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婚记》 第一章 香港的神秘组织祥和会馆的主人麒麟王虽然出现了,但五大家族名下的产业依然没有变动,滕峻希望五行麒麟继续替他掌握事业,只消不定期向他报告即可。 因此,原先以为可以落个轻松的五个家族的现任当家再度希望破灭,大家的心情甚至比以前更加沉重,想想,既摆脱不了肩上的重担,又多了个主子压在头顶,谁还会高兴得起来? “火麒麟”武步云首先臭着脸离开会馆,临走前还不停诅咒,简直气不过一个小他四岁的“小表”颐指气使。 “这算什么主人?姓滕的一个人在一边凉快,我们则替他做牛做马卖命,这种苦差事我可不干!要嘛他把武家航运收回去,要嘛就亲自下海主掌,别指望我会任他差遣。” “你这是干什么?他才刚回会馆,对五大家族手下的事业都还相当陌生,总不能要他马上接手吧?”“金麒麟”丁翊不得不开导武步云。虽然他也巴不得能撇开家族的牵绊,带着他的妻子俞晓净去环游世界,但以目前的情形看来,滕峻似乎无意接下他们五大家族的一切。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保持现状也未尝不是个过渡的办法。 “是啊!我想,他可能还在打着什么主意。”“木麒麟”林剑希一直等着看滕峻露出真面目,他相信,他们这个年方二十岁的主子并未显现他真正的本性,滕峻似乎还在观望他们五行麒麟。 “还能打什么主意?他根本就是看不起我们。你们看,他还特别挖苦我别把武家‘玩’掉了!这家伙,简直要气死我!”武步云觉得滕峻那句话尤其损人,心里愈发忿忿难平。 “他是故意要惹你的,步云,别上他的当。”“水麒麟”江澄知道武步云这团火终于遇上了一把扇子了!滕峻像个玩火的小孩,不停地对武步云扇风点火,惹得他更加毛燥,而滕峻自己则在一旁拍手叫好,等着看火山爆发的盛况。 “惹我?为什么?咱们有五个人,为何他独独要惹我?”武步云这下可糊涂了。 “或者,他其实还满喜欢你的。”“土麒麟”方腾接口道。有些人总是喜欢招惹对眼的人,看着对方难受他才高兴。 “喜欢?”武步云怪哉一声。别开玩笑了。 “你们两个小表年龄相仿,我想他是看上你了,恭喜!”方腾双手环胸,半年来没修剪过的头发几乎披到肩膀,前额参差不齐的刘海拔向两旁,使得一张刚棱有力的脸多了分洒脱与狂恣。 “别说了!听得我起鸡皮疙瘩。”武步云抖抖身子,看看能不能把那些疙瘩抖掉。 “呵呵呵,蒙主恩庞,有何感想?”方腾懒懒地笑了。 “死定了!”真是的!蒙“主”恩召还能不死吗?方腾这家伙还真爱说笑。 方腾一听又是大笑。 丁翊与江澄对望一眼,对方腾强装出来的笑声忧心不已。方腾已经有很久一段时间都处于情绪低落中,虽然他依然谈笑风生,但眉间的皱痕却悄悄泄漏了心事。 大家都知道,他对关瑾之的死依然无法释怀。 说起方腾与关瑾之两人间若有似无的情愫,江澄尤其自责不已。半年前,关瑾之以复仇为由接近江澄,说是要为她母亲向祥和会馆与他讨回公道,江澄与她接触之后,才赫然发觉她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然而,当他正高兴自己不是江家唯一子嗣时,关瑾之为了救他和方腾,竟牺牲自己,引爆炸弹,葬身在洛杉矶那场大火里 方腾便是在那段时间和关瑾之有所接触,两虽然水火不容,却又互相吸引,在彼此敌对的同时,也不由自主地产生感情。如果关瑾之没死,他们两人或许能一起也不一定。 唉!懊怎么说这段情愫呢?江澄也不禁欷吁感叹。 “你笑吧!等到他对付你之后,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武步云第一次胆敢对方腾大小声,以往他照子总是放得雪亮,不敢在比他高出半个头的方腾面前太过放肆,但今天他被挑得够毛了,谁也不怕。 “咦?小表今天吃了炸葯啦?这么大的火气。”方腾觉得这种顶撞挺新鲜的。 “我说过,别叫我叫鬼!真正的小表在里面”武步云的食指才指出去,滕峻正巧迎面走来,害他那根指尴尬地杵在半空,拗也拗不回来。 “哪个小表啊?”温和的男中音,滕峻的声音有种魔力的磁性,非常特别。 五行麒麟不约而同地望向他们的主子,只见他还是一身唐装长袍,笑吟吟地来到他们面前,正好来得及听见武步云的抱怨。 “没什么!”丁翊替武步云打着圆场。 “我这个小表很讨人厌?”滕峻双手背在身后,信步走到武步云身边,低头瞄了他一眼,明明听起来在嘲弄自己,但口气里则全是对武步云的挪揄。 武步云最气这种场面,自从滕峻出现后,他已经数不清自己被消遣了几百遍了,偏偏这种面对主子的对峙,根本是一种毫无胜算的竞局。 真是***衰到极点了!谁教他的身份比人家矮了一截,溯本清源,他们五大家族还是滕家的忠仆呢!想来就呕,他连嚣张的立场都没有,这辈子是注定被滕峻骑在头顶上了。 “步云性子急躁,你别介意。”江澄也替武步云说话。唉!他已经看见这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了。 “看在各位的份上,我不会和他计较的,毕竟,武家航运的未来还操在他手里,我若得罪他,搞不好他哪天替我捅出个楼子,那可糟了!”滕峻嘴角噙着讪笑,一把抓住自己后脑的长辫,瞄到了武步云一只着了火的眸子。 “你”听听这些话!这哪像个二十岁的小表该有的礼貌?好歹他还比他大四岁,这家伙这家伙分明就要气死他,武步云被激得七窍生烟。 “哟,好浓的火葯味!各位闻到了吗?”滕峻促狭地挤挤眼,假装左顾右盼寻找来源。 方腾和林剑希已经忍不住笑出声。而丁翊和江澄则拍拍武步云的肩,聊表安抚之意。 我要宰了他!总有一天,我的手一定会不听使唤地宰了他!武步云的手已经蠢蠢欲动,怎么也压不下喷窜而上的怒气。 “啊!对了,我有点事想和方腾私下谈谈,可以吗?”突然转了这个话题,滕峻轻描淡写地化去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武步云走的要被气得打跌,老是这样!把他挑得着火之后就走人,摆明了存心捉弄,害他一股气没得出,内伤惨重!妈的。 丁翊微微一笑,虽说滕峻早熟的深沉太过老练,但从某些地方仍能看出他并未丧失孩子气,好比说,寻武步云开心,开个无伤大雅又能厥死人的玩笑,故意制造“紧张”来缓冲他与五行麒麟之间的生涩基本上,他并不难相处,当然武步云肯定不会认同这一点。 “那我们先走了。步云,你也早点回家吧!”他年纪最大,总得有个大哥样子才行。 武步云回头瞥了滕峻一眼,气呼呼地走向他的进口跑车“咻”地飙出祥和会馆,把一堆秽气留给他最讨厌的人。 丁翊、江澄以及林剑希则分别离开,片刻间,只剩下滕峻和方腾两人。 “有什么事吗?”方腾主动询问。他对滕峻卓绝的能力印象颇深,一个二十岁的男子能有这般稳健与精猛的气势已算难得,不过,他对他尚未表现出的另一面相当好奇。 滕峻踱到一丛柏树旁,双手环胸,淡淡地说:“我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帮忙?太客气了!方腾还真不知道有什么事滕峻做不来的,他会要他帮什么忙? “请说。” “你听过郑鸿达和杜家云这两个人吗?”滕峻的脸藏在阴影处,看不清表情。 “嗯,一个是东南亚黑道大亨,另一个则是香港政界的名人。”方腾最近还在报上看见有关这两人的事。 “他们两家在前阵子决定联姻,替彼此的儿女决定了婚事。” “是的,报纸上刊了不少。” 也难怪媒体会诸多揣测,郑鸿达在整个东南亚是了了名的强悍,从黑道分子一跃而成为企业的过程传奇得让人咋舌,听说他还掌控着黑道势力,暗地里帮他清除异已,纳聚财富。而杜家云则是政治望族之后,历代都有人从政,杜家云算是成就最好的,不仅在政界享有盛名,更领导着一个庞大的企业集团,身份不同凡响。这样两个南辕北辙的人居然要结成亲家,喜欢钻研黑幕的记者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好题材? “杜家云的野心太大了,他拥有了声望与金钱之后,接着便想掌握更大的权力,你知道他会勾结上郑鸿达的原因吗?”滕峻出了个小问题。 “势力结合?”方腾只能这么猜测。 “不只!他们想在香港建立新势力,想把整个香港纳入他们的势力范围。” “这么说,他们的目标是我们了?”方腾心中一震。祥和会馆俨然香港的龙头老大,杜家云想来个秩序重整,很显然是冲着他们而来。 “没错!击垮祥和会馆是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杜家云知道他想在香港呼风唤雨一定得先击败我们祥和会馆,而单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办不到。” “所以他才联合郑鸿达?”方腾的眉心已开始聚拢。又有麻烦事来了! “是的,郑鸿达财力雄厚,又是黑道出身,他在东南亚窜起的这几年已经不择手段并吞了不少企业,这一次他来势汹汹,与杜家云联手,打算把祥和会馆逼出香港,好让他的毒品枪械走私能在香港有个转运站。”滕峻对搜集敌情非常在行,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过他的法眼。 “那么这次两家联姻也只是个幌子了?”方腾对这种利用婚姻来达成某种目的的方式极为不屑。 “不,正好相反,杜家云唯一的女儿杜雪扬正是郑鸿达愿意和他合作的关键。” “哦?”“杜家云夫妇之间处得并不太了,两家虽然都是望族,但是夫妻之间的财务一直分得相当清楚,杜夫人在四年前死后,竟把所有继承自娘家的财产都过给唯一的女儿杜雪扬,为了这一点,听说杜家云还和律师大吵一架,但还是无法改变事实,杜雪扬名下的财产居然比她父亲还要多。”滕峻从阴影中走出来,犀利的眼瞳闪着不寻常的火焰。 “有这种事?”同样住在香港,方腾还是第一次听见杜家的私事。 “更夸张的是,杜夫人可能因为自己婚姻不美满,所以在遗嘱中加了但书,除非杜雪扬结婚,否则杜雪扬自己都不能动她名下的财产。” “也就是说,只要她结了婚,杜家云就能动用这一大笔钱了?” “是的,这也是郑鸿达怂恿儿子猛追杜雪扬的原因。” “杜雪扬难道对她父亲的安排不反对?”通常女孩子不会喜欢这种被安排的婚事才对,方腾不得不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呆子。 “她呀,正被郑逵安这个爱情圣手迷得团协和转呢!”滕峻意味深长地瞄了方腾一眼,又道:“我要你帮的忙,正好与她有关。” 他就知道滕峻点名不是件好事,看吧,任务来了!方腾暗暗吐了一口气。 “什么事?” “三天后杜雪扬要嫁给郑逵安,方腾,我要你去破坏这桩婚事。”滕峻轻扬起头,眼睛半眯。 “怎么破坏?”方腾一双浓眉挑得好高。 “把新娘劫走!” “什么?”不会吧!麒麟王要派他去干这种被归纳为“造孽”的事? “我要你劫走杜撰,让杜、郑两家结不成亲家。”滕峻微微一笑。他喜欢看方腾吃惊的模样,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荒唐!要对付杜家云和郑鸿达的方法多得是,为何非要用这一招?”i是方腾多疑,实在是他这个新主子的鬼点子太夸张了些,让他觉得好像被耍着玩似的。 “因为只要杜雪扬一嫁给郑逵安,杜家云和郑鸿达就拥有和我们祥和会馆相当的财力了,我绝不容许祥和会馆受到半点威胁。”滕峻冷笑,一扫刚才与武步云玩笑时的神情,此时的他精锐得让人害怕。 “所以你要以杜雪扬来牵制他们?” “不只牵制,还能造成混乱。” 方腾杵在原地,瞪着滕峻狡猾的脸发愣。步云说得没错,这小子的确有点讨厌,他太精了!二十岁的小表却有六十岁的心计,还真不是等闲之辈。 “如何?”滕峻进一步逼问。 “为什么找我去?”这是最后一个疑问。 “你这阵子太消沉了,给你一件刺激的工作,保证让你提神醒脑。” 他不怀好意的笑容让方腾的头皮发麻。 “是吗?”方腾干笑几声。 “是的。”笃定的语气让人知道他的决定毫无商量余地。 “告诉我详细情形。”认了!有这种主子,五行麒麟谁也甭想轻松了!方腾希望其他的麒麟相同的认知才好。 滕峻边把细节说了一遍,边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可以保证这一次能搞定这只“土麒麟。”至于其他的,慢慢来,他一点也不急。 杜雪扬站在香奈儿的服饰专柜,打不定主意要挑哪一件当待会儿和朋友聚会的服装,一帝的郑逵安体贴地帮她选定一件,还直夸赞:“基本上你的身材很好,穿什么都好看。但这一件能把你的窈窕身材展露无遗。” 马屁,听起来都相当悦耳。 杜雪扬开心地笑了,毫不犹豫地拎起那件,走进更衣室。 一星期来,郑逵安像个温柔亲切的护花使者般跟前跟后,把她哄得像个小鲍主,让她第一次尝到恋爱的滋味,把最初听见要嫁给他时的气愤全都忘光了。 想起父亲向他提到结婚的事,雪扬还气得又哭又闹,说是不愿嫁给一个陌生男人,她才二十二岁,不想这么早就被拴住,要她结婚,起码还得等十年。 但是,当风度翩翩的郑逵安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的拒绝再不那么强硬了,三天后,她彻底被郑逵安的奉承风采击败,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桩婚姻。 女人的心太容易诱惑了!郑逵安自鸣得意地笑着,点上一根烟,对自己勾引小女孩的手段佩服不已。 连酒廊那种看遍世间男人的女子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何况是杜家这个生嫩单纯的洋娃娃。 说杜雪扬是洋娃娃一点也不为过。第一次见面时,她波浪乌亮的长辐成公主头,一身米色的蕾丝洋装,纯洁得不像个活在现代的女子,她从小被家人呵护惯了,不懂外界的阴狠与诡谲,她的世界没有贫困疾苦,大家宠她宠上了天,造成她骄傲矜贵的个性,毫无辨别人性的能力,这种女孩,根本不用费太多心思就能摆平。 郑逵安就是靠一星期来的鲜花与礼物打动了她的芳心,再加上时时刻刻的陪伴,他几乎可以向他爸爸夸口,杜雪扬手中的百亿家产已经进了他的口袋,跑不了了! 雪扬从更衣室走出来,身上东方味十足的连身刺绣短洋装,把她雪白的肌肤衬得更加鲜润晶莹。郑逵安吸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杜雪扬还真的长得不差,只可惜,她的智慧远远不及她的气质与外貌。 “怎么样?”雪扬转了一圈,等着他的称赞。 “太美了!稍后你的朋友一定会自惭形秽。” “真的吗?”雪扬看着镜中的自己,含羞带怯,满面春风。 郑逵安是第一个向她献殷勤的男人,以往她的身边总是跟随着保镖,连到学校上课也不例外,因此,没有一个男同学胆敢接受她,甚至与她交谈,这种现象直到她毕业一直没有改变。所以,她只有一堆女性朋友,而男人,早被她的保镖吓得躲到中国大陆去了,哪里还敢泡她? 其实她也没有想到父亲帮她安排的对象会是像郑逵安这种男人,他的细心、体贴和称头的外形都是女孩子梦寐以求的情人条件,也难怪她动心,这样的白马王子,哪个女人不爱呢? “你真会恭维人。”她娇笑一声,决定穿着新衣,把换下的衣服递给专柜小姐打包。 “这件我送你。”郑逵安不放过再一次表现大方的机会。 “不要了,你已经送我好多东西了。”雪扬不好意思让他一直破费,但心里对他的阔绰大方仍相当窝心。 “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愿意买给你。”够恶了吧?偏偏女孩子都吃这一套。 “真的?那谢谢你了。”雪扬深情地看了他一眼,低头微笑。 “这是我的荣幸。”为了杜雪扬名下的大笔财富,一件香奈儿的碎布又算得了什么?郑逵安在心里偷笑。 罢付完款,他的行动电话便响起,于是朝雪扬点点头,走到一旁接听。 “喂?” “逵安,你不是说今晚要来吗?怎么?还舍不得那个杜家洋娃娃啊?”一个哝喃的嗓音传来,那是郑逵安的新欢蒋青蓉。 “不是叫你别打来的吗?等一下洋娃娃要去参加同学聚会,我就有时间去找你了嘛!”郑逵安不耐地说。 “真佩服你这么有耐心哄小孩,怎么,你被她迷上了啊?” “怎么可能?要不是为了婚事,我会浪费时间跟着蠢丫头上街?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你乖乖在床上等我,我马上就过去。” 匆匆挂上电话,正巧雪扬走到他身后,问道:“谁打来的?” “哦,公司的秘书,没事了。”郑逵安可不能露出他原来的模样,他在雪扬面前得扮个好情人的角色,至于骨子里的好色本性,等下了戏,自然有地方宣泄。 “我们可以走了吗?” “当然。” 两人上车朝雪扬聚会的地点驶去。雪扬本想拉着郑逵安一起参加同学聚会,好让朋友知道她未来的丈夫是个多么棒的男人,但郑逵安说他还有事,实在无法出席,这种类似献宝的事只好作罢了。 到了希尔顿饭店,郑逵安吩咐她说:“聚会结束后等我来接你,别一个人回去。” “我知道。”雪扬笑着点点头。这样被关怀的感觉真是甜蜜。 “那我走了。”郑逵安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可是脚底油门踩得可不轻,他满脑子只想到青蓉的美人窝销魂,哪有时间再和杜家娃娃难分难舍。 雪扬迷醉地走向饭店一楼的餐厅,行经一面镜子前,不禁又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双颊酡红,娇容可掬,新衣服正光鲜衬出她的美丽,唯独绑成公主头的头发有点稚气。她撇撇嘴,决定把头发全放下来,她不能再打扮得太稚气年轻,那会配不上郑逵安。 摘下发带,一头瀑布般的波浪长发倾泄而下,她顿时变得成熟妩媚,与身上的洋装非常搭调,看起来更加艳丽动人。 一百分!她满意地点点头,朝坐着一大群女性朋友的桌子走去。 “嗨!” “啊,雪扬!哇!你今天看起来不一样吔!”她最要好的同学钱晴芬马上大叫。 “是啊?”雪扬高兴地坐了下来。 “听说你要结婚了,是真的吗?”大家都很好奇,从未谈过恋爱的她怎么说嫁就嫁?而且还被报章媒体大肆刊登。 “是啊!就在三天后,你们一定要来哦!”雪扬娇滴滴的个性并不容易交到朋友,这些人多半是冲着她的背景才会与她交往,只有晴芬算是她的知交。 “这么快?雪扬,对方到底是谁?”钱晴芬总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姓郑的印尼华侨,我爸介绍我们认识的。”她羞赧地低下头。 “印尼华侨?”钱晴芬想起这阵子报纸上刊登有关杜家和郑家的消息,忍不住拉过雪扬低声说道:“可是报上写这个郑鸿达是东南亚有名的黑道分子,你难道没听说?” 雪扬一听愣了好半晌,才失声笑道:“怎么可能?我爸说他们是华侨啊!而且逵安一点也不像是黑道流氓。” “逵安?郑逵安?”钱晴芬蹙着细眉,想起报纸上对郑逵安这号人物的风评并不好。如果她没记错,郑逵安应该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婬虫”才对! “嗯,我的未婚夫。” 看着她深情的模样,钱晴芬叹了一口气“你爱上他?” “大概是吧!”雪扬眼角眉梢全是恋爱气息。 “那你更应该去看看报纸,雪扬,我不知道你爸爸为何要对你说谎,不过你不能再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女孩,对周遭的事漠不关心,报纸上有不少关于郑家的报导,你最好看看” “报纸上的消息都经过记者们渲染,怎么能信?”雪扬最不喜欢看报纸了,当然,杜家云也不愿她常看。 “很多事不是空穴来风,雪扬,不管报导的真实性如何,看看对你还是有好处。”钱晴芬语重心长地劝着。雪扬并不笨,她只是被教育成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任何事有人替她打点,她不习惯操心自己和旁人的事,总以为天塌下来自然有人替她顶着,根本毋需烦恼。这种个性想在这个世界生存,实在太危险了。 “哦?”雪扬心里起了不少疑问,晴芬的表情很认真,难道报纸上真的写些什么不好的事吗?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我不希望你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晴芬,你怎么说得这么严重?难道报纸上把我爸写得很糟吗?”雪扬担心地问。 “你自己去看吧!别被当成筹码了还不知道。”钱晴芬自觉尽到朋友的责任了。 “喂!你们两个别自顾自的说话好吗?过来一起聊天嘛!”旁边的同学轻喝一声,气氛再次活络起来。 只是,雪扬的心中悄悄地蒙上了一层阴影,她发现,之前快乐的情绪正一步一步地消失,她还没看报纸就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为什么? 接下来的餐会她胃口尽失,时间慢如蜗牛爬步。 她背对的大门外,一辆积架跑车缓缓地驶进饭店前廊,方腾正从车里走出来,按照滕峻的指示来瞧瞧他三天后要对付的女人长成什么德行。 滕峻只丢给他一句话:“杜雪扬正在希尔顿,去看看她吧!” 就这样,他才会在这个理应到他的pub喝点小酒的良宵,耗在这个无聊的饭店餐厅。 说真的,他还没搞懂滕峻到底在玩什么把戏,离杜、郑两家的婚礼还有三天,这三天有得是时间和机会把杜家千金绑回去,但滕峻却要他在婚礼当天下手,据他的说辞是:“这样比较好玩!” 好玩!若是这件任务的执行者是步云,他保证步云会气得举刀相向,找滕峻对决。 幸好他的定力还算够,仍按捺得住握拳揍人的冲动,忍一时方能风平浪静,乖乖地来到饭店观察杜雪扬的长相,免得到时像滕峻说的,劫错了人! 他走进餐厅,高佻俊伟的身躯裹在一身黑衣下,习惯性敞开黑衬衫的前襟,找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顺手点上一根烟。 餐厅里人潮不少,但其中且群衣着时髦的女孩围在一起笑闹,特别显眼。方腾拿出一张从报纸上影印下来的照片细看,那是杜雪扬的侧面照片,报社记者拍得很模糊,影印下来的效果更糟,他奇怪以祥和会馆的电脑要查出杜雪扬的长相应该不难,但滕峻为何要给他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还要他亲自来看看女主角? 鳖异!大大的诡异! 方腾觉得有被捉弄的感觉,火气突然上升,真想打丁翊吐吐一肚子苦水,但当他的眼睛略过那桌聒噪的女孩子们时,一头波浪般的长房地攫住他所有的感官,他的心跳加剧,呼吸不稳,唇上的烟掉落烫到手背,他也浑然不觉。 那个背影太像了! 长发,瘦肩,这个背影像极了死去的关瑾之! 他有好几秒忘了呼吸,屏气凝神地等待那个女子转过身来。 慢慢的,就像慢动作一样,那个女子站了起来,轻拔长发到耳后,低头不知在说些什么,交代完毕,才转过身 一张酷似关瑾之的脸刹那间夺去了方腾的灵魂,他震慑地坐在位子上,无法动弹,所有的思绪全部绞成一团,唯一有感觉的,是胸口翻腾不已的逆流热血,和忘了呼吸所产生的窒闷。 瑾之!她没死? 这个疑惑只维持了三秒钟,随后,他发现不同之处。 不!不地,她走路的姿态正常而轻盈,不像瑾之微跛。是的,瑾之有一只脚是跛的,走起路来,总让他心悸于她的残缺。 而眼前的女人就像被上帝修好脚的瑾之,完美得教他目瞪口呆。 她到底是谁?方腾心急如焚地只想知道答案。 “雪扬,记得看看报纸!” 钱晴芬的呼喊声喊醒了方腾飘急的神智,他一听见这个名字,马上想起他来这里的任务。 那女子回头朝钱晴芬点点头,才又转回身继续走出餐厅。 她就是杜雪扬?他要劫的新娘? 这未免太巧了吧! 方腾几乎要承受不了乍见她时的激动。滕峻说的“提神醒脑”该不会就是指这个吧?他早就知道杜雪扬长得与关瑾之非常想像? 懊死的!什么“提神醒脑?”要不是心脏够强壮,怎么堪得了这种惊悸?他还是被一个二十岁的小表摆了一道,气人嘛! 方腾坐在椅子上慢慢稳定波动的情绪,视线可没有离开杜雪扬的身影,从玻璃窗望出去,可以清楚地看见她走到大门口,一辆保时捷跑车停驻在她身边,下来一个英俊的男人,体贴地拥住她,带她上车,然后离去。 那个男人是郑逵安,方腾在报纸上看过,他正是三天后要结婚的准新郎。 很好,滕峻故意给他这项任务,是想试试他的反应?还是寻他开心?不管如何,他才不会被那个姓滕的整倒,后天的“劫婚记”他依然会如期演出,至于滕峻的目的何在,他有得是机会质问他。 第二章 不知道是真的忙得没时间,还是不想打破眼前的幸福幻象,雪扬并未去看报纸,结果,一晃眼,婚礼的时间到了。 她一大早醒来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从沐浴包衣到上妆着服,每一件事都有人替她做得妥妥当当,她只需像个洋娃娃似的任人摆弄就行了,根本不用费一点心思。 但人生岂能就这么虚度? 尽管好友的话一直深藏在她的心中,可以,郑逵安深情款款的呵护与体贴温柔的笑脸,都让雪扬提不起勇气去看看外界对她这次婚姻的看法,她曾经想问父亲,但终究作罢。 既然喜欢一个人就不用太在意他的来历,这才叫爱情嘛!她惶惶地自我安慰着。 待整装完毕,她便被载到半岛酒店休息,准备正午时分进入高在宴会厅的礼堂与郑逵安结婚。 在新娘休弦中,她身着名家设计的白纱礼服,一头长发编成一条松软的麻花,沿着弧度优美的颈部垂落右肩,发上还缀满珍珠肺,头纱上也缠绕着鲜嫩的粉红玫瑰,映着她绝艳的五官,使她备增光彩,美丽逼人。 “哇,杜小姐今天真是漂亮,没有任何一个新娘比得上你。”连化妆师也不得不叹服雪扬的月貌花颜,她的皮肤细致,细瘦的身形虽嫌单薄了点,不过穿起礼服来娜娜纤巧,楚楚动人,比杂志上的模特儿还要柔媚娇俏。 “谢谢。”雪扬也很满意这个造形。 “听说这次行的是纯西式的婚礼,你们一结完婚就要出国度蜜月了?”造形师助理美兰问。 “是啊!”“你们要去哪里度蜜月呢?” “夏威夷吧!都是逵安在安排,我也不太清楚。”雪扬低头浅笑。 “真好命,一点都不用伤脑筋,自然有人会替你打理好一切。唉!