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天使》 楔子 据说,在日本有一个古老的家族,承袭着最神秘的忍者武学,并融合了中国的精深武术,暗地里维护日本每一个时期的正义之风,几十年来如一日,不曾稍怠。 那就是闻名于黑白两道的影子保镖集团闇之流武学殿! 代代相传的“闇之流”早已是日本政坛相当倚重的一个地下组织。自从这一代的殿主流川英介接掌权位之后,更与朝野两党建立了相当密切的关系,使其势力延伸至社会的每一阶层。尤其是黑道横行的今日,许多棘手的除恶工作,政府当局还需仰赖这个神秘组织内的顶尖高手来协助处理。当然,他们也受雇保护任何人,只要出得起他们所开的价码。 闇之流武学殿中的每个人都身怀绝技,在道上皆有响叮当的名号,除了身手矫健之外,还精通各种武器的使用、高科技精密仪器的配备,以及爆破、游击、奇袭等各项绝技,是令人闻之丧胆的“忍者之家。” “闇之流”的殿主是决定是否接受任务的关键人物。近年来,在绰号“天神”流川英介的领导下“闇之流”的势力不断地扩大,所凭借的不仅是他莫测高深的武艺,还有他那四个令他引以为傲的子女所建立起来的威望。 “闇之流”除了“天神”之外,其下组织分为疾风堂、徐林堂、烈火堂、静山堂四个堂口,分别由流川英介的三子一女主掌,每个堂口均自成一个组织,各司其职。 疾风堂堂主是流川家的长子流川见月,他以“飞影”的绰号横行黑白两道,行动疾如鬼魅、快如闪电是他令敌人忌惮的主要原因。他办事时时常蒙上面罩,所以道上真正见过他的人没有几个,因此“飞影”就像个影子一样,神出鬼没,令人悚栗。 徐林堂则由流川家唯一的的掌上明珠流川静羽掌持。绰号“琉璃”的她最拿手的是百变身分的易容术及各国语言。她是“闇之流”所有机密档案的提供者,世界上大大小小的事件都记录在她的计算机中,随时提供最新的信息。 烈火堂是流川家老三流川浩野所领导的组织。绰号“火狐”的他是个计算机和物理奇才,二十一岁时就得到这两项的学位,是流川家族中个性最狂烈的火爆浪子。他最擅于切入各国机密计算机档案读取必要资料,让敌人防不胜防。 静山堂的堂主是流川家的老二流川峻一,绰号“冰刀”冷血无情,果断俐落,是个令黑道宵小头痛的人物。他对枪械和军事布局的特殊天分,让与“闇之流”为敌的人为之退却。 “闇之流”之所以能存在至今,也是因为世界的是非观念已逐渐改变。 “这世界已经没有‘黑’与‘白’,到处都是‘灰色地带’。”这句话正显示了人心对善恶的概念日益模糊,也让许多有心人士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闇之流”以正义为使命,在这个纷乱的世界中扮演着扫荡群魔、杀奸除恶的重要角色。 第一章 一个妩媚迷人的女人正面对一个长发飘逸、俊美异常的帅气男人卖弄她的风情万种。 豪华的高级套房内,轻柔的粉红纱帐和温暖的丝质被子,加上昏黄的灯光,女人慢慢地褪下她的衣裳,露出了婀娜多姿的玲珑曲线,毫不在意自己的全裸,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名坐在床沿的男人。 “你觉得如何?”她那涂了鲜红蔻丹的玉手抚上他衣襟敞开的宽阔胸膛。 “满分。”他轻笑的看着她的放浪。 “那你还等什么?”她凑上自己的艳唇,开始帮他脱下他的衬衫。 他半瞇着眼,双手用力一拉,她顺势倒进他的怀里,柔若无骨的身躯如着了火般,在他的狂吻下燃起熊熊的欲望。 “嘟嘟嘟” 一阵行动电话的传呼声,打搅了床上男女的激情好戏。 “流川”女子依依不舍地放开他。 他忿然地起身,搓揉着一头黑亮的长发,满心不悦地拿起黑色风衣里的行动电话。 “飞影。”流川见月一手扠腰,一手持着行动电话斜靠在矮茶几上。 “嘿!这是火狐,天神传呼,紧急!” 一听到是老三浩野的声音,他的火气瞬间上升。这已不知是第几次被他坏了“好事”了!他真想劈了他,如果他在场的话。 “又是什么事?”见月没好气的问。 浩野闻言一阵狂笑。“别气!有项任务交代,天神要你马上回来。” “有什么事你去办就好了,干嘛还要找我?”好不容易医院放他个长假,就不能喘口气,享受一下软玉温香在抱的欢愉吗? “明天有个紧急差使需要你协助。还有,‘你的’黛希似乎出事了。”浩野语带调侃地说。 他的黛希?这该死的火狐说的是什么话!流川家谁都晓得他对那个黑道世家“铁星盟”的小魔女最感冒了,他竟敢拿她来开他玩笑! 不过,那个天才小魔女会出什么事? “回去再说!” 币断行动电话,他无端端地打了个冷颤。不好!这是某种危险的征兆。 也不知是老天的恩宠还是作弄,自从认识黛希之后,他就天赋异禀地得了一种“超能力”让他能感应到她的出现! 一只白皙的手悄悄地从他身后摸上来,他愣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还有一个等待和他温存的女人在房里,只是他的满腔热情全被浇熄了。 “流川,怎么了?”女人嗲声地问。 “很抱歉,出了点状况。”每次只要一听到黛希的名字,他眼前的世界便是一片黑白。 “那那我们”她不相信“游戏”就这么结束了。 见月穿上衣服,叹了一口气。美好的夜飞了! 他走到床沿,轻抚着她的脸,微笑地说:“对不起,让你扫兴了。我们找一天再聚聚,嗯?” 她已经分不清楚是失望还是什么,流川见月是许多女人的梦中情人,温文儒雅的绅士风范,令人迷醉的俊逸丰采,他在人群中特别地出众抢眼。清朗绝俗的五官,加上一头黑亮的长发,要不是高挑颀长的身材,以及眉宇之间的逼人英气,很容易被错认为绝世美女,令人惊艳。他肯答应她的邀约已经让她受宠若惊了,虽然没有发生什么浪漫的事,不过他说还要聚聚,那表示她还有希望。 “那记得再找我。”她娇媚地靠在他的胸前,故意让被子滑落地毯上。她要他忘不了她的胴体,并要他主动再约她。 见月的一颗心早已飞回“闇之流”了,敷衍地轻啄一下她的脸颊,潇洒地摆摆手,套上黑色风衣,头也不回地离开美人窝,上了他的黑色跑车,猛踩油门疾驰而去。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他从繁华的市区来到郊区一栋日式古老建筑物前。黑铜制的门上有块刻着“流川屋敷”的木牌,虽然斑驳,但象征着其年代的久远与历代的传承。石砌的围墙与黑桧木建成的宅邸之间,还有一大片苍翠的林荫。车子经过守卫的确认后,便驶向一条如拱门的樱花道,最后停在宏伟的宅邸门口。 这里是商界大亨流川英介的居所,也是影子保镖集团“闇之流”的总部。飞檐耸天,画栋雕梁,以三进式的四合院为雏形,主屋的梁柱结构完全仿造古代的图样,有如早期的幕府將军府邸,在参天古树的枝枒掩映下,透着一股森然的肃穆之气。见月动作俐落的跨步下车,將车钥匙交给等在一旁的仆人,迈步走进大门。一入正厅,两名流川英介的贴身护卫对着他点了点头。 “大家在书房等着你,大少爷。”其中一人说。 他漫应一声,飞快地走进流川英介的书房,大家都到齐了,只差他一人。 “你迟到了。”浩野不怀好意地笑着。 “又是和哪个名女人胡搞?”老么静羽也开始“炮轰。” 只有峻一不动声色,冷眼旁观。 见月睨了他们一眼,没吭气,径自找了个位子坐下来。 “医院放你长假,你该回流川财团了解一下业务状况,别老是和女人混在一起。”流川英介沉声地说。 流川英介私底下是闇之流武学殿的殿主,在公开的场合,他是著名的流川财团的社长,旗下有数十家关系企业,为日本三大首富之一。 原本他一直想將长子栽培成接班人,无奈见月对医学的兴趣远超过企业管理,因此他只好暂时放任他在流川财团旗下的玉安医院担任副院长之职。 但是他实在看不惯见月老是和女人搞得不清不楚。风流倜傥的见月早已是社交界有名的花花公子,这种形象,是注重礼教的流川家族最无法容忍的行为。 “我知道。”见月面对父亲从不反驳,但一走出流川家的大门,他还是我行我素,伤透流川英介的脑筋。 “好了,人都到齐了,我將这次的任务解释一下。”流川英介马上切入主题。 流川家四个孩子基本上长得非常相似,黑亮的头发,明朗俊秀的五官,加上高挑的体格,走在人群中,怎么看都特别出色。当然,静羽例外,她娇小轻盈的体态完全承袭自母亲,而且和母亲有着相同闲逸宁静的气质,有时几乎会让人忘了她只有二十三岁。 见月俊美深沉,机警灵敏;老二峻一则是个不多话的酷哥,从小就奉行“沉默是金”这句至理名言,所以就算有他在场,也感觉不到他的声息。至于老三浩野,算是流川家最放荡不羁的人了。他狂放的个性同样也让流川英介头痛不已。 “最近,我们埋伏在大毒枭‘毒羯’身边的人取得了重要的资料磁盘,但他身分曝光了,最后捎来的消锨他將磁盘交给了他的朋友久田,明天晚上久田会在成田机场出现,你们负责去將他带回来。” “他长什么样子?”浩野皱了下眉头。 “这是他的传真影像,很模糊,你们要仔细记住特征。还有,我相信毒羯一定会派出他的得力下手左龙和右虎,明天的成田机场必是战云密布,大家要特别小心!” 见月对这种事的兴趣不大。说真的,没头没尾的案子他实在懒得接手,不过,父亲下的命令又不得不听。 流川英介顿了一下,点燃一根烟,又说:“见月,刚刚罗素来电,说黛希失踪了,据眼线来报,她可能是跑来日本找你,你多注意一下。” 见月一听到黛希来到日本,仅存的一丁点好心情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跑来日本**什么事?”他没好气地回道。 “咦?她是你的人啊!人家十二岁看上你,十六岁就公开声明非你不嫁,你怎么可以不理她?”浩野不怕死地奚落他。 “那是她单方面的事,与我无关!” 见月想起三个月前到美国帮“铁星盟”处理一些事,再度见到黛希,她已经十九岁了,益发清丽脱尘,娉婷动人。但是,黛希仍是黛希,一肚子古灵精怪的鬼点子,单单瞄到她看他的眼神就知道,她对他的意图仍然强烈。 他流川见月纵横黑白两道,从没怕过什么人,独独对这个“铁星盟”的小魔女,他真的彻底被打败了。要怪就怪当年父亲送二十岁出头的他到美国进修时,安排他住进了罗素的家,让他遇上了这个清纯、可爱却又一肚子邪恶,徒有天使脸孔,实则为魔女的黛希丫头! “她如果真的来到日本,你得找到她。好歹我和罗素也是好友,总不能让他女儿流落街头。”流川英介对这个对女孩早有所闻,他很想亲眼见见这个让见月吓得拔腿就跑的女娃儿是什么德行。 “她会流落街头才怪!”见月咕哝着。凭他对黛希的了解,她是绝不会亏待自己的。 陡然站起身,他头也不回地走回风斋。他得好好睡一觉,每次提到黛希他就元气大伤,更何况面对她! 千万不要来找我!他祈求上天,别让黛希小魔女再出现在他面前,拜托! 黛希?克里夫抵达成田机场时已是晚上八点,她对这个东方城市的印象虽然陌生,但心情却因灿烂的***而雀跃起来。当然,不只因为她心爱的人就住在这里,还因为日本的一切深深吸引久居美国的她。 一头及腰的棕色秀发招惹了许多人的注目,她那轮廓分明的五官在墨镜的遮掩下反而增添了些许神秘色彩,直挺俏丽的鼻子、嘴角微微上扬的性感唇型,散发着勾魂摄魄的无形魅力,窈窕高挑的身材,包裹在薄呢的黑毛衣和毛裤之下,將原本姣好的曲线衬得益发诱人。 她肩上背着一个黑色背包,手里拿着一张日本地图和一些相关资料,正低头思量该怎么走才能找到那个让她魂萦梦系的男人流川见月! 自从三个月前见月再次不告而别,她便打定主意要到日本来找他。他永远别想甩开她!永远别想! 所以,她在未经老爸罗素的允许下,一个人前来日本找寻真爱。她纺,不得到见月的心绝不甘休! 见月的老家在东京郊区,听说那里是有名的闇之流武学殿。多年以来“闇之流”已培养出许多顶尖高手,不仅在日本,甚至全世界都争相聘请,尤其在局势不稳的地方,他们这些职业保镖更是吃香,身价和地位扶摇直上。 那么,见月一定是其中的佼佼者。黛希总是这么以为。 放眼望去,几乎都是黑发黑眼的人,让她倍感亲切。黛希是中美混血儿,对黄皮肤的东方人有说不出来的熟悉,像是回到故乡一样,很踏实。 黛希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想到不久便能和见月见面,一颗心就胀得满满的,愉快极了。她踩着轻快的步伐,向机场大门走去。 突然,一个仓皇的身影向她直奔过来,一不小心撞上她的左肩,將她左手的资料和背包撞落在地,背包里的东西散了一地。她秀眉微蹙地望向那人,发现他是个年轻的日本男人,脸色苍白异失。 “啊!对不起!对不起!” 他蹲下身来帮她捡东西,却不住地回头张望,神色紧张。 黛希忙着收拾东西,没注意到那个男人吓得发青的脸,忽然听到一声惊呼,她一抬头,只看见那个男人没命地逃开,紧接着,三个穿着米白色风衣的男人满脸杀机地从她身旁擦身而过。 “搞什么?拍片吗?”她不解地耸耸肩,赶紧整理好背包,往出口走去。 这时,埋伏在机场二楼的流川见月心中一阵抽紧。完蛋了,这分明是黛希要出现在他身边的前兆! 他回头四处梭巡,赫然被楼上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吓掉了叼在嘴上的烟。是黛希!果然是她!老天终究还是没听见他的祷告。 他暗暗咒骂了一声,毫不考虑地冲下楼去。她还真会挑时间和场合,偏偏选在他出任务的时候出现! 黛希正要走出机场大门,突然身后跟上来一个人,搭住她的肩,用日语说道:“小姐,刚刚那个人交了什么东西给你?” 她不懂他在说什么,摇摇头,用英语回答:“什么?你说什么?” 那个男人不耐烦了,直接伸手抢她的背包。她顿时火气大冒,这个人有病啊?竟敢当街抢劫! “你干什么?光天画日之下竟然敢抢我的背包,真是过分!日本难道没有法律吗?” 一大串英文显然灌不进那个日本男人的耳朵,他仍是凶狠地用力拉扯着她的背包。 “放手!”很好,一到日本就用这种方式欢迎她,这算是哪门子的待客之道? 他身后又走出两个男人,她终于认清这三个就是刚刚追着那名撞到她的年轻男人而去的人。怎么,他们换了目标了? “你是他的同党?快把东西交出来!”他们穷凶恶极地对黛希叫嚣着。 听不懂!鸭子听雷!黛希嘟着嘴,决定不跟他们穷蘑菇了。 她迈开大步想离去,不理会这三个奇怪的人,可是偏偏他们不让她走,硬是挡在她面前。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她的耐性已罄。 “把背包给我们。”其中一人指了指她的背包。 “开玩笑!胆敢要我留下背包!不行!”她忍不住吼出声。 三个人倏地冲向她,欲將她架起,她反手一推,一个漂亮的后回旋踢撂倒一人,手肘用力向后一顶,又一人应声倒地,剩下的一个则有点呆住了,没想到这个漂亮的小妞功夫不错。 但再强的人也敌不过一发子弹。他掏出手枪指着她,冷笑的看她如何对付这把枪。周围的人群被吓得四处逃逸,不敢逗留。 黛希实在被搞胡涂了。这些人是玩真的?她到底招谁惹谁了? 一个快如鬼魅的身影神不知鬼不觉地闪进她和那男人之间,用力一踢那男人手中的枪,回身拉住黛希的手臂,站稳身子,俐落地接住掉落下来的手枪,指着那三个男人。 等黛希回过神一看,赫然看见那张教她魂萦梦牵的脸蛋。 “见月!”她高兴地抱住的腰,简直不敢相信他会出现。这一定是奇迹! “机场的安全人员快来了,你们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子弹是不长眼睛的。”见月一身铁灰色西装,长发扎在脑后,风度翩翩地微笑着。 那三个人没想到会杀出这么一个厉害的角色,连忙奔入人群中逃逸而去。见月无心追赶,把枪收进口袋,拉着黛希的手快步走向停车场。 打开跑车车门,他將黛希丢进车内,紧跟着坐上驾驶座,轻轻按了按耳上架着的小型对讲耳机,与峻一和浩野通话。 “人呢?” “死了。被开了两枪,正中要害。身上没有东西,可能已经被拿走了。”浩野的声音传来。 “可是我看见那三个人往机场大门走去,似乎也没找到他们要的东西。”峻一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先回总部再说。”见月下达命令,然后激活车子,疾速离开停车场。 黛希一直静静地看着他和其它人对话,感兴趣地问:“你们在出任务啊?现在出任务都戴这种耳机吗?真进步耶!” 他瞪了她一眼,不答反问:“你真会挑时间,一到日本就给我惹麻烦。说!你来日本干什么?” “来看你啊!”她才不怕他的臭脸。 他对她的笑脸没辙,叹了一口气又问:“那些人为什么要找你麻烦?” “我不知道啊!走着走着他们就冒出来要抢我的背包。大概是看我长得太可爱、太美丽了吧!”黛希嘻皮笑脸地说。 “别胡闹了!他们拿着枪指着你,你还笑得出来!”只要一想到那些人有可能对她开枪,他就头皮发麻。万一他没出现,她要怎么办? “反正机场的安全人员总会出现。再说,他们不会真的杀我的,我又没得罪他们。”黛希一点也不在乎刚刚发生的事。她比较在意的是,见月怎么会来接她? “我拜托你小心一点好不好?”他几乎要求她了,这个少条筋的姑娘! “好啦!有没有妨碍你工作?捉到人了吗?真巧,你正好来接机,省得我找不到你家又得忙一阵子。”她琥珀色的眼瞳尽是兴奋的光芒。 “我是来办事的,又不是来接机。谁晓得会遇到你!罗素说你可能跑来日本,我原先还不信呢,结果真的让我碰到。”见月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老爸知道我来日本?”她失声地喊。 “你的肠子拐几个弯他都知道。”黛希从小就皮,罗素不比她厉害怎么可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他不会来捉我回美国吧?”真没意思!她本想偷偷地来会情人的,怎么大家全知道了? “不会。因为我会送你回去。”见月冷静地说。 “什么!我、不、回、去!”她的语气坚定。 “你在这儿没有人有时间照顾你。”黛希一天不离开日本,他就一天没好日子过。 “我又不是小孩,不需要照顾。我已经快二十岁了。”她双手搥着大腿,瞪着开车的他。 “一个快二十岁的小表!”比他小九岁,却能够整死他,见月承认她实在够厉害。 “我不是小表,我是个追寻真爱的女人。我来日本是为了找寻属于我的爱情。”她的眼神中有着坚定不移的信念。 又来了!听到她的“爱情”见月就双腿发软。 “你的爱情不在日本。你来错了地方。” “我是不是来错了地方我自己知道,可是你不知道。”黛希目不转睛地盯着见月。 “我不想知道。”老天爷!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一生难道都要和这个小丫头纠缠不清吗? 她受创的眼神一闪即逝。自从她向他告白了对他的爱,见月对她一直冷冷淡淡,甚至避之唯恐不及。她就真的这么惹他厌烦? “先回我家休息一天,明天马上订机票回美国。”见月紧握着方向盘,直视前方,口气丝毫不容商量。 黛希没有反驳,安静地任他载她回流川老家。 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等着瞧好了,如果她明天回美国,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第二章 “你好,我是流川见月。” 第一次在自己家中看见这个陌生又漂亮的大哥哥时,黛希被炫惑得一颗心砰然乱跳。黑白分明的眼眸,俊挺的鼻梁,迷人性感的嘴唇,他像绅士一样地轻吻她的小手,让她彷如童语故事中的公主,而他是她的王子! 十二岁,对一般的女娃儿而言,还是个吵着要玩具的年岁。但是,早熟且超高智商的黛希却已情窦初开,懵懂的心早已悄悄地系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个赴美留学、住在她家的日本帅哥流川见月! 但是,当时二十一岁的见月只把当她成小妹妹,一个整天黏着他的小苞屁虫。随着时光流逝,她对他的爱与日俱增,而他对她的恐惧却日益彰显。 这个小丫头对他心怀不轨! 当见月觉悟到这件事时,黛希已主动替他赶跑了第个女朋友了,还在她十六岁生日时,发表她的爱情宣言:“我此生非流川见月不嫁!” 他真的被她吓坏了!于是,他在拿到毕业证书之后,马上收拾东西逃回日本,离开黛希魔女“浓情蜜意”的铁幕,享受真正的自由。 三年后,当见月再度到美国时,黛希已经十九岁了,变得更加成熟美丽,但是她盯着他的眼神仍明白地表现出她对他的爱慕。她对他还是不死心。匆匆办完事,他不敢久留,马上飞回日本,免得夜长梦多。 见月两次的不告而别,没有人知道她的伤心。黛希在午夜梦回时都要怅然很久,为什么她爱一个人要爱得这么辛苦?她长得又不丑,排队追她的人也不少,可是为什么见月不能正眼好好地看着她? 这次,她没告诉老爸罗素,偷偷来到日本,就已打定主意,如果再不能得到见月的心,她就放弃,回美国帮老爸掌管“铁星盟”算了。反正没有爱情还是得过日子,谁教两个姊姊早就跟着心爱的男人厮守去了,把“铁星盟”这重责大任赖在她身上。 黛希在洁白干净的床上醒来,脑子里还残留梦中见月温柔的笑脸,虽然因时差关系而起得较晚,她的心情还是好得不得了。 套上一件白色罩衫,任长符在身后,她走出房间,来到屋外的小庭园。庭园内有一座人造水池,小桥流水,净池锦鲤,竹制的水车有节奏地起落,虫唧鸟鸣,清新得有如置身林野。在水池边的大石上坐下来,初春的薄雾沁凉,微风轻拂,对长久住在都市丛林的黛希而言,简直是一大享受。 “哇!这种好地方,难怪会孕育出见月那种人才!”虽然这样的推理有点离谱,可是她却自以为是的这么认为。 四处眺望,黛希眼尖地发现一颗大树下有个立碑,好奇地走过去一瞧,上面日文和英文并列,写着:此树是罗素?克里夫亲手所栽。 “原来老爸以前来过‘闇之流’,难怪他和流川家那么熟。”黛希自言自语,想起不告而别,有点心虚地抱着大树树干,轻声地说:“老爸,见將如见人,我现在在流川家,您不要担心。我很乖,没有惹事,没丢克里夫家的脸” “我的天啊!般什么鬼?你是”一串日语从黛希身后发出,打断了她对罗素的“心灵报告。” 黛希回头一看,发现一个高挑的男人正对着她发呆。比平头稍长的头发全部直挺挺地竖立着,帅气十足的男性脸孔,两道刚毅的眉毛,一双盛满惊异的漂亮眼眸,一看就知道是个豁达开朗、生气蓬勃的人。他和见月有几分神似,只是多了些强悍的阳刚之气。 “你打断了我的沉思!”她以英语不客气地说。 “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还抱着树!”确定不是看见鬼魂后,浩野开始觉得眼前的美女行为荒唐可笑。满口英文,表示她不是日本人,那么她是谁? “我高兴!这棵树对我意义重大,我抱着它说说心事不行吗?”黛希理直气壮的说。谁规定不能抱着树的?日本法律? “哈哈哈,笑死我了!像你这种美女有心事就该抱着男人诉说,抱棵树有什么用?来吧!我的身体可以借你抱一下。”他实在忍俊不住了。哪里来的女孩,一大早就要笑死他! “你是谁?对‘闇之流’的客人太没礼貌了。”黛希蹙着眉。她向来讨厌这种不懂得温柔体贴的男人。 “你又是谁?我可不知道‘闇之流’来了什么客人。”他也扬起浓眉。知道“闇之流”的人不多,她到底是谁? “我是黛希” “天才魔女黛希?克里夫!”他接下她的话。老天!原来大哥怕了七年的小魔女黛希是个大美人哩! “咦?你怎么知道我?”这个男人该不会是见月的弟弟吧? “我怎么知道你?我们全家没有人不晓得鼎鼎大名的混世魔女黛希丫头!”大哥的恐怖梦魇终究成真!前天才听说她跑来日本,今天就看见她出现在家中,可见这个女孩对大哥真的是来势汹汹。 黛希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来她早就成了流川家的笑柄了!这下子也别管什么风度了。 “原来见月背着我说了不少坏话。你到底是谁?” “我是流川家的老三,绰号火孤的流川浩野。请多多指教。”他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得非常开怀。 “你不需要我指教,因为你不是我的对象。”她拢了一下长发,没有兴致再谈下去。除了见月以外,其它男人都引不起她的兴趣。 “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成新的对象。”浩野嘻皮笑脸的说。 “我不考虑换人,你省省吧!”她的无礼已然表露无遗。 “那就是你不够聪明的地方。有些感觉迟钝的人,总是需要一些刺激才会觉醒。你可以试试,我愿意牺牲当你现成的试验品。”基于对她的印象不错,他很愿意提供一些小伎俩给这个“求爱先锋。” 黛希的脑袋结构也是异于常人,哪有点不透之理?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随即了然于胸。或许,该换个方式对待见月了。 “欲擒故纵?”黛希喃喃地说。 “嗯哼。”浩野笑了出来。