点点她的脑袋,放下她,让她继续吃银耳汤。 宋时衍从阳台回来时,顾宴辞脸上没什么表情,对被迫做“狗爸爸”的反应不大。 吱吱吃完银耳汤,跑去跟她“大哥”玩球,增进兄妹关系。 “大哥”经过跟吱吱散步时的短暂接触,没那么高冷了,球扔过来,会带着“大哥”应有的“高傲”姿态,陪吱吱玩,露出二哈般专属笑容。 “兄妹”玩得很开心。 顾宴辞淡淡看着。 没有参与,场面却分外和谐。 清冷的别墅里,有着从前从未有过的热闹。 宋时衍走向客厅,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只问“沈勉查到了什么” 吱吱出现的那天,顾宴辞安排沈勉去调查吱吱的出生、出生后的经历,想看看她跟谁接触过,背后捣鬼的人是谁。 顾宴辞留下吱吱,只是不想让她被进入豪门棋局,被人利用。 站在他的角度,背后没人操控的概率太小。 吱吱怎么可能准确的找到顾宴辞的位置,又精准地知道爸爸是谁。 尽管如此,宋时衍仍忍不住假设,如果真的有奇迹发生,她只是住在福利院里的小孩,某一次出来玩时意外看到了一个跟自己长得很像的人,抱上他的大腿,“daa考试”只是她看电视剧里学来的“深奥词汇”,于是,有了现在的一切。 宋时衍私心希望顾宴辞会留下吱吱。 顾家太冷,没有一点人情味。外表华丽让众人羡慕,实则由上到下都充斥着残酷的“利益纷争”。 顾宴辞想掌管顾家,实则不为名利,他想斩断顾家把人当筹码工具的冰冷,让人只做人,主动进入了深渊里。 可留下吱吱,要解决的问题很多。 顾家环境不好,“我不犯人,敌却来犯我”的事常有,如果吱吱背后没有人,没有人发现她,她还没进入这场棋局里,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没有人知道她存在的时候,送她出国。 但这样,别墅又会冷清下来。 宋时衍措辞严谨“如果没有人利用她,她只是碰巧出现在那里,像奇迹一般出现,你” “要不要留下她” 顾宴辞微怔。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二更 顾宴辞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在他看来,“背后有人指使操控”,已然就是事实。 因为他,吱吱被引入权斗深渊,受人利用,甚至连出生,都藏着他不理解的秘密,他有责任、义务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如果不是 顾宴辞下颌线紧绷,淡淡扫过落地窗边跟“大哥”玩得正快乐的小不点。 他没有留下她的理由。 在国外,比在这更安全。 当晚,顾宴辞履行承诺,又让吱吱抱着胳膊睡了一会。 约是晚上玩得太疯,精力全然耗尽,躺在床上抱着他的胳膊不过两分钟,呼吸便舒缓下来,怎么揉脸都整不醒。 顾宴辞没有趁吱吱睡着去工作,单手枕着头,深沉地看着面前浓墨深邃的黑。 第二天,周日。 顾宴辞罕见地不用外出,健身完坐在客房靠窗的小桌上看书。 床上,吱吱睡姿一如昨天,十分“洒脱肆意”。 她趴在床上,脑袋挤在枕头里看不见,小手小脚攀在床的边缘,再往下挪一点点整个人都得掉下来。 顾宴辞放下咖啡杯,起身正欲拯救她,“咚”一声,双脚着地,踩着软绵的毛毯,觉得舒服,无意识地蹭了两下。 吱吱从睡梦中惊醒,带着“谁在害我”的迷茫眼神望向四周。 面前,空无一人。 客房的床不高,大概到吱吱胸口处,她倒在床上迷糊了一会,拨开挡着眼睛的头发,赤着脚丫子往门外走,站到门口试探性地往外看“爸爸” “在这。” 吱吱愣愣原地转头。 窗边,晨曦微显。 顾宴辞穿着工整的深灰色毛衣,细碎光芒落下,给他渡了一层温润的金色。 “爸爸,”吱吱脸上迷茫褪去,被欢喜激动取代“你在这里” 顾宴辞托着她的肩膀,领着她往床边走“穿好拖鞋,让阿姨给你梳头发,今天,你要出门买衣服。” 吱吱更激动了。 “新衣服” “嗯。” “我一个人,我的衣服” “嗯,你的衣服。” 吱吱兴奋摇手,抬腿跳着去找阿姨。 梳好头发,李阿姨从她的行李箱里找衣服。 她发现吱吱的衣服各种颜色都有,其中以蓝色、灰色居多,找来找去,找了一件厚薄适中的灰色毛衣。 穿上后,古灵精怪的小朋友秒变沉稳,她戳戳毛衣,笑着跟李阿姨说“爸爸也是这个颜色。” 李阿姨笑着“是的小小姐,你跟顾先生穿一样的颜色。” 有种看性转版顾宴辞小时候的感觉。 严肃,沉稳。 只是少了吱吱的灵动与古灵精怪。 李阿姨还是觉得这个颜色不太适合她,待会出门,计划购置一些浅色系衣服。 吱吱穿好衣服,头发梳成两个小包包,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一边换鞋一边寻找顾宴辞。 “爸爸捏” “顾先生不出门,我带您出去。” 吱吱杏眸眨巴眨巴,困惑不解,李阿姨耐心解释了一遍,她这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要不要,我要爸爸。” 吱吱说什么都要跟爸爸一起,到最后脱下鞋子趴在沙发上,脸贴着沙发靠背,全身上下写满了不开心。 顾宴辞从李阿姨那听到了事情由来,坐在吱吱旁边,淡淡道“我不能和你一起出去。” 被人看见,会很麻烦。 即便安排私人场所,也会被相关人员看见。 解释得不到丝毫回应,顾宴辞低头,试图拿走靠垫让小不点跟他说话。 吱吱又往靠垫里埋了埋。 “吱吱” 李阿姨知道顾宴辞不会哄人,犹豫着上前,在顾宴辞无声地默许下,轻哄道“吱宝有什么不开心,说出来好不好” “吱宝的爸爸很累了,工作太久走不动路,陪不了吱吱,下次让他陪你。” 沙发上的小人拱了拱。 李阿姨乘胜追击“我们出门买漂亮衣服,好不好” “不好。” 吱吱闷闷地说。 她停顿了一会,小声说“你们骗人。” “爸爸不想要我” 顾宴辞微愣。 吱吱找到了倾诉的机会,坐起来,握紧小拳头,眼眶泛起委屈的红,呜咽着“爸爸爸爸要要丢掉我。” 李阿姨“怎么会。” 顾宴辞无言。 昨晚,他确实想过送她出国,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吱吱抹眼泪“就是。” “哗哗爸爸不喜欢哗哗,不陪他,买玩具的时候丢他。“ 福利院里住着的都是被抛弃的孩子。 被抛弃的方式、原因千奇百怪,吱吱在福利院生活了三年,听过无数种抛弃他们的借口。 哭声渐渐大了起来。 李阿姨连忙抱住她,一下一下抚摸她柔软又小小的脊背,“不哭不哭。” “顾先生,您得说话。” 顾宴辞递过去一张纸巾,“擦擦脸。” 吱吱扭头躲过。 “吱吱不用出门。” 李阿姨“那衣服玩具” “我让人送过来。” “那正好。” 李阿姨说了几件要买的东西,顾宴辞一一记下。 阿姨出门买菜,家里只剩下顾宴辞以及生闷气的吱吱。 他坐到吱吱身边,给她看手机“有没有喜欢的衣服” 吱吱扭头,一向喜欢贴贴的女儿气呼呼地跑到她新认的“大哥”面前,蹲着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 顾宴辞去客房,扫过衣柜里的衣服,从公司旗下某奢侈品牌里挑了十几件贵气隆重、以黑白蓝为主的外套、毛衣、公主裙、裤子,另选了十双小皮鞋,剩下的让生活助理根据款式自行搭配。 生活助理只当要像从前一样,为合作商的小孩准备衣服,不过往常这种事都是特助来办,顾宴辞亲自交代,想必很重要,准备得更加细致。 i包包、配饰、发卡等等一应俱全,颜色都以顾宴辞起初要求的黑白蓝为主。 顾宴辞挑完衣服,状似漫不经心地站在落地窗边,寻思着要怎么主动跟说话,结束这场让人不适的冷战。 “想不想吃”顾宴辞弯身,抿唇不自在地问“糖果” 他鄙夷地暗自唾弃自己。 用小孩子无法拒绝的糖果诱惑吱吱和好,手段过于卑鄙。 吱吱“毛毛虫” “嗯,毛毛虫。” 宋时衍昨天来时,带了一小袋散装的软糖。吱吱最喜欢里面长得像毛毛虫的长条软糖。 宋时衍没让她多吃,给了她两根就把剩下的藏在客厅储物柜最上层小朋友完全拿不到的地方。 放时,宋时衍还百般嘱咐“顾宴辞,每天最多给你女儿吃两根,别多了。” 当时,他听到后十分自傲,给了宋时衍一个“你多虑了”表情。 糖果又甜又腻,充斥着让人上瘾的糖浆,非常不健康,他没有给吱吱吃的理由。 现在,找到了。 吱吱两只小手各抓着一根毛毛虫,左边咬一口右边咬一口,满意得小眼眯起,十分享受。 顾宴辞暗自松了口气。 糖果,真是仅次“动画片”和电视机之外的优秀发明。 他把软糖放回原位,低声问“还生气吗” 吱吱“嗷呜”一口吃下左手的软糖,咀嚼着腮帮子,好奇“气什么” 得。 已经忘了。 顾宴辞不知道该夸她心大,还是无言她的健忘,他试探性地捏了捏娇气宝宝的脸。 没有躲开。 吱吱举起小手,将剩下的三分之一糖果递给他“爸爸,给你分享。” “不用,你吃。” 吱吱不客气,嗷呜一口,满足吃掉。 见她眼珠子不时往储物柜上瞟,顾宴辞清了清嗓子,正经道“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吱吱点头,明明没人,却贼兮兮地开始说悄悄话“偷偷给我吃,爸爸是不是会被骂。” 顾宴辞硬着头皮点头。 吱吱捂着小嘴,“我保护爸爸,不说。” 小不点模样灵动活泼,没来由地让人心底柔软一片。 顾宴辞勾着轻浅的笑,“谢谢吱吱。” 阿姨回来时,一大一小已经和好。 周日,悄然结束。 晚上七点,晚饭后,顾宴辞领着吱吱去书房,李阿姨代替他,让生活助理将衣服、配饰放到廊檐下。 吱吱听说自己的衣服到了,兴奋了好久。 等阿姨一件一件摆放到衣柜里,杏眸瞪得老大。 她不可置信地站在衣柜前,看了一遍又一遍,也问了一遍又一遍。 “爸爸,这是新衣服” “嗯。” “是我的衣服” “是你的。” “爸爸,”吱吱举着一条毛绒短裙,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天天穿” “可以。” 小朋友欢呼雀跃,顾宴辞若有所思。 一遍遍的询问暴露了吱吱内心的不安与忐忑,一件衣服,怎么让她珍重至此。 晚上,吱吱搂着星黛露睡觉,连喜欢的爸爸都被她抛到了一边。 小脸贴着星黛露的脸,睡觉都笑得异常甜美。 深夜寂静。 顾宴辞轻轻关上客房的门,站在阳台里,拨通了沈勉的电话。 “查到了什么” 沈勉声音稍显疲惫“正在看监控,暂时没有查到什么可疑的人,但不代表背后没人。” 顾宴辞现在不关心这个问题,眼眸微沉“她很在意新衣服,监控里,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 沈勉“明天说吧。” 顾宴辞没有回应。 电话仍在保持接通状态。 沈勉轻叹。 “院长跟我说,吱吱很听话。” “举的例子是” “生日礼物是一件裙子,有小的妹妹想要,她会第一时间跟分享给对方。” 深夜,顾宴辞罕见失了眠。 周一。 顾宴辞要去公司前,吱吱还在睡觉。 他坐在吱吱的床边,不断戳她脸颊,让抱着星黛露睡觉的小团子无法好眠。 吱吱像躲苍蝇一样左滚右滚,逃脱不掉后气呼呼地坐起来,双手环胸奶声奶气地控诉“坏爸爸” 顾宴辞自觉认领“坏爸爸”称呼,沉声问“吱吱,为什么要把生日礼物送给别人” 吱吱鼓着嘴,大清早脑袋还没开机,钻到被子里还想睡,被顾宴辞提溜了出来。 “爸爸” “告诉我为什么要分享,就让你睡。” 吱吱尝试挣扎无用,泄了气,迷糊回答“分享是乖孩子。” 顾宴辞眼眸深深。 “要听话,这样才不会被丢掉。” 顾宴辞声音微紧“跟我分享糖果,同样因为这个” “不系呀。”吱吱奇怪地皱眉“毛毛虫甜,给爸爸吃。” 院长奶奶可以丢掉她,爸爸不可以。 “爸爸不能丢掉我。”吱吱杏眸瞪大,一本正经地说“你要坐nao牢,警察叔叔抓走,吃nao饭” 系统叔叔让她背过,绝对不会出错 她昨天都忘了 “nao饭臭臭。” “爸爸变丑。” 顾宴辞放下她,神情复杂地在她“丑丑丑”的威胁里,替她盖好被子。 “星黛露。” 小手朝星黛露的方向抓了抓。 顾宴辞将星黛露放在她颈窝边,学着李阿姨的模样,轻抚她的背,低声道“我今天出门上班,晚上回来。” 吱吱打了个哈欠,困倦地应了一声。 转瞬进入梦乡。 隐约听到清冽好听的一句 “吱吱不乖,也不会被丢掉。” 吱吱下意识点头。 “爸爸。” 系统叔叔说 “吱吱不乖,爸爸也会喜欢,永远都不会丢掉吱吱。” 周一。 顾宴辞刚到办公室,沈勉后脚跟了进来。 沈勉捏着一份文件,顾宴辞抬手要拿,他迟疑了两秒,双手紧了紧。 顾宴辞微掀眼皮。 狭长眼眸深邃,清隽冷漠的脸上多了一丝深沉。 沈勉松手。 “没有人利用她。” “你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基于此产生的责任感可以放下,有个更重要的问题摆在面前。” “为了安全,你把她从福利院带回来,现在出于同样的目的,是否要送她离开。” 顾宴辞敛眉,不语。 “我以为,你会和过去一样,决断得利落。” “可你在犹豫。” 顾宴辞放下文件,面容沉静,抬眸,字字深沉“是,我在犹豫。” 在制定好的路线被打乱,明知生活往不受控的方向发展,他没有理智地掐住苗头,却开始了漫长的犹豫。 “沈勉,顾延川给不了我的,我要给她。” 被父母抛弃后独自生活这条路,他走过。 但吱吱娇气,吃不了苦。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二合一 沈勉不知何时离开了办公室。 他们没有再谈论这件事。 一是顾宴辞的态度看似淡淡,实则无法动摇,二是这件事委实无法用常理解释,沈勉他自己都还困惑着。 起初,宋时衍、沈勉包括顾宴辞都相信吱吱背后有人在指使利用她。 神秘人四年前就将顾宴辞当作竞争对手,给没有“弱点”的顾宴辞制造弱点,要么给他下药春风一度,要么下药让他陷入昏迷,取他的精子,有了他的孩子,而后将孩子丢在福利院,找准时机告诉她亲生父亲的地点。 总之,办法肮脏,违法见不得人。 吱吱什么都不知道,足以成为神秘人计划中的一环。这恰如其分地解释了“为什么会有吱吱”,“吱吱又如何知道父亲是顾宴辞”。 正因如此,顾宴辞起初才会呈现出少有的阴森,势必要抓出在背后操控一切的人。 可如今,被他们当成是事实的“假设”无法成立。 没有人设计陷害他。 那么 吱吱怎么来的 顾宴辞情感淡薄,除公事外,没有跟任何女性有过越线的接触,肌肤相亲自然没有。 喝醉一夜情这种放肆的经历,绝不可能发生在顾宴辞身上,他高度自控,不会允许自己失去理智。 没有人在背后捣鬼,无法被动有孩子;他又远离情事,无法主动有孩子。 被动、主动两种情况均没有孩子,但是 出现了吱吱。 她不仅奇迹般地出现,还于人群之中一眼锁定了顾宴辞。 谁来都无法解决这古怪的现象。 顾宴辞习惯用证据线索推导结果,这一秒,却下意识地用结果推导过程,企图给吱吱的出现,编造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或许,他的记忆出现紊乱。 某天,他神志不清,放纵了自己。 dna检测、数据报告无法弄虚作假。 吱吱就是他的孩子。 合理化了“未解之谜”,顾宴辞打开文件,仔细浏览。 沈勉调查了福利院里所有人的人际关系,没有发现与顾家亦或者沈家有关系的人。 除此之外,还有吱吱的详细报告。 报告里提到,吱吱除了喜欢自言自语,没有别的异常。 她很乖,独立自主,有时候成熟地像个大人。 想收养她的人,三年来断断续续有不少,据院长统计,一共九对夫妻,均被她拒绝。 吱吱拒绝了所有人的收养,久而久之,福利院里的员工或者护工颇有微词,但吱吱一直很听话,不用管她,一个人就能自言自语一整天,还会帮着护工分发筷子和碗,以及小饼干之类的,其他小朋友摔倒,她第一时间冲过去安慰,什么礼物都不要,有时候还会给院长和护工画画。 自然,护工们也无法挑出她的错,除了她拒绝旁人收养那段日子会略有点不满之外,其余时候都会被吱吱的乖巧打动。 后面又举了几个具体事例。 院长会跟沈勉强调这些,只是为了告诉他 “吱吱很听话。” 只是,吱吱的所有“乖巧”、“懂事”,都是不得已,小心翼翼地讨好,寄人篱下,学会了察言观色。 知道拒绝收养的做法会引发大人们的不满,于是跑着跳着去帮忙,得到夸奖后,扶着小胸口暗自松了一口气。 顾宴辞关上文件,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一言不发。 藏着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阴晦。 小不点为什么要留在那里 十对夫妻,她都不喜欢 顾宴辞再度打开文件夹,又看了一遍,仍然一无所得,找不到吱吱固执留在福利院、不跟领养人离开的理由。 九点,方特助送来待批阅的文件,以及一个小纸盒。 “顾总,沈勉副总让我将这个交给您。”方特助递来小纸盒。 前不久,顾延川称病,集团内部进行人事调动。 顾宴辞由副总转正,临时担任ceo兼任董事长,集团大小事务都交由他。 宋时衍和沈勉是顾宴辞负责集团旗下知名腕表品牌时的两位副总,这次升职,他顺势提拔两人进了集团总部。 纸盒掌心大小,打开,里面只有一个银灰色的u盘。 u盘里,有约十二个视频文件。 顾宴辞一一点开。 视频内容都跟吱吱有关,有的是因为她长时间自言自语的奇怪习惯,引得院长为她找来心理医生;有的是她春节、中秋上的表演节目,以及一部分生日小视频,有点孩子成长日记的意思。 拍摄画面看着温馨热闹,视频里的吱吱,笑得很甜。 直到最后一个,情绪陡然转变。 她低着脑袋,嗫喏地坐在一对夫妇面前,女方竭力劝说“吱吱,我当你的妈妈好不好” “我会给你买漂亮衣服,小花裙子,给你买糖果,送你去上学。” 吱吱坐在跟她差不多高的白色成人椅上,于她而言有点太大了,衬得她又瘦又小。 她偷看坐在旁边的员工,脑袋又低了低。 小小的一团往远离夫妻、护工的方向挪了挪,紧挨着边缘,颤声说“不可以。” 三位大人表情各异。 夫妇对视一眼,第三次被拒后,起身离开。 关门声“砰”一下砸向室内。 吱吱脑袋又低了低,双手抱着膝盖,以一种防御、卑微的姿态对抗着她不敢面对的大人。 员工没有说什么,只是,知道做错了的吱吱像走在冰面上,即便知晓前方一路顺遂,仍抱着双臂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对不起。”她埋头。 员工欲言又止,情绪复杂地问“这对夫妻家境殷实,跟着他们会有很好的生活,很多人都很羡慕,你为什么不去,吱吱” 吱吱处于害怕到想哭的边缘。 三岁的女孩知道做错了事,在害怕被指责的惊吓里,心理防线已然要崩溃,坚持着没哭出来。 即便跟她说话的态度不算严苛,指责出来的一秒,吱吱忍不住眼泪汪汪,崩溃大哭。 “呜呜呜对不起。” “我要叔叔。” “叔叔你在哪啊呜呜呜呜。” “爸爸,我要爸爸。” 院长闻声而至,心疼地说“吱吱,如果去新的家庭,就会有爸爸。” “不系不系,”吱吱忽然大声说“那系假爸爸,假爸爸会丢掉不听话的吱吱,真爸爸喜欢吱吱。” “吱吱不听话,爸爸也喜欢。” “我要爸爸呜呜呜。” 视频戛然而止。 顾宴辞无言。 吱吱不愿被收养的理由,配不上她在福利院里的固执,与因此不得不拒绝别人而受到的委屈与颤栗。 他不是一个父亲。 甚至在吱吱出现后,他都未曾认领过父亲的身份,从不在她面前以“爸爸”自居。 顾宴辞仍处在百感交集里,内线电话响了两秒。 大约是工作。 顾宴辞有点不想接。 任凭情绪浮浮沉沉,快到结束时,暂时按下情绪,接通了电话。 “看完了吗” 出乎意料,电话那头的人是沈勉。 “为什么给我” 沈勉不近人情,有时候还有点六亲不认,他讲究事业至上,跟注重家庭的宋时衍是两类人。 宋时衍明显偏向他能留下吱吱;沈勉不同,他是坚定不移的“事业派”,对事业没好处的事、人,必须扫荡干净。 沈勉没有交u盘让他的情绪为吱吱波动的理由。 除非 “院长让我转达给你一句话。” 沈勉语气很慢,很郑重“不知道你叫什么,为人如何,但吱吱一直在等你,等她的爸爸。” 而后电话里,长久安静了下来。 顾宴辞无意识摩挲指尖,情绪如海浪翻腾,狂风暴雨,始终无法平息。 上一次在情感上被需要,还是二十年前,绑架案没有发生时。 彼时他只有一个弟弟。 顾晏礼。 顾晏礼很黏人,三岁时跟吱吱差不多圆滚滚,总是央求他陪他玩皮球。 踢又踢不中。 不会玩,瘾还大,还爱耍赖。 明明赢了他,三岁耍赖大王坐在地上“我不管,你输” 他们曾经有过短暂的一段和谐童年,三岁的耍赖弟弟缠着他,只是后来,他明白了更多的事。 离开顾家住宅在贵族学院读小学,放假时再回来,他们俨然就成了陌生人。 彼时,他也成了哥哥,有了和他们同父异母的顾既白。 顾晏礼找到了新的家人,顾宴辞失去了回顾家的理由,成年后,他们成了商战上的对手。 三岁胖滚滚耍赖大王成了旁人眼中提都不敢随意提及的顾家二公子顾晏礼。 沈勉的声音,再度传来。 “既然你偏向于留下她,那就留。” “留得坦然,大方。” “顾总,只有站到最高点,才有不让她受委屈的话语权。” 顾宴辞淡淡接下了前途的坎坷。 “嗯。” 沈勉莫名放松了下来,声音缓和“其实” 他淡淡一笑“无条件的相信,珍贵得令人羡慕。” 被一个三岁小胖墩无条件喜欢的感觉,很好。 既然决定留下她,那就要大方的留。 顾宴辞为此做了一系列充足准备。 主要分两点。 第一,他需要铲除家族里不择手段、有可能威胁到女儿安全、亦或者带她出席家族晚宴,容易评头论足、说些让吱吱和他都不满意的话的那些人,不能再给大伯、姑妈两家人喘息的空间。 这件事办完,会让他的事业之路平稳一点。总体在他的上位计划之内。 只是,第二点实在难以挑战。 他要学会当一个合格的“爸爸”。 顾宴辞想到第一天吱吱跟他在一起,蓬头垢面、用馄饨当肉的模样,好看的眉眼拧了拧。 最终,将白纸上的“合格的”三个字划掉。 刚开始,难度不能太高。 实习就进全球第一的管理公司,负责跟一些挑剔、完美主义的甲方合作、专挑高难度攻克的顾宴辞,如是想到。 上班时间,顾宴辞一反常态没有专心工作,认真摸鱼着。 他列了一个阶段计划,按照周、月、季度制定不同的目标,条理清晰、循序渐进地一步步成为“合格”的爸爸。 下午,他照例开会,指出项目里的问题,漏洞,改进,会议结束时已经六点半,到了下班时间。 顾宴辞的字典里没有“下班时间”两个字,只有在家上班还是在公司上班。 宋时衍不同,打卡下班准时跑,留不了一点。 顾宴辞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沈勉带着笔记本电脑进办公室,准备针对收购案跟顾宴辞大聊三小时,瞥见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别跟我说,你也想跑” 顾宴辞脊背微僵,清了清嗓子“没有,工作。” “收购案的决策会议定在24号,我们还有近半个月的时间。”沈勉说。 顾宴辞尝试进入工作状态,浏览文件的速度加快。 收购案是顾宴辞临时接管公司后进行的第一个重要项目,各方阻力很多。 前两天的小会上,顾宴辞有了点手段暂时让反对派同意推进收购案,但最终能不能成功收购,还要看半个月后的高层会议。 持有集团股份的顾晏礼、其他股东、高层悉数到场。 顾延川作为顾氏集团的董事长,实际掌握集团大权,拥有最多的股份,如今占有15。 两年前,顾延川所持股份占据37,顾宴辞进集团总部前十个月,突然进行了家产划分。 顾延川转让给顾宴辞7的股份,另外顾晏礼、顾既白、顾知野各占5。 从比例上看,如果顾宴辞和他三个弟弟感情好,三个弟弟跟他齐心协力,便已得到了小半的支持。 可惜,顾家四位继承人关系僵硬,一年到头话都很少说。 