哪像我,从订婚开始都是自己在打点,我老公只会袖手旁观,偶尔叫他才会勉强动一动。”美兰很健谈,三两句就和雪扬聊上了。 “是吗?那种男人你还要嫁?”雪扬嘲笑地问。 “没办法,爱上了嘛!” “爱上一个人是不是会不顾一切、死心塌地?”雪扬很想知道自己对郑逵安的感觉到底是不是爱情。 “是啊!爱情是一种麻葯,让你毫无理由地神魂颠倒,心跳急促,只要你真的爱上了,脑子、心里就全是他的影子了。”美兰爱情顾问般为她解惑。 “是这样啊?”她对郑逵安的感觉还没到这种地步,那算不算爱情呢? “你别想太多,等结婚后,就会更爱你老公了。”美兰见她沉吟,马上安抚她。 郑逵安对她的感觉又如何呢?雪扬沉浸在这样的思绪中,忽然间,心底再度浮现钱晴芬忧心的眼神,于是对美兰说:“对了,有没有报纸?我想看看今天的报纸。”她被好奇心战胜了。报纸会怎么报导这场婚礼? “报纸?我去问问服务人员。”美兰匆匆地跑出门去。 不久,她拿来一份过时的报纸,抱歉地说:“这是昨天的,今天的已经分送出去,暂时没有。” “也好,你们下去休息吧!”雪扬想一个人独处,刻意支开这些人。 当她们鱼贯地走出去后,她才拿起报纸,仔细翻找有关郑家的报导。就在第三版,整版都是有关杜家和郑家的新闻。 上头明白地点明郑鸿达黑道的身份,更对郑逵安的花心大作文章,此外,也不忘调侃杜家云出卖儿女来换得黑道援助,打算联合进攻香港商界的强烈企图。 黑道分子?郑鸿达和郑逵安? 雪扬一时之间很难把郑逵安和报导中的人连在一起,这对父子出现在眼前时都是温文儒雅的模样,怎么可能会是黑道分子?而且父亲也绝不可能把她的幸福交到大流氓的手中,她可是杜家唯一的后代哩! 她冷笑地將报纸丢到一旁,难怪父亲不喜欢她看报,这些记者就爱无的放矢,专写些无稽之谈! 郑逵安是她的白马王子,才不可能是黑道头子的儿子!她相信他! 这样一想,心情顿时开朗起来,不禁站起身面对落地镜看着自己的炫丽倩影。再过一个钟头她就会是郑逵安的妻子了!她已看见自己美好的未来正在闪耀,生命正充满五彩的光辉 门外一个闷哼声引起她的注意,她下意识想开门看看,继而想到贴身保镖就在门外守着,应该不会有事的。 耸耸肩,她又安然地坐回椅子上,满心喜悦地等候婚礼开始。 这一刻起,她不知道她的未来已经开始走样了。 忽然,门被撞开,雪扬错愕地回头,正好看见倒在地上的两名保镖,她根本搞不清楚状况,一双晶亮的黑瞳睁得奇大,甚至忘了要尖叫。 这是 就在她发愣时,一个英挺的男人大刺刺地走进门,半长的头符肩,刚毅的脸上有着明朗出色的五官,尤其他的唇异常地性感丰厚,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显得神秘,同时也充满危险。 “你你要干什么?”雪扬脱口问道,她怀疑他是不是郑逵安的手下。 “你是杜雪扬,”方腾再一次盯着她的脸出了几秒钟的神。她是活的,有呼吸的关瑾之? 既非双胞胎,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想像的两个人?上帝在跟他开什么玩笑? 雪扬没有忽略他看着她时眼中闪过的迷惘与惊疑,但随后那双如电的眼睛又回复到进门时的冷硬。 “你是谁?”郑逵安不可能会有这种手下的,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男人来意不善。 “我是谁并不重要,只要你是杜雪扬就够了。”方腾低沉的声音夹带着一丝嘲弄。 “这里是新娘休弦,你如果是来观礼,请到宴会厅”雪扬双手抓着白纱礼服,有些紧张了。门外倒地不起的保镖是他下的手? “我不是来观礼的。”方腾冷冷地说。他不能再被杜雪扬的容貌迷惑,这是滕峻故意出的难题,他不能被考倒。 “那你想做什么?”雪扬生气地反问。 “抢劫!”方腾拉了拉手上的黑手套,笑了。 抢抢劫?这个疯子跑到新娘休弦抢劫?天!她的脖子上正戴着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这是郑家送来的结婚礼物,她死也不能给他! “不行,首饰不能给你!”她按着胸前的项链大叫。 “我对那些俗气的玩意没兴趣。”方腾向前跨一步。 “什么?你不要这个,那你要他什么?”雪扬被他吓得后退一步。 方腾又是一个跨步,欺近她,扬起嘴角,轻轻吐出一个字:“你!” “什么?”这个疯子的目标是她? 天啊,他不是要劫财,而是要劫色!雪扬花容失色地瞄着房间里的电话,指望美兰那群化妆师和造形师赶紧回来。 “别瞄了,那群女人暂时不可能回来救你了,走吧!”方腾一把拉起她的纤臂。 “你放手!救命啊!来人啊!”雪扬从小到大几时被这样非礼过,眼前来历不明的男人却毫不怜惜地拎起她,用力扯向门口让她又痛又惊。 “你如果够聪明就安静点,否则我会撕烂你的礼服!”方腾的威胁一点也不像在说笑。 雪扬倏地噤声,简直不能相信会有这样的暴徒。二十二年来,她早习惯周围保镖的保护,总以为世界是没什么坏人的,直到今天,这个陌生的男人闯进新娘休弦,她才恍然自己活在怎样的一个玻璃世界中,完全没有自卫的能力。 “这才乖!”方腾笑着扬起眉,向门外低问:“好了吗?” 门外又闪进一个黑衣人,拿给方腾一只皮箱“是的,车子已在门外候着了。”“很好,出去门外把风,我要替她换衣服。”方腾点点头道。 雪扬听见他们的对话,更惊骇得说不出话来,他想替她换衣服? 方腾看着手下黑全退出去之后,转身把皮箱打开,拿出一件全黑的紧身洋装,丢到雪扬面前“给你两分钟换衣服。” “我不!”雪扬被他的命令语气气坏了,他凭什么要她换下白纱礼服? “哦?那我替你换。”方腾像尊黑武士般直在她面前,心思难测。 “不要!”雪扬抱住自己的前胸,厉声大喊。 “你只剩下一分钟,再不换,我会亲自替你宽衣。” “你你混蛋!流氓!”郑逵安绝不会是黑道分子,眼前这个男人才是! “一分钟!”方腾对她的斥责置若罔闻。 “你你”她狼狈地想拉下背下的接链,却无法如愿,这种婚纱礼服通常得靠别人帮忙才能穿脱。 方腾见她脱得吃力,于是二话不说,走到她身后“刷”地一声拉开她的拉链。 “啊!”雪扬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地拉住往下滑的礼服,转到墙边背靠着墙站立。 “没时间跟你磨菇了。”方腾不耐地走近她,又是一阵快手扒下她的礼服,接着摘下她的头纱,粗鲁地扯掉她头上的肺。 “不要!你放手!”雪扬以为他要侵犯她,拔声尖叫,双手还不停地抵抗。 “你给我安静点!”方腾冷冷地警告,用力將她摔到床上。对她仅着胸罩和内裤的娇躯无动于衷,拿着黑色洋装替她从头罩下,不客气地翻过她。拉下拉链。 顷刻间,雪扬打扮了一下午的新娘造形被破坏殆尽,她从镜中瞥见自己凌乱的头发和身上有如应召女郎的俗气黑洋装,只差没气得吐血。 “这是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弄成这样?”她怒声质问。从来没有人胆敢这样对她。 “这你不需要知道。走!”他抓住她,像拎小鸡似的將她拉出休弦,往一楼的正门走去。 黑全静静地跟在他们身后,像个影子般毫无声息。 太好了!他居然要带她往正门出去,那她就可以向酒店的服务生呼救了。雪扬见他架着自己朝大门的方向走去,心中暗暗窃喜。 可惜她高兴得太早,当她看见有人迎面走来时,喉咙尚未扯开,就被身旁的男人搂进怀里,小嘴糊里糊涂地被两片坚毅的唇给堵住了。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他他吻了她?老天! 这个是恶梦!她眼睛睁得圆大,不敢置信自己的初吻就这么给劫匪夺走,连郑逵安都没吻过她,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竟然这样羞辱她。 方腾是做做样子给侍者看的,酒店里的人对这种拥吻镜头太习惯了,根本不会大惊小敝,反而会心一笑,暗地祝福这对男女有情人终成眷属。 果然,当方腾抬起头,擦肩而过的侍者给了他一个加油的笑容,悠哉离去。方腾淡淡一笑,低头看着杜雪扬惊骤怒的脸庞,耸耸肩“不会有人注意你的离开,这身打扮会让人以为你是酒廊小姐,连看都懒得看。” “你这个坏蛋!”雪扬咬牙切齿地你吼。“不过,我还是不想冒险。你休息一下吧!”他忽然从怀里拿出一条白手帕,迅速地掩住她的口鼻,上头抹有麻醉剂,可以让杜雪扬安静一个小时,而这一个小时正好足够他將她带走。 雪扬双手紧抓住他的手腕,想阻止他迷昏她,但方腾的举动快得让她措手不及,骂人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眼前的一切就开始扭曲变形,脑中最后残留的画面是方腾那张带着不怀好意的脸,之后,她软趴趴地倒进方腾的怀里,失去知觉。 方腾子着她姣好的容貌,怔怔地发起呆来。杜雪扬含恨的眼眸像极了关瑾之,他知道自己没有一进休弦就迷昏她主要是想逗逗她,他把她耍弄得气极败坏,然后偷偷地欣赏她酷似瑾之的娇容,这段插曲完全是他一手导出来的,滕峻原是交代他把人迷昏劫回祥和会馆就行了,但他就是忍不住想看她怨怼的表情,听她愤怒的言词 唉!他这算什么毛病?要是被江澄知道了又要被取笑他了。 “该走了!少爷,车子停在门外,杜家和郑家的人都集中在三楼的宴会厅,你可以大方地抱着她上车。”黑全是方腾的得力助手,经常随他出任务,他是方家老爷方敬华派来保护方腾的,五行麒麟之中,就只有方腾有私人保镖。 “嗯,那票女人呢?”方腾一把横抱起杜雪扬。 “那些化妆师和造形师会在十分钟后自动醒来,水麒麟制造出来的迷葯效果很好。” “你没露脸吧?” “没有,她们是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被迷倒的。” 方腾点点头,江澄不愧学生化的,给的迷葯还真好用。 “那走吧!” 方腾抱着变装后的杜雪扬从容地上了黑全开来的劳斯莱斯轿车,在杜、郑两家联姻的日子大大方方地把新娘劫走,没被任何人发现。 滕峻派给他的工作结束了,方腾仰靠在座椅背上,低头看着身边昏迷不醒的杜雪扬,依然不知道滕峻打算如何处置她。那家伙要如何制造杜家云和郑鸿达之间的纠纷?这点他也猜不透,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他该可以回pub喝两杯了吧? 他轻松地吁了一口气,闭目养神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雪扬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失踪了呢?”杜家云在他的豪华住宅里走来走去,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那场盛大的婚礼在新娘失踪之后就宣告取消,郑鸿达一张老脸气得变成酱紫色,杜家云也频频向宾客道歉。原本一件喜气洋洋的喜事,却仓卒地收场,这件事不仅让杜家云丢脸,更让郑鸿达对杜家云的合作意愿起了疑心。 “或者,这是你的把戏吧?杜先生。”称呼从“亲家”变成了“先生”可见彼此的情宜有了裂痕。 “你是什么意思?”杜家云听出他话中的挖苦,不禁提高音量。 “你只希望利用我的势力在香港立足,却舍不得你女儿名下所拥有的产业,才会在婚礼前弄出这个纰漏”郑鸿达在试探他。 “我怎么会蠢到石头砸自己的脚?你以为我会绑架自己的女儿来威胁你?”杜家云对郑鸿达的疑心感到不悦。 “难说,杜雪扬是你女儿,说不定你们父女俩联合起来” “果真如此,那我还答应与你们联姻做什么?我这样做对我根本没好处。别忘了,我也需要你的支援才能击垮祥和会馆,你想,我会在计划即將完成前自毁前程吗?”杜家云住誓旦旦地驳斥郑鸿达的指控。 “没有最好,我的人现在正展开地毯式的搜寻,我已把目标放在祥和会馆,我想,他们的嫌疑最大。”郑鸿达知道祥和会馆不能小觑,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况且祥和会馆不仅有五条麒麟压阵,更有新出现的主子麒麟王领导整合。据说,麒麟王滕峻是个令对手胆寒的人物,面对这种顶尖的角色,他必须更加小心翼翼。 “你是说,有可能是祥和会馆的人把雪扬劫走?”杜家云脸色大变。他还未动手,人家已抢先一步了。 “这是我的猜测。” “但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联手要对付他们的事?这件事都还未曝光啊。”杜家云低喃着。 “你太低估祥和会馆的实力了。虽然祥和会馆的势力一直局限于香港,但我在东南亚仍然能感受到他们带来的势力,五大家族在商界拥有不小的分量,虽然他们非黑非白,自成一格,可是从没有人敢赂他们挑战,因为大家都知道,与祥和会馆作对的下场只有一个字亡。”郑鸿达就是因为对祥和会馆怀有三分畏惧,才会答应与杜家云联手,看看能不能一举除掉这个让他备感威胁的组织。 “他们真的有这么可怕吗?”杜家云久居香港,反而不清楚祥和会馆的真正势力有多么坚实。 “等你和他们正面交锋,你就会知道了。”郑鸿达从不轻忽对手的实力,这是他能在印尼短期间窜起的主因。“要是雪扬真的在他们手里就糟了!这场仗我们根本不战而退。我们要不要报警?利用警方逼他们交出雪扬。”杜家云从没想过事情会变得这么棘手。 “警方动得了祥和会馆的人吗?”郑鸿达冷哼。 “那怎么办?” “先别紧张,也或许不是他们下手的。你确定雪扬没有其他喜欢的男人吧?”郑鸿达虽然从儿子口中知道杜雪扬的单纯,但这不表示她没有其他暗恋她的男人,这件绑架案也可能与感情有关。 “当然不可能!她的感情就像一张白纸一样,从小被我呵护在手掌心,再加上保镖全天候的保护,她绝不可能会有其他的恋人。”杜家云对郑鸿达的疑心病有点受不了了。 “但说不定有暗恋她的男人。” “这”雪扬的确有吸引男人的魅力,杜家云一时倒也无法反驳。 “要是这样,事情就容易多了,毕竟,她被任何人绑架总好过落在祥和会馆的手里。” “但是,一般人有能耐迷倒那一票化妆师和保镖吗?”杜家云想起那群迷昏醒来后却对事情没有半点印象的人心里就发毛,普通人哪有可能做得到这些? “所以,祥和会馆的嫌疑还是最大。” 两个老狐狸不约而同地互看了一眼,或者,想击垮祥和会馆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困难。但不管如何,先把雪扬救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郑鸿达尤其对杜雪扬的安危在意,不为别的,倘若杜雪扬未婚而亡的话,她名下的财产將会全数充公这是当初雪扬的母亲替她安全设想所立下的遗嘱,而杜家云和郑鸿达都不愿白白把这笔雄厚的资产奉送给政府,所以,他们非得把雪扬安全救回来不可! 方腾非常地生气,第一次,他深刻地了解武步云那种想“海扁”滕峻一顿的心情。 为什么呢? 还不都是为了此刻正躺在方氏建设新盖好的一幢别墅里的大床上的杜雪扬! 他一定是被耍了!一定是! 方腾气得在这幢尚未装潢完毕的大宅里猛敲玻璃。 早先,他以为將杜雪扬劫走就没他的事了,可是,他还未回到祥和会馆,身上的行动电话就响了,滕峻闲逸的声音从话筒另一头传来,指示他说:“别把杜家千金带回会馆,我决定制造点迷障,让杜老头和郑流氓摸不清楚咱们的计划。方腾,我要你把杜雪扬留在你身边两星期,在这段期间,你要不定期地向那两个老家伙要求赎金,让他们以为杜雪扬真的遭到绑架,然后我们再趁他们混乱时对会他们。” “你、说〔、么?”怒气横生的问话从齿缝中迸出来。这该死的滕峻到底在玩弄什么玄机?要他和杜雪扬在一起十四天? “不需要我再说一遍吧?”滕峻仍保持轻快的语气。 “你要我像个牢头似的看着这个女人?开玩笑,我没空!叫其他人来接手!”他可不想被姓滕的牵着鼻子走,何况,杜雪扬的长相老是勾起他对关瑾之的回忆,让他的心情更加郁碎。 “其他人都有工作了,我们打算搞垮杜家的股票和出口生意,还有將郑鸿达最近一批走私毒品的路线挖出来,因此,没有人可以帮你。” “让丁翊来接手。”他要求道。 “丁翊?不行啊!他有老婆了,你想破坏他和晓净嫂子的感情吗?” “那叫步云和剑希来看管杜雪扬。”他们两个和他一样单身,总没有这层顾虑吧? “步云最近不太理我,我管不动他;至于剑希,我要他从地产和银行方面打压杜家云,他没空!” 借口!全是借口! 方腾哪会不知道滕峻这些话是要逼他上梁山,什么大家都没空,不用想也知道那票兄弟故意撇下他不管,他敢肯定,其他四只麒麟一定是共犯。 妈的!苞个骄纵无知的富家千金绑在一起十四天,早晚会疯掉! “两星期后呢?两星期你们就能搞定杜家云和郑鸿达。那杜雪扬怎么办?把她贴上邮票寄回去?”他的火气实在降不下来。 “我要你利用两星期让杜雪扬认清郑鸿达父子的本性,告诉她郑家只是觊觎她母亲留给她的财产,要她拒绝嫁给郑逵安。”滕峻又在出难题了。 “这个任务太过艰巨,我自认能力有限,请辞!”真好笑,他凭什么改变一个人的想法?滕峻分明是在找他的麻烦。 “这件事你若办不好,我就找人拆了你心爱的pub,要三思啊!”“你”方腾愣住了。滕峻怎么会知道他开了一家pub?该死的,难道是丁翊他们出卖他? “如何?要不要试试我认真的程度?”滕峻听似玩笑的声音中有一丝警告的意味。 方腾不会傻到去挑战滕峻的行动力,只好闷声忍下心中的不快,保持沉默。 “我会回派人手保护你们,不过,若有状况发生,你得负责杜雪扬的安全。” “两星期?”方腾算是妥协了。 “是的。” “好吧!只要别再变卦就好了。”他几乎想像得出滕峻有个得逞的笑容。 “当然,保重了。” 就这样,烫手山芋没丢出去,反而烫伤了自己。方腾一肚子光火无处发泄,干脆大步走进房间,盯着昏睡中的杜雪扬等待她醒来。 他还真懊恼自己大意中了滕峻的陷阱,才会从堂堂土麒麟变成劫匪,现在还成了一个年轻女人的何母。唉!真不晓得长老们是从哪里找回来这个麒麟王,地狱吗?以那个小伙子的阴险,恶魔的称谓实在当之无愧! 步云啊!你说得没错,蒙主恩召,的确是死定了!方腾自嘲地摇摇头。 望着昏迷中的杜雪扬,他的满腔怒气慢慢地消逝,从那张与关瑾之十分神似的脸上,他几乎有关瑾之复活的错觉,如果瑾之现在还活着,他对她会有这么深的悸动吗?他会爱上她吗? 事实上,他和关瑾之相处的时间不超过一星期,七天能产生什么恋情?更何况,关瑾之还曾经与祥和会馆为敌过,现在回忆起来,都是两人交恶的画面,这哪算得上爱情? 可是,在她为了救他和江澄而引爆那些定时炸弹前,他在她眼里看见了一抹撼人的情愫,就是那一瞥,把他的心揪痛至今。为什么她临死前要用那种眼神看他?为什么对女人毫不在意的他独独因她而陪葬自己的一颗心? 她的死把他一部分的感觉也带直了,使他整个人像被掏空了,无处着陆,这种心情,跟失魂没什么两样。 杜雪扬嘤咛了一声,迷葯的葯性慢慢退了,她又长又浓密的睫毛闪动了几下,眼睛慢慢张开,迷朦的瞪着天花板复古式的吊扇发呆,在脑袋混沌的此刻,她一下子记不得自己身在何方。 “你醒了?”方腾喜欢看她苏醒过来的感觉,仿佛她是活的关瑾之。 雪扬眨眨眼,再眨眨眼,眼前的景物忽然明朗起来,而那低沉的男声,把她的思绪拉回了昏迷前的最后一刻 她被绑架了? 倏地从床上坐起,她发现方腾正跷着二郎腿坐在她左侧的沙发上,怒道:“这是哪里?你到底要把我怎么样?” “别紧张,你只要乖乖地在这里住两星期就行了。”方腾好整以暇地接受她的质问,不知怎地,看见她的火气,他反而心平气和了。 “为什么?”雪扬早就听过同样有名的富豪子女被绑架的事,但她总以为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她对父亲和身边的保镖有信心,没有任何人能突破这层保护膜动得了她;然而,事实证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论防范做得多好,歹徒总是有机可乘。她真的不知道这个帅气得不像坏人的男人想对她如何,要求赎金?还是要对她天!雪扬低头看着自己依然完好的黑色洋装,稍稍松了一口气,好歹,他还未对她下手。 但这并不表示他都不会动她,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女人,像一只暴露在狼面前的小羊一样,只能任天由命。 “不为什么!”方腾不想让她知道太多,淡然地带过。 “你想要多少钱就直说吧!不用向我父亲要,我自己有钱可以支付赎金。你开价吧!”她二十岁时就已经继承了母系翁家的大笔遗产,他相信,只要他开得出价钱,她就付得出。 “你认为你值多少?”骄傲的女人!方腾扬了扬眉,两手手肘靠在扶手上,手指交握在下巴下方,反问道。 “我?”雪扬愣住了。这算什么问题? “是啊!你先说说看你值多少钱,我再开价。”方腾微微一笑。 “你”阴险卑鄙的小人!他想探她的底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计谋,哼!你根本不会放我走,对不对?你想叫我父亲用整个杜氏企业来赎我?是不是?” “我对杜氏企业没兴趣,倒是你”方腾突然站起来凑身向前。 “我怎样?”雪扬吓得往后缩成一团。 “看你受惊的模样,挺享受的。”他故意气她。 “你这个变态!”她忍不住又骂。这个男人空有一副好外貌,躯壳里装的却是狼心狗肺!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不急着把你放走,而你,最好也有住下来的心理准备,这几天我就委屈自己一点陪着你,十四天后,你就不再是我的责任了。”他露出无奈的表情,后了拉衬衫领子,大大地吐了一口气才转身往门口走去。 怎么听他的语气好像他把她带来这里是多么地心不甘、情不愿似的,难道他也是被逼的? “等等!是不是有人逼你抓我?如果是这样,我可以” 她话没说完就被方腾的手势堵住了口。 “小姐,别乱编剧情,凭你单纯的脑袋是无法理解我的痛苦的。”他挖苦的摇摇头,能被郑逵安那种公子哥儿迷得团团转,表示她的智商并不高。 “谁想知道你的痛苦,我只是希望你能主动放了我,一旦我安全了,我会找人保护你,或者给你一笔钱让你逃离香港,重新做人。”她急急地道。 人世的历练不够,电影倒看得不少,方腾对她的想像力暗自佩服。 “如果杜家的‘保护’够强,你还会落进我的手里吗?”他再次讥讽她。 杜雪扬哑口无言。的确,以杜家和郑家的层层保护都挡不住他了,她的话更形自相矛盾。 “好了!情况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样,你也别瞎操心了,乖乖的,我就不会伤害你。这里是间未装潢好的别墅,除了水和电灯,没有其他的电器,尤其是电话,奉劝你别轻举妄动,要是惹出什么麻烦,我的情绪可是会大受影响,到时,可别怪我做出什么骇人的举动,懂了吗?” 他夹带威胁的警告把雪扬唬住了,只见她虽然愤恨,还是顺从地点了头。 方腾转过身瞪着天花板,对这个坏蛋的角色厌恶不已。啧!以他的潇洒倜傥,应该足以担当超级英雄的,偏偏滕峻乱导戏,硬派给他这种角色,真是,下回要是再有这种状况,不用等步云下手,他会先砍了滕峻。 “你叫什么名字?”雪扬瞪着他的背影,脱口问道。 方腾搭在门把上的手停了半晌,才道:“方腾。” 他不介意说出姓名,因为,在香港“土麒麟”的名号压过“方腾”两个字,他相信杜雪扬一定也没听过他的名字。 “方腾?”雪扬低念一次,觉得好像在哪听过,却想不起来。 “先休息一下,等会儿我会送饭过来。”狱卒就是得做这些杂事,不是吗?方腾自嘲地撇撇嘴,幸好有黑钱跟着,否则,他还差点得伺候杜家千金吃穿呢! 唉! 索然地走出房间,他用力地关上了门,把气全出在门板上。 当然,里头的杜雪扬只是傻眼地看着几许从门上掉落下来的灰尘,对方腾这个人更加惊惶难测了。 第三章 杜雪扬失踪的消息再度让媒体为之喧腾,杜、郑两家的婚约暂时取消更是近几日香港每个人的焦点所在,大家对整个事件议论纷纷,记者们除了想办法要访问到杜家云的郑鸿达之外,理所当然也不放过郑逵安。 郑鸿达莫名其妙地在结婚典礼上被放鸽子,心中已经够不爽了,熟料记者们又前后跟踪盯梢,把他烦得几度出手揍人,虽然在手下的阻止下没有造成丑闻,不过他暴戾的个性和黑道中人的脾性乃原原本本地被登上头条,甚至有某个小报的记者还拍到郑逵安从酒廊搂着女人出场的照片,翌日郑逵安的风流史就马上上报了。 “这些记者真要把我烦死才甘心是不是?失踪的是杜雪扬,又不是我!”郑逵安摔下手中的报纸,报得胡乱爬梳一头短发。 “你是她的未婚夫,在这种非常时刻,难道你的行为不能检点一些?”郑鸿达冷冷地瞪着儿子,对他这几日仍然照旧花天酒地的事大为不悦。 “什么非常时刻?又不是我绑走杜家洋娃娃的!被逼和她结婚,像条哈巴狗跟在她身边已经够哎的了,现在她又让我的脸丢遍整个香港,这口气教我怎么咽得下?我出去透透气也错了吗?”郑逵安把多日来的不满全都爆发出来。 “你想透气也别透到报纸上去啊!你这个白痴,要是让杜雪扬看见了,这桩婚姻说不定又要增添变数”郑鸿达数着儿子的不是。 “已经有变数了!天晓得她现在人在哪里,说不定已经嗝屁了呢!”郑逵安冷笑地说。 “应该没有,今天一早杜家云接到一通电话,要他准备一千万港币才会放了杜雪扬。”郑鸿达心中疑窦业生,原以为是祥和会馆的人干的,但今早这通查不出来处的电话却又打破了他的猜测。难道,这是宗单纯的绑架案而已? “一千万?那歹徒还真小看了杜雪扬的身价。”郑逵安又哼了一声。杜雪扬名下的财产恐怕比她父亲还要多,他对杜夫人死前將财产转到女儿名下而非留给丈夫的决定觉得奇怪,这一点也不合常理。 “这也可能只是投石问路,歹徒的动机还不清楚。” “真是的,这招绑架记本来是我们的计划之一,怎么被人捷足先登了?”郑逵安代咒着。 郑家父子本想在婚礼后自导自演一场绑架记,先是逼杜家云吐出杜氏企业,再將杜雪扬救出来,让她对郑逵安死心塌地,继而接手所有的财富但人算不如天算,这个计划看来不得不暂时搁下了。 “如果劫走雪扬的不是祥和会馆,那我们还有胜算。”郑鸿达沉吟着。 “是吗?” “杜家云虽然爱钱,但还算疼女儿,他在这种时候一定更加六神无主,只要我们掌握住时机,一样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郑鸿达一开始就不安好心,他的目的不在对付祥和会馆,而在夺取整个杜氏企业和杜雪扬名下的庞大财产。 “可是现在杜雪扬行踪不明,她若死了,我们的计划不就要泡汤?” “她一定还活着,我们得先將她找出来,然后完成你和她的婚事,接下来,打机会把杜家云宰了,让她名正言顺成为杜家的继承人,到时,她一个人就拥有数百亿的资产,逵安,这样一个金光闪闪的女人你可一定要弄到手,等结了婚,再逼她將名下的财产过给你,那时候你爱怎么对付她就怎么对付她,我绝不插手。” “到时候玩腻了她,只有劳驾她上天堂去陪她父亲作伴了。哈哈哈”郑逵安仰天狂笑。 “所以,在她行踪成谜这段时间你得好好表现出你的深情,这是个打动女人心的好机会,你给我收敛一点,尽量让媒体知道你对杜雪扬的被劫心急如焚,这样才有利我们的计划。” “好吧!”郑逵安无奈地耸耸肩,这阵子,他可不能太过放纵自己的欲望,为了得到杜雪扬的一切,他是该忍一忍了。 郑鸿达冷笑地盯着报纸上对他们不得的报导,他一点都不在意,杜家父女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他想要的东西迟早还是会乖乖地进入他的口袋。 一份报纸随着早餐送到雪扬的面前,送来的人不是方腾,而是一个不苟言笑、身材中等的男人。“你是”雪扬见过他,知道他跟方腾是一伙的,但她想更进一步知道这个人能不能用钱收买,救她出去。 “我是下人。”黑全毫无表情。 “你一定是为了钱才跟着那个方腾的吧?我愿意付你十倍的薪水,还外带一百万的零用钱,只要你放了我。”她眼中燃着希望。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她从小听到大的至理名言。 “小姐”黑全摇摇头,转身要离开。 “不够是吗?那五百万!”她继续加价。 “小姐,钱不是万能的。”黑全用眼尾瞄她,嘴角不屑地扬起。 “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不是吗?”她再一次搬出杜家云的治家名言。 “那是庸俗之见!”黑全冷冷地道。 “你这个呆子!只要你放了我就能有五百万你还不愿意?跟着一个绑匪能有多大的前途?他一定是缺钱才会绑架我,同理可想,他也没有多少钱可以付给你”“只要拿你来换,就不只这个价钱。”黑全一语说中重点。 雪扬登时噤声不语。是啊!她是肉票,拿她来向她父亲勒赎的话,肯定不只五百万。 我真是个呆子!雪扬鼓着肋帮子瞪着小茶几上的早餐和报纸,情绪霎时又降回谷底。 “请用早餐。”黑全慢慢退出去,悄声得像个隐形人一样。 雪扬毫无胃口地盯着鲜奶和三明治,对三天来千篇一律的早餐恶心极了。以前在家都是天天变换菜色,摆得满桌的中、西式早餐让她选用,而今看见这种粗食,简直是存心要饿死她! 既然吃不下早餐,她干脆拿起报纸随意翻看,原想打繁间,没想到一打开就在第三版的角落看见郑逵安搂着一人陌生女子的照片,上头还写着一堆他因不堪记者追踪而揍人的事。 雪扬的心猛地被揪痛了一下,郑逵安在她心中是风度翩翩的绅士,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报上还写他不顾未婚妻的死活,午夜流连声se场所寻欢作乐,而他身边的女子正是香港有名的酒国之后蒋青蓉。 难怪钱晴芬要她看报,原来郑逵安的花边新闻还真不少!雪扬怔忡地看着报上的郑逵安,觉得他和她认识的那个白马王子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差太多了 一种被骗的感觉悄悄浮现,她的心也随着乱成一团。 方腾在这个时候踱了进来,看见她埋首在报纸里,两交叠地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冷笑道:“如何?精彩吧?” 听见他讽刺的话,她脸色苍白地抬起头,杏眼瞪得几乎着火。 “你拿这份报纸给我看干什么?” “让你知道你‘亲爱的’未婚夫对于你的失踪有什么感想。”滕峻命令要让杜雪扬认清郑氏父子的为人,这件事比把她绑在他身边要难得太多了,他想,或许从这些报纸杂志下手会容易些。也幸好郑逵安的绯闻让他自曝其短,省得他费心。 “哼!记者们最喜欢胡乱猜想,乱写一通。”雪扬得替自己扳回面子。 “无风不起浪,难道你还看不清郑逵安的为人?” “他是个君子。”雪扬无法相信报上写的,她拒绝承认自己的眼光太差,更不相信父亲会介绍这种痞子给她当丈夫。 “君子?如果他是君子,世界上就没有小人了!”方腾冷嗤一声。 “我未婚夫的为人如何,和你绑架我的目的应该无关吧?”雪扬戒慎地看着一脸取笑的方腾。 “的确,你想嫁鸡嫁狗都不关我的事,只是,万一你父亲不想付钱赎你,连你的未婚夫也不肯救你时,我得先想清楚要怎么顿时失去价值的你”“住口!”雪扬被他激怒得站起身来,把手中的报纸丢向他的脸。 方腾一手挡开散落开来的报纸,依然闲适地坐在沙发上,冷笑道:“我原本很好奇你怎么可能会答应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郑逵安在东南亚一带是个恶棍,他的狠辣比起他父亲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像这种恶名昭彰的败类,居然打扮得衣冠楚楚,再加上几声甜言蜜语,就能钓上一尾镶金的美人鱼,可见他要钓的对象只不过是个没有大脑的千金小姐,虚荣肤浅,眼光太差。” “你说够了吗?我是虚荣肤浅,是没眼光,只要我高兴,我爱嫁给乞丐谁又能管得着?”雪扬恼羞成怒,对于郑逵安,她和他只交往一个月,她是对他倾心,那又如何?报纸上几个大字就要她否定自己的感情呈? “你难道对你父亲和郑家联姻的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吗?”有这么愚蠢的女人吗?被卖了还高兴地替人数钞票。 “我从来不过问我爸的事。”她將脸转向一旁,恨恨地道。 “到底你是怎么被养大的?身为杜氏企业唯一的继承人,你真的一点自觉都没有?”方腾愈说愈有气。杜雪扬甘愿被当成无知的千金小姐是她笨,他何必替她操心? “这需要什么自觉?反正什么事都不会改变。”在雪扬的观念里,她的世界就是这样了,宽裕的财富让她对人生没有什么冀求,不缺钱,不缺什么,只除了爱情。 “你哪来这种杀千刀的观念?要是有一天杜错企业倒了,或是你一无所有时,你想,你会变成什么模样?”这个笨女人有没有一点危机意识啊? “倒就倒了,反正我妈给我的钱也多得用不完。”她毫无感觉的说着。 这是现代人的悲哀吗?上一辈拼命赚钱给下一代,却造成他们对生活没有企图心,没有动力的颓废,这就是为人父母想要的吗? “你从没有怀疑你母亲把钱留给你,而不是留给你父亲的理由?”方腾对杜家云的妻子的明智作法满佩服的。她知道杜家云虽然疼女儿,但必要时还是会为了钱牺牲一切,他就是这样的人。 “没有!” “杜家云是个商人,重得轻义,他把你许配给郑逵安,正是为了他的野心。郑鸿达是东南亚的黑道头子,他这次会答应出资与你父亲联合,最主要的目的是你。” “我?”雪扬讶异非常。 “没错!” “我有什么值得他觊觎的?” “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 “我母亲?你是说那笔遗产?”她睁大眼睛。 “是的。” “那些都在我的名下,他们拿也拿不走。”她大叫。 “但如果娶你进门就另当别论了。” “为什么?”她还是不太明白。有关继承母方的财产一事她从没过问过,全都交由她父亲全权处理。 “在你未婚时,你名下的财产会随着你的死亡而充公,这是你母亲为了你的安全而在遗嘱上列下的规定。其中还有个但书,一旦你结婚了,你名下的财产將与你丈夫共享,对方有权利处理这一大笔财产。” “你为什么你会知道得这么清楚?”雪扬愕然之余,心中顿时毛了起来。普通绑匪哪有可能知道这些连她本人都不太明白的遗产细节,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吗?我是个用功的歹徒,对于目标,下手之前一定会仔细研究。”方腾开着玩笑。 “难道你真正的目的也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产?”她惊道。 方腾沉默地看着她。滕峻说得对,一旦真让郑鸿达得逞,壮大他本身黑道的势力,以后要消灭他就不容易了。 “没错吧?” “你不笨嘛!我以为你是空有外表的草包呢!”方腾赞许的点点头。 “我告诉你,我母亲给我的东西,我绝不可能让给任何人!”雪扬气得血液逆流。她怎么会落入这个坏蛋的手里呢? “别这么激动,你没有点头,谁能从你手中拿走属于你的东西呢?”方腾懒懒地一笑。 “别假惺惺了!你的目的就是这个,对不对?这次的绑架案是针对我,不是我爸爸,是不是?” “是又怎样?”方腾双手一摊,对她的骤怒无奈得很。 “你这个流氓!我就知道你绝非善类,跟逵安比起来,你才是真正的浑球!”雪扬朗声大骂,一头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脸颊两侧,那双盛满嫌恶的明眸正死盯着他,全身因愤怒而紧绷。 方腾被她莫名的指控引发脾气,倏地站了起来,纠结的肌肉沿着身上贴身的黑色t恤若隐若现。他双手叉腰,下颚微扬,冷冷地朝雪扬一步步接近。 “别拿我跟那个败类比,郑逵安才是黑道流氓,只会靠他的外表迷惑女人的婬虫,仗着他父亲的黑道势力,到处欺压横行,哼,那种人,不配和我相提并论。” 雪扬被他的气质吓得逃到窗边,但嘴里还是不肯认输,兀自喊道:“他不是!不是,不是!”“他想尽办法要和你结婚,就是希望能够早点动用你母亲留给你的庞大遗产。你已经成了杜家云和郑鸿达之间的筹码还不自知,简直蠢透了!”他表情森然,像座山一样挡在她的面前。 “不会的!我爸不会这么对我的,而逵安他是真的爱我的!”她也只能这样相信,否则,如果真如方腾所说,她只会更伤心而已。 “你真以为他会爱上你这个没大脑的千金小姐?算了吧!你什么都不懂,连起码的魅力都没有,他要的是像蒋青蓉那种酒国之花,不是你”“你凭什么这样说?凭什么?我才不会上当,你这个坏蛋说的话,我一点都不相信!”她双手捂住耳朵,一迳地摇头,泪水不知什么时候也摇出了眼眶。 “你给我听清楚!”方腾扯下她的双手,强迫她继续听下去。“不管你信不信,郑鸿达绝不是个容易满足的人,他有可能会对你和你父亲不利,这一点你一定要小心,知道吗?” “我讨厌你,讨厌你”她双手被制住,低着头任泪水滑落,不愿被他看见她的无助。世界的黑白是非怎么这么麻烦?人心总被隐藏在皮相的最深处,捉摸不透,方腾的话和报纸上的报导让她受到不小的打击,如果连父亲都会骗她,那她还能相信谁? 含恨的轻啜声轻微地打进了方腾的心,他忍住想將她拥入怀中安慰的冲动,慢慢放松紧握她手腕的手,烦乱地爬梳着半长头发,怒气冲冲地离开房间,把杜雪扬一个人留在屋内。 真该死!她为什么连哭都这么像关瑾之,为什么?他忿忿地走到一楼,不顾黑全惊讶的眼光,决定飙车回祥和会馆,他再也受不了这个“牢头”的工作了!他要回去找滕峻说清楚,顺便把另外四只看好戏的麒麟抓起来痛揍一顿泄恨,再这样和那个女人耗下去他一定会发狂! 祥和会馆正处于一种奇特的气氛之中,才三天,方腾却发现似乎有了某种改变。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大家都一副“很忙”的样子! 以滕峻为首,麒麟们都忙着对付郑鸿达和杜家云的案子中,听说双方的前锋已经交过手了,郑鸿达的手下曾经在祥和会馆附近窥视,被会馆的人痛揍一顿之后遣回。滕峻下令全面戒备,并要求其他四们麒麟都加入这场战斗,他要杜家云和郑鸿达两人再也不能作怪,并且永远无法在香港立足。 就这样,方腾回到祥和会馆时,所有的人都聚集在经过改装后的地下电脑中心,连武步云也一反常态,正兴致勃勃地在电脑前大玩下饵的游戏。 “你们在干什么?”方腾从没见过大家这么热烙的样子。 “咦?方腾,你不是有工作在身吗?回来干什么?”林剑希瞥见一身黑衣的他,马上打招呼。“我那哪算工作!倒是你们在忙什么呢?”他好奇地踅到那些忙得没时间回头看他的人身边,打量着让他们目不斜视的电脑萤幕。 “你不好好盯着你的肉票,回来干什么?”滕峻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 “我回来看看当我闷得发慌时,你们在干什么。”他盯着萤幕,看见江澄面前的电脑正秀出恒生指数和各大企业的股票行情。 “我们在布饵,准备诱两只老狐狸上钩。”滕峻微笑地走到丁翊身边坐下,轻敲键盘。 “布饵?”方腾扬起一道眉。 “是啊!郑鸿达和杜家云正一步步走入我们的陷阱中。”武步云对这次的大动脑最感兴趣,他甚至忘了他与滕峻之间的过节,忙着从武家航运的水陆资料网上,准备揪出郑鸿达最新一趟的走私航线。 “哦?”看大家忙得这么起劲,方腾对自己的工作“内容”难免不是滋味。 “你呢?你不盯紧杜雪扬,回来探班哪?”丁翊咬着烟,难得亲自操纵电脑,透过祥和会馆的密码破解进入杜氏企业取得商业机密。 “为什么只有我被晒掠在一旁,做些不用大脑的事?”方腾开始抱怨了。 “咦?听说杜雪扬长得很漂亮,这种面对美女的养眼工作有什么好嘀咕的?”武步云轻啐道,对方腾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愚行大感不解。 “她是美女,却是个草包美女,要是你羡慕,那换你去!”方腾忍不住也点了根烟,烦闷地狠抽一口。 “我没空!透过电脑抓走私的感觉棒透了!我都不知道咱们的电脑系统能够解读截收到的无线电波,把它译成文字,嘿!郑鸿达这一次铁定栽在我手里了。”武步云喜孜孜地猛拍大腿,压根儿没瞧见方腾气绿的脸。 “你是怎么了?大家好心地把最好的工作交到你手里是想让你解解闷嘛!我们大家看杜雪扬长得这么像”林剑希话说到一半,刻意停顿,眼尾瞄着方腾。 “像关瑾之?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好心’?”方腾提高了音量。天晓得他面对杜雪扬时多么痛苦,她与关瑾之神似的外貌吸引着他,但她无知顽固的脑袋又惹得他恨不得掐列她,单单这种矛盾就够他受了,他还奉命让她明白真相,要她认清郑家父子和她父亲之间的利益勾结。又不是他欠她的,他干嘛非得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为了让你你对关瑾之的感觉,我才会故意让你去接触杜雪扬,这是你清醒的机会,我们都不愿见你再沉溺在对关瑾之的死亡阴影之中。”滕峻也不转弯抹角,直接点明。 方腾微微愣住,他没想到滕峻一眼便將他的心结看穿。 “回去吧!如果你嫌工作太单调无聊,那么你將会有得忙了。”滕峻暗示地说。 “什么意思?”方腾提高了警觉。 “杜家云已经报警要警方找寻杜雪扬,这会儿,全香港的警察恐怕都开始行动了。”滕峻双手环胸,颀长矫健的身形被那身长袍衬得更加俊逸。 “老天!”方腾哀鸣一声。 “我想,接下来你再也没有时间喊无聊了。”滕峻又卖了个关子。 “什么?”一股不太好的预感直逼方腾的只口,他双眉紧蹙,真想透视滕峻那张俊美、邪气,又有点欠揍的脸。 “回去你就知道了。”滕峻说完便不再理他,迳自坐到电脑前继续他的工作了。 方腾愠怒地熄掉烟,正想走出地下室,腰间的行动电话忽然“哗哗”作响。 “喂?”他没好气地打开话筒。 “少爷,杜小姐受伤了!你快回来!”黑全焦急地对他说。 “受伤?”方腾倒抽一口气。怎么回事?他离开也不过才一个小时,那个笨女人就不能让了喘口气?“我马上回去!” 他匆忙地奔出去,仓皇中,没注意到滕峻嘴角挂着的诡异微笑,以及其他四位麒麟戏谑的眼神。 第四章 雪扬在房里走来走去,被这二十来坪的套房闷得几乎休克。早上和方腾对过话后,她哭了又哭,恨不能马上回去质问父亲种种疑点。难道在父亲眼中,她这个人远远不及母亲留给她的大笔财产?她还以为自己是个备受骄宠的女儿,但现在回想起来,父亲对她的爱竟有那么一点虚伪。 他一直不愿她多看多听多想,从她懂事以来,她反而跟母亲较亲,许多事都是母亲在替她作主,直到母亲过世,她才意识到那个真正关爱她、呵护她的人已经不再存在。 案亲对她一直很好,他送她上最好的学校,让她什么都不缺地长大,但就是少了那么一份亲情之爱。雪扬向来不太在意这些细节,她是个被钱庞坏的小姐,神经也因任何事都有人替她打点好而显得特别粗,不够敏感,同时也很少为别人着想,所以父亲对她关不关心对她而言并不重要,反正都是一家人,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但是,自从母亲去世后,她乍然发现,父亲对她的态度变得冷淡疏离,虽然物质上的供给未曾减少,但她还是感觉得到他们父女的关系正在疾速冷冻。 她后来才知道让父亲不高兴的原因,是母亲在遗嘱上把所有的娘家的庞大财产都留给她,而不是父亲! 一向视钱为万物主导的杜家云当然无法忍受妻子的做法,才会抑郁不乐。 不过,自从郑家父子出现后,事情就完全改观,杜家云对女儿比以前更加热络,不仅恢复原有的和颜悦色,还不时殷殷询问,就像个宠溺女儿的好父亲,而且还热心地替她介绍对象,更夸张的是,他还隐瞒了郑逵安的真正身份,一心要撮合她和郑家的婚事 这是怎么回事? 雪扬不得不开始思考其中的缘由了。 她真的是父亲手中的筹码吗?他的动机是什么?如果郑逵安看上的是她的财产,那么,父亲图的又是什么? 不行!再这样想下去,她会神经错乱,她得想办法逃离这里再说。 雪扬走到窗边向外搜寻,外头是一整片的树林,看不出这幢别墅位在何处,想来这幢别墅外还有庭园,且占地不小。 她细眉浅蹙,思量着逃走的办法。来这里三天了,窗户是锁紧的,门也由外反锁,再加上方腾和他的手下轮流看守,她看离开这里恐怕不易。 一思及方腾,她又不禁火冒三丈,那家伙是她见过对她最无礼的男人,虽然他不像她想像中的歹徒那般凶狠与残暴,但他那种高高在上的大男人心态还是触犯了她,一个绑匪凭什么趾高气昂的?动不动就骂她没脑筋,还不时用言词威胁恐吓,他好像很喜欢看她愤怒生气的样子,每天不进来招惹她会不痛快似的 那个变态!雪扬忍不住又低斥一声。 按理说,方腾没有对她非礼她是该庆幸的了,可是,一看到他睥睨藐视的眼神,她就控制不住想反击的冲动。从小到大,谁胆敢在她面前这么放肆?哪一个不是对她低声下气,温言暖语的?连郑逵安都把她当成公主般哄着,她几时见过像方腾这么霸气又自大的男人? 就算郑逵安真的看上她的财势才会对她温柔体贴,她也认了,这样总比面对方腾这种强掳人却企图不明的危险男人不寒而栗要好些。说真的,她一点都不明白方腾抓她的目的何在,他看起来并不缺钱,对要求赎金也不热切。相反的,每当他面对她时,她常常会在他眼中看到挣扎,一种痛苦和喜悦并存的挣扎。 那是什么道理?他分明不喜欢她,可是,有时候她会在不经意回头时望进一双深思而撼人的凝眸之中,那里面藏着让人不解的苦涩和悲伤,像是在回忆着某个心爱又同时怨恨的人一样。 雪扬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的方腾变得非常的迷人,教人怦然。 哎哎哎!这是在干什么?她马上阴断自己莫名的遐思,努力把思潮导回主题。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逃出这里,而不是胡思乱想。 但问题是,要如何才能离开呢? 想了半天,她灵机一动,或许她可以让自己受伤,好让他们不得不送她上医院,这么一来,她就可以乘机逃走了。 愈想愈觉得有道理,心情也跟着兴奋起来。于是,她到处找着可以“伤害”自己的工具,但翻遍每一个地方就是没有“利器!”套房里除了床裤和牙刷毛巾,根本没有可以应用的物品,她找得烦了,气得猛踢大床泄愤,忽地,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引起她的注意,她就近一看,才发现床头一个空的玻璃相框被她踹得跌落,撞击到墙壁而破裂,一片片碎片映着窗外的光线正闪进她的眼里。 就是这个!她惊喜道。 小心地拿起一块玻璃碎片,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手腕上比画了半天,却始终提不起勇气。 电影里的自杀镜头不都是割腕?她如果割下去,方腾来不及送她就医,她会不会就这么死掉? 瞪着自己的雪臂,手腕上几条淡蓝色的静脉依稀可见,雪扬不知不觉紧张起来。要是一不小心喷出了血,她就算没有血流致死,也会给吓死! “别怕,不要割得太深,应该没事的”她自言自语地给自己打气,杵了半晌,才闭起眼睛,狠下心往手腕处一划 “啊!好痛!”她惊叫地张开眼,才发现玻璃只在手腕处刮破一道皮而已。 怎么?别人割腕不都很容易吗?难道她的皮太厚?还是力道太轻?她又皱了皱眉。 正犹豫间,黑全忽地打开了门,雪扬怕被看穿计谋,惊悸之余,不再迟疑,举手就往手腕处再划一次。 黑全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这种景象,吓得冲上来大喝:“喂!你干什么?” 雪扬是被逼急的,胡乱往手上一划,不知轻重地只想尽快达到目的,但当黑全抓过她的手时,她才看见手腕上已经汩出一道鲜红色的血迹。 “啊”说真的,她也被自己吓坏了。 “你在做什么傻事?”黑全除了谴责,想不出该说什么。绑匪还没有撕票的打算,怎知肉票倒先想不开自杀了?还有比这更乌龙的事吗? 雪扬被愈流愈多的血弄得头晕目眩,从没看过这种景象的她惊得只想昏倒。 黑全拿出手帕绑住她手腕止血,随即打电话催方腾回来,他对杜雪扬没辙,这个蠢女人还是得交给方腾处理才行。 于是,当方腾像狂风一样刮进别墅的房里时,正好看见杜雪扬苍白的脸和她手腕上的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 “你”他胸口一窒,险些说不出话来。“你以为你在干什么?”他大步冲到雪扬面前,又气又惊又急,双手不知道是要掐死她,还是搂住她。 她真的绝望到想死?不会吧! 老天!他讨厌看到她这副死人脸也,那就像关瑾之赴死前的表情,不停地逼他回想那痛彻心扉的一幕。 “我好痛”雪扬不是装的,她根本没想到会这么痛,电影全是骗人的,这种死法可一点都不好受。 “你这个呆子!你以为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笨蛋!”方腾只能用骂人倾泄他的胆战心惊,他真的受够她了! “少爷”黑全把他的焦灼全看在眼里,很少看见方腾方寸大乱的模样,而此时,他的样子分明就是“心疼。” “我带她上医院包扎。”方腾一把横抱起雪扬。 “太危险了,我方才听见消息,杜家的人报警了,现在全香港的警方都在找杜雪扬,你只要带她出门就会被发现。”黑全提醒他。 “那么去找董叔吧!”董叔是祥和会馆的老中医师,早已退休,就住在祥和会馆旁的巷子里。 “也好,自己人总信得过。”黑全点点头。 “你留下来注意状况,有事随时和我联络。”方腾交代完之后,便抱着雪扬走下楼上车。 雪扬虽然被血吓着,但神智还是相当清楚,在方腾强壮的胸膛前,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他阳刚的体息直扑她的口鼻,强有力的心跳隔着皮肤稳健地震动着,这种肢体的接触挑拨着她向来驽纯的神经,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血管里奔腾起来,让她体温上升,全身燥热 方腾可没心思感受她的羞涩,他急着帮她消毒包扎伤口,根本没注意到她不同以往的静默。 车子驶出别墅之后,雪扬才看清原来她离家不远,这幢别墅就位于中环香港动植物公园附近,距她家也不过几条街而已。 太好了!如此一来,她就算用走的也走得回去了,她在心底暗暗高兴。 但是,没想到方腾却將她载往尖沙咀的方向。雪扬这才发现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太早了。 方腾的车速可媲美赛车手,他俐落的驾驶技术加上性能极好的跑车,使他们没多久就抵达了董叔的店。 他停好车后,便將她抱下车,雪扬本想要求自己走,可是话到嘴边又作罢。难得方腾对她好一点,何不利用这时候好好享受一下? 但是,当她看清方腾要带她进去的店有多么老旧时,嫌恶的感觉马上浮上心头。 董叔是祥和会馆的一员,和方腾的祖父私交甚笃,是位留日中医,但因年纪大了,退休后即在尖沙咀开了间葯材行养老。 “你让我在这里包扎伤口?”这里连个像样的医疗器材都看不到,怎么处理伤口? “放心,董叔是个好医生。”方腾解释。 当他们走进这间又小又暗的葯材行后,方腾扯声喊着:“董叔!” 雪扬不太信任地打量着整间小屋,晦暗的木造房子,格局小得可怜,四壁上全是瓶瓶罐罐,角落里放着一袋袋的中葯葯材。恐怖的是,这些东西好像好久没被动过,上头全都蒙上一层灰。 就在她骇异不已时,一个老先生迟缓地从里头踱出来,满是皱纹和斑点的老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当他看清来者之后,马上惊喜地叫道:“哟,我道是谁,原来是方家老二啊!”“是的。董叔,您还好吗?”方腾知道这老家伙虽老,但耳聪目明,一点也不输年轻人。 “好好,怎么不好?三天两头就有人跑来要我医病治伤的,忙得我没时间不好。” 原来祥和会馆的人一有病痛多半习惯找他医治,久了之后,他俨然成了祥和会馆的“驻馆医师”了。 “董叔,我带了个人来,你替她包扎一下伤口,好吗?”方腾恭敬地说。 “我就知道,没事的话你怎么可能来我这里走走,唉!”董叔虽然这么说,但眼睛还是锐利地瞥了雪扬一眼。 方腾知道他总是爱损人,也不介意,只是淡淡笑着。 董叔佝偻的身子晃到雪扬面前,满意地点头道:“这丫头很漂亮嘛!气质也不错,比你以前乱泡的对象要好多了。不错不错!愈来愈有眼光了。” 雪扬一听他將她误认为是方腾的女人,气得挣扎下地,不禁脱口骂道:“我和他才没关系呢!他绑架我想勒求赎金,他是个绑匪,请你快点打电话报警,我会给你一大笔钱装修这店面” 方腾这下子有点知道她的意图了。