她还不算笨,有救有救! 于是,黛希回房梳洗一番,然后笑着勾起浩野的手肘,一同走向餐室。 一路上,浩野带黛希参观了屋子的前后,让她了解日式建筑的特殊架构和庭园之美。 “刚刚我看到四个斋堂,分别是风、林、火、山,那是给谁住的,为什么要这么分?”她不解地问。 “我们流川家有四兄妹,父亲依我们的个性而为居室取了名字。风斋是老大见月的房间,他是行动派,做事俐落机警,来去如风;林斋是小妹静羽的房间,她总是气定神闲,旷达聪颖,就像林木般怡然自得;火斋是我的房间,我从小就是个火爆小子,静不下来,我父亲说我该反省,住在这里是种警惕;山斋是老二峻一的房间,他是我们家的怪胎,不是哑巴,却成天难得说一句话,可是他的身手是我们家最棒的,做事他最沉稳,像山一样可靠。所以,疾如风、徐如林、烈如火、静如山,这四句武学精论倒成了我们四兄妹的最佳写照。” “哇!真有意思。”流川英介是个很厉害的人,她记得老爸这么说过。 “不过,平常我们很少在这儿,‘闇之流’设有四个堂口,我们四兄妹都被派去各方坐镇,除非有特别的事,不然我们多半待在自己的堂口中。”浩野继续解释道。 “这个我知道,见月告诉过我。他好象除了医院,还要忙其它的许多杂事。”她对见月的事没有不清楚的。 “他是流川家的长子,將来要继承我父亲的位置,我们流川家除了‘闇之流’外,还有许多商业投资,这个庞大的家族企业,就有劳大哥费心了。” “那你呢?还有其它的人呢?难道都不用接管家里的事?”谁说长子就得继承一切?她两个姊姊还不是拋弃了“铁星盟”把传承的重责大任丢给她这个老么。 “嘿!我呢,是坐不住的。我才懒得管理一堆杂事,而且父亲对我也没什么要求。”浩野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我看不见得吧!你可以趁现在快活一、两年,但我相信你父亲不会放过你的,毕竟流川财团旗下的信息企业会需要借助你的专才。”黛希有点幸灾乐祸地提醒浩野。 “嘿,你知道不少事情哦!是不是我大哥告诉你的?”浩野玩味地看着她,难得有个美貌智能兼具的人可以谈得来,黛希颇合他的胃口。 “有关见月的事,都是我自己查出来的。他住我家时,防我像防贼一样,什么也不肯说。”黛希冷哼一声。自她发表爱情宣言之后,流川见月便守口如瓶。 “我看你干脆换对象好了。我觉得咱们两个挺合的。”浩野拍拍黛希的肩表示。 “你啊!当我的对象不及格,当我的朋友倒可以拿个九十分。”她直接表态,懒得扯太远。 “再说吧!等你对我大哥失望了,我的胸膛可以借你哭泣。”他又笑了。大哥一定是瞎了眼了,像黛希这么有趣的女孩,他在害怕什么? “先谢啦。”她银铃般地笑开来。跟浩野聊天很愉快,旗鼓相当,又没有压力。 两人之间的好感又增进一分,快乐地手拉着手走进餐室,一进门,才发现见月竟然不在。那她和浩野的计谋不就不管用了? 餐桌首位坐着一个精神矍铄的男人,梳理整齐的灰白头发,犀利的眼神正仔细地打量她,严峻的脸孔有岁月刻划的沧桑与风霜,但仍掩不住清俊的神采。他一定是有名的“天神”流川英介。 见月和浩野都遗传了他们父亲的因子,同样地出色! 流川英介赞赏地打量眼前的女孩。她的眼神清亮,巧鼻玉唇,除了漂亮和顽皮,她还很有勇气。她直接迎着他审视的眼光,毫不退却。 “你是黛希?” “是的。流川伯父早。”黛希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首位对面坐着一个高雅的中年女人,亲切地朝她笑着。她是流川家的女主人流川丹茑子。 “这是我母亲。”浩野帮黛希介绍。 “流川伯母早。要来打搅一阵子,请见谅。”黛希突然变得很乖巧。 “我欢迎都来不及呢!来,一起用餐。”丹茑子对这个女孩早有耳闻。她对他们家的见月穷追不舍,真有勇气。 趁着佣人摆餐具、上餐点的时候,黛希环顾四周一圈,发现除了见月,流川家的老二流川峻一和老么流川静羽也不在。 “峻一和静羽出任务去了。”浩野似乎能猜透她的心,主动解释。 “见月呢?”她失望地问。 “他说有事,先回医院了。”丹茑子笑着解释。她当然知道见月在躲着谁。 “哦!”黛希低下头。也好,见月不在,她正好可以办办自己的事,不用担心被赶回美国。 “你们昨天任务失败,可有继续追查磁盘的下落?”流川英介忽然开口。 “峻一已经去查了。”浩野回答。 流川英介喝了一口茶。“听说毒羯也没拿到磁盘,他最近一定会有动作。” “好了,有客人在,别再谈公事了。”丹茑子适时阻止了他们的对话。 “黛希,你暂时就住在这儿,记得不要乱跑,出门最好有人作陪,不然迷了路回不来,我可无法向罗素交代。”流川英介叮咛着她。 “是,我知道。”黛希点点头。可是她心中早已计划好要逛逛东京了。 丹茑子亲切地拍拍她的手。“等静羽回来,她会陪你。” 黛希心中一动,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自从母亲去世后,她几乎快忘了慈祥的亲情。 丹茑子观察入微地笑了笑。这个女孩子很直爽、很可爱,如果见月不知道要珍惜她,那他就是个呆子! 流川见月小心地躲着家中的娇客,他刻意早出晚归,还特地到疾风堂待上一整天,目的无非是要避开黛希小魔女的纠缠。两天下来,他好几次想私下去帮黛希订机票把她送回美国,但心里又明白这样做不啻是浪费时间而已,因为以她的倔脾气,除非她自己要回去,不然一百头牛都拉不动她。 真是白白浪费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十天假期! 先是父亲把他拉进缉捕大毒枭毒羯的案子里,然后老天再度派来了黛希摧毁他所有的度假计划,眼看美好时光飞逝,怎能不教他痛心呢? 问题是,可怕的事还在后头。黛希正“处心积虑”地拉拢、讨好他的家人,从家中所有的人对她宠爱的态度看来,相信她的计谋已经得逞了。不说别的,单单他那三个心思叵测的弟妹们,和黛希见了面,居然都是称许有加;尤其是浩野,摆明了对黛希有好感,还曾经大胆地表示可以取而代之。 “如果你对黛希没兴趣,那我就不客气接收了。”浩野一脸的使坏。 “你别去惹她!”见月说不出自己心里涌上来的怪异感觉。 “我不是要‘惹’她,而是要‘泡’她。”浩野面不改色地胡诌着。 “我警告你”浩野轻轻挡开见月伸出的食指。“别警告了,你真该去照照镜子,你的样子活像我要拿走你什么心爱的东西似的,老大!” 他还记得结束这段对话时,浩野那取笑的脸孔有多刺眼。 但浩野的话还是让他脑中亮起了警讯。黛希如果真的和浩野在一起,他就摆脱了梦魇,可以轻松了不是吗?为何他会脱口制止?为何他见鬼的又说不出心中那一点点的酸味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真的对她动了心? 不可能! 他甩头否决了这项假设,一定是因为她老是黏着他,让他的思考能力变得迟钝了。一定是这样!只要少见她的面就好了。 于是,今晚他又借口在外用餐,与一个漂亮的女人约会,企图让自己放宽心情,松弛紧绷的神经。但是,美好的夜晚却因他的心不在焉而泡汤了。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反正约会草草结束,而他也带着满心的烦乱回到“闇之流。” 走进大门,见月疾步走向风斋。夜已深,大家几乎都睡了,他毫无声息地走着,免得吵醒了大家。 突然,一颗松球从上头落到他的眼前,他反手接住,抬头一看,一双穿着短靴的腿在树枝上荡呀荡的,好不惬意。 “黛希!这么晚了还不睡?快下来!”只有这丫头会在这里“拦劫”晚归的他。见月叹了一口气,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你的约会还顺利吗?那女人美吗?可以取悦你吗?”她早就知道见月和女人约会的事,一个人生着闷气等他回来。 “黛希!快下来!”他不想回答她无聊的问题。每次她都能提出一些很不合时宜的问题来烦他。 “口气不好,可能是欲求不满的现象哦!还是今晚的女伴不合你的胃口?”黛希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口气很尖锐。 愈说愈不象话!见月皱了皱眉头,双手扠腰,抬头说道:“别躲在树上胡扯,给我下来!” “我是关心你啊!怎么能把气发在无辜的我身上?”她还是不理会他的命令,悠悠哉哉地坐在树上,月光照在她姣好的身形上,彷佛洒下一层淡淡金粉。 见月看得有点痴了,觉得她好象成了夜的精灵,穿梭在林间嬉戏游玩。 “我是怕你摔下来,到时候断了手或腿的,会更难看。”收回心神,见月决定不再和她抬杠。 “难看就难看,反正你也不在乎。”她的口气酸溜溜的。 “是啊!我根本不必在乎,那是你的事。如果你想在上面待一夜,请便。我累了,要回房休息了,晚安。”他知道愈理会她,她就愈瞎缠不清。对付这个小表的方法就是以退为进。 “等等!我是你家的客人,你怎么可以把我冷落在这里,自己先去睡?”黛希终于沉不住气了。 见月低头微笑,但声音仍是毫不在意。 “是你选择这么折腾你自己的,怨的了谁?”说着,他举步往风斋走去。 “见月,你哎哟!”她一声惊呼,竟然失足从树上跌落下来。 见月无暇细想,一手撑着长廊的栏杆,纵身一跃,整个人如飞鼠般窜上树干,轻巧地接住了往下坠的黛希,一把將她横抱在怀里,又悄然地落至地面。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毫无滞怠。 “你还好吧?你”待两脚站稳,他关心的眼神一遇到她调皮的笑容和攀附他颈项的手,脸就僵住了。“你敢耍我?”他气得把她丢在地上。 黛希贼计得逞,正喜孜孜地赖在他怀里偷笑,谁知竟被一屁股丢在长廊上,痛得她噘起嘴。 “我是测试你的功夫有没有退步啊!臭见月!把我摔得好痛。”黛希瞪着站在眼前高俊的男人,真不明白他到底懂不懂怜香惜玉? “下次再这样耍我,你会被我摔得更痛。”他抚着额,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如果刚刚从树上掉下来的是你今晚的女伴,你一定心痛得要死,是吧?真奇怪,我也是女人,怎么你就对我这么凶?” “你不是女人,你是万恶的根源。”他轻啐了一声,转身走向他的房间,不再理会她。 “喂,你不问我为什么等你?”她干脆自己站起来追上去。 “不就是等着盘问我的行踪吗?”他习惯了。早在美国时,只要他和女人约会,当天晚上黛希一定等门,绝无例外。 “我长大了,不会再做那种幼稚的事了。我等你是要告诉你,我老爸打电话来了,他叫我多玩几天,不必急着回美国。” “哦?那很好啊!”他耸耸肩,不表示意见。 “这样你就不必急着把我送回去了啊!”“嗯。”见月漫应一声。 “那我可以多住些时日,也可以陪陪你。”她仍不死心。 “不用了,我有很多人陪。”他依然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但你不觉得我陪你比较有趣吗?”她紧跟不放。 “不,没有你的作伴,我会更快乐。” 黛希顿了一下,脸上闪过失望。 “见月,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这句话她问了七年,都没有答案。 见月停住脚步,转身看着黛希落寞的神情,叹了一口气“黛希,我不是讨厌你,而是我有我的生活。你还年轻,可以找年龄相仿的朋友谈心、游玩,不要一直试图介入我的生活,我习惯一个人过日子。” “我没有其它的朋友,而且我只要陪着你。”她一本正经地说。 “黛希,我真的不适合你。想想看,我比你大了九岁” “年龄算什么!我老爸比我妈大了十二岁,还不是一样结婚,两人恩爱得很。”黛希马上提出反证。 “对我而言,你永远是我的小妹妹啊!”他无法忘记初见面时,十二岁的黛希有如一个美丽可人的小天使般,纯洁无邪。 “我已经长大了!我不要当你的妹妹!”黛希明白地表达心中的渴望。 “你在我心中永远是妹妹,这个事实绝不会改变。”见月坚毅的眼神说明了他的感觉。 黛希闪动的眸中泛起一层薄薄的水光,俏丽的脸上有几绺发丝垂落,她那哀伤的模样让见月微微吃惊。黛希向来开朗活泼,极少有愁容,这种不寻常的表情让他心动了一下。 “真奇怪,我为什么就不能死心呢?明知那么痛苦,我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我这是何苦呢?”她苦笑着,为了一份遥不可及的感情,她开始怀疑自己这么锲而不舍到底值不值得? “黛希” “好吧!我会自己打繁间。我会去找任何人,就是不要去烦你。我会记住的。”黛希退后一步,喃喃地说着。 “黛希”见月抓住她的手腕,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被她弄得心好乱! 她眨眨眼,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闭上眼睛轻轻地说:“借我抱三分钟。只要三分钟就好。” 见月实在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也不知该拿自己逐渐纷乱的心怎么办。 闻着她身上怡人的玫瑰花香,下颚轻触她如缎的发丝,他忍不住伸手环住她纤瘦的肩。 “只要你乖乖的,我有空会带你逛逛东京和迪士尼,或者叫静羽和浩野抽空陪陪你。”他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充满宠溺。 “好,我会乖的。只要你不讨厌我,我会很乖。”她的脸靠在见月的宽肩,结实的胸肌下传来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让她很有安全感。 听她说得孩子气,他又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有没有人因叹气而气竭身亡?如果有,他一定是第一个! 黛希在家等了一个上午,见月没有回来,静羽也没有回来,浩野去办事了,她无聊得想杀人。于是,她决定不再等人陪她,准备一个人进市区去逛逛。 她在美国的电视上常看见有关东京的介绍,许多旅游杂志將它说得十分吸引人,让她好奇不已。尤其是新宿和银座,据说光是百货公司的橱窗就非常有看头,那时她就纺,她一定要到日本好好玩一趟。 她跟丹茑子说明白己想出去走走,丹茑子不太放心,找了她的专属司机载她出去,黛希不好拒绝,于是坐上了那辆气派的奔驰轿车出门。 车子在闹区外缘停了下来,她要求司机四个小时后再来接她,打算独闯这个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 东京地狭人稠,摩天大楼鳞次栉比,人来人往都是快步疾走的上班族,生活压力似乎比洛杉矶大得多。黛希四处闲逛,对日制的小饰品爱不释手,忍不住买了一堆,准备回美国送给姊姊们。 变了半天,她被一家玩具店橱窗里造型特殊≈工精致的发条人偶吸目光,不禁停下脚步。她蹲在橱窗前,舍不得离开。忽然,在玻璃的倒映下,出现一个小小的脸蛋,也和她一样贴着玻璃看玩具。 那是个可爱娇嫩得有如天使的小女孩! 黛希转过头和她对看着,小女孩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嗨!” “嗨!”小女孩约莫七、八岁,稚嫩的童音像清澈小河流过心头,令人感到舒畅无比。 接下来,黛希不知道该怎么和她沟通,她不会说日语,只能看着小女孩直笑。 “你是外国人?”小女孩出人意料的用英语说道。 “咦?你会说英语。”黛希很诧异。 “会啊!我妈妈是英国人。”小女孩笑得很纯真。 “我妈妈是中国人,我爸爸是美国人。”黛希简单解释。 “那你和我一样是混血儿嘛!难怪你有金色的眼睛!”小女孩直视她的眼瞳。 “是啊!”黛希点点头。这小女孩很聪明哩。 “你喜欢这种玩具吗?”小女孩白皙的手指着橱窗里的玩具。 那是一个很别致的玩具,屋顶上有大风车,里头有爸爸、妈妈和一个小孩。上了发条后,风车缓缓转动,妈妈弯下腰抱起小女孩,爸爸向妈妈这边靠过来。 “很喜欢。这让我想起我妈妈。”黛希淡淡地说,心中却感触颇多。 小女孩望着黛希的脸,突然一把抱住她“你是第一个!” “第一个什么?”她不懂。小女孩身上的奶香让她忍不住反手抱她。 “第一个和我想法一样的人。” “你也想你妈妈吗?那回家去啊!”她忽然想到,小女孩一个人在街上逛,实在太危险了。 “妈妈早就不在了。爸爸每天都很忙,我想妈妈时就会出来看这个。”小女孩的声音充满委屈。 原来好可怜,这么小的年纪就失去母亲。 “你一个人乱走太危险了,被坏人抓去怎么办?”黛希仔细地打量她。一身干净的白洋装,黑亮的直发上系了个蝴蝶结,脚上一双白皮鞋,看来是环境不错人家的小孩。她的家人让她一个人乱走,实在太不小心了。 “坏人不敢抓我,坏人都怕我爸爸。” “哦?”她的话让黛希觉得好笑。 “我叫荒木青青。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倒很大方。 “我叫黛希,黛希?克里夫。”黛希伸出手和她的小手一握。 “你好漂亮。你能来我家陪我吗?”小女孩拉着黛希的手摇来晃去的。 “恐怕不行,我得回朋友家,不然他们会担心的。”黛希一说完便看见她满脸的失望,心中顿觉不忍。“这样好了,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再回去。” “好啊!你可以去我家玩玩,我家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哦!”小女孩好高兴。 “真的!那我一定要看看。” 一大一小的漂亮宝贝手牵着手正准备离开玩具店,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向她们冲了过来,几个穿西装的彪形大汉气急败坏地將黛希推开,其中一个满头白发的中年人一手抱起小女孩,不客气地指着黛希说道:“你想干什么?当街诱拐小女孩?” 黛希听不懂日语,看青青被抱走,也生气地用英语回道:“放开她!你们怎么可以随便抓人?” 两个言语不通的人如何沟通?黛希不高兴地欺近那个中年人,一脚踢过去,顺势抱住青青,將她放在身后。 那个中年人微微一惊,马上向后一招手,他身后的人马上围住她们,皆从腋下抽出了枪。 “赤川伯伯,她是我的朋友,别欺负她!”青青张开双手挡在黛希面前。 “小姐!”赤川一愣。 黛希也觉得自己被弄胡涂了。 “你们都站好,把枪收起来,别吓坏了我的朋友。”青青转头看着一脸狐疑的黛希,解释道:“黛希,这些人是爸爸的手下,你不要怕。” 青青的爸爸是什么来头?手下全都佩枪。 “你爸爸的手下?”黛希一脸狐疑。 “嗯。这是赤川伯伯,他是来带我回家的。”青青指着那个凶恶的中年人。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来抓你的坏人呢。”黛希笑着朝那群人点点头。 那些人没一个理会她。 赤川紧张地將青青拉到身边“小姐,您怎么可以随便跑下车?先生马上就要出来了,赶紧跟我回车子里去。”赤川被她吓得魂差点都飞了。 “我要请黛希去我们家玩。”青青认真地说。 “不可以!我们不认识她,不能随便带陌生人回家。先生说过好多次了,你不能随便和陌生人讲话,怎么你就是不听?”赤川坚决地反对。 “黛希是好人,我知道,她有妈妈的味道。”青青笃定地说。 赤川傻眼了。真的很奇怪,小姐对女人向来没好印象,怎么独独和眼前这个金瞳棕发的俏女郎看对了眼? 黛希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不过既然青青找到了家人,那就没她的事了。她背好背包,打算离去。 “青青,有人来接你,那我要走了,你和家人回去吧!” 青青挣脱赤川的手,跑上前拉住黛希的衣角,眼中有着祈求、孤独和依恋。“请你到我家玩玩,只要一下下就好了。” 黛希顿时心生不忍。青青的神情她曾在镜子里看过,在她自己的脸上看过。她抬起头看着赤川,后者正为难地搓着手。 “你的家人不太乐意,下次吧!”她轻声地哄着青青。 “你你不喜欢我?”青青的声音哽咽,眼角泪光闪烁。 这下子所有人全慌了手脚。“小姐!” “青青!”黛希也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一辆黑色凯迪拉克轿车在他们的身旁停下。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黑衬衫、黑长裤的英挺男人。 “怎么了?”他的嗓音低沉略带沙哑,很有威严地走到青青身边。 “爸爸!”青青扑进他的怀里。 爸爸?这个男人是青青的爸爸?很性格的男人!大概三十七、八岁,梳得光鲜整齐的头发,浓眉鹰眼,抿紧的唇薄而有力,只是左眉旁一道疤痕直拖到腮旁,让那他张冷峻的脸显得更为阴沉。 “怎么了,青青。”面对女儿,男人的慈祥全写在脸上。 “我要请黛希去我们家玩,赤川说不可以。”斗大的泪珠挂在可人儿的小脸上,几乎可以软化金石。 “黛希?”他抬起头看着亮丽修长的黛希,眼中盛满了惊愕。 黛希对他打量的眼光感到不解。 “她是我刚认识的朋友。”青青解释。 他定定地看着黛希,露出温和的微笑,抱起女儿,向她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荒木寒。如果你有空,能否请到舍下喝杯茶?” 标准的英语,不凡的气度,这个充满吸引力、也很危险的男人。 “你好,我是黛希?克里夫。如果你和你的手下不介意的话,我很乐意。”黛希点点头,也伸手和他一握,无意间瞥见青青眼中露出的欣喜。她向她眨眨眼。 “欢迎都来不及呢!”荒木寒客气地朝她点点头,顺便瞪了一旁的赤川一眼。“请上车。”荒木寒替她打开车门。 “谢谢。”黛希毫不客气地坐进车里,自然地拉着青青坐在身旁。 荒木寒眼中光芒一闪,跟着坐进车内,面无表情地吩咐司机:“开车!回绿园。” 变街逛到人家家里去,要是让见月知道了又要骂她了。不过,能遇见青青,也算是一桩奇遇。黛希与青青相视一笑。 第三章 黛希被进入眼帘的大型欧式花园建筑给震憾住了! 要不是确信她人还在日本,她会以为自己到了巴黎。 精雕镂空的钢门外有块铜铸的牌子,上头用汉字写着“绿园”非常符合这栋房子,因为房子四周都是绿意盎然的花木,让人一进入便置身在绿意之中。正门之后的大道旁有个圆型的喷水池,池中是一尊月之女神雅典娜的雕像,笼罩在时起时落、变化万千的水幕之中,让人目不暇给。 绕过喷水池,那栋有如小凡尔赛宫的房子便尽展眼前。 车子在大门前停住,黛希下了车,一张嘴成了“”字型,对这份气派尊贵感到不可思议。虽然她在美国的家也是富丽堂皇,但是毕竟不似绿园这般高雅,且看久了,有些腻了。 “青青,你家好漂亮哦!”“是吗?”青青很高兴黛希喜欢她家。 “克里夫小姐,这边请。”荒木寒冷淡却不失礼貌地带领着她进入屋内。 黛希牵着青青的手,蹦蹦跳跳地走进屋里。站在玄关放眼望去,客厅的设计尽是英国风格,厚重的织锦沙发,壁炉,华丽的吊灯和壁纸,繁多的摆饰和蕾丝桌巾、窗帘等,无一不是精品。 “请坐。”荒木寒客气地说。 黛希发现,这个男人只有在面对女儿时,脸上才有温情。 “谢谢。”她淡淡一笑,在最近的沙发上坐下。 “克里夫小姐不是日本人吧!”荒木寒在她对面坐下,审视地盯着她。 “我是美国人,到日本来找朋友。” “准备待多久呢?” “不一定,想回去就回去,没有预定时间。”她看了青青一眼,小女孩乖巧地坐在她身旁,微笑地看着她。 “你的朋友不陪你吗?一个逛街很容易迷路的。” 黛希耸耸肩“他们都很忙,我不想打搅他们,就自己出来走走,碰巧在玩具店遇到青青。” “是啊!爸爸,我在玩具店前看见黛希时,觉得她好面熟哦!你看她像不像妈妈?”青青喜形于色。 “青青,别无礼!”荒木寒制止女儿的断言,脸上微微地变了色。 青青吐了吐舌头,笑了一下。 “我长得像青青的妈妈?”黛希很诧异。这才恍然荒木寒眼中奇特的眼光是为了什么。 “嗯,尤其是你的眼睛。”青青直言不讳。 “青青!”荒木寒用眼神制止了女儿,然后向黛希解释:“我太太是英国人,和你的轮廓有点类似,所以青青才会” “哦!我了解。”黛希微微颔首,轻轻拍了拍青青的肩。 荒木寒看着她们之间瞬间培养出来的友谊,有点动容地撇过脸。 “那么,青青,你陪你的客人,爸爸有事不陪你玩了。”他欠了欠身,走出客厅。 黛希终于吁了一口气。荒木寒在场的确让她倍感压力,说不出为什么。 “黛希,怎么样?要不要到我房间去看我的玩具?”青青一脸期待地问。 “好啊!”黛希的赤子之心也激发出来了。 青青开心地拉着她的手往二楼跑去。二楼的一间粉红色系房间里全都是小女孩的玩意儿,青青把她所有的发条玩具都拿出来秀给黛希看,两人相差了十一岁,竟还玩得很投契。 “青青,你没有兄弟姊妹吗?”黛希感觉得到她的孤单。 “没有。妈妈生下我之后就病了,病了好久,后来就死了。”青青面不改色地继续玩着小火车。 黛希歉然地抚摩着她的头发,有种同病相怜的心情。母亲才去世的那几年,她都能很自在地在人前说出“死”字,只有一个人时她才会流露出心中的悲痛,躲在枕头下静静地流泪。 “你和我的遭遇还真像。”她试着让气氛轻松一些。 “黛希也没有妈妈?”青青很讶异,小小的脸蛋上有着同情。 “嗯,在我十岁的时候,爱我的妈妈就死了。但从那时起我就决定我要勇敢、独立,照顾自己,我要当自己的妈妈。”她不知道青青懂不懂,但还是说出自己当年的誓言。 青青早熟的脸上有一抹光彩,她似乎了解她的话。“你真的和我妈咪很像,尤其是眼睛。她和我说话时眼睛里都是金色的亮光,很漂亮哦!”“是吗?”黛希摸了摸她的头发,心中感触良深。不知道青青的妈妈长得什么样子?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又开始嬉笑地玩起来。 在另一个房间,荒木寒正透过监控电视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看来她只是个单纯的女孩。”赤川下了结论。 “很特别的女孩!”荒木寒盯着萤光幕上青青的脸部特写。自从琼安死后,他有好久没看见她灿烂的笑容了。然而今天这个在路上巧遇的女孩,才不过一个钟头,就赢得她所有的信赖。为什么?真的只是因为她和琼安有着一样的琥珀色眼眸? 镜头又转向那个叫黛希的女孩。她很年轻,长发及腰,有着倾倒众生的容颜,那双琥珀色的瞳眸纯真,却也显露出她的倔强与顽强。她绝不是那种柔弱的女子,她是聪慧而有胆识的。 她的确和青青的母亲琼安有些神似。细致的五官和眼中闪烁的自信神采,都与年轻的琼安非常相像。 荒木寒一手支颐沉思着。认识青青的母亲琼安时,她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美丽如花、坚毅多情,才二十岁,就决定不顾一切地跟着他,那么炽烈、痴狂。她是他的心与魂,她死后,他的生命中再也没有春天。 “赤川,去准备些点心和饮料,等一下让克里夫小姐和青青下来后花园休息。”家里好久没有客人来了,他不想怠慢了这位美丽的小女人。 “是。”赤川恭敬地退了下去。 他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那是琼安留下唯一的一张照片。不爱照相的她是在得知自己怀孕时,才答应让他拍照的。那时她二十一岁,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就要承担起当母亲的责任。可是,她笑得多么满足啊!她说她永远无怨无悔,且要为他生一打小孩。 荒木寒轻抚着照片中的金发美人,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她的一切都还深印在他的脑海中,然而如今佳人已杳,徒留愁怅 书房的门被撞开,青青冲进来喊道:“爸爸,黛希要回去了!” 他赶紧將照片收好,深怕又被青青看见。自从琼安去世后,青青只要看见母亲的照片都会不停地哭泣,他为了不让她伤心,只好把琼安的照片收起来,免得她又触景伤情。 “哦?这么快?”荒木寒站起身,牵着青青的手来到客厅。 “我和朋友约了时间,不好让他久等。”黛希笑着解释。 “我已经叫赤川在后花园准备了茶点,吃完再走吧!”他想留她久一点,这种情绪逐渐淹没他的理智。 “这”黛希犹豫了一下。 “好啦!黛希,我们家后花园很美喔,你去看看嘛!”青青恳求着。 “好吧!全顺了你的意,小鲍主。”她好喜欢青青的笑脸,根本无力拒绝她甜腻的哀求声。 荒木寒笑着引领她们往后花园走去。出了起居室,穿过一道绿化的天井,一座绿意盎然的温室花园便出现眼前。 黛希被眼前的美景炫惑了。白木桌椅上铺着红方格的桌巾,上头摆满了茶点和水果,四周是一丛丛的玫瑰花,粉红紫黄映着鲜嫩的绿叶,在午后的阳光林荫下自成一个静谧的小天地。 “哇!好美啊!”黛希脱口而出。 “很高兴你会喜欢。”荒木寒潇洒地帮两位女孩拉出座椅。 “好好玩!啊,还有我爱吃的果冻!”青青显得特别兴奋,小脸上尽是红扑扑的光泽。 “说真的,你们家真的是太美了,我好象走进了童话仙境一样。”黛希对着荒木父女两人,一下子不能适应自己竟身在如此美妙的环境中。 “以前妈妈很喜欢玫瑰花,爸爸就请园丁种了一屋子的玫瑰花,妈妈几乎每天都要到这里喝茶。”青青跑来跑去,嘴巴也不停。 “真的?荒木先生真是个好丈夫。”黛希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严峻的男人也有多情的一面。 荒木寒微微牵动一下嘴角,不置可否。 在这个彷如幻梦的时刻,他几乎有回到过去的错觉,那一段欢乐的时光似乎倒流,在玫瑰花的簇拥下,美好的回忆啃蚀着一颗沧桑孤寂的心灵,让他愁喜兼具。 “黛希,下星期爸爸要在船上举办鸡尾酒会,你要不要来?”青青口中含着果冻含糊地说。 “咦?酒会?”黛希放下手中正在饮用的水果茶。 “是的,下星期三晚上,不知你肯不肯赏光?”荒木寒礼貌地提出邀请。 “这我不知道能不能”黛希迟疑着。晚上的酒会?见月会让她出门才怪! “没关系,你慢慢考虑。如果想来,拨通电话,我会派人去接你。”荒木寒递上一张名片。 黛希双手接过“好,谢谢。” “黛希,你来嘛!”青青拉住她的手臂,娇声央求着。 “青青,别烦克里夫小姐。”荒木寒把青青抱放在他的腿上。 “是啊!青青,有空的话我一定参加。”黛希只能做这样的保证。 三个人在后花园享受着笑语和精致点心,一点儿也没有发觉时光飞逝,直到黛希看见落日余晖,才猛然惊呼道:“老天!惨了!” “怎么了?”荒木寒疑惑地问。 “我错过了与朋友相约的时间,我会被骂死的。”黛希懊恼不已。 “别急,我请赤川送你回去。”说着,荒木寒右手一抬,赤川便疾步走过来。 “不,我和他约在银座。”黛希急急地站起身。 “那就送克里夫小姐到银座,赤川。”荒木寒交代道。 “是。”赤川恭敬地回答。 “黛希,你还要来哦!”青青有点依依不舍。 “我会的,要乖哦!”黛希亲吻一下青青粉嫩的脸颊,又转头对着荒木寒一鞠躬。“谢谢你的招待,荒木先生。” “不客气。”他的眼睛里有些许笑意。 “克里夫小姐,这边请。”赤川带领黛希走出后花园。 黛希在银座一下车,很有礼貌地弯腰道谢,还来不及立直,就被拉进一个厚实的怀里。她反射性地扬手准备反击,但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抬头一看,果然是那张俊美的脸孔,马上开心地叫道:“见月!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这个疯丫头!你一定要急死我才甘心吗?”流川见月深邃的眼睛瞇成一条线,快被这个玩得“不知去向”的女孩给气死。 “怎么了?”黛希一点也不知道见月在气什么。 “怎么了?你看看现在几点钟了!你跟我母亲的司机说四个小时后来接你,结果呢,你疯到哪里去了?竟然还大模大样地坐着陌生人的车子回来这里!”他扫了一眼那辆正要离去的进口轿车,记住了车牌。他要知道是什么人带走了黛希。 “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她知道自己在青青家玩得忘了时间,活该被骂。 “你跑去哪里了?当我母亲着急地打电话给我时,我还以为你走丢了。”是的,他以为她走失了,但他不会太着急,因为黛希很会照顾自己。可是她超过了约定的时间两个小时,可把流川家所有人急死了,逼得他不得不放下手边的工作前来找人。 “我?我怎么会走丢?只要有地图,我连老鼠洞都找得到。”黛希自信满满,却惹来见月的白眼。 “上车!你回我家亲自去跟所有的人谢罪。”见月打开黑色跑车的门,努了努下巴,黛希乖乖地上了车。 “所有人?”她觉得夸张。 “为了找你,流川家的成员都出动了。”见月大力地关上车门,发动引擎。 不会吧?她两、三天没出现在她老爸面前,她老爸恐怕还没发觉呢! “伟大吧?瞧你把大家搞得一团乱!”他为了她像呆子一样在银座盲目地搜寻了一个多小时,又气又急又担心,怎能不臭骂她一顿来消消气? “好了啦!你一直念个不停,是不是太担心我的缘故啊?”她心里好乐。见月会担心她,表示她还是在乎她。 “你还笑得出来?说清楚,你跑哪里去了?我不是叫你等静羽或是浩野回来再带你出来玩吗?”这个丫头真是老天专派来整他的! “你们每个人都好忙,我在你家快憋不住了,才跟流川伯母说要出来走走的嘛!”黛希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那你得准时回来啊!”见月车开得飞快,仍不住地叨念着。 “我知道。不小心玩过头了嘛!” “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在街上遇见一个好可爱的小女孩,两人聊得很开心,结果她就邀请我去她家玩玩,我想时间还早,就答应跟她一块儿坐她爸爸的车回她家。”黛希很简单地將自己的奇遇说一边。 见月侧头看了黛希一眼。“这么容易。” “什么?” “这么容易就交上朋友了?你的大脑公休啊,不知道人心险恶吗?”他真的被她打败了。 “那个小孩只有八岁,会有多险恶?”黛希不以为然地反驳。 “有些小呵奉大人之命引诱像你这种爱心泛滥的人上钩,你不知道吗?”他冷酷地说着。这种案例在最近时有所闻。 “她不是!她和我一样母亲早逝,孤孤单单一个人,寂寞、无聊,才会独自在街上闲逛。我和她很投缘不可以吗?”黛希有点激动,因为见月看不见她内心的空虚,他一点也不知道她有多想念她母亲。 见月默不作声。罗素说过,每次一提到母亲,黛希就会变成一头受了伤的小老虎,独自躲起来舔伤口,但在人前,她一直都是强颜欢笑,所以很少人真正了解她。 伸手轻揉了下她的头发,他有些歉然。 “好了,回来就好了。你说你去小女孩家玩,她家在哪里?”他一边纯熟地开着车,一边跟黛希说话。 “不知道。转来转去的,然后就出现一间好漂亮的欧式建筑,很像小型的凡尔赛宫,有喷泉、雕像,一整片树林、草皮那栋房子叫做‘绿园’。”黛希一说到下午的遭遇,便马上忘却刚才的不悦,比手画脚起来。 “绿园?”他没听过。 “嗯。青青说她家后花园很漂亮,我原先不以为然,等亲眼见了,才知道什么叫人间天堂。”黛希啧啧称奇。 “青青?那个小女孩?” “是啊!她叫荒木青青,她爸爸叫做荒木寒,父女两人都很吸引人,尤其是她爸爸,棱角分明的脸,很性格,是个又酷又帅的男人哩。”黛希自顾自地描述着。 见月冷哼一声,对黛希口中那个男人直觉地反感。 “咦?你哼什么哼?”她发现他的脸色不佳。 “你很欣赏他?别忘了他有个八岁的女儿了。”说着,他猛踩油门,车子像箭一样疾射出去。 “见月,你凡么神经啊,干嘛开那么快?”她吓得紧紧抓住座椅。 “你要住我家就安分一点,别再乱跑瞎逛。看看你引来了什么跟屁虫!”他沉声道。后面一辆车已经盯住了他们。 “什么意思?有人跟着我们吗?”她张大眼睛。 “嗯。”见月面无表情,不时地从后照镜中观察来车的动向。 “真的?有人跟踪我们?太有意思了!”她忍不住想回头看,才想转身,就被见月的大手给按住。 “你给我坐好!现在不是在玩游戏,那个人绝对不是跟我,他一定是冲着你来的。” “我?为什么?我又没惹谁!”难道是自己的如花美貌引来的?她在心里想,不敢说出口。 见月故意放慢速度,从后照镜看清那辆车的车号,然后拨了行动电话给静羽。 “喂,琉璃?我是飞影。”车子在见月一手驾驶之下,再度加速拉开和来车之间的距离。 “是。什么事?找到黛希了吗?” “找到了,可是我们被跟踪了。你帮我查两个车号。”他说了车牌号码。 过了十秒钟,静羽回复“那两辆车都登记在‘梦咖啡’的老板荒木寒名下。” “知道了。能再进一步知道这个人的资料吗?” “他一直深居简出,很少公开露面,有关于他的资料和讯息不多。” “好。十分钟后我会到家。”挂断电话,他一脸狐疑地看黛希一眼。 “怎么了?”黛希双眼圆睁,脸上是一个大问号。 “把你在绿园看见的一切告诉我,包括那个吸引你注意的荒木先生。”见月命令道。 “发生了什么事吗?”她敏感地问。 “送你回来和跟在我们后面的那辆车,都是荒木先生的。我很好奇为什么他要派人跟踪你。” “他不会是喜欢上我,要我当他女儿的继母吧?”她很天才地想出这个理由。 见月瞪了她一眼。他真的会被她给活活气死! “别这样看我嘛!开个笑也不行?”黛希笑得很无辜。 “你要小心。有许多日本男人喜欢收藏美女,甚至不择手段。”他郑重地提出警告。 “哦,你是说我也是美女啰?”她很高兴见月并非无视她的美貌,这是好的开始。 见月左转右拐地终于摆脱了后头紧跟不舍的人。但他的心可丝毫没有放松,如果荒木寒会派人跟踪黛希,那么他也绝非善类! “你是个草包美女!做事也不用用大脑!”他心中无端端地沉重起来。有钱的大老板总是多金又好色,黛希又绝对称得上是个引人垂涎的俏丫头,也难怪被紧盯不放。 黛希不知道见月为什么如此烦心,她在美国早被男孩子跟踪跟得很习以为常了,一点也不以为意。不过,她回想起离开绿园前荒木寒看着她的眼神,那是一种留恋和缥渺的眼光,像是透过她回忆着什么人。会不会是青青的妈妈?虽然她没瞧见照片,但从他们父女口中,她肯定荒木寒对她会如此亲切必定是为了她的长相。 “你别担心,荒木先生不像是坏人。”她对跟踪的事一点也不在意。 “坏人不会將坏字写在脸上。”他的脸色还是不好。 “见月,你是在担心我吗?”她欣喜若狂。 见月没好气地哼一声“我是担心你给我惹麻烦!” “担心我就直说嘛,我不会介意的。”黛希撒娇地靠过去。 “介你个头!以后你乖乖地给我待在家里,没有人陪不准出门!”看着她黏过来,他又好气又好笑。 “这跟囚禁有什么两样?”黛希不依地大叫。 “不高兴就回美国去!” 又来了!老是用这种方式逼她回美国!他愈是这样,她愈要出门。 她决定了,下星期三去参加荒木寒在船上举办的鸡尾酒会,而且不让见月知道。 星期三上午,黛希发现大家竟然都在家,包括一向很少回“闇之流”的流川峻一。真是奇了!好象冥冥之中大家都知道她想出门似的。 用过了早餐,黛希走到大厅,首先看见见月正悠哉地看着报纸,浩野和峻一则坐在一旁谈公事,静羽在林斋弹奏古铮练气,家中一大早显得很祥和。她来到见月身边时,听见浩野和峻一的谈话内容。 “奇怪,那张磁盘真的就这么不见了,我相信毒羯也在找它。”浩野一副无法理解的模样,脸上布满了疑惑。 “版原是个精明的人,他的朋友应该值得信任。”峻一冷静地说。他是和见月、浩野完全不同的典型。前额垂覆的发丝不平顺地流泄,稍稍掩住那两道飞昂的剑眉的慑人气息,双眸凌厉而深沉,瘦削的脸庞在黑色高领毛衣的对比下,流露出孤傲的不驯。 他是黛希见过最冷峻的人了,即使在面对家人的时候,他也一样不苟言笑。 “问题是,久田到底把那张该死的磁盘弄到哪里去了?现在几乎没有人知道那张磁盘的下落!”浩野瞥见黛希,扯了一个无奈的微笑。 “久田一定將磁盘藏在安全的地方。他应该知道这是一份重要资料,一定会小心收藏。”峻一说。 “是啊!小心到让我们伤透脑筋。”浩野话中带着讥诮。 黛希发现,见月对他们的对话一点也不感兴趣,他径自看着报纸,没有抬头。 “大哥,你不能老是躲在报纸后面,老爸去香港之前要你参与这件案子,你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我真看不惯。”浩野不满地说。大哥对“闇之流”的事总是漠然以对,远不及他对医院中病人的关心。 “我现在在放假啊!”见月懒懒地伸了个腰,闲散地回答。 “放你的狗屁假!你是流川家的长子,理应打理一切,偏偏老爸答应让你去当个捞什子医生,把你的锐气都磨得不见了。你再这样凡事漠不关心,以后有什么事就别再找我帮忙。”他火爆的个性又发作了。 “浩野,你是怎么了?一大早就找我吵架。”见月收好报纸,面带笑容。 “哼!毒羯这件案子你不管,我也不管了。反正磁盘两边都没找到,算了!”浩野站了起来,往大门口走去。 “浩野,你别生气嘛!”黛希不愿意看他们兄弟吵嘴。 浩野看了她一眼,好似火上加油,又添一笔“我看你连对黛希都是一样。真的不喜欢她就明说,不要暧暧昧昧地断送好女孩的青春!”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黛希终于领教到了火狐的火爆脾气,她吐了吐舌,抬眼看着见月,竟发现见月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 “见月”黛希吓得不敢多话。见月是真的生气了。 “我出去了。”见月站起来也准备离开。 “浩野心直口快,别气!”峻一在一旁劝慰。 “嗯。”他理好了上衣,没作声。 “不过,我也看不惯你对黛希的态度,她是个好女孩,值得你用心。”峻一也破例说了一长串话。 最先愣住的是黛希,然后是见月。峻一丢下他们两人走回山斋。 见月的表情从错愕到忍不住仰首大笑“我的天啊!你对我的弟弟们施了什么法,他们全都站到你那一边去了。” 这句话不是恭维,起码黛希听起来刺耳极了。 “我没有施法,是他们太抬举我了。”她瞪了他一眼。 “是吗?还是你一直有着我不明白的魅力呢?”见月突然伸手轻抚她的脸颊,语带轻佻。 “你干什么?”她皱起秀眉,眼中有着不解。见月是怎么了?她不喜欢他这样。 “我弟弟们要我对你好一点,不是吗?”他一脸的揶揄。 黛希气得挡开他修长的手指,后退一步。“不用了!我反正也不缺人对我好,大不了再去找荒木先生,我相信他会很乐意我再次去拜访他的绿园。”她转身要走,硬是被见月一把拉住了手臂。 “我要你别接近荒木寒,你没听见吗?”他脸色一正。提起那个荒木寒,他又是一肚子的火。 “没、听、见!”她翻了个白眼。 “黛希!”他该拿她怎么办?谁来告诉他? “如果你真的认为我来日本来错了,那就别理我,毕竟一旦我有了另一个目标,最高兴的应该是你。” “你别胡来!荒木寒来历不明,你别等到吃亏上当才悔不当初。”他语带不屑。 “我会將你的警告谨记在心的,流川见月!”她挣开他的手,怒不可遏地说。 “黛希”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激怒她,今天早上大家彷佛都吃了炸葯。 “放心,就算吃亏上当,我也不会扯出流川家的名号,免得让你丢脸。” “黛希,我没那个意思。” “不然怎样?借机羞辱我,好让我知难而退?”她激动地喊道。 “黛希” “我干脆永远消失,省得你烦”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拥进厚实的怀里。 “别生气。我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大家都神经紧绷,容易动怒。”他轻轻抚摩她的一头长发,不能理解自己的行为。 她如以往一样反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那是她听过最像天籁的声音。每当见月这样轻搂着她,她就温驯得像只小猫。 “我知道。我不生气。”她抬起俏脸,笑容如花。 见月低头看着她水灵灵的琥珀色眼眸,不禁叹了一口气,轻轻吻住她的眼睑。黛希伸出双手揽住他的颈项,凑上她的红唇。 要是在以前,见月绝对不会吻她,顶多是亲亲她的额头,当她是个小女孩。但是现在她近在咫尺的脸庞深深吸引着他,攻破他的心防,攫住他心头的轻颤。 他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吻住了她的唇,在那温甜如甘泉的领地中,他彷佛听见天使的歌声 “希望我没有打搅了你们。”静羽的声音让他们贴近的身影倏地分开。 “哦,静羽!”黛希的表情不是羞怯,倒像被坏了好事,倍觉可惜。 静羽的眼中闪着促狭,但表面仍然维持平静。她虽然娇小娴柔,却有着超乎年龄的冷静、从容,削薄的短发、中性的打扮,独特的气质完全展露在她黑白分明的睿智双眸中。 见月若无其事地看着静羽,淡淡地问:“什么事?” “没什么,黛希刚刚问我有没有空,说是有事问我,我现在有三十分钟的空间,待会儿就要出去了。怎么样,黛希,你是要在这儿继续,还是赴我们之前的约会呢?”她后面几句话是针对黛希说的。 黛希想起自己找静羽是为了什么事,马上抢在见月发问之前说:“当然是我们之前的事重要。”她快步走向静羽,朝见月做了个鬼脸。 她们把他拋在身后,往黛希的房间走去。 “你确定没有作错决定?”静羽调侃的说。 “哎呀!这是见月第一次吻我,我不贪心,这就够了。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黛希一点也不掩饰心中的喜悦。 静羽露出了笑容。第一眼看见黛希时,她就被她如阳光般的笑容给折服了。她是个率直、真诚又带点顽皮的女孩,浑身散发着光芒。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静羽关上房门说道。 “我要一张东京的英文地图。还有,你有没有正式的晚礼服?” “你到底想干什么?出门?”静羽猜测。 “是啊!有人邀请我参加鸡尾酒会,我要去看看。”黛希直言不讳。 “是上次那位荒木先生?” “嗯,他女儿青青一直要我去。我也很想去玩玩。” “大哥知道吗?”静羽盯着她的眼睛问。 “你别告诉他!他想把我关疯了再逼我回美国,我才不着他的道呢!他有他的事,我也可以有我的事啊!”她想起见月那天在车上所说的训人的话,不禁长叹一口气。 “他是怕你有危险。荒木寒对你的企图不明,万一你发生什么事,教我们怎么向你爸爸交代?”静羽不表赞同。 “不会有事啦!你给我一张地图,我自己去,再自己回来,很方便的。”她不过是去参加个酒会而已,为何大家都如此小心翼翼呢?日本的治安比美国好太多了,她在美国都敢一个人瞎逛,更何况是在这里。 静羽应该劝她不要去的,但是她想到更深的一层让黛希去参加荒木寒的鸡尾酒会,或许可以刺激大哥,从他的脸上看到嫉妒的表情。 冲着这一点,她愿意帮忙黛希。她相信,他们之间的化学变化將会因为这个意外事件而加速反应。是的,她等不及要看看那种结果。 “好吧!来,我有一件小礼服,你大概可以穿。”她带着黛希到林斋,决定把她打扮得娇艳迷人。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得“不经意”地將黛希去参加酒会的消息透露给大哥知道,这样才会有好戏可看。唔,太有趣了!她已经等不及了! 第四章 一艘白色豪华船只停泊在东京湾,船身上写着“joanna。”荒木寒为了纪念爱妻,特别將这艘船命名为琼安娜号。 黛希拉了拉无肩低胸的黑色小礼服,觉得静羽的尺寸对她而言还是小了些,不过,黑色的轻纱底衬黑缎的布质,將她的肌肤映得剔透晶莹,无肩的设计正好露出她优美的颈部弧度,及膝的蓬裙使她修长匀称显得更吸引人。静羽將她的长发绾成一个髻,任些许发丝随性地流泄,凭添无限妩媚。因此,当她出现在入口处时,马上吸引了许多惊艳的目光。 荒木寒第一眼就看见她。黑羽天使! 她简直美得令人屏息! 他大步走向前,执起她的手轻吻,脸上带着欣赏的笑容。“欢迎光临。本来想派我的司机去接你,但你坚持自己来,实在太怠慢了。”他的手肘勾起,邀请她走向人群。 “这样才像个冒险的夜晚。”黛希也回以微笑,轻挽着他的手臂。开玩笑,真让他去流川家接她出来,恐怕她人还没迈出大门,就被见月给五花大绑了。 “哦?你期盼会是个冒险的夜晚?”荒木寒抬起眉毛。 “想象啰!游艇、鸡尾酒‘人,这样的组合总是让人觉得兴奋。”她左右观看,发现在场的男女都盛装出席,是一个洋化的派对。好可惜,她本想看看穿和服的日本女人是什么样子呢!荒木寒一身的白色西装把他衬得更加成熟稳重,与白色船只相互呼应,令人眼睛一亮。 “你少说了男人,有男人和女人,夜晚才会令人兴奋。”他也语带双关。 “是吗?”她岂有听不懂之理?“对了,青青呢?” “她在贵宾室里。她已经等你好久了。” “我去看看她。”她在他的指引下来到贵宾室。那里布置得一点也不逊于绿园的客厅,空间虽然不大,但一样精致。 “青青?”黛希呼唤着小女孩的名字。 “黛希?你来了!”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自沙发上跃起,扑进她的怀里。 她这才看清楚青青今天活脱脱就是一个清纯的小天使,纯白的纱质礼服,头上系着红丝带,脚上是一双红鞋,正笑容满面地迎接她的到来。 “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黛希亲亲她的小脸蛋。 “外面有我讨厌的人!”青青嘟起小嘴,脸色沉了下来。 “谁?瞧你这张脸,好难看喔!”