顾宴辞沉稳清冷,跟三位弟弟见面的次数很少,即便见了,也不爱说话。 倒是另外两个。 嚣张狂傲的顾知野见到手段以阴狠著称的顾晏礼,次次唇枪舌剑,见面阴阳或者直接不屑,谁都不让谁。 顾宴辞跟顾知野不熟,见面次数很少。 顾知野偶有找茬,都会被顾宴辞淡然的忽视。 顾延川在时,顾宴辞的工作没有到需要开高层会议的地步。 无论做什么,有顾延川表态。 即便有人反对顾延川的意见,董事会里大部分人的赞成以及顾延川手握的股份,是他抗衡反对者的底气。 到顾宴辞这里,事情有点难办。 沈勉挠挠头,略显烦躁“暂时不提顾延川,当他弃权,顾晏礼、顾既白、顾知野他们三个人,绝对会跟你唱反调,你爷爷顾长海手握10的股份,但有心锻炼你,大概率会弃权。” “你大伯、姑妈加起来共占8,毫无疑问反对你。” “现在,反对票23,弃权票25,你要在45里面得到31的股权持有者们的支持。” “这45里,21支持你,18反对你,能争取的只有6。” 沈勉喝了一口咖啡,真诚问“你们顾家内部就不能和谐一点吗” “应该不能。”顾宴辞勾勾画画,从反对派里挑了一个人来“试试他。” 沈勉扫了眼,紧绷着“你确定这可是最难搞的。” “嗯。” 两个人正要做下一步谋划,顾家主宅打来了电话。 “顾小先生,顾先生希望您现在能回顾宅一趟。”管家恭敬道。 顾宴辞淡淡回应。 挂了电话,披上大衣往外。 沈勉关心道“顾延川” “嗯。” “生日都不找你,现在跟你打电话,听起来没什么好事。” 顾宴辞慢条斯理地扣上大衣,“大抵为了收购案。” 顾宴辞想得没错。 到顾宅时,万家灯火连绵。 管家指挥着上菜,颇有平常家庭孩子归家,大人忙碌做顿好饭,一家团圆的温馨。 顾宴辞眼底波澜不惊。 他的继母郁黎清正在客厅摆弄花草,四十五六岁的人,保养得很好,温婉大方,又不失顾家主母的气质。 “你父亲在书房。” 顾宴辞神情淡淡,礼貌颔首。 书房里,茶香袅袅。 顾延川坐在书桌前,脸上泛着淡淡的白。 鹰眸深邃,鼻梁高挺,像更深沉稳重又在岁月中沉淀的顾宴辞,但没那么冷。 顾宴辞长身鹤立,一高一低,半晌无言。 “你的状,有人告到了我这。”顾延川板着脸“说了多少次,为人处事不可不顾后果。” “用错失、把柄拿捏他们,太急功近利,手段雷霆有时好,但你现在过了头,他们不跟你谈利益,你不仅要谈,还要堵住他们谈人脉的手段” 顾宴辞冷冷道“我不需要背叛公司的那些人脉,如果您需要,您在意,悉听尊便。” 在楼下面对继母时,顾宴辞心底没有一丝波澜。在他眼里,继母、顾既白、顾知野都只是时常要见面的陌生人。 他礼貌打招呼,客气疏离。 对上顾延川,心底难免泛起波澜。 顾宴辞变得很冷,像冰冷的刺猬,阴沉沉地站在冰天雪地里,防备地盯着眼前人。 顾延川被噎得脸色铁青,沉默良久。 “罢了,下去。” 顾宴辞点头。 抬步离开。 穿过客厅,他脚步未停,径直跨过大门,未曾注意到管家欲言又止的脸。 出来时,天黑了大半。 长夜繁星点点。 顾宴辞脚步加快,见吱吱的心情莫名变得有些急切。 “跟那货说,今天他敢碰一下我的车,明天我废了他的人。” “我明天飞过去。” “谁不能出门你在质疑谁我” 夜色里,狂傲的三连问气势一浪比一浪高。 顾知野穿着黑色皮夹克,头发染成了当下时髦的树莓红,微分碎盖的发型,蓬松饱满,随着他势比天高的不满,短发微扬。 挂脖耳机,皮夹克上挂着繁琐的金属,敞开着,里面就穿了一件深色内搭。 桀骜不驯,张扬嚣张。 初冬的晚风抚过。 顾宴辞拧眉,下意识地拢紧外套,和顾知野擦肩而过。 等到他走远,顾知野阴沉如水“他那是几个意思” 把他抓回来的小管家措辞谨慎“可能看着您的着装,觉得有点冷。” 顾知野“” “他一个南极企鹅科考团代表的大冰山,有什么资格觉得我冷。” 小管家抿唇 “可您看着确实很冷。” 顾知野冷得咬紧后槽牙“是谁把我从海岛抓回来的” 顾宴辞到家时,八点。 已经过了饭点。 不同于以往,别墅内亮着灯。 门刚开出一条缝,顾宴辞听见李阿姨的说话声。 “吱吱,顾先生好像回来了。” “爸爸” 小奶音自远而近。 穿着新裙子的小胖墩展开小手,兴奋地朝顾宴辞扑了过去。 顾宴辞下意识弯身,抱了个满怀。 空落的心瞬间被填满。 “吱吱,”顾宴辞停顿几秒,“爸爸”这个自称对他而言还有点为难。 “怎么啦。” “我还没有为你取名。” 李阿姨笑着“是是是,总不能三岁了一直叫小名,得取个大名。” 小名可爱一点,大名意义不同寻常,寓意更深。 它是为人父母等待孩子呱呱坠地后,绞尽脑汁思考无数遍的结果。 是一种,潜藏着的爱意。 吱吱为难戳手指“我喜欢名字。” 是系统叔叔取的。 系统叔叔说,叫“zhizhi”,她跑去跟院长奶奶说了这个,院长奶奶说她喜欢叽叽喳喳,就叫吱吱。 顾宴辞“还读这个音。” “字不同。” “顾知之,知之为知之的知之。”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顾知野 顾家。 顾宴辞离开后,管家一脸愁苦地上楼报备,再度下来时,走到郁黎清身边恭敬道“顾先生不下来用餐。” 郁黎清轻叹“让他好好休息,别去打扰他。” 她又让阿姨另外熬了一份蔬菜粥,正说话,余光里多了一道人影,郁黎清敛眉“还知道回来” 顾知野脚步未停,板着脸瘫在沙发上,“又是什么事让我回来” 越说越生气。 “不能提前预告新到的车,方向盘都没摸一下。” 全球限量款十台,他定的那台超跑气派又惊艳,车身线条锐利极具特色,还是独一无二的冰蓝色。 等了三个月,今天刚运过来。 车钥匙都没焐热就被他们“绑了”回来,顾知野双手环胸,脸黑炭如水。 郁黎清轻声安抚“好了,公司有重要的事可能需要你代替你父亲出面,跑车我让人给你运回来,保准全新无暇送到你面前。” “外加一辆限量款的圣诞系列。” 顾知野轻哼“行,勉强帮你们一次。” 他上楼换衣服,路过餐厅时瞥见分外丰盛隆重的晚餐,步态顿了顿,啧啧两声“饭菜丰盛,可惜,有人巴巴凑上去,没得到一点好。” “有句俗语怎么说来着,热脸贴什么来着” 顾知野散漫的倚在栏杆边,壁灯明亮,照亮了他似笑非笑的唇角。 下巴微台,张扬地看着三米之外,站在二楼楼梯口的顾延川。 顾知野“是吧父亲。” 郁黎清扶额。 她这儿子,就爱做旁人不敢做的事。 她一边嘱咐阿姨快点熬粥,一边往楼梯边走。 顾延川如鹰的眸子淡淡略过顾知野,落在妻子身上,十分平静地吩咐“圣诞系列,退了。” 郁黎清暗自憋笑,儿子挑衅不成反吃瘪。 人菜瘾还大。 “现在就退。” 顾知野 咬牙。 给我等着。 晚饭过后,顾知野没在顾宅留宿,气冲冲地回了市中心的洋楼。 近两个月没回来,想喝点水都难。 冰箱里空空荡荡,只有一瓶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果汁,看了眼日期,过期三天。 思索半晌,没喝,担心重蹈上次吃坏肚子丢脸丢到国外去的放了回去,烦躁地抓了两把头发,从玄关处抓着车钥匙往外走。 边走边打电话“我回来了,现在出来。” “好嘞,野哥。” 深夜十二点,年轻人的夜生活刚刚开始。 七八辆跑车驰骋在通往酒吧的必经之路上,速度不快,临到红灯,八辆跑车停下。 顾知野开着一辆红色布加尼威龙,嚣张的引擎声打破了夜色里的安静,又猛然消失。 和其他所有人一样,张扬里带着两分乖巧,遵纪守法等红灯,红灯转绿,又多停了八秒,让牵着小孩过马路的家长安全走向对面人行道。 一排整齐的超跑在等待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的拍视频,有的探头探脑,好奇又是哪几位公子哥出来炸街。 到了酒吧,顾知野刚走到卡座,三两个人凑过来,脸上难掩兴奋。 “野哥,听说你大哥遇到了麻烦事。” “岂止是麻烦,”有人嗤笑着,“还没坐稳就不自量力完成收购案,顾宴辞如果败得狼狈,新官上任的三把火会烧到他自己,那场面,想想就挺有意思。” “野哥,他失败,对你不是很好” “是吧,野哥。” “野哥,怎么不说话,不发表发表意见” 顾家的继承之战是今年最有趣的话题,作为旁观者,他们带着吃瓜的心态打探内部消息,巴不得继承之战的大火烧得再旺盛一点。 至于谁赢谁输,谁会失去什么,失败后的下场又会怎样,他们不关心。 今日在顾知野面前这么说,纯粹是想挑起顾知野的斗争欲,搅乱这摊浑水,以便能看到更大的笑话。 现在,顾知野骂顾宴辞一句,比他们阴阳怪气十句效果还好。 兄弟内部因为财产闹不和,多有意思。 顾知野微掀眼皮,抚弄酒杯。 橘黄透明的威士忌于静谧里放肆地碰撞杯壁。 “意见” 尾音上挑,潜藏着的危机与不耐让原本悠悠然闲聊的几个,一瞬安静下来。 顾知野懒洋洋地把酒杯丢到桌台上,玻璃杯踉踉跄跄震颤数下,像众人提心吊胆的心。 顾知野态度懒散 “我的意见就是,你们是群蠢货。” “滚。” 公子哥们笑容凝固在脸上。 平常,他们都是被恭维的人,即便面对顾知野,也能跟他平起平坐。 顾家实力强大,但没继承顾家、还游走在顾家边缘的顾知野,除了钱,没有实权,不至于让他们巴结恭维。 出于礼貌叫他一声野哥,不代表低声下气,他们之间,都是什么哥、什么总的互称。 顾知野毫不掩盖对他们的鄙夷,高高在上地挑衅,让人心中不悦。 不久,众人四散开来,卡座里只剩下顾知野和好友裴语。 “野哥,最近跟顾宴辞关系不错还为他说话。” 顾知野“少跟他们来往。” 顿了顿,嫌弃拧眉“变蠢了。” 他不喜欢顾宴辞,甚至对顾宴辞的冰冷态度十分不满、讨厌,这点不可改变。 但不代表,他会在旁人面前诋毁顾氏集团的现任ceo。 诋毁顾宴辞,就是诋毁顾家。 他脑子有坑才会做葬送家族企业的事。 裴语自然明白,只是存着开玩笑的心思,“是这样吗” “我倒是感觉,刚才你的行为,很像一位贴心的好弟弟。” 顾知野俊脸一垮。 偏头,阴沉着一字一顿地问“你,说,谁,是,弟,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顾知野平生最讨厌有人叫他弟弟。 除了裴语,敢在他面前这么叫的,都得不到什么好下场。 饶是好友裴语,也连连摆手“玩笑玩笑,喝酒喝酒。” 周二早上。 顾氏集团总秘办,方特助,接到了一通很震惊的电话。 他的老板,工作三年不休假,春节还出国谈合作的事业狂老板 请假了 “老板,您这是” “医院。” “好的,顾总,身体重要,有什么问题,我会跟沈总沟通。” 顾宴辞只是打算带知之去看心理医生。 知之在福利院里自言自语的行为让他放心不下。 他嘱咐了几句挂了电话。 门口,吱吱穿着小小的黑色格纹毛呢,肩上挂着迷你包包,不停地在顾宴辞面前抬手转圈圈。 这一动作在他打电话时,一直保持着。 打完了电话,精神小妹顾知之又累又晕,转圈的速度慢了下来,颇有一种“爸爸再不夸我,我就要累成小狗”的艰难与委屈。 动作让人忍俊不禁。 顾宴辞淡淡一笑“好看。” 知之捂着脑袋,不忘炫耀“新衣服” 李阿姨迟疑上前“您一个人带她去医院吗” 顾宴辞“时衍在。” 李阿姨无形间松了一口气。 顾宴辞将这声叹气看在眼里,离开时,好看的眉眼皱起,严肃又认真地思考着一件事 他独自照顾小朋友,如此令人不放心 宋时衍找的心理医生是他大学时社团的学长,年轻有为,值得信任。 但开始之前,双方照样签了保密协议。 陈医生先跟吱吱小朋友聊了一会,半小时后,他让宋时衍领着吱吱在隔壁看动画片,开始跟顾宴辞一对一聊天。 “你们带来的视频我看过,她习惯讨好,但又天真活泼,而且”陈医生拧眉“她有很信任的人。” 顾宴辞抿唇。 “那个叔叔” “是的,”陈医生继续说“但您应该没有查到这个人。” “从跟吱吱聊天时她不经意透露出的信息来看,我认为这个人不存在于现实生活。被她称作叔叔的人,居住在吱吱的脑海里。” “她需要保护时,脑海里的叔叔会自动出现,关心安慰她。这个人代替您给予了她您没有给予的爱护,像是她对未曾出现的父亲产生的一种幻想。” “并且,这个人弥补了她在福利院里没有得到的爱护,如果没有它,吱吱不会这么活泼外向。” 顾宴辞“所以,她没有见到我之前,虚构了一个我去保护她” “情况相似。”陈医生拧眉“奇怪的是,她能清楚地分清爸爸和叔叔这两种身份。” 陈医生换了个话题“我需要更多的时间研究这一点,只是作为她的父亲,您需要给予她更多的关心。” 顾宴辞声音紧绷“她认为我不合格” 陈医生摇头轻笑“她很喜欢你,炫耀着她的新衣服。” 他收紧的五指稍稍放松。 陈医生“表现看似正常,可还有很多隐藏着的小细节。比如,来时您没有牵着她的手,更没有抱她,她看起来很娇气,黏人的孩子不可能不寻求父母的亲近,只是她潜意识里认为您会拒绝她,所以没有提过这件事。” 顾宴辞沉默不语。 确实如此。 她唯一一次伸手让他抱,是在第二天清晨睡醒后没有看到正在健身房健身的他,傻傻地坐在床上嚎啕大哭,看到他的一秒,无意识地抬手想抱。 “她没有安全感。” “小孩子比很多成年人更擅长察言观色,却也更脆弱。” “如果你现在问她,爸爸喜不喜欢她,她会坚定地回答喜欢,可是潜意识里依然缺少安全感。” “安全感的建立很慢。” “您需要多跟她说话、亲近,多多相处,潜移默化地让她感觉到,她在被爱着。” 从医院出来,冷冽的空气灌入肺部。 宋时衍要跟学长一起吃饭,没有出来,门口只有站着的一大一小。 顾宴辞仍然没有缓过神。 陈医生的建议更像是一句句严厉的指责,看似温和,实则让顾宴辞无地自容。 回家时,李阿姨正在“大哥”吃东西,顾宴辞回房换衣服,顺便整理一下思绪。 带娃大业比他想得还要困难。 客厅里,吱吱蹲在“大哥”面前,捧着下巴看它津津有味的吃,馋兮兮地咂咂嘴,刚想开口,李阿姨连连摇头。 “吱吱,这是狗狗吃的东西。” 吱吱遗憾缩回手。 电视播完了电影,自动跳到短视频,八卦娱乐狗仔叽叽呱呱说着近日偷拍到的东西。 李阿姨不想让吱吱看这些,准备关上,八卦狗仔播报的新闻却成了他们熟悉的人物。 “顾家四公子顾知野回国,听说就是为了顾宴辞的收购案来的,这位家里最小的弟弟” “弟弟”吱吱歪头。 “这位是顾先生的弟弟。” 李阿姨暂停了视频,让画面停留在一头张扬红发,唇角微抬戏谑笑着的顾知野身上。 “吱吱,以后碰到他,要绕道走,记住了吗” 吱吱眨巴眨巴杏眸,思考着系统叔叔跟她说过的话。 等李阿姨去做饭,她拖着“大哥”站到电视机面前,蹲下来,凑到“大哥”耳畔贼兮兮地问“大哥,你想不想要这个弟弟。” 哈士奇“大哥”听不懂,吃着散落出来的狗粮,看着像在低头。 顾知之小朋友炯炯有神,精神百倍。 “我知道na。” “知道了什么”顾宴辞正巧走过来。 吱吱小手指着电视机,一板一眼地介绍“这是弟弟” 顾宴辞淡淡扫了一眼,点头,随后关了电视。 没错。 确实是他弟弟。 这一行为被吱吱理解成爸爸同意这个弟弟,她开心地挥舞手手。 顾宴辞思索着接下来要说的事,一时没有注意到吱吱怪异的行为。 “吱吱,待会我和你一起去散步,只有我们两个。” 散步增加感情,没有小白,她能无所顾忌地玩很久。 原以为吱吱很高兴,结果小不点疑惑地歪歪头,“爸爸,不遛大哥” “嗯,不遛它。” 吱吱杏眸迷茫了一会,转身,恍然大悟地点头“知道啦,爸爸要遛我” “我遛大哥” 至于大哥嘛 遛弟弟 顾宴辞 “不是溜你,是散步。” 他轻叹,耐心地解释“散步是家人吃完饭出去走路。” “大哥是家人呀。”吱吱天真无邪。 顾宴辞扶额,感受到了“吃瘪”的郁闷与无可奈何,不得不接受他有了个“狗狗大儿子”的事实。 饭后,两人增加感情的散步活动自然改成了“一家三口”的饭后日常。 顾宴辞本想牵着吱吱的手,和她一起走,可吱吱一出来就像脱缰的野马,跟上次一样哒哒哒跑了。 顾宴辞牵着狗绳小跑跟上。 饭后散步的时间点,周围依然有很多人。 顾宴辞没戴口罩,只戴了个帽子稍稍遮掩,爷爷奶奶散着步,聊着天,估摸着约有十几个。 吱吱跑了一小会,又跑回来,隔着老远看到爸爸紧紧牵着“大哥”的“狗绳”。 经过两天的相处,吱吱潜意识里感受到了爸爸的好,之前被她无意识忽略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里。 狗绳大哥的手。 她双手抬起,盯着空荡荡没人牵的小肉手,小脸一垮,委屈走到爸爸面前,抬起小手“爸爸,牵手手。” 小手肉嘟嘟的,手背上有软软的小窝。 顾宴辞内心稍稍有点手足无措,面上不显,迟疑了两秒,指尖微动,正要抓住女儿的小手 小手收了回去。 而后 天空一声巨响,漏风小棉袄闪亮登场。 吱吱双手环胸,昂起脑袋,奶声奶气大声指责道“爸爸,你重狗轻女” 霎时,所有人看了过来。 顾宴辞 下次一定不能犹豫。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13.顾宴辞带娃 心软的神 顾宴辞无论去哪, 都是人群的焦点。 活动、晚宴,亦或者神色如常地穿过酒店大厅,不经意间会引来很多人的目光。 顾宴辞习以为常。 这一刻, 他却萌生一丝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十几双或是疑惑、震惊, 或是不赞同的目光如利剑一般袭来,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每个人眼神里表现出的情绪变化。 顾宴辞喉结滚了两圈。 低头, 状似从容不迫地牵起知之软绵的小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处“是非之地”。 背影从容,狼狈只有自己知道。 见到知之后,因她体会到的尴尬与狼狈比过去二十六年加起来还要多。 走到四处无人的八角亭,尴尬情绪连同顾宴辞耳尖的淡粉色一同散去,取而代之的, 是手心里软趴趴的温热, 在这一瞬被无限放大。 大约是她喜欢吃肉,高蛋白的东西营养丰盛,知之的肉很紧实, 捏着十分q弹。 牵手的方式无形间也变了。 原本是他握着她的小手, 到最后,成了五根小手指紧紧攥着他的食指,被四面八方的暖和包裹, 心在这一刻,不自觉软了两分。 想严肃纠正女儿用词, 说出来时却成了 “吱吱,谁教你说这个词的” 吱吱“电视。” 她抬头,得意洋洋地问两分钟前被自己坑的爸爸“我聪不聪明” 她学会了好多词捏。 还会说英语。 “爸爸,我还知道不来克。” 顾宴辞“” “黑色。” “聪不聪明” 小脑袋越发得意。 顾宴辞勾唇,无奈点头。 “聪明。” 父女俩又绕着青石小路逛了一圈。 吱吱时不时跑远, 看到什么稀奇东西后哒哒哒跑回来,自然地牵着爸爸的手,跟“大哥”介绍前面有一棵大树。 半个小时过去,活力全部散尽。 她走了两步,蹲下来,昂头眼巴巴看着顾宴辞。 顾宴辞心里隐隐有了想法。 “爸爸,抱” “我好累。” 说着,又像小狗一样吐吐舌头。 小脸皱成包子,全身上下都诠释着疲惫与无力。 顾宴辞五指微紧,有了之前“重狗轻女”的漏风案例在前,他没有过多犹豫,弯身,略显笨拙地抱住了女儿。 像在抱一颗炸弹。 右手撑着她的臂弯,左手撑着她的腿侧,姿势总有点怪。 吱吱被抱起来后,左看右看,感觉跟过去被奶奶抱有点不一样,怀疑爸爸的手手是不是铁做的,偷偷摸了一下。 不是。 快到家时,顾宴辞问“是不是不舒服” 吱吱低着脑袋,戳戳小指头。 “没有” “不能骗人,要说真话。” 然后 吱吱猛地点头。 速度很快,如同打字机。 顾宴辞 罢了。 爸爸不好当,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被打低分在情理之中。 下次学。 还好他的女儿很大气,知情理,理解父亲,即便有时候漏风了一点,总体上对他很大度,能包容他的一切“不合格”。 想到这,顾宴辞坐到女儿身边,忍不住再度捏了捏女儿的双颊,甚至生起了一股想把女儿抱在怀里的冲动。 “五什么捏窝。” 顾宴辞想了个大白话词汇。 “知之很棒。” 吱吱嘿嘿一笑,鼓起双颊,示意顾宴辞戳她的脸颊。 顾宴辞照做。 指尖刚碰上去,像气球一样鼓起来的脸又泄了下去。 “气球脸脸,好不好玩”她问。 李阿姨将洗好的草莓送了过来,看到这一幕,笑了笑。 顾宴辞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转移话题“吱吱,喜欢吃什么水果” 阿姨“对对对,明天我去买。” 吱吱小鹿一样的眼眸咕噜咕噜转了两圈“西dua” “西瓜”阿姨试探地问。 “嗯嗯嗯西dua。” 吱吱有在努力发出“g”的音,可是听起来,总像“d”。 顾宴辞带着她改正了一次,发音没变,不再强求。 再大一岁,自然什么都懂。 顾宴辞从小在较为严苛的环境下成长,三岁开始学双语,礼仪,对待知之却并不严格。 如他第一次见知之时允诺的那样,她会成为他唯一的孩子,继承他大部分财产,有发展事业的能力,也有不经商发展其他兴趣爱好的机会与资格。 他不觉得“西dua”的发音有什么问题,奶声奶气的,听起来还有点可爱。 甚至她的“好内累好内累”“系是”听着,都可爱了许多。 晚上,李阿姨没有像往常的周二一样离开。 过去没有吱吱的时候,她的工作只有打理别墅以及负责顾宴辞的一日三餐,很多时候顾宴辞都不在家,她的工作量不大。 即便如此,顾宴辞依然给她安排了每周两天下午的固定休息时间,去运动跳舞,亦或者和老友打牌。 如今吱吱在,李阿姨没有提休息的事。 “李姨,按照以往的规矩来,您可以去休息。”顿了顿,顾宴辞补充“我安排了人寻找合适的阿姨和您一起带知之,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还得辛苦您。” 李阿姨摆手一笑,“没有,我应该做的,没什么要忙的,晚上还要给知之洗头。” 吱吱回来三天了,还没洗过头。 前两天倒好,没怎么跑,今天出门流了点汗,不能再拖。 话音刚落,平常这个时间去跳广场舞的朋友给她打来电话,喊她出门跳舞。 李阿姨正要拒绝,顾宴辞淡淡打断“您现在给她洗完去放松,今晚我来照顾她。” 吱吱原本开心坐在沙发上吃草莓,一听要洗头,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洗澡,不要洗头。” 李阿姨“吱吱,不洗头会臭的,变成臭宝。” 吱吱抿唇思考了一会,杏眸一转,沉痛又无比坚定地说“我系臭宝。” 对,没错。 她是 沉痛吃草莓gif 李阿姨 顾宴辞在一边看,半是学习李阿姨哄小孩的经验,半是带着“云养崽”的心态,暂时置身事外,听到知之童言童语的回答,暗自勾唇。 知之能屈能伸,有大将之风。 他还等着李阿姨继续哄,想从中学习经验,然而,李阿姨却妥协得很快。 “那好,我们先去洗澡” 一场戏结束得很快,顾宴辞意犹未尽地回书房处理公事,抓紧解决剩下的一点小事。 除此之外,他还要再找一个照顾吱吱的阿姨。 顾宴辞亲身体会过一个人带娃的不便。 无论李阿姨多么贴心,总会出现如做饭、打扫家务等不能陪伴在吱吱身边的情况。 只是现下这种情况,找到值得信任的阿姨稍显艰难,还得一段时间。 浴室里,吱吱抓着两只小黄鸭。 她歪着脑袋,“嘎嘎嘎”,一边享受李阿姨的搓澡澡,一边学鸭叫。 李阿姨“吱吱,洗澡后就会变成香香的宝宝。” 吱吱“香” “那我们把头发也洗了好不好头发很臭,吱吱今晚不是要抱着爸爸睡,会不会把他臭晕”李阿姨状似好奇地问。 吱吱惊恐地瞪大双眼。 那么臭吗 “那”吱吱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要慢一点。” 她指着眼睛鼻子还有耳朵,可怜巴巴“都是水水。” 李阿姨理解了什么。 福利院里小孩太多。 照顾宝宝时没有时间让他们仔细,洗澡洗头这种事,可能会冲洗几下迅速完成,冲水太快,大人眼睛耳朵进水都会不舒服,更何况三岁的娇气宝宝。 