敢情她是为了想逃才伤害自己的? 董叔也不知道听懂了她说的话没有,眼睛骨碌碌地在她身上转了好几转,才边找寻葯草边朝方腾笑说:“脾气很冲哦!不过这样才够味!女人就该骄傲一点,这样驯服起来才有成就感。” “是啊!”方腾虽然笑着,但两道严厉的目光则扫向呆立的雪扬,她显然不明白董叔的脾性和背景,才会这么唐突地乱开口。 “你你们根本就是同一伙人,是不是?”她气自己没搞清楚状况。 他们都没有理她,董叔还將一团黑不溜丢的泥水端到她面前,倏地伸出手攫住她受伤的左手,一声不吭地就將黑泥涂在她的伤口上。 “啊!吧什么?你不缝伤口就直接涂这玩意?住手!这样会让伤口化脓的。你这个老庸医,不准你碰我!”雪扬挥开董叔的手。 “这是珍贵的葯材,保证你的伤口三天就愈合,而且不留疤痕。”董叔不因她的嫌恶而生气,脸上仍是一派祥和。 “不要,不要!快把这恶心的东西拿开!”雪扬一双手连泥土都没碰过,现在哪肯让董叔替她敷在伤口上。 “啧!你是想让伤口继续流血是不是?”方腾不耐烦了。如果她真的只是为了逃走而弄出这个伤口,那他根本就不需要替她担什么心。 “我是死是活都不关你们的事,你们是一丘之貉!”说完,她没让他们有反应的机会,笔直地就朝门外冲出去。 “喂!”方腾大吃一惊,没料到她说跑就跑,况且还不顾手上流着血的伤口,简直是不要命了! “把她追回来,那个丫头的伤口已有感染迹象,再不治疗会发炎的。”董叔两道白眉一蹙,大声喝道。 “是!”方腾毫不迟疑,立即追了出去。 雪扬拼命地跑着,手上的伤口愈来愈痛,但她不愿意放过逃命的机会,只要能出得了大马路,她就能拦辆车回家了。 可是,这该死的小巷怎么这样长呢?好像怎么跑也跑不完似的。她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休息,回头没看见方腾的身影,正因摆脱他而感到高兴,就听见面前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运动够了吗?还要不要再多跑几步?” 她一转回头,看见方腾站在她前方三公尺处,双手叉着腰,一双怒目正直视着她。 “你你让开!我要回去!”她似乎连站都站不太稳。 “你还不能回去。”方腾一步步靠近。 “说吧!你想要多少钱?你说吧!要多少才有还我自由?”她没心情再和他玩捉迷藏。 “我说过,我对钱没兴趣。”方腾看见她的血沿着手指滴下,脸色一变。 “那为什么要抓我?我”她身子一晃,觉得头好晕。 方腾急忙上前抱住她,心中像被什么揪住一样扯痛。“快跟我回去,你得先把伤口治好。” “不要!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要绑架我!救命”她用仅存的气力大声呼救,但巷子里的路人就像全聋了一样,没人理她。 方腾双眉一拢,气得一把握住她的肩前后摇晃“你这个呆子!你想逃走也不需要用这种蠢方法啊!笨蛋,你是我见过最笨的笨蛋。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死人的?你以为你的血比别人多吗?” “你”是她神智恍惚还是真的?她竟在方腾眼中看见不舍。会吗?他嘴里骂得难听,可是他却关心她? “回去!这条街是祥和会馆的地盘,没有人会帮你的。”方腾抱起摇摇晃晃的她往巷底走去。 “祥和会馆?你是祥和会馆的人?”雪扬很想好好想清楚,她明明听过祥和会馆的字号,但是,为什么大脑重得什么也想不起来。 “是的。”方腾盯着她渐渐失去光彩的脸,胸口忽地像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疼得发慌。“喂!醒来!不准昏迷!你给我醒来!” 他不要她像瑾之一样离开!他要她好好活着,只要她活着。 雪扬抵挡不住骤现的疲惫,在方腾结实的怀里,她困顿的心找到了安稳的倚靠,头一偏,终于失去了知觉。 方腾紧紧地拥住她,大步將她抱回董叔的店。 这一刻,他已分不清楚他的焦虑是因为她长得像瑾之,还是还是有了其他连他也无法解释的原因。 雪扬昏睡了两天才醒。一醒来,又看见别墅里熟悉的天花板,以及那个古典吊扇,她瞪大眼睛发了好几秒钟的呆,有点迷惑之前割腕逃走的事到底是在作梦还是真实的。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把她的思绪带回现实,她转个头,就看见方腾正闭着眼睛,仰头靠在一张椅子上沉睡着。 他在这里干什么?雪扬大吃一惊。她怎么可能沉睡得连有人来到她身边都不知道?而且,方腾虽然对她的企图不明,但多日来并没有騒扰她的行为出现,而现在他在她床边到底想做什么? 雪扬伸手想拉起薄被,一动手,左腕处就疼得她眉心紧蹙,她举起手一看,手腕间缠着弹性绷带,里头透着淡淡的草葯味,让她恍然明白,割腕的事并不是一场梦! 只是,她脑中残留的印象到方腾將她追到后就中断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已毫无记忆,不过,依手上的包扎看来,那个老庸医还是用他那一坨可怕的黑泥替她上葯了。真恶心!她皱皱眉,盯着左手腕上的绷带,怀疑那老头是否真的有牌医生。 虽然她对黑泥没有啥信心,不过伤口上隐隐泛着清凉感倒让她不得不承认这中葯还是具有疗效。 原来不只人不可貌相,连东西也一样! 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次的绑架倒是让她开窍了不少。 她的眼睛从手腕慢慢移到方腾刚俊的脸上,对他这个人突然好奇起来。如果没有记错,她好像在错倒前听见他说他是祥和会馆的人。 祥和会馆!香港最神秘的组织,由五大家族组成,分别掌管不同的行业,几乎可以垄断整个香港的经济。听说,这个组织由五个叫什么麒麟的男人主掌,五个都长得英俊潇洒,器宇轩昂 那么,这个方腾会是五人之一吗? 雪扬在香港长大,当然听过祥和会馆的名称,只是她并不太在意与自己不相关的人事物,所以对祥和会馆这个组织的认识也仅止于此而已。报章杂志偶尔会刊出五行麒麟的照片,然而,她对这些媒体讯息通常没什么兴趣,自然不会去留意。倒是方腾不凡的气质以豚与祥和会馆的关系让她玩味不已,她好想弄明白他的来历和背景,想多知道他一些事 她偷偷地把方腾看了个仔细,从他眉宇清朗的宽额到直挺的鼻梁,以及那张性感优雅的唇老天!雪扬这才吃惊地发现,他原来长得这么好看,比起郑逵安的俊美,他狂恣与慵懒兼容的清逸反而有种特殊的魅力。 这几日来,她除了烦躁还是烦躁,又老是被他的言词气得没有细心留意他的脸孔就將他归类于恶人狂徒。现在,她屏住呼吸,將她彻彻底底地看个清楚,心中顿时没来由地急剧跳动。他真的一点也不像个坏蛋,坏蛋不会有他那种深邃又痛苦的眼神,更不可能因为她的一道伤口就如此担心地守在一旁 是担心吧!所以他才会在这里守着她?这样的臆测让雪扬更加惶乱,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知道她愈来愈不讨厌他了。 悄声地移坐起身,被子挪动的窸窣声极为轻微,但还是吵醒了方腾。 他几乎是反射动作地倏地睁开眼睛,右手探进后腰藏枪处,待他看清了醒来的雪扬时,才松了口气,拨了拨头发,低问道:“醒了?伤口还痛不痛?” 她摇摇头,心想,怎么有男人的头发能够黑亮得让女人自叹弗如?方腾的头发垂肩,与他颀长魁伟的身材和习惯性的黑衣装扮不仅不冲突,反而更相得益彰,把他豪迈不羁的性格衬得相当出色。 “怎么了?”大小姐变成哑巴了?她明明伤的不是嘴巴,怎么这下子变得这么沉默?方腾从没见过她温顺的模样,此刻见她长符在肩后,小脸迷惘而深思,不禁紧张起来。 “你真的是祥和会馆的人?”她问道。 方腾一怔,才点点头,没有否认。“是的。” “祥和会馆是香港财势最大的组织,你们没有理由绑架我才对。”她又说。 “没错。”方腾跷起腿,双手交抱住膝盖。 “那你可以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要毁了我的婚礼?”她现在已经没有当初被带走时的痛恨,不知道是怎么了,她对与郑逵安的婚姻已有了戒心,不会再盲目地崇拜那个对她有所图的男人了。 方腾定定地看着也,淡淡一笑“这你得问你父亲和你未来的公公了。” “什么意思?”他的回答相当刺耳,雪扬沉下脸来。 “最近香港各大报纸传得绘声绘影的重大新闻,难道你都没有注意?”方腾反问。 “我从不看报。”她坦承不讳。 “真是好习惯。”他讥讽地笑着。 “别故意损我,把事实告诉我。你不为钱,更不可能为了我,这几天也没见你要求赎金或是与我爸爸联络,我想不透,像我这个与世无争的人何必劳你们大费周章?”她学乖了,他总是故意激她生气,偏偏她又一再上当,才会老是气个不停。 “郑鸿达打算回香港发展,而你父亲正好需要一个伙伴”方腾不想再瞒她,要让她知道郑鸿达的企图,就该早点让她了解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什么伙伴?”她不解。父亲在商场上一向独来独往,从未听过需要伙伴。 “击垮祥和会馆的伙伴。” “什么?” “杜家云不满足于现在的地位,一心想攀上更高峰,他认为阻碍他最大的敌人就是祥和会馆,于是与郑鸿达联手,想把祥和会馆踢出香港。” “不会的!以我们杜家的财力,根本不需要做这种事!”她马上为父亲辩驳。 “人的心是个无底洞,愈挖愈深。”他的话暗藏玄机。 “可是我父亲的事业做得好好的,干嘛去惹你们呢?再说,他什么也不缺” “不!愈有钱的人愈缺钱。这个道理你还不懂吗?”方腾冷笑。“根据我们的调查,你父亲表面上虽然风光,但是杜氏企业在最近的投资上却是负债累累,他急需要钱来化解危机,而你手上的数百亿资产他却能看不能动,于是他介入了黑道的生意,沾了毒品走私,继而认识了郑鸿达” “不可能!”雪扬惊道,父亲怎么可能傻到去与黑道挂勾? “但事实证明他与郑鸿达搭上线,还打算把女儿嫁给黑道大亨的儿子,以便动用你母亲留给你的那笔财产。”方腾把话明说,不希望她继续当个笨女人任人宰割。 要是在三天前她一定不相信方腾所说的半个字,但现在,心中的疑点串连起来后,她想否认他的话都不行。 “你在我和郑逵安结婚当天把我劫走,就是为了阻止我父亲和郑鸿达联手?”她的思路变得清明了。 “嗯。”“那好,现在我大概知道内情了,你可以放我回去,让我向我父亲求证这件事。”她还是想亲自问问父亲。 “你还不能走。”方腾从椅子上站起来,低头看着她。 “为什么?我已经知道这桩婚事背后的阴谋,再也不会轻易答应婚事,为什么不能走?”她激动地掀开被子,下床站直身子。 “我的主人要你继续待在这里,直到杜家云和郑鸿达全军覆没为止。” “你的主人?全军覆没?你的主人是谁?他为什么一定要对付我爸?”她的秀眉蹙成一团。 “我的主人正是祥和会馆的首脑麒麟王,是他命令我將你劫走,好让杜家云和郑鸿达陷入忙乱,再借此机会整倒他们。” “你爸爸并没有做出任何侵犯你们的举动,你们就展开报复,不是太过份了吗?”她直挺挺地站在方腾面前抗议。 “我们对付敌人总是先下手为强,况且,郑鸿达进军香港后已开始与祥和会馆旗下的公司抢并土地,甚至在市场上干扰我们的交易,而你父亲以政府官员之得给予他方便之门,无形中造成了我们的损失,像这样的敌人,你想我们会轻易放过吗?” “但是” “你说什么都没用,我还需要你来牵制杜家云的行动,他选择玩危险的游戏,那我们就奉陪到底。”方腾冷冷地看着她,谈起正事,他的眼神就变得森然,没有湿度。 这是怎么一团乱哪?雪扬顿时替父亲捏了一把冷汗。她以前真的太天真了,对这个诡谲的竞争世界太不了解,才会对父亲的安排毫无怀疑。如今,阻隔在她面前的一层纱终于揭开,她不得不正视人心的险恶与她本身的危机。 “那我需要在这儿待多久?”她强忍住气问道。 “待麒麟王要我放人,我就放人。”方腾答得好像完全没他的事一样。 “你就这么听话?”她也反讽道。 “是的,我一向不是个不听话的属下。”这句话是方腾咬紧牙根说出来的气话,当然,其中的怒火只有他自己知道。 “哼!当心你自己也被人算计,到时,你落个绑架的罪名,看你怎么撇清。”雪扬存心气他。 “不会的”话虽如此,方腾的心倒是不太踏实。滕峻那双饶富深意的眼睛就像影子一样随伺在后,让他背脊微凉。 “若你现在放了我,我保证不出面告你。”她改采心理战术。 “如果我不呢?”方腾扬了扬眉。 “那你就准备坐牢吧!”雪扬大声威胁。 方腾的眼瞳乍地闪过兴味,杜雪扬剽悍的模样更像关瑾之,他上前跨了一步,轻抬起她的下巴,阴阴地笑说:“处在劣势的人是没有资格谈条件的,你是想威胁我,再等一百年吧!” “不用等那么远,一旦我离开后,一定会教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她毫不畏惧地直视他。 “哦?”他又笑了。 “我就算用尽所有的财产也要让你坐牢,你等着吧!”雪扬气极了他的悠哉。 “我会等的,我一向喜欢和女人周旋,这一点正好符合我的喜好。”他拇指轻刷她的下唇。 她被他放肆的举动惹毛,伸出右手往他的脸上甩去,却轻易地被握住。她气不过,又举起左手狠狠捶上他的胸口,想让他挨点苦头,没想到他无动于衷,反而是她左手的伤口裂开,痛得她闷声低喊:“哎呀” 方腾原本微笑的脸一见她左手腕上渗出纱布的血渍,马上僵住,拉过她的手捧在手掌里,嘴里忍不住责道:“你在干什么?伤口好不容易才止住血,你想玩命吗?” 这一次雪扬清楚地看见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上有着明显的焦虑和关怀,方腾紧蹙的眉心在在诉说他的心疼,嘴里吐出的话虽是轻责,但让她感到异常的温暖雪扬既糊涂又惊愕,睁大了她明灿的眸子,紧锁住他在这一瞬间不小心流露的真情。 他他实在让人迷惑!他看她的样子,好像他早就喜欢她了!但怎么可能?他们才认识不到七天啊!雪扬怔忡地出了神。 低头审视伤口的方腾并未察觉她的凝睇,直到他抬起头,两人的眼神才对个正着,他被她眼中的疑惑、好奇、惊讶和羞涩深深吸住,一股情愫在心海里翻搅,突破了他多日来努力维持的理性与防线,他毫无预警地將她拥近,梭巡着她白皙清丽的脸蛋,心头上她和关瑾之的脸慢慢重叠,將他淹没 他低头吻了她,轻柔的,诚挚的,带点膜拜的味道,却又撩乱人心。 雪扬还未从失神中醒来,唇上的温热柔软让她仿佛置身梦境,整个人飘飘然,四肢无力,像被勾去了魂魄,所有的感觉汇集到**上,其他的全都掏空了。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她的思考能力失灵了,只想继续沉醉在这种迷眩里,让心跳声成为唯一的旋律 “瑾之” 从方腾嘴里低吐出一个陌生的名字,像根针刺破她的迷境,雪扬的心从半空中跌落,摔碎成好几片。 这种心痛的感觉陌生得教她害怕,她根本无法理解刚才短短的接触到底引发了什么变化,只是清楚地听见他吻着她的同时却喊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放手!”一把推开方腾,雪扬脸色苍白地转过身,双手掩着脸孔,不愿他看见自己的受创,更不愿面对自己的纷乱。 方腾愣了下,自知失态,但道歉的话迟迟无法出口。 我在干什么蠢事?他自责地爬梳着头发,一时找不到方法宣泄心中的浮动和被挑起的情焰。他居然將她错当成关瑾之!懊死的,他是疯了不成? 就在这尴尬的时刻,黑全倏地推开了门,神色紧张地走向方腾低声道:“出事了!” “什么事?”是什么事让比他还冷静的黑全乱了手脚? “有人匿名向警方投诉绑走雪扬的是你”黑全焦急地道。 “怎么可能?”方腾脸色骤变,知道这件事的只有祥和会馆的人,莫非 “听说警方和杜家的人已经朝这个方向来了。怎么办?”黑全紧张地扫了雪扬一眼。 “滕峻呢?其他四全麒麟呢?”他的预感成真了!妈的,他真的被陷害了。 “他们全都断了音讯。”黑全低下头。 “我得去找他们!我必须问清楚,他们到底在搞什么诡计?”方腾第一次被惹得怒火沸腾。 “可是她怎么办?”黑全指了指杜雪扬。 “她”方腾犹豫了。要送走她吗?可是现在放她回去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雪扬只隐约只见他们的细喁声,张大眼睛防备地盯着方腾沉怒的眼。 “黑全,你回去,我不要你蹚进来,你回祥和会馆去查清楚到底滕峻和丁翊他们在做什么,还有,这段时间叫家里的人别和我联络。”如果真的是丁翊他们出卖我,那么,他有权知道理由。 “可是你”黑全担心他。 “我会没事的。”他冷冷地说。 “你要带着她?”黑全觉得不妥。 “嗯!在事情水落石出前,只好如此。”他从后腰拿出制式手枪,检查了一下又放回去,然后大步走向尚不明白情况的雪扬。 “发生了什么事?”她小心地问。 “没什么,只是,从现在开始,咱们得一起逃亡了。” 逃亡?什么和什么?雪扬满肚子疑问没有答案。就被方腾拉着匆匆下楼,离开这幢豪华的别墅,奔赴不可知的未来。 第五章 一夕之间,由方氏建设的总经理成为被警方通辑的对象,方腾绑架杜雪扬的消息在香港引起轩然大波,许多人根本不相信这则报导,因为,虽然有人检举,可是并未被证实,所以,警方忙得团团转,一般人只等着看好戏,倒是方家和祥和会馆都意外地保持沉默。 未经允许,媒体通常只有在祥和会馆的地盘外干瞪眼的,大家都知道,擅闯祥和会馆会有什么后果,轻者被撵回去,重者鼻青脸肿不说,说不定还会被告一状,到最后被逼回家吃自己。 但是,尽管祥和会馆不太好惹,记者们的奋战精神依然不懈,大家的想法都一样,万一五行麒麟想透露什么口风时,他们好歹也能抓到蛛丝马迹。 可惜的是,祥和会馆大门深锁,安静得像没发生任何事般地风平浪静,方家老家的屋前一样平静,甚至方氏建设的营运也一如往常,丝毫不受影响。 传闻有可能是假的! 这则消息反而比方腾被传为绑匪的消息更被炒得热络。 然而,在杜家,杜家云在女儿失踪近十日之后,心情有多糟自不待言,他最担心的是雪扬的安危,毕竟,煺百亿元的财产都系在她身上,要是她真的有什么万一,那他的事业就毁了。 遍究起来,他是舍不得自己的一切! 郑鸿达则派出东南亚老巢的人手,到处找寻雪扬,为的也是她不菲的身价。 这其中大概只有郑逵安较不心急,他对杜雪扬没什么感情,虽然郑鸿达要他在这些日子安分点,但他还是常常流连销魂窝,夜不归营。 当他们得知有可能是祥和会馆的土麒麟涉安后,不断地向祥和会馆进行询问,想要知道真正的情形,无奈回应几乎是零,让杜家云和郑鸿达气得决定自行搜人,不再有任何顾忌。 “祥和会馆冲着他们是这里的地头蛇就如此狂妄,那好!我们就让他们灰头土脸,趁着这一波五大家族的股票大跌时,进场吧预,让他们一蹶不振。”杜家云在电话里向郑鸿达说道。 “的确,我也早就做好栽赃的工作了,等新的一批毒品从武家航运的货柜里被搜出来时,就是他们完蛋之日了。”郑鸿达早就做好准备。 “太好了!那咱们就等着看他们如何收拾残局了。哈哈哈”两个老狐狸尔虞我诈地为目的即將达成而狂笑,等除去了共同的敌人,剩下的就是彼此的利益杜雪扬之争了。 在整个情况暧昧不明之时,雪扬和方腾则在香港各地躲躲藏藏,过着有生以来最狼狈的日子。 说真的,到现在方腾还不告诉她到底为了什么他们俩得这么见不得人地到处躲藏,他带着她跑到鸟不生蛋的南丫岛上躲了两天,住破旧的小旅店,吃泡面度日,更糟的是,他们只能利用晚上外出,压根儿像是不能见天日的鬼魅一样。 “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得跟着你过着这种像是逃犯的日子?”雪扬忍不住了,在小旅馆房内质问方腾。 他们已经在这里窝两天了,为了安全起见,方腾还执意与她挤一间房间,在这个仅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张桌子的笼子里,硬是过了一夜。 “你还猜不出来吗?”他反问。 “该不会是你被通辑了吧?”雪扬胡乱猜一能。 “答对了!”方腾扬起嘴角勉强微笑,拿起脸盆递给她。 “真的?你真的被通辑了?大家知道你绑架了我?”雪扬傻傻地接过脸盆,愣在当场。 “有人出卖了我,但是无所谓,等我查清楚他们的目的后,我会找他们算帐。”方腾点上了烟,没有被这小逆境打倒。 “什么出卖”她还想问清楚一点。 “去洗澡吧!浴室在外面,是共用的,趁现在还没人,去洗一洗。”他又丢了一件男人的衬衫给她。 雪扬的问话被堵住,心里已经够气的了,偏偏又听见他要她去那间又黑又暗的浴室洗澡,脾气顿时冒出来。 “我受够了!你就行行好放我回去吧!我纺不告你,行吗?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你没必要逃啊!只要你送我回家,我会告诉所有的人是我自愿和你走的,一点都不关你的事” “去洗澡。”方腾的冷静已达临界点,他很烦,但又不能回祥和会馆问明白。这种时候,他没心情和她扯些无意义的话。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她气愤地喊道。 “去洗澡!”他的声音已经泄漏不耐。 “我不!”她倏地冲向门“我要回去!我再也不要待在这种鬼地方,再也不要看见你”“回来!”方腾快速地拦下她,將她扯离门边。 “我讨厌你!”她大喊,把心中积压的郁气全都喊出来。 “你给我安静点!”他也吼回去,怒火张扬的俊脸扭成一团,燠闷的初夏,让人情绪处在燃点上,一触即燃。 雪扬被他的模样吓坏了,瑟缩地躲在一旁,嘴一抿,泪便淌出眼眶。 他凭什么凶她?如果他不劫走她不就没事了?事情还不都是他惹出来的,他被逼急了才找她出气,呜过份! 她边想边哭,愈哭就愈委屈,二十二年来,她几时被这样骂过?这个臭男人绑了她还对她凶,讨厌!她讨厌他! 方腾一看见她的泪气就消了大半,他知道他在迁怒,对滕峻和丁翊他们所作所为的不满都出在她身上了。 但他烦嘛!黑全音讯全无,祥和会馆的电话不能,他又不敢打电话回家,怕替家人惹来麻烦,种种顾虑与无措让他的脾气暴躁如雷,他现在就像搁浅沙滩的龙一样,被困住了。 到底滕峻在干什么呢?他是在测试他还是整他?这整个计划一开始就没按照他说的进行,第一次变卦是他把杜雪扬丢给他,第二次出状况他又陷害他成了通辑要犯,这两件乌龙事足够让他杀人泄愤的了,偏偏他们一票人躲得无影无踪,真***存心要气死他! 他知道雪扬是无辜的,莫名其妙地被劫,还得忍受他的怒气,一个千金小姐这样跟着他东躲西藏的确是受苦,可是在这个关头上,他怎能將她送回去?郑逵安对她依然挥耽耽,而且,依滕峻原始的计划是要拘留她十四天,现在离期限只剩下四天,他无论如何都得撑到那个时候才行,免得坏了大事。 唯今之计,只有“忍”字一途了。 “我很抱歉,别哭了!”他走向她,伸出手。 “你的主子出卖你,你还听他的话干什么?把我放回去也算是报复他啊,为什么你不这么做?”雪扬反手一挥,挡掉他的歉意,哽咽地说。 他叹了一口气。“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是你把它想复杂的。”也就不懂,还她自由会有什么难的? “郑逵安无论如何都要得到你,一旦你和他结了婚,你就危险了。”方腾一手撑额,大概地说明现况。 “为什么?” “因为,为了取得你名下的财产,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你。” “你胡说!他们他们不会这么做的。”到目前为止,郑逵安在她心目中的分量愈来愈轻,形象也愈来愈糟,可是,她不能只凭片面之词就相信方腾的话,她要亲自去了解一切,再下定论。 “哼,随你怎么想,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听不听随你。”方腾耸耸肩,走到窗边,撑着窗台抽烟。 雪扬看着他抑郁的侧影,很少点烟的他却猛抽着烟,想必心里不也好受。或者情况真不是她所能理解吧!她垮下肩膀,也不想多费唇舌,拾起大衬衫,乖乖地走出房间,到公用浴室洗澡。 这间旅店非常破旧,连浴室也都昏暗阴沉,小小的一间水泥隔间,门板上居然还有破洞。她宁愿忍住浑身粘腻的不适,也不愿到这个比臭茅坑还脏的地方洗澡。在这样的地方洗澡是她以前想像不到的,在家中,她的专属浴室宽敞舒服不说,浴白旁还摆满了鲜花绿叶,当水蒸气充斥整个浴室时,满室都是馨香 唉!和她家比起来,这里比地狱还要不如。 一盏昏黄的灯泡勉强照亮了浴室的一隅,她一走进去就后悔没叫方腾陪她一起来,这是个公用的浴室,要是有人不小心闯进来怎么办?她皱眉地关上门,小心翼翼地用大衬衫遮住破洞,才敢脱下衣服洗澡。 好几只蟑螂爬过墙边,她忍住尖叫,不想因这点小事又劳动方腾来护驾。但说实话,平时极少接触这类生物,她不免被惊得呼吸紊乱。天!她连鸡皮疙瘩都抖了一地。 一阵笑声从门外传来,吓得已经全身无力的雪扬僵在哗哗的水流中,不敢动弹。她慢慢地转过头,木门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被抽走,一只贼兮兮的眼珠子正从洞外窥视她,还试图打开门,婬声浪笑道:“我来帮你洗吧!美人,你身材这么棒,一个人洗多无趣啊!来,让我帮你搓揉全身” “别怕嘛!来,快打开门,不然我撞进去啰!”那男人还不干休,干脆撞起门来。 “走开!否则我叫人了。”她颤声警告,但声音中并没有多少威吓成分。 经不起撞的木门当真被那人撞开,一个模样猥琐的男人醉醺醺地冲了进来,眼中闪着兽性的垂涎,一步步欺近她。 “你”雪扬只能用手遮住身子,惊得无以复加。 “过来,美人儿,我会好好疼你”那人说着就扑向前,急色地抱住雪扬。 “不要!走开!方腾,救我!方腾”她挣扎地想甩开这个满嘴臭味的男人,但双手被圈住,无力反击,只能尖声地哭喊。 方腾在房里一听见雪扬的呼声就冲出门了,他来到浴室门口,看见那个大胆的男人正强吻雪扬,杀人的冷焰倏地袭上他的眉门,他二话不说地揪起他,阴鸷的话从嘴里迸出:“你想死?” 那人还来不及看清是被谁拎起就砍昏,方腾气他非礼雪扬,下手毫不留情,他一脚將这人渣踢到一旁,才走过去拥住仍惊叫不止的雪扬“嘘,没事了!雪扬。” 雪扬余悸未消,全身抖瑟得快散掉一样,伴随着水声的哭声,说有多凄厉就有多凄厉。 “雪扬,别哭了!”他心疼地脱下身上的衬衫帮她穿上,美丽的胴体仿如春雪般荡漾着水光,匀称的长腿秀色欲出,在在扇惑着他的心。方腾又感到某种情愫在体内流窜了。 雪扬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恐惧填满,这么恶心的事居然会发生在她身上,她到底是撞了什么邪啊?这些日子来净是遇上不如意的事。雪扬哭得心神交瘁,任由方腾帮她穿好衣服,横抱起她走回房间。 “方腾”哭到后来,她嘴里只是不停地念着他的名字,方腾身上熟悉的气味赶走她的惊恼,她埋首在他光裸的臂膀里,从没想过会这么依赖他。 为了怕惊动旅店内其他的人,方腾急速地走回房里,从浴室到房间的短短几步路,她身上的曲线清晰地印在他的手臂上,一股纯净如婴儿般的气息袭上他的脑门,在房门关起的刹那,他强烈地感受到体内升起的欲望。 “不要再哭了,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你了。”他抱着她靠在门上,低头轻声安抚。 “我差点被吓死”她抽噎地把脸靠在他的颈间,浑然不觉得自己身上只有一件遮不住青光的衬衫。 方腾被她的饮泣弄得心猿意马,绢丝般的长发拂着他的下巴,牵引着他的感官,她奔泄不止的泪则化为无形的手,攫住他原本就不听使唤的心。 “雪扬”她再不下来,他会先崩溃。 似乎听见他求援的心声,她慢慢抬起头,盯着他两道精烁异常的目光,心中的警铃发挥作用,督促她最好和他保持点距离。 “谢谢。”她放开勾住方腾脖子不放的手,羞红了脸,微微挣扎地想下来。 方腾慢慢放下她,手不经意地划过她修长光洁的腿,一阵战栗惊扰了彼此,他们同时意识到两人身上的衣物实在少得可怜,这种情况对他们来说实在太“危险”了些。 “我”雪扬想打破这一刻奇异的气氛,却始终说不出话来。她觉得全身灼热,在方腾不寻常的凝视下,她的心跳如鼓,咚咚地响彻整个房间。 方腾的眼神深黝得如深不见底的黑潭,他定定看着她,伸出手轻抚她的脸颊、发丝,然后双手从衬衫的下摆伸了进去,沿着她的细腰来到她巧挺的**上。 雪扬倒抽了口气,这种亲密对她来说太过火了,那是个禁忌! 她使尽力气想推开了,转身想逃,但在这五坪不到的空间内,她就算逃得开方腾,也逃不掉自己。 “别走!”方腾拉住她的手,用力一带,她整个人又回到他的怀中,他顺势缩紧双臂,將她揽近自己,双双跌落在床上。 雪扬搞不懂这致命的吸引力从何而来,昨夜相安无事,今晚却有某种诡谲的分子在酝酿,她控制不住场面,也控制不住自己勃发的心。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真的一点概念也没有。 方腾一个翻身就压在她身侧,一手撑起上身,一手则不停地在她身上探索,他的手再度来到她的胸前,解开了扣子,轻轻滑进衣内,逗弄着她饱满的女性特征。 雪扬忍不住**出声,在他的**下,她整个人变得敏感而脆弱,小肮间闷烧着一团火,渴求着他的碰触。 “方腾”她呢喃着,不知该拒绝还是接受这种超乎寻常的亲昵。 “别怕,我想爱你。”他的唇慢慢靠近她,从她的眼,到她的鼻,再到丰沛的樱唇上。 又是一阵被灿烂金光包围的快感,雪扬闭起眼睛承受他的吻,任他挑开,**,轻啃,任他把爱的情绪从口舌中传递给她。 方腾的喘息粗重,面对雪扬,他的欲望总是像匹脱缰野马般,不受驾驭,尤其当她不着寸缕地躺在他身下时,理智两个字怎么写他已记不得了,她的身份地位都不重要了,他只想吻遍她的全身,抒发多日来备受束缚的狂潮。 她的身子是这么的柔软,他双手从背后托起她,火热的唇则在她的全身烙下吻痕。当他的口含住她的**时,他听见她吟哦的呐喊,那令人销魂的低喃和蠕动的肢体,无疑在他失控的欲火上加油,烈焰灼烧! 他起身褪下长裤,再回到她身边,全裸着精健的身体与她交缠,以纯熟的技巧引导她进入他的世界,在几乎要被灼伤前,他们随着高涨的欲火,密密地**在一起 当雪扬感到疼痛时,她已无法回头了,陷入情焰中的方腾像只狂猛的野兽,再也容不得她撤退,他只是持续地在她耳旁诉说着绵绵情话,抚平她乍现的痛楚,然后,带领着她再度跌入爱欲交织的深渊之中,奔赴极乐。 她以为她会这么死去,然而当一切回归正轨,她依然好端端地呼吸着,方腾强壮的手臂温柔地圈住她,汗湿的身体还紧密地与她贴在一起,不住地亲吻她的发鬓和耳垂,直到睡去。 事情变得不一样了!蜷在方腾怀里昏昏的雪扬在进入梦乡前忽然这么想着,只是,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考,在这激情过后的午夜,她再无心去思索日后种种烦人的问题,此刻,方腾就在她身边,这就够了。 这一夜,她梦见她结婚了,而新郎,已从郑逵安变成了方腾。 第六章 一觉醒来,世界全变了!有多少人会有她这样的经历? 雪扬睁开眼睛,还未从梦境回到现实,就发现方腾不见了。床上还残留着他男性的气味,但他已不知去向,狭小的房间,在这里看起来竟显得空荡。 她倏地坐起身,薄被顺着身躯滑落,露出她粉嫩的裸身,以及床单上几点小小的血渍。 这是血液冲上她的脸颊,昨夜懵懂的印象在这一刻全又清晰地回到脑海,她和方腾已经已经 怎么办?她今后该怎么办?一个绑匪和肉票发生了关系,要是传出去,她这张脸还能往哪里放?老天! 方腾是不是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才把她丢下,自己逃走?她欲哭无泪地想着。 昨晚一定是哪里不对劲,才会害她做下这件荒唐事,她到现在还无法理解,是什么原因造成他们之间的电波乱流?是单纯的欲望吗?还是有其他 不!她隐约感到内心对方腾的情丝正慢慢扬起,那会是爱吗?这些日子相片下来,她会爱上时而温柔”而淡漠、又时而暴躁的他吗? 不会的!她应该还爱着郑逵安才对啊!毕竟他才是她当初要结婚的对象,而方腾,只是一个闯入她生命中的劫匪而已,如此而已! 突如其来的情愫让她惊慌失措,这种比对郑逵安的倾心还要浓上千百的感情让她害怕,这是什么?谁来告诉她这份付出全部却仍然无悔的感情是什么? 她不敢多想,仓皇地下床,用被单包裹着身体,四处找寻可以蔽体的衣物,无奈找不到那件大衬衫,而她所有的衣服也都被那个无聊醉汉拿走了,如今唯一可以穿的,只剩下这件被单。 这样教她怎么出门?她无助得想哭。方腾该不会是用她的初夜来换她的自由吧?他要了之后就撇下她离去,甚至连件衣服也不留给她? 就在她急得哭出来时,方腾一身清爽地走了进来,看见她全身缠着被单,还泪眼汪汪,诧异地走近她问道:“怎么了?” 雪扬没料到他又回来了,又羞又急地摇摇头,摇得满脸都是泪水。 “在生我的气?”他捧起她的脸,柔声地问。 她仍是摇头,深怕一开口就会將心事抖出。一发现他不在,她就空虚得无法自处,她好怕会这么信赖他一辈子,再也不能忍受寂寞。 “我去帮你买些衣服,你总不能这样出门吧!来,换上这件t恤和牛仔裤,我们出去吃早餐。”他將拎在手中的袋子还给她,又轻拍她的脸。 “我以为你走了”她咬着下唇细声地说。 方腾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就算要走,也要带你一起走,别忘了,你还是我的肉票呢。” 雪扬低着头没说话,心里很想明白他对她的感觉是什么,不过,听他的口气,他对昨晚的事一定视为平常,没有放在心上。 方腾在床边坐下,盯着床上的血渍发着呆,心思又被拉回一早醒来时的愕然。 我一定是疯了!那时他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要不是疯了,他怎么会对一个不经人事的处女做这种事?她本应该毫发无损地回去当她的杜家千金的,他怎么会放任自己將她变成他的女人? 计划中并不包括这一项吧!劫走杜雪扬只是滕峻的一步棋,为的是要牵制杜家云和郑鸿达,阻止两家联姻全并,可没包括和她上床啊! 一想到旖旎的昨夜他就更加不能原谅自己,她像带雨梨花般引诱着他,害他失去自制只想剥光她的衣服,紧紧抱住她 这下好了,他现在又要加一条“辣手催花”的罪名了!妈的! 雪扬从袋子里拿出t恤天上想换上,一转眼见他盯着床上做ài过后的痕迹看,不禁羞愤地冲过去用衣服遮住。 “不要看!”她粉颊酡红,扬起的脸映着阳光,益发耀人。 方腾被她的动作惹得想笑,但看见她眼中的惭色,马上敛起上扬的嘴角。 “太迟了,全都被我看遍了。”他挪揄道。 “你”她气急败坏地想扯下那床证物。 “雪扬。”他笑着伸手阻止她。 “放手,这件床单太碍眼了。”她怒道。 “不会啊!那是一个转折点。”他的笑意不断扩大。 “什么转折点?”她疑惑地问道。 “由小女孩变成女人,你可以拿回去当纪念品。”他忍不住取笑她。 “你”她更气了。也不想想谁是始作俑者? “好了,别和一块布过意不去”他抓住她的手。 “放手!你想笑就笑好了,我我是个处女又怎样?在床上的技巧当然比不上你的女人,你大可以回去找你的什么瑾之啊!或者她比我还行!”雪扬说的纯粹是气话。 方腾一听见瑾之的名字,马上沉下脸来。“你提瑾之干什么?” “她不是你的情人吗?”雪扬抬起头瞪他。他吻她时还喊着瑾之的名字,要说不是他的女人鬼才相信。 “不是。”方腾的情绪变坏了。 “那她是谁?”她故意问。 “这不关你的事。”他冷冷地道。 “是,的确不关我的事。对不起,探问到你的隐私了!”雪扬心痛地说着。他的心里果然还有别人,她得看开一点,昨晚的一切就当是作了一场春梦。 “雪扬”方腾不忍看见她受伤的神情,那好像他强暴了她似的。 “没关系,喜欢一个人和带她上床完全是两回事,这是现代男女应有的认识,我无所谓,昨晚的事我不知检点,没事穿那么少的衣服干什么,分明是想诱惑男人”她愈说脸色愈苍白。 “够了!”他怒声打断她。 “反正都做了,我又没要求什么,刚刚我还在想,我献出我的身体说不定就能回家了,这也没什么不好”“闭嘴!雪扬。”明明极度痛苦,却又装出毫不在意,方腾把她倒流的泪全看在眼里,她强做镇定的脸上全是装出来的骄傲,他知道,他还是伤害了她。 “以为跟人家过了一夜就能问东问西,真是个呆子,难怪书上说男人都不喜欢不知分寸的女人”她还是不停地说着,这时候不说些话,她的心会被泪水淹毙。 “我说够了!瑾之早就死了!你想听吗?她早就死了!被炸成碎片,什么也没有留下来”方腾攫住她的肩膀大吼。雪扬惊愕地瞪着他,安静下来了。 “死了?”那个被她假设为情敌的女人! “她是我朋友的妹妹,我和她之间没有什么,彼此的敌视还来不及化为感情,她就走了。可是,偏偏在她死后,我才惊觉自己似乎早已爱上她,因此悬念也就更深,无法自拔”方腾黯然垂下头,第一次道出心里的感觉。 “是吗?”她干嘛哭呢?替他难过,还是替自己伤心? “她是我心里的一个伤口,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想出办法治愈它。”他幽然地说。 她因他恻恻地语气难过不已。为何他向她坦承心事,她却更伤心? “昨晚是我不对,我不该不顾一切地要你,我想我是变得脆弱了,面对我的泪,总让我不知如何是好。我道歉。”他將她拉进怀中。没有向她提起她长得酷似瑾之是为了不让她误解,他昨夜头脑清晰,牢记着她是杜雪扬,而非关瑾之,因此,他并没有把她当成瑾之的替身,他自己知道,在他心中,杜雪扬已经叠在瑾之之上,反而將关瑾之变得模糊了。 “那你是为了安慰我才”她鼻音浓重,双手紧揪着被单不放。 “也不全然是。”他下颚顶着她的发丝,心头突然沉重起来。再三天,他会把她送回杜家,然后回祥和会馆。之后呢?他也不敢想像两人会变得怎么样。 “哦?还有其他原因吗?”她期待地扬起头。 “我也不清楚。”他避开她的凝视。 这不是她要的答案。雪扬在心里轻叹,男人很少將性与爱划上等号,所以她也别指望有什么出人意表的回答。 “我可以猜想是因为我长得不错,所以你才”心情稍解,她靠在他脸前调皮地说道。 “呵呵!有可能。”方腾被她逗笑了,低头又吻住她。 拥吻了许久,被单不知什么时候掉落,方腾抚摩着她柔嫩的雪肤,差点又克制不住。 “别随便在男人面前赤裸,那会害死人。”他吻向她的颈肩。 “我没有这种坏习惯。”她低吭一声。 “是吗?”他的唇又来到她胸前的**上。 “你”是不是初尝情欲滋味就容易上瘾?方腾的手像是会魔法,在她身上撩起的激情有如惊涛骇浪。 “嘘,别说话。”他將她压倒在床上,褪去了衣服,又靠了过来。 “欠想干什么?”她娇喘着,觉得自己太过放浪,可是,不知为何,面对不可知的未来,她总想把握住一点什么,就算以后他们將分开,她也可以有回忆的点滴。 “你说呢?”他的手往下称,唇依然不放过她美如雪雕的胸。 “方腾”她摆动着身躯,不知如何回应体内的騒动。 “我要你!”他忽然封住她微喘的红唇,抱紧她。 她毫不保留地迎向他的攻势,把自己完全给了他,在一波波的快感中,她明白自己已经遗落了一颗心,再也收不回来。 他们是怎么发展成这种暧昧关系的?方腾在事后还是不能参透其中的原因,短短不到两星期,他们之间就迸射出能烧熔一切的火花,这背后的动力是什么?他不敢细究缘由,怕一不小心就得面对自己真正的感情。 他还有许多事要做,爱情,是惹不得的。 “这是什么?”雪扬虚脱地躺在他身侧,发现他手臂上的刺青,好奇地凑上去看个仔细。 “标记。”他上半身靠在床头,纵容她趴在他身上研究麒麟图腾。 “标记?什么标记?”又不是牛被烙上号码,太奇怪了。 “五行麒麟的标记。我们每一个人都得被铸印,以防假冒。”他半开着玩笑。 “五行麒麟?我们?你真的是五行麒麟中的一位?”她的怀疑得到证实,不禁兴奋莫名。 “嗯,我是土麒麟,五大家族方家的当家。”到这种地步,他也不想再瞒她了。 “土麒麟方腾!”她早该想到,这个名号她是听过嘛!同学们有时会提起祥和会馆的这五位顶尖帅哥,她多少也听说了一些。 “正是,请指教。”他揉乱她的发丝。 “老天,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是绑匪?你应该什么都不缺才对啊!”在祥和会馆的气势笼罩下,方氏建设的当家哪可能为了钱来绑架她?太不可思议了。 “我说过,我是受命办事。” “谁?麒麟王吗?五行麒麟不就是祥和会馆的当家吗?还会需要听谁的命令?”她虽然很少看报纸,但是这些如雷贯耳的事实她想忽略都满困难的。 “唉,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告诉你。”他现在一点都不想提起滕峻来扫兴。 “但” “好了,别再问了,起来吧!换好衣服,我们今天回尖沙咀。”他阻止她的旺盛好奇心,催促着她起床着衣。 “要回去?要是被警方发现怎么办?”她边起身穿上衣服边问,一听见要回尖沙咀,她的注意力马上被引开。 “不会的,我猜想这风声是祥和会馆放的,可是他们只放出风声,却没要求警方行动,所以我们才能安然无事。”一定有蹊跷,他有直觉,滕峻正要回收他布下的饵,他希望他不是其中的一只“色饵。” “但是,要是被我爸爸或郑家的人发现”她突然住了口。她都忘了,她和郑逵安还有婚约,而此时她却像个担心情人被捕的女人,惶惶不安。这下子,她已从被劫新娘变成与男人私奔的无耻浪女了。 方腾知道她在想什么,搂着她的肩道:“别担心,一切都会没事的。” 话虽如此,但方腾并不敢想像,当杜家云被整倒时,雪扬还会不会站在了这一边。 “走吧!我们去吃饭,先把事情搁一边吧!”他笑着想让她宽宽心。趁现在能开心就开心,否则一回到尖沙咀,说不定又有个变局在等待着他。 雪扬点点头,笑得如灿烂朝阳,美丽非凡。 方腾的心随着她的笑靥抽紧,记忆中,瑾之从不曾笑过,她留在他心里的样子,一直是冷漠阴沉的,即便是临死之前的一瞥也都毫无惧色。思念她其实是件痛苦的事,他到现在才明了。 懊是忘了她的时候了。 杜家云瞪着杜氏企业一连两天跌停的股票资料,以及最近买下的一块土地被中介商摆了一道,冒牌地主收了钱逃之夭夭后的相关文件,两项加起来就让他损失近百分之八十的家产,他的脸绿得几乎转黑,随时都有可能休克昏厥。还有那个劫走雪扬的男人要求的金额已累积到三千万,他哪来的这笔钱赎人? 多日来他只是拼命地找女儿,一点都没有交会赎金的打算,他怎么可能笨得用钱去救女儿?反正郑鸿达的手下五直在替他找人,他相信歹徒如果够聪明就不会杀了她,毕竟,和他比起来,雪扬才是真正的富婆啊! 可是,这些平空冒出来的损失是怎么回事?他趁着祥和会馆因涉嫌绑架雪扬而股票大跌时想收购股票来切入祥和会馆的运作,怎知才打算行动,他新购买的土地就出了状况,加上报纸又爆出他去年受贿的消息,雪上加霜的后果就是股票一路下滑跌停,损失惨重。 到底是谁在扯他的后腿?他还在为美好的未来庆祝,转眼间就濒临破产边缘,要是再有个风吹草动,恐怕他这条老命会先挂掉。 会是祥和会馆的人吗?他心里有点毛,这个庞大的组织同气连枝、坚如磐石的传言果然不假,五大家族分开就已气势迫人,团结起来更为可观,他怀疑有没有人能振动其一分一毫。 郑鸿达呢?不知道他的事进行得如何了?杜家云眼见自己失败,便寄望郑鸿达能替他击垮祥和会馆,于是拔了通电话给郑鸿达,谈谈彼此的计划。 “我的杜家云,郑老在吗?” “哦,亲家,你还好吗?”郑鸿达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关切。 “糟透了!目前的情况可能会要了我的命,我得想办法凑赎金要回雪扬,快点让她和逵安结婚,好动用她那笔钱”杜家云伤透脑筋。 “是吗?” “你呢?你的毒品不是已经混入武家航运的货柜,什么时候开柜?”他就指望郑鸿达能一举得手,挫挫祥和会馆的锐气。 “就快了,等我慢慢地收拾他们之后,取而代之。”郑鸿达的口气不小。 “太好了,我出了点状况,这个计划就要靠你了。” “没问题。” “对了,你能不能先措我三千万港币赎人?警方一直查不出雪扬的行踪,那个绑匪每隔两天就打电话来要求赎金,偏偏我现在手头紧”杜家云一心想利用郑鸿达的钱和人手。 “你太见外了,雪扬也算是我未过门的媳妇,这点钱是我应该出的。”郑鸿达大方地应允。 “真的,那太谢谢你了。”杜家云高兴自己找对搭档。 “不知道你方不方便亲自来拿?” “现在?”他看看表,已经晚上十点了,会不会太晚? “我正好在开些支票,顺便开给你。” “那好,我现在就过去拿。”杜家云正在兴头上,见钱眼开的个性让他失了防备之心。 “我等你。” 结束对话,杜家云便找来司机载他往郑鸿达位于香港的落脚处拿钱。 当车子驶出闹区,一辆黑色轿车出其不意地跟了上来,两辆车并行了十几秒,然后一声枪响,杜家云的司机头部中弹,当场倒下,车子笔直地朝路旁撞去,车内的杜家云吓得魂不附体,惊惶地想打开车门,但车子速度太快,他还来不及跳车就冲撞上停在路旁的别一辆车,一声世响,引擎因而着火,接着闪出一阵火苗“轰”地一声爆炸开来,纷飞的碎片震撼了周遭的住户,就在大家骇异不明时,杜家云已葬身在这场人为意外之中。 方腾带雪扬一回到尖沙咀就听见这条头条新闻了。 杜家云车祸意外,主仆双双丧生。粗黑的字体镶在每份报纸的头版上。 雪扬呆立在摊开的报纸前,脸上的血色褪尽,泪也沉潜在内心深处,流不出来了。 爸爸死了?怎么会?昨天还在电视上看见他的身影,今天一早就不在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报上说杜氏企业股票惨跌,营运出现危机,记者们纷纷揣测着父亲是因此想不开而自杀,但她不相信,以她对父亲的了解,他绝不可能是个轻生的人,更何况他还有她啊! 方腾一直静静地待在她身边,会有这种结果是他始料未及的,这件意外并不单纯,警方在司机的脑中取出一枚子弹,表示这场车祸是人为蓄意的,那个人的目标正是杜家云。 这种残忍的手法不是祥和会馆的作风,五行麒麟通常以静制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不太过份,祥和会馆通常不理会小小的挑衅。这一次滕峻会起意修理杜、郑两家,冲着的无非是郑鸿达这条大流氓,比起郑家父子,杜家云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他挑错合作对象,而且在郑鸿达的授意下打算两家联姻,这种变相的勾结,祥和会馆就不能等闲视之,才会有一连串的行动出现。 但现在杜家云突然死亡,会是谁下的手? “我必须回去!一定有问题,我一定要回去!”雪扬倏地往外走去。她又被带回那幢豪华别墅,这里离她家很近,她该回去看看。 “不行!现在一切都未明朗,你若出现,会马上成为目标。”方腾旋风似地挡在她面前,不愿她挑这种时候现身。这有可能是逼她出面的诡计。 “没有任何理由能再留住我,除非你还把我当成你的肉票。”她的声音冰冷,扬起的脸上全是坚决。 “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但是你现在回去能做什么?敌人是谁你都还搞不清楚” “不会是你们做的吧?”雪扬忽而打断他,更震惊于这个想法的产生。“是不是?”她一步步后退,用一种奇特而疏淡的眼神看他。 “当然不是!”方腾被她的怀疑惹怒了。 “真的吗?可是绑架我的是你们啊!你也说过你们要对付我父亲和郑鸿达”她能怎么想,目前与父亲为敌的也只有祥和会馆而已啊! “对付他与杀了他之间还有一大段差距,祥和会馆绝不会无故杀人。”方腾身为五行麒麟之一,自然站在本身的立场说话。 “你当然会这么说,因为你也是祥和会馆的人!”该如何相信他?雪扬杂乱纷沓的脑袋中有无数个疑问,会不会方腾接近她也是有目的的?他为了整垮杜氏企业才绑架她,进而诱惑她? “你在怀疑我?”方腾半眯着她,她游离的眼神中已有了戒备,几小时前的温存亲密早已荡无存。 “除非你给我一个好理由。告诉我,你和我上床有没有其他的目的?”双手绞在一起,雪扬死盯着方腾,想看穿他的内心。 方腾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牵扯的范围太广,况且不管他答有或没有,他都已失去她的信任了。 “你不敢说?你真的为了对付我父亲和郑鸿达才接近我?”回想起所有的事情,箭头都指向祥和会馆,她怎能这么轻易地把心给了一个敌友不明的男人? “当初绑架你的确是为了阻止你父亲和郑氏父子挂勾,但其中并不包括对你”该怎么说才能让她相信,动情的那一晚他完全是出自真心? “够了!你要我相信郑逵安对我心怀不轨,只是想阻止他在与我结婚后取得庞大的财产,对吧?你故意引诱我是想让我转移目标,不要和郑逵安结婚,对吧?我真不懂,以你们祥和会馆偌大的势力,为何要转弯抹角地利用我一介女流?为何不直接去对付郑家父子?” 她的指责扩大了方腾内心的阴影。的确,这件事一开始就有问题,滕峻有得是办法直接击倒郑鸿达和杜家云,为何非得要派他接近杜雪扬? 难道 一个可笑的念头瞬间掠过他的心头,杜雪扬冷凝、多疑的表情和与关瑾之如出一辙的脸庞,让他顿时了解了滕峻耍的把戏! 他们正打算充当月老,將他和杜雪扬绑在一起?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他忘了关瑾之?天!一群可笑的白痴的男人! 方腾忽然仰天大笑,笑自己被滕峻玩得团团转,他甚至还真的照着他们的安排对杜雪扬动了心见鬼了!他真是个呆子! 看来所有的布局都是他们制造出来的烟雾,故意要逼他带着杜雪扬逃亡达到他们的目的。 这些天杀的死党,他绝不会饶了他们! 雪扬对他的反应吃了一惊,在她的质问下他居然还笑可见事实真如也所想的那样,他带她上床只不过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她刷白了一张俏脸,转身冲出房门。她得离开这里,离开他,否则她这辈子都会在伤痛中度过,再无宁日。 “雪扬!”方腾毫不犹豫地追了出去,虽然这一切都是滕峻的戏码,但他不想让雪扬误会他,他要她知道他对她所做的全是出自真心,没有虚伪。 她一踏出别墅大门就愣住了,门外站着多日见的郑逵安和他一大群手下,似乎正准备进去找人。 一看见她出来,郑逵安马上惊吐痰地冲上前抱住她,用他一贯温柔多情的嗓音喊道:“雪扬,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没事吧?” 随后跟出来的方腾见到这一幕,冷冷地靠在门前的柱子旁,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妒火。 “逵安?”雪扬有点意外郑逵安的出现,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几天我四处奔波,带着手下到处找你,深怕你遭到坏人的毒手,整日提心吊胆,寝食难安”说谎话又不用缴税,他尽可能掰得真情流露,才能软化她的芳心。 “是吗?寝食难安,所以只好去找蒋青蓉陪你过夜?”雪扬尖锐地反问。她不再是那个容易上当的小女孩,那个单纯有如洋娃娃的杜雪扬已经跟着父亲死了,现在的她得学着坚强独立,明辩是非。 郑逵安被她反讥得一愣一愣的。短短几天,怎么小绵羊变了样了? “你在说什么?我都一直在找你哪?”他打着哈哈,死不认帐。 “找我找到酒廊去了?真行!”再次见到他,雪扬的心却静如死水,被绑架前的爱幕倾心全都不见了,她也讶异自己的感情会转变得这么快,她对他,再也没有任何的感觉。 “你也知道记者们喜欢大作文章”郑逵安知道一定是报纸上的无聊报导牙来这种后果。 “是吗?那也得靠你给他们这个好题材。” 她每一句话都带着挖苦,神情也没有被劫后的慌乱。郑逵安差点要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原来的杜雪扬。 方腾冷笑地看着他们,十分满意雪扬表现出来的冷静。郑逵安这回可踢到铁板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雪扬不再绕在他的花边新闻上打转,她和方腾才回到尖沙咀,郑逵安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她。 “我的手下无意间看见你的行踪,一路跟了过来,才发现这幢方家未完成的别墅居然就是绑匪的落脚处。”郑逵安抬头瞪了方腾一眼。果然是方家那小子干的,把他的女人掳走,让他在婚礼上丢脸,很好,这笔帐有得算了。 “那我父亲的事你知道吗?”雪扬急忙问道。 “目前由我父亲出面处理,等一下我送你回去”郑逵安一手揽住她的肩,十足的保护举动。 “谁说这方家可以让你们来去自如的?”方腾开口了。以前对郑逵安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今天一对眼,却没来由在厌恶到极点,尤其他那只挂在雪扬肩上的手,怎么看怎么碍眼! “哼!姓方的,你绑架了雪扬可触怒了我们在鸿帮,别以为有祥和会馆当靠山,我们就不敢动你,今天我偏要在这里来去自如,看你能怎样?”郑逵安不再顾忌在雪扬面前的形象,连帮派名称都说了出来。 “那你就试试看!”方腾有意无意地挑衅着。 雪扬看郑逵安的手下近二十个人,不禁担心方腾要如何挡下这群人。她焦急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全是关切。 “你以为我不敢?雪扬,你先走!”郑逵安推了推杜雪扬,要她先上车。 “雪扬,回来。”方腾挺直地站在门口,喊住她跨出的脚步。 “我”她得回去看看爸爸,可是,为什么方腾一喊她就忍不住想投进他的怀抱? 郑逵安不是傻子,他多少看出雪扬和方腾之间若有似无的情丝,心中益发狂怒。这个方腾不仅绑了他未来的老婆,似乎还打动了她的心!他狠狠地瞪着迟疑的雪扬,大声骂道:“你还等什么?他是绑架你的坏蛋,是杀了你父亲的间接凶手!他和祥和会馆的人共同计划整倒我们,在你父亲即將破产之前,还狠心地將他杀了,你居然还舍不得离开他,你是不是疯了?” “你说的是真的?真是祥和会馆的人干的?”雪扬的心动摇了,她的猜测成真,父亲的死方腾也有份? “当然,我们已握有证据,祥和会馆將要为这件事付出惨重的代价。”郑逵安得意地扬起脸,这一次,他一定要整倒五行麒麟。 “真的吗?真的是你们做的吗?”雪扬转头看着什么也不解释的方腾,心痛如缔造。 “你相信他的话?”才想称赞她开窍,她又变回顽固的脑袋,方腾面无表情地承受她无言的指责。 “我要回去查清楚,如果真是你们做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她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挤出这些话。再也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她这一刻的感觉,才刚爱上他就要恨他,心像要被什么撕成两半似的,痛至四肢百骸,无力回避。 “我不会让你走的。”这一走,事情会更麻烦,他不想让郑逵安把整个事件复杂化。 “那得看看你有没有传说中的能耐。”郑逵安拥住雪扬往后走,随即示意手下动手。 二十个大汉摩拳擦掌,一步步向方腾围拢,打算痛扁他一顿。 方腾身上仅着一件无袖上衣,虯结的臂膀早已蓄势待发,在他出拳的一刹那,右臂上的七彩麒麟刺青宛如活生生的麒麟兽,游走在敌人之间,扬恣着力与美的气势。 雪扬屏息地看着他以寡击众,她一直不知道方腾的身手这么好,几个勾拳和反踢,郑逵安的手下已经有七、八个倒地不起,而方腾的力道却没有丝毫的减弱迹像,反而愈打愈勇,只听得几声闷吭,又倒了四人,他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英勇姿态,迷眩了雪扬的眼和心,这样的男人,要不爱上他太难了。 郑逵安眼见手下一一落败,低咒一声,从腰间拿出一把枪对准方腾,打算先废了他的两条腿再说。 “住手!”雪扬惊恐地抓住他的手,不让他伤害方腾,结果“砰”的一声,子弹失了准头,击中大门的围墙,石屑纷飞,也震得所有人停止动作。 “你干什么?”郑逵安气得一把推开雪扬,狂暴的脾性终于爆发。他咬牙切齿地再度举枪,又要补上一枪。 但方腾比他更快,他迅捷地摸出后腰的手枪,先发夺人地射出一发子弹,精准地打掉了郑逵安手上的枪,并且未伤到他任何一根手指。 郑逵安吓得脚下虚软无力,没想到传说中身手非凡的土麒麟枪法也臻一流,他今天总算开了眼界。 “别再打了!”雪扬大声嘶喊,再也受不了他们两人为她拼命,尤其她的心明显地偏向方腾,要是他真的被击中,她一定会当场昏厥。 “雪扬”方腾气息平稳得不像刚刚干过一架,他担心雪扬一回杜家就再也没有自由可言。 “我一定要走,你别再为难我了,等事情水落石出,我会决定该怎么做。”她义无反顾地走向郑逵安的车,没有发现身后郑逵安胜利得逞的奸笑。 方腾没再阻拦,如果她坚持要走,他也无话可说。整个事件,他早晚要向滕峻问个明白,至于雪扬,他不会再让她像关瑾之一样这么容易就离开他的生命,他纺,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將她带回身边! 第七章 祥和会馆的地下电脑中心正挤满了一堆人,除了四们麒麟和滕峻,还有方腾的妹妹方茵,以及丁翊的老婆俞晓净。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简直是荒腔走板了嘛!”方茵责备地看了她老公江澄一眼,言下之意是对结局不满意。 “不能怪我,有变数干扰。”江澄淡淡一笑,一脸泰然。 “这次不是说好要替方腾找个伴的吗?怎么现在居然要撤消所有计划,太可惜了。”俞晓净自从嫁进祥和会馆丁家之后,早就适应了这个奇特组织的怪异气氛,连性子也被同化得有模有样,整起人连眉头皱都不皱一下。 “要不是郑老头太急,咱们的好戏也不会提前结束。”丁翊笑着摸摸亲爱老婆的头发。 “他到底想干什么?我还以为他和杜老头是一丘之貉呢!谁知道竟然自相残杀起来。”方茵撇撇嘴,对整件事的转变还是觉得不过瘾。 “你还有时间烦恼这个,省省体力,应付你二哥的暴跳如雷吧!”林剑希点醒她这个参与者别忘了接下来要面对的难题。 “是啊!茵丫头,这个计谋你也有份,可别以为亲爱的二哥是个胳臂往里弯的人,会放你一马。大伙儿都知道,一旦惹火方腾,那后果通常不是个‘惨’字所能形容的。”武步云已经大伤脑筋了,他天不怕、地不怕,就莫名其妙地对方腾有那么一丁点的惧意。妈的,要不是滕峻用对付郑老头的有趣计谋诱他,他哪敢参与这个“劫婚计划?”别看方腾平常慵懒性感,要是让他发飙起来,大家只有做好随时逃难的准备。 “别吓茵茵,方腾不会凶她的。”江澄安慰脸色微变的老婆。 “是哦!不会凶她,只会‘杀’了她!”武步云只有借着吓唬别人来壮大胆子。 “那好,在他杀茵茵前,步云,你绝对会先被剥皮。”丁翊笑着说。 “妈的!”连啐个口头禅都结巴,武步云真恨自己的没用。“你还笑得出来?如果没估计错误,方腾现在可能已经准备回来兴师问罪了。”阿弥陀佛,他只是个插花,希望方腾能明察秋毫。 “怕什么,有事咱们的大导演会替咱们扛着。”林剑希朝滕峻努努嘴。 大家的眼睛一致向坐在电脑前玩着俄罗斯方块的滕峻,只有他泰然自若、一派闲逸,好像这件事与他毫无瓜葛,就算方腾回来也绝不会对他如何似的。 “喂,滕峻,你难道不怕方腾找你算帐?”武步云刻意直呼他的名讳,以表明他比他年长的事实。 “反正早晚要都要被龙卷风扫到,怕也没用。”滕峻嘴里说着,脑子动着,电脑上的游戏一关闯过一关,手法俐落得让人咋舌。 “我看你是不怕他,否则怎么会想出这样整个计划骗他上钩?”方茵实在对这个和她年纪相仿,却老成好几倍的年轻男子崇拜万分。 “我是为了他好才这么做的,他不该再对一个死去的女人浪费时间和感情,而且,这个计划既可以救他,又可以消灭敌人,何乐不为?”滕峻说得头头是道,但手指可没停,标准的一心二用。 “但现在杜老头死了,所有的疑点都指向我们,杜雪扬和方腾之间不就完了?”丁翊也担心会有偷鸡不着蚀把米的结局。 “放心,压轴好戏还在后头呢!任何事若没有一点坎坷和阻挠,又怎么会有美感呢?”滕峻扬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什么意思?”众人齐问。 “啊!没时间解释了,主角回来了。”他从监控系统瞥见从大门呼啸而入的那辆积架跑车,提醒一干帮凶。 “完了!”武步云和方茵齐声惨呼,这里头就属他们俩最小,也就是说,被扁的机率最大。 方腾在众人的惊愕眼神中如旋风似的卷进地下室,不理会外头一些电脑人员的好奇眼光,笔直地走向主控室,然后,他朝等着迎接飓风的大家露出微微一笑。 “大家都在啊?真好!”要变天了!他笑得让大家背脊发凉。这叫什么?怒极反笑,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怎么了?不问我为何结束工作,提前回来?”方腾眼睛半眯,平静得让人害怕。 “呃一切还顺利吧?二哥。”方茵甜甜一笑,看能不能因此幸免于难。 “茵,我不知道你也在这里。什么时候你也帮起‘外人’来了?” 温和的语调,轻松的招呼,方茵若是听不出她二哥话里的怒气,那她和他称兄道妹的这二十年就算白活了。 “我我陪澄哥来的。”把事情推给老公准没错,方茵躲到江澄的身边避难。 “是吗?咦?晓净也在啊!难得,果真嫁鸡随鸡了。”转头看见俞晓净,他没忘记礼貌地点名问候。 意思很明显:你够胆量,才进丁家一年就学着使坏,很好!晓净吞了一口口水,理所当然也退到老公的羽翼之下,以免遭池鱼之殃。 “别这样,方腾,我们都是为你好”丁翊干脆把话挑明了,省得大家玩躲迷藏玩得太累。 “怎么个好法?把我耍得团团转?各位表现友情的方式还真特别?”他讥讪地瞄了大家一眼。 “我们看不下你整日眉头深锁,老是为了瑾之而伤神。”江澄深沉地叹了一口气。 “难道不是?”林剑希不怕死的也插嘴进来。 “什么时候五行麒麟改行当起相命师兼红娘了?”他嘲讽地敝向武步云,转口又道:“连步云也加入这桩阴谋之中,很好,太好了。” 这算什么?他好端端地待在角落安身立命,连呼吸都尽量轻微了,谁知还逃不过找碴的眼睛。武步云暗叫不妙。 “我在这出戏里只是跑跑龙套,方腾。”堆起笑脸,武步云忙着解释。说真的,他什么也没做啊!只不过是“知道”这件事而没“说”出来罢了! “哦?我以为你向老天借来胆子,才敢拿我试刀。”方腾的怒气已经开始凝聚了。刚进门时的招呼算是给给面子,接下来,他很想做一件让大家吃惊的事! “冤枉!”武步云眼尖地发现方腾额际暴起青筋,那双利眼中有着两簇熊熊烈火。不妙!这是凶兆! “冤枉?把一个长得像瑾之的女人丢给我,然后在一旁看好戏,换作是你,你怎么想?”音量的分贝提高了。 “别激动,方腾,我们也是无意中发现杜雪扬长得像瑾之的。”江澄知道他果真被惹火了。 “然后假借名目要我去当绑匪?还要我照顾她十四天,再原封不动地送她回家?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希望我因此爱上她?” “难道没有?别告诉我你没有对她动心?”滕峻的话像冷剑刺进方腾的心口。 就算有,他也不要这个姓滕的小子过问。 “就是你这个小表!”方腾倏地转身,毫无预警地挥拳往滕峻脸上击去。 “方腾!?” “住手!” “不可以!” 大家简直被他吓坏了。他他居然要揍麒麟王?属下打主子?天!造反啦! 丁翊、江澄和林剑希迅速地跃起,想阻止他冲动无礼的行为,但滕峻距他太近,他们还没来得及拉住方腾,他的拳头已经落下,眼看着就要让滕峻那张俊美得过火的脸鼻青眼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滕峻整个身子往后倒了九十度仰角,硬是避开了他第一拳,接着移步往左,转了个圈,闪出他的攻击范围。 好身手!大家又是一次目瞪口呆。方茵还差点喝声采,只是她非常清楚,只要一出声,那她就别再想叫方腾二哥。 方腾可没心情欣赏滕峻出色的身手,他受够了这个二十岁小表的心机,老是拿他们当傻子一样,呼来唤去的,他还真以为他是太上皇?一个后回身踢,他修长的腿没踢中滕峻,倒是踢倒了一张桌子,洒得满地都是资料。 “够了!方腾,别闹了!”丁翊已经好久没见过方腾发飙了,记忆中,他二十岁从黑道回归祥和会馆之后就收敛多了。或许是滕峻挑起他修行多年的脾气,逼得他出手。但是要让长老们知道他和麒麟王打架就惨了,怕不把沉寂多年的家法请出来才怪。 “我要把这只小表打回二十岁该有的原形!”他听不进丁翊的话,狂拳猛击。主子又怎样?不好好当个二十岁的有为青年,怎么看都不可爱! “你这样浪费体力,到时候怎么救出杜雪扬?”滕峻不跟他正面交锋,只是闪躲。 “她不需要我救,回杜家之后,自然有人会照顾她。”方腾的手没有停顿,在说话的时候照样攻击。 “谁会照顾她?杜家云?还是郑逵安?你就真的把她送给别人?真大方啊!”滕峻灵巧地左右闪动,在这个二十多坪的主控室里,方腾始终沾不到他的衣角。 “你说什么?”他大声喝道。 “杀了杜家云的主谋就是郑鸿达,你提前回来,表示你將杜雪扬交给了他的杀父仇人,这样你还有时间在这里和我瞎耗吗?” 是吗?杀杜家云的凶手真是郑鸿达?方腾闻言,微微一怔。 滕峻趁着滕峻的闪过神时,反手劈向他的右肩,快如闪电。 “啊!”大家没料到他会反攻,都是一惊。 方腾意识到他破风而来的手刀,急忙收回心神,倏地站直,伸手硬接下这掌,之后向后退一步,两个身高相当的男人就这么耸立着,彼此瞪视着对方。 打斗结束了,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无形的戾气。众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武步云,一直嚷嚷着要宰了滕峻的他倒被方腾抢先了,也幸好如此,他才可以一窥滕峻小表的功力,看来要撂倒他不是件容易的事。嗯,下次他被滕峻气得想揍人前最好先琢磨琢磨。 “真的是郑鸿达干的?”方腾冷静下来了。要是真如滕峻所说,雪扬现在人在郑逵安手里不就太危险了? “是的。”滕峻低头轻拍着长袍上的灰尘。他知道不让方腾泄愤,后果会更糟。 方腾蹙蹙眉峰,不得不为雪扬挂心。早知道就别顺着她的意思让她回杜家,这下好了,该如何再把她带出来! “她短期内不会有事的。郑逵安的目的是和她结婚,不可能会伤害她。不过,如果我猜得没错,最近你就会接到他们结婚的喜帖了。”滕峻又坐回电脑桌前玩起俄罗斯方块。 方腾胸口一窒,顺畅的呼吸好像给塞住了,闷得教人难受。 “喜贴?她会再嫁给郑逵安吗?”方茵忍不住低呼。“这件事,只好有劳方腾去查一查了。”滕峻的嘴角又露出算计的笑容。 “凭什么我得去管这档事?”方腾真有气不过这个老气横秋的麒麟王。 “因为你爱她!”滕峻笃定地说。 方腾没有否认,只是脸色非常难看。 “你又知道了?”被人看穿的感觉并不好受,何况一大堆人! 丁翊和江澄交换一个眼色,知道他们的胡搞瞎搞并非没有成果,瞧方腾那打了几十道死结的浓眉和闪烁不定的眼眸,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没有把她和瑾之搞混吧?”江澄担心地问。他不希望方腾分不清爱上的是瑾之,还是杜雪扬。 “别问我!这是你们导的戏,想知道结果就继续看下去。不过,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方腾不想再让他们牵着鼻子走,烦乱地伸手爬梳头发,打算先回家一趟。 “对了,黑全明天就会回香港。你别怪他,是我將他支开的。”滕峻头也没回地补充一句。 臭小子!方腾就知道黑全也有问题。妈的,麒麟王一来,什么事都不对劲了,连贴身保镖也信不得。 “方腾,你要去哪里?”武步云见他来打了一架又要走,居然没有找他的麻烦,不禁纳罕。 “我为什么得告诉你?”方腾回头用眼尾扫了他一记。 “呃”这叫什么?扫到台风尾? “步云,今天算是先示范给你看看找滕峻打架的后果,记住,下回要揍他之前,先练练身手再来。” 方腾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倒是武步云尴尬地杵在众人的奚落笑声中,搔搔后脑,故意装作没瞧见滕峻阴险的笑脸。 天杀的,方腾哪壶不开提那壶啊? 不过,虽然方腾要大家别出手管他的事,但丁翊他们还是得把手中进行到一半的工作完成,那些都是针对郑鸿达的一些处罚,现在正是回报他的最好时机,他们都得加把劲了。 还未进入夏季,夜就已经有了海风的湿热,穿插在几许微凉的空气中,教人对这善变不定的气候无所适从。 雪扬坐在房里的窗台边,回想着这十多天来的种种,一直想把情况从头到尾想清楚。 一回到杜家,郑逵安就告诉她,祥和会馆早就看杜氏企业不顺眼,在香港呼风唤雨了这么多年,早就想把杜氏企业并为已有,所以才会百般刁难她,先是在她的婚礼上劫走她,破坏杜、郑两家的联姻与势力结合,再设下“美男计”来诱惑她,为的是她继承自她母亲的庞大遗产。 所以他们故意和警方玩捉迷藏,故意让她感到傍徨无助,慢慢让她相信郑家父子才是恶人,最后,在整垮杜氏企业之后,再杀了杜家云,打算將她掳进会馆,逼她与方腾结婚。 这就是真相吗?如果是,为何她在被绑的十多天时看见方腾的为难与烦闷?他大可以在劫走她后来个霸王硬上弓,或是直接將她劫回祥和会馆,何必浪费时间和她周旋这么久?而且他们有什么动机要杀她父亲,杜氏企业不都被整得近乎破产了吗?他们又何苦为难一个即將失去一切的男人? 因为你父亲杜家云曾经得罪过方氏建议,所以方腾是来报复的。郑逵安这么解释。 她该相信吗?郑逵安的话中漏洞百出,她不由得疑心业生,而且他和十多天前的模样完全不同,他不再风度翩翩,不再温柔多情,他变得强悍易怒,虽然对她并没有逾越的举动,但他居然“命令”她必须在三天后和他完成结婚手续。 是的,命令式的口气,外加一抹不容反驳的坚决,她连摇头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请进房里休息,而外头,已经被他派来的手下盯梢住了。 其实她自己相当清楚,就目前的情形而言,她的确必须早点结婚,以便取得她那份无法动弹的财产来挽救岌岌可危的杜氏企业,这是她的责任。只是,为什么一想到要嫁给郑逵安她就伤心难抑?这个婚约曾经是她梦寐以求的未来蓝图,是她爱情美梦实现的开端;曾几何时,郑逵安不再吸引她,美好远景已经走样。在她认识了方腾,甚至不小心爱上他之后,一切都变了,包括她的心 哭着扑倒在床上,她无助得不知如何是好。方腾若真是杀她父亲的幕后主谋,那她该怎么清理被践踏成泥的心?要是他根本从未爱过她,只是利用她,那她该用什么方法来包扎心灵那道深不见底的伤口? 老天为何残忍地让她將第一份完整无缺的爱给了一个仇敌?她也只不过希望能有个真正爱她的男人而已,难道这个心愿太奢侈?难道爱情终究也只是泡影? 郑逵安没有敲门就直接走了进来,不太高兴地盯着盘内原封不动的是晚餐,沉声道:“你又没吃?这算是抗议吗?你这样好像我软禁了你一样,你想让下人们以为我在强迫你吗?” 她埋首在床被上,没有回答。 “别忘了,这个婚约是你亲口答应的,要不是方腾来搅局,我们原本十二天前就是夫妻了。希望延迟了这些天,你的心意依然没变。”啧!这桩婚姻不只她一个人觉得勉强,他也一样不爽,谁会愿意被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绑住一辈子?看她哭得死去活来,好像嫁给他有多委屈似的。 “我不想这么急着结婚。”父亲才刚出事,连凶手都尚未查出,她怎么能在这时候谈论婚嫁? “那你是想看着杜氏企业倒下?”他又提起她的弱点。她是杜家唯一的支柱,他相信她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杜家云奋斗多年的成果毁于一旦。 “不,我会让它重新站起来的。”她激动得支起身看他。 “用什么?眼泪?”他嗤笑一声。 “你你以前都不会这样取笑我?”她秀眉微皱,怀疑地盯着他讪笑的嘴脸。 “是吗?”他急急掩饰自己的失态。父亲警告他别急着把本性露出来,免得吓跑了她就没戏唱了。 “你变了。”她倚着头,不明白当初看上他哪一点。他的英俊带点颓废和苍白,永远充满血丝的眼睛和老是叼着烟的嘴形成一种隐约地老态,他没有方腾炯炯有神的眼神和磅礴魁伟的气势,也没有方腾那爽朗奕奕的神态和沉逸动人的五官,他天!她到底在干什么?他们根本无法比较! “有吗?我觉得你才变了呢!”他马上反將一军。她游移的心为谁浮荡?方腾吗? “哪有?”她心虚地嚷嚷。想起方腾吻遍她全身的景象,粉颊再度红成一片。 “你和那个姓方的在一起十多天,难道你已经”郑逵安狐疑地揣测。 “没有!你你别瞎猜!”她恼火地打断他。他还没有权利过问她的隐私。 “是吗?那你干嘛脸红?”狗屎!要是她被方腾玩过了,那他何必这么尊重她。 “我我只是”她含糊其词不知道如何应付他的询问。 “我告诉你,你最好还是清清白白的,否则” “否则怎样?你就不娶我了?”两道不经意的光芒闪进她的眼底。 “我会娶你,只是我没耐性等到新婚之夜才碰你了。”他婬笑道。 “你说什么?”雪扬被他色欲的眼神吓到了。 “要知道那个姓方的有没有占有你,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我验验身。”他说着真的走向她。 “验验身?不!”她惊叫道。 “怎么?怕什么?第一次难免会痛,再来你就学会享受其中的乐趣了。”他双手抓住她的肩,慢慢靠近。 “你敢碰我,我就取消婚约!”她强作镇定地威胁。是的,她不定要嫁给他,任何男人都有资格成为她的对象。 郑逵安倒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顿时一怔,讪讪地放开手,笑道:“别紧张,开个玩笑而已。”真是!这洋娃娃愈来愈难搞定了。怎么失踪十多天她变得聪明了? “出去!我想睡了。”她没料到他会介意她的话,更诧异于他对这桩婚事的重视态度,这种感觉有点不寻常。 “好吧!早点休息,我走了。”郑逵安又回头看了她一眼,才慢慢踱出房间。 雪扬松了一口气,又躺回床上,全身因方才的警戒而虚脱。郑逵安的行为让她不安。他在想什么?他会急着和她结婚也有她不知道的内幕吗? 所有的疑问排山倒海地向她涌来,她却理不出思绪,谁是谁非,她已无法分辨。在这个每个人都披着羊皮的世界,谁又能正确地看出真正的恶狼在哪里? 灯闪了几下,然后忽然停电了,四周漆黑一片,雪扬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惊呆了。杜家的电力系统很少出状况,而且好端端的,又怎么可能停电? 她坐起身缩在床上,不太能适应笼罩在黑暗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连屋外庭园的灯也全都熄灭,在这一瞬间,恍若梦靥。 一只手悄然掩上她的嘴,无声无息得像是鬼魅,雪扬吓得几乎昏死过去,尖叫声梗在喉头,双手自然抓住那双泛着淡檀香的大手,正想扳开,来人突然放开她,却在她呐喊出声前吻住她冰冷的** 这是方腾?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拥抱,以及热烈得能焚毁她的亲吻,雪扬终于肯定这个摸黑而来的夜客是她心爱的男人! “方方腾!”他差点要吸光她胸腔内所有的空气,霸气得不留余地。 “幸好你没叫错名字。”他轻声一笑,湛白的牙齿成为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你怎么进来了?”她惊异非常,门外有郑逵安的手下,而她的房间在三楼,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进得来,他是怎么办到的? “走进来的。”才一天,他对她的思念就强得无法忍受,一想到她可能被迫嫁给郑逵安,可能被那浑球非礼,他整颗心就无法平定,所以他才趁着夜色而来,他必须带走她! “这灯你弄的?”她了解地扬起嘴角。 “嗯小as!”他的唇又凑上她细白的颈项,汲取她身上撩人的馨香。 “别这样”她有气无力地推着他,拒绝得毫无魄力。 方腾淡淡笑着,手已不安分地探进她的衣服里头,摸索着她包在洋装里的曲线,慢慢解开她的胸衣,来到他最喜爱的**前逗弄 “方腾”雪扬娇喘着,不知该如何拯救自己堕落的灵魂,方腾像个恶魔诱惑着她走进欲望的世界,他用他的手征服她的感官,唤醒她沉睡已久的女性春心。 “我想你。”他轻巧地褪去她的衣裳,缤纷细碎的吻落在她每一寸肌肤上,当他温柔的唇覆在她如玫瑰**的红唇上时,心火再度燎烧,节节窜上脑门,理智早就不翼而飞。 雪扬忘了她身在何处,只要在方腾的怀里,她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在那个只有幸福与快乐的国度里,她不必烦恼太多,只要依偎着他,他就会帮她遮风挡雨。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两人的缠绵,雪扬又从天堂跌落凡尘。她愕然地起身,听见门外郑逵安的声音:“雪扬,你没事吧?电力马上就恢复,不用害怕。” “我我没事,我已经睡了”她忙着解释,手则颤抖地穿回衣服。 “那睡吧!我找人修理一下电源,有事的话我就在楼下,可以喊我。”郑逵安正扮演一个体贴的男人。 “好”她不自在地瞄着与她对坐的方腾,虚应着。 直到郑逵安的脚步离去,她才敢出声:“太危险了!你快走吧!”要是被郑逵安发现方腾在她房里,那他还有命活着出去吗? “不,除非你跟我走!”方腾执意地说。 “跟你走?不行,我我不能!”她和郑逵安的婚约,还有父亲的死因,这些都像铅块绑着她、缠着她。 “为什么不能?为了他?”方腾的声音有明显的怒气。 “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逵安说你才是杀我父亲的主谋”她惶乱地抓着头发,心乱如麻。 “你相信他?”黑暗中,他眼中的怒火烧得清亮。 “我不知道该相信谁,有许多事有疑点,在我心里,逵安有嫌疑,你也一样!” “我?我有什么嫌疑?郑逵安对你说了些什么?”他追问道。 “他说你们祥和会馆因为觊觎我的财产,也为了报复我父亲才下毒手,而你你接近我只是为了为了帮祥和会馆得到我和杜氏企业。”她直视着他。适应了黑暗之后,他的脸孔分外清晰,尤其那双湛烁的眼瞳,清楚地映进她心中。 “你以为祥和会馆需要并吞你们杜氏企业吗?在香港,比杜氏企业更具规模的公司比比皆是,祥和会馆会看得上区区一家资本额只有几十亿港币的小鲍司?”