她笑了。 “你不知道,爸爸有很多让人讨厌的朋友,我不喜欢他们。”青青做了个鬼脸。 “哦?”她挑起眉,觉得兴味。青青对人还真敏感! “走!我带你到甲板上看看,顺便去吃好吃的东西。”青青拉起她的手,往甲板上的露天点心长桌走去。 这艘船一定价值匪浅,单看配备与布置,就让人觉得不像在船上,反倒像在海边的高级餐厅。来来往往的俊男美女,加上醇酒佳肴,这一切非一般人可轻易享受到的。荒木寒真是个富豪哪! 青青带她走到点心长桌边,两人快乐地大喑物,还偷偷喝了一点鸡尾酒。黛希开心地抬起头,看见星光点点,远处渔火闪烁,船上装饰的水晶灯把她们一大一小的容颜映得明眸生辉,粉颊生色。 荒木寒一直无法將目光从她们身上移开,她们两人就是一幅动人的图画,深深拟住他的心。 站在他身旁的一位黑发美女冷眼看着荒木寒流连的视线,轻哼一声“那就是你的新宠吗?真年轻!”她的语气有抑不住的酸味。 “别胡说,秋子。”荒木寒瞪着她,不喜欢她的措辞。 “难道不是?你看她的眼中有着难掩的热情,可别告诉我那只是一种欣赏。”秋子红艳的唇就着酒杯,媚眼中闪着嫉妒。 “她是青青的朋友。”荒木寒轻描淡写地解释。 “我努力了一年,青青对我依然冷淡,她还真有本事,一下子就得到了青青的信任。”富堂秋子冷冷地说。她这一年来出入绿园无数次,青青何时给她好脸色看过?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孩却一下子就占进她久攻不下的城池,教她如何释怀? “她和青青很投缘。”他不想和秋子争辩什么。 “那你呢?她和你投缘吗?”她问得尖锐。 “秋子,你这是干什么?”荒木寒的声音冷冽。 “哦?或许你也不知道她对你的感觉。那好,我去帮你问。”富堂秋子移动脚步欲向黛希走去。 “你别乱来!”荒木寒马上抓住她的手。 她瞟了他一眼,用力挣开他的手,大步走向青青和黛希。 “嗨,点心还可以吗?”她存心挑衅。 黛希正吃得津津有味,疑惑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青青则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紧抿着小嘴。 “当然,美味极了。”黛希不知道她是谁,但可以感受到青青对她的敌意。 “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富堂秋子俨然就像个女主人。 “呃?哪里,很棒的酒会呢!”黛希很客气。虽然这个女人显然不怀好意,但她不想惹事生非。 “是吗?你是寒亲自邀请来的,我可不能怠慢了贵客啊!”她把自己和荒木寒的关系说得很亲密。 “很抱歉,请问你是”黛希忍不住了。这女人在干什么啊?向她表态她才是女主人吗?真奇怪。 “我叫富堂秋子,是荒木寒的未婚妻。”她抬高下巴,趾高气昂。 “才不是呢!”青青在一旁低声地说。 黛希淡淡地点点头。“幸会!你英语说得不错。” “当然,我跟着寒有两年了,常到世界各地去,语言难不倒我的。” “是吗?那真是太厉害了。佩服!佩服!”黛希敷衍地说。她晚餐特地空腹,为的就是来大吃一顿,谁晓得会被人打搅了吃兴。 盎堂秋子对她的态度不甚满意,心下更气。“听说你是个混血儿?” “是啊!”黛希又替自己和青青拿了一份迷你三明治,吃將起来。 “混哪里的啊?”富堂秋子问得很特别。 “混‘男人与女人’。难道秋子小姐不是?”黛希马上反击。 “噗哧!”青青不知懂是不懂,在一旁笑出了声音。 盎堂秋子柳眉紧蹙,一张原本尚称美丽的脸扭曲得变了形。 “别和我嘻皮笑脸!你接近青青图的是什么?”她挑明了说。 “不图什么。她很对我的眼,我们是好朋友。对不对,青青?”黛希转向青青开心一笑。 “嗯。”青青用力点点头。 “哦?这么单纯?”富堂秋子挑高眉毛,一脸难以置信。 “或许你的动机不单纯,所以才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完,黛希抽了张纸巾替自己和青青拭了拭嘴角。 “你说什么?”富堂秋子提高了音量。 “我对荒木先生没有企图,你不用担心,我心中早有属意的人,我来日本就是找他的。至于你,秋子小姐,奉劝你一句话,别让嫉妒冲昏了你的脑袋,否则白白浪费了你的美貌,还降低了自己的格调。你如果担心荒木先生被抢走,可以拿条绳子把他绑在你身边,这样还比较实际一些。只会对他身边出现的女人示威,那真是无知又幼稚的举动。”黛希干脆明讲,免得这个女人没完没了。 “你”富堂秋子恼羞成怒,扬起手正想挥落,却被来人大力阻止。 “秋子,你干什么?黛希是我的客人,不得无礼!”荒木寒脸上结霜,怒不可抑。 “哼,你这样护着她,人家可不领情。她已经有情人,你别妄想了!”富堂秋子幸灾乐祸地大喊着。 荒木寒不顾四周投过来的好奇眼光,皱眉招了招手,他的一个手下马上出现。 “富堂小姐醉了,送她回去。”荒木寒的声音不带感情。这女人太招摇了,该让她清醒清醒! “寒,我不回去!我是今天的女主人,你别想撵我走!”富堂秋子大叫。 他寒着脸不理她,护着青青和黛希走向贵宾室。 “寒!荒木寒”富堂秋子的声音渐远,终于被带下了船。 “爸爸,我不喜欢她!”青青反感地抱怨着。 “嗯。”他走进贵宾室内,点燃一根烟。青青讨厌秋子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今晚她又露出丑态,更别想赢得青青的心。 “青青,别惹爸爸,走,我们再出去玩。”黛希不想蹚浑水,拉起青青的手要回甲板上。 “黛希,我很抱歉。”他不知道秋子为何会变成这样,两年前初相识时,她还落落大方、成熟懂事,怎么最近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没关系,她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太爱你的缘故。”黛希轻笑了一声。在见月面前,她同样不讲理。 “哦?”荒木颇有深意地看着她。 “陷入爱情的女人是很可怜的,为求真爱,体无完肤。”她诉说着自己的心事。 “瞧你说得好象你也一样似的。”他笑了。 “我也遇见了一个白痴男人,所以为情所苦。真的,我完全了解秋子小姐的心情。”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荒木心寒中涌现一股说不出来的妒意。黛希的情人会是怎样的男人? “走吧!我陪你们参观一下这艘船。”他甩开心中的不快,勉强挤出一抹笑。才第二次见面,他对她的好感未免产生得太快了! 三个人一起走出贵宾室,黛希吸了一大口冰凉的空气,倍觉清爽。荒木寒带着她和青青绕了船只一周,大概做了介绍。 “你买这艘船是为了度假休闲?”黛希问。 “偶尔。有时载客户去海上玩玩,有时则替我办点事。”荒木寒不着边际地回答着。 办什么事?他是做什么的?要用到船办事?走私? 黛希被忽然闯进脑中的意念吓了一跳。她怎么可以乱想!太不应该了! 当他们绕回甲版上,轻柔的声音正好响起,许多男女都相拥着跳起舞来。 荒木寒看了黛希一眼,礼貌地欠了欠身,询问道:“可有荣幸请你跳支舞?” 黛希开怀一笑,正想伸出手接受荒木寒的邀舞,却忽然被另一个人从身后抱住,然后她听见了再熟悉不过的柔和嗓音响起 “抱歉,她今晚是我的舞伴。” 她惊愕地回头,看见了一身黑的见月!黑风衣,黑长裤,黑马靴他的衣着完全不合时宜,却百分之百的魅力十足。 “见月!”她张着嘴,傻傻地瞪着他的酷脸。 荒木寒被这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男人震慑住了。 俊逸的风采,隽伟的身形,他朗朗的眉目中自有一股逼人的气势,全身蓄着无形的魄力,卓然出众。 “这位是?”荒木寒看了黛希一眼。 黛希一颗心跌到谷底。见月竟然追到这里来了!是谁出卖了她?静羽? “容我向你介绍,他是我的朋友,流川见月。”她讷讷地说,一副做了坏事被当场活逮的表情。 真的是!美好的夜晚泡汤了! 见月原本今晚和佳人有约,但她在出门前,却发现黛希竟然没有到餐室吃饭。太不可思议了!那个美食主义者会遗漏一顿晚餐? 他在长廊上遇见静羽,正想问她知不知道黛希去了哪儿,她倒又一脸诡异地看着他。 “大哥,怎么你还在这里?黛希不是要和你出门吗?” 见月愣了半晌“出门?” “是啊!她打扮得美丽动人,刚刚才走,我还以为她要和你一起出去玩呢!”好戏正式拉开序幕。静羽暗忖。 “打扮?我没有要和她出去啊!我和三星池美约好要谈公事,等一下就要出去,没有要带黛希去啊!”见月困惑地摇摇头。 “真的?那她要去哪里?还跟我借了小礼服,说是一个姓荒木的人开了鸡尾酒会”静羽装做毫不知情的样子。 “荒木?荒木寒!”霎时,他的眉头蹙成一直线。 静羽耸耸肩“呃,我不清楚,她也没明说,只说在港口有美食和俊男等着她。” “该死的!我叫她提防荒木寒,她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见月转身走向大门,准备去把黛希给抓回来。 “你要去哪里?”静羽明知故问。 “去把那个小表带回来!”他恨恨地说。 “你不觉得你对她保护得太过火了?或许她也在日本交上了朋友。”到目前为止,她很满意大哥的反应。如果可以,她真该將他的焦虑模样拍摄下来,让他知道他对黛希的保护心态是为了什么。 “朋友?那种来路不明的男人如果是朋友,世界上就没有敌人!”见月说得斩钉截铁,好象他早已摸清荒木寒的底细。 “说不定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正巧懂得欣赏黛希的不平凡。”她话里藏着玄机。 他盯着她,忽然笑了出来。“别故意激我,静羽,虽然我不知道你和黛希在玩什么把戏,但我还是要去看看。”他拎起黑色风衣,大步走向车库。 静羽跟了过去,问道:“你真的要去找她?那你今晚的约会怎么办?” “取消了。”他二话不说。 “你知道黛希在哪里?” “不就在港口吗?我相信你一定知道。”他將车开出来,手伸向静羽。 她笑了笑,將一张纸条递给他。“你不笨嘛!” “当然,有你这么聪明的妹妹,当哥哥的我怎么会笨呢?”他潇洒地摆摆手,驱车直驶向停泊在港口的琼安娜号。 荒木寒会是什么样子的人呢?他不断地接近黛希真的没有任何企图?见月心中纳闷着。他直觉地认为荒木寒并非平凡单纯的男士,这种强烈的预警一直没有道理的在他心中萦绕。 不一会儿,见月到达了目的地,像黑旋风般席卷会场,在荒木寒“碰触”黛希之前,把黛希拉回自己的怀里。 眼前盯着他看了良久的男人,一定就是荒木寒!他比想象中帅多了,也年轻多了。刚硬的脸部线条使他的五官别具魅力,眼神精锐,下颔强硬,尤其是眼尾那道疤,充分流露出掠夺者的气质。 他是个非常危险的男人!尤其在他冷眼看着他握着黛希的手时,他的眼神更危险。 黛希的心情有多么沮丧,看她的黯然表情就知道了。她把流川见月介绍给荒木寒,并未发现两个男人之间交会的视线在剎那间点燃了战火,她只一心一意地祈祷见月不会训一大堆烦死人的话。 “流川先生,你好,我是荒木寒,这是小女青青。”荒木寒与见月的手交握,并介绍了一旁的小女孩。 “你好,很抱歉来晚了,希望没有打搅了你的雅兴。”见月说得很得体,不过神色却颇为冷淡。但他没忘记给青青一个温暖的笑脸。 “欢迎之至。流川这个姓氏并不多见,很特别。”荒木寒喃喃地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的确。但荒木这个姓一样也很特别,和人一样。”他的话听不出褒眨,却让荒木寒眼露精光。 “谢谢。”荒木寒瞇眼笑着,装胡涂。 “不介意我和小姐跳支舞吧?”见月揽着黛希的肩。 “当然不,请随兴。”荒木寒很有风度地带青青走开,心中对流川见月提防了几分。他让他感到寒意,一股侵略的寒意! 忍不住回头一瞥,他发现流川见月和黛希站在一起不仅登对,而且抢眼,他们之间有着相互吸引的特质,无形的情愫在他们的周遭起伏。他一定就是黛希恋慕的对象!这个认知又让他猛吸了一口烟。 音乐轻扬,见月一把拉住想溜的黛希,口气特别地温柔。“要上哪儿去?我的黑天使,舞曲才刚开始呢!” “见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是静羽告诉你的。对不对?”她咬着下唇,神色懊恼。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我要你别乱跑,你却一点也不当一回事!”他轻拥着她,语带责备地说。 “反正你有你的约会,我出来会会我的朋友,这才公平啊!”男人真是霸道! “会朋友?会朋友要穿得如此性感、暴露?”见月咬着牙。乍见黛希,他被她的穿着弄乱了心跳,她今夜的打扮实在太太撩人了!静羽竟然借她这种礼服,真该死! “什么啊?这是正式酒会,当然要穿得正式啰。”她倒不觉得奇怪。 “你好歹加件小外套,这种天气,小心冻死你!”十二月初,她竟然能袒肩露背的不怕冷,真是服了她! “还好啦!这种天气在美国很平常,我习惯了。”黛希丝毫不以为意。 她还有力气抬杠?见月气得七窍生烟。 荒木寒双手交抱,冷冷地子着他们旋转的身影。这时,一个黑影悄悄靠近他。 “什么事?左龙。” “寒爷,右虎拿到了那天在机场的监控录像带了。”黑暗中有个男人回答着。他是荒木寒得力的手下之一。 “哦?回绿园再放出来看看。”荒木寒叼着烟,若有所思地说。 “是。”左龙应了一声。 顿了一下,荒木寒慢慢地吐出一口烟“看到那个一身黑的男人吗?他叫流川见月,去查查他的来历。” 左龙冷漠地看着流川见月,点点头“是!”随即消失了踪影。 见月直觉有人在子着他,很精准地转向船桅处,发现荒木寒正站在那里朝他微笑。 “你认为荒木寒如何?”他问黛希。 “很有风度,温文有礼。”她又转了一个圈圈,随着轻快的音乐舞动。 “他的来历呢?” “不知道。我干嘛知道那么多?我又没有要嫁给他。”她说得直截了当。 听她这么说,他的心情放松不少,至少她对荒木寒的兴趣并不大。 “他对你的兴趣可浓厚了。” “你怎么知道?他对我温和是因为我和青青是好朋友,而且,青青说我和她妈妈有点像。”黛希耸耸肩。 “哦?这就是关键了。他对你是移情作用。”他了解了。 “喂,你这是干什么?问东问西的,你是不是在吃醋啊?”黛希凑上姣好的脸蛋,一双琥珀的眼瞳对着他顽皮地眨着。 见月转头看着海上的点点渔火,闷不吭气。说真的,当静羽告诉他黛希来赴荒木寒的约时,他的手就开始痒得想揍人,一颗心也纠结得差点窒息。 这种病态还是头一遭! 他是怎么了?这阵子被这个魔女搞得头昏目眩的,完全走了样。 “我怎么可能为你吃醋?只不过你来到日本,我有责任保护你的安全,我是尽职,懂不懂?”他随口说着,口气中有着淡漠。 “你是说我只不过是你的一个责任?”她的好心情消失殆尽。 “是啊!既然来作客,还不知要安分点,跑到外头来招蜂引蝶,害我为了你浪费不少约会的时间。你瞧,今晚为了找你,我把一个美女给得罪了,明天又得花钱买大把鲜花才能挽回她的心。”见月不想让她知道他在乎她,不想太快面对自己的感情,才会说这些话来气她,掩饰自己的心情。 黛希的俏脸铁青,笑容消失,摆动的身体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我没有招蜂引蝶,更没有要你当保母跟着我,谁要你多事?你大可以去见你的情人啊!苞着我干什么?我就算被卖了也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操心!”她挣开他的手,气愤地转身走向出口的阶梯。 “黛希!”他错愕地想拦住她。 “别再跟过来!”她回头恶狠狠地说。“你再跟来我就跳海!”她绝非虚张声势,一手一脚已攀在栏杆上。 “你干什么?”他喊着。 “滚吧!回你的女人身边去!”黛希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如果见月真要伤她的心,那么他做到了。 她冲下船,往马路上走去。 见月无暇向荒木寒致意,连忙跟了下去。他知道自己失言,却没想到黛希会如此生气。以往她生气都是含嗔带笑,但刚刚她的脸色充满了决裂,那种心碎的表情看得他心惊肉跳。 “黛希!”他呼喊着眼前不回头的倩影,没有注意到船上一张冷笑的脸孔正目送着他们离去。 荒木寒饶富兴味地看着这一幕,嘴角轻扬,表情不再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凛冽的森然。 “流川见月。”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这个男人。流川见月让他有如芒刺在背,让他感到浑身不舒服。 他对自己在瞬间燃起的杀机感到吃惊,不过,他知道他讨厌流川见月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理由那全是因为黛希! 第五章 时近午夜,黛希一直在街上闲逛,就是不回流川家。流川见月开着车子跟在她身后,几次试图要拉她上车都徒劳无功。她这次发了狠,倔脾气完全地展露无遗,每当见月要靠近她,她马上尖叫、斥骂,一副他要非礼她的模样。 “黛希,上车!”见月心想,也许一手敲昏她比较省事,但又怕她隔天不原谅他的恶行。 黛希理都不理,径自往前走。 “黛希!”他又喊。 她还是不吭声。 “黛希!”他再喊。 她看见一家小酒馆,想也不想地闪了进去。 见月匆匆停好车子,也跟了进去。 烟雾酒气弥漫的小小空间里,所有男人被这个闯进来的黑衣美人感到好奇,纷纷抬起头来。她的美是无庸置疑的,吸引住男人们贪婪的目光。 “一杯威士忌!”她用英语说,不理会一旁挥眈眈的人们。 酒保似笑非笑地递上一杯威士忌,黛希拿起来一饮而尽,又要了一杯。 一个粗壮的男人走到她身旁搭讪,语意暧昧地想找话题闲扯,但屁股还没坐下,就被推开。 “干什么?”他不爽地大叫。 见月一脸的肃杀,把那男人到嘴的话全都瞪回肚子里去。 “她是我的女人!”见月用日语说,并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黛希没听懂他的话,仍不搭理他。 “黛希,别闹了,跟我回去。”他轻扯她的手臂。 黛希连喝了三杯酒,紧绷的情绪稍稍缓和,慢慢转头看着见月“别再跟了!尽职的保母先生。” 他紧蹙眉头,拿走她手中的酒杯。 “别喝了,我们回去。”他想拉起她,却被她挣开。 “回哪里?美国?”她的笑容带着醉意。 “回我家。” “不了!我要回美国,你可以卸下责任了。我宣告放弃你了!”黛希大声地说着,像是希望在场的人为她做个见证。 她的话有如在他心中投下巨石,让他情绪翻涌。她真的要放弃他了?为什么这句他盼了多年的话在此刻听起来一点也不令人快乐? “开心吧?你自由了!”她像法官在宣判一个人的罪状,现在他的罪证不足,可以无罪开释了。 “黛希!”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真笨,强求不来的还硬要,真是活受罪!”她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大口威士忌。 “别喝了!你会醉的。”他抢下她的杯子。 “你也来一杯吧!庆祝你终于拋开了我这个跟屁虫,你可以不用躲我了,可以正大光明去交女朋友、去结婚、去享受人生。” 酒精发生了效用,她开始觉得眼前一片迷蒙。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他轻易地架起她,想把她带回车上。 “等等!”刚刚那个大汉不高兴地挡住他们去路。 “有事?”见月的一双眉挑得高高的。 “你的女人不再跟你了,你闪边凉快去吧!我会比你适合她。”那男人自得地说。 “哦?谁说她不跟我了?她这一生只能跟着我!”见月站得直挺,右手搀着黛希,回答得铿锵有力。 “小子,告诉你,我看上她了,识相就快放开她!” 找死!他心中正有气无处出。 “那得问我的拳头答不答应。”见月瞬间出拳,一声清脆的撞击声,那男人应声而倒,瘫在地上。 酒馆里的人都噤声不语,只有黛希大笑地鼓掌,一直“哟呵!”鼓噪个不停。 见月睥睨四周,將黛希拉出酒馆,上了车。 她一直笑,没有抗拒,只是把高跟鞋脱掉,远远地丢出车外。 “解脱!”她大喊,然后又是一阵狂笑。 “黛希!黛希!别笑了。”见月摇晃她的肩膀,想阻止她发酒疯。 “太帅了!见月一级棒!”她还是咯咯地笑个不停。 “黛希!”他大喝一声,终于止住她的失常。 “见月,我好累哦!我不要再爱你了,我累了。”她轻抚着他的脸,低喃着。 他的心一直随着她的喜怒而紧揪。他知道她在发泄,可是看她这样,他心痛莫名。他一把將她拥进怀里,把头埋进她的发间,深深地吸着她身上微醺的气息。 “别这样,黛希,别这样!”他捧起她的脸,心中明白他并不想让她伤心,也不愿她就此放弃他。只是,他的矛盾依然。 “爸爸说我对你的爱是个枷锁,行不通的。我不信,偏偏一定要得到你的爱,结果只有让你我都痛苦。真傻,是不是?早知道爱情是这么累人,我就乖乖当你妹妹,什么也不想,死心地当你妹妹就好”“黛希” “如果你没有在我家出现,而我也没有认识你,那该有多好。你不该在对我那么温柔后又不理我,你应该一开始就对我凶一点,这样我才不会救不了自己,叫不醒自己” 他没让她说完,攫住她动个不停的**,封住她的叨念。他不能否认,他已经爱上她了!这份感情不知从何时开始,直到最近才澎湃而出,让他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他温柔而占有地吻她,这个他看了数年的美丽脸庞,一直是他视线的小风景。如今,他想把她当成自己的收藏,终生拥有! 黛希虽然有些醉了,但见月柔润的唇仍教她痴迷,他狂炽的爱火透过舌尖,强而有力地传达给她,充满浓情。 这一定是场梦!她被酒精骗了!见月才不会这么吻她。那种吻是对情人的,对至爱的,对宝贝的见月怎么可能这样吻她? 可是他的拥抱又如此的真实,他的唇划过她的耳际、鼻梁,还有颈线,他微凉的鼻息像是初雪,清凉地熨过她的心肺,她只觉得轻飘飘地 见月止不住啊升的欲望,黛希全身像是浸了酒,隐隐散发致命的醇馥,勾人欲醉,令人情不自禁。他在她的嘴里尝着酒汁,逗弄着她的舌尖,然后滑下她坦露的双肩,双手抚搓着她的背脊,那天鹅绒般的触感烧烫了他的手,也几乎灼伤他的理智。 他气息不稳地抬起头,压抑住生理上的冲动。他竟然想要她!他要她!怎么会这样?是谁对他下了魔咒? 黛希眼神迷离地靠进他的怀中,在窄小的车内空间里,他又忍不住地吻着她,小心地、温柔地流泄无限情意。 她在见月的亲吻中睡着了。他深情地看着安心而满足的睡容,露出一抹苦笑。看来他的吻热力不足,不然美女不会被吻得睡着,挑不起欲火。不过,幸好如此,不然他可没有那么大的定力来抵抗她的魅力。 將座椅放平,让黛希安稳地躺好,他激活车子,开往回家的方向。 这真是个累死人的夜晚!但此刻他的心情却出奇地平稳。 好好睡吧!黛希,愿你有个好梦! 荒木寒走进书房,左龙和右虎已经在那里等着他。 “寒爷!”他们恭敬地鞠躬。 “嗯。”他点点头,走到书桌后坐下。他现在的身分不是个卖咖啡的生意人,而是大毒枭毒羯。 “这是那天机场的监控录像带。我已先看过了,阪原把那份名单磁盘偷走后,交给他的爱人同志久田。我们跟踪久田到成田机场,但他身上没有我们要的磁盘。我的三个手下说,他在被狙杀前曾和一名女子擦撞,有可能就在那时候將磁盘传送出去。”右虎解释前因后果。 “放出来看看。”荒木寒指示,转着中指上的蓝宝石戒指。 右虎把录像带放进放影机。电视萤光幕出现一个疾走的男人,那是久田。他踉跄地与一名女子擦肩,撞掉了她的背包,背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那女子背对着萤光幕,一头及腰的长发非常显眼。 长发?荒木心寒中一动。 接着,过了將近五分钟,三个男人走向那个长樊子,不知在说些什么。那女子始终背对着萤光幕,看不见她的脸孔,但她高挑曼妙的身形很是熟悉。 两方起来冲突,那女子俐落地反击,身手不凡。右虎的手下正想拔枪,另一个快如闪电的身影闪进镜头内,一脚踢落手枪。一个长发男人出手保护那名女子! 长发男人? “停格!放大!”荒木寒坐直了身体,眼睛半瞇着。 右虎把画面停格、放大,萤光幕上那对男女的侧面依稀可见。 “是流川见月和黛希!”他一掌拍在桌上,胸中升起了无比的愤怒。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难道黛希接近青青和他也是意图不轨? “左龙,我要你查流川见月的来历,查到了什么?”他转而询问立在一旁的左龙,脸色凝重。 “流川见月是流川财团旗下玉安医院的副院长,是个脑科权威。”