李阿姨保证“阿姨一定慢一点洗。” 吱吱勉强点点头。 李阿姨取下吱吱的发卡,莫名想到刚才顾宴辞说过的事。 再请一位阿姨,自然是好。 可是 二十年前的绑架案再度浮现在眼前。 关于那场绑架案,李阿姨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别墅里的阿姨跟外人合伙作案,绑架了六岁的顾宴辞。 当时网上什么报道都没有,顾家将这件事瞒得死死的,甚至负责照顾顾宴辞的她,都不知道顾宴辞被绑架的事。 还是十四天后,脸色惨白的顾宴辞踉踉跄跄地跑了回来,李阿姨才知道,过去看似风平浪静的半个月里,发生了什么。 那之后,顾家变了样。 李阿姨轻叹。 她将取下来的发夹放到大理石台上,水温正合适。 书房里。 顾宴辞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起身往客厅走,思考未停,有关收购案的各项复杂的数字、图表,转化率不断在脑海里打转。 忽地。 惊天的小奶音从远处传来。 “救命救命” “啊哇呜呜呜呜。” 顾宴辞心脏收紧,脸色微白,精确冰冷的数字被更加冰冷的画面取代。 闭塞的角落,空气阴暗潮湿。 锁链沉重。 一个成年人拳头大小的孔里,撒过来一道光。 光里浮游着灰尘,光外,是广阔的世界。 绑匪丢来两个包子,还丢来一句话“怎么还没人来救他。” “真是顾延川的儿子没抓错人吧” “救命” “呜呜爸爸。” 小奶音又叫了起来。 顾宴辞眼神隐晦,疾步冲到浴室正要救出自己的女儿,打开门,脚步一顿。 儿童浴盆里,吱吱哭得满脸通红,模样可怜,捂着耳朵大喊“爸爸救命。” 水流下来,又立马捂住眼睛,在捂眼睛还是耳朵来回切换,委屈没有长出四只手。 头顶一堆泡泡。 李阿姨无奈“顾先生,她很抗拒洗头。” 顾宴辞脸色好转。 上前,重重捏了捏娇气宝宝的脸。 吱吱从指缝里往外看,发现是爸爸,一下子扑了过去。 泡泡和水浸湿了顾宴辞的衬衫,顾宴辞按下涌动的情绪,克制着没有因突然袭来的“失而复得”般的冲动情绪抱住女儿,理智地让她完成洗头大业“还没有洗完,知之。” 吱吱埋头不听。 委屈悲愤大嚎“我是臭宝” 臭晕爸爸 轻松的童言童语驱散了小黑屋和锁链带来的黑暗。 顾宴辞没有再犹豫,轻拍女儿的背,安抚了她一会。 哭声渐止。 安抚工作完成,顾宴辞拧眉,接下来,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哄她了。 他抿唇,看向李阿姨。 带着一点点点点的求助与无助。 李阿姨第一次见到“示弱”的顾先生,百感交集,更多的是感动。 她从小照顾顾宴辞,直到现在,这两天,顾宴辞脸上明显多了一些不同于以往的表情,“无奈”“吃瘪”“郁闷”。 情绪的积累让顾宴辞丰满了起来,好像从前见到的顾宴辞只是行尸走肉,看似风光无限,内里只有一具空骷髅。 如今,终于注入了血与灵魂。 李阿姨“您可以说一些鼓励她的话,比如吱吱勇敢,如果这个方法行不通,可以适当用善意的谎言。” “比如一分钟就能洗完,很快很快。” 顾宴辞照做。 夸了,不听。 “我不勇敢我是臭宝”吱吱摆烂。 “一会就能洗完,我在这里陪你。” 李阿姨连忙加入哄娇气包阵营“一分钟就洗完了,很快的,吱吱。” “洗完之后,可以睡觉,顾先生还可以陪你玩。” “玩”吱吱松开爸爸,“不玩,和爸爸一起出门。” 顾宴辞“你想和我一起去公司上班” 吱吱连连点头。 “不行。” “哇”的一声还没哭出来,顾宴辞捂住她的嘴巴,独留吱吱睁大眼睛憋气。 李阿姨“顾先生,小孩都不喜欢在家里,闷闷的,他们喜欢去外面,您暂时答应她再耗下去水冷,感冒了更不好应对。” 对上小不点睁得像铜铃的期待眼眸,顾宴辞轻叹“可以,但明天要跟宋时衍叔叔在一起。” 宋时衍在距离公司两公里的地方有一处茶楼,让吱吱在那里玩,不会出什么问题。 思及此,他开了口,声音清冽好听 “可以,现在洗头。” 吱吱乖乖点头,偏头看向李阿姨,伸出一根小指头,再三确认“一分钟。” 之前,她跟爸爸玩游戏,三十分钟不说话就能赢。3比1大,她当时赢了,1分钟肯定很快哒 “好好,一分钟。”李阿姨调整水的温度,顾宴辞站在门口。 浴室里打开了暖灯,一室晕黄。 吱吱鼓足勇气后仰脑袋。 于她而言,克服对洗头的害怕,主动迎接水,已经是一个很勇敢的宝宝了。 不比成年人戒奶茶的难度小。 五秒过后,她紧闭着眼睛问“爸爸,一分钟到了吗” 顾宴辞“没有。” 吱吱全身紧绷成一团。 一分钟后,“爸爸,好了吗” 顾宴辞“没有。” 三分钟后,她终于洗完了头。 跟洗头时的可怜不同,吹完头发,她忘却了洗头时的恐惧,指着头发跟顾宴辞说“爸爸。” 顾宴辞不理解,“头发怎么了” “香不香。” 顾宴辞轻笑,闻了闻“很香。” 下一秒,小胖手伸到他的鼻尖。 期待满满。 顾宴辞眼里笑意深了些许“香。” 吱吱双手叉腰,雄赳赳气昂昂“我是香宝” 过去的“黑历史”已然被忘记,她现在就是香宝宝 顾宴辞起了逗弄女儿的心思。 “刚才不是要当臭宝” 吱吱蹦了两下,噘嘴“不是臭宝,不是不是。” 又伸出被沐浴露滋养的小手给他闻。 “是不是香” 她投来一种“我爸爸怎么那么笨”的困惑表情。 顾宴辞抱着她坐在沙发上,“嗯,香。” 五分钟后,阿姨从浴室出来,离开前不忘念叨“顾先生,吱吱睡前如果想喝牛奶,您记得给她冲一杯,她不想要奶瓶喝,可以先用奶瓶,再倒进水杯里,水壶里的水保温在45度,您加9勺奶粉,270毫升的水,奶瓶旁边有刻度。” “嗯。” “另外,如果她不想喝牛奶,说饿,九成是假的,她只是想吃薯片。”李阿姨强调。 她不担心顾宴辞会给吱吱这些,只是以防出现吱吱说饿,顾宴辞去冲牛奶的情况。 顾宴辞看着比较像一位严父,会关心孩子,但遇到原则性问题比如“养成不吃糖、不喝碳酸饮料的好习惯”,肯定不会让步。 甚至比她还强硬。 顾先生唯一的问题只是没有照顾过孩子,缺乏跟孩子相处的经验。 这都只是李阿姨的想法。 后面发生的一切会让她知道明白“严父”顾宴辞的真实形象。 李阿姨离开后,别墅里只剩下顾宴辞和吱吱两人。 吱吱一身清爽地坐在沙发上摆弄跑车玩具。 “嘟嘟嘟嘟”,黑色跑车从顾宴辞的膝盖上穿行而过。 顾宴辞没有工作,坐在一边看着她摆弄玩具。 五分钟后,吱吱放下跑车,昂头“要看大师兄。” 她不喜欢看动画片,或者像宋时衍家的孩子一样沉迷奥特曼,反而喜欢上了西游记里的猴哥。 顾宴辞稍显意外,下一秒又恢复常态。 理应如此。 他的女儿,自然要比别人家的罗卜丁成熟一点,更有审美。 不过,顾宴辞没给她看。 “看电视对眼睛不好。” 吱吱颓唐地倒在沙发上,想到什么迅速爬了起来,举起一根手指头,“爸爸,看一分钟” 洗头的时候,一分钟那么长,可以看很久哒 顾宴辞眉眼微抬,升起逗弄女儿的心思“确定” “嗯嗯嗯。” 顾宴辞打开电视播放西游记,画面出现的一秒,开始计时,吱吱抱着脚丫子,伸着脖子等大师兄出来。 黄色的身影闪出来的一秒,画面黑屏。 顾宴辞“一分钟到了。” 吱吱不可置信地转头,笑颜消失,“哇”一下,后仰倒在沙发上。 宝宝不活啦 吱吱的笑容没有消失,只是转到了顾宴辞脸上。 他轻笑着。 笑声低沉好听。 吱吱左滚右滚,前滚后滚,各角度无死角的气闷,爬到沙发角落,双手捂着脸蛋,脸蛋埋在沙发里,屁股坐在小腿上,团成一团表现自己的闷闷不乐。 顾宴辞体会到了孩子带来的乐趣,点开电视。 “大师兄,大师兄。”电视机里传来熟悉的八戒声音。 吱吱扭头,透过指缝看了一眼,顾宴辞挪到她身边,小不点警惕起来,继续埋头。 “起来,给你看五分钟。”顾宴辞大方道。 吱吱哼哼唧唧爬起来,五分钟后,心满意足。 承担着照顾崽崽和教育崽崽双重任务的顾宴辞,尝试探索一种“寓教于乐”的办法“五比一大很多,吱吱,一分钟很短。” 吱吱“我知道啦” 临睡前,吱吱没有提想喝牛奶,指着最上面一层的储物柜“薯片,黄dua瓜的。” 顾宴辞“你饿不饿” 吱吱摇头。 女儿的坦诚让顾宴辞慌神。 她不饿,但想吃薯片时会说饿了,以便拐弯抹角地得到零食,在他面前,又展现出十足的真诚。 两种回答截然不同。 顾宴辞只能用女儿在他面前更放得开,更加无所顾忌,更信任他,所以不需要找“借口”去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 她现在会寻求亲近,大着胆子要求他。 可是在李阿姨面前,她会担心阿姨不给她吃的,知晓只有“肚子饿”才可以吃东西,便用这种借口得到。 如果不是“肚子饿”,就没有吃东西的资格。 从某种意义上,她最信任他。 顾宴辞坚硬的防线松动了一点。 薯片是垃圾食品,晚上吃不好,嗯,他明白,只是 “要薯片,爸爸。” 小奶音再次响起。 衣角被吱吱抓住摇了摇,“薯片好好吃。” 顾宴辞抿唇,尝试做个严父,引导娇气包女儿养成好习惯,可是 她又在撒娇。 “第一次吃薯片”他忽地问。 吱吱点头。 “爸爸,黄dua好好吃。” 顾宴辞心又软了两分。 听着可怜巴巴的。 他的女儿,竟然没吃过这种零食,在福利院里为了等他受了那么多委屈,给她吃一次 没什么问题。 嗯,是这样。 四周静谧,无人能看见。 顾宴辞弯身,低声跟吱吱说悄悄话“给你两片。” 连带着吱吱也紧张袭来,凑近,小心竖起两根小手指。 黄瓜味道的薯片超好吃 吱吱眯起眼睛,像小松鼠一样啃啃啃啃啃完了第一片,抓起剩下的一片,抿抿下唇,喂到顾宴辞唇边。 “爸爸吃。” 如果是宋时衍在这,他会万分感动地吃下孩子送来的薯片,以让自家宝贝少吃点零食。 顾宴辞不会。 让吱吱少吃薯片的机会都喂到了他嘴边,他都拒绝了。 想让她多吃点。 顾宴辞放回薯片盒,凭借着记忆,以相同角度准确无误地放回原处,以确保给女儿吃零食的事情不会败露。 顾宴辞让吱吱玩了会玩具,没有听她喊饿,径直往客房走。 客房的床单已经换成了白色,只是整体设计依然沉稳,不适合小朋友住。 他的主卧更加冷清。 临时装修不合适,吵闹还有味道。 两层别墅,没有电梯,每次吱吱上二楼睡觉,都要哼哧哼哧爬楼梯,房间太大的劣势体现了出来。 如果换一套房 想法一闪而过,迅速扑灭。 当初买下这栋别墅,除了看在环境清幽,还有别墅区内安保、人员环境。 换房还要考虑人多口杂的缘故,麻烦。 顾宴辞让吱吱在床上看绘本,想出门洗漱,小团子不肯,非要跟着。 顾宴辞不得不在浴室门口放了个小板凳,在她脚边放了五本绘本,临走前百般嘱托“不能乱走,如果碰到什么事” “就喊救命”吱吱抢答。 浴室里慌乱的洗头救命场景再次浮上心头,顾宴辞揉眉,无奈“叫爸爸。” “不用喊救命。” “好叭。”吱吱坐好翻阅绘本,奶声奶气地强调“爸爸,你要快点出来,我只能勇敢一” “五分钟” 顾宴辞点头,关上门后,能从磨砂的玻璃门隐约看到小团子小小的身影。 比让她一个人待在房间更安全。 眼下,起码还能让他看见。 只是一个人带孩子,做什么都不方便。 李阿姨平日打扫别墅,做饭,如果能找到一个空闲时间多,又值得信任的人,便没这么多麻烦事了。 洗到一半,吱吱扒在门口,“爸爸,你在吗” “我在。” 吱吱转回去,撑着下巴出神。 叔叔,你在吗 无人应答。 系统叔叔离开过很长很长一段时间,走之前,系统叔叔说过,要离开半个月。 这次,却没有。 吱吱低眉,大声喊“爸爸。” “嗯。” “半个月多久” “十五天。” “爸爸。” “嗯。” “我见爸爸几天” 里面安静了一会,似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 “四天。” 她掰着小指头数了数十五天和四天的差距。 数不出来。 总之 还没到。 吱吱安心了。 “爸爸,爸爸,爸爸。” “嗯,我在。” 有了爸爸的回应,吱吱满意的拿起绘本。 九点,顾宴辞牵着吱吱回房睡觉。 吱吱午觉时睡了一会,此刻不怎么困,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顾宴辞单手枕着头,保持着同样看天花板的姿势。 今晚他没有工作,专心致志陪娇气宝宝,各项都完成得不错。 想来可以及格。 正想着,吱吱扭头,眨着杏眸认真说“爸爸,我想听故事。” 顾宴辞 嗯。 又不及格了。 讲故事这门科目,拉低了平均分数。 顾宴辞从二楼临时给吱吱安排的玩具房里,拿了两本故事书。 但怎么都念不对。 保持他正常的声音,吱吱缩成一团委屈瘪嘴“爸爸好凶。” 他尝试柔和,吱吱好奇问“爸爸,你在学鸭鸭说话吗” “嘎嘎嘎。”她歪头,一脸天真无邪。 浑然不知,爸爸的心在这一刻碎得透透的。 九点二十,顾宴辞认命地放下故事书,跟吱吱大眼瞪小眼。 五分钟后,他拨通宋时衍的电话。 宋时衍用气声问 “有公事怎么这种时候。” “急吗我故事还没讲完,孩子快睡着了,走不开。” 那一刻,顾宴辞对他的敬佩之心达到了二十年来的顶峰。 “你在讲故事” “对啊。” 顾宴辞打电话原计划是为了让宋时衍教他两招,临时抱佛脚,闻言,打开扬声器,放到吱吱和他中间的枕头缝里。 “知之,闭眼听故事。” 等小不点阖眸,顾宴辞神色淡然地道“宋时衍,你可以开始讲了。” 宋时衍 这年头,怎么还有人蹭故事的啊 顾宴辞不仅蹭了故事,第二天,还让宋时衍帮忙带吱吱去茶楼里玩。 上班带薪带娃,宋时衍自然开心,头也不回地潇洒走了。 沈勉进来时,只看到宋时衍没心没肺往外走的身影。 “他干什么” “出外勤。”顾宴辞语态从容,戴着蓝牙耳机,上下滑动手机屏幕,认真地浏览着什么。 沈勉习以为常,知他在办公,放上一份档案袋,直来直往地说“前天去顾家,你是不是跟顾延川发生矛盾了” 顾宴辞“应该。” 沈勉“那就说得通了。” 顾宴辞抬眸淡淡扫了一眼,继续滑动手机屏幕“怎么” “根据可靠消息,顾延川会让顾知野代替他,出席24号的会议。” “顾延川这是想提拔顾知野跟你抗衡”沈勉沉沉道“都知道顾知野意气用事,跟你关系又不怎么样,我感觉” “他会投反对票。” “事情比我们想得还要严重。” 顾宴辞淡淡“嗯”了一声,继续专心致志滑动手机,沈勉好奇扫了眼。 屏幕上花花绿绿。 沈勉“” “这是什么” “教你如何快速学会讲故事,哄宝宝入睡一百个故事大全。”书名纷乱 沈勉满脸问号“你在买故事书” 顾宴辞清了清嗓子,“知之快速睡觉,我才能抽出时间工作。” 沈勉 你看我像会相信的模样吗。 顾宴辞“我有方法应对。” “即便顾知野和顾延川、顾既白,”顾宴辞抿唇,“晏礼都反对,这战也能胜。” 沈勉偏头“你想撬动那群老狐狸” 顾宴辞“是除顾家外,所有人的支持。” 第一战,他要打得风光一点。 “能办到” “已经。”顾宴辞选购了两本故事书,又跳到读书a听了会主播的论调,欲开口模仿,想到办公室还有一个人,板着脸放下手机,处理工作,漫不经心地说“你可以出去了。” 沈勉不疑有他。 他相信顾宴辞。顾宴辞会短暂的放松,但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看幼稚的儿童故事书上。 办公室门关上,隔绝了外界所有声音。 顾宴辞按动按钮锁上了门,关上一个字都没看的文件,复又拿起手机。 有种高中生发现班主任走了之后,赶紧把藏在桌下的玩意拿出来玩的感觉。 一个上午过去。 离开集团大厦,顾宴辞和沈勉往宋时衍的茶楼走时,顾宴辞清冽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嘶哑,对上沈勉不解的目光,顾宴辞慢条斯理地喝水,端得正经“临时有个跨国会议。” 沈勉轻叹。 “最近辛苦。” “为了让你女儿能正大光明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扫清障碍是必须的。” 顾宴辞摸了摸鼻梁,稍显窘迫“嗯。” 沈勉开车,宋时衍给顾宴辞打了个电话过来。 “听说顾知野代替顾延川行使表决权,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我说,顾总,要不你去跟你四弟买辆跑车,适当低个头,被他骂两句,处理好你们俩的关系,把他哄高兴了,这事稳妥。” 顾宴辞直接挂了电话,闭目养神。 茶楼里。 宋时衍摇头叹气,吱吱在对面玩积木,糕点上来,她放下玩具嗖嗖冲了过来。 左手一块芙蓉糕,右手一块栗子糕,啃啃啃。 吃得可爱极了。宋时衍心都要化了,打开相机拍视频,“吱宝,以后想吃什么都告诉时衍叔叔,叔叔第一时间给你送过去。” 吱吱乖巧点头,放下糕点,捧着玻璃杯咕噜咕噜喝牛奶,再度啃啃啃糕点。 上唇的牛奶渍还在,像个小老太太。 不打算擦。 待会顾宴辞过来,就让他看看,他的女儿,多么可爱。 心又化了一点。 宋时衍温柔哄着“吃完这块,不吃了好不好待会还要吃午餐,有很多肉。” 吱吱迅速一口吃完剩下的,双颊鼓鼓,艰难咀嚼,双手放在宋时衍面前摇了摇,示意他看手手上的残渣。 “要擦手” 吱吱鼓着双颊点头。 “走吧。”宋时衍轻笑,带着小仓鼠吱吱往洗漱台去。 跟吱吱在一起,他的笑容多了好几倍。 有可爱的女儿在身边,这个世界都显得无比美好 给她洗完手,又用烘干机烘干,回来时,茶楼的员工发来最新的报表,他随手找了张桌子坐下。 茶楼三楼是娱乐区域,有一些年轻人爱玩的桌游什么的,还有刚搬过来的积木,宋时衍为了吱吱特意关了这里,今天三楼不接客。 没人,吱吱可以任意玩。 他刚好看看报表。 吱吱很听话,乖巧听从系统叔叔之前百般告诉她的不能乱跑,要在大人旁边,宋时衍看报表时,她就站在那里,左看右看。 直到 发现楼梯口有一个年轻人。 顾知野过来帮他妈妈郁黎清拿茶叶。本来这点小事不归他管,顾延川和郁黎清非让他今天去顾氏集团一趟,还借着让他拿茶叶的理由。 烦得很。 想着跑车还在他们手上,顾知野咬牙听了,从五楼区域下来,态度散漫,拎着茶叶不耐地往下走。 忽然。 有人拍了拍他的手。 举动放肆,十分大胆。 在碰上他的第一秒,顾知野下意识地捏住对方的手,想把不知死活、挑衅他的人压到墙角。 然而,有点不对劲。 接触的手,软软的。 另外一只空着的手想去寻对方的肩膀,只抓到一团空气。 再低头。 上面一个台阶上,有个小女孩两眼放光。 扎着两个小揪揪,穿着呢绒格纹小外套,和她的杏眸对视时,她挥挥小手,熟练地打招呼“嗨” 跟第一次见到“大哥”小白时打招呼的场景一样。 顾知野 嗨个鬼。 顾知野一把松开小手,居高临下,十分傲慢“小鬼,认错人了。” 模样很凶,有点像想故意吓跑对方,让崽崽知难而退的意思。 他转身,往下走了一个台阶。 身后的小女孩犹豫两秒,蹬蹬下楼走了两步,歪着身子昂着脑袋从侧面看他,无形间挡住了顾知野的路。 顾知野再走下去,小鬼的脑袋会被他的腿撞到,哐哐掉到楼下。 为了彼此的生命安全,也为了不让“顾家四公子欺凌弱小”的新闻登上头条版面,顾知野毫无耐心地停下脚步,自我怀疑。 脸还不够黑 吓不跑 他脸又臭了两个度,正欲开口,小鬼迷茫的眼睛变得坚定。她站好,一本正经地说“我没有认错。” 顿了顿,学着爸爸的模样,吱吱双手背在身后,小奶音努力往下沉。 奶音深沉。 “弟弟,我系你姐姐。” 顾知野炸了。 脸色由黑变白再变黑,表情阴恻恻的,心里冒出一团火气,蹭蹭往上涌。 究竟是哪个王八蛋这个卑鄙,故意找个臭小鬼喊他弟弟,让他生气揍小鬼以拍好视频诋毁顾家 千万别让他找到。 顾知野咬紧后槽牙,双拳紧握,显然克制到了极点。 宋时衍这才发现吱吱不见,慌忙下楼,见到三楼楼梯拐角处的一大一小,心里暗道不好。 顾知野怎么这表情 他正想打电话给顾宴辞,让他暂时别进来,等顾知野离开再说时 吱吱杏眸明亮。 她朝楼下挥挥小手,像在邀功一样“爸爸,找到弟弟啦” 顾知野下颌线紧绷,下巴微昂,带着傲慢的弧度转头, 想看清哪个不知死活的人安排了这场卑鄙无耻的商战,抱着要让对方破产的决心,瞥了一眼。 二楼楼梯拐角处只有一个人。 顾宴辞。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14.顾宴辞 寻找严父 顾知野生平第一次气到想爆炸。 顾宴辞 怎么会有如此卑鄙无耻、手段肮脏的人 不知道从哪里捞来一个小女孩, 用糖果哄两声诱导她叫自己爸爸,叫他弟弟,一个称呼就让他低人两等。 顾知野表情逐渐阴森。 无耻 他眼眸半眯, 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笑容。 以他认为的气势十足, 压迫力满满的步伐一步一步走下楼梯,站在距离顾宴辞一米的地方, 嘲讽的话已到嘴边,身边突然钻入了什么奇怪生物。 “爸爸”吱吱一把抱住顾宴辞的大腿,“我聪不聪明” 顾知野 顾宴辞 头疼。 他拍拍吱吱的脑袋, 对上顾知野晦暗不明的脸,语气淡淡“她理解错了。” 沈勉和宋时衍交换了一个眼神,宋时衍忙笑着说“是是是, 都是误会。” 顾知野想到什么,神情缓和了一点,面上,小少爷气场没丢,微抬下巴,轻嗤一声“呵。” 两军交战, 吱吱攥着顾宴辞的衣角左看右看。 听不懂。 但是他们的表情绝对不怎么友好,尤其弟弟的,好凶 吱吱埋在顾宴辞大衣里, 动动脑袋,又想到了系统叔叔之前说过的话。 过去三年,系统有时被吱吱缠得无奈,会在她无聊的时候说些有趣的故事给她听。 只是,系统的故事储备量显然不怎么充裕,绕来绕去, 总绕不过爸爸。 有时候,和“爸爸”有关的故事说完,吱吱闹着还要听,系统就会说一些与“爸爸”的三个弟弟有关的故事。 系统没有提过“爸爸”的名字,以及几位弟弟的名字,一律用二弟、三弟、四弟统称。 吱吱都是鱼的记忆,系统讲的那些故事,忘记得比较多。 能让她至今还记得的片段,少得可怜。 只知道,弟弟很可怜的 想到这,吱吱学着系统“老成”地叹气,思考着弟弟“凶巴巴”的原因。 不由得联想到昨天的一幕。 吱吱恍然大悟。 她松开顾宴辞的衣角,昂头看着爸爸和弟弟的下巴。 上方,顾宴辞和顾知野对立站着,一个沉稳表情淡淡,一个阴恻恻的,面露凶狠。 像冰山遇见了大炮。 沈勉和宋时衍知道现在还不能惹这位意气用事的四公子,顾延川的投票权还在他手里,宋时衍脑袋转得飞快,从三楼小跑下来,努力调节现场氛围,让顾家两位兄弟不至于如此剑拔弩张。 可 “弟弟,系不系想和爸爸牵手手” 顾宴辞 顾知野 宋时衍aa沈勉 吱吱抓起顾宴辞的手往脑袋上抬,十分大方“弟弟,给你。” 顾宴辞抿唇,企图解释什么,顾知野讥诮的抬唇,显然把这一切当成了对他的“羞辱”,咬紧后槽牙,阴阳怪气“做得真好。” “战术真脏。” 撂下八个字,顾知野愤愤离开。 连郁黎清让他带的茶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到了楼梯口没带走。 吱吱困惑。 八个字,她只听懂了六个。 第一句,夸她。 第二句嘛 她抓起爸爸的手翻来覆去地看,虽然没看清楚哪里有问题,但是嘴巴一憋,“爸爸,手手脏捏” “要洗手手呀。” 顾宴辞 小棉袄无论怎么坑爸爸,都是他的女儿。 习惯就好。 吃午饭时,吱吱再度回想起“弟弟”离开时的表情,莫名有点担心。 她坐在顾宴辞旁边,蹬掉小皮鞋站到了椅子上,动作十分危险。顾宴辞忙放下杯盏护着她,吱吱顺势靠在他肩膀上。 “什么事。” 吱吱忸怩“爸爸,我是不是做错了。” 顾宴辞稍愣,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没有。” 是他的问题。 他没有在昨天吱吱指着电视机喊弟弟时,及时纠正她的称谓,以至造成今天的“大灾难”。 顾宴辞不以为然。 他跟四弟的关系与路人没什么差别,现在只是让双方冰冷的关系又差了一点而已。 至于公事 顾宴辞一是认为在顾延川身边长大的顾知野,不至于随性到因为一个让他生气的称谓改变他的判断。 即便顾知野投反对票,很大程度上也是出于对项目的不信任;亦或者,出于继承之战里的不想让他起势。 