她的智力显然又被拉回原点,毫无长进。 “那我呢?你们连我也看不上眼的话。干嘛绑架我?”她被他狂傲的口气气炸了。 “我说过,我们要对付的是郑鸿达。”他站起来走到窗边,背着隐隐的月光瞪着她。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杀了我爸爸?”口口声声说对付郑鸿达,结果死的却是她父亲,为什么? “你已经先入为主的以为我们就是凶手,看来郑逵安对你的影响力不小。”他冷冷的声音与方才的激情有天地之别。 “是你对我有所隐瞒!为什么你不干脆告诉我为何要蹚进我的生活,把我的一切全都搅乱?”她不知不觉提高了音量。 “你真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那是因为我那群死党想整我,要不是你长得一张酷似关瑾之的脸,我也不会被设计去你的婚礼劫走你,更不会有机会搅乱你,可以吧?”他气得口不择言,把绝口不提的事也全都泄漏出来。 “关瑾之?我和她长得很像?”没料到会听到这个答案,雪扬登时呆愕地立着。 “整个绑架只是布局,为了逼我接受你,为了让我从瑾之死亡的恶梦里醒来,才会安排我绑架你,更设下种种紧急状况让我不得不带你逃亡”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我只不过是个替代品?”她的心往下沉,冰凉的寒意从脚底漫了上来。忆起方腾第一次吻她时低唤地名字,每当他看着她时的深情与痛苦,还有他带她上床时的热情与狂肆,全都是因为她长得太像关瑾之?他是透过她在看着一个不存在的人? 原来她只是一个让他发泄思念与情潮的对象! “不是这样!”看见她逐渐冷漠枯竭的表情,方腾最不愿见到的反应还是出现在她脸上。“我从来没有拿你当替代品!我对你只是” “只是什么?” “情不自禁!”是的,她有瑾之所没有的单纯和骄气,她的热情和羞涩让他搁浅的心获得重生,她救赎了他。 “哈哈哈情不自禁?要是我长成另一张脸孔,你会对我情不自禁?你会多看我一眼?够了!别再自欺欺人了,你根本就在我身上找关瑾之的影子,是不是?所有的温柔细语也都是说给一个鬼魂听的,不是我”她高声狂喊,痛苦的心不知失落在何处,想安抚也安抚不了。 “雪扬,不要故意扭曲我对你的感情。我承认第一次遇见你时曾经以为是瑾之复活,但到后来,我明白你就是你,杜雪扬,你不是关瑾之,我从没有將你们搞混过”他攫住她的细肩,不愿她误会他。 “是吗?你敢纺吗?”怨怼地眼神,凌乱的长发,苍白的小脸,雪扬不知道此刻的她与关瑾之完全一样。 方腾愣住了。眼前的女人到底是谁? “你也分不出来,对不对?每当我被你气得跳脚时,你总是闲适地在一旁欣赏我的愤怒,那时,你看的是谁?”爱已远离,留下的伤痕却让人惊心。雪扬就要崩溃了。 “我”被她一顿抢白,方腾居然无言以对。 “亏我还以为你真的爱上我了,还因你专注的眼眸沾沾自喜,没想到那些全都不属于我!”太可笑了!必瑾之,有个男人爱你爱成这样,你该满足了! “不要这样!雪扬。”他大喝一声,想抱住她来抚平两人之间决裂的情绪。 “放开我!”她奋力挣扎,推开了他,那副结实紧固的胸膛不属于她,而她也要不起。 “雪扬”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是来带走她的,结果却让她离得更远。他干嘛把事情会说出来?该死! “你走!别再来寻找爱人的身影,我是杜雪扬,不是你的关瑾之!”她说得恩断义绝,冷凝的泪还不及冻结的心所带来的苦楚,整件事太伤人了。 “我对你的真心的”为何他有种她即將离他远去的恐慌?为何她近在咫尺,他却觉得她的心已离他愈来愈遥远? “把真心收好,我不需要。因为,我就要结婚了。”她决定嫁给郑逵安,只有这样,她才能彻底忘了他,忘了伤痛。 “不!别被一时的气愤蒙蔽了你的心,这样你会后悔的。”方腾上前握住她的手腕,上头还留着她为了逃离他而割腕结的疤,他的心顿时一阵纠结。 “后不后悔是我的事!”她僵硬的脸孔上全是固执。 “郑逵安有可能是杀你父亲的凶手,这样你还要嫁给他?”他被她气疯了。 “是的。”她的心已死,嫁给谁都无所谓。 “你你这个呆子!”她居然要拿自己的婚姻开玩笑。 “我的确是个呆子,不然,我也不会傻得爱上你!”她大喊,决堤的泪在脸上奔流,泛滥成灾。 她爱他?方腾再一次被震慑得不能言语。他不想伤害她的,从来不想,只是,到头来关瑾之的影子还是成为横隔,介入他们之间。 “雪扬,你在和谁说话?雪扬,快开门!”郑逵安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 “你快走吧!”她催促着方腾离开。 “我不走,除非你跟我一起走。”他决定和她卯上了。 “我不会和你走的。而且,我再也不要看见你!”她冷冷地回望他。 “你”他该拿她怎么办? “雪扬,开门!雪扬,是不是有人在里面?”郑逵安听见了男人的声音,带了一批人手上楼来。 “快走,我不想看见你死在这里。”太没用了!到现在还抛不开对他的感情。 “我” 方腾还未说完,门就被撞开,郑逵安拿着手电筒,带着一批人冲进来,一照见黑衣的方腾,马上拔枪射击。 砰砰砰!一连三发子弹朝方腾身上射去,惊得雪扬不停地怒吼:“住手!住手!” 方腾躲开了两发子弹,另一发从他左肩擦过,他像箭一样破窗而出,俐落地奔出杜家的大门。 在一片浓烈的烟硝味中,雪扬站在窗口,怔怔地盯着方腾远去的背影,任泪水再一次洗劫不堪负荷的心灵。 第八章 雪扬和郑逵安第二次的婚礼终于举行了,在多方的关切下,这一次郑鸿达把会场设在他投资的饭店,而且内外加派了许多人手,把整个会场防备得滴水不露,甚至会场里的服务生和招待都由他亲自挑选,不准任何陌生人任意进出。 雪扬一早就被带到饭店,美容师和造形设计师都到饭店里帮她打扮,忙了一个上午,她的新娘形才大功告成。 雪扬对这个二度婚礼的感觉除了讽刺,更有太多的不在乎,从头到尾她没有出这任何意见,所有的事都由郑家张罗,反正杜家已经剩她一个人,该怎么做她也没经验,不如统统交给郑逵安去打理,她反而落得轻松。 默默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虽然婚纱与第一次并没有太大差异但雪扬的心境却完全不同了。镜中人依然美丽夺人,只是脸色苍白瘦削,根本没有半点新嫁娘该有的喜气,眉间浓愁深锁,暗郁的眼神让秋眸失去光彩,勾勒得精致优雅的唇形没有带一丝丝笑意,整体看来,她明明一身白纱礼服,却如同参加丧礼 她永远不会笑了!如何牵动嘴角,如何敞开心扉,这些动作她早已遗忘,她的喜悦已封闭,在往后的岁月里,她將过着行尸走肉般的日子,尽义务地把杜氏企业撑下去,然后,唯一的心愿就是查出杀父凶手,亲手替父亲报仇。 郑氏父子和爸爸的死亡是否有关?她对这件事一直持保留态度,私底下,她已经聘请侦探去调查真相,她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人说的话,只要证据。一旦真相出现,就算郑逵安已是她的丈夫,她照样要让他付出代价! 是的,她变得坚强了,不需要靠任何人,只靠自己。 昨晚,父亲的律师带来她母亲的遗产证明文件,当面向她解说她所继承的财产数量,当数据展现在她面前时,她才讶异地发现,原来她是个道地的富婆! 鄙票、地产、珠定以及海外的资产,林林总总加起来少说也有数百亿,其中还不包括杜氏企业目前的净值和杜家云的几笔土地。现在这庞大的遗产全都属于她的名下,只有杜雪扬三个字能支使这笔令人羡妒的财富。 “但是你母亲怕你父亲假借监护人之名动用她的遗产,于是加了个但书,你必须在结婚后才能使用这笔钱,而且不管是变卖或投资,都必须有你和你先生共同的亲笔签名。”律师在说明完毕后又补充这一点。 “共同?为什么?”她不明白。 “你母亲曾表示,她不希望你为了钱草草结婚,他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情投意合、心灵相契的男人共组家庭,她故意用这个方法来稳住你的婚姻。” “是吗?”她更糊涂了,妈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是的,这里还有一条限制,你的婚姻一旦结束,也就是说离婚后,财产的使用权再度停止,直到你再婚。” “天!这根本是在糟蹋我的婚姻!那如果我死了呢?”妈不会也想到这一点了吧? “所有的钱会自动捐给慈善机构。” “不属于我丈夫?”她扬起眉问。 “是的,除非你签下同意书,愿意转移到他名下。” 律师的话让她心中泛起一阵阵涟漪,隐约有什么事闪过脑际,但她却抓不住重点。 律师走后,郑逵安曾经要求过目那份资料,但被她拒绝了。他眼中的好奇与欲望太过旺盛,让她起了防备之心。 就因为如此,她必须特别小心,她的第六感告诉她,一定还会有事情发生,而且,这一次全部是针对她而来,她不能再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千金小姐迷糊地过日子,她振作、思考,不能再让他人牵着走! 这个认知又让她想起方腾,从他走入她的生命之后,他就一直强调这点,他刺激她、点醒她,无非就是要她多用大脑,不要再像个洋娃娃,只顾及一些毫无意义的物质满足,而不打开心去看周遭世界 不行!她不能再想起他! 雪扬连忙要断脑中即將形成的那张兼具性感与魅力的俊脸,她不能让他再度侵入,一整夜的梦里与他纠缠就够累了,她不要连白天也受他摆布,她得想些别的 一个身着低胸黑衣的女郎悄悄地进了门,雪扬猛然回头,对上了一对冷艳冰眸,对方似乎也在打量她,然后轻蔑地一笑。 “果然像个洋娃娃!” “你是谁?”门外的守卫怎么会让一个陌生女子进门。 “别怀疑,外头那两们逵安的手下和我很熟悉,所以才让我进来瞧瞧准新娘。”她那辛烈如辣椒的红唇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嫉妒。 逵安?这女人喊得未免太过亲密了。雪扬面无表情地坐在椅上,等她主动说明来意。 “你在想,我和郑逵安是什么关系对不对?”那女人嚣张地点起一根烟,大刺刺地在一旁的大床上坐下来。 雪扬用沉默来代替回答。 “告诉你也无妨,我叫蒋青蓉,是逵安的情妇。”她直接说出身份。 “我在报纸上看过你。”雪扬想起来了,她失踪的那几天,郑逵安与酒国皇后相偕出游被逮,原来就是这个女人。 “是吗?既然你早就知道我,还愿意嫁给郑逵安这个花花公子?”蒋青蓉吐了一口烟圈,盯着她看。 “他爱养多少情妇都与我无关,反正,你最在意的这个郑夫人的名人是绝对没你的份了。”雪扬当头泼她一头冷水。 蒋青蓉愣住了。郑逵安口中的郑杜家千金可没有那么伶牙俐齿,她着实吃了一惊。 “难道你不介意他继续和我来往?”她不相信她会无动于衷。 “请便,如果可以,你就尽量缠死他好了,省得他无处发泄随便找女人。”雪扬不带任何感情地回答。 蒋青蓉被她话里的藐视激得怒火中烧,她摆明了把她当个低贱的女人,专门替男人温床暖被而已。 “郑逵安真是看走了眼,他居然还以为你是只温顺的家猫!” “别忘了,家猫也有得爪。”她冷冷地顶回去。 “你”“青蓉,谁让你进来的?”郑逵安匆忙地来到休弦内,他在大厅一听见属下报告她来贺喜就知道事情不妙。 “我来道贺啊!怎么?我的床伴结婚,我不能来参加婚礼吗?”蒋青蓉刻意粘近他,涂着蔻丹的纤指不知节制地摸上了郑逵安的脸颊。 “别太过份!”郑逵安的眼危险地眯起。他太了解她了,吞不下被甩的这口气,才会到这里找雪扬示威,存心破坏这场婚礼来泄愤。可是她忽略了一点,他今天是非娶杜雪扬不可,而且他郑逵安从来也不受欢场女子的牵制。 “我过份?郑逵安,你有没有良心?是你先来惹我的,怎么,玩腻了就拍拍屁股走了,找一个更有身份的女人结婚?”蒋青蓉气自己像弃妇一样被冷落,还不死心地以为能挽回情郎的心。 “说完了没有?再胡说八道,我就叫人撵你出去!”他一把將她摔开。 “你”蒋青蓉被他的绝情伤了心,愣住了。 “别像个疯妇一样到这里瞎闹,滚!”好好的计划可别又生变数,郑逵安小心地瞥了雪扬一眼,发现她居然毫不在意地看着他们。 “好你狠!别以为一脚把我踢开就没事了,等着瞧,我不会轻易罢休的,绝不会!”蒋青蓉说完便踉跄地走出去,全身张扬着不甘心的怒焰,把气氛搞得一团糟。 郑逵安待她走开,才转身朝雪扬笑道:“一个疯女人,没吓到你吧?” “还好。”这就是郑逵安的真面目,女人对他而言比垃圾还不如。 “离婚礼开始只剩半小时,要不要我陪你?”郑逵安不太放心她一个人待在这里,谁晓得那个姓方的会不会再来搅局。 “不用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雪扬愈来愈不能忍受面对他,虽然她就要嫁给他了,可是这并不表示她会接受他。 “也好,那我先出去了。”碰了一个软钉,郑逵安悻悻地走向门。“希望你不会临阵脱逃。”他又叮嘱一次。 “你就这么害怕我逃了?如果我没答应嫁给你,你是不是会强逼我就范?”雪扬背对着他,冷冷地问道。 郑逵安不料她有此一问,脸色一变,半晌才镇定地问:“你怎么会这么以为呢?” “因为我是被一堆财富拱出来的新娘。”她慢慢转头看他“难道你不是为了这个才和我结婚?” “这你想到哪里去了?”他掩饰地笑着。 “我的财产只有等我结婚后才可以使用,这一点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她试探他的反应。 “这我是从我父亲那里得知的。”他把事情推给郑鸿达。 这件属于家庭机密的事爸爸居然会告诉郑家父子,为什么?雪扬在这时候对父亲的居心费解。郑逵安是杜家云找来的,难道在这整个事件中,父亲并非单纯的受害者角色?他和郑鸿达之间的协议究竟是什么? 忽然,父亲介绍郑逵安给她认识时的兴奋嘴脸又回到她的脑海,那时她没有发现什么,可是现在一回想起来,竟然有种被设计的感觉。 “我父亲很早就认识你们了?”以前她可以迷糊过日子,现在可不能不特别谨慎。 “不大约一年前才在印尼认识。”郑逵安注意到她的怀疑,回答得非常小心。 只认识一年就放心將女儿嫁过去? “你想知道什么?担心你父亲把你卖了?”郑逵安反守为攻,走回她身边,温柔地执起她的手“放心,嫁进郑家不会让你受苦的,你以为你父亲舍得他的独生女婚姻不幸福?我已经向你父亲保证过会照顾你一辈子,所以你只管安心地跟着我就行了。”当然,大前提是得乖乖听话。他在心里补充。 雪扬倏地抽回手,警戒地盯着他。 门外的守卫轻叩门,隔着门喊道:“少爷,婚礼要开始了,请进礼堂吧!” “知道了。”郑逵安露出胜利的笑容,扶起雪扬,笃定小绵羊已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雪扬这时候才开始紧张,在疑点全部冒上心头的此时,她实在没心情扮演新娘的角色,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了。 与郑逵安从电梯下楼,走向饭店内豪华礼堂的大门,她恍惚间有个错觉,只要进了那扇门,她就再也走不出来了。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再过半小时,郑鸿达就会有个意外的惊喜了。”武步云等这个结果等得太久了。 “嗯,希望他心脏强一点,否则可能会需要一辆救护车。”林剑希嘴角噙着笑意。 “如果他知道他在东南亚的毒窟被剿,所有的毒品付之一炬,参加婚礼的兴致必定大减。”丁翊也对这次祥和会馆的反扑成功感到满意。 “再加上他手下窝里反,把与他们交易的几个名人的名单交给警方,这种刺激对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来说是猛了一点。”沐浴推了推黑框眼镜,对手下近来的办事能力颇为激赏。 “哼!凭他也想和我们斗,早哩!”武步云傲然地抑起头,不屑地哼道。 “我想,最最让他意外的,可能是接下来我们要送他的礼物了。”江澄手拿录音带晃了晃,那是他从杜家云死前的通话纪录中截下来的,里头是郑鸿达约他出门的对话。 “还有这个。”林剑希把一份资料丢在桌上,那是一辆私家娇车的车牌号码,以及驾驶者的背景。祥和会馆已查出驾驶者是天鸿帮的一员,也是郑鸿达的得力手下。 “那么,是不是该出发了?”林剑希最喜欢看别人痛苦,尤其是敌人。 “等等,方腾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他真的不去把杜雪扬要回来?”武步云搞不懂他,明明爱上了,却甘心在一旁看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 “滕峻已经去找他了。前天他似乎闯进杜家去,听说回来时肩膀受了点伤。”丁翊一提起他就皱起眉头,方腾最近的情绪太诡异了,他一向随兴洒脱,不受拘束,但这次面对杜雪扬,他却一再地表现得像个犹豫不决的男人,看得大家干着急。 “他会不会气咱们乱点鸳鸯谱,干脆来个置之不理,放弃了”武步云皱眉挤出几条抬头纹,担心会弄巧成拙。 “不会的,真正爱上一个人的话就不会轻言放弃。”江澄很有这方面的经验。他和方茵之间的追逐战还不是靠他的耐性才搞定? “是吗?但这一次情况可不是那么简单,你们忘了,他得和他自己的心战斗。”武步云说得一针见血。 “你是说瑾之?”江澄支着下巴,若有所思。 “可不是?杜雪扬不是关瑾之,方腾如果没有理清这一点,就不会去阻止这场婚礼。”武步云耸耸肩。 “说得也是。”林剑希附和地点点头。 “那么,滕峻要如何说服他?”丁翊点上一根烟,叹了口气。 “滕峻绝对不会‘说服’他,你忘了,他那个人最擅长用‘激將法’!”江澄微微一笑。 “是啊,我都忘了,那小子是个心机颇深的人” “不有阴险、奸诈、刚愎、小心眼、自以为是、难缠”武步云顺口补充一些比较贴切的形容词。 “步云,当心这些话让他听见,又要给你好看。”丁翊忍不住笑了。 “他现在人又不在,真听得见这引起话,我就跪下来向他磕三个响头。”武步云嗤笑一声,率先走出电脑中心。 “走吧!我相信当我们到婚礼会场时,滕峻已將方腾带到了。”江澄摇摇头,真不知道武步云和滕峻两人是哪一点犯冲。 “我已经等不及看他们两人打架的场面了。”林剑希老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清爽。 “别坏心眼,当心你会是滕峻下一个目标。”这次是方腾,下一次呢?丁翊暗忖。 “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林剑希倒显得很从容。 “谁说河水不会淹没井水。”江澄调侃地瞅着他。 “要不要走?”扯得太远了吧?林剑希赶紧岔开话题。他可没兴趣和滕峻玩游戏。 三人走出地下室,各自上了车,朝郑、杜两家的婚礼现场驰去。 至于方腾,当丁翊他们在谈论他时,他正坐在他自己的飞腾pub里喝着闷酒。这间清一色钢铁金属装潢出来的pub是他的私人天地,不属于祥和会馆,也不属于方氏建设,只属于他,每每心情好与不好之时,在这里一定找得到他。 白天时的pub通常大门深锁没有营业,但滕峻还是轻易地打开了方腾紧闭的门,擅自进入方腾的世界。 吧台边一个孤独的黑影静静地啜着酒,头也不抬就已知来人的身份。 “你来做什么?”方腾的头脑清醒,但心已醉。 “看看。”滕峻笑着在马台的高脚椅上坐下来,正好面对方腾。 “看什么?” “看一个人折磨自己。”滕峻自动地替自己斟上一杯酒,品尝着。 “好看吗?”这家伙永远都是这副欠揍的模样。 “不太好看,总觉得少了点血腥,我这个人嗜血,看不下无聊的文艺片。” 方腾慢慢坐直身子,定定地盯着他,半晌才笑出声“你很奇怪!老是用与众不同的方式表达自己。” “这样才叫独特。”滕峻的嘴角扬起笑意。 “太独特是标奇立异会遭白眼。”方腾吐噜地又仰尽一杯酒。 “白眼又瞪不死人,倒是若因身份非凡又举目无亲,被陷害的可能性就大了。”他话峰一转,直切主题。 “你想说什么?”方腾明知故问。 “郑逵安的目的快达到了,只要杜雪扬进了郑家,他有得是方法逼她吐出那笔庞大的财产,例如杀了她!”滕峻把玩着酒杯,没忽略方腾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怒。 “那是她自己选择的,与我无关。”那个笨女人决定要嫁给姓郑的,那是她的自由,他找过她,也表达过心意,偏偏她还误解他,宁愿自动跳进陷阱,面对这种呆子,他还能干什么? “真的与你无关吗?”滕峻倾身向前,细长的眼睛里全是促狭。“或者是关瑾之的阴魂在引导着她走向毁灭” “胡扯!”方腾心中一凛,马上驳斥他的无稽之谈。 “她知道她和你心中那个女人的影子很像,认为你只是在利用她思念关瑾之,偏偏你自己又不能分辨清楚心中存在的俪影到底是哪一个人,才会逼得她离开你,所以严格说起来,这婚姻是你间接造成的。” “你”要说他料事如神,还是能看透人心?方腾被他说中心事,心口又被螫痛。 “我不与你虚与委迤,杜雪扬嫁不嫁人才真的不关我的事,你要她就自己去抢,不要等到来不及了才后悔莫及。如果关瑾之的前车之鉴还不能让你学乖,那么,你就等着再一次失去所爱的人吧!”字字铿铿有力,正中靶心,滕峻偷偷翻了白眼,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口才。 滕峻的话如同醍醐灌柄,让方腾心思乍明,他明明知道心中的人影早已不是模糊不清的关瑾之,而是明亮鲜活的杜雪扬,为什么还要因她选择了郑逵安而在这里借酒浇愁? 老天!他才是真正的蠢蛋,要是雪扬出了什么事,他的心负荷得起吗? 都是爱情让他变得糊涂退缩,以前的他随心所欲,只要想得到的,从来不会跟别人客气,但这一次这一次他到底在凡么神经哪! 霍地站了起来,他伸手爬梳着垂肩的长发,带上黑手套,拎起外套,毫不迟疑地走向门口。 “喂,你上哪儿去?”滕峻跳下椅子,整好身上的长袍。 “去把我要的女人再劫回来!”沉猛的眼神,刚毅的表情,那个豪迈不羁的方腾又回来了。 “不介意让我搭个便车吧?”很好,他似乎又搞定一只麒麟了。 “上车吧!就当作是你点醒我的回报。”方腾撇撇头,示意他跟来。 “很公平。”滕峻低头笑开了嘴。 方腾则没多说话,此刻,他全身又充满了强劲的势力。杜雪扬只能是他一个人的,谁也别想碰她。 这一次,他將不仅是去“劫婚”而已,可能的话,干脆一并“结婚”算了! 第九章 五十公尺不到的红地毯,雪扬却好像走了一世纪,她的步伐沉重,心似灌了铅,每举一步,心头的铅块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布置成西式婚礼的礼堂,来宾们分座两旁观礼,前方的证婚台上已有一们牧师等待多时,她隔着头纱,感受到周围的窃窃私语,以及自己微弱而无力的心跳声。 终于来到台前,她身后白纱的裙摆长长地拖曳在暗红的地毯上,众人叹着她的美丽,无不替郑逵安感到高兴。 牧师开口说了一长串的话,雪扬却听而不闻,她的心已飘扬到遥远的地方,迷途了。直到郑逵安轻扯着她的手臂,催促着她说:“说话!” “说什么?”她茫然地抬头。 “你愿意嫁给郑逵安先生为妻吗?”牧师重复一遍。 “我”她愿意吗?不!她根本无法嫁给他!愿意两个字始终说不出口,她那颗受伤的心即使破碎了,每一个碎片也都是方腾的影子! 正当众人安静地等待她回答时,蒋青蓉突然从观礼席上站起来,缓缓地走向前,冷笑道:“她不愿意。” 这个插曲让大家为之哗然,郑逵安转头瞪着他,沉声道:“这里不需要你插嘴,出去!” “新娘很为难,你看不出来吗?”蒋青蓉一步步接近他,笑得邪气。 “你”郑逵安没想到她会来搅局,气得额暴青筋。 “杜雪扬,你最好别嫁给他,因为杜家云就是被他杀死的!” 这一句话宛如青天霹雳,击得雪扬差点昏厥。她说什么? 在大家的抽气声中,郑逵安转身一个巴掌甩向蒋青蓉,打得她跌向一旁,嘴角渗出血丝。 “够了!把这个女人带出去。”郑鸿达沉不住气了,好好的婚礼又被搞砸,当真要气死他。 一群天鸿帮的手下朝蒋青蓉走去,准备把她丢出会场,她却抢得先机,掏出预先藏好的手枪,一把拉过兀自发愣的雪扬,抵住她的太阳穴。 “谁都不许过来!”她尖声怒喝。 大家没料到她会有备而来,全都大吃一惊,一些胆小的宾客纷纷直避,一时之间,会场大乱,连那位牧师也早早溜之大吉。 雪扬被她反手抓住,太阳穴虽然被枪指着,但仍急急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哼,你父亲是郑逵安杀的!”蒋青蓉不介意再说一遍。 “真的?”她的眼睛望向郑逵安。 “别听她胡说,你也知道她是蓄意要破坏我们的”郑逵安马上反驳,但怒火烧红的眼睛已射出有如利刃的泪水,逼视着蒋青蓉。 “他当然会这么说!我告诉你,他要动手的那天还有我那儿和我缠绵了好久才走,口口声声说要不是为了钱,他真懒得娶个洋娃娃回家。”蒋青蓉是豁出去了,谁教郑逵安对她薄情寡意,以为一个酒廊小姐就没有心,这是他逼她的! “郑逵安”雪扬的心是就存疑,只是没想到真的是郑氏父子动的手。 “别听她的,雪扬,我是爱你的啊!”他边说边朝身后打手势,要手下从别一头包夹。 此时来宾几乎要走光了,剩下的全都是郑鸿达的人。 “够了!不要说了!”雪扬愤怒地大喊,不想再听他恶心的说辞。 “雪扬,你宁愿相信一个低贱的女人,也不相信郑伯伯吗?”郑鸿达不得不帮儿子说话。早告诉他安份点,他偏不听,这下好了,这个楼子追根究底还不是他捅出来的? “我是很想相信你们,可是”想起父亲的惨死,她就痛苦地淌下了泪。 “哼,别演戏了,郑逵安,你妄想许久的财富就要飞了,到现在你还希冀能挽回她!不要忘了,她的死活都在我手里,我蒋青蓉要不到的,别人也休想拿走,所以”蒋青蓉拉开扳机,阴鸷地笑了。“跟你的钱和洋娃娃说再见吧!” “住手!”要是真让她杀了杜雪扬,那了这几个月来的戏不就白唱了? “哈哈哈你也有这种时候啊?哈哈哈”蒋青蓉笑得猖狂凄厉,她要看的,不正是郑逵安惊慌害怕的样子吗? 雪扬这时才真正体认她的危机,蒋青蓉疯了,但她不能就这么死去,她还有许多事要做,首先,就是將郑氏父子绳之以法。 但她才刚动一下,蒋青蓉马上紧紧地扭住她的手,枪也抵得更紧。“不要乱动!否则只会死得更快而已。” “放了她!