左龙报告他的初步资料。 “脑科权威?”那个俊得过火的男人?荒木寒难以相信。 “根据我从黑街比克那得来的消息,他很可能就是‘闇之流’疾风堂的当家飞影。” “他居然就是‘闇之流’的飞影!”荒木寒记得手下有许多人都栽在飞影的手里,没想到传言中有如鬼魅的他,竟是一个俊逸斯文的美男子! “还不能肯定,因为飞影习惯蒙着面罩,真正见过他的没几人。”左龙沉吟地说。 “‘闇之流’一直在扯我们的后腿,窃取磁盘的阪原也是‘闇之流’派来卧底的,我们不能再容忍他们的放肆了!”右虎对“闇之流”的不满已达沸点。 “‘闇之流’没有弱者,他们行事诡异,不惧强权,是个可怕的组织,尤其是四个堂口的当家,每个皆是高手,很难对付。”左龙客观地分析“闇之流”在黑道的风评。 “那个女的呢?她和‘闇之流’有什么关系?”荒木寒眉头深锁。 “黛希?克里夫,美国人,是‘铁星盟’龙头的么女,二十岁,是个天才少女,她的专长是物理和化学。她在十天前来到日本,目前住在流川屋敷。”左龙对黛希也探查得非常清楚。 “铁星盟?她果然来头不小!”荒木寒喃喃地说着。 “据我的了解,‘闇之流’和‘铁星盟’之间并无实际上的往来,不过,流川见月到美国留学时曾经住在‘铁星盟’龙头家,为‘铁星盟’出了不少力。”左龙接着说。 荒木寒冷哼一声“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组织竟会有关联?真有意思!” “黛希?克里夫这次到日本是来找流川见月的,他们的感情似乎不错。黑街比克说,黛希在美国时就扬言非流川见月不嫁,这件事美国的许多黑道分子都有听说过。” “哦?为求真爱,体无完肤?”他忆起黛希说过的话,不自觉地將手中的香烟大力按熄。 “寒爷?”左龙子着他的手,询问道。 “继续。”荒木寒一脸寒霜。 “至于她是不是久田的接应者,我找不到证据证实,因为她在此之前从未到过日本。可能她凑巧是久田随机取样的人选,携带着重要的磁盘而毫不自知。”左龙把他的推论告诉荒木寒。 “你的意思是她根本不知道她目前扮演的角色?”荒木寒盯着萤光幕上暂停的画面。 “是的。” “那她接近青青小姐这件事怎么说?”右虎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好感。 “也可能是巧合。”左龙想不出原因。 “世上未免有太多巧合了!”右虎哼了一声。 “她或许真的不知道自己手中握有磁盘,可能连‘闇之流’的人都不知道。那表示磁盘可能还在她手中,或者该说磁盘还在她的背包里。”荒木寒臆度着整个事件的阴错阳差。 “我想她并不知道寒爷真正身分,才会毫无戒心地与青青小姐相处。”左龙说。 “现在的情势对我们有利,我想我们可以利用黛希拿回磁盘。左龙,那份名单记录在磁盘中,有没有可能被拷贝?”荒木寒问左龙,他一向负责计算机的技术问题。 “其实就算他们拿到磁盘,还得要有您的密码才能激活,进入资料文件,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当初我为那张磁盘设计了病毒程序,只要一下拷贝指令,病毒会马上侵蚀档案中的所有资料,这样一来,虽然我们得冒着丧失所有名单的风险,但起码敌人也查不到任何证据。”对于自己的未雨绸缪,左龙自傲不已。 “很好。这样我们就有许多方法可以拿回磁盘了。”荒木寒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您打算怎么做?”右虎好奇地问。 荒木寒目露凶光。“我要让‘闇之流’帮我们找回磁盘,我要他们亲手將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原封不动地送回来。现在,要靠你们两位了。” “请吩咐。”左龙和右虎异口同声。 “首先,我们得请黛希小姐来一趟绿园。相信这一点青青可以很容易帮我们办到。” “青青小姐?”两人都不明白。 是的。凭青青与黛希?克里夫的交情,要让她上钩太容易了。 荒木寒笑了。用青青来钓黛希,再用黛希钓出流川见月,他不相信会拿不回磁盘! 闇之流,这一次不把你们从阴影处拉出台面,那他毒羯在黑道不就白混了? 大家走着瞧吧! 一大早,见月坐在静羽的书房内,定定地看着计算机萤光幕上的那张脸孔。 那是静羽透过机密网络查到有关荒木寒的个人资料和照片。 阴冷、沉着、严肃的脸上,是一份不羁的霸气。这个人绝不是简单的人物!他是日本有名的梦咖啡企业的老板,很少在公开场合出现。三十七岁,已婚,妻子是英国人,育有一女,叫荒木青青,年仅八岁。 他的资料显然经过过滤,才会只剩这些。这样更表示他的确大有来头,才能在国家的档案资料中简化自己。 “只能叫出这些?”他又问了一次。 静羽忍不住回头看着见月。“是的,我怀疑他的数据经过锁码,没有密码,任何人是无法进去读取的。” “连浩野也没办法?” “那你就要问他了。他只有很闲时才会帮你查资料的。”静羽放下手上的档案夹,有点好奇平常她这个约会排得满满的大哥,为何突然对荒木寒这么有兴趣?昨天他和黛希的化学变化到底有何结果?守卫说他们一直到半夜两点才回家,而且黛希还醉得不省人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怎么了?平常你对任何案子都没多大兴致的啊!”静羽往椅背一靠,双臂交抱地看着他。 “我有种直觉,这个家伙来历不简单。”见月轻敲着桌面。 “是因为他对黛希有兴趣,你才对他有偏见?”静羽私下猜测,大哥和黛希之间,或许不像大哥自己所想的那么“清楚。”他对她的关心远超过任何人! “当然不是!我干嘛为了她没事找事做?”他掩饰着不自在,忽然想起黛希昨晚的宣言。 “哦?”静羽不以为然地笑了。 “你那是什么笑容?” “黛希呢?” “她醉得蒙头大睡,可能还没醒呢!”见月看着计算机萤光幕,心里想起黛希那张可恶的笑脸。她总是能轻易地扰乱他的生活!然而,在扰乱得一塌胡涂之后,她又临时抽身,丢给他满心的错愕。 “她很聪明善良,是个内外兼具的好女孩。你知道吗?她很像个天使哩!”静羽淡淡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哈,是吗?”见月隐忍着大笑的冲动。天使?魔女变天使? “她才二十岁,需要时间长大,等到她成熟了,我保证你会舍不得移开视线。” “是啊!她需要花一百年的时间才能长大,到时候我已经老得没有力气移开视线了。”他嘲讽着。 静羽笑着摇摇头。时间会证明一切,她相信。 “你们昨天到底怎么了?好玩吗?”她还是想知道。 “好玩?好玩得很!”他的口气中可没多少好玩的成分。 “怎么说?”她双眸中有着玩味。 “我还没问你为什么给她穿那种暴露的衣服,你倒先问起我了?”他想起黛希昨夜身上丰满的弧度,忍不住又心湖荡漾。 “你不觉得好看吗?”她审视地看着他,不相信有男人会不喜欢。 “她才二十岁,在那种场合,穿那种衣服太过火了。何况” “何况她又是去赴别人的约,是不是?”静羽故意糗他。 “你”他话还未出口,就听见浩野大喊大叫。 “发生什么事?”静羽和他对望一眼,马上赶出去。 在通往大厅的长廊上,浩野正和黛希拉扯着,他们见状连忙奔过去。 “怎么了?什么事?”见月走到浩野面前问道。 “黛希说要回美国。现在。”浩野的大嗓门震得整个长廊隆隆作响。 见月转向黛希,她正木然地整理着背包带子。宿醉让她的脸色有点苍白,她的笑容不见了,连琥珀色眼瞳都失去了光泽。 “黛希,你在干什么?”她不会真的要贯彻她昨夜的宣言吧?见月心想。 “我想回美国了。”她叹了一口气,抬眼看着他们脸上的诧异。 刚刚一醒来,头痛欲裂,她在床上翻滚了半天,昨夜的事只残留片段,但她决定放弃见月的决心还相当清晰。 “为什么突然作这样的决定?”静羽发现大哥好不容易对黛希有了爱的知觉,事情才刚要有所进展,怎么黛希就要回美国了? “因为我想好好休息一下。”她说的是实话。 “你到底想干什么,黛希?”浩野不解地问。 “我放弃见月了。”她笑得有些勉强。 “什么?”静羽和浩野同声惊问。 黛希走到见月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我说话算话,你自由了。” “你是当真的?”见月说不上来心中那份失落感是为了什么,不过,如果黛希真要回美国,他也不强留她。 她看着他漆黑如子夜的眼,想起第一次遇见他的景象,就是这双温柔的眼睛蛊惑了她,使她陷入感情的漩涡,无法自拔。 “当真,我想通了。既然爱你,就该让你自由。如果你有一点爱我,就换你来追我,我不想再一个人玩捉迷藏,太累了!”而且一个人玩也没意思。她想。 见月看见了她难得的懂事模样,被她豁然的笑容弄得心神混乱,怎么才一个晚上的时间,她就长大了? “大哥,把她留下来啊!”浩野横眉竖眼的,真搞不懂他们在玩什么游戏? 静羽也不愿见事情才有转机就这样不了了之,于是婉转说道:“黛希,或许情形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大哥他可能已经” “静羽,别说了!”见月打断了静羽的话。黛希回去美国也好,再给他一段时间想清楚自己对她的感情,他需要时间。“黛希想回去,就让她走好了。”他淡然一笑。 “你真要让她走?”浩野对大哥的态度颇为不满。 黛希也瞪着见月发愣。看来,他真的恨不得早点摆脱她! “大哥!”静羽没想到他们是以这种情形收场。 “好,你们都别留我了,我今天就回去。”黛希黯然地背起背包。 “你先在这里等吧!我刚好有事要去机场敖近,我去帮你订机票。”见月说完便大步离去。 静羽和浩野困惑地瞪着他的背影,不相信他真的要送走黛希,甚至亲自去帮她订机票! “这个没心没肝没肺的大男人!黛希,我看你换人好了。我肯定比我那个呆子大哥还要适合你。”浩野半开玩笑地说。 “浩野,别闹了!”静羽知道黛希心里也不好受。 黛希不理会他们,伤心地走回客房,心里不断地想着,他连留也不留我,亏我还傻傻地作着梦,梦见他像情人般地吻我,原来都是虚幻的,假的!或许该是梦醒的时候了。想着想着,她觉得脸上冰冰凉凉的,伸手一摸,才知道泪水已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人生真无趣!”她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那张没有血色的脸,愈看愈烦,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抓过一把头发,正想“卡察”一声剪断三千烦恼丝,电话铃声突然响彻房间,令她耳朵发麻。 她没好气地拿起话筒“喂?我是黛希” “黛希小姐,你的外线电话。”是“闇之流”的语音监控系统转来的话。 她的电话?会有谁找她? “谢谢,请接过来。喂,我是黛希” “克里夫小姐?你好,我是荒木寒。”低沉沙哑的浑厚嗓音,英文的发音字正腔圆。 是荒木寒!糟了,昨夜一气之下就走人,也没向主人打声招呼,真是失礼。 “呃,你好,谢谢你昨天的邀请,我临时有事,所以” “我了解。”他轻笑着说。 “请问有什么事吗?”她记得没有留下电话号码啊!怎么他会找得到她? “很抱歉打搅你,因为有点事不得不麻烦你,只好打电话给你。” “有什么事我能效劳的?” “青青生病了,她想见你。”荒木寒张开了网。 “真的?什么时候的事?”黛希很着急。对青青,她有份疼惜。 “昨夜就不对劲了。能不能请你来一趟。”他等着猎物自动上门。 “好,我去看看她。”话一出口,黛希才想起见月去帮她订机票,她说不定下午就得走了。不过,反正只是去看一下,顺便向青青辞行。 “请你到银座那家玩具店前,我的司机会去接你。”荒木寒在电话那头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好,一个小时后我在那儿等你们。”黛希不疑有他。 “感激不尽。”荒木寒收了网。 谈话结束,黛希想也不想地冲出房间,她得去跟静羽说一声,但脚步才跨出,她就想起静羽昨夜出卖她的事。都是她害的,不然她会有个愉快的夜晚。不行,这回她不要再跟她说了,她决定单独出门,落个清静。 走过长廊,黛希凑巧遇上了见月的母亲丹茑子,她正在喂池里的锦鲤,气度雍容,典雅端庄。 “黛希,你要出门吗?”丹茑子看见了行色匆匆的黛希,关心的问。 “流川伯母,我要去银座一趟。”她站在长廊上对着丹茑子说。 “又要去银座啊?”丹茑子不放心。 “嗯。上回在那里遇见的小女孩生病了,我想去看看她。”丹茑子一向待她不错,黛希无法对她有所隐瞒。 “她怎么会知道我们家的电话号码?连你都不知道不是吗?”丹茑子心思缜密地推想,能打听到流川家的电话号码,不简单哦! “呃,我也不知道,是她爸爸打来的。但我还是得去一趟,我答应人家了。” “他家在哪里,直接叫司机载你过去好了。” “我也不清楚。我们约在银座,我和小女孩认识的那家玩具店前见面。流川伯母,不用担心啦,我去看看马上就回来。”黛希一点也不害怕。 “那你小心点。要不要叫浩野陪你去?”丹茑子依然不放心。 “不用了,我都二十岁了,我会小心的。”行了个礼,黛希快步地移往大门。 丹茑子心思一转,决定还是打个电话告诉见月比较妥当。 黛希一心急着要去看青青,直到走出大门才发现她把背包遗留在房里。 “背包?”她看着空空两手,然后颓然地放下。“算了,只去一下子,又不是要出远门,有带钱就好了。” 她招了一辆出租车,往银座疾驰而去。 第六章 第二次来到绿园,黛希中心的震撼虽然不像第一次那么强烈,但是对它的好感不减反增。她决定回美国后,一定要怂恿老爸盖一栋这样的房子来住,不然老是住在摩天大楼里,实在无趣! 荒木寒亲自到大门口迎接她,他那倨傲的脸上有着一抹奇特的笑容,但黛希没看出来,她满脑子只想到青青。 “欢迎再次光临,请进。”他支开所有的仆佣,引她走进客厅。 “青青呢?昨天不是还好好的?”黛希等不及要看她。昨夜青青和她还大吃大喝地,精神很好,怎么一个晚上就病了? “昨天晚上临睡前就开始不舒服了。”荒木寒解释。 “哦?我去看看她!”黛希欲往青青房间走去,却被荒木寒叫住。 “克里夫小姐,青青现在不在,去医院检查,等一下就回来。”他故意叫赤川把青青带开,不让她看见她的好朋友又来到绿园,免得坏了他的计划。 “去医院?这么严重?”黛希面有忧色。青青是生了什么病? 荒木寒审视着她的表情。如果她知道青青的爸爸是个大毒枭,她还会这么关心她吗? “没什么,只是去验个血。她有点发烧,医生希望抽血检验。”他扯了个谎。 “希望没事。”黛希略微松了口气,继而想起,不对!青青去验血,怎么他没陪她去?“你没陪在她身边,好吗?” “我刚好有事先不走,所以叫赤川陪她去。” 他的淡漠惹恼了她,这也叫父亲? “荒木先生,你女儿才八岁,她需要的是家人的陪伴,不是仆人的跟随,你最好抽出时间多陪陪她。生病的孩子是很脆弱的。”她知道自己是外人,用这种口气说话很没有礼貌,可是她不愿青青有着和她一样的童年。 “你很关心青青?”他扬起了浓眉。她的表情中有些不舍与同情,清丽的脸上有着难掩的心痛,而且她似乎在指责他的失职。 “我当然关心她,我是她的朋友!”黛希一脸坚定。 她的表情让他恍惚了一下。她她有些时候和琼安真的很像!琼安,他最钟爱的女人,她和她一样的热情、坚决。 “你不觉得你的友谊付出得太容易?”荒木寒收回心神,口气转硬。 她感觉出他的转变,不再客气、有礼;相对地,他变得生疏、怀疑。 “青青和我小时候很像,同样的孤独、寂寞,所以我能了解她的感受,而且我乐意成为她的朋友。”黛希瞪着他刚硬的侧脸,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找她来质问? “她有我,食衣住行样样舒适,她怎么会孤独、寂寞?”他生气地反驳她。凭他荒木寒的家产,足够让他的青青过好几辈子的荣华富贵,她应该很快乐才是。 “她需要爱,需要被关怀!失去母亲之后,她要的是一份亲情的保证,保证再也没有人会离开她!但你能一直陪着她吗?如果你认为用钱拱着她,把她丢给一群人就算是照顾的话,那么你根本不配当一个父亲!”她是怎么了?她不该说这些话的。她和荒木寒不熟,怎么可以把自己的童年与青青重叠,將多年来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都是昨夜的酒精害的,她觉得头好痛! 荒木寒利眼一扫,不相信眼前这个小女孩居然会如此大胆地数落他。有谁敢跟毒羯这么大声大气地说话? “你很有勇气。”他冷笑一声。 “对不起,冒犯你了,我只是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而已,请你不要介意。我是过来人,用了十年的时间才学会不去恨我爸爸,我不希望青青和我一样。”她低下头。是的,十年的时间,她用笑脸来治疗心中的伤口,花了很多时间才学会善待自己。 这个女孩荒木寒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撼动是为了什么。 “昨天那个长发的帅哥是你的情人?”他在沙发上坐下,点燃一根烟,换个话题。 “你是说见月?是的,他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她在他对面坐下,眼神变得迷蒙。 “最喜欢的人?”他喃喃地重复这句话。 黛希叹口气“可惜这只是我的单相思。” “他不喜欢你?”荒木寒吐了一口烟,定定地瞧着她的沮丧。 “或许吧,我不知道,说不定他只是把我当个小表,不是情人。” 不会吧!昨天流川见月看他的眼神,就像他抢了他心爱的东西似的,他会不喜欢她?荒木寒暗忖。 “可是我觉得他昨晚的表现已经超出一般感情的范围了。”他懒懒地说。 “有吗?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如果他真的在意我,就不会一直想把我撵回美国。”她相信自己的感觉。 “你要回美国?”荒木寒有点诧异。 “嗯,本来早上我要到机场候机补位,结果被见月知道了,他不但不留我,还亲自去帮我订机票。这样的人像是爱着我吗?”一想及此,她就一肚子气。 荒木寒庆幸自己抓住了时机。幸好他把她留下来了,不然磁盘可就难寻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生得如此亭亭玉立,他却看不见你对他的感情,这种男人你还坚持爱他吗?” “是的。”她脱口而出。 “为什么?面对这种没有回报的感情,为什么你还能坚持?”荒木寒十分不解。 “因为我无法停止。”无法停止爱他。 “哼,想不到流川见月这个小子还真艳福不浅哪!或许我可以帮你一点小忙。”荒木寒意有所指地说。 “什么意思?”黛希一时还转不过来。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他对你在乎的程度?”荒木寒眸中泛着足以冻死人的冷光。 黛希诧异地抬起头,搞不清楚他话中的意思。“什么?” “来玩个捉迷藏的游戏吧!小女孩,试试看你的情人眼中是不是真的没有你的存在。我们来测试他的心吧!”他向后一招手,左龙便无声无息地出现。 黛希直觉事有蹊跷,但她不确定是什么。她临危不乱地问道:“你要干什么,不是要我来看看青青吗?” “青青去上学了,要下午才会回来。”荒木寒站起身,走到壁炉前,拿起青青的照片把玩着。 黛希的脑中亮起了红灯,意识到自己可能已落入眼前这个男人的陷阱。 “你原来是你的把戏!你把我骗来这儿到底要干什么?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瓜葛啊!”她想不通荒木寒有任何动机要对付她。 “应该是我问你吧!你把磁盘藏到哪里去了?”他收起笑容,有着刀疤的脸庞森然可怖。 “你在说什么?”她一点也听不懂他的话。 “少装蒜了!你把磁盘交给谁了?你最好乖乖地回答我,否则永远别想活着走出这栋屋子。”他动怒的表情让人生畏。他在刺探她是否知道他的身分,以及对整个事件了解的程度。 “什么磁盘?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脑中乱成一团。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她?他说的是什么磁盘? “在机场和你相撞的那个人交给你的东西呢?”荒木寒走向她。 “机场?在机场我只遇见见月,没有其它人。”在机场哪里有什么人交给她东西。 荒木寒朝左龙点了下头。“放给她看!或许她有点健忘。” 左龙將她带进书房,把机场拍摄的监控录像带放映出来。 黛希乍然看到自己出现在萤光幕上时,还真有点不能适应,然后她看见了那个和她擦撞的男人 “原来你们说的是他!”她恍然明白。 “他交给你的东西呢?”荒木寒斜靠在书房的门边。 “说真的,我根本不认识他。我那天刚下飞机,才要出机场,他就急匆匆向我撞来,害得我的东西洒了一地”话还没说完,她忽地想到,那个男人会不会乘机將他们要的磁盘塞进她的袋子里?真糟!她常背袋子,却很少去翻动里头的东西,那张磁盘会不会一直在她的背包中而她不知道? 一想到这里,见月、浩野,以及流川英介在用餐时不经意说出来的话,像闪电一样地出现在她脑里。 见月他们在找一张磁盘,里面有大毒枭毒羯的客户资料。 荒木寒也在找磁盘!会是同一张吗?那么,他是大毒枭的人? 老天!她竟然身陷虎穴而不自知?真是个超级大笨瓜! 看她脸色有异,荒木寒走到她面前“想起来了吧?” “我被利用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竟成了工具!我很少去动我背包里的物品,根本不知道是不是被栽赃。”荒木寒要的东西现在可能正完好如初地躺在她的背包里,而且就在“闇之流”里!她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有点概念后,暗自庆幸自己今天没有背背包出门。 “你的背包呢?”他发现她空手而来。 “放在家里。” “你都没有去翻看过?”他不信 “我说了,我没那个习惯。”怎么办?要如何才能联络见月把她背包里的东西倒出来看看? “太好了!我想‘闇之流’的人一定也不知道磁盘就在他们身边。”荒木寒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你想怎样?”荒木寒知道流川家是“闇之流?”那他一定查过见月的身分了!她开始紧张了。 荒木寒倏地握住她的手腕,阴冷地说:“我在帮你啊!你就待在这里当人质,直到流川见月拿磁盘来换你。你最好开始祈祷你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够重,不然,我手下多得是需要女人藉慰的强壮男子。不过,我想流川见月还是舍不得你这位如花似玉的小情人的。”他讥诮地笑着。 她很想镇定,但他的话引起了她的恐慌。没想到荒木寒是个既邪恶又下流的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那张磁盘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她得拖延时间。趁着说话的空隙,她左右瞄着房间里的摆设和可能逃出去的路线。 “我?我就是流川见月的死对头毒羯!至于那张磁盘,那可是所有人的颜面了。如果它被确知在你手上,你就算不死在这里,迟早会横尸街头的。” 他他就是见月口中的毒羯? 黛希不能置信地看着他,怎么也不明白像青青那样人见人爱的小孩会有一个贩毒的爸爸! “青青知道吗?”她忽然问。 “什么?”荒木寒一愣。 “青青知道你的事吗?她知道她有一个专门贩卖毒品来赚取大把钞票的凶手爸爸吗?”黛希激动地口不择言起来,她替青青感到难过。 “住口!”他被她的直言激怒了。 “原来这个美轮美奂的豪宅,竟是用一大堆人的枯骨堆成的!”这个人是將自己的幸福建筑在他人的痛苦上! “啪!”荒木寒没有多想地赏她一记耳光,狠狠地说:“别以为你是青青的朋友我就会对你客气!把我惹恼了,我照样把你整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扭曲的脸在她面前愈显狰狞,那个温和多礼,对妻女深情真挚的荒木寒只是个假象,这才是他的真面目!狡诈、邪恶、没有人性! 黛希抚着隐隐作痛的脸颊,安静不语。左龙自始至终都没吭过半句话,对他们的谈话完全无动于衷。她估量着逃出去的可能。荒木寒绝不会轻易放了她的!可是她不想成为见月他们的绊脚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闯闯看。 “把她带走!”荒木寒下令。 “是。”