两种判断都是出于利益考量。 二是,顾宴辞从未想过要去改变顾知野的“反对票”。 所以,顾知野气到什么程度,在后面骂了他多少回,都与他无关。 只是,这称呼还是得改。 他不想拥有一个十九岁还在上大学的“小儿子”。 “知之没做错。只是以后不要叫他弟弟,以后见面,要叫他小叔。” 听话的吱吱反常地捂紧耳朵,不听不听。 “他是弟弟。” 他想要成为弟弟。 “爸爸,牵他手手,他不生气。” 顾宴辞戳着吱吱的小酒窝,像听到了一则笑话“他不会喜欢别人牵他的手。” “他喜欢呀” 话说时,菜端了上来。 吱吱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夹菜的爸爸,沉重摇头。 爸爸笨笨。 还是系统叔叔聪明。 下一秒,装满肉肉的小碗放在了她面前。 吱吱连忙抓起儿童勺子,眉眼弯弯。 爸爸好 吃肉肉 顾宴辞和吱吱、宋时衍、沈勉在包厢里享受他们的午餐时,顾知野站在车楼门口,神情隐晦不明。 寒冷的北风呼啸而过。 他沸腾着的血液随着双颊冷凝的温度,慢慢冷却了一些。 从口袋里抓起车钥匙,低头解锁。 顾知野不经意看到了自己的手,气恼的小火苗被冷风一吹,火焰嗖嗖往上升。 接到裴语电话时,顾知野面无表情地站在顾宴辞的商务车面前,“在做什么出来聚聚” “不聚。” 他快要被气死了。 小鬼说过的话不断闪过。 他不断地擦拭没有被人碰过的掌心,嫌弃甩手。 牵手手 咦嫌弃脸 顾知野还没发现他在恼羞成怒,语气很差,“挂了。” 作为好友,裴语的关心自然会有,他笑着问“怎么了小少爷,谁把你气成这样” 停顿两秒,似是想到了什么。 “顾家那三个” 顾知野在北城横着走,谁都不怕,任凭谁来找茬亦或者说了点让他不爽的言论,小少爷从不惯着,劈头盖脸地骂回去,绝不让自己受一点点气。 能让他如此气急败坏的,想来想去只有顾家的三位公子哥。 可转念一想,即便是顾晏礼派人撞坏了他的宝贝跑车,顾知野不会让着,转头砸烂三辆,气好像也能发出去。 怎么憋成这样 裴语勾了点兴趣,声音明显高了点“说说,是谁那么不知死活” 顾知野咬牙,死守牙关捍卫脸面,阴恻恻地盯着顾宴辞的迈巴赫,考虑要不要踹上两脚泄愤。 裴语还在念叨。 顾既白、顾晏礼的名字都念了一遍,最后到顾宴辞时,裴语迟疑了几秒,“是他顾宴辞看着人模人样,沉稳性格冷淡,不像是会主动挑衅你的人你是不是又去挑衅他,结果吃瘪了” 顾知野“狗屁” 气到极点,顾知野已被愤怒掌控,泄愤的话如瀑布一般飞流而下“他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看着人模人样,实则一肚子坏水。” 说着,哐哐踢了两脚迈巴赫的轮胎。 裴语状似安慰了两句,实则幸灾乐祸“我前两天刷微博,看到了个有点意思的商战视频,大意就是现在的商战都不高级,扎轮胎、断大厦的电、还有浇死别人的发财树,你要不要选一个,是幼稚了点,但不能硬上,就背地里弄点小动作呗。” 顾知野被人戳中了心事,梗着脖子气急败坏“我会那么做” 嗖嗖挂了电话,他对着踹了两脚的轮胎,长呼一口气。 卑鄙无耻腹黑男,还想当他爸 顾知野心烦意乱上了车,刚才的气还没撒出去,准备找个地方飙车快活,郁黎清的电话打了过来。 顾知野后知后觉发现大红袍茶叶落在了茶楼里,那是近来郁黎清让茶楼的人拍来的,价值不菲,钱就算了,主要让他妈等了近一个月。 他勉强按下不满,接了电话开口就是“茶叶不见了。” 郁黎清语塞两秒,轻叹“无碍,你去公司一趟。” “不去。” 电话那头,传来沉稳又厚重的男声。 是他爸。 “去一趟,宁老有事转述,你替我见。” 顾知野不关心顾氏集团的内部斗争,从郁黎清那依稀听说过宁老。 宁老在一个月前,即他爸称病时,还支持着顾延川,抱病后顾宴辞临时接管顾氏,宁老没去顾宴辞的阵营,反而成了顾晏礼一派的领军人物。 顾晏礼近来的起势,离不开宁老的帮助。 去见腹黑大冰山的敌人 天降回击机会。 顾宴辞笑了,迅速应下。 那边,郁黎清挂了电话,面露担忧“小野能处理好吗” “宁老真是顾长海的人”郁黎清忧思更深“小野卷进来” 顾延川沉眉,“我的问题。” 他安抚地搂住郁黎清的肩膀“知野看似意气用事,面对大事,比谁都懂。” “别担心。” “他知道怎么做。” 顾知野下午要见宁老的消息,在午餐结束后传到了茶楼里。 沈勉“他会不会告诉宁老吱吱的存在” 这也是宋时衍担心的。 他们跟顾知野接触不多,嚣张小少爷的名气已传遍豪门与商圈。 之前惹怒他,双方心里郁结着气也没什么,总归是兄弟感情更淡薄,不会影响到事业亦或者公司决策。 毕竟看在顾延川的份上,他们都要表现出“齐心协力”的一面。 如今顾延川抱病退出一线,独立面对顾氏股东、高层的人成了顾宴辞,稍不留神,就能引起一堆反对。 顾宴辞能力出众,可情感淡薄,不喜应酬,习惯用利益征服对方,从不考虑人情世故。 他刚上位,企图用成绩刷新股东的认知,可在成绩还没有展现之前,股东、高层看的就是人情世故。 想想都头疼。 如今收购案的支持者、反对者暗地里已经针锋相对,都在找对方的错处,现在曝出顾宴辞有个女儿 好嘛。 反对派又能大做文章,还能根据顾宴辞的软肋,寻找他的麻烦。 “顾总,什么想法。” 沈勉又回到了工作时的称呼。 顾宴辞等吱吱吃完最后一口肉,小不点满意地眯起眼睛倒在椅背上,拍拍圆滚滚的肚皮,他偏头“顾知野不会。” “他不是毫无底线的纨绔子弟。在顾延川身边,从小受到以家族利益为先的熏陶。” 顾知野不喜欢他,同样不满顾晏礼。 倘若顾知野告密,让他受到舆论风波下台,顾晏礼上去,顾知野会更加心梗,更别提晏礼能不能担大任还有待考量,上位下位的过程中,容易被大伯、姑妈有机可乘。 顾知野会反对他的项目,打压他的气势,但不会现在让他下台。 如果顾知野有继承的意愿,他会选择几年后,等自己羽翼丰满,再用“女儿”的事大做文章。 绝不是现在。 “第二,他显然不相信吱吱是我的女儿。” 沈勉和宋时衍半信半疑。 下午一点半,顾宴辞等吱吱睡着后,和沈勉一起回公司。 刚到,助理迎了上来。 “四公子在宁老的办公室里。” 顾宴辞“嗯。” 沈勉有心要打探消息,如果吱吱的事暴露,那些狼心狗肺的人借机伤害吱吱让顾宴辞疯狂怎么办。 六岁的顾宴辞,不就是被内部的人绑架的么。 沈勉和宋时衍对视一眼,正要安排人进去送咖啡,办公室的门从里打开。 顾知野双手插兜,黑色外套点缀着金属装饰,张扬尖锐,跟沉稳庄重的顾氏集团格格不入。 看到顾宴辞,他扬眉,挑衅一笑“报应不就来了。” 沈勉瞥见他后面的小秘书脸色不太好,知道他在里面没说什么好事,淡淡一笑“小顾总,不能开的玩笑别开。” 顾知野轻哼,“关你什么事” 视线微动,落到顾宴辞身上。 沈勉看着这副嚣张又玩世不恭的模样,眉眼直突突。 终于知道为什么顾家四位继承人关系不好了。 有这种弟弟,天王老子护着该打也得打。 更气人的在后面。 顾知野散漫抬眸,尾音拉得很长“我分明说的是事实,是吧,顾总。” 饶是自信如顾宴辞,在这一刻也有些许摇摆。 顾宴辞眉眼微拧。 顾知野大摇大摆离开,宁老脸色不怎么好,去了楼上,没再下来。 沈勉看着跟出来的方特助“他们说了什么” 方特助咽了咽口水“宁老本想和顾总结盟,小顾总说了些不怎么好听的话。” 沈勉表情变幻莫测。 这时候让宁老过来,收购案不就又成功了一小步 怎么就被顾知野毁了 顾宴辞“继续。” “小顾总是代替老顾总来的,商量您和宁家联姻的事,小顾总听到后,一直诋毁您。”方特助措辞谨慎。 沈勉气笑了。 诋毁两个字用得很好。 势必是暴露了吱吱的事,毁掉联姻,再搞垮可能建立的同盟。 沈勉黑着脸“让公关部准备公关稿澄清。” 方特助“啊” “好像不用公开澄清。” 顾宴辞“原话是什么” “原话是,顾宴辞他二十六了,就是个老”方特助抿唇,压低声音“处男,他肯定有问题。别看他人模狗样,但你我都知道,怎么可能清心寡欲要么就是私生活混乱,要么就是有问题。他混不混乱你清楚,想来想去只有后者,明知是个坑,还把孙女嫁给他,这不是卖女求荣宁老,你是公司股东,怎么要低他一等” “宁老听后脸色铁青,问顾延川在哪,小顾总说,我爸抱病,全由我做主,这婚事不成。我不同意。看到顾宴辞起势我浑身不舒服,别支持他了,来支持我,不过,我还得等三年,要多玩两年,不介意吧” “宁老就这么被气走了。” 沈勉、宋时衍不自在地轻咳,“他到底在害你,还是帮你” 说害顾宴辞吧,顾知野句句强调顾宴辞“不行”,是个处男,不仅没有告诉别人吱吱的存在,反而把让人能怀疑顾宴辞有女儿的事给堵死了,还帮忙断了联姻。 说帮吧,毁了同盟,毫不客气地大方表明来帮自己。 但言语里尽是散漫,又把宁老来帮自己的路给堵死了。 听来听去,怎么都不像是想继承家业的人。 顾宴辞神情微变,顾知野跟他想象中的还不一样。 看起来竟然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 顾知野解决了联姻问题,他无意间欠了他一个人情,想了想,晚上接吱吱回家时,顾宴辞尝试着改变她的称呼,以防下次有机会见面,顾知野真被气死。 吱吱捂着耳朵,就是不听,反倒叽叽咕咕地嘟囔“爸爸笨笨。” 一到家,吱吱坐在玄关处专门为她放置的小板凳上换鞋,再嗖嗖跑到角落里的大哥旁边,絮絮叨叨。 “大哥,想我了吗” “我好想你呦。” “我找到弟弟啦,是不是很棒” “弟弟好凶。爸爸手手脏,下次牵手手就好啦。”她凑到小白耳边,偷偷讲悄悄话“系统叔叔说,弟弟想做弟弟,以后,把他当弟弟,大哥。” 重复了好几遍,感觉“大哥”听进去了,吱吱跑着去找爸爸,转了一圈没找到,站在客厅里昂头大喊 “爸爸” 顾宴辞从楼上下来。 吱吱像小狗一样吐舌头,形象生动地表现她的累。 “这里好大,找不到爸爸。” 顾宴辞楼上楼下扫了眼,“是有点大。” 显得空旷。 换房的想法再次浮现。 看到爸爸,吱吱安心了很多,从宋时衍给她新买的小黄鸭书包里掏出一袋糖果,嘿嘿一笑。 中午,吱吱醒来后没看到顾宴辞,嗷嗷大哭,闹着去见爸爸,还说爸爸骗人,宋时衍不得不带她去买她想要的“毛毛虫”软糖。 软糖是称重的,一共买了三百克。 除了毛毛虫,吱吱还解锁了棉花糖和小石头、草莓等等软糖。 吱吱快乐地抱着软糖爬到沙发上,打开袋子,小手伸进长长的袋子里捞软糖,歪头看着顾宴辞,杏眸明亮,可可爱爱。 想阻止的顾宴辞顿住,转身看墙上的画。 吱吱捞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两根毛毛虫,拿出来,张开嘴巴嗷呜一下正要吃,李阿姨赶忙冲了过来“吱吱,马上要吃晚饭,不能吃零食。” 说话间,李阿姨快速又熟练地收走了毛毛虫和软糖,放在茶几上嘱咐着“不可以吃,待会要吃饭饭。” 吱吱绝望了。 往后一倒,瘫在沙发上滚来滚去,阿姨没有管撒娇的宝宝,返回厨房做饭,离开时看到了欣赏水墨画的顾宴辞。 “顾先生,您不工作” “没有。” “那您可以看着点吱吱吗千万别让她在饭前吃糖果。” 李阿姨以为顾宴辞才下来,没看到吱吱准备吃糖果的一幕,细心道。 顾宴辞抿唇,不自然地僵硬点头。 沙发上,一大一小对视。 吱吱眼巴巴地戳了戳顾宴辞的手背。 顾宴辞清了清嗓子,努力做一个严父“李阿姨说不能吃。” 吱吱“嗷”一下,再次绝望瘫在沙发上。 杏眸不断看着茶几上的糖果,顶着“我想吃,但我不敢说”的可怜表情,憋着嘴。 顾宴辞偏头不看。 安静了两秒,娇气黏人包女儿又来了,在他怀里拱来拱去,为了防止她摔倒,顾宴辞还得伸手虚虚护着她,“爸爸,吃两个” “我会吃饭饭的。”吱吱瘪嘴,“我发四誓。” 顾宴辞不说话,脑海里正在天人交战。 理智说,顾知之饭前不能吃饭;感性说,李阿姨不让她吃糖果只是以防她不吃晚餐,知之饭量丰盛,两颗软糖而已,不至于让她放弃好吃的肉肉,她又不是要把软糖当饭吃,给她吃点怎么了 顾宴辞长叹,低头“你发誓” 吱吱小鸡啄米地点头“发四发四。” 她举着小手,五指并拢,想了想有点不对,把大拇指握紧,伸出四个手指头。 发四了 顾宴辞将吱吱放回沙发上,心虚地看向厨房,一边忐忑不安,一边给女儿偷了两根毛虫虫,快速塞到她手里。 弯身正要关软糖袋,余光里,李阿姨走了过来。 顾宴辞心中一紧。 一手抱起吱吱,一手捂住她正咀嚼的嘴,快速往二楼书房走。 吱吱大半脸颊都被捂着,只有一双迷茫却又享受的杏眸露了出来。 李阿姨只看到一大一小的背影,原地发愣,以为出了什么事,瞥见茶几上打开的糖果袋,焦急地冲了上去,轻敲书房的门。 顾宴辞心中微紧。 一边催促吱吱赶紧吃,一边拍打她身上掉落下来的糖。 李阿姨“顾先生” “顾先生,小孩偷吃糖没什么,您别在书房里罚她。” 顾宴辞动作微僵。 “顾先生,吱吱贪吃,不要太严格,慢慢教,现在哭了,待会更不会吃饭。” 顾宴辞无奈,轻咳两声,状似镇定道“好的,阿姨,我知道。” “不会罚她。” “您忙。” 李阿姨松了一口气。 走廊里,脚步声渐远。 顾宴辞盯着一脸无辜的女儿,轻叹,双手捏了捏她的双颊,万分无奈“我要找一个严格的人来管你。” 他当不了严父,就让别人来当。 吱吱能养成好习惯,还不会觉得他“凶”。 脑海里,嚣张狂拽的身影一闪而过。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15.顾宴辞 让顾知野当“坏人”的想法, 一经闪过,自动在脑海里生根发芽。 最初,顾宴辞遇见吱吱, 想送她去国外, 为的是不想让顾家其他人发现吱吱的存在。 大伯、姑妈两家城府极深,什么肮脏事都做得出来。 他对顾知野、顾既白的信任同样有限,甚至对顾晏礼,也存了两分防范的心。 下午发生的事,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他对顾知野的态度。 哪怕只有一点点点, 信任感却也随之上升了万分之一。 他跟顾知野、顾既白以及顾晏礼, 不可能像平常人家一样兄友弟恭,互助和谐。 维持表面的平和, 像陌生人一样相处, 足以称得上成功。顾家畸形的相处模式维持了十几年, 扭曲得根深蒂固, 无法改变。 即便如此, 顾知野作为知晓吱吱存在的第五个人,在对待吱吱这件事上, 他值得信任。 顾知野比顾宴辞推断得还要理智。 下午在宁老的办公室里,不仅没有透露吱吱的存在, 反倒在帮着遮掩。 在“严父”计划里, “信任度”是最基础又最重要的入场券。 如今知道吱吱存在的几个人里, 论当照顾吱吱的“坏人”,只有顾知野最合适。 首先,顾知野很闲,陪伴吱吱的时间多;黏糊的娇气包信任“弟弟”,喜欢跟弟弟玩, 即便他出国亦或者外地开会,没有爸爸在身边,吱吱照样能跟“弟弟”待一整晚。 其次,吱吱闹了让顾知野脸面无存的误会,当众唤他弟弟,却没受到任何“惩罚”。 顾知野对待孩子的忍耐度很高,知道不能“欺负幼小”,什么反击只找大人,即便吱吱惹恼了他,顾宴辞想来不会动手,要泄气只会找崽崽的亲爸。 总的来说,“姐弟”应该能“和谐相处”。 念头闪过第二遍时,顾宴辞放弃了。 他跟顾知野关系一般,没有到能邀请他帮忙“威胁孩子不吃糖”的地步。 吱吱吃完了毛毛虫,快乐地把顾宴辞怀里拱来拱去,小脑袋瓜靠在他的肩膀上“爸爸,什么” 顾宴辞指腹点了点她的肉脸,无奈“没什么。” 排除了顾知野,还有下一个候选人 李阿姨。 五分钟后,顾宴辞牵着吱吱下楼。 李阿姨摆好了碗筷,看到吱吱,连忙迎上来,顺手从顾宴辞手里牵走吱吱,仔细看她的眼睛,确定没有哭过的痕迹,再度松了一口气。 顾宴辞无意识地摩挲指腹,女儿猛地被牵走,蓦地生出了一点不习惯。 吃饭时,吱吱照例坐在李阿姨身边。 她个子太小,又不爱坐宋时衍准备的宝宝椅,想和顾宴辞坐在一个餐桌吃饭。 李阿姨便在椅子上加了一个小板凳,吱吱坐上去,刚好跟顾宴辞一样高。 吱吱捏着小勺、 她不会用筷子,想吃肉要么直接用手,要么脸埋进去,用勺子扒肉,像赶鸭子一样,把肉赶到嘴巴里。 她在福利院时常常这么做,回家后,李阿姨会细心地照顾她吃饭,她吃完一口,想要肉,李阿姨就夹一块放到她的小勺里。 对面,顾宴辞淡淡扫了一眼。 他现在吃饭不能太快。 之前吃完去工作,速度太快,吱吱学着他的行为哐哐炫饭,都不咀嚼两下,直接吞进去,最后跟大哥玩丢球时 胃不舒服,在最后关头吐到了垃圾桶里。 后续是吱吱抹了把嘴,豪气地继续跑去跟“大哥”玩,但那一幕给顾宴辞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天后,顾宴辞吃饭慢了起来,吃饭的过程中倒也品出了“食物”的意义,不再是单纯的饱腹工具。 顾宴辞慢条斯理地吃着,时不时看两眼被李阿姨投喂的吱吱。 心下复杂。 李阿姨当不了“坏人”。 李阿姨细心,感受到顾宴辞三番两次投来的目光,喂食的动作慢了下来。 她看着顾宴辞长大。小顾宴辞三岁时独立穿衣,七岁时独立读书,在书房里能待小半天,他对自己很严格。 李阿姨下意识地将这种严格与规矩,理解为他的准则。 “顾先生,”李阿姨尝试着解释“吱吱只有三岁,不会用筷子,在这之前无法独立吃饭,喂她吃饭是正常的,您不要过度担心,她以后会越来越独立自主的。” 顾宴辞怔愣,抿唇。 李阿姨还在说“当然,您闲暇时可以试着严格要求吱吱,以此戒掉她爱吃零食的习惯等等。” 顾宴辞如鲠在喉,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擦拭唇角,心里却百般复杂。 他本想让李阿姨当“坏人”,现在,李阿姨率先将“坏人”的身份安排给了他,将他的后路全部堵死。 这招先发制人,用得准确果断,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能做“坏人”的候选人,又少了一个。 顾宴辞瞥了眼撒娇还要吃肉的娇气女儿,敛目低眉,万般无奈。 晚上,顾宴辞在书房待了三个多小时,出来时,已经九点。 吱吱洗完了澡,穿着毛茸茸的小棕熊睡衣,听到外面的动静,面露惊喜,赶忙从小板凳上跳下来四处跑。 “爸爸。” “爸爸你在哪里呀。” “这里。” 顾宴辞站在阳台上,掐灭刚点燃的烟。 他的生活规矩沉闷,除了事业,没有其他爱好,但事业带来的压力很大,烟成了冷清生活里少有的发泄通道。 晚间思考收购案时,难掩烦躁,便点了一根。 二楼的阳台由玻璃门隔开,吱吱站在客厅里,扒拉着想推开,顾宴辞单手抵着,没让她打开。 身上总归有点味道。 胖嘟嘟的小棕熊吱吱不开心,脸贴在玻璃上,3d小圆脸成了2d大饼脸。 “巴巴” 透过玻璃门传来的声音,又闷又低。 顾宴辞轻笑,微风拂过,燥意消解了些。 他打开了一条小缝,轻声道“我身上有味道,你不喜欢。” 吱吱跺脚。 “我喜欢爸爸” 她小手扒拉着玻璃窗,顾宴辞担心夹着女儿的小短手,轻轻松开,吱吱顺势扑了过来。 像狗狗一样闻了闻,刚刚掷地有声说喜欢爸爸的小团子,拱着嘴巴捂鼻子,“爸爸抽烟。” “不喜欢” 吱吱捂着鼻子嘴巴点头。 “那里好多抽烟,爸爸不抽,臭臭。” 她说的那里,是福利院。 经过几天的相处,顾宴辞能听懂她的小奶音和她吐字不清时想表达出的意思。 顾宴辞自问不会为了一个人改变自己,他骄傲,顾延川有时提出的建议,他不听,要用他的方式证明他的正确。 此刻,却忍不住软了下来。 月亮当头,远处万家灯火,别墅内也成了万家灯火里的一家。 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话。 顾宴辞蹲下来,跟吱吱平齐,“我试试。” 他会试着寻找另外一种排解情绪的方式。 “是不是没有洗脸” 吱吱点头,嘿嘿一笑“还要刷牙” 她超级喜欢刷牙。 牙膏是西瓜味哒 李阿姨站在洗漱间,等顾宴辞将吱吱领过来后,笑着说“吱吱今晚念叨了您一晚,隔几分钟就问您在哪。” “听到您的声音,牙都没刷,赶紧跑了过去。” 顾宴辞大手搭在女儿的脑袋上,“您去休息,我来陪她。” “辛苦了,李姨。” 李阿姨一直希望父女俩能多多相处,不再坚持,跟吱吱笑了笑转身去一楼休息。 洗漱台前,顾宴辞抱着吱吱站到小板凳上,让她勉强能高出洗漱台一个脑袋。 顾宴辞给她倒了杯温水,靠着大理石墙壁,双手环胸,专心致志看她刷牙。 吱吱不会穿衣、穿鞋用筷子,唯独会刷牙,每次刷牙都不用李阿姨担心。 老父亲对此很满意。 看了一会,感觉不对劲。 吱吱先咕噜咕噜漱口,牙膏往水里点了点,小小一团粉红的牙膏濡湿。 她刷了一下后槽牙,再拿出来时,牙膏一点都没了。 顾宴辞 顾宴辞身体前倾,看了两秒。 牙膏在哪 吱吱有模有样地又刷了两下门牙,动作草率敷衍,喝水,咕噜咕噜往外吐。 吐完之后,吱吱砸了砸嘴巴,把牙刷交给顾宴辞,得意洋洋“爸爸,刷完啦” 顾宴辞 你是吃完的吧。 “是不是吃了牙膏” 吱吱迷茫。 “牙膏什么味道的”顾宴辞换了一种问法。 “西dua很甜的” 顾宴辞掩面扶额。 吱吱爱刷牙的原因找到了。 “以后不准吃牙膏。”严父顾宴辞上线,板着张脸一板一眼地说“要把牙刷放在牙齿上刷,不能放在舌头上。” 吱吱“没有吃牙膏捏。” 顾宴辞无奈,抱着女儿回到房间,晚间故事前,给另外一位奶爸打了个电话。 顾宴辞扫了眼坐在床上无辜看绘本的女儿,压低声音问“你孩子刷牙时有没有吃牙膏” “有。”宋时衍笑了笑“所以我要么后来帮他刷,要么只挤一点点牙膏,让他养成刷牙的意识。” 顾宴辞松了口气。 临要摁下屏幕挂断电话时,又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一脸严肃地问“什么时候讲睡前故事” 宋时衍 蹭了一次,还来蹭第二次是吧 九点半,在宋时衍的睡眠故事下,吱吱进入了梦乡。 顾宴辞往常十二点准时睡觉,生物钟还没调整过来,看了一盏小夜灯看书。 看了约半小时,方特助打来了一个电话,这几日回家时,顾宴辞会将手机调成震动,他看了眼睡得尤为香甜的吱吱,起身。 “出了什么事” 他边往书房走边问。 “临时有个跨国项目需要您看,其他负责人已经在线上了,就等您。” “我知道了。” 顾宴辞离开了约二十分钟后,吱吱猛地从噩梦中惊醒。 梦里,爸爸脸上都是血,倒在地上怎么都摇不醒,她下意识地翻滚两圈要去寻爸爸的怀抱,旁边却什么都没有。 空空的。 吱吱吸了吸鼻子,抱着自己待了一会。 房间不黑,小夜灯还亮着。 吱吱知道这个时候应该等爸爸来,上次爸爸说过,可是,她仍忍不住爬下床,急切地想要让爸爸抱抱她。 她颤颤巍巍地跑出来,不忘抱着刚来顾家时宋时衍买的小羊玩偶,左看右看,依照着记忆去找爸爸的书房。 别墅实在太大,再加上只有走廊的壁灯亮着,她转了一圈都没找到,想回去时,已经找不到路了。 “爸爸” 她小声喊了一次。 “爸爸。” 奶音有了一点呜咽。 “爸爸” 她站在原地,扯着嗓子大喊。 顾宴辞刚结束工作从书房里出来,走到客房发现床上空无一人,背上惊起一道冷汗,尖锐的小奶音成了让他安心的源泉。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吱吱站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他,勇敢憋着的眼泪倾泻而下,眼眶染上让人心痛的红,“哇”一下,跑了过来。 顾宴辞走过去,一把抱起飞奔过来的女儿,轻声问“没看到我,很害怕” 吱吱哭得撕心裂肺,脸埋在顾宴辞的肩膀上,“好大,我找不到爸爸。” 平常她在一楼活动得多,一楼二楼布局不同,二楼各处又是打通的设计,没有门,对只住了几天的吱吱而言,像迷宫,很难找。 顾宴辞轻抚她柔软的背。 吱吱哭完,擦了擦眼睛“爸爸,我做噩梦。” “梦到什么了” 原本止住的泪水,这一刻又奔涌而出。吱吱捂着眼睛嗷嗷大哭“爸爸好多血,受伤呜呜。” 