你要多少我会给你。”郑逵安大吼。“真的?我要她名下的全部的财产,如何?你给得起吗?”蒋青蓉被他的话伤得更深,到头来,他只用钱打发她。 “我可以给你。”雪扬忽然接口。 大家都愣住了,尤其是郑鸿达和郑逵安。 “什么?”蒋青蓉以为她的错了。 “钱是我的,我可以全部都给你,只要你不杀我。”雪扬的声音冷硬,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为什么你要给我?” “因为我不想死,我还要替我父亲报仇。”她狠狠地瞪着郑逵安。 “不你想杀他?不行!他是我的!我的!”蒋青蓉对郑逵安又爱又恨,但还是放不下,一听见雪扬杀气腾腾的话,心马上就向着情人。 “你还护着他?让你痛心的人是他,不是我!”雪扬真搞不懂她的心态。 “是你!要不是你,他早就娶我进门了!全都是你”她激动地举起手,眼见就要扣下扳机 “砰!”一发子弹比她快了一秒,瞬间打下她手上的枪,然后,一身无袖t恤及黑发裤的方腾大步地走进礼堂。 “方腾!”雪扬惊愕万分,却仍然忍不住内心的雀跃。 方腾笔直地走向雪扬,当林剑希出手打下那个疯女人的枪时,他只想將雪扬紧紧拥进怀里。 郑逵安一见到方腾进来,马上挥手要手下阻止他,但他的手下们尚未行动,门外又施施然地走进五个俊朗出色的男人,带着的还是个穿唐装的小伙子。 “你们五行麒麟!”郑鸿达不愧老江湖,一眼就看出这五个人正是祥和会馆的当家们,但那位俊美的唐装青年又是什么来来历?难道会是传言中的麒麟王? “不用感到太荣幸,虽然虽然很少有人请得动我们同时出席。”武步云轻蔑地笑着。 “你们想做什么?我并没有发贴给各们。”郑鸿达被他们的气势压得心惊肉跳,但仍强撑住场面。五行麒麟很少同时行动,今天居然肯赏光,实在太不寻常了。 “没有吗?在你一开始决定和杜家云联手挑衅祥和会馆时,不就下了战贴了?”林剑希冷笑道。 “哦?那你们是来报复的了?” “不,我们是来送礼物的。”江澄把手中的资料丢到他面前。 郑逵安反手接住,替他拆开,赫然发现里头的资料全都和杜家云的死有关,不禁脸色大变。 “这是”郑鸿达也惊出一身冷汗,原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处处是漏洞? “这是你约杜家云见面时的电话录音,你用这通电话请他出门后,就唆使你儿子派人制造意外杀了他。”丁翊把事情全挑明了。 “胡胡说!”郑鸿达还想狡辩。 “你还想骗杜雪扬多久?以为和尽办法把她娶进门就能摆平一切?”江澄冷冷地盯站他惨白的脸。 “你们”他恼羞成怒,倏地挥手大喊:“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今天就别想活着离开。”一不作、二不休,干脆连他们也宰了。 “哇!被火爆!我喜欢。”武步云唯恐天下不乱。 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时,方腾早已走到雪扬面前,盯着娇艳俏丽的她,心里胀得满满的,所有的言语都化作无声的凝视,她在爱怨之间的挣扎明明白白地映进他的眼瞳,那份坚强与脆弱都教他心疼。 “雪扬”他轻抚她略显苍白的双颊,喃喃唤着她的名字。 “你确定你在看的是谁吗?”她冷冷地挡开他炽热的手。 “当然。” “我已经不相信你了。”她转开头,不想再看他那张撼动人心的脸。 “无所谓。”他嘴角挂着微笑,来这里的目的不因她拒绝而有所改变。 “什么意思?”雪扬看见他眼中闪过使坏的锋芒,心中一惊。 “反正不管你怎么想,都得跟我走。” “我不走,我和郑逵安之间还有帐没算清。”她阴冷的眼睛瞪着郑逵安。 “他的事我会替你搞定。”顺着她的视线,方腾正看见郑逵安气急败坏地僵立在原地。 “谁也不能碰他!”蒋青蓉执迷不悟,纵身扑向地上的枪,还是饶不过杜雪扬。 方腾不费吹灰之力就將她手中的枪踢掉,一个箭步扭住她的手,举手砍昏了她。 郑逵安剩机想抓过雪扬,但丁翊岂容得他在五行麒麟面前嚣张,一个眼神示意,四人同时出手,快如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热一一解决了郑氏父子的手下。 而滕峻则优闲地挡在郑逵安之前,笑着说:“聪明人不会做困兽之斗。” 郑逵安被他诡异的笑弄得心神不定,才一迟疑,他就发现自己人已全部被制伏,连父亲都被他们团团围住。 “你们”这就是祥和会馆的五行麒麟吗?解决对手既狠又俐落,丝毫不给敌人喘息的余地。 “千万不要太佩服,我们的花拳乡腿是不太能见人的。”武步云又挖苦他一次。 方腾劈晕了蒋青蓉之后,转身走向雪扬,二话不说就將她扛在肩上,往大门走去。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雪扬又急又气,这家伙劫过她一回还不够,现在还想再来一次? “我知道说不动你跟我走,与其浪费唇舌,不如用行动解决。”方腾大笑,脚下的步伐没停。 “放开我!我死也不跟你走!放手,我讨厌你,讨厌” 她的惊呼声只惹来其余四们麒麟和滕峻会心的微笑,像这种高大的黑衣男子扛着白纱新娘走出礼堂的景况,似乎只适合在电影中出现,一旦亲眼目睹,竟有那么一丝滑稽。 “你们强行掳人,我会控告你们”郑逵安不甘心地怒斥。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郑鸿达的大部分势力都在印尼,他相信他还有反击的能力。 “啧啧啧,我同情你。”武步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郑鸿达话才问出口,身上的行动电话就响了。他皱眉打开对话钮,一阵惊惶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老大,糟了!咱们的毒品站被剿了,阿雷还把毒品客户名单交给警方,现在不仅警方在追缉我们天鸿帮,连那些名单上的人也都展开报复行动,总部已经全军覆没,兄弟们全都散了” 什么?郑鸿达对这件意外惊白了脸,背脊一阵凉意直往上窜,呆掉了。 “怎么了?爸?”郑逵安看他对劲,扶着他追问。 “总部毁了”郑鸿达喃喃地道。 “怎么可能?”郑逵安大喊。 又一支行动电话响起,这回换成郑逵安,他不耐地接起话筒,劈头就骂:“没事别来烦我” “总经理,我们天鸿财团旗下所有的分支机构被警方搜出毒品,全部被查封,勒令停止营业,据估计,目前为止已损失了近百亿元” 又是一则残酷的消息,凑过来倾听的郑鸿达此时再也支持不住,两眼一瞪,昏了过去。 “爸”郑逵安怒火攻心,恶狠狠地瞪着他们咆哮:“都是你们干的好事?” “我们的确是做了好事。”林剑希冷笑一声。 “所以我说我同情你。”武步云佯装一副怜悯样,存心气死郑逵安。 “你们给我记住1我会报仇的!”郑逵安人才两空,又遭逢遽变,性格中暴戾分子开始作崇,他瞪着他们,已在心里结仇。 “很可惜,我们没空记住你,至于报仇的事,你恐怕没有机会了。”武步云说完就侧耳倾听由远而近的警笛声,微微一笑。 “走吧!事情已了,是该回去休息了。”滕峻做了个结尾,手一挥,率先离开。 丁翊他们也不怕郑逵安逃掉,鱼贯地走出大礼堂,片刻间,原本喜气洋洋的婚礼以冷清意外收场。 郑逵安听着逐渐逼近的刺耳呜声,猛然推开父亲,他不能就这么被逮,他不会让祥和会馆的人称心如意的,只要拥有杜雪扬,他就会有资金东山再起。是的,他得抢回他的女财神,杜雪扬欠他的,他一定要逼她兑现! 等着吧! 第十章 方腾扛着雪扬走出饭店时就引起不少人的注目,尤其被郑家父子挡在门外的媒体记者们都猛按快门攫取这难得一见的镜头。/www。qb5。com/ 土麒麟方腾到郑、杜联姻的会场劫走新娘杜雪扬! 这是个疑问句兼惊叹句,也是明日最吸引人的头条! 记者们很想一拥而上一探究竟,但蠢蠢欲动的腿还来不及跨出去,黑全就以护主忠仆的姿态挡在他们面前,阴冷至极的酷脸让记者们沸腾的好奇心疾速降温。 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记者们互相传递个眼神,大家心里都有共识…祥和会馆是他们这些小记者得罪不起的。 于是,方腾和雪扬非常顺利地上了跑车,把好奇的人们抛在脑后,扬长而去。 但雪扬的嘴可没有停止咒骂,两次的婚礼,她丢两次脸,这些都是拜方腾所赐,她的心里已经够呕的了,再加上他拿她当旧情人替代品的事,新仇加旧恨,她根本不想再见到他。 “放我下车,你聋了吗?放、我、下、车!”白纱裙挤在车子前座,壅塞的空间让她忍不住喷火。 “不!”简单扼要的回答,方腾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那我自己下车!”她扳着门把,想打开车门。 “我不锁了。”这个呆子,没瞧见车子现在时速一百五十公里吗? “你…你别闹了,我得回去处理郑鸿达和我父亲之间的事。”她无奈地捶着膝盖。他到底想怎么样? “那些事已经结束了,警方会將郑鸿达带回去侦讯,而且他在东南亚的势力已经瓦解,不劳你费心了。”方腾扬起嘴角,带着墨镜的侧脸性格得让人怦然。 “但我郑逵安…”她强拉回目眩神迷的心,努力稳住自己。 “你和他之间再无任何瓜葛,从今天起,你只能跟着我。”他霸气地说,一手支着方向盘,避开了车潮,往偏僻的路驶去。 “跟着你?告诉你,我没有当替身的兴趣!”这算什么?把她强留在他身边好“睹人思人?”过份! “没有人要你当替身。” “哦?是吗?那么请问,你要我留在你身边做什么?”她气呼呼地瞪着他。 “陪我一辈子!” “陪你…”她更气了。“我更没兴趣当你的情妇,别以为和我上过床就能主宰我,我就算不是处女也能再嫁人。”凭她的条件和财富,想娶她的人随处抓都是一大把! “你除了我以外,谁都不能嫁!”方腾被她的话惹毛了,气得空出一只手紧握她。 “我为什么得听你的?一个只会利用人、欺骗人的绑匪,谁要嫁你?”她想掐开他的大手,无奈一点也没用。 “你似乎没听懂,我在向你求婚。”方腾倏地在路旁紧急煞车,转头看着一脸不驯的她。 她是变了!沉睡中的真实个性已经觉醒,虽然顽固和娇气仍在,但初见时的洋娃娃糖衣已经化去,融成一个坚强又美丽的形象,让人爱不释手。 “求婚…”是的,只顾着吵,她没料到他说着说着居然要娶她,老天爷! “是的。”方腾端详着她的愕顽,笑了。 “你该不会是为了要弥补…”只因他带她上床? “什么叫弥补?我从不费力做这种事。”他轻刷着她漂亮的粉颊。 “你会看我是因为我长得像那个叫瑾之的女人?”这件事是个疙瘩,不问清楚,她怎能糊里糊涂地就答应? “不!你和她一点也不像。”方腾终于分辩得出她们的不同了。 “哦?”这话怎么说?说像的是他,说不像的也是他,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是活在阴影里的女人,从小被虐长大,对人的戒心、疑心都很重,而且满腹深仇,孤独、冷漠…但你不是,你生长在富裕的环境中,你怡然自得又骄傲矜贵,像阳光下的花朵,绽放得理所当然。你和她正好相反。”他的分析是来自深刻沉思后的体认,瑾之对他而言是生命中轻轻划过的一道阴影,但雪扬不是,她的明亮能照亮他的心,把他从迷失在那道阴影中的自己拯救出来。 雪扬第一次听方腾谈瑾之,也在这时才了解他对她的看法。 “你是在告诉我…你喜欢我更甚于她吗?”她谨慎地问。 “不然,我干嘛要你嫁给我?”笨女人!他宠溺地轻拧她的下巴。 “可是…”事情转变得太快总是让人难以接受。 “你真啰唆!”他叹了一口气,忽地堵住她不断蠕动的唇,这两片柔软的红艳已让 他失魂许久。 雪扬又跌进一团金光灿烂的迷云之中了,方腾的吻是个魔咒,让她沉眠在他的臂膀,无法醒来。 “给你!”他慢慢抬起头,塞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到她手里。 “这是什么?”她低头一看,是一尊质地特殊的黑玉石雕成的麒麟印石。 “信物。” “信物?” “这代表土麒麟,戴上它你就是土麒麟的老婆了。这是祥和会馆的老规矩。” “但是…但是我…”她都还没答应要嫁给他啊! “不准还给我。”他猛地啄了下她的唇后又急踩油门,车子转了一大圈,回到车道。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她的胸口还起伏不定。“等一下就知道了。”他卖个关子,加快速度。 不久,那幢熟悉的别墅就展现在眼前。雪扬没想到他又带她回到这里,诧异之余,还有更多的好奇。 整幢房子在几日前还像个半成品,但现在庭院已整修完毕,进入房里一看,所有的装潢都已竣工,连摆饰也被安置在恰当的位置,整个空间看起来已有家的味道。 “这房子怎么…”她实在太惊奇了。 “我是我父亲给我的房子,以前我从没想过会住进来,所以连布置也省了,但现在它已派得上用场了。”他笑着走到她身边。 “为什么?”隐隐觉得他笑容里有更多的东西,但雪扬怕是自己眼花。 “你说呢?”一把横抱起她,方腾带着她走向楼梯。 “方腾,放我下来。”她娇羞地喊。 “不!新郎要抱新娘进新房的,怎么,你不知道吗?”他来到她住饼的房间,一脚踢开房门,抱着她走进去。 不一样了!那时空无一物的大房间已被装潢成欧风十足的套房,原本的窗棂前已披上米色缇花窗帘,同色系的壁纸及地毯,床上铺陈着简单清素的被子… “天!真的全变了!”她低呼着走到床边,已想像不出初次看到这间房子的景象了。 “还好吗?”方腾將她拉近,喜欢看她因惊喜而闪运的灵眸。 “你太厉害了!”她不得不佩服。 “谢谢,这些都是为你做的。” “我?”会吗?他是认真的? “是的,只有你…”低头吻住她,方腾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热火。 雪扬的头纱饰勾住了方腾的头发,他低咒一声,却扯不开纠缠。她大笑地帮她解开,顺手摸了摸他一头不算短的黑发,轻声道:“你的头发太长了。” “这该死的礼服怎么脱?”他忽地冒出问题,被那一袭新娘礼服打败。 “不懂的人没资格娶老婆。”雪扬故意整他。 “哦?”他扬起眉,不以为然地走到她身边,“刷”的一声,名家设计的礼服应声落地。 “你真粗鲁!”雪扬轻斥,但仅着内衣的姣好身材已无从遮掩。 “对衣服粗鲁没关系,只要对人温柔就行了。”方腾笑着推倒也,整个人压住她柔若无骨的娇躯,吻如飞雪落下。 “等等…方腾,你是不是看上我的钱才娶我?”她突然想到这个有点可笑的问题。 “说真的,你那点我还不看在眼里!”真的,她以为祥和会馆只是个空壳吗?这时候还拿这种问题来烦他,她存心磨死他是不是? 他纯熟地褪去她身上的衣物,痴迷地埋进她**散发的幽香之中。 “方腾…”她喘息着,半推开欲火高涨的他,“我还答应嫁给你。” “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不管你嫁不嫁给我,你都只能是我的。”他邪气地扬起唇角,再次进攻。为了防止她再打断他的“性”趣,他不断地抚弄她的敏感地带,直到她骨软筋酥,再也说不出来烦他为止。 两人的激情戏进入**,雪扬全身已被看遍、吻遍,她在迷朦时还偷偷地想,被劫的新娘变成为劫匪的老婆,实在夸张了些,不过,她并不后悔,从一开始,她就不小心爱上他了,不管别人怎么想,她都不在意,土麒麟身旁的位置,永远非她莫属了。 最新全本:、、、、、、、、、、 第十一章 方腾分不清是被什么声音吵醒,长久以来的警觉训练,让他即使在沉睡中也能立即清醒,这是习惯。 这幢别墅里目前只有两个人,除了他以外,另一个正蜷在他的怀里熟睡,那么,那个细微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雪扬闭着眉睫,匀致的呼吸表示她暂时不会醒来,方腾香了下她的粉腮,轻柔地抽出被她当成睡枕的手臂,悄悄下了床。 屋外异常地黑暗,今晚没有月亮,四周显得更加阴魅。方腾套上了裤子,拿起衣袋里的枪,沿着楼梯下到一楼。 没有灯,但他对黑暗非常适应,在夜里一样能看清事物,客厅里没有死角,他瞥了一眼就确定屋内并未有任何异物。 卡! 又是那个声音,方腾这次听清楚了,从屋后的右侧传来,他感觉到一股杀气。 有人! 他肯定,绝对不是猫狗之类,这股气势是人发出来的,但会是谁呢? 赤脚越过房间,他谨慎地从前门绕到后面,林木丛丛的后院杳无人迹,只有轻风指过树叶的沙沙声响。 这时,三楼房间的灯突然亮了起来,雪扬低浓的声音隐约传来… “方腾…方腾,你在哪里?” 糟糕! 方腾大步地奔回房子,他一转身就看见一道人影比他更快地溜进屋内,显然来人的目标不是他,而是雪扬! 他惊骇地冲上楼梯,但来不及回到房里就听见雪扬的尖叫:“郑逵安!” 踢开房门,郑逵安正拿枪抵着雪扬的头,反手拉住她,站在床边。 “你想干什么?”方腾冷冷地问。幸好雪扬披上了他的浴袍,否则要是被郑逵安看见她的身体,他会挖出他的眼珠。 “我要她!”郑逵安丢下父亲,独自逃离警方的追捕,为的就是要找到杜雪扬,他打算带着她到国外登记结婚,再逼她將所有的财产过到他名下,如此一来,天鸿帮就有资金卷土重来了。他四处躲藏,顺着记者们的耳语,得知他们往别墅的方向走,于是来到这里碰碰运气,结果竟然被他找到了,这对狗男女真的就在别墅里头。太好了!他有救了! “太迟了,她是我的。”方腾的声音没有温度,冷冽冻人。 “是吗?你以为跟她上过床就算数?我要带走她,她得嫁给我。”郑逵安不怀好意地笑着。 “作梦!”雪扬大喊。 “你这个臭婆娘,给我安份点!你充其量不过是个妓女,被这男人用过就跟着别人走,不要脸的荡妇!” “住口!”这男人敢这样骂他的女人,该死的,他不好好修理他他就不姓方! “别靠过来!把枪丢掉!”郑逵安扯住雪扬的头发,往门口移动。 方腾不仅没听他的指示,还一步步逼近他们。 “站住,你不想看见她被轰掉脑袋吧?”郑逵安手心冒汗,不禁怒喊。 “轰啊!死人是无法帮你筹钱的,呆子!”方腾抓住他的弱点,不断地靠近。 “别过来!”他再一次惊喊。方腾不是等闲之辈,再这样下去,他根本毫无胜算。 “你有胆就杀了她看看。”方腾森然的脸布满青焰。 “你…别以为我不敢,把我逼急了,我连钱都不要!” “是吗?甚至不要命?”再一步他就能抓回雪扬了,只要再一步… “你这个混帐,不要逼我!”郑逵安狂叫一声,举枪朝方腾射去。 “方腾…”雪扬吓出一身冷汗。 方腾早有准备,一看见他眼中的火苗便俐落地闪开,郑逵安利用这个空档,拉着雪扬下楼。 “放手!你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只要你不要再出现!”雪扬边挣扎边说。 “哼!你以为我会不当?你没结婚前根本动不了那笔钱,况且,一旦你嫁给了姓方的,他还会把钱给我吗?” 谈话间,两人已来到楼下,却发现方腾没有追来,四周静悄悄的,他有可能躲在任何地方。 郑逵安心中一凛,怕自己成为标靶,揪住雪扬的头发往外冲,只可惜才跨出一步,一发子弹就击中他的大腿,痛得他蹲下身子哀号。 “啊!妈的,方腾,你给我出来!”他狂怒不已,举枪乱射一通。 雪扬吓得曲身躲到沙发后,双手捂住耳朵。 枪响结束,方腾依然没有出现。一种被盯梢的恐惧在郑逵安心中发酵,敌暗我明是个忌讳,会侵蚀人心。 “方腾,你再不出来,我就杀了杜雪扬!”郑逵安快被逼疯了。 无声无息,除了黑暗,还是黑暗,雪扬本想溜开,但郑逵安又一跛一跛地上前扯住她的长发,痛得她差点哭出来。 “我数到三,你再不出来就等着替她收尸!一、二…” “砰!砰!”两声枪响,子弹从郑逵安身后打入,他惊恐地转身,看见方腾就站在正门口,黑得与四周融为一体,仿如幽灵。 “你…”他慢慢地倒下,“三”含在口里,永远也说不出来了。 “哇!”雪扬忍不住哭出来,短短几分钟的紧张全经为泪水宣泄而出。 “雪扬!”方腾心疼地抱起她,半天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他再也不会来騒扰你了。”他吻着她细柔的发丝。 “我…刚刚还以为…你真的…丢下我了。”她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他老是在她醒来时不见踪影,那种空虚实在教人害怕。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把心爱的人丢下自己逃走?” “心爱的人吗?”她又哭了。讨厌,这时候才说爱她,真讨厌。 “当然,你是我最心爱的女人!”他在这一刻终于了解滕峻的用心。没错,雪扬真的让他忘了瑾之,他爱她,不是因为她长得像关瑾之,而是因为她就是她自己…一个柔弱且需要人保护的笨女人! 为免日后麻烦不断,他决定明天一早就去登记结婚,早点將她变成名副其实的“方太太”,省得又要有一堆人啰哩叭唆的了。 最新全本:、、、、、、、、、、 终曲:结婚的人最大 在补请的结婚宴上,大家免不了又要闹成一团。\\www.qΒ5、c0m\ “哇!二嫂,说真的,你长得还真像关瑾之,不过幸好你不是她,否则我一定跟你翻脸。”方茵的人距雪扬不过两寸,像在研究什么似的仔细盯着她瞧。 “是吗?”后来方腾把有关关瑾之的事全告诉她了,雪扬才知道关瑾之曾经弄伤方茵的眼睛。 “方腾真行,真的把你娶进门了。”俞晓净也替他高兴。 “是啊!他可真行,当初还不领咱们的情呢!”武步云最喜欢拿这档事丑他。 “咦?步云变大胆了,敢在背后说我二哥。”方茵瞪大眼睛,觉得稀奇。 “谁怕过他啊?”他扬首嚣张地哼着。 “没有吗?”方腾的声音如雷般贯进他的耳里,吓得他弹跳起来。 “天!你是跟滕峻学的是不是?阴魂不散!”武步云嘴里嘟嚷着,脚已经机灵地闪到一边。今天虽是喜宴,但难保方腾不会动手打人。 “就你这小表没胆。”方腾轻啐一声。 滕峻和丁翊纷纷来到他们身边笑着祝福这对新人。 “恭喜!”丁翊笑着朝雪扬点点头。 “谢谢。”她客气地回礼。 “不用谢他们!”方腾闷闷地拉过她搂住。 “为什么?”雪扬不解。 “喂!我们牵了半天的红线,没功劳也有苦劳吧?”武步云马上抗议。 “还敢提功劳?那我是不是得扁你一顿以示感谢!”方腾还在为被耍得团团转的事生气。 “啧!饼河拆桥。”林剑希也认为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就是啊!没有我们,你讨得到美娇娘?”丁翊觑了他一眼。 “那又如何,只要有缘分,我们早晚会见面的。”方腾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 “喝!你真的以为自己帅到所有女人都会自动粘上来啊?”武步云翻了翻白眼。这自大的家伙! “是啊!没有滕峻的妙计,你会认识雪扬?”江澄也看不下去了。 “我替他谢谢大家。”雪扬连忙打圆场。早听说了这场“劫婚记”是祥和会馆一手导的戏,而她很荣幸地正好被钦点为女主角,说实在的,她满感谢他们的撮合。 “不要对他太好,这个人哪,当初还气得找滕峻打架呢!”武步云趁现在有人撑腰,损人的话一古脑地说完。 “是吗?”雪扬笑着想像暴跳如雷的方腾是如何和滕峻对决,这不就是以下犯上吗? “这种小事也记得这么清楚的人根本没雅量。”方腾冷冷地挖苦着。 一旁没吭声的滕峻瞟了他一眼,耸耸肩,“我可没提半个字。” 雪扬知道眼前这个身着唐装的俊男就是麒麟王,想当初她看见他时还被他的年轻吓了一跳,她以为五行麒麟的主子理应是个沉稳的中年人,熟料,完全相反,二十岁的小伙子谈笑意就搞定方腾,可见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你最好别提,因为我已经猜出你的居心何在了。”方腾冷笑。 “什么居心?”武步云的好奇心实在旺盛。 “他想用婚姻摆平咱们,为了绑住五行麒麟,他不惜扮媒人替咱们打老婆,好让我们没多余的时间想东想西,专心伺候老婆和五大家族的企业,如此一来,他就能在一旁纳凉快活了。”这是方腾几经思索后的结论。 “是吗?”其他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滕峻,尤其是未婚的林剑希和武步云,心中的警铃大作。 “真会猜!”滕峻摇摇头,既没承认,也不否认。 “喂,先说好,我的事,你可别捞过界。”武步云事先说好,免得像方腾一样被整。 “放心,我没那么闲,倒是我还记得你欠我三个响头没磕。”滕峻精灿的长眼跳动着促狭的光芒。 “什么?”武步云一时转不过来。 “是谁说我阴险、奸诈、刚愎、小心眼、自以为是、难缠…”滕峻倒背如流,每念一句,武步云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你…”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的?他当时又不在场! “我有通天本领,如何?你是要分期付款,还是一并偿还?”滕峻实在太喜欢看他一筹莫展的样子。 “我的天!剑希,是不是你告诉他的?还是丁翊?江澄?”武步云哇哇大叫。 “一点也不关我的事。”丁翊他们三人同时撇清,不过,话说回来,滕峻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可疑! 方腾才没空理他们,搀着爱妻走到他的宝贝车旁,接下来的蜜月假期他一定要跑到海角天边,离开这群喳呼的麒麟远远的,好落个耳根清静。 “走吧!飞机不等人的。”他吻了一下雪扬,將她推进车内。 “你真的可以走吗?”她早就听说方氏建设最近忙得不可开交。长老们根本不放人。 “结婚的人最大,先走再说。”他可不想被公事绑住。 “但是滕峻说你只能出国五天,你却打算去欧洲…”太勉强了,五天只够搭机来回,根本别想玩。 “管他的,等我们走了,他难不成会硬逼我回来?”他冷笑。这次要他听命,门都没有! “难说。”雪扬虽然才认识滕峻不久,但对他的精明和厉害早有所闻。 “不准长那小子的志气,走!”他说着给她重重的一吻,驱车扬长离开。 方腾的蜜月到头来只度了五天! 据说,他和雪扬才在欧洲巴黎过了一夜就被强行召回香港,连巴黎铁塔长得什么样子都没看到。 所以,祥和会馆最近常常会听见五行麒麟嘴边挂着一句话… “妈的,滕峻那小子简直不是人!” (完) 最新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