左龙走向她,正要拉住她的手,她忽地抬腿横扫,手肘用力一撞,往门外奔去。谁知脚才跨出书房,黛希就觉得后脑勺一阵巨痛,顿时天昏地暗,整个人便软软地跌落在地毯上。 “身手还不错,只可惜不够聪明。你永远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荒木寒冷笑地从书房走出来。“带她出去!哼,我要亲自会会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飞影,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左龙把黛希带离绿园,乘车而去。 荒木寒立在客厅的落地窗前,一言不发地抽着烟。他一定会赢的!如果流川见月在乎这个女孩,他就有办法让飞影从此在地球上消失。 见月一接到母亲的电话,心下觉得不妥,马上飞车到银座阻止黛希赴约,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 那家玩具店前早已没有她的踪迹。荒木寒的人把她接走了! 他颓然回到家中,静羽和浩野一看见他劈头就问:“怎么样了?你有没有拦到她?” “没有。”见月脸色不佳,在心中暗暗担心。 “真是糟糕!”浩野一脸着急,见月看了觉得奇怪。 “怎么?” “上午荒木寒直接拨电话进‘闇之流’的语音系统找黛希,母亲在黛希走后愈想愈不对劲,要我查一下荒木寒的档案。我花了两个小时才锁定密码,进入数据库,终于发现了一件事。”浩野神色凝重。 “什么事?”见月有不好的预感。 “荒木寒是就毒羯!” 浩野的话语像颗炸弹似地將见月的思绪炸得一片狼藉。真该死!黛希为什么不听他的话,好好待在家中?他早就怀疑荒木寒的来历,怎么她全没把他的警告当一回事! “荒木寒就是毒羯!”他不能置信地又问一次。 “是的。表面上他是个买卖咖啡的生意人,暗地里他借着进口咖啡的名义,偷偷走私白粉,听说许多政商名人都是他的顾客。这回阪原偷的资料就是那些政商巨贾的名字,这份名单一旦曝光,会让许多人身败名裂,所以荒木寒迫切地要找回那张磁盘。” “问题是,这跟黛希有什么关系?他不断地接近黛希到底想干什么?今天找她去又想做什么?”见月心乱如麻。 “不清楚。黛希连我都不肯说了,只是碰巧遇见母亲,才随口说出来的。她可能还在为早上的事生气。”静羽无力地坐在沙发上。 “把电话语音系统的录音带重新放一遍。”见月对浩野说。 浩野点点头,照着他的话做。之后,定定地看着见月铁青的脸。 “青青病了?可能吗?昨晚我看她还精神奕奕的,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病了?”见月握紧拳头。 “这很难说,小孩子的身体不像大人,时常说生病就生病。”静羽叹了口气。“希望没事,一切只不过是我们多心而已。” 见月顿了一会儿,决定不再傻等,他要亲自去看看荒木寒的绿园。 “东京附近什么地方会有大片的私人土地?”见月问静羽。 “荒木寒打了电话进来,先看看语音系统有没有记录来处。”浩野走向会议室。见月和静羽跟进。 浩野纯熟地激活“闇之流”的电话语音系统,然后走到会议室墙上的日本地图前,他安装在语音监控系统内的计算机程序可以在三分钟之内找出外线电话的来处,并在地图上标出位置。 “上野!电话是从上野打来的。不过,荒木寒有可能故布疑踪。”浩野沉吟地说。 “可以了,这么小的范围,要查出他那栋嚣张的住宅不是难事。”见月披上黑色风衣往会议室门口走去,在玄关遇见了刚刚回来的峻一。 “怎么了?”他问见月。 “我要出门。” “等等,有你的包里。”他將一个牛皮纸袋递向见月。 “我的?”见月不解地看看峻一,又低头看看包里。没有署名,但纸袋上有一只青包羯子的标帜,非常显眼。 羯子?见月倏地冲回大厅,將包里打开,里头是一卷录像带。 “是荒木寒派人送来的!”他看着牛皮纸袋上的标帜,一颗心沉到谷底。 兄妹四人又走进会议室,將录像带放进放影机内。一开始是机场的那段vcr,他们发现黛希竟是主角。 “那是久田!和黛希擦撞的那一个!”浩野失声嚷道。 “放慢动作!”峻一说。 他们的放影机能將动作分割得很细,画面在久田蹲下身帮黛希整理东西的时候暂停。 “久田的动作很奇怪。他好象把什么东西也一并放进黛希的背包里了。”静羽看得非常仔细。 这段vcr一结束,荒木寒的脸马上出现在萤光幕。他的神色有如胜券在握,双手环胸,非常惬意地抽着烟,在他身后,黛希不省人事地躺在沙发上。 “影片好看吗?流川见月,或者我该说飞影?你美丽的女人黛希在我手上,后天拿磁盘来换人,否则我只好亲自‘享用’她了。” 录像带一结束就自动销毁,无法倒带重看,萤光幕只剩一片白色噪声。 “享用”这两个刺耳的字眼让见月的胃部紧缩。 “该死!”见月低声斥骂着,胸中的怒火剧烈狂烧。 “混帐!这个人渣!”浩野也气得破口大骂。 “是荒木寒下的战书。”静羽看过后,转向见月说:“他一定也调查过你的身分了,不然不会冲着你来,而且他赌上了你的弱点。” “我的弱点?”见月抬起头子着静羽。 “黛希啊!他一眼就发现黛希正是你最大的弱点。”静羽一脸了然。她相信在大哥和黛希之间,早就缠绕着一条看不见的线,那是爱的丝线! “他要磁盘,磁盘在哪里?”峻一问。他比他两个兄弟冷静多了。 “刚刚久田在帮黛希捡东西时,可能將他手中的磁盘混进黛希的背包中了。”静羽回想着录像带的情形。 见月点点头“嗯,荒木寒一定也知道这点,但他无法确定,他想透过我们的手找到磁盘。” “我去找黛希的背包。她走得匆忙,也许没背出去。”静羽站起身,走向客房。 黛希的房间有着一抹淡淡的玫瑰花香。静羽不费吹灰之力,一眼便看见黛希的背包在床头柜上。她將背包拿到会议室。 “黛希一定毫不知情,莫名其妙地被卷入这个纷争中。”静羽说着,將背包里的东西都倒在桌上。 黛希的背包不小,里头放了许多杂物,有随身武器钢球烟幕弹、弹弓,有口红、化妆品、笔、纸,还有剪刀,针线简直就是个小型杂货店。 “她果真与众不同!”浩野叹为观止。 其它三人同时点头。 找了半天,毫无所获。按理说,磁盘应该很容易辨认,偏偏背包中没有那一类的小对象。 “这么重要的东西,阪原一定会將它伪装成不起眼的物品。他在‘闇之流’时,就是个极小心的人。”静羽仔细分析。 “这是什么?”浩野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外表有点残破,但还是保存得很好。 见月接过来打开一看,脸色马上僵住,那是黛希自十二岁以后就不离手的笔记本。他住在她家时,曾经好几次看见她在上面写字。但令他变脸的不是笔记本的历史,而是内容! 里头全是和他有关的事情。他的喜好,他的衣着,他的课程表,从她十二岁遇见他之后有关他的点点滴滴,她都小心地记载藏着。 他的心顿时停止了跳动。像是遭到电殛般,电流霎时流窜全身,让他猝不及防。 她竟然真的爱他爱得如此疯狂! 静羽和浩野看着发呆的见月,他难得有脸色苍白的时候。 “她可以为你写传记了。”浩野调侃他。 “她的誓言全是真的。”静羽也开腔声援。 “这个傻瓜!”见月合上笔记本,轻声低叹。他不值得她如此爱他! “看来荒木寒把磁盘这文件事赖定我们了。我们得找出磁盘才救得了黛希”静羽手不停地翻着桌上的东西。 “那也不尽然。我不信没有磁盘就找不到他的毒窟,救不出黛希!”见月愤怒地拿起黛希的背包,正要起身,一直没吭气的峻一拦住了他。 “等等!” 见月挑高眉头,用眼询问。 “我想我知道久田放什么东西在黛希的背包里面。”峻一在桌上一堆对象中翻翻找找,终于拿出一只口红,打开盖子,將上头的伪装口红旋开,里头赫然是一张纸条。 “嘿!峻一,你怎么知道是这个?”浩野觉得稀奇。峻一不像是会去注意口红的人。 “我看过阪原玩这种东西。他很喜欢女性化的东西。”峻一爬梳一下额头垂落的发丝。 静羽拿过纸条,迅速看一遍。“这不是磁盘,是计算机报表纸上面的一小角,上头写了一些字。太阳城六六。这是个地点,不是名单。” “太阳城?是太阳城王子大饭店!阪原把磁盘藏在那里。这个家伙真的够小心了。”浩野兴奋地说。 “太阳城六六房。我马上就去。”见月毫不考虑便说。 峻一伸手制止他。“我去。你先去找荒木寒的住所。” “没错,大哥,我们可以先查出他的毒窟,若能早一步把黛希救回来,我们就不必受制于他,磁盘的事交给峻一去处理。”静羽的沉着机智是他们四兄妹之冠。 是的,先找出黛希被关的地点最重要! “好,峻一负责去拿回磁盘,浩野帮我用计算机查清楚毒羯的底细。”见月分派各自的任务。 浩野叹了口气。“偶尔也让我上前线嘛!老是躲在大后方,我的肌肉是会松弛的。” “等真正需要你时,你别又提前‘落跑’了。”静羽知道浩野其实很喜欢刺激的任务,不过他很挑剔,任务中没有美女他就兴趣缺缺。 “只要不是和那些政党老头有关,我都不会开溜。”他对那些政客的嘴脸实在倒尽胃口了,偏偏父亲老是派他接那一类的工作。 “好了,我去探查一下。峻一,你那边如果有消息,马上通知我。”说完,见月快步奔向车库,疾驰出门。 峻一紧跟着出门,前往太阳城王子大饭店。 “荒木寒把咱们老大惹毛了!他难得如此积极参与任务。”浩野嬉笑地说。 “大哥一直没將心思放在父亲分派的任务上,不过,他这次不拚命不行了,‘他的’黛希有危险,他怎能不卯足劲呢?”静羽低头看着黛希那笔记本,然后把桌上的东西全收回背包中。 “真该把他刚刚的表情拍下来,他难道都不知道他对黛希的关心远超过其它人吗?他根本就是爱着她!” 静羽赞同的点头“那是无庸置疑的,可惜当局者迷。 第七章 流川峻一远远地將车停在距离太阳城王子大饭店有一段路的转角处,故作优闲地走进饭店大厅。 希望六六房没有人住!他在心中默祷着。 “要住宿吗?”柜台小姐很有礼貌地询问,欣赏地盯着峻一棱角分明的冷峻脸孔。 “是。我要六六房。”峻一的口气凛然。 “很抱歉,六六房被人订走了,别间好吗?”柜台小姐很客气。只有常客会指定房间,她可不能怠慢。 “什么人订走了?”他问得唐突。 “呃,一位台湾来的小姐”她忽然住了口。这其实不该说的。 “那六八或六四也可能。”只要在六六房的隔壁都好办事。 “六四是空的。” “好,我要了。” 峻一拿过钥匙,随即走进电梯。六六房被一个女人订走了,吃饭时间她总会出门吧!他可以利用那段时间进去搜寻,或者他可以扮成服务生。 六四房是个高级的单人房,干净明亮的摆设,看起来清爽舒适,拉开窗帘便可以看见东京美丽绚烂的夜景。如果他估算得没错,隔壁房间和这个房间的摆设刚好相反。阪原会把磁盘藏在哪里呢?峻一脱掉大衣,在床沿坐下来,开始推敲。 阪原是个同性恋者,也是技术一流的神偷,流川英介派他混到毒羯身边卧底,本来是想做内应,无奈毒羯身边高手如林,取得信赖不易,阪原干脆先將他们的顾客名单偷出来再说。但他的行动却被毒羯的贴身护卫右虎发觉,將他杀了。还好阪原早將磁盘交给他的“女朋友”久田,听说他们常在饭店幽会,或许这是他会將磁盘藏徐这里的原因。 阪原和峻一的交情不错,因为他直属静山堂堂口,算起来是峻一的直属手下,损失了这么一名高手兼朋友,峻一深感遗憾。但是他们的日子本来就是活在刀口上的,随时要有死亡的认知,这一点“闇之流”的人都心里有数。 有人走到六六房的门口停下来,敲门。峻一闪到门边,打开一道缝窥探。那是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门打开,一个娇脆却冷漠的女声从里头传出来。 “你还来干什么?”那女人说的是中文。 峻一的中文造诣还算过得去,听和说都没问题。 “芷倩,你听我说”那男人腻声求饶。 “没什么好说的,滚!”女人的声音中有着虱。 “你真的误会了,早上你看见的那个女人是我的客户,她” “她叫琴娜,银座的红牌歌妓,是你在日本的女人,她和你交往了一年三个月又五天,你每星期二、五都会和她共度良宵,每隔两天送一次花,你还打算买一栋屋子给她,以便你到日本出差时销魂快活。还要我说得更详细吗?” 太厉害了!峻一嘴角上扬,暗地为这名女子咄咄逼人的气势赞赏。看来是夫妻之间的吵嘴,男的显然在日本有了外遇,女的前来捉奸。 “你你调查我?太过分了!”男人有点恼差成怒。 女人冷哼一声“你该觉得荣幸。我还愿意主动调查你,算是你的福气了,以前那些人都还没有你的这份能耐!” “让我进去,在这里说话不好看。”男人仍不死心地哀求。 “你滚吧!我累了。”女的口气仍强硬,丝毫不肯妥协。 “芷倩,别这样,我们都交往这么久了,两家的婚姻是你爸爸” “我会將订婚戒指还给你,这门亲事取消了。” “你你别太过分,我告诉你,要不是你有个有钱的老爸,我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哪可能” “啪!”他话没说完,一记耳刮子已经清脆地赏上他的脸。 “闭嘴!”女人怒斥一声。 “你这个臭婊子!” 男人怒火中烧地冲进房间,推倒了一直站在门后的女人,只听得一声尖叫,接着是砸东西的撞击声,以及重物跌落的震动。 峻一急忙打开门,决定先救出那个女人再说。他奔进六六房,意外地发现他要救的女人正好端端地站在床旁,而那名男人却可怜地坐倒在地毯上,双手捂着流血的鼻子。 “有什么事吗?”那个女人奇怪地看着冲进来的流川峻一。 他愕然的眼光从男人身上转向那个一直掌控着局面的女人。她真是个美得令人屏息的女人!二十五岁左右,甚至更年轻,微鬈的发丝垂落至肩,精致小巧的脸上是一双微含怒气的明眸,高挺而秀气的鼻子,弧度优美的嘴唇,而那道弯曲有致的眉黛表现了她的倔强,嘴角不屑地上扬,使她原本就拥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中更添加一份睿智的风采。 他的突然出现也引起了那个女人的诧异,她有如夜空星子的瞳眸审视着峻一。 “我以为他要伤害你。”峻一直截了当地说。 “哦?凭他?”那女人轻蔑地一笑。她暗自打量着峻一,他的中文带点日文腔,浑身散发独特的气息,长得很俊,脸上有着难掩的卓绝,尤其他那两泓有如寒冰的眼神,彷佛看久了便会结冻似的。 “我住棒壁,听到了一些声音,才过来看看。”峻一蹲下身要帮地上的男人检查伤势,却被挡开了手。 “少在我面前演戏!原来他就是你的新欢,宋芷倩,你也清高不到哪里去!想甩掉我?门都没有!我不会让你和你的奸夫得逞,你等着瞧好了。”那个男人狼狈地站起来,狠狠地瞪了峻一一眼,大步走出房间。 峻一呆愣半晌,随即起身。会蹚入这淌浑水中,真是始料未及! “很抱歉,他误会你了。”女人双手环胸,一袭简单的连身洋装包里住她匀称的身材。她赤着脚,身上的衣服有点皱了。 “哪里,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峻一耸耸肩,快速地瞄了一眼房间。 “谢谢你赶过来救我。我是宋芷倩。”她向前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流川峻一。不客气。”他握住那只柔弱无骨的手,颇不能适应它的滑嫩。 “你是日本人?”她显得惊异。 “是的。” “但你的中文说得很好。” “谢谢。”他又看了一眼房间的摆设。 “我的房间有什么问题吗?你从刚刚到现在已经看了两次了。”她饶富兴味地说。 聪明的女人!峻一发现这个叫做宋芷倩的女人一点也不像她外表看起来那样地荏弱;相反的,她反应很快,很机灵。 “你的房间有我要的东西。”他知道对她毋需隐瞒任何事,开门见山反而好办事。 她抬起了眉。“哦?我的房里?”她也看了看四周。“我的房里除了‘我’以外,都是饭店的东西,你要什么?” “我的朋友在你之前住进这间房,他遗漏了某件重要的东西,我来帮他拿回去。”他双手插进口袋,等她首肯让他翻找。 “什么样的东西?”她被挑起了好奇心。 “一张磁盘。”他盯着她的脸。如果她曾经看过,她会有反应。但她只是皱眉深思,那表示她可能也没发现这样东西。 “别看我,我没拿你要的东西。”她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人在探测她。 “你的反应非常快。你都这样对待你周遭的人吗?”她的反击引来他的微哂。 芷倩被他嘴角牵动的线条迷惑了。这个男人应该常笑的,他的笑容有融化冰山的魅力! “我的习惯。我很难忽略别人的眼光,总是猜想别人在想什么。不过,你刚刚不就是在试探我吗?”她走向小沙发,拿起茶几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很抱歉,我的职业病。”他啜了一口开水。 “你是做什么的?”她不否认对他有强烈的兴趣。 “维持正义的。”峻一的话像在开玩笑,却是一脸正经。 “别告诉我你是警察,我压根儿不信。”芷倩很想触摸他额际的头发,不明白他为何要在前额留一绺头发到腮帮子,偏偏脑后的头发短又整齐。 “我不是,你放心。我可以找找看吗?”峻一发现她微微出了神,把对话导回正轨。 “请便。我欠你一份情不是吗?毕竟你特地来救我,虽然那张磁盘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她话中有话,稳稳坐在沙发上。 不理会她的奚落,他钜细靡遗地四处搜寻着,连挂在墙上的画作后面也不放过,但那张磁盘就好象消失了似的,不见踪迹。或者,真的不在这儿。地点有误? “你确定是张磁盘?”芷倩问。 “是的。” “确定在这里?”芷倩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 “不是很确定,不过纸条上写着太阳城六六。”峻一觉得自己有点儿蠢。 “那他有可能放在一个地方。”她拿起一串钥匙,披上一件针织小外套。 “哦?哪里?”这个女人的心思永远转得比别人快吗? “跟我来。”她穿上便鞋,领他走出六六房。 他们来到一楼的柜台,芷倩用英文向服务人员要了保险柜的钥匙。然后,柜台经理偕同他们进入保险室。 “你怎么能确定他將东西放在保险柜?”峻一跟在她身旁,对她流露的自信深感佩服。 “如果是我,我就会放在这儿。如果是很重要的东西的话。”她打开了保险柜,伸手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他。 他打开一看,果真是一张磁盘,点点头对她说:“没错。我欠你一份情,宋小姐。” “别介意,叫我芷倩就好了。”她淡淡一笑。 他们一同回到六楼,在六六房门口,芷倩回头对他说:“这真是个有趣的夜晚,流川先生。” “是吗?”他低头看着她柔美的脸孔。 “很高兴认识你,有空的话,欢迎到台湾来玩,让我略尽地主之谊。”这是应酬话,她原本不想说的,可是她想不出该说什么。 “我很少有空闲的时间,不过,如果你有任何问题需要帮忙,我义不容辞。这是我的名片和专线电话。晚安。”峻一欠了欠身,走进六四房。 他就这么走了?真是个特别的人! 芷倩总觉得似乎还会和他见面,她低头看着流川峻一的名片,为今晚的邂逅感到有趣。她回台湾之后得和她的好友们澄清一下,原来日本也有好男人。 怎么回事?她的后脑为何疼痛难忍? 黛希慢慢睁开眼睛,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哪里?”她摸着后脑,花了一段时间才适应身处的环境。 一间小小的房间,有固定的床、沙发、小圆桌和一个壁柜。这种摆饰很像是船舱! 她霍地站了起来,隐隐闻到一股海的咸味。海边?还是海上? 难道我在一艘船上?她心慌地暗忖。 她依然有些晕眩,但精神还算不错。那个人的手劲还真不轻,混蛋!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看来荒木寒的手下也有两下子哦!惨了,那见月怎么应付得了那么多高手?虽然他怀绝技,但俗话说:猛虎难敌群猴,加上又少了英明睿智的她帮忙哎哎哎!她想到哪儿去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发癫! 她试着转动门把,果然是锁着的。从门上的小玻璃窗往外看,没有人看守,也没有灯光,外面是一片死寂。 “荒木寒到底把我弄到哪里来了?”她东摸摸,西敲敲,想找出小铁丝或是发夹之类的东西。可惜的是,这是一间非常阳春的房间,连基本的卫浴设备都没有。真是糟糕!没半点她能应用的小玩意儿,而她的背包又没带出来,那些制造混乱的小爸球不在身边,她要逃出去的机会实在渺茫。 “这算什么船啊?什么都缺,好歹要像琼安娜号那样”她的思绪打住了。琼安娜号?可不是吗?她一定是在荒木寒的琼安娜号上!他故意把她丢在这艘船上,好让见月找不着她。这样,就算见月找到了绿园,还是无法救出她。这家伙实在太贼了! 这下可糟了!见月如果冒冒失失地跑到绿园去,说不定会中了荒木寒的埋伏。怎么办?这些事全是她惹出来的,就因为不听见月的告诫,才会引来这只噬血的大毒羯!怎么办?她真是罪魁祸首! 走回床沿坐着,她又叹了一口气。她黛希?克里夫几时这么窘迫过?黛希魔女被绑架,这件事要是传进“铁星盟”那些家伙的耳里,她这张脸要往哪儿搁?单单想起钟庆衡那张取笑的脸,她就没有勇气回美国。如果她能安然离开这儿的话。 唉!这一切都是她的愚昧无知造成的。这下可好,日本之行不仅目的没达成,还沦落成为恶魔的阶下囚,说不定见月会因此对她怀恨在心,天啊!怎么看都不划算!黛希两手握拳捶着床板,兀自生着闷气。 突然,一阵嘈杂声传进她的耳里,原本寂静的走道点上了灯光,有人走到她的门外。 “打开!”一个女人命令道。 “可是”一个男人口气为难。 “我说打开!”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一个女人一脚跨了进来,夹带着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她背着光,黛希无法看清她的长相。 “哼,原来是你这个小妖女!我听说你被寒关了起来,起先还不信呢!没想到你真大胆,敢跟寒作对。” 房间内突然大放光明,黛希瞇起眼睛,这才看清楚这个趾高气昂的女人原来就是富堂秋子,她身后还站了一个彪形大汉。 “是你!”她吁了一口气。这女人好烦,又来找她的碴! “很意外吗?今晚我负责交易,没想到一上船,就听见手下说船舱里有个女人,碰不得。我还想会是谁让左龙这么大费周章呢,原来是你。” “你帮荒木寒进行毒品交易?”她很讶异。原来富堂秋子早就知道荒木寒的身分,甚至还是他的同伙! 盎堂秋子示意大汉到门外守着,冷笑着说:“没有我,他会有今天的局面?我是他的财务总管,一些风险大、利润高的交易也由我经手,我就好比寒的左右手,他没有我是不行的。”她洋洋得意地谈论着她在荒木寒身边的角色与地位。 “你都不劝他罢手?你不是很爱他吗?你竟然和他一起同流合污!难道你一点也不为青青着想?她有一个毒枭老爸就够了,不需要再加上一个贩毒的继母。”黛希想到青青纯真的笑容,不禁为她感到难过。 “你是什么东西?凭你也想向我说教?”富堂秋子的脸上充满了气愤与不屑。 “我只是希望你和荒木先生能多为青青的將来打算。一旦她知道她爸爸的工作真相,她会做何感想?”黛希苦口婆心地劝着。 盎堂秋子冷笑一声“一个八岁的小女孩会有什么感想?说不定她连什么是毒品都不知道。” “别小看她的智商!八岁的小孩也会有他们的是非观念,如果不好好地教导她,说不定她会成为她爸爸毒品下的牺牲者!”孩子的心是张白纸,环境给它什么色彩它一律照单全收。一旦染上了污渍,就很难再洗干净了。 “哼!别白费心思了!谁不知道你一直想利用青青接近荒木寒,少在那儿假惺惺地关怀儿童,多关心你自己吧!你得罪了荒木寒,要想活着离开根本不可能,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有闲情逸致担心青青?笑死人了!”富堂秋子瞟了她一眼,从鼻子哼了一声。 黛希坐在床沿,脚掌轻拍着地板,一直盯着眼前不可一世的女人。她究竟是仗着什么在对她大呼小叫? “真奇怪,像你这样没品又没德的女人,荒木寒到底看上你哪一点?”黛希知道跟这个刚愎自负的女人再说什么大道理也是没有用的,她心思一转,决定利用这个女人来逃离这里。 “你说什么?”富堂秋子脸色大变。 “说美色没美色,论人品嘛又不及格,像你这样的女人,大毒枭如果不是要利用你,怎么会勉强自己和你在一起?你真是太愚蠢无知了!”黛希知道话愈毒愈有效。 “你竟敢这么说我!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要不是你有三分像琼安,荒木寒会多看你一眼?得了,去照照镜子吧!不中不西的杂种,也想要来诱拐男人?” 哇!她比她更毒! 黛希差点被这个婆娘的话激怒,她强压下陡升的怒气。 “凭我的三分姿色,就比你的低俗强过百倍!你再怎么打扮,终究是男人身边一朵陪衬的壁花,打发寂寞而已,难登大雅之堂。你真以为荒木寒会娶你?算了吧!