顾宴辞把吱吱放在床上,替她盖上被子,隔着柔软的棉被学着李阿姨的模样,一遍遍自上而下地轻抚吱吱的背。 “我没有事,就在这里,没有流血。” 吱吱像受了惊的小猫咪缩在被窝里,小手紧紧抱着顾宴辞,“爸爸,是不是死掉了。” “没有死。”顾宴辞轻声道“吱吱只是在做梦,我就在这里。” 吱吱试探性地摸了摸顾宴辞的脸,捏了两把感受到了实感,呜咽声小了点。 “睡觉吗” 吱吱摇头。 顾宴辞看了眼时间,十点多了,不好意思再去打扰宋时衍讲睡前故事,只能将这两天临时抱佛脚学到的内容,说给吱吱听。 顾宴辞声线清冽,讲故事时没有宋时衍那么动听,但吱吱听得很有安全感。 她不再嫌弃顾宴辞凶巴巴的声线,脑袋埋在爸爸的肩膀里,感受着背上一下一下温柔有耐心的抚慰,缓缓睡去。 十分钟后,顾宴辞揉了揉泛酸的右手,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顾宴辞给吱吱买了一块儿童手表,覆盖定位和监控功能。 打电话是最基础的应用。 吱吱以后只要想找他,摁一下左边的旋钮即可。 监控和定位,则是顾宴辞的视角,能看清女儿的具体位置和场景。 他不打算点开监控。 有这两个功能,只是为了防止某些危险情况发生。 给吱吱戴好儿童手表,顾宴辞低声说“吱吱,我们马上就搬家。” 现在的别墅设计清冷,他住着可以,吱吱住在这则有些格格不入。 他们要搬去一个更像家的地方。 新家不用很大,最好是装修好未住的新房。 供小朋友住的房间色彩要活泼一点,不能再像现在这么死气沉沉,还要有一间可以改造成玩具房的房间,再有一间卧室和一个书房即可。 顾宴辞准备给阿姨在楼上或楼下再买一套房供她入住。 这样,房不大,吱吱不会迷路;他能保持一定的个人生活,不被打扰;阿姨依然能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 宋时衍发来了十套方案。 前三套设计简洁,是顾宴辞之前的喜好;还有六套装修风格各异,奢华、复古等等都有,每套房都配备了儿童房。 顾宴辞看到第九套,至今也对第九套最满意。 9号房距离公司近,开车五分钟,有什么急事他能赶回家;儿童房设计温馨,没有专门的玩具房,但小次卧在次卧旁边,稍微布置即可充当吱吱的游乐房间。 他今天没有去公司。 吱吱昨晚找他时没穿外套,早上流鼻涕,应该感冒了,软趴趴地窝在被窝里,没什么精神。 感冒时的小朋友最脆弱,一向赖床到八九点的吱吱六点跟顾宴辞同时醒来,抓着他的手不放。 顾宴辞担心她精神不好,身体更差导致发烧,留在家里没有出门,开始线上办公。 顾宴辞选房时,吱吱就躺在沙发上,无聊地四处看,窸窸窣窣挪到顾宴辞旁边,跟他一起看平板。 顾宴辞下意识地想关,顿了两秒,将平板放到中间,一起看未来新家的方案。 “早上跟你说要搬家,还记不记得” 吱吱点头,瓮声瓮气地说“住找到爸爸的家。” “嗯。”顾宴辞复又从第一套开始看,边看边给吱吱讲解,着重看了她的房间。 一连九套过去,吱吱都很喜欢。 来到两个人都没看的第十套。 顾宴辞滑动平板,神情淡淡地看向最后一套,下一秒,如远山一般淡淡的眼神被错愕取代。 想关上已经晚了,没精打采的吱吱注入了新的灵魂,举起小手奶声奶气大喊“美人鱼小羊猫猫要这个要这个” 平板上,第十套方案不同于前面九套。 十号房十分童趣,客厅、书房、包括浴室,都是小猫小狗小海豚,各种童趣的动物形象点缀在墙壁上。 像个动物园。 显然,宋时衍是为了吱吱选的这套房。 顾宴辞头疼。 吱吱的房间甚至客厅设计童趣些没问题,只是 他的房间不能有探头探脑的壁画熊猫。 严肃拧眉jg “爸爸要这个。” 顾宴辞“不行。” 他委实无法忍受在熊猫卧室睡觉,在长颈鹿书房办公。 吱吱哼唧了两秒,脸埋在沙发垫里,屁股再度坐在小腿上,两个小揪揪昂起,表达着她的不开心。 顾宴辞拍拍她的背。 小不点忸怩,摇摇屁股躲。 又拍了拍她的脑袋。 吱吱正要躲,听得顾宴辞说“让你看西游记。” 吱吱 一个鲤鱼打挺,吱吱迅速起身,窝在毛毯里津津有味地等待爸爸播放电视 和几分钟前无精打采的小团子天差地别。 顾宴辞 感觉被欺骗了。 接下来半天,吱吱大部分都在睡觉中度过,顾宴辞处理完公事,盯着平板出神半晌。 下午五点,给了宋时衍一个答案。 未来三天,吱吱的感冒好了起来。 顾宴辞无法天天在家里陪她,第二天就去上班了,一回到家,吱吱黏黏糊糊,又是委屈控诉爸爸不陪她,又是摇摇爸爸的手想要吃零食。 顾宴辞没昏头,感冒时绝对不能吃那些东西,吱吱又是一番撒娇打滚,直到让她看西游记才罢手。 第四天,他们搬进新家。 精致温馨的小洋楼,楼下花草繁茂。 吱吱后知后觉想起上次被拒绝的“动物房子”,下车时气鼓鼓。 小脸埋在顾宴辞的大手里,吱吱声音娇气又奶 “爸爸坏。” 顾宴辞不语。 “大哥”摇头晃脑,四爪踩地高冷地站着,不理会这对父女。 楼梯直达九楼。 顾宴辞指纹解锁,开了门。 吱吱牵着他另外一只手,尽管没能去“动物园”,但新的东西总能给小朋友带来无限的好奇心。 她已经不生气了,顾宴辞刚开门,她从门缝里钻进去,哐哐往里冲,站到玄关处傻了眼。 眨巴眨巴言。 房子还在。 两秒之后,她激动举起小手向前跑“美人鱼” 下一秒,高冷的“大哥”冲了进去,对着一条鱼“汪汪汪”。 顾宴辞将她装了水的小黄牙书包放到落地柜上,淡淡道“吱吱,我还坏吗” 吱吱脸贴墙,虚抱着美人鱼享受动物园房子的美好,酒窝软绵,声音极尽甜美“爸爸最好na” 尾音拖得长长的。 万分可爱。 顾宴辞轻笑,招手让她过来“我们先下去。” 有几样家具还未到,顾宴辞计划先带着小白和吱吱在楼下转两圈,等布置好了再上来。 “大哥”恋恋不舍地放弃了墙上的鱼,被吱吱拖着往外走。 顾宴辞关门时,吱吱摸摸“大哥”的毛发,“去散步,没有弟弟,会生气” “弟弟”两个字让顾宴辞再一次想到被他搁置了三天的“严父”计划。 现在候选人里,只有沈勉和宋时衍。 宋时衍对吱吱温柔得不行,不合适;沈勉则公事公办,不喜旁人介入他的私生活。 但“严父”计划迫在眉睫。 吱吱感冒的这三天,极尽撒娇,看了好几集西游记,她似乎已经掌握如何把控他的秘诀,在撒娇黏人这一块,谁都不是她的对手。 顾宴辞不想让吱吱养成“撒娇就能得到想要东西”的这种习惯。 想来想去,或许只能安排宋时衍过来装一装。 宋时衍住在距离车程六分钟的另外一个小区里,离得近,随叫随到,且作为拥有三年经验的奶爸,他懂如何教育三岁小孩。 他不是最合适的人,但只能让他做“坏人”了。 正这么想,电梯下行。 意外在八楼停下。 顾宴辞还在思考怎么跟宋时衍说,下一秒 电梯门打开。 一头放肆的红发出现在视野里。 吱吱歪头,“弟” 顾宴辞不动声色地捂住吱吱的嘴,对上顾知野稍显错愕的脸,漫不经心地问“你住这里” 尾音上扬,带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期待。 顾知野 他在期待什么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16.四合一 “爸爸的弟弟叫什么” “唔唔唔步步爸爸”吱吱挣扎地想要从顾宴辞的魔掌里挣脱出来, 顾知野回神,丢给顾宴辞一个挑衅的扬眉。 “关你什么事” 顾宴辞不甚在意地平静收回目光,再度重回到跟顾知野之前的陌生人状态。 电梯门关上, 两人无话。 从未独处过的两人占据着电梯两端,氛围低沉, 但是此刻没什么眼力见的吱吱感觉不到。 她使劲挣脱,双手扒拉爸爸的大手,挣脱不过疲惫放弃了, 转头抬手拉扯顾知野的裤子,示意他来帮忙。 顾知野黑着张脸, 感受到下方的力道, 面无表情地侧头看着顾宴辞, 带着一副“她这样,你不管管”的阴沉。 双眸对视, 剑拔弩张。 顾宴辞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弯身抓住吱吱的一双小手, 满足了顾知野的愿望。 顾知野轻哼。 这是妥协 顾知野以胜利的姿态挺直脊背,嘴角上扬,还没达到最帅的弧度,“弟弟” 奶气十足的呼喊回荡在电梯里。 挑衅的嘴角再度抿直, 顾知野咬牙切齿“你故意的” 顾宴辞语气淡淡“我没这么幼稚。” “呵, ”顾知野反唇相讥“一味否定就是在意, 几个月不见, 手段越来越脏。” 如果大人不教唆,三岁的小鬼会懂如何精准踩在他的雷点上 还说他的想法幼稚 分明就是事实 电梯门刚打开,顾知野飞速离开电梯,不想再听到踩在他雷区蹦跶的称呼。 顾宴辞牵着吱吱和“大哥”出来时, 顾知野已经哐哐走了很远,连背影都看不见。 吱吱茫然。 为什么弟弟又走了 想了想,她举着顾宴辞的双手左看右看,不满哼唧“爸爸手手脏” 经过上次被吱吱教育“要将卫生”后,顾宴辞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对待吱吱将“手段真脏”理解成“手很脏”的事了,他从容地说“不是我,他说的是知之的手。” 吱吱眼睛瞪得像铜铃“” “上午知之跟小白玩球,阿姨让知之洗手,知之没有听就跑出来了,是不是”顾宴辞一板一眼地教育着,完全没有忽悠小朋友的愧疚之心“顾知野看到后气走了。” 吱吱眼睛又瞪大了一点,惊恐张嘴。 “爸爸,我要洗手手” 顾宴辞“待会上去洗,以后玩完玩具、吃饭前都要洗手。” 大部分时候,吱吱都很乖。 但有些时候玩得太疯,或者接下来的事她很喜欢,就会顾不得洗手着急要做下一件事,比如上午听说要出门搬家,手都没洗嗖嗖跑了出来。 吱吱乖乖点头,表情坚定“我发四。” 顾宴辞淡淡一笑,手搭在吱吱的脑袋上,感受着指腹传来的顺滑,带着她在社区里散步。 他只戴了一条能藏住小半张脸的黑色羊绒围巾,远远看着,长身鹤立,极沉稳好看。 小区住户不多,天气又冷,花园里的人不多。 吱吱疯闹了一会,有点累,取下帽子像树懒一样扒着顾宴辞,“爸爸,抱抱。” 最近她让人抱的次数明显增多,顾宴辞抱吱吱的动作逐渐熟练。抱她没问题,只是她才跑了十几分钟,精力还没散完,待会上去了又要闹着下来玩。 之前别墅里自有大片地方供她玩耍,现在住在高楼,想下来比以前麻烦。 顾宴辞“走一会再抱。” 吱吱很好说话,竖起食指“走一hun分钟。” “一分钟太短。” 吱吱拧眉,盯着手思索了一会,又竖起另外四根手指“五hun分钟。” “五多” 顾宴辞很欣慰。 吱吱虽然会读一到十,但还未养成谁比谁大的思维,他上次只教过吱吱一次五比一大,她就记得了。 他的女儿,果然最聪明。 原本想让吱吱再走十分钟的顾宴辞,心软地妥协了一半。 德智体美劳五大方向,吱吱每天只用在一个方向里进步一个点。 收获了知识,少锻炼一点合情合理。 “嗯,五分钟。” 顾宴辞溜了五分钟小白,吱吱在后面哼哧哼哧追赶了五分钟,第六分钟,他准时抱起“再不抱抱就要哭哭”的吱吱。 “知之,以后我忙不在家,跟李阿姨出来溜狗时不要跑得太累,不要让李阿姨抱。” 吱吱靠在他怀里,声音软绵“为什么捏。” “李阿姨力气小,抱知之会很累。” 吱吱点头“只让爸爸抱。” 她的小脑袋瓜随之运转,发挥出小朋友独有的脑回路,奶声奶气地说“弟弟和大哥,只让爸爸抱。” 顾宴辞 顾宴辞理智地没有跟吱吱再探索“抱孩子”这个话题,他抱着吱吱在小区里走了一圈,熟悉小区环境。 路过正门时,吱吱往外看了一眼。 正对着正门的地方,有家规模适中的甜品店,以中式甜品为主,招牌上挂着红艳艳的三串糖葫芦。 吱吱摇摇顾宴辞的肩膀,“爸爸,那个是糖葫nu芦吗” 顾宴辞“是糖葫芦,想吃” 吱吱连连点头,犹豫两秒,怯怯地小声问“爸爸买得起吗” 福利院里的零嘴很少。 吱吱只从电视里看到过糖葫芦。那些人吃得津津有味,吱吱每次都恨不得伸着舌头去舔电视屏幕。 院长不会细心到关注每个孩子的想法,吱吱在福利院里又表现得很听话,不用怎么管,留给她的注意比别的小孩反倒要少。 听话的孩子没糖吃。 吱吱又不敢提要求,只有一次生病时念叨想吃这个。 院长不想让她吃路边摊的糖葫芦,那些便宜但难保吃出什么问题,要花更多的钱,制作稍微好点的又太贵,性价比低,便骗她糖葫芦很贵。 此后吱吱再不敢提,直到现在。 吱吱舔舔唇角,脆生生地说“可以不吃。” 她不想让爸爸没有钱。 顾宴辞眉眼微拧“不用在乎钱,我有钱。” 吱吱无意识地扣弄顾宴辞大衣上的纽扣“养小孩很贵。” “多贵都不用在乎,知之。”顾宴辞皱眉“想吃什么,吃多少串都可以,买得起。” 顾宴辞想让吱吱在花钱方面不那么小心翼翼,但刚说出来,就有点后悔。 让吱吱不因为钱受委屈是前提,但他承诺的话太没有底线,“吃多少串都可以”这般报复性的吃糖葫芦行为,显然不能发生在吱吱身上。 正想纠正措辞,软趴趴窝在怀里的吱吱精神抖擞地支棱起来,“五个。” 伸出五个短短的小指头,精神宝宝吱吱强调“爸爸,要五个” 五个呦 顾宴辞试着跟吱吱谈判,在会议桌上口若悬河的集团掌权人,面对女儿,只能干巴巴地问“能不能只买一串” “爸爸,你没有钱吗”吱吱瞬间门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脸的弱小可怜又无助。 顾宴辞 “有钱。” 下一秒,气球再度膨胀,吱吱情绪转换来去自如,没有一点心肝。 “少,要五个” 小不点显然把“五”理解成了多。 之前只想吃一颗、两颗软糖,不代表她觉得两颗足够,而是不知道如何要求更多,现在,再次得到爸爸的肯定,坚定“五”是一个很多的数字后,她学会了“吱吱大张口”。 顾宴辞情绪复杂。 娇气包将学习到的知识运用到了“索要零食”领域,融会贯通,很聪明,值得夸奖。 只是,他又不得不反思为什么要教吱吱这些。 懂得越多,以后越难管住她。 他给自己挖了个坑,还不得不跳进去。 “爸爸” 顾宴辞轻叹,最后仍只买了一串。 “一串有五个,吱吱,你可以吃很久。” 小不点喜欢吃零食,但吃东西的速度跟小仓鼠一样,啃啃啃啃,慢慢吞吞。 一根糖葫芦足够打发她一晚上。 在想了很久的糖葫芦面前,吱吱不想听道理,双手抓着一根糖葫芦,眼巴巴地看着橱窗里的一堆。 “爸爸,不够。” 吱吱小猫一样的抱怨着。 顾宴辞抱住她,拧眉“足够了,知之。吃多牙长蛀牙。” 吱吱不知道蛀牙是什么,根本吓不住她,心思都在顾宴辞的前半句上,她改用单手拿糖葫芦,指着被糖稀包裹着的草莓“我的。” 小指头往下挪。 “爸爸的。” 再往下挪到第三个。 “大哥吃介个。” “弟弟吃的。” “姨姨。” 吱吱小心地舔了舔最外面一层晶莹剔透的糖稀,杏眸享受地眯起,迫不及待地含着糖稀,像吃棒棒糖一样。 对上顾宴辞探究的目光,吱吱杏眸清澈,说得无辜“一个不够。” 顾宴辞“你一个人吃,不用分给别人。” 吱吱慌忙摇头,小奶音认真“不行,好东西要分享。” 小孩子藏不住情绪,眼眸里的慌乱显而易见。 停顿了几秒,她双手抓着竹签继续吃糖稀,没有跟旁边的五岁小朋友,吃一口上面的,又耐不住寂寞尝试下面几颗的味道。 吱吱吃得乖巧,小心翼翼没有碰到第二颗。 顾宴辞怔愣,脚步定格。 “不分享会怎样” 吱吱抿唇,睫毛挡住杏眸里的落寞。“不分享就是不听话。” “大家不喜欢。” 类似的回答,顾宴辞听过。 遇到吱吱的第三天,他还没下定决心要留吱吱。 给吱吱买衣服却得到她不安的各种追问时,顾宴辞听到过类似的回答。 那时候吱吱的问题是“可以一直穿这件衣服” “是我的衣服” 潜藏的不安大抵就是喜欢的漂亮衣服不用给别人穿 “真的只是我的衣服吗” 吱吱很娇气,黏人,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可是,要分享时她却不觉得委屈。 没有为只能吃一点点而哭闹。 听说可以买糖葫芦,她习惯性地要把“宝贝糖葫芦”分享给所有人,于是,央求买多多的五串。 吱吱分不清究竟有几个人要分享,只知道,买得多了,她就可以多吃一点点。 福利院带来的影响短时间门内无法抹去。顾宴辞深知此理。 顾宴辞将吱吱放在甜品店门口的长椅上,坐在她旁边,慢慢引导“知之,喜欢的东西不用分享给别人。” 说一遍,她可能记不住,那就多说几遍。 她在福利院里分享过多少次东西,如今就让她独占多少次东西。 顾宴辞留下女儿时希望她能不被金钱所困,得到所有她想要的东西。 如今,期望又多了一点。 他要吱吱不受一点委屈,大方肆意,无所顾忌地按照她喜欢的模样生活。 “知之,不用分享。”顾宴辞低声强调。 吱吱眨眼,往顾宴辞的方向挪了挪,小心翼翼地说“姨姨大哥和弟弟不开心。” 她想要家里的人都开心。 习惯了牺牲自己,讨好所有人。 顾宴辞拧眉“你开心,他们就开心。” “真的”吱吱抿唇“爸爸不要骗人,骗人会变丑。” 想了想,她转而单手举糖葫芦,竹签颤颤巍巍晃了两下,顾宴辞握着她的小手帮她拿,面露不解。 下一秒,吱吱小小的小拇指挪到他们中间门,可爱的弯了弯“拉钩。” 顾宴辞第二次拉钩,比第一次的笨拙僵硬稍显自然。 “谁骗人变丑。”吱吱认真说。 “好。”顾宴辞轻笑。 吱吱嘿嘿一笑。 初冬,店门外的长椅上,一大一小相视一笑。 顾宴辞大手包裹着小手,将糖葫芦送到她嘴巴里,吱吱没动,小手用力,反而往他的方向推。 “爸爸,好甜好甜,给你吃” 顾宴辞后倾躲开“我不吃。” 吱吱“好甜哒。” 吱吱担心“不开心”的名单里,没有顾宴辞的名字。 于她而言,爸爸是不一样的。 她是爸爸的宝宝,爸爸不会不喜欢她。 在顾宴辞面前,吱吱不会牺牲委屈自己以讨好他,给他吃糖葫芦,纯粹是觉得糖葫芦太好吃啦,想让爸爸甜甜。 吱吱着急地举着竹签“哐哐”往顾宴辞脸上戳,顾宴辞无奈,包裹着吱吱的手用力,制止了她毫无章法地喂食。 小不点额头微拧,稍许,严肃皱巴巴的小圆脸瞬间门泛起笑意,如春日灿阳下一颗爆浆了的果子,甜得人发腻。 顾宴辞咬了一小口。 草莓果肉酸甜,晶莹的糖稀中和味道,不腻。 “系不系甜”吱吱昂头,得意地问。 她从不骗人捏。 顾宴辞捏捏她傲娇的小脸,“甜。” 他抱着吱吱,牵着狗绳于落日时返回家里。 天色将暗,没有夏日的晕红晚霞,人行道上人来人往,正值下班时分,远处马路上车流不息,忙忙碌碌。 顾宴辞再一次翘班,翘掉了事业的满足感,于当下专心经营着他的家。 曾经的家奢华却清冷,如今,渐渐有了颜色与温度。 路上,吱吱抱着竹签啃啃啃糖葫芦,唇角沾着草莓汁、山楂碎,还有黏糊糊的糖渍。 顾宴辞不由想到小时候。 礼仪老师要求他着装时刻干净整洁,吃饭规规矩矩,不能让饭粒掉到衣服上。 顾宴辞将小花猫女儿放在地上,没有教育她要如何吃东西,虚虚搭着她的头,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上行,他淡淡一笑“好吃吗” 啃完第一个草莓第二个山楂开始啃第三个的吱吱边啃边点头。 顾宴辞“不要戳到嘴巴。” 吱吱郑重其事地点头“会niu血。” 而后,又啃啃啃啃起来。 顾宴辞心下一紧,到家后,剪短了竹签放在陶瓷小碗里,给了她一把小叉。 “顾先生,书房收拾好了,您随时可以进去工作。” 顾宴辞动作微僵,这才发现即将到饭点,他却在这种时候给吱吱吃了一堆甜品。 他不动声色地挡住坐在餐桌上啃啃啃的吱吱,状似镇定地点头。 李阿姨“吱吱不是跟您在一起” 顾宴辞正想说话,身后,探头探脑出来了一个小花猫圆脸,嘿嘿一笑,酒窝处还沾着草莓汁“我在介里。” 说不出的天真无邪。 顾宴辞不自在地轻咳,“我处理公事。” 李阿姨微愣,随即回过神,让吱吱继续吃,转身跟上了顾宴辞。 顾宴辞脚步微顿,自知躲不过,僵硬道“我下次不会让她吃这个。” “不是的,我是想说”李阿姨和蔼一笑,语气柔和下来“帮吱吱剪掉有可能戳伤她的竹签,您做得很好。” 没有人陪伴过顾宴辞,他不知道如何关心人,对待情感淡漠得可以。 此刻,李阿姨却感觉顾宴辞活了过来。 没有人告诉他如何成为一位父亲,他摸索着,尝试成为了一个优秀的爸爸。 李阿姨鼻尖带着些许的酸意“您做得很好,像一位父亲了。” 吃了糖或许会让吱吱待会没有胃口吃饭,但一切规矩、原则在亲情面前,都能暂时抛在后面。 “大约半小时后用餐。”李阿姨转身离开。 顾宴辞站在书房门口,距离吱吱吃饭的餐桌只有几米,一眼就能看到她。 她吃得开心,小脚晃悠着。 顾宴辞推开书房,不再是从前设计简单死气沉沉的模样,正对着门口的墙上,有一只棕黄色相间门着白色条纹的长颈鹿。 整体颜色以棕色为主,栩栩如生的长颈鹿让略显庄重的棕色变得灵动起来。 他半掩着门,没有关上,留了一小道缝隙,静静注视着书房里的一切。 外面,吱吱的小奶音和李阿姨的谈话声交替。 “爸爸买的” 声音小了下去。 于无声里,顾宴辞微微阖眸。 半晌,唇角微弯。 洋楼是一户一梯,给李阿姨买的房就在七楼。 她一个人住,自在舒适。 晚饭后,李阿姨需要提前下去整理东西,照顾吱吱的重任自然而然交给了顾宴辞。 这次,李阿姨走得轻松,没有像之前一样百般交代、嘱咐些小细节。 吱吱晚餐前吃完了一整串糖葫芦,甜品带来的饱腹感很强,晚饭时,她没吃什么东西,在饭桌上玩了会就跑了。 顾宴辞皱眉,深切体会到了甜食吃多的危害,寻找“不让吱吱吃糖”的“坏人”,倒成了迫在眉睫的事。 同时,为了减少吱吱接触电视机的机会,客厅里准备了一个小型的游乐场。 顾宴辞不仅蹭宋时衍的“睡前故事”,还复制了宋时衍走了无数弯路、试错好几次后寻找到的适合三岁宝宝的滑滑梯,以及儿童游乐场围栏。 围栏里,放了很多小球。 “大哥”一改往日的高冷,在里面撒泼打滚,球球小幅度飞舞,吱吱“咯咯咯”笑,躺在地上跟“大哥”学习,四脚朝天蹬腿。 顾宴辞坐在沙发上看书,听着清脆悦耳的欢笑声。 三分钟后,笑声停下。 吱吱爬上滑滑梯,上下玩了好几圈,穿着件薄薄的长袖小裙子,满头大汗。 “知之,过来擦一下汗。” “我来呐” “我自己擦。”吱吱豪气地抹了一把小脸,再擦擦额头,把纸巾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再度跑了回去。 小朋友的定性没有大人好,吱吱又是活泼好动的主,一个玩具玩不了十分钟。 常常是好奇地摸摸这个,几分钟后就被另外的东西吸引。 而她的老父亲恰恰相反。 五岁就“老僧入定”,没有杂念。 五分钟后,吱吱暂时玩腻,跑到顾宴辞旁边坐好,按照往日习惯,她会提出看电视的要求。 顾宴辞抢先一步道“知之,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玩” “知不知道木头人” 顾宴辞十分钟前,上网搜索了一番适合小朋友在家玩的游戏,看到游戏规则后,对这个游戏十分满意。 “不能动。” “嗯,我回头看你时,不能动,动了你就输。” 吱吱“我不会输” 小孩子的胜负欲,很多时候比大人还强,吱吱沉浸在“我不会输”的胜负欲里,连问赢了有什么奖励都没有。 她飞速跑到客厅角落,“爸爸开始。” 顾宴辞点头,从容站在距离她约五米的地方,宣布开始后,吱吱哐哐往前跑,“123木头人。” 顾宴辞声音清冽,回头时,吱吱立马停下。 眼睛眨巴眨巴,小不点得意弯唇。 我没有动呦 笑了五十秒,她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爸爸怎么还不背过去捏 三十秒后,她忍不住动了动,摸摸鼻子,扭扭小脚。 又过了三十秒,斗志昂扬的灿烂笑容被茫然与委屈取代。 爸爸怎么还不背过去捏 她都当木头人好久啦 顾宴辞本意想锻炼吱吱的耐心,不用“老僧坐定”,更不用“心思平静”,只要能保持对一个玩具有六分钟的新鲜度即可。 计划远远赶不上变化。 吱吱“笨笨”的乖巧里带着一丝茫然,两分委屈,连“爸爸故意坑她”都无法理解,下嘴唇包着唇瓣,握紧小拳头开始怀疑人生。 顾宴辞轻笑。 逗弄吱吱得到的愉悦感比一年前从子公司进入顾氏集团总部的成就感还要浓厚。 他的女儿怎么这么呆。 吱吱原地晃动肩膀,抬起的小脑袋跟着摇了摇,一声轻唤,奶音转了又转“爸爸” 顾宴辞笑意更浓,他半蹲着,朝吱吱伸手“你赢了,过来吧。” 吱吱伸手奔他而去,被抱起来后,双手环胸 “爸爸笨笨” 都不会玩木头人 顾宴辞没有反驳,体会到了坑女儿的愉悦感。 难怪吱吱喜欢当“漏风小棉袄”。 接下来半小时,顾宴辞将宋时衍推荐的3d图书动物世界给了吱吱。 吱吱看动物世界,他看传记。 约二十分钟后,吱吱摇摇他的腿“爸爸,饿。” 晚饭前吃糖葫芦的连锁反应席卷到了现在。 顾宴辞无奈点头。 作为父亲,他要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 比如冲牛奶。 顾宴辞记得要加270毫升的水,七勺奶粉,犹豫不决的是,他认为先放奶粉再放水,吱吱一口咬定“放水水,奶粉摇摇。” “爸爸笨笨” 一个小时里,顾宴辞先后两次受到了来自女儿的“智商批评”,如果宋时衍在这,估计会笑得合不拢嘴。 被人誉为天才的顾宴辞,被三岁的小朋友智商碾压。 谁听了不会说一句 “干得漂亮”。 顾宴辞自上幼儿园开始就是全班最聪明的孩子,骄傲了二十三年,前三年因为不上学,被人夸得次数很少,生活常识却少得可怜。 顾宴辞为难地点点鼻尖,吱吱蹲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脸“我爸爸好可怜,这都不知道”的沉重目光。 “等等。” 顾宴辞点开自从留下吱吱后频繁登录的搜索网页,这次理智地选择了保存页面,再打字。 “冲泡奶粉先” 还没打全,搜索页面自动给出了几个选项 “冲泡奶粉先放水还是奶粉” “冲泡奶粉先放奶粉有影响吗” 他心里已有答案,扫过医生的解答,努力证明他的智商“还有很多人不知道这件事。” 自动跳出的选项以及网页里成群的询问,就是最好的证明。 吱吱昂起脑袋,还想说第三遍“爸爸笨笨”时,顾宴辞骨节分明的手捏着奶瓶出现在她视野里,她欢喜一笑,双手抱住,指腹感受到奶瓶的温热,“咻”一下,奶瓶被挪走了。 顾宴辞面不改色“如果说我笨,就不给你喝。” 吱吱“” 鼓嘴,环胸,好气`3 顾宴辞知道,她下一步就要进阶到生气不行开始抱着他的手撒娇的阶段。 昂着小脑袋瓜,正要摇晃脑袋撒娇,顾宴辞将温热的杯子贴住她的小肉脸,清冽低沉的声音十分柔和。 “给你。” “今晚刷牙不能吃牙膏。”顾宴辞无奈地补充道。 吱吱也不知道听没听,抱着奶瓶蹭蹭跑到滑滑梯上,坐在滑滑梯的小城堡里,抱着杯子吨吨吨。 睡前刷牙时,顾宴辞只给吱吱挤了一丢丢西瓜牙膏,吱吱严肃看了半天,轻叹,边刷边吃,嘴巴里的“含膏量”骤降。 睡前,吱吱没闹着要讲故事,准确来说是躺在床上还没来得及说要听故事,就已经精疲力尽地睡着了。 顾宴辞这才有时间门洗漱。 浴室里满是水雾。 顾宴辞打开门,让雾气散去,随意擦拭着头发,视线落在吱吱的淡红色牙刷上,微微弯唇。 他好像体会到了宋时衍说的“踩了无数坑”得来的经验是什么意思。 前两天,吱吱还在吭哧吭哧“吃牙膏”,如今,就找到了处理这件事的办法。 照顾小孩就是这样,第一次犯错或者大意,第二次改正,摸索着,慢慢成为她的爸爸。 顾宴辞是爸爸,也是顾氏集团的临时ceo。 自留下吱吱后,他翘班了三天,加班时间门明显减少,惹得支持他的高管、股东以及总秘办员工一脸懵。 顾总不会要退出继承之战了吧 还好第二天,顾宴辞准时到场。 缺席工作并未影响他对集团的把控,例会上各项目情况了如指掌。 众人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今天稍稍积压了一点工作,顾宴辞处理完到家时,已经八点。 刚回来,李阿姨面露愁容。 顾宴辞拧眉,扫了眼正在玩滑滑梯的女儿,没有摔倒没有受伤,松了口气,“李姨,什么事” 李阿姨“搬到这里后,吱吱的活动范围压缩了一点,她又是活泼喜欢出门的小孩,不爱在家待着,一直想出去玩” 未说完的话,顾宴辞明白。 李阿姨五十多岁,陪吱吱玩一会还可以,无法陪她玩很久,精力不够。 顾宴辞颔首“明天我会让一位阿姨陪吱吱,李姨您看着就好。”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办法 送吱吱去幼儿园。 顾宴辞暂时压下这个想法,看看新阿姨的情况。 家里安装了监控,顾宴辞上班时能随时查看吱吱的状态。 新阿姨九点上班,晚上七点下班,跟顾宴辞在家的时间门完美错开,阿姨不会知道吱吱是顾宴辞的女儿。 新来的阿姨姓陈,四十岁,有陪小孩玩闹的精力,经验又丰富,是顾宴辞重重筛选做过背调后精心选出来的人。 不会伤害吱吱,更别提绑架。 只是第一天,顾宴辞离开前还是吩咐李阿姨,如果陈姨带吱吱下楼玩,务必请她跟着。 费解的是,前一天还闹着想跑下去的吱吱,坐在玩具区域要么玩滑滑梯,要么坐在跟她差不多高的小桌上玩积木。 旁边还有一个小沙坑,玩具沙,无毒,里面放了小铲子、各式模具。 客厅有一半都被玩具占领。 顾宴辞频繁点开监控,看到客厅里乖乖摆弄玩具的小身影,起初松了口气,后面,渐渐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她太乖了。 乖得让顾宴辞想到之前看过的监控视频。 在福利院里,她就是这样自娱自乐,连睡午觉都不用人哄。 六点,顾宴辞还得跟沈勉、宋时衍谈论收购案的具体细节以及集团其他项目的整体方向,把控整个集团,无意间门扫到吱吱抱着绘本翻来翻去,眼神却时不时偷看陈姨时,顾宴辞第一次中断讨论,穿上大衣离开。 背影颀长,步伐很快。 “晚上线上讨论。” 回家的路上,顾宴辞眉头紧锁。 红灯时,迈巴赫不得不停在车海里。顾宴辞扶额,神情难掩沉闷。 吱吱在装。 陌生的新阿姨没有得到吱吱的信任,她知道不是她的家人,下意识地藏下所有需求,就像在福利院里一样,乖乖的,不敢打扰其他人。 这是她无意识建立起来的自我保护的盔甲,套上“听话乖巧”的外衣,她不会被人指责、不喜欢。 顾宴辞好不容易让吱吱从蜗牛壳里爬出来了一点点,怎么会让她再度小心翼翼地缩回去。 他给李姨打了一通电话。 “让陈姨下班,明天不用来了。” 建立吱吱对其他人的信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李阿姨是她刚来时认识的第四个人,她的不安、忐忑都有李阿姨照顾,会更信赖她一些。 但这不代表她会快速依赖下一个阿姨。 顾宴辞无法推断让吱吱建立对陈阿姨的信任需要多久,或许一周,或许一个月,半年。 即便只有三天,他依然不想让吱吱在这三天里,委屈地装乖。 李阿姨稍显错愕,仍点头应了。 支付了一个月的工资,顾宴辞回家时陈阿姨已经离开。 吱吱听到开门声,抱着还来不及放下的挖沙铲子跑了过来,一路洒了一地的沙。 没人忍心指责她。 她站在门口,呆了两秒,杏眸蓦地红了一圈,泛着让人心疼的水雾。 啪嗒一下,泪水滚落。 “爸爸”她小跑过来。 顾宴辞弯身,熟练地抱起她安抚。 “爸爸呜呜呜我好想你。”吱吱脑袋贴着顾宴辞的肩膀,双手紧紧搂着爸爸,小声呜咽。 顾宴辞沉默,轻拍吱吱的背,等怀里的小人逐渐冷静下来。 窗户外,初冬的月亮已高悬入云。 小区万家灯火亮起。 顾宴辞和吱吱的家,也亮了一盏盏灯。 客厅明亮。 玻璃门模糊的映照着此时的场景。 顾宴辞穿着还未脱下的大衣,抱着吱吱,狭长的眼眸里百般复杂。 半晌,他终是下定了决心。 他本不想让女儿现在就上幼儿园,总觉得上学是一个不归路。 幼儿园结束,便是小学。 再是初中,高中。 如白驹过隙,晃眼便是成年。 只是,总得解决这件事。 “吱吱,想不想和跟你一样大的小朋友玩” 吱吱吸吸鼻子,“小朋友” “嗯,幼儿园里有很多小朋友,那里有滑滑梯,秋千,老师会教你们跳舞,唱歌。” “去一天,如果不喜欢,我接你回来,好不好” 吱吱从前在福利院,跟她同龄的小朋友不多,她对幼儿园没有兴趣,只不过 “爸爸,有书包吗” 背书包,超漂酿超腻害的 顾宴辞松了口气“有,吱吱想要什么样的” “美人鱼” 哭过的呜咽小奶音明亮。 “好。” 顾宴辞让人用了一天解决了吱吱的幼儿园,周五,吱吱背着美人鱼书包,欢喜地在顾宴辞面前转了好几圈。 幼儿园是贵族私立,门口停着一排豪车。 顾宴辞为人低调,照常开得迈巴赫,亲自送吱吱上学。 下车时,吱吱坐在副驾驶上,背对着顾宴辞抖了抖她的漂亮神气书包。 顾宴辞神情松缓“知之的书包很好看。” 吱吱满意,跟着李阿姨下车。 顾宴辞没有下去,只隔着人群,看着摇头晃脑的小豆丁慢慢消失在视野里。 幼儿园是小朋友融入群体的起始点。 在此之前,他们都是各自家庭的宝贝,被家人宠爱,十分自我,在幼儿园,他们要学会与别人相处。 早已习惯了群体生活的吱吱,想来能很快适应。 顾宴辞刚到公司,某位高层急匆匆敲门,还未等他开口,对方已经冲了进来。 收购案出现了一点小插曲,在会议即将开始的前一周,对方突然狮子大开口,要求的收购价格毫无根据地提高了5,还放出另外一个集团也在寻求跟他们合作的消息。 实际上,懂得都懂。 对方只是想在顾氏做好万全的准备,为收购案付出了相应成本后,态度硬了起来,想得到一点“决策权”。 出售大半股权不代表对方想完全放弃该品牌,在收购案进入白热化的阶段,用这种方式赢得更多的实权。 “e跟他们的二把手有些交情,顾总,由您出面跟e吃顿饭,请他从中周旋。” 吃顿饭,便是让出某部分利益。 但比起收购案例猛然提高的成本,这部分利益不值得一提。 顾宴辞神色淡然,照常处理文件。 不答,便是拒绝。 高层懂。 “顾总,适当的酒局与妥协能帮您高效率的解决这件事。” 收购案,顾宴辞办得漂亮,放其他人眼里那是情理之中;办砸了却会成为众矢之的。 刚上任就进行这么大的项目收购,讨不了半点好处,顾宴辞依然坚持做了。 “不用。”顾宴辞淡淡道,“出去忙。” 高层略显气恼,将文件放在他办公桌上,摇头无力离开。 他知道,顾宴辞一向是骄傲的。 作为顾家最受瞩目的接班人,他得到无数赞美、夸赞,又有骄傲的底气。 顾宴辞从不向人低头。 但豪门的人都有权有势,有时候,比起实际的利益,他们更倾向得到尊重,展现他们的地位。 两年前顾宴辞负责子公司的腕表品牌时,任董事会如何针对,逼他向股东妥协,向董事会众人说几句捧人的好话,顾宴辞自岿然不动。 他有他的骄傲。 有些事一顿应酬、几句好话就能解决,顾宴辞偏偏不说半点讨好。 他高高在上地摒弃了一切人情世故,抛弃了圆滑,只用他最在意的利益征服对方。 可惜,有些人恰恰更在意地位、尊重,只想看到顾宴辞低头。 像顾宴辞这般骄傲,不肯低头的人,走商业这条路,会很难很难。 可他还是走到了现在这步。 顾宴辞是整个顾氏集团最卓越的继承人,不靠家庭,即便跟顾延川关系疏离,得不到支持,他照样是众人称赞的对象。 高层沉重长叹。 四个小时后,顾宴辞解决了这件事。 用铁血手腕,将对方集团的亏空、家族间门的分崩离析、信任度持续降低的市场喜爱度以及种种令人头疼的数据报告,不留一点情面地摆在对方负责人面前,贬得极低后,从容不迫地交出了第二份项目方案。 没有他们,顾氏还能收购另外一家。 撕破了脸,关键时刻,又表达了合作未曾断绝的意愿,高高在上地拉回收购案的主动权。 雷霆铁血的手段有用,但稍不注意,一步错,就会惹来从前的反噬。 高层对顾宴辞“又爱又恨”。 他如实将对方明显软下来的话语转述给顾宴辞,顾宴辞淡淡应了一声,处理文件的速度未停,好像这场成功并不值得一提。 高层预料到了,摇头,无奈里夹杂着六分敬意。 如果他能跟顾宴辞一样宠辱不惊,有他洞察力与判断力,从容不迫遇事不慌,估计早升职了。 顾宴辞的沉稳淡然,他学不来,估计也没人能让这位顾总慌乱。 “滋滋滋”的震动声打断了高层的思索,顾宴辞看了一眼,眉眼微拧,抬眸看他。 高层秒懂,关门离开。 一分钟后,被他尊敬着的顾总,步伐向来从容的顾宴辞,疾步离开了办公室。 高层 顾总,慌了 顾宴辞心里确实颇不平静。 李阿姨打来电话,说吱吱在学校里哭,谁都哄不住,漂亮的吱吱哭得眼睛红肿,一口一个“爸爸不要我”。 原以为会她会凭借可爱在幼儿园里过得风生水起,毕竟顾宴辞已经认定他女儿天下第一好看,路过的狗都要汪汪夸她两句。 绝不会受半点委屈。 更没人敢让她受委屈。 吱吱上午去学校时背着美人鱼小书包特别开心。 她超神气哒 想跟人分享她的漂亮书包,一起看美人鱼,荡秋千,吱吱找来找去,没找到一个人。 刚迈入12月,学院里的小朋友们经过大半个学期的相处,已经各自匹配了好朋友。 吱吱的出现短暂引起了他们的好奇,不久,便又习惯的照着从前,结伴跟好朋友玩了起来。 吱吱跟他们不熟,被隔绝在快乐之外。 她在福利院里,向来听话。有新的小朋友进来时,她都会听院长奶奶的话,乖乖的跟新小朋友玩,带着新人融入集体。 如今,她是需要融入的那个。 可是没人像从前的她一样,给予外来者温暖。 第一节课是唱歌,她坐在第二排,怎么也提不起兴趣,抱着美人鱼书包闷闷不乐。 周围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吱吱坐着委屈了一会,再然后,“爸爸把我丢在这里”的恐惧出现,她捂着眼睛,在活动课时坐在角落里,听话的不发出任何哭声,不给大人惹麻烦。 老师几分钟后发现了她,蹲下来询问时,吱吱一肚子委屈倾泻而出,她难过得忘记穿上“乖乖听话”的盔甲,在班级里嚎啕大哭,杏眸哭得刺拉拉的疼,满脸泪痕。 第一天来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会这样。 老师试着安慰了一会,无用,在吱吱声嘶力竭的哭声里,不得已拨通了家长的电话。 顾宴辞半小时后回家时,正巧碰上李阿姨接吱吱回家。 停车场里,吱吱一抽一抽地打着哭嗝,都不要顾宴辞抱。 顾宴辞哄了好一会,任由吱吱把眼泪抹在他肩膀上,“知之。” 吱吱不理。 下巴抵着顾宴辞的肩膀,吱吱已经没有掉小豆子,还是委屈。 电梯到了。 顾宴辞抱着委屈巴巴的女儿,大手不停地轻拍她的背,“知之,眼睛痛不痛。” 吱吱呜咽了一声。 顾宴辞拧眉。 找新阿姨和送去幼儿园两种办法都不行。 顾宴辞想到了被他下意识排除在外的计划三 让吱吱信任的顾知野照顾她。 顾知野是现下能照顾吱吱的唯一且最优人选。 他十九岁,意气风发,无限精力,大把的时间门;吱吱又信任他,不会受什么委屈。 顾宴辞前两天在电梯里碰到顾知野时对此有过一丝期待,只是顾知野高傲的态度打消了他的念头。 他们两个人关系一般。顾宴辞对同父异母的弟弟没有半点好感,当陌生人是他们最好的相处模式。 顾家的每一个人,除了晏礼,于他而言都是陌生人。 可要让顾知野照顾吱吱,势必得主动做点什么。 主动,便意味着低头。 顾知野骄傲。 顾宴辞更骄傲,他不会轻易回家,接触一切靠近顾家的人或事。 当顾知野展现出他的骄傲后,顾宴辞暂时放弃了这个计划。 只是 顾宴辞拧眉。 已经要关上的电梯门突然再度打开。 电梯外,顾知野脚步微顿。 顾宴辞抱着小鬼,小鬼背对着他,无比亲昵地靠在大冰山肩膀上,而一向没什么情绪的顾宴辞,体贴温柔地轻抚着小鬼的背。 动作熟练,一看就没少做过。 顾知野暗自翻了个白眼。 还真是亲生的 他本想远离小鬼和大冰山,坐下一趟电梯,但转念一想 他凭什么要让 顾知野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电梯,靠近时,忽地听到一声小小的,像小猫一样叫唤的呜咽。 顾知野笑了,侧头,以一种“呦,把女儿弄哭了”的幸灾乐祸,扫了顾宴辞一样。 顾宴辞不语。 顾知野笑容不加掩饰。 向来只能让别人吃瘪烦闷的顾宴辞,也有放低姿态哄人的一天。 爽 正想着,小鬼动了动,转了个头。 圆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抽抽搭搭,可怜巴巴。 顾知野笑容默默收了回去。 看顾宴辞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鄙夷。 忽地,肩膀上传来软绵的重量。 吱吱无声地把手放在顾知野肩膀上。 顾知野咬紧后槽牙,无声忍耐。 他从不让女孩哭,这是准则,底线,不能破。 即将抵达八楼时,他僵硬地挪动身体拉开和小鬼的距离,没有不耐烦地推开她的手。 一段距离后,小手没有支撑,不得不缩了回去。 顾知野有模有样地整理外套,离开电梯。 一直趴在顾宴辞身上的吱吱有了反应,偏身,朝顾知野挥了挥手“弟弟拜拜。” 顾知野全身僵硬,脸色黑得很好看。 他刚才为什么要遵守底线 就应该一掌拍开她的手,让她哭,嚎啕大哭,嗷嗷哭。 三番五次在他雷区蹦跶,天王老子来了也忍不住 九楼。 顾宴辞抱着吱吱回家时,吱吱仍闷闷不语,刚放下她就跑到房间门,站在床沿小手埋在被子里,一边罚站一边委屈。 顾宴辞跟了过来,“知之,以后不去幼儿园。” “知之,是我的错。” 他蹲在吱吱身边,低声说,语气认真。 本来哭声止住的吱吱,又忍不住掉下了几颗金豆子,她站好,看着顾宴辞,长呼一口气,凶巴巴地说“抓爸爸去坐nao吃nao饭” 宝宝有了情绪,顾宴辞反倒松了一口气,抱着她走到明亮宽敞的客厅,认错态度诚恳“好,下次我再犯错,知之就把我送去警察局。” 吱吱重重点头。 顾宴辞从李阿姨那接过温热的毛巾,“来敷眼睛。” 毛巾刚搭上去,吱吱蹬着小腿喊痛。 顾宴辞放轻力道,过了几十秒,怀里的小豆丁安静了下来。 她第一次哭得这么伤心,跟往常的小哭小闹截然不同。 顾宴辞心里很不好受,特别是敷眼睛,她喊痛的时候,无法言喻的酸涩无力再度席卷上来。 “爸爸痛。”吱吱晃了晃脑袋,委屈喊。 “知之,”顾宴辞抱紧她,下巴抵着她小小的脑袋,“是爸爸的错。” 他第一次自称爸爸,原先尴尬僵硬的自称在这一刻显得无比自然。 是爸爸的错。 是作为爸爸的他的错。 明知有最佳的方案在眼前,他依然骄傲自满地选择其他的方式,让吱吱不安又害怕。 吱吱从毛巾里探出眼睛,想了想,小声说“我原酿谅爸爸。” “下次不可以再做错na。” 顾宴辞“不会,我发誓。” 他把吱吱抱到滑滑梯上,站在一边守着她,又给方特助发了一条短信去查顾知野喜好的跑车类型,买下最难买的一辆,无论多难,都要买到 做爸爸的第九天,他上了一堂课。 看似无法妥协的底线,在外人面前展现的骄傲,都不应该出现在孩子面前。 吱吱不知道,这是顾宴辞生平第一次向人妥协。 为了她。 顾宴辞作为爸爸第一次放下骄傲妥协时,有人做了类似的事。 四个小时后,门铃响了又响。 穿着西服的陌生人在门口礼貌地询问“请问” 他看着订购单,稍显犹豫地问“这里有一个叫小鬼的小女孩吗” “这是顾先生送给她的。” 他们推来一个十分精致的奇怪玩具,放在客厅后礼貌离开。 已经和爸爸和好如初的吱吱站在巨大无比的玩具旁边,“这系我的礼物” 顾宴辞“嗯。” 不必说,是楼下的弟弟送来的。 顾宴辞第一个见这东西,看过说明书才知道叫摇摇车,公主城堡造型,下面有个极大的圆盘,城堡就在圆圈之上,可上下缓慢起伏,中间门还会旋转。 和外面大型商场里摆放的更精致,真皮座椅,做工精细。 “要玩” 吱吱双手举高高。 顾宴辞抱她进去,打开开关,暗自思索顾知野此刻送礼物来的原因。 或许,事情比他想得更好办。 公主城堡缓缓转动,像旋转木马一样转圈圈,可爱的背景音响起。 “爸爸的弟弟叫什么” “爸爸的弟弟叫小叔。” 顾宴辞微愣。 他跟顾知野之间门从不以“兄弟”相称,彼此极有默契地无视对方,顾知野愿意送来这种东西,或许也有承认“顾宴辞弟弟”身份的想法 但,他显然想多了。 正常来说,摇摇车的背景音会更换,说完“爸爸的弟弟”,要到“爸爸的爸爸妈妈叫什么”、“妈妈的爸爸妈妈叫什么”。 这辆却没有。 “爸爸的弟弟叫什么,爸爸的弟弟叫小叔”一句话,无限循环着。 吱吱听到第五遍,求救地伸出小手,“爸爸救命。” 顾宴辞轻笑,抱她下来放在地上。 他蹲下来,跟她持平“知之,给爸爸几天时间门。” 他会带给女儿想到的一切。 包括人。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17.第 17 章 晚上, 吱吱睡觉时缩着脖子,像小猪拱地一样无意识地在顾宴辞怀里拱来拱去。 小脸上露出些许焦急。 顾宴辞安抚地摸摸她的头,一下两下,往常这些小动作都很有用, 吱吱会很有安全感的睡着。 今天不一样。 她还在“小野猪”拱地。 大手抚过她的脑袋时无意识盖住了小耳朵, 刚才还像小野猪一样横冲直撞的小豆丁, 无形间安静下来 某种奇怪的想法一闪而过。 顾宴辞松开耳朵,小野猪再现。 顾宴辞 他无声弯唇,体贴地捂住吱吱的小耳朵,让睡梦里的她得到了无限的安全感。 很显然。 吱吱已经被“魔音”洗脑,连睡觉都是“爸爸的弟弟叫什么, 爸爸的弟弟叫小叔。” 他心疼地抚顺女儿凌乱的刘海。 另外一边, 顾知野一觉睡到了天亮。 睡眠质量一等一的好。 顾知野会送吱吱玩具,很大原因是 他真的不想再被叫弟弟了 每一声“弟弟”,都在他雷区上疯狂蹦跶。 很不客气的说, 顾知野最近见到顾宴辞,都想把他揍一顿。 女债父偿,合情合理吧 但这只能想想。 家庭排名像一座大山牢牢压在他身上。 如果他是老大。 呵。 顾知野嘴角上扬,只想想顾宴辞低头干巴巴站在那被他骂的模样, 都令人神情齐爽。 幻想教训顾宴辞确实能给他带来无限的愉悦, 可清醒后不得不面对现实,听到臭小鬼的称呼时,他真的气到要发疯。 顾知野尝试过用别的办法“女债父偿”, 打击报复顾宴辞。 顾宴辞在乎事业,那就给顾宴辞的事业迎头一击。 可他不得不承认顾宴辞的能力,办事滴水不漏,没有漏洞, 更没有找茬的空间。 自第一次听到“弟弟”称呼带来的憋闷积压了很久,直到昨天晚上,烟消云散。 顾知野洗漱着。 镜子里的青年,红发乱糟糟的,他胡乱揉了一把,漱口,随意洗了把脸,一身清爽。 顾知野刚满十九岁。 豪门圈里素有他“嚣张跋扈”的传闻,都知道顾家小少爷脾气不好,别随便招惹。 平日里胡闹飙车的普通玩伴有,要说好友,就只有大一时认识的裴语。 那时他十七岁,正意气风发,整日嘚瑟得不行。 只有好脾气的裴语敢靠近他。 顾知野高中时连跳两级,成绩没有顾宴辞那么逆天亮眼,但在一众同龄公子哥里,算得上是最拔尖的人。 他跳级的理由离谱又实诚早日上完学,混个好文凭给顾延川交差,算是给“学业”任务画上圆满的句号,此后他再无其他事,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谁都别来管他。 如今他大三,下学期课业少。这实际上是学校安排的实习时间,顾知野贯彻绝不工作的理念,跑去旅游飙车,倘若不是顾延川和郁黎清把他从海岛“请”回来,他此刻应该正逍遥着,开着等了几个月的跑车,穿行在温度适宜的沿海公路边。 几个玩伴在后面跟着。 跑车的引擎声低沉动听,声音是动听的,景色是惬意的,海风是清爽的,温度是适宜的。 哪像现在,在北城受冷。 温度不行,景色不行,更重要的是 没有“魔鬼”奶音肆意践踏他的地位。 顾知野清亮眼眸里闪过一丝兴味。 魔音绕梁之后,臭小鬼总要改变称呼了吧 昨晚的“恶意满满循环”鬼畜bg是他请专人配的,绝对洗脑。 他特意让对方将回答从“爸爸的弟弟叫叔叔”改成了“叫小叔”。 顾知野不在乎顾晏礼和顾既白的死活,只要臭小鬼能知道以后要尊敬地称他“小叔”,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至于臭小鬼以后见到顾晏礼、顾既白叫什么,和他无关。 最好一起叫小叔,大家平起平坐。 想想很舒坦,但机会很渺茫。 吱吱压根没有见到顾晏礼和顾既白的机会。 顾知野不纠结,在家打了会游戏,混到下午四点回顾家吃饭。 每周五晚上,顾家会有一场家庭聚餐。 管家会打电话询问每个人,顾宴辞从没来过,顾既白只春节时待了五六天,周五的晚餐自然没有出席。 顾晏礼倒是定期周五时会回顾家本宅,但他这段时间国外出差,24号会议之前赶回来。 顾知野上大学时搬出来独居,自那以后都在自己家里快活肆意,如果周五在北城,就不得不被“请”回顾家吃饭。 后来不用郁黎清再“请”,顾知野学会了主动回家。 “砰”一声,顾知野关上门。 过道里静悄悄的。 他按了电梯按钮,电梯一路上行,数字从1跳跃到5。 跳到“八”后数字还在往上升。 最终定格到了九。 顾知野拧眉。 没说什么。 这个时间点,只可能是他们家阿姨出门,顾宴辞周五上班不在家,如果只是阿姨带臭小鬼的话 顾知野气定神闲。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 里面站着个意料之外的人顾宴辞。 周五,顾宴辞按理说需要上班,但昨天小豆丁受了委屈,情绪波动很大,他“熟练”地再次翘班,线上办公。 十点左右,顾宴辞工作结束,他陪吱吱看了会十万个为什么,然后被吱吱一个个稀奇古怪的问题问得自我怀疑。 他好像不笨的 今日阅读时间结束后,顾宴辞想都没想,把十万个为什么放到了书架最高层的角落里,专门的生灰位置。 他不会再把这套书拿出来“自取其辱”。 午饭过后,顾宴辞轻车熟路地哄吱吱午睡,趁此机会又去工作了一会。 下午三点半,他照例收到了管家的电话。 每周五下午,管家都会打电话询问他是否回顾家本宅吃饭。 以往这时候,顾宴辞通常在忙,开会、出差、处理文件三选一,接电话的次数很少,即便有时看到了也会拒绝。 今日不一样。 他在等这通电话。 电话接通后,管家明显愣了两秒,旋即回过神,照例提问“小顾先生,今晚六点,您有空吗” “有。” 空气凝滞了两秒。 管家声线紧绷“您是说有” “嗯。” 管家声音高了些,急速道“好的,顾先生,我明白了,等您回家。” 话音刚落管家便挂了电话,生怕听到什么反转。 顾宴辞回顾家,晚上八九点才能回来,计划让李阿姨带着吱吱去宋时衍推荐的儿童室内玩具城小朋友打发时间的天堂,顺便在外面吃一顿她心心念念的披萨和薯条。 昨天吱吱受了委屈,可能吱吱已经缓了过来,不会再想那件事,但顾宴辞记着,今日照顾孩子时格外没有底线,吱吱想吃什么都同意。 吱吱午觉睡得晚,疯闹了好一会,三点才睡,四点要出门时,她还埋在被子里呼呼大睡。 顾宴辞给她穿了件她中午“钦点”的出门神气衣服小棕熊外套,戴上毛茸茸的帽子,轻手轻脚地抱着还在迷糊的女儿出门。 吱吱无意识地抱着他的脖子,软趴趴的小圆脸靠在他右侧肩膀上。 顾宴辞抱女儿的动作越来越熟练,李阿姨暗自笑了笑。 他们进了电梯,随后遇到了八楼的顾知野。 顾知野站在电梯外,愣了两秒。 眼前,顾宴辞抱着个小棕熊一样的“玩偶”,只是“玩偶”脑袋会动。 小棕熊蹭蹭顾宴辞的肩膀,随后静止不动。 顾知野很快反应过来,没什么表情的进了电梯。 闭塞的电梯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怎么,在顾宴辞面前,顾知野莫名地因昨天送出去的“恶魔礼物”感到了两分尴尬。 就像小学生在成年人面前炫耀赛车贴画。 小学生认为很有价值,炫耀贴画理所当然,成年人只觉得幼稚,黑人问号脸。 顾知野跟顾宴辞只相差七岁,可性格天差地别。 在成熟稳重、气场强大的顾宴辞面前,还在上大学的顾知野显得幼稚了些。 顾知野臭着脸,盯着紧闭的电梯门,半是解释半是维护尊严,语气欠欠的“你不会教育孩子,只能由我更改她错误的称呼。” “效果不错吧”他唇角微扬,有点得意。 顾宴辞沉默。 以往顾宴辞不会理会稍显幼稚的挑衅,没有意义且浪费时间,只是现在,他得改。 顾宴辞轻拍女儿的小脑袋,声音清冽“知之,爸爸的弟弟叫什么” 吱吱还在迷糊里,被洗脑的脑袋瓜已经不受控制的运转了起来。 “爸爸的弟弟叫小叔” 顾宴辞心下一松。 昨晚睡前,他就更改称呼做过一些努力。 他不断向吱吱强调,爸爸最小的弟弟叫顾知野,所以要叫顾知野小叔。 吱吱点头如捣蒜。 想必已经学会。 他捏起吱吱还迷糊着的小脸,强制侧头让她开机,面向顾知野问“他是谁” 提问时,顾宴辞已经想好了一套完美无缺的破冰方案。 吱吱回答“小叔”,他顺理成章地解释昨晚在家里教导了吱吱很久,完成关系的破冰。 被小棕熊帽子包裹着的小脸圆嘟嘟的,被爸爸捏着双颊强制开启的吱吱,不得不微微睁眼,懒洋洋看了顾知野一眼,打了个哈欠,嘟囔“弟弟。” 顾知野嘴角的笑容默默消失。 顾宴辞默默扭转小脸,选择让她保持安静,让她靠着继续睡。 顾知野后槽牙紧咬,将吱吱“不为所动”的称呼以及顾宴辞的行为理解成了一种挑衅,看顾宴辞的眼神越发暴躁。 门刚打开,他怒气冲冲往外走。 顾宴辞平静地接受了顾知野的“仇恨值”,几不可查地捏了捏吱吱迷糊的脸。 漏风小棉袄在给他上难度。 女儿留下的烂摊子,只能由他收。 收得无奈还心甘情愿。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22.第 22 章 请求(二更) 顾知野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 饶有兴致地问“想好了没有” “换个要求。” 顾宴辞一向是不显山露水的人,此时,声音里的僵硬与为难透过电流传了过来。 顾知野悠哉悠哉“不行。” “比如跑车” “不要。”顾知野懒洋洋打断“就想看你求我。” 两个人僵持不下。 坐在沙发上看西游记的吱吱,茫然眨眼, 环顾四周, 上下左右四处找。 顾知野看了一眼“在找什么, 顾知之。” 顾知野的提问极其“阴险狡诈”,勾得顾宴辞忍不住问“她在做什么” 顾知野笑了“不告诉你。” 跑到门口四处搜寻的吱吱又跑了回来, 站到顾知野面前奶声奶气地说“爸爸。” “我听到爸爸的声音。” 很小很模糊。 顾知野心中一紧。 他让顾宴辞求人的愿望还没达成, 怎么可能让父女俩这么简单就团圆, 抬手正要捂麦克风,顾宴辞清冽又大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了两秒。 “知之, 爸爸手机。” 顾知野捂着麦克风,顾宴辞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吱吱瞪起无辜的杏眸, 左看右看甚至还看了眼天花板, 想了想, 再度跑到门口, 像每次听到开门声时的一样, 张开双手迎接顾宴辞“爸爸” 满怀期待过去, 门口紧闭着。 扑了个空。 吱吱愣愣呆在原地。 大半天没见到顾宴辞,特别想他,回来时就想跟他打电话,只是电话手表没电打不了,后来被西游记转移了注意力,才暂时没有想他。 顾宴辞的声音唤醒了吱吱对他的依恋,她站在原地莫名红了眼眶。 “弟弟,找不到爸爸。” 吱吱低着头, 有气无力地再度走到沙发边,脸埋在沙发里,像被人丢掉的小猫咪。 顾宴辞听到吱吱委屈的声音,稍严肃了点“先把手机给她,要求以后再说。” 顾知野自然知道现在不是闹玩笑的时候,撇撇嘴,打开微信主动拨通视频电话“顾知之,这里。” 吱吱昂头。 沙发靠垫前竖着一个手机,屏幕亮着,顾宴辞淡淡一笑“知之。” 吱吱瘪嘴,“哇”的一声哭出来“呜呜呜爸爸。” “我没找到你。” 大部分时候,有顾知野在,她都不会想到顾宴辞。但小朋友的情绪来得很快,学不会管理情绪和忍耐,委屈一上来,看到能熟悉依赖的人,眼泪唰唰往下掉。 顾知野双手环胸,撇撇嘴。 看不得这父女情深的场景。 顾宴辞声音放柔“知之不哭,擦擦眼泪,再等一次天黑,爸爸就回来了,嗯” 吱吱抹掉眼泪点头。 “知之很坚强。你在做什么”顾宴辞又问。 “看电视,”吱吱破涕而笑,指着背后还在放的电视机“大师兄可腻害啦。” 顾知野莫名心虚,顾宴辞让他九点带娃睡觉,他九点还在让娃看电视。 他起身关了电视机“别看了别看了,睡觉去。” 吱吱捧着手机,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我要跟爸爸说话。” 被女儿依赖想念的感觉很好,顾宴辞轻笑“知之,先去休息,明天再看。” “好。”吱吱抱着手机转身就走,握着手机的双手无意识地放到胸前。 顾宴辞只能看到她圆乎乎的下巴。 顾知野不怎么愉快。 他说去睡觉一点用没有,顾宴辞说睡觉就乖乖睡觉。顾宴辞如愿以偿了,他无形间被对比了一下。 不爽。 养孩的快乐没体会到。 顾宴辞求他的要求也没实现。 可谓事事不如意。 顾知野皱眉,一时间动了很多歪心思。 吱吱没往客房走,停在了洗漱间,回头对顾知野一笑“要刷牙。” 顾宴辞拧眉,知道女儿这是想吃牙膏了。 “别让知” 扬声器忽地被关掉,顾知野从吱吱那抽走手机,放到浴室对角的置物架上,隔了老远,顾宴辞只能看到吱吱的侧影和洗漱台。 而顾宴辞说的话,顾知野根本听不见。 他看着不停说话却一个字传不过来的顾宴辞,弯唇,笑得张扬。 舒坦。 让顾宴辞吃瘪,才是养孩的快乐 顾知野从储物柜里拿出没用过的牙刷,质疑问“你真要刷牙” 他三岁时,刷牙了吗 记忆太久远,想不起来。 吱吱点头,推开顾知野递过来的牙刷“这不是我的牙刷。” “姐姐的牙刷是粉红色哒跟你不一样” 挺胸抬头,得意洋洋jg 顾知野“” 他深呼吸,恶狠狠瞪了眼屏幕里不断在说话的顾宴辞,拍拍顾知之的脑袋,很不客气地让她自己去找。 “好叭,姐姐的事情姐姐自己做” 顾知野 一晃眼,还没等他暴躁地在顾宴辞面前敲她两下,小鬼跑走了。 顾宴辞送顾知之来时,除了小黄鸭书包,还有一个行李箱。 行李箱摊开着,吱吱一下就找到了漂亮的粉红色牙刷,她扒拉了两下,没看到西瓜牙膏,忍痛跑回浴室。 爸爸每次刷牙有那么多牙膏,大人的牙膏比西瓜牙膏更甜叭 吱吱想着想着,越发快乐,摆动手手摇晃着脑袋蹦蹦跳跳地跑回浴室。 顾知野没带过孩子,哪知道什么儿童牙膏成人牙膏,即便知道,但吱吱只拿来了牙刷,说明顾宴辞没有给她准备另外的牙膏。 顾知野从不在这种小事上纠结,想都没想,他取出没用过的“炫白洁净口齿清新的”清爽牙膏,拿着顾知之的粉红色小牙刷。 视频里看到这一切的顾宴辞,无力扶额,向来从容的接班人,不断抬高声音加强语气。 “顾知野别给她用这个。“ “牙膏和毛巾放在一起” “听我说话顾知野” “我答应你的要求。” “别给她挤这个牙膏” 微信视频里,霸总努力引起一大一小“姐弟”俩的注意,逐渐“疯狂”。 现实生活里,顾知野挤了占据牙刷一半的牙膏后,双手环胸,懒洋洋靠在墙上打了个哈欠,思考着待会要回游戏室里好好玩游戏。 带娃太累,好好放纵一下。 顾宴辞逐渐无语,沉默,掩面扶额。 北城很安静。 九点多,这栋小区环境很好,远离马路,即便在高层,也听不到什么车水马龙的声音。 万籁俱静的一刻,吱吱欢喜地捏着小牙刷,张开嘴巴,“啊”一声把牙刷放到后槽牙里,刷了两下习惯性碰舌头。 还没来得及抿嘴品尝比西瓜牙膏更美味的牙膏,欢喜的笑容僵硬在小圆脸上。 “哇啊啊啊”的哭声震颤了整个浴室。 顾知野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得顾知之来回“tuitui”,把手背当作纸擦舌头。 “你干什么” 吱吱委屈“这个牙膏好难吃呜呜呜没有西dua牙膏甜。” 顾知野沉默两秒,两秒之后,哈哈大笑,不管吱吱的死活,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视频里,顾宴辞扶额,万般无奈地笑着。 唯独吱吱嫌弃地“tuitui”,无辜地看着狂笑不止的弟弟,把还有一大半牙膏的粉色小牙刷放到一边,控诉“你的牙膏不好” 顾知野像被戳中了笑穴,一边让她漱口,一边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带娃的快乐是看她吃牙膏。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小孩。 漱完口,吱吱没那么难受。只是清凉的感觉一直在嘴巴里,她张开嘴巴往里面扇风。 顾知野笑意不止。 这才想到被放在角落置物架的手机,他拿过来,重新点开扬声器。 吱吱像做错了事,偷偷看顾宴辞,微微低头,小手拧在身前,开始罚站。 顾宴辞轻笑“以后还吃不吃牙膏” 吱吱摇头摇头再摇头。 顾宴辞甚是欣慰。 今晚的开头无奈中间滑稽,结局还算圆满。 “爸爸,我睡觉啦。”吱吱走出给她留下阴影的浴室。 顾宴辞拧眉“顾知野,麻烦帮她洗一下手和脚再让她去睡觉。” 顾知野 “你在命令谁” 顾宴辞 顾知野是不是对“命令”有什么误解。 但“人质”女儿还在对方手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经过接触后才知道,有些人并非第一印象里那般难以接近。 顾宴辞在宠了吱吱半个月后,有些他认为难以启齿、永远不会说出口的事,在和吱吱说话的温声细语里,变得不那么艰难。 顾知野帮他带了一下午吱吱,解决了他唯一担心的事,于情于理,都得满足他的要求,让他心情舒畅一点。 顾宴辞不自然地调整呼吸,看向吱吱,干巴巴地问“吱吱,请求顾知野帮你洗澡要怎么说” 吱吱想了想,昂头看向顾知野“能不能帮姐姐洗澡呀” 她是姐姐,弟弟要听她的话 顾知野表情僵硬。 下一秒 “能不能帮你姐姐洗澡”顿了顿,顾宴辞语气生硬“呀” 顾知野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22.第 22 章 请求(二更) 顾知野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 饶有兴致地问“想好了没有” “换个要求。” 顾宴辞一向是不显山露水的人,此时,声音里的僵硬与为难透过电流传了过来。 顾知野悠哉悠哉“不行。” “比如跑车” “不要。”顾知野懒洋洋打断“就想看你求我。” 两个人僵持不下。 坐在沙发上看西游记的吱吱,茫然眨眼, 环顾四周, 上下左右四处找。 顾知野看了一眼“在找什么, 顾知之。” 顾知野的提问极其“阴险狡诈”,勾得顾宴辞忍不住问“她在做什么” 顾知野笑了“不告诉你。” 跑到门口四处搜寻的吱吱又跑了回来, 站到顾知野面前奶声奶气地说“爸爸。” “我听到爸爸的声音。” 很小很模糊。 顾知野心中一紧。 他让顾宴辞求人的愿望还没达成, 怎么可能让父女俩这么简单就团圆, 抬手正要捂麦克风,顾宴辞清冽又大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了两秒。 “知之, 爸爸手机。” 顾知野捂着麦克风,顾宴辞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吱吱瞪起无辜的杏眸, 左看右看甚至还看了眼天花板, 想了想, 再度跑到门口, 像每次听到开门声时的一样, 张开双手迎接顾宴辞“爸爸” 满怀期待过去, 门口紧闭着。 扑了个空。 吱吱愣愣呆在原地。 大半天没见到顾宴辞,特别想他,回来时就想跟他打电话,只是电话手表没电打不了,后来被西游记转移了注意力,才暂时没有想他。 顾宴辞的声音唤醒了吱吱对他的依恋,她站在原地莫名红了眼眶。 “弟弟,找不到爸爸。” 吱吱低着头, 有气无力地再度走到沙发边,脸埋在沙发里,像被人丢掉的小猫咪。 顾宴辞听到吱吱委屈的声音,稍严肃了点“先把手机给她,要求以后再说。” 顾知野自然知道现在不是闹玩笑的时候,撇撇嘴,打开微信主动拨通视频电话“顾知之,这里。” 吱吱昂头。 沙发靠垫前竖着一个手机,屏幕亮着,顾宴辞淡淡一笑“知之。” 吱吱瘪嘴,“哇”的一声哭出来“呜呜呜爸爸。” “我没找到你。” 大部分时候,有顾知野在,她都不会想到顾宴辞。但小朋友的情绪来得很快,学不会管理情绪和忍耐,委屈一上来,看到能熟悉依赖的人,眼泪唰唰往下掉。 顾知野双手环胸,撇撇嘴。 看不得这父女情深的场景。 顾宴辞声音放柔“知之不哭,擦擦眼泪,再等一次天黑,爸爸就回来了,嗯” 吱吱抹掉眼泪点头。 “知之很坚强。你在做什么”顾宴辞又问。 “看电视,”吱吱破涕而笑,指着背后还在放的电视机“大师兄可腻害啦。” 顾知野莫名心虚,顾宴辞让他九点带娃睡觉,他九点还在让娃看电视。 他起身关了电视机“别看了别看了,睡觉去。” 吱吱捧着手机,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我要跟爸爸说话。” 被女儿依赖想念的感觉很好,顾宴辞轻笑“知之,先去休息,明天再看。” “好。”吱吱抱着手机转身就走,握着手机的双手无意识地放到胸前。 顾宴辞只能看到她圆乎乎的下巴。 顾知野不怎么愉快。 他说去睡觉一点用没有,顾宴辞说睡觉就乖乖睡觉。顾宴辞如愿以偿了,他无形间被对比了一下。 不爽。 养孩的快乐没体会到。 顾宴辞求他的要求也没实现。 可谓事事不如意。 顾知野皱眉,一时间动了很多歪心思。 吱吱没往客房走,停在了洗漱间,回头对顾知野一笑“要刷牙。” 顾宴辞拧眉,知道女儿这是想吃牙膏了。 “别让知” 扬声器忽地被关掉,顾知野从吱吱那抽走手机,放到浴室对角的置物架上,隔了老远,顾宴辞只能看到吱吱的侧影和洗漱台。 而顾宴辞说的话,顾知野根本听不见。 他看着不停说话却一个字传不过来的顾宴辞,弯唇,笑得张扬。 舒坦。 让顾宴辞吃瘪,才是养孩的快乐 顾知野从储物柜里拿出没用过的牙刷,质疑问“你真要刷牙” 他三岁时,刷牙了吗 记忆太久远,想不起来。 吱吱点头,推开顾知野递过来的牙刷“这不是我的牙刷。” “姐姐的牙刷是粉红色哒跟你不一样” 挺胸抬头,得意洋洋jg 顾知野“” 他深呼吸,恶狠狠瞪了眼屏幕里不断在说话的顾宴辞,拍拍顾知之的脑袋,很不客气地让她自己去找。 “好叭,姐姐的事情姐姐自己做” 顾知野 一晃眼,还没等他暴躁地在顾宴辞面前敲她两下,小鬼跑走了。 顾宴辞送顾知之来时,除了小黄鸭书包,还有一个行李箱。 行李箱摊开着,吱吱一下就找到了漂亮的粉红色牙刷,她扒拉了两下,没看到西瓜牙膏,忍痛跑回浴室。 爸爸每次刷牙有那么多牙膏,大人的牙膏比西瓜牙膏更甜叭 吱吱想着想着,越发快乐,摆动手手摇晃着脑袋蹦蹦跳跳地跑回浴室。 顾知野没带过孩子,哪知道什么儿童牙膏成人牙膏,即便知道,但吱吱只拿来了牙刷,说明顾宴辞没有给她准备另外的牙膏。 顾知野从不在这种小事上纠结,想都没想,他取出没用过的“炫白洁净口齿清新的”清爽牙膏,拿着顾知之的粉红色小牙刷。 视频里看到这一切的顾宴辞,无力扶额,向来从容的接班人,不断抬高声音加强语气。 “顾知野别给她用这个。“ “牙膏和毛巾放在一起” “听我说话顾知野” “我答应你的要求。” “别给她挤这个牙膏” 微信视频里,霸总努力引起一大一小“姐弟”俩的注意,逐渐“疯狂”。 现实生活里,顾知野挤了占据牙刷一半的牙膏后,双手环胸,懒洋洋靠在墙上打了个哈欠,思考着待会要回游戏室里好好玩游戏。 带娃太累,好好放纵一下。 顾宴辞逐渐无语,沉默,掩面扶额。 北城很安静。 九点多,这栋小区环境很好,远离马路,即便在高层,也听不到什么车水马龙的声音。 万籁俱静的一刻,吱吱欢喜地捏着小牙刷,张开嘴巴,“啊”一声把牙刷放到后槽牙里,刷了两下习惯性碰舌头。 还没来得及抿嘴品尝比西瓜牙膏更美味的牙膏,欢喜的笑容僵硬在小圆脸上。 “哇啊啊啊”的哭声震颤了整个浴室。 顾知野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得顾知之来回“tuitui”,把手背当作纸擦舌头。 “你干什么” 吱吱委屈“这个牙膏好难吃呜呜呜没有西dua牙膏甜。” 顾知野沉默两秒,两秒之后,哈哈大笑,不管吱吱的死活,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视频里,顾宴辞扶额,万般无奈地笑着。 唯独吱吱嫌弃地“tuitui”,无辜地看着狂笑不止的弟弟,把还有一大半牙膏的粉色小牙刷放到一边,控诉“你的牙膏不好” 顾知野像被戳中了笑穴,一边让她漱口,一边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带娃的快乐是看她吃牙膏。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小孩。 漱完口,吱吱没那么难受。只是清凉的感觉一直在嘴巴里,她张开嘴巴往里面扇风。 顾知野笑意不止。 这才想到被放在角落置物架的手机,他拿过来,重新点开扬声器。 吱吱像做错了事,偷偷看顾宴辞,微微低头,小手拧在身前,开始罚站。 顾宴辞轻笑“以后还吃不吃牙膏” 吱吱摇头摇头再摇头。 顾宴辞甚是欣慰。 今晚的开头无奈中间滑稽,结局还算圆满。 “爸爸,我睡觉啦。”吱吱走出给她留下阴影的浴室。 顾宴辞拧眉“顾知野,麻烦帮她洗一下手和脚再让她去睡觉。” 顾知野 “你在命令谁” 顾宴辞 顾知野是不是对“命令”有什么误解。 但“人质”女儿还在对方手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经过接触后才知道,有些人并非第一印象里那般难以接近。 顾宴辞在宠了吱吱半个月后,有些他认为难以启齿、永远不会说出口的事,在和吱吱说话的温声细语里,变得不那么艰难。 顾知野帮他带了一下午吱吱,解决了他唯一担心的事,于情于理,都得满足他的要求,让他心情舒畅一点。 顾宴辞不自然地调整呼吸,看向吱吱,干巴巴地问“吱吱,请求顾知野帮你洗澡要怎么说” 吱吱想了想,昂头看向顾知野“能不能帮姐姐洗澡呀” 她是姐姐,弟弟要听她的话 顾知野表情僵硬。 下一秒 “能不能帮你姐姐洗澡”顿了顿,顾宴辞语气生硬“呀” 顾知野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22.第 22 章 请求(二更) 顾知野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 饶有兴致地问“想好了没有” “换个要求。” 顾宴辞一向是不显山露水的人,此时,声音里的僵硬与为难透过电流传了过来。 顾知野悠哉悠哉“不行。” “比如跑车” “不要。”顾知野懒洋洋打断“就想看你求我。” 两个人僵持不下。 坐在沙发上看西游记的吱吱,茫然眨眼, 环顾四周, 上下左右四处找。 顾知野看了一眼“在找什么, 顾知之。” 顾知野的提问极其“阴险狡诈”,勾得顾宴辞忍不住问“她在做什么” 顾知野笑了“不告诉你。” 跑到门口四处搜寻的吱吱又跑了回来, 站到顾知野面前奶声奶气地说“爸爸。” “我听到爸爸的声音。” 很小很模糊。 顾知野心中一紧。 他让顾宴辞求人的愿望还没达成, 怎么可能让父女俩这么简单就团圆, 抬手正要捂麦克风,顾宴辞清冽又大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了两秒。 “知之, 爸爸手机。” 顾知野捂着麦克风,顾宴辞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吱吱瞪起无辜的杏眸, 左看右看甚至还看了眼天花板, 想了想, 再度跑到门口, 像每次听到开门声时的一样, 张开双手迎接顾宴辞“爸爸” 满怀期待过去, 门口紧闭着。 扑了个空。 吱吱愣愣呆在原地。 大半天没见到顾宴辞,特别想他,回来时就想跟他打电话,只是电话手表没电打不了,后来被西游记转移了注意力,才暂时没有想他。 顾宴辞的声音唤醒了吱吱对他的依恋,她站在原地莫名红了眼眶。 “弟弟,找不到爸爸。” 吱吱低着头, 有气无力地再度走到沙发边,脸埋在沙发里,像被人丢掉的小猫咪。 顾宴辞听到吱吱委屈的声音,稍严肃了点“先把手机给她,要求以后再说。” 顾知野自然知道现在不是闹玩笑的时候,撇撇嘴,打开微信主动拨通视频电话“顾知之,这里。” 吱吱昂头。 沙发靠垫前竖着一个手机,屏幕亮着,顾宴辞淡淡一笑“知之。” 吱吱瘪嘴,“哇”的一声哭出来“呜呜呜爸爸。” “我没找到你。” 大部分时候,有顾知野在,她都不会想到顾宴辞。但小朋友的情绪来得很快,学不会管理情绪和忍耐,委屈一上来,看到能熟悉依赖的人,眼泪唰唰往下掉。 顾知野双手环胸,撇撇嘴。 看不得这父女情深的场景。 顾宴辞声音放柔“知之不哭,擦擦眼泪,再等一次天黑,爸爸就回来了,嗯” 吱吱抹掉眼泪点头。 “知之很坚强。你在做什么”顾宴辞又问。 “看电视,”吱吱破涕而笑,指着背后还在放的电视机“大师兄可腻害啦。” 顾知野莫名心虚,顾宴辞让他九点带娃睡觉,他九点还在让娃看电视。 他起身关了电视机“别看了别看了,睡觉去。” 吱吱捧着手机,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我要跟爸爸说话。” 被女儿依赖想念的感觉很好,顾宴辞轻笑“知之,先去休息,明天再看。” “好。”吱吱抱着手机转身就走,握着手机的双手无意识地放到胸前。 顾宴辞只能看到她圆乎乎的下巴。 顾知野不怎么愉快。 他说去睡觉一点用没有,顾宴辞说睡觉就乖乖睡觉。顾宴辞如愿以偿了,他无形间被对比了一下。 不爽。 养孩的快乐没体会到。 顾宴辞求他的要求也没实现。 可谓事事不如意。 顾知野皱眉,一时间动了很多歪心思。 吱吱没往客房走,停在了洗漱间,回头对顾知野一笑“要刷牙。” 顾宴辞拧眉,知道女儿这是想吃牙膏了。 “别让知” 扬声器忽地被关掉,顾知野从吱吱那抽走手机,放到浴室对角的置物架上,隔了老远,顾宴辞只能看到吱吱的侧影和洗漱台。 而顾宴辞说的话,顾知野根本听不见。 他看着不停说话却一个字传不过来的顾宴辞,弯唇,笑得张扬。 舒坦。 让顾宴辞吃瘪,才是养孩的快乐 顾知野从储物柜里拿出没用过的牙刷,质疑问“你真要刷牙” 他三岁时,刷牙了吗 记忆太久远,想不起来。 吱吱点头,推开顾知野递过来的牙刷“这不是我的牙刷。” “姐姐的牙刷是粉红色哒跟你不一样” 挺胸抬头,得意洋洋jg 顾知野“” 他深呼吸,恶狠狠瞪了眼屏幕里不断在说话的顾宴辞,拍拍顾知之的脑袋,很不客气地让她自己去找。 “好叭,姐姐的事情姐姐自己做” 顾知野 一晃眼,还没等他暴躁地在顾宴辞面前敲她两下,小鬼跑走了。 顾宴辞送顾知之来时,除了小黄鸭书包,还有一个行李箱。 行李箱摊开着,吱吱一下就找到了漂亮的粉红色牙刷,她扒拉了两下,没看到西瓜牙膏,忍痛跑回浴室。 爸爸每次刷牙有那么多牙膏,大人的牙膏比西瓜牙膏更甜叭 吱吱想着想着,越发快乐,摆动手手摇晃着脑袋蹦蹦跳跳地跑回浴室。 顾知野没带过孩子,哪知道什么儿童牙膏成人牙膏,即便知道,但吱吱只拿来了牙刷,说明顾宴辞没有给她准备另外的牙膏。 顾知野从不在这种小事上纠结,想都没想,他取出没用过的“炫白洁净口齿清新的”清爽牙膏,拿着顾知之的粉红色小牙刷。 视频里看到这一切的顾宴辞,无力扶额,向来从容的接班人,不断抬高声音加强语气。 “顾知野别给她用这个。“ “牙膏和毛巾放在一起” “听我说话顾知野” “我答应你的要求。” “别给她挤这个牙膏” 微信视频里,霸总努力引起一大一小“姐弟”俩的注意,逐渐“疯狂”。 现实生活里,顾知野挤了占据牙刷一半的牙膏后,双手环胸,懒洋洋靠在墙上打了个哈欠,思考着待会要回游戏室里好好玩游戏。 带娃太累,好好放纵一下。 顾宴辞逐渐无语,沉默,掩面扶额。 北城很安静。 九点多,这栋小区环境很好,远离马路,即便在高层,也听不到什么车水马龙的声音。 万籁俱静的一刻,吱吱欢喜地捏着小牙刷,张开嘴巴,“啊”一声把牙刷放到后槽牙里,刷了两下习惯性碰舌头。 还没来得及抿嘴品尝比西瓜牙膏更美味的牙膏,欢喜的笑容僵硬在小圆脸上。 “哇啊啊啊”的哭声震颤了整个浴室。 顾知野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得顾知之来回“tuitui”,把手背当作纸擦舌头。 “你干什么” 吱吱委屈“这个牙膏好难吃呜呜呜没有西dua牙膏甜。” 顾知野沉默两秒,两秒之后,哈哈大笑,不管吱吱的死活,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视频里,顾宴辞扶额,万般无奈地笑着。 唯独吱吱嫌弃地“tuitui”,无辜地看着狂笑不止的弟弟,把还有一大半牙膏的粉色小牙刷放到一边,控诉“你的牙膏不好” 顾知野像被戳中了笑穴,一边让她漱口,一边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带娃的快乐是看她吃牙膏。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小孩。 漱完口,吱吱没那么难受。只是清凉的感觉一直在嘴巴里,她张开嘴巴往里面扇风。 顾知野笑意不止。 这才想到被放在角落置物架的手机,他拿过来,重新点开扬声器。 吱吱像做错了事,偷偷看顾宴辞,微微低头,小手拧在身前,开始罚站。 顾宴辞轻笑“以后还吃不吃牙膏” 吱吱摇头摇头再摇头。 顾宴辞甚是欣慰。 今晚的开头无奈中间滑稽,结局还算圆满。 “爸爸,我睡觉啦。”吱吱走出给她留下阴影的浴室。 顾宴辞拧眉“顾知野,麻烦帮她洗一下手和脚再让她去睡觉。” 顾知野 “你在命令谁” 顾宴辞 顾知野是不是对“命令”有什么误解。 但“人质”女儿还在对方手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经过接触后才知道,有些人并非第一印象里那般难以接近。 顾宴辞在宠了吱吱半个月后,有些他认为难以启齿、永远不会说出口的事,在和吱吱说话的温声细语里,变得不那么艰难。 顾知野帮他带了一下午吱吱,解决了他唯一担心的事,于情于理,都得满足他的要求,让他心情舒畅一点。 顾宴辞不自然地调整呼吸,看向吱吱,干巴巴地问“吱吱,请求顾知野帮你洗澡要怎么说” 吱吱想了想,昂头看向顾知野“能不能帮姐姐洗澡呀” 她是姐姐,弟弟要听她的话 顾知野表情僵硬。 下一秒 “能不能帮你姐姐洗澡”顿了顿,顾宴辞语气生硬“呀” 顾知野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22.第 22 章 请求(二更) 顾知野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 饶有兴致地问“想好了没有” “换个要求。” 顾宴辞一向是不显山露水的人,此时,声音里的僵硬与为难透过电流传了过来。 顾知野悠哉悠哉“不行。” “比如跑车” “不要。”顾知野懒洋洋打断“就想看你求我。” 两个人僵持不下。 坐在沙发上看西游记的吱吱,茫然眨眼, 环顾四周, 上下左右四处找。 顾知野看了一眼“在找什么, 顾知之。” 顾知野的提问极其“阴险狡诈”,勾得顾宴辞忍不住问“她在做什么” 顾知野笑了“不告诉你。” 跑到门口四处搜寻的吱吱又跑了回来, 站到顾知野面前奶声奶气地说“爸爸。” “我听到爸爸的声音。” 很小很模糊。 顾知野心中一紧。 他让顾宴辞求人的愿望还没达成, 怎么可能让父女俩这么简单就团圆, 抬手正要捂麦克风,顾宴辞清冽又大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了两秒。 “知之, 爸爸手机。” 顾知野捂着麦克风,顾宴辞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吱吱瞪起无辜的杏眸, 左看右看甚至还看了眼天花板, 想了想, 再度跑到门口, 像每次听到开门声时的一样, 张开双手迎接顾宴辞“爸爸” 满怀期待过去, 门口紧闭着。 扑了个空。 吱吱愣愣呆在原地。 大半天没见到顾宴辞,特别想他,回来时就想跟他打电话,只是电话手表没电打不了,后来被西游记转移了注意力,才暂时没有想他。 顾宴辞的声音唤醒了吱吱对他的依恋,她站在原地莫名红了眼眶。 “弟弟,找不到爸爸。” 吱吱低着头, 有气无力地再度走到沙发边,脸埋在沙发里,像被人丢掉的小猫咪。 顾宴辞听到吱吱委屈的声音,稍严肃了点“先把手机给她,要求以后再说。” 顾知野自然知道现在不是闹玩笑的时候,撇撇嘴,打开微信主动拨通视频电话“顾知之,这里。” 吱吱昂头。 沙发靠垫前竖着一个手机,屏幕亮着,顾宴辞淡淡一笑“知之。” 吱吱瘪嘴,“哇”的一声哭出来“呜呜呜爸爸。” “我没找到你。” 大部分时候,有顾知野在,她都不会想到顾宴辞。但小朋友的情绪来得很快,学不会管理情绪和忍耐,委屈一上来,看到能熟悉依赖的人,眼泪唰唰往下掉。 顾知野双手环胸,撇撇嘴。 看不得这父女情深的场景。 顾宴辞声音放柔“知之不哭,擦擦眼泪,再等一次天黑,爸爸就回来了,嗯” 吱吱抹掉眼泪点头。 “知之很坚强。你在做什么”顾宴辞又问。 “看电视,”吱吱破涕而笑,指着背后还在放的电视机“大师兄可腻害啦。” 顾知野莫名心虚,顾宴辞让他九点带娃睡觉,他九点还在让娃看电视。 他起身关了电视机“别看了别看了,睡觉去。” 吱吱捧着手机,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我要跟爸爸说话。” 被女儿依赖想念的感觉很好,顾宴辞轻笑“知之,先去休息,明天再看。” “好。”吱吱抱着手机转身就走,握着手机的双手无意识地放到胸前。 顾宴辞只能看到她圆乎乎的下巴。 顾知野不怎么愉快。 他说去睡觉一点用没有,顾宴辞说睡觉就乖乖睡觉。顾宴辞如愿以偿了,他无形间被对比了一下。 不爽。 养孩的快乐没体会到。 顾宴辞求他的要求也没实现。 可谓事事不如意。 顾知野皱眉,一时间动了很多歪心思。 吱吱没往客房走,停在了洗漱间,回头对顾知野一笑“要刷牙。” 顾宴辞拧眉,知道女儿这是想吃牙膏了。 “别让知” 扬声器忽地被关掉,顾知野从吱吱那抽走手机,放到浴室对角的置物架上,隔了老远,顾宴辞只能看到吱吱的侧影和洗漱台。 而顾宴辞说的话,顾知野根本听不见。 他看着不停说话却一个字传不过来的顾宴辞,弯唇,笑得张扬。 舒坦。 让顾宴辞吃瘪,才是养孩的快乐 顾知野从储物柜里拿出没用过的牙刷,质疑问“你真要刷牙” 他三岁时,刷牙了吗 记忆太久远,想不起来。 吱吱点头,推开顾知野递过来的牙刷“这不是我的牙刷。” “姐姐的牙刷是粉红色哒跟你不一样” 挺胸抬头,得意洋洋jg 顾知野“” 他深呼吸,恶狠狠瞪了眼屏幕里不断在说话的顾宴辞,拍拍顾知之的脑袋,很不客气地让她自己去找。 “好叭,姐姐的事情姐姐自己做” 顾知野 一晃眼,还没等他暴躁地在顾宴辞面前敲她两下,小鬼跑走了。 顾宴辞送顾知之来时,除了小黄鸭书包,还有一个行李箱。 行李箱摊开着,吱吱一下就找到了漂亮的粉红色牙刷,她扒拉了两下,没看到西瓜牙膏,忍痛跑回浴室。 爸爸每次刷牙有那么多牙膏,大人的牙膏比西瓜牙膏更甜叭 吱吱想着想着,越发快乐,摆动手手摇晃着脑袋蹦蹦跳跳地跑回浴室。 顾知野没带过孩子,哪知道什么儿童牙膏成人牙膏,即便知道,但吱吱只拿来了牙刷,说明顾宴辞没有给她准备另外的牙膏。 顾知野从不在这种小事上纠结,想都没想,他取出没用过的“炫白洁净口齿清新的”清爽牙膏,拿着顾知之的粉红色小牙刷。 视频里看到这一切的顾宴辞,无力扶额,向来从容的接班人,不断抬高声音加强语气。 “顾知野别给她用这个。“ “牙膏和毛巾放在一起” “听我说话顾知野” “我答应你的要求。” “别给她挤这个牙膏” 微信视频里,霸总努力引起一大一小“姐弟”俩的注意,逐渐“疯狂”。 现实生活里,顾知野挤了占据牙刷一半的牙膏后,双手环胸,懒洋洋靠在墙上打了个哈欠,思考着待会要回游戏室里好好玩游戏。 带娃太累,好好放纵一下。 顾宴辞逐渐无语,沉默,掩面扶额。 北城很安静。 九点多,这栋小区环境很好,远离马路,即便在高层,也听不到什么车水马龙的声音。 万籁俱静的一刻,吱吱欢喜地捏着小牙刷,张开嘴巴,“啊”一声把牙刷放到后槽牙里,刷了两下习惯性碰舌头。 还没来得及抿嘴品尝比西瓜牙膏更美味的牙膏,欢喜的笑容僵硬在小圆脸上。 “哇啊啊啊”的哭声震颤了整个浴室。 顾知野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得顾知之来回“tuitui”,把手背当作纸擦舌头。 “你干什么” 吱吱委屈“这个牙膏好难吃呜呜呜没有西dua牙膏甜。” 顾知野沉默两秒,两秒之后,哈哈大笑,不管吱吱的死活,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视频里,顾宴辞扶额,万般无奈地笑着。 唯独吱吱嫌弃地“tuitui”,无辜地看着狂笑不止的弟弟,把还有一大半牙膏的粉色小牙刷放到一边,控诉“你的牙膏不好” 顾知野像被戳中了笑穴,一边让她漱口,一边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带娃的快乐是看她吃牙膏。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小孩。 漱完口,吱吱没那么难受。只是清凉的感觉一直在嘴巴里,她张开嘴巴往里面扇风。 顾知野笑意不止。 这才想到被放在角落置物架的手机,他拿过来,重新点开扬声器。 吱吱像做错了事,偷偷看顾宴辞,微微低头,小手拧在身前,开始罚站。 顾宴辞轻笑“以后还吃不吃牙膏” 吱吱摇头摇头再摇头。 顾宴辞甚是欣慰。 今晚的开头无奈中间滑稽,结局还算圆满。 “爸爸,我睡觉啦。”吱吱走出给她留下阴影的浴室。 顾宴辞拧眉“顾知野,麻烦帮她洗一下手和脚再让她去睡觉。” 顾知野 “你在命令谁” 顾宴辞 顾知野是不是对“命令”有什么误解。 但“人质”女儿还在对方手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经过接触后才知道,有些人并非第一印象里那般难以接近。 顾宴辞在宠了吱吱半个月后,有些他认为难以启齿、永远不会说出口的事,在和吱吱说话的温声细语里,变得不那么艰难。 顾知野帮他带了一下午吱吱,解决了他唯一担心的事,于情于理,都得满足他的要求,让他心情舒畅一点。 顾宴辞不自然地调整呼吸,看向吱吱,干巴巴地问“吱吱,请求顾知野帮你洗澡要怎么说” 吱吱想了想,昂头看向顾知野“能不能帮姐姐洗澡呀” 她是姐姐,弟弟要听她的话 顾知野表情僵硬。 下一秒 “能不能帮你姐姐洗澡”顿了顿,顾宴辞语气生硬“呀” 顾知野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22.第 22 章 请求(二更) 顾知野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 饶有兴致地问“想好了没有” “换个要求。” 顾宴辞一向是不显山露水的人,此时,声音里的僵硬与为难透过电流传了过来。 顾知野悠哉悠哉“不行。” “比如跑车” “不要。”顾知野懒洋洋打断“就想看你求我。” 两个人僵持不下。 坐在沙发上看西游记的吱吱,茫然眨眼, 环顾四周, 上下左右四处找。 顾知野看了一眼“在找什么, 顾知之。” 顾知野的提问极其“阴险狡诈”,勾得顾宴辞忍不住问“她在做什么” 顾知野笑了“不告诉你。” 跑到门口四处搜寻的吱吱又跑了回来, 站到顾知野面前奶声奶气地说“爸爸。” “我听到爸爸的声音。” 很小很模糊。 顾知野心中一紧。 他让顾宴辞求人的愿望还没达成, 怎么可能让父女俩这么简单就团圆, 抬手正要捂麦克风,顾宴辞清冽又大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了两秒。 “知之, 爸爸手机。” 顾知野捂着麦克风,顾宴辞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吱吱瞪起无辜的杏眸, 左看右看甚至还看了眼天花板, 想了想, 再度跑到门口, 像每次听到开门声时的一样, 张开双手迎接顾宴辞“爸爸” 满怀期待过去, 门口紧闭着。 扑了个空。 吱吱愣愣呆在原地。 大半天没见到顾宴辞,特别想他,回来时就想跟他打电话,只是电话手表没电打不了,后来被西游记转移了注意力,才暂时没有想他。 顾宴辞的声音唤醒了吱吱对他的依恋,她站在原地莫名红了眼眶。 “弟弟,找不到爸爸。” 吱吱低着头, 有气无力地再度走到沙发边,脸埋在沙发里,像被人丢掉的小猫咪。 顾宴辞听到吱吱委屈的声音,稍严肃了点“先把手机给她,要求以后再说。” 顾知野自然知道现在不是闹玩笑的时候,撇撇嘴,打开微信主动拨通视频电话“顾知之,这里。” 吱吱昂头。 沙发靠垫前竖着一个手机,屏幕亮着,顾宴辞淡淡一笑“知之。” 吱吱瘪嘴,“哇”的一声哭出来“呜呜呜爸爸。” “我没找到你。” 大部分时候,有顾知野在,她都不会想到顾宴辞。但小朋友的情绪来得很快,学不会管理情绪和忍耐,委屈一上来,看到能熟悉依赖的人,眼泪唰唰往下掉。 顾知野双手环胸,撇撇嘴。 看不得这父女情深的场景。 顾宴辞声音放柔“知之不哭,擦擦眼泪,再等一次天黑,爸爸就回来了,嗯” 吱吱抹掉眼泪点头。 “知之很坚强。你在做什么”顾宴辞又问。 “看电视,”吱吱破涕而笑,指着背后还在放的电视机“大师兄可腻害啦。” 顾知野莫名心虚,顾宴辞让他九点带娃睡觉,他九点还在让娃看电视。 他起身关了电视机“别看了别看了,睡觉去。” 吱吱捧着手机,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我要跟爸爸说话。” 被女儿依赖想念的感觉很好,顾宴辞轻笑“知之,先去休息,明天再看。” “好。”吱吱抱着手机转身就走,握着手机的双手无意识地放到胸前。 顾宴辞只能看到她圆乎乎的下巴。 顾知野不怎么愉快。 他说去睡觉一点用没有,顾宴辞说睡觉就乖乖睡觉。顾宴辞如愿以偿了,他无形间被对比了一下。 不爽。 养孩的快乐没体会到。 顾宴辞求他的要求也没实现。 可谓事事不如意。 顾知野皱眉,一时间动了很多歪心思。 吱吱没往客房走,停在了洗漱间,回头对顾知野一笑“要刷牙。” 顾宴辞拧眉,知道女儿这是想吃牙膏了。 “别让知” 扬声器忽地被关掉,顾知野从吱吱那抽走手机,放到浴室对角的置物架上,隔了老远,顾宴辞只能看到吱吱的侧影和洗漱台。 而顾宴辞说的话,顾知野根本听不见。 他看着不停说话却一个字传不过来的顾宴辞,弯唇,笑得张扬。 舒坦。 让顾宴辞吃瘪,才是养孩的快乐 顾知野从储物柜里拿出没用过的牙刷,质疑问“你真要刷牙” 他三岁时,刷牙了吗 记忆太久远,想不起来。 吱吱点头,推开顾知野递过来的牙刷“这不是我的牙刷。” “姐姐的牙刷是粉红色哒跟你不一样” 挺胸抬头,得意洋洋jg 顾知野“” 他深呼吸,恶狠狠瞪了眼屏幕里不断在说话的顾宴辞,拍拍顾知之的脑袋,很不客气地让她自己去找。 “好叭,姐姐的事情姐姐自己做” 顾知野 一晃眼,还没等他暴躁地在顾宴辞面前敲她两下,小鬼跑走了。 顾宴辞送顾知之来时,除了小黄鸭书包,还有一个行李箱。 行李箱摊开着,吱吱一下就找到了漂亮的粉红色牙刷,她扒拉了两下,没看到西瓜牙膏,忍痛跑回浴室。 爸爸每次刷牙有那么多牙膏,大人的牙膏比西瓜牙膏更甜叭 吱吱想着想着,越发快乐,摆动手手摇晃着脑袋蹦蹦跳跳地跑回浴室。 顾知野没带过孩子,哪知道什么儿童牙膏成人牙膏,即便知道,但吱吱只拿来了牙刷,说明顾宴辞没有给她准备另外的牙膏。 顾知野从不在这种小事上纠结,想都没想,他取出没用过的“炫白洁净口齿清新的”清爽牙膏,拿着顾知之的粉红色小牙刷。 视频里看到这一切的顾宴辞,无力扶额,向来从容的接班人,不断抬高声音加强语气。 “顾知野别给她用这个。“ “牙膏和毛巾放在一起” “听我说话顾知野” “我答应你的要求。” “别给她挤这个牙膏” 微信视频里,霸总努力引起一大一小“姐弟”俩的注意,逐渐“疯狂”。 现实生活里,顾知野挤了占据牙刷一半的牙膏后,双手环胸,懒洋洋靠在墙上打了个哈欠,思考着待会要回游戏室里好好玩游戏。 带娃太累,好好放纵一下。 顾宴辞逐渐无语,沉默,掩面扶额。 北城很安静。 九点多,这栋小区环境很好,远离马路,即便在高层,也听不到什么车水马龙的声音。 万籁俱静的一刻,吱吱欢喜地捏着小牙刷,张开嘴巴,“啊”一声把牙刷放到后槽牙里,刷了两下习惯性碰舌头。 还没来得及抿嘴品尝比西瓜牙膏更美味的牙膏,欢喜的笑容僵硬在小圆脸上。 “哇啊啊啊”的哭声震颤了整个浴室。 顾知野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得顾知之来回“tuitui”,把手背当作纸擦舌头。 “你干什么” 吱吱委屈“这个牙膏好难吃呜呜呜没有西dua牙膏甜。” 顾知野沉默两秒,两秒之后,哈哈大笑,不管吱吱的死活,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视频里,顾宴辞扶额,万般无奈地笑着。 唯独吱吱嫌弃地“tuitui”,无辜地看着狂笑不止的弟弟,把还有一大半牙膏的粉色小牙刷放到一边,控诉“你的牙膏不好” 顾知野像被戳中了笑穴,一边让她漱口,一边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带娃的快乐是看她吃牙膏。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小孩。 漱完口,吱吱没那么难受。只是清凉的感觉一直在嘴巴里,她张开嘴巴往里面扇风。 顾知野笑意不止。 这才想到被放在角落置物架的手机,他拿过来,重新点开扬声器。 吱吱像做错了事,偷偷看顾宴辞,微微低头,小手拧在身前,开始罚站。 顾宴辞轻笑“以后还吃不吃牙膏” 吱吱摇头摇头再摇头。 顾宴辞甚是欣慰。 今晚的开头无奈中间滑稽,结局还算圆满。 “爸爸,我睡觉啦。”吱吱走出给她留下阴影的浴室。 顾宴辞拧眉“顾知野,麻烦帮她洗一下手和脚再让她去睡觉。” 顾知野 “你在命令谁” 顾宴辞 顾知野是不是对“命令”有什么误解。 但“人质”女儿还在对方手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经过接触后才知道,有些人并非第一印象里那般难以接近。 顾宴辞在宠了吱吱半个月后,有些他认为难以启齿、永远不会说出口的事,在和吱吱说话的温声细语里,变得不那么艰难。 顾知野帮他带了一下午吱吱,解决了他唯一担心的事,于情于理,都得满足他的要求,让他心情舒畅一点。 顾宴辞不自然地调整呼吸,看向吱吱,干巴巴地问“吱吱,请求顾知野帮你洗澡要怎么说” 吱吱想了想,昂头看向顾知野“能不能帮姐姐洗澡呀” 她是姐姐,弟弟要听她的话 顾知野表情僵硬。 下一秒 “能不能帮你姐姐洗澡”顿了顿,顾宴辞语气生硬“呀” 顾知野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