他心中只有死去的琼安,你呢?只不过是泄欲的工具。事实上,你连一个死人都敌不过,还在那里自鸣得意?” 这句话发生效应了!盎堂秋子火冒三丈,冲过来要掌黛希的嘴,黛希俐落地闪开,让她扑了个空。 “阶下囚还敢逞口舌之快,你活得不耐烦了?那我就早点送你上西天吧!”她从皮包拿出小型手枪,咬牙切齿地指着黛希。 “你不敢杀我。我对荒木寒还有利用价值,他不会让你动我的。”黛希故意激她。 “哦?是吗?”富堂秋子將子弹上了膛。“看看我敢不敢动你!”她冷笑一声,正欲扣动板机,黛希突然对着她身后大喊一声 “荒木寒!” 盎堂秋子吃惊地回头一看,黛希趁着空档直扑向她,轻易地夺下她手中的枪,并反折她的手臂,用枪抵住她的太阳穴。 “你来人”被制住的富堂秋子惊怒交加,想要大喊。 “嘘,别嚷嚷!小心子弹不长眼睛!”黛希笑嘻嘻地在她耳旁轻声地说。 “你卑鄙!” “我这叫兵不厌诈。”黛希押着富堂秋子向门边移动。 “你逃不出去的!寒的手下就在甲板上,他们不会让你逃掉的。”富堂秋子威胁吓着。 “那可不一定。要不要试试?”黛希还是一脸微笑,但心中明了那些人都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她得想想办法。 “要麻烦你先‘送’我出这个小房间了。”黛希押着她打开了房门,那个等在外头的大汉正闲适地抽着烟,突见富堂秋子被制住,正想动手,却在见到黛希手中的枪而愣住。 “喔,不不!你最好不要动,不然你老大的女人就惨了。”黛希指示他交出钥匙,走进房间。 大汉心不甘、情不愿地被赶进房里,黛希马上將门上锁,又挟持着富堂秋子往甲板上走去。 “救生艇放在哪里?”黛希问。 盎堂秋子撇过头“我不知道。” “嘿,合作一点。我如果逃走,就没有人和你抢荒木寒了,你应该帮我这个忙才对啊!”她对她晓以“常识。” 盎堂秋子闷不出声,径自看着远方。 “少了我卡在中间,你荒木夫人的宝座岂不是稳如泰山?”她再加把劲。 盎堂秋子沉吟了半晌,指着前方的某处“在那儿,不过那里有左龙和三、四个人看着。” “哦?”黛希在脑中快速思考着,忽地,一条缆绳和一桶汽油进入眼帘,她不禁笑了起来。“荒木夫人,借个火吧!”趁她还陶醉在那个窝心的称谓中,黛希从她皮包中摸出了打火机,开始布署一切。 五分钟后,右侧前方的甲板上突然失火,正在处理交易货品的左龙紧张地带着人冲到现场救火。黛希押着富堂秋子绕到左侧,准备放下救生艇,逃出琼安娜号。 这时,一个修长的黑影悄悄地出现在她们身后,一把拉过富堂秋子,將她推到一旁,黛希被这个举动吓了一跳,倏地转身,看见了一张嘲弄又危险的脸孔,那道眉毛旁的刀疤触目惊心。 “看来我低估了你的智能和勇气。秋子显然不是你的对手!”荒木寒冷冷地子着黛希。他身后一个高壮的男人正拿着枪指着她。 “呃,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她笑得很无力。真是!宝亏一篑! “是吗?”他的眉挑得高高的。 “我很少坐船,头有点晕”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抓住了手臂,夺下她手中的枪。 “少跟我玩花样!”他眼中精光一闪,异常冷漠。 “算了!反正又被你抓住了,逃亡失败。”黛希呼出一口大气,撇开头去。 荒木寒盯着她看了半天,朝身后的男人说:“右虎,你带秋子下去,我亲自‘护送’这只泼猫回囚室。” “寒”富堂秋子唤着他。 “你太丢脸了!秋子,连一个二十岁的女孩你也斗不过!”他没有回头,但声音中的冷硬与警告却让她瑟缩了一下。 他径自拖着黛希走向另一个房间,那是他的专属舱房。 “不错啊!‘铁星盟’的女龙头,你愈来愈对我的眼了。”荒木寒把门关上,点燃一根烟。 “你你调查过我?”黛希吃惊地张大双眼。这下好了,把老爸的脸丢大了! “当然。你是如此特别,我怎么会轻易放过你?”他话里有话。 “什么意思?”她觉得荒木寒今晚看起来很奇怪。 “黛希,就算流川见月把名单拿来,我也不太舍得让你走了。”荒木寒走近她,一手抬起她的下巴。 “你?”她吞了一口口水。 “我觉得你应该是我荒木寒的女人。你够聪明、够胆识、够剽悍,加上青青也很喜欢你,这些条件凑在一起,都让我对你愈来愈爱不释手。”他轻抚着她柔嫩的粉颊。 她挡开他的手。“放屁!你别在那一厢情愿了,还得问我看不看得上你!” “只要把你留在我身边,你早晚会依了我。”他吸了一口烟。 “别作梦了!虽然我老爸不是什么大好人,但好歹我们从未做过坏事,而且我对是非黑白分得还算清楚,我和你是不同世界的人,我永远不可能喜欢你的。奉劝你一句话,你别妄想在我身上找到你太太的影子,我是黛希,不是琼安!”她的话一针见血。 荒木寒皱了皱眉头,將烟捻熄,扯住她的衣领。 “不管如何,我就是看上你,等我占有了你,流川见月连看也不会再看你一眼!到时你只有乖乖跟着我,哪里也去不了。”他的眼中肉欲横流,让人害怕。 黛希挣扎着想后退,心中浮起了莫名的恐惧。他到底想干什么? “你你别乱乱来!” “你怕了吗?”他笑得邪恶奸婬。 “我是人质,你不能对我怎样,要讲道义。”她强自镇定,想摆脱他的手。 “道义是什么东西?”他又靠近一步。 “别过来!” “我会很温柔的。放心!”他拥住她的身躯,唇跟着贴在她耳后。 “不要!走开!别碰我!”她尖叫。这个龌龊的人竟想非礼她? “既然流川见月不识货,那么让我来教教你什么叫爱情。”他使力將她压在床上,嘴堵住了她的惊呼。救我!见月救我!见月!她在心里吶喊,手脚也不断地踢打着。 荒木寒粗暴地扯住她的头发,用力强吻她的脸、她的颈 突然,一阵敲门声急促地响起。 他抬起头,沉声问道:“什么事?” “香港的人来了。他们说货有问题,要请您出去。”是左龙的声音。 “啧,货会有什么问题?”他放开浑身发抖的黛希,站起来对她轻笑一声“可惜了!真是可惜!” 他若无其事地走出房间,將门反锁,和左龙一起离去。 黛希止不住身体的颤抖,两眼空洞失神,憋了半晌,泪水才决堤而出。她从未遭遇这样的事,荒木寒不仅要伤害她,还要**她的自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他难道要用她来报复见月、报复流川家?她不明白,一点也不明白! 她一直用衣服擦着唇,擦着被他吻过的地方,直到红肿。她把脸埋进了双掌中哭泣,只能在心中呼唤见月快来救她。这儿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第八章 一定是这栋大屋子!见月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荒木寒的绿园。 他在傍晚发现这栋被一大片绿树包围着的大宅。它的模样跟黛希所描述的完全一样,很难想象有名的大毒枭毒羯会住在这么浪漫的屋子里。 他在四周巡行一遍,发现围墙上有许多隐藏式电眼,还有三批人轮流看守每一个角落。 荒木寒并不害怕他会找到绿园,他甚至等着他上门来救黛希!见月知道他的想法。毒羯在黑道上的势力不小,许多人提起他时都会不寒而愣,因为他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用望远镜观察了绿园附近的地形,他花了几个小时得知守卫换班的时间和车辆出入的频率。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他决定明天晚上以前一定要把黛希救出来。 回到停在路边的跑车,才坐进驾驶座,口袋里的行动电动便响起来,他顺手拿起话筒。“飞影。” “这是琉璃。冰刀得手了。” “好,我马上回去。”见月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他还有许多事要查,希望浩野没有偷懒。 正当他激活引擎之际,心里无端端地跳动了一下,甚至整颗心像被人揉成一团。难道是“黛希!”他焦躁地望着绿园的围墙,真想直接冲进去把她带出来。她一定出事了!不然他不会如此惊悸。 第一次!他第一次为了她心急如焚。以前在洛杉机,不管她如何疯狂,玩得失踪好几天,独闯角头老大的巢穴,与街头混混单挑他都不曾害怕,因为“铁星盟”的人会罩她,罗素手下的高手会紧跟着她、保护她。但这次不一样,这次她遇上的是“闇之流”追缉好久的大毒枭!她有可能成为他们战火下的牺牲品,有可能被注射毒品、被毒打拷问,甚至被强暴! 不!他双拳重击在方向盘上,不能忍受许多只脏手在她身上乱摸的景象。一想到她天真的笑容蒙上恐惧,他的肝肠几乎寸断。 见月驾车绕过绿园隐在巷弄的大门,发现一辆黑色轿车正要驶进去,车窗缓缓缓降下,他瞥见里头一个小人儿的脸孔。心中一动,他悄悄地將车子又停在远远的树荫下。他待青青进入屋内,才將浩野查到的电话号码拿出来,拨了一通电话进去。 “喂,荒木家。”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请问青青同学在吗?”他假装很轻快的声音。 “您是?” “我是她学校的自然老师。明天同学们要上课的地点改了,我要通知她。”见月暗自希望谎言别被揭穿。 “告诉我就好了,我会转达” “什么事呢?赤川伯伯?是不是我的电话?”一个小女孩的声音隐约在一旁响起。 “是你的自然老师。” “我来接。” “请等一下。”说着,那男人把话筒交给青青。 “喂?我是荒木青青。北村老师吗?”稚嫩的嗓音从行动电话上传过来。 “青青,别吭气,我是黛希的朋友流川,昨天晚上我们在船上见过面。”见月小声地说。 “嗯。”她很机灵地漫应一声。想起昨夜那个简直像“大姊姊”对她微笑的流川。 “黛希有没有在你家?”见月探问道。 “没有。我家没有青蛙。”她回答得很妙。 见月笑了笑。聪明的女孩! “黛希被你爸爸关起来了。你能救她吗?” “为什么?”青青冲口而出。 “不知道。你得问你爸爸。你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吗?”虽知是明知故问,见月仍不放弃。 “嗯。”她的声音有着迷惑。 “那我再去找找看。你爸爸不在吗?”他又问。 “他出去了。我会向他转达您的问候。”她很乖巧地说。 “好,谢谢你。再见。” “老师再见。” 他挂断了电话,心里有个底了。黛希不在绿园。荒木寒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片刻,他发动车子,赶回“闇之流”与峻一会合,唯有早点將名单拿到手,他才能尽快采取行动。 在他抵达家门时,到香港办事的流川英介已回到家中,对黛希被毒羯绑架的突仿件感到震怒。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想是阴错阳差,黛希莫名其妙被卷入这桩事件中。”静羽解释。 “就这么巧?这件事我得告诉罗素,不然” “别通知他!”见月走进大厅。“父亲,这件事别让罗素知道。”他阴暗的脸上有着沉痛。 “为什么?”流川英介瞪着见月。 “黛希不会希望罗素为她担心的。我会负责把她救回来!”他转向峻一,询问道:“磁盘呢?” “磁盘在浩野那里,他正在房里试着解开磁盘上的密码,他怀疑那张磁盘不能拷贝,荒木寒已经动过手脚,如果硬要复制,说不定会导致资料全毁。”静羽知道见月急着要用磁盘换回黛希,但如果不先將磁盘上的资料存进他们的档案,那么阪原就白白牺牲了。 “不用复制了!傍我。”他往浩野的房间走去。 “大哥,你要沉住气!”静羽轻喊。 “我不能再等了!再拖下去黛希恐怕会出事” 静羽急急追上去。“你现在去也于事无补,说不定弄得两败俱伤,结果还是没有把黛希救出来。” “静羽说得对。冷静点,见月。”流川英介出声阻止他。 见月回转过身“父亲” “你别冲动。荒木寒是个难缠的对手,他能在黑暗呼风唤雨的实力绝不容忽视。我们追缉他好几个月了,现在才刚开始有眉目,你别坏了大事。”流川英介深知见月的心情,但唯有小心行事,才有绝对的胜算。但是黛希在他手里,天晓得他会她做什么!“我刚刚去过绿园,她不在那里,荒木寒大概知道我们会追寻到绿园,早已把她带走了。” “那么他一定是有备而来,说不定他正等着你掉进他的陷阱里,好来个一石二鸟。”静羽分析状况让他知道。 见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先让自己稳下来,他很少如此不安,现在终于明白黛希在他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浩野颓然地来到大厅,叹了一口气“不行!那个密码解不开,而且可能不能拷贝。” “让我来试试。”静羽拿过磁盘,走回林斋。 “我的手下已经盯荒木寒好一阵子了,他最近有一次走私计划,还有与香港方面的毒贩交易,只要他一有行动,我们就会知道他的动态,你放心好了。”峻一也要见月宽心。 “我知道我该沉住气,但是那家伙对黛希”他说不下去了。荒木寒对黛希的企图太明显了,他看她的那种眼神,像是要把她据为己有似的,教他担心。 “三天后他会来电,就算我们之前不能做什么,但我们必定能在约定之日將黛希救出来。我相信那份名单对毒羯而言,还是非常重要的。”流川英介说完便和峻一、浩野一同回房,留下见月一人杵在大厅。 银色的月光投射进大厅,见月不由自主地抬头,彷佛又看见黛希在树上活泼美丽的身影。他知道,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失落了自己的心。 静羽一夜未眠,翻寻着与荒木寒相关的资料,发现了一件事。 三年前,荒木寒带着他的英籍太太琼安回日本,专门采访商界名人的杂志曾报导有关他的事。上面说梦咖啡的老板带着美丽的太太一同出席酒会,两人恩爱非常,羡煞在场所有的人。但是他太太回日本后不久便生了一场大病,终日住在医院里,荒木寒带着五岁的女儿一起去探病,还曾经因为医生不开给琼安吗啡针剂以缓和病痛而与医生大打出手。后来他干脆將太太接回家中自己照顾,但琼安还是在半年后去世。 当时的媒体曾怀疑琼安的死与荒木寒有关。有些小道消息说他用吗啡帮琼安减缓痛苦,但用过量了,终于害死了她。 这只是记者的猜测,并无直接证据。但是,从此荒木寒很少在公开场合出现,他一直不愿再曝光在众人面前。 静羽翻出了档案照片,好不容易查到一张荒木寒和琼安的合照,当她看见照片上小鸟依人的琼安时,不禁呆住了。 乍看之下,那简直是黛希的翻版! 尤其是那对眼睛!琥珀色的眼睛闪着同样聪慧的光芒。唯一不同的,是她们的发色。琼安的头非亚麻黄色,而黛希则是棕色。 难怪荒木寒对黛希一直很热衷!他將对琼安的感情转移到黛希身上,而见月可能也发觉了,才会着急不已。静羽再仔细翻找荒木寒的资料,又发现荒木寒对唯一的女儿荒木青青也很疼爱,那个八岁的女呵他的宝贝! 宝贝!静羽心中一动,想到好点子了。 她拿出易容的道具,花了一个多小时,將自己重新装扮,然后跑去风斋找见月。 “大哥!”她敲着门。 “进来,静羽。”见月朝着房门大喊。 她直接开门进去,走到见月身旁,等着看他的表情。 见月见她一直不出声,抬头一看,眼睛张得好大,下巴差点脱臼。 “你静羽?为什么” “收好你的下巴,见月。我现在这张脸是荒木寒死去的太太琼安的,我有了一个好主意。” 见月很快恢复正常,不解地问:“琼安果真和黛希很像?” “是的。现在我要用这张脸去把一个人骗过来。”她笑得暧昧。 “谁?” 静羽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荒木寒的宝贝,荒木青青!” “他女儿?” “是的。他手中有我们家的宝贝,我们也应该回敬一番,这样才公平啊!”“但是青青见过我,她会认得我。” “那么叫浩野一起去。反正他老是要求前线行动。” “也好。”见月点点头。 静羽于是找来了浩野,三人开了两辆车出发前往绿园。 青青一大早就装病,没去学校。荒木寒在早上来看过她后,吻吻她的额头就下楼到书房去了。过了一会儿,她偷偷地走下楼梯,躲在书房的门外偷听。她想知道爸爸是不是真的把黛希关起来了。 “昨天要不是我和寒爷出现得早,搞不好那个女孩就逃了,还差点把我们交易搞砸。我早说不该把她囚在那里的。”右虎很不高兴。 “全是秋子小姐的错。她不该明知我下的命令,还去看黛希?克里夫。”左龙也不客气地指责。 “好了,别再说了!我这几天不让秋子参与我们的行动,免得出纰漏。明天‘闇之流’的人就要拿磁盘来换人了,你们把手下的好手都召来这里,我鱼和熊掌都要。”荒木寒冷冷地命令道。 “寒爷,您的意思是”右辉探地问。 “我要磁盘,也要黛希”荒木寒斩钉截铁地表明。 青青在门外被他的话吓了一跳。爸爸要黛希做什么?他真的把黛希关了起来? “寒爷,那个女人动不得的。她是‘铁星盟’龙头的女儿,我们最好不要触怒他们,这样会把事情弄得更复杂的。”右坏在不懂荒木寒是怎么了,以前他并不好色,怎么一见到黛希就全变了? “是啊!寒爷,与‘铁星盟’为敌是不智的,您要三思!”左龙也提出谏言。 “怎么?你们怕‘铁星盟’来寻仇?”他睨着这两个跟了他两年的得力助手。 “寒爷,我知道您思念琼安夫人,但您不能以黛希来取代她,她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夫人知道您出身黑道,仍然愿意跟着您;但黛希早已心有所属,您又何必”左龙话还未说完就被荒木寒打断。 “住口!”他一掌打在书桌上,目光凛然。 青青缩在门外的角落,愈听愈心惊。 爸爸不是很爱妈妈吗?怎么现在又要黛希?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小小的心灵搞不懂现在的情况。 书房内静默了一会儿,接着荒木寒又说:“你们负责把磁盘拿回来,其它的我自己来就好了。” “是。”迟疑了一下,左龙右虎才双双答腔。 “左龙还是去琼安娜号守着。右虎则去盯着‘闇之流’,我要得知他们一切行动。” “是。”两人各自离去。 青青早一步奔上楼,拿出书包背好,將零用钱全部放进口袋,她要去找黛希!她一定在琼安娜号上。 她表面上要赤川带她去上学,到了学校,赤川才刚將车开走,她就从后门溜了出来,打算坐出租车到港口。出了学校,她走在人行道上,还在为爸爸和黛希之间的事烦恼,忽然抬头,看见迎面走来一个外国女子金发、金瞳 那是那是 她足足愣了好几秒钟,直到那个女人与她擦身而过,她才有如大梦初醒,脱口大喊:“妈咪!” 那个女人似乎没有听见,仍继续地往前走。 青青转身迈开小步,一直追上去,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妈咪,等等我啊!妈咪!妈咪!”一不小心她被石砖绊倒在地上,痛得眼泪直流。 那女人终于回过头来,诧异地蹲下来看着哭成泪人儿的青青,温柔地说:“怎么了,小妹妹?” “我是青青啊!妈咪,你不认识我了吗?”她好伤心,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孔,不相信妈咪竟然忘了她! “我不是你妈咪。我是莉茜。”那女人摸摸如丝绢般的长发,脸上尽是怜爱。 “不,你就是妈咪!”青青不依地拉着她的衣袖不放。 “你英文说得那么好,谁教你的?”莉茜笑着说。 “你啊!妈咪,是你教我的啊!”她不可能认错人的!青青暗忖,这个人分明就是妈咪。 “别闹了!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青青啊!你真的忘了?”青青企图在她脸上搜寻一丝温情。 “青青,我真的不是你妈咪,我是来日本玩,过两天就要回美国了。”莉茜一手扶起青青,拍拍她的衣裙。 “不,不是!你是我妈咪!你不能走!”青青又要哭了。 “青青” “怎么了?”她们正纠缠不清时,一个男人适时地出现。 “浩野,这个小女孩认错人了。”莉茜抬起头,朝浩野挤挤眼。 这个女人当然就是静羽假扮的。他们从青青一离开绿园就一路跟踪她,看她进入学校,正在想办法要引她出来,就在后门发现她鬼鬼崇崇地溜出来。这倒省了他们不少事。 “怎么回事?我们还要到处去走走哩。”浩野轻咳一声,假装很伤脑筋。 “别走!妈咪!”青青紧揪住她的衣服。 “青青”静羽心中有些难过。黛希曾告诉她青青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孩,她对她母亲的思念非常深,只是都没说出来。现在看着她对自己的依恋,她有点担心一旦她知道真相后会不会再受到打击? “让我跟着你。”青青哀求着,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不舍得拒绝。 “不如我们带着她一起走走,待会儿再送她回家吧!”静羽提出建议。 “这个”浩野故作为难。 “我会很乖的,叔叔。”青青真舍不得离开这个跟她妈咪像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人。 “你的家人会找你的,到时可别怪我们绑架儿童。”浩野皱着浓眉。 “不会的。我今天生病请假,还没销假,他们不会发现的。”青青的脑筋动得很快。 “好吧!可是现在我们要往哪里走?”浩野故意摊开地图研究。要装外国人得装得像一点。 “对了!我正好要到港口去,你们要不要一起去玩?”青青想起她的计划。 静羽和浩野互望了一眼。 “港口,你去港口做什么?”静羽问她。 “我要去我爸爸的船上找一个人。”青青天真地说。 “你爸爸的船上?找谁?”浩野忍不住发问。 “我的好朋友。不知道为什么,我爸爸竟然把她关在船上。我要去看看她。” 静羽和浩野又互望了一眼,都知道青青口中这个人八成是黛希。原来她被荒木寒关在他的船上! “好吧!我们就陪你去吧!”他们对她点点头,心中为这个意外得来的收获感到兴奋。 静羽牵着青青往车子走去,浩野故意落后一步,拿出行动电话打给在远处监视的见月,告诉他这个消息。 “黛希在琼安娜号上?”见月也很吃惊。 “是的。我想消息不会有错,不过,我不知道琼安娜号有没有靠岸。你先去看看,我和静羽随后就到。” “好,我先去看看。”见月驾着黑色跑车旋风般冲向东京湾。 静羽和浩野则陪着青青慢慢闲逛,当了半天名副其实的临时保母。 第九章 左龙依荒木寒的指示来到琼安娜号上。昨夜的交易结束后,它再度进港,停泊在港口的一角。 他一上船便来到贵宾室外,探头朝里面看,黛希静静地坐在小沙发上,眼神涣散。他开门走进去时,她连头也不抬,呆坐着有如灵魂出了窍。 “听他们说你都不吃东西,也不喝水,你这是何苦呢?”左龙瘦削的脸上依然没有笑容。 黛希默不作响。她以前从没有恨过谁,但现在觉得与荒木寒有关的人都可恨。 左龙冷笑一声“你不吃点东西,就算要逃也没有气力。更何况寒爷还会再来找你,你不吃东西,怎么抵抗他?他可是摆明了不放你走了,即使名单到手,你也别想离开,他要你永远留在他身边。” 左龙的话引起了她的反应了。这个人不是荒木寒的下手吗?怎么会对她说这种话? “荒木寒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在他坚硬如钢铁的外表下,是一颗比任何人都火热的心。也因为如此,他才会禁不起他太太的哀求,不断地帮她注射吗啡,让她减轻骨癌末期所带来身体的疼痛,却也因此害琼安染上毒瘾,最后还是不治死亡。他是杀了他老婆的凶手!”左龙背对着她喃喃。 黛希瞪着他的背,不明白他为何要跟她说这些。 “他因为琼安的死,几乎疯狂。后来他开始任自己堕落,为了把那两年来为了提供给琼安吗啡而被毒贩剥削的金钱狠狠地捞回来,他开始贩毒,勾结中南美的毒贩,大批走私、进口,他说他要那些毒贩臣服在他的脚下,他要所有想吸毒的人当他太太的陪葬。可是,他再怎么做也洗刷不了他的罪孽!” “你你不是他的手下?为何你”她忍不住想问。因为他在提起琼安时,声音中充满深沉的苦痛。 “我是他的手下,我为了成为他的得力助手,努力了两年,终于赢得他的信赖。但这不是我的目标!我要的,是把他从高高在上的位子再度拉下来的惨痛!我要他一蹶不振,我要他一无所有,我要他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左龙倏地转过身,脸上写着复仇的快感。 “他和你有仇?”黛希不解地问。 “有仇?”他笑了,笑容凄苦。“是的,他娶了我钟爱的女子,然后又害死她!” 左龙和琼安?黛希感到惊讶。 “我在英国读书时就认识琼安了。我们感情一向很好,直到荒木寒的出现。他是黑道的杀手,被聘绑架琼安来威胁她父亲交出高额赎金,但因警方的介入,他带着琼安逃了很长一段时日,等他们再度出现时,琼安却说要和他结婚。讽刺吧?她竟然爱上了绑架她的绑匪!她父亲因不谅解將她逐出家门;而我只能默默地看着她投进荒木寒的怀抱,悄悄地跟着他们回到日本。” 真是复杂!她听得有点头昏。 “然而,琼安死了。他的生命受创。我想这是打击他的最好时机,于是不断地利用机会接近他,得到他的信赖,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会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现在,他遇到了你,他竟然想占有你,竟然想借着你来抚慰琼安带给他的伤痛。哦,不!我不会让他如愿的!我要他再一次失去他想要的,我要他尝一尝一无所有的滋味。”他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黛希被他看得有点心惊胆战。他似乎想对付她! “你想怎样?” “别紧张,我已经將荒木寒的这波行动泄漏给警方,等荒木寒在家中得知消息,一定会到这里来找我兴师问罪。到时,我要在他眼前把你杀了。”说着,他掏出一把枪。 不会吧?耶稣基督!他说了这么多话就为了要杀她? “杀我对你有什么好处?说不定荒木寒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她得自救,不然,就算她逃得出荒木寒的手掌心,也绝对躲不过左龙的子弹。 “看他的眼神我就知道,他已经沦陷了,他对你动了情。这样最好,看着自己所爱的人死在眼前,那才是永恒的折磨。” “那是不道德的!”她在说什么啊?笨蛋!“我是说,就算你杀了我,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在乎了。琼安死了,我的人生也到终点。这几年,我是为了报仇而活。” “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她真的被他击败了,他中爱情的毒比她还深。 “我会叫厨子再做一份餐点,你好好享用这最后的一餐吧!”左龙说完便走了出去。 黛希一个人在房里想着刚刚的故事,忽然觉得荒木寒和左龙都是可怜的人,他们都成了爱的奴隶,一辈子被爱恨情仇套牢,无法解脱。 那她自己呢?从十二岁就追寻一份得不到的爱,她也是爱的奴隶?或是爱的傀儡?整整八年,她得到过见月的心吗?第一次,她对自己那份坚决的爱感到茫然。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自怨自怜,门打开,一个厨师打扮的人端了一盘饭菜进来。他戴着白冒,蒙着口罩,想来荒木寒是个注意卫生的人,对厨子的要求也很严格。 “请用餐。”他的声音沙哑低沉。 “先放着好了。”她随口说着,头低垂地想着心事。 “不吃会饿的。” 她抬头看了一眼,正想请他出去,好让她耳根清静些,但话还没说出口,就梗在喉咙,整个人呆住了。 那个厨子摘掉头上的帽子,拿下口罩,一头黑亮的直符泄颈后,晶亮明灿的黑眸正热切地盯着她,嘴角扬起了浅浅的笑意。 “见月”她错愕的脸上有着意外、惊喜和宽心。他来了!她的白马王子来救她了! “幸好你没事。”见月一把抱住她,悬荡许久的心终于放下。 “真的是你?见月?”她还未从狂喜中恢复过来,抬起头喃喃地问着。 “是我!你这个小表,你要吓死我吗?你害我担心得头发都要掉光了。”他庆幸她还是完好的。老天保右,他不能再失去她! “你来救我!你真的来救我了!我一直祈祷、一直祈祷,希望你能来,上帝果然不负我所托。”她把脸埋进他的胸膛,用力吸着他的气息。 “你还好吗?他们有没有对你怎样?”他焦虑地抬起她的下巴,仔细审视。 泪水在她眼中打转,所有委屈泉涌而出,她摇摇头,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别哭!宝贝!”他心疼地吻着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 几十个小时的思念、担忧,都化成此刻的热情,围绕着他们。见月不再迷惑、不再矛盾,他饥渴地吻着怀里的人儿,他需要她的温热来确定她的安好无恙。 黛希沉醉在他的温柔里,紧搂着他,可以感应他的唇传过来的浓情,那柔软湿热的接触,將她的不安化为灰烬。爱的奴隶也好,傀儡也罢,她对见月,此生无悔。 “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儿。外面的守卫被我摆平了,一时之间还不会醒。”见月从爱恋的狂潮中恢复过来,冷静地思索着要如何带黛希下船。 “刚刚荒木寒的手下左龙跟我说了一些过去的事,他可能已经背叛了荒木寒。他说稍后荒木寒就会来到这里,所以我们得快点走。”黛希扯着见月的衣袖说道。 “他为什么要救你?”他不明白。 “他没有要救我,他要杀我!”她朝门外看了一眼。 “他要杀你?”他更不明白了。 “嗯,左龙原来是荒木寒妻子的男友”她把事情约略说一遍。 “原来是这样。那么,峻一一定会有所行动。他底下的人和警方早就在密切注意荒木寒以及他从事的毒品交易,如果左龙真的出卖了荒木寒,那么这次一定能缉拿荒木寒归案。”见月想不到会有这样的收获。 “对了,你是怎么来的?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她想到他的出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青青说的。” “青青?她怎么” “静羽扮成琼安的模样,和浩野跟踪她的车,原本想请她到‘闇之流’当小客人,谁知竟从她那里知道你的所在。”见月说出他们的计划。 “你们想绑架她?”她有点生气地问。 “这是不得已的下策。我们希望能握有制伏荒木寒的王牌,而青青正是他的弱点,就像你是我的弱点一样。”他轻抚着她的脸,拨弄她前额的一绺发丝,眼中柔情无限。 “见月”她痴痴地看着他,享受他好不容易才流露的爱意。 “青青知道了你在琼安娜号上,她和静羽他们正在往这里来的途中。” “青青也要来?不行,不能让她卷入这场是非之中,她不知道荒木寒的真面目,她不该来的。”黛希不愿青青太早伤心。 “那我们得快走!”见月走到房门口,打开门探了一下,回头帮她戴上厨子的帽子和口罩,顺便把身上的白色制服脱下来要她穿上。 “你这是干什么?”她搞不清楚见月的想法。 “厨子已经被我敲昏了,我借来他的衣服,现在你先扮成厨子出去,找机会下船。你去阻止青青来这里。”见月边说边替她绑好衣带,扶正帽子。 “那你呢?”见月不会是要留下来吧? “我要缉拿荒木寒归案。”见月將一头黑发系好,拿出黑羊皮手套,戴上黑面罩,准备迎敌。 “不,我留下来帮你!”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应付一切。 “黛希,你别闹脾气,我一个人反而好做事。别忘了,我是飞影。”见月將她推出房外,又叮咛地说:“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快走!” “我”她犹豫着。 见月笑了一声,猛地攫住她的**,给她一个结实的吻。 “去吧!我的小魔女!” 他的吻像是一道能源,深入她的心肺,直通四肢百骸。 “好,你要小心,”她头也不回地冲出这个囚笼,往甲板上跑去。 见月目送她离开后,才走出房间,他要找到左龙,然后布置好一切等着荒木寒的到来。 黛希好不容易躲过荒木寒的手下,正要从梯子下船,赫然发现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在船旁煞住,荒木寒怒气冲冲地走下车,踏上阶梯。她连忙躲进厨房,免得露出马脚,被他识破。 荒木寒领着右虎上了琼安娜号,异常地震怒,指示手下的人把左龙找出来。 这时,一阵騒动传了过来,一名手下前来报告:“寒爷,那个女人不见了!” “什么?”荒木寒的眼中燃着两簇火苗,神色阴沉。 他马上冲到贵宾室,果然人去楼空,守卫不省人事的倒在一旁。 “左龙呢?把他给我找出来!”他发狂的大叫。 “报告,到处都找不到他的影子。” 手下的回复让他更加气急败坏,他反手摔了那人一耳光,发泄心中的狂怒。 “寒爷”右虎想阻止他,却束手无策。 “为什么?我这么信任他,他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待他不薄啊!”荒木寒一拳搥在船舱的窗上,玻璃应声四分五裂。 “寒爷!”右虎不知该说什么。他也想知道答案。 “我哪里做错了?他竟然这样出卖了我!他竟用这种方式报答我!”他咆哮着。 这时,船桅上传来一个清朗的笑声,在灰色的天空下,两个人影出现在船桅的栏杆上。 “是谁?”右虎举起手枪,护在荒木寒身前。 “是我!飞影!”风吹得他的衣服劈啪作响,修长的身影倨傲地俯瞰下方,戴着黑面罩,一身黑衣、黑长靴,他正是令黑道胆寒的一抹魅影。 “是你!”荒木寒咬着牙,胸中的怒气快爆发出来。 “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飞影指指身旁被绑着的人。那是神色萧索的左龙。 “寒爷,左龙在上面!”右虎的手枪瞄准左龙,只要荒木寒一下令,他就开枪。 “你有什么目的?”荒木寒不相信飞影会这么好心,替他拿下叛徒。 “没有,只是帮你一个忙,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他要出卖你吗?”他慢慢地將双手被绑的左龙用绳索溜下去。等快到地面时,他將绳子割断。“让他亲自告诉你吧!” 左龙倒在荒木寒的脚旁。他的表情充满快意,像是做了什么称心的事一样。 右虎向前一脚踢中他的腹部,枪指着他问道:“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会背叛寒爷!” “背叛?太可笑了!你竟说我背叛他?”左龙歇斯底里地大笑。 荒木寒瞇起眼睛,眼中闪着杀机。“难道不是?” “荒木寒,我只是替琼安报仇罢了。” “你说什么?”荒木寒倏地僵直了身子。 “你杀了琼安,我不过是替她出一口气。”左龙坐起身,瞪着他。 “你替琼安?你在胡说些什么?”荒木寒脑中一片混乱。左龙和琼安有什么关系? “哼,你当然不明白!当你在英国绑架琼安,又带着爱上你的她远走高飞时,你一定不知道有一个深爱她的男人紧紧跟随着你们吧!他看着你如何爱她,看着你用毒品侵蚀她,看着她因吗啡过量而死去。他纺他一定要报仇,他一定要让你尝厂去一切的痛苦!” “你是你是那个男人?”他无法置信。“你和琼安是什么关系?” “如果你没有出现,我早就是她的丈夫了。但你却带走了她,甚至害死了她!你是凶手!”左龙愈讲愈悲愤难抑。 “住口!我没有杀琼安,我是那么爱她,怎么可能杀她?”荒木寒恼羞成怒。 “你杀了她!你不让她待在医院,自作主张地將她带回家中照顾,却又因为不忍心看她受苦,一直加重她的吗啡剂量,她是被你害死的!”左龙粗声地大吼着。长久的心痛一直无法平息,他只有借着咒骂才能纾解多年来的悲哀。 “不是!”荒木寒拿出腋下的枪,指着左龙的眉间,猛喘着气。“不是这样的!这一切都是她要求的,是她的意思!你一个外人怎么能了解我们,你凭什么来审判我?” 左龙不知何时松开了手上的绳索,一脚踢掉荒木寒手里的枪,朝他扑过去,两人在甲板上打滚互殴,急得右虎连忙叫一旁的手下上前將他们拉开。 “咻!”一根银针射中了上前想拉开他们的人,那人痛得大叫。 “谁也别想动!这是他们的事,你们不准插手!”见月在船桅上冷冷地说。 “你给我下来!”右虎向见月开了两枪,两枪都落了空。 见月灵活地从船桅上跃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欺近右虎,左右的人围上来要拦住他,只见他在人阵中穿梭,手脚俐落地出招攻击,剎那间,这些人倒成一片。 右虎瞄准他的胸口正要开枪,见月如风的身影已擦过他的身体,一拳命中他的小肮,同时以一把枪抵住他的后脑。 右虎闷哼一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里的枪被见月拿走。 “怎么样?功夫还可以吧?”见月在右虎身后轻笑地说,接着转头对着舱房的门口喊道:“黛希,你可以出来了!” 黛希躲在那里看好戏有好一会儿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左龙和荒木寒身上,没有人注意到她。她还以为自己躲得神不知鬼不觉,谁知见月早就发现了她。 她慢慢地走出来,来到见月身边拉住他的手,看着两个为了所爱而缠斗多时的男人,最后,荒木寒一记右钩拳击中左龙的下颚,把他打倒在地,无法动弹。 “我和琼安彼此相爱,这是你永远无法得到的。你只不过是个配角,以前是,以后也是。现在你把我整惨了,那又如何?我有的是办法重新来过。”荒木寒阴狠地笑了,脸上的那道疤更显得突兀。 左龙瘫在甲板上,脸色仲怔颓然,他处心积虑的计谋一旦结束,生命顿时失去了意义。 “你如果深爱琼安,就不该再对黛希动情。这样算是对不起她!”左龙黯然地说。 荒木寒闻言不禁眉头一皱,抬起头看着依在见月身旁的黛希,眼中有着复杂的情绪。他真的爱上了黛希吗? 不!他是太害怕了孤独了!自从琼安死后,他才体认到他需要一个生活和事业的伴侣,帮助他、支持他、爱他。富堂秋子是个不错的人选,但是她不是他要的。 因此,当美丽、聪明、善良的黛希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不知不觉地被她吸引,她那近似琼安的脸庞,咄咄逼人的胆识,还有对青青的真心相待在在都教他心折。 但是,她对流川见月的痴心、对爱的执着,让他这个三十多岁的堂堂男子汉心生醋意。加上她又是站在“闇之流”那方处处与他作对,让他萌生强烈的恨意。为什么和他如此匹配的女人要与他为敌?上帝为何要和他开这种玩笑? “被你这样一搅和,我几乎都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了。”荒木寒懒懒地点燃一根烟,看着英挺卓然的流川见月。 “我们之间有什么交易吗?”见月一句话挡得干干净净。 “哼,你不把磁盘交出来,我还是不会轻易让你带走黛希”他的眼光一直打量着黛希,她倚在见月身旁的身影教他又爱又恨。 “是吗?很可惜,我既不想交出磁盘,也不愿留下黛希。这个无聊的游戏该结束了,荒木寒!”见月看到荒木寒对黛希的目光,心中冒出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望。 “哦?你们拿了那张磁盘,没有密码等于是废物。”荒木寒冷笑的说。 “无妨,虽然密码是你说的,但左龙已经告诉我用另一种方法破解了。他会协助我们將名单公布出来,让你罪证确凿,难逃法网。”见月早在荒木寒到来之前就已经制伏了左龙,他们谈妥条件,只要左龙帮“闇之流”缉拿荒木寒“闇之流”保证让他安全离开日本。 荒木寒不动声色,突然之间袭向坐在甲板上的左龙,他的左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利刃,打算划破左龙的喉咙,让他永远开不了口。 见月毫不迟疑马上上前挡开了他的攻势,两人你来我往,只见西装笔挺的荒木寒与一身黑衣的见月飞快地拳来腿往,虎虎生风,看得一旁的黛希和其它人目瞪口呆。 原来荒木寒也有一身的好功夫!黛希心中为见月捏把冷汗,每每看见见月差之毫厘地闪过攻击,她的一颗心就起落得厉害。幸好右虎和荒木寒的下手都受了伤,不然,她还真怕见月对付不了这些人。 “想不到你身手不错。”荒木寒趁着空档喘口气。 “彼此,你也不差。”见月也乘机调整气息。 此时,一直默不出声的右虎骤然跃起,扑向见月,黛希见状伸腿要拦他,不小心被他撞倒,整个人跌向荒木寒,见月急忙倾身要拉住她,却比荒木寒慢了一步,他一把抓过黛希,左手勒住她的脖子,右手的枪已抵住她的太阳穴。 “别动!否则她的脑袋就要开花了。”荒木寒嘴角扬起,为目前所占的优势感到满意。 “你不会杀她的。”见月的心差点停止跳动,但他的表情冷淡,看不出心绪波动。 “要不要试试?”荒木寒满脸冰霜,將枪上膛。 “住手!”见月终究露出焦灼的眼神。 “把枪丢掉!”荒木寒命令他。 见月迟疑了一下,照着他的话做。右虎和几个手下將他团团围住。 “见月,别管我!”黛希忍不住叫道。 “闭嘴!傍我打!”荒木寒厉声命令着。 见月被荒木寒的两名手下架起,右虎毫不客气地率先出拳。毕竟是荒木寒的贴身保镖,功夫底子不弱,出手狠重,三、两下便揍得见月的嘴角和鼻子都渗出鲜红的血。 见月吭也不吭,倒是黛希不忍地叫:“放开他!别打他!荒木寒,我求求你放了他!” “你那么爱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吗?愿意用你自己的性命和他交换吗?”荒木寒从背后拥紧她,在她耳旁轻声问道,口气中有着嘲讽。 “愿意,我愿意!只要你们放了他,什么事我都答应!”她不假思索地哭喊着。 荒木寒冷笑一声。“真的吗?如果我要你呢?” “我”黛希顿时没了主意。 “黛希,别答应他!他不敢杀我的!”见月伸手挡住了右虎的拳头,抓住他的手,一个过肩摔將他摔倒在一边。他决定不再接受威胁。 荒木寒见他不顾死活,直直向他和黛希走过来,心中不免一惊“你干什么?你不怕我杀了她?”他勒紧黛希的颈部,挟持着她一直往后退。 见月直视他的眼睛。“你下不了手的。” “我会下不了手?”荒木寒的笑声很尖锐。 “你爱她,你根本伤不了她。”见月决定赌上这一次。 “我怎么可能会爱她!”他大声反驳。 “那你杀啊!”见月又向前一步,神色凛然。 荒木寒被他的话语和气势弄得分了心,见月抓住这个空档,右手射出银针,正中荒木寒的手掌,他的枪失手掉落。 一只飞快地探过来接住枪,见月和荒木寒都转头看向拿枪的人左龙! “让我来排除你们的纷争吧!”他笑得很诡异,枪口瞄准黛希,轻轻地扣动扳机。 见月和荒木寒同时惊喊:“不” 银光一闪,子弹穿进一个身躯,爆裂的枪声震慑了在场的每个人,四周一片窒息的宁静,烟硝的气味悬荡在黄昏的夕阳中 第十章 眼前这一幕让琼安号上所有的人吃惊。尤其是黛希!她惊愕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血,然后茫然地子着身旁的人。 荒木寒的身体缓缓滑下,胸口正大量地涌出鲜血。 他替她挡了一枪! 他竟然替她挨了一颗子弹! 黛希脑中一片混乱,跪倒在地上,抱住荒木寒的身躯,两眼发直。 见月在枪响的瞬间冲向左龙,一脚踢掉他手里的枪,大喝一声:“住手!”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他马上转身蹲在荒木寒身旁,忙着帮他止血。左龙哑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能相信荒木寒会做这种选择!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黛希低头喃喃。荒木寒不是恨她吗?难道他真的爱上她? “你”他大咳一声,鲜血从口中流了出来。 “安静!先别说话!”见月阻止他开口。这么重的伤,恐怕 “不要说话!你一直在流血!”黛希被止不住的血吓坏了。 “啊!爸爸!爸爸!” 一阵惊叫从甲板的另一头传来,见月回头一看,是浩野和静羽带着青青赶来了。 青青奔到荒木寒身边“爸爸,你怎么了?怎么流那么多的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浩野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荒木寒和几乎快要昏厥的黛希,诧异地问。 “先别问,快叫救护车!”见月指示着。 “不不用了。”荒木寒断断续续地说。 “爸爸,你不能死!妈妈回来了,你怎么可以死?”青青边摇晃荒木寒的手臂边哭喊着。 荒木寒费力地抬起头,倏地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能置信琼安真的出现在他眼前。 “真的是你吗?琼安,你来接我了吗?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他抓住静羽的手,微微发颤。 “我”静羽不知该说什么。 “太好了!我们又可以住在一起了。太好了!”他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爸爸,你要好起来,妈妈会和我们在一起的。”青青看着静羽,希望她也点头。 “青青,你你要照顾自己、要勇敢,别学爸爸和妈妈千万别学”他的声音逐渐微弱。 “爸爸!” “荒木寒!” 青青和黛希一起摇晃他,却再也唤不回他的意识。他已经走了! “爸爸,你醒醒啊!爸爸”尖声的吶喊在空气中回荡,青青的哀恸看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一阵心酸。 黛希还未从震憾中恢复,脸色苍白得吓人。见月扶起她,把她拥进怀里,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应该是他替她挡下这一枪的,但是荒木寒和他有同样的心思。他对她的爱到底有多深呢? 静羽则一直抱着青青,难过地想分担她的痛苦。 只有浩野发现左龙两眼发光,他自从看见静羽后,整个人就像遭受到电殛,冷硬而僵直。 “你还好吧?”浩野走过去要拉他起身。 左龙口中喃喃地念着:“琼安!你没死?” 浩野拍拍他的肩膀。“她不是琼安,她是我妹妹。别一副见鬼的表情!” “琼安早就死了!”静羽沉着脸说。 青青抬头看着她。“不!妈妈,你没死啊!你又回到我身边了。” 静羽不忍再骗她,摘下面具和假发,露出她原来的脸孔,一张纯粹东方人的脸孔。 “不,青青,我不是你妈妈,我是流川静羽。”静羽黯然地解释。 “啊!你不是妈妈!你不是妈妈!你不是”青青禁不住这双重的打击,终于晕了过去。 “青青!”黛希冲过去抱住她小小的身子,声泪俱下。 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日本之行她真的来错了!如果她没来日本,那么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她不会认识荒木寒,青青也不会失去爸爸,一切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夕阳余晖照着琼安娜号的船桅,刺目的红橙像是染上了一层血,在水气氤氲中,把雪白的船身照得像烧着熊熊烈火般,漾着奇异的宁静。 黛希把背包整理好,要赶在圣诞节前回美国。老爸已经来电催促她回家了。连钟庆衡和他太太孟媛媛都很恶心地说非常想念她的“鸭霸。”真是,那两个人新婚燕尔,怎么可能会想念她! 订好了明天上午的机票,她在房里待了一整个早上,回想着这二十多天的日本之行,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毒羯事件因荒木寒的死而告一段落,那份名单在左龙的协助和浩野的努力下,终于解开,不过最大的功臣竟是年仅八岁的青青! 青青以超乎大家想象的速度恢复精神。由于荒木寒的财产被查封,法律上还有一些手续要处理,而赤川也被警方带走,无依无靠的她被流川见月接回家中暂住。在得知爸爸做了许多不好的事后,她对“闇之流”的人已经没有多大的敌意,只是她天真的脸上不再出现笑容,她变得沉默、安静,却也让人不安,小小的身影总有着早熟的默然。 她很喜欢黏着浩野,常常跟在他身边。浩野也难得地对她很宠爱,两个人交情不错。 前天,她和黛希来到林斋,正巧静羽和浩野正在为磁盘密码伤透脑筋,一直无法进入读取资料,青青静静地在一旁观看,忽然伸手按计算机的键盘,敲了几个英文字joanna。然后,计算机接受了这个密码,迅速地进入数据文件,名单也因而得以公开,把所有涉案的政商人士逮捕归案。 “青青,你怎么知道这个密码?”浩野当时兴奋地大喊。 “因为我的英文名字就是琼安娜,和妈妈一样。这张磁盘的密码是我和爸爸一起设的。爸爸说,琼安娜是他永远的最爱。”青青眼眶微红,低下头。 黛希握着她的小手,心中又难过起来。 那时,她就作了一个决定她要领养青青,带她回美国。 “什么?你要收养她?你自己都还像个小孩,如何照顾一个八岁小女孩?”浩野第一个表示反对。 黛希因他这种不合逻辑的说法而拒绝和他说话。 “让她待在这里,我们会照顾她的。”静羽也不表赞同。黛希还没结婚,以后要嫁人,带个拖油瓶成何体统?虽然大哥没表示任何意见。 “她在这里会触景生情,我要她忘了这里的一切,和我到美国一起过新的生活。”黛希坚持己见。 “大哥,你劝劝她啊!”浩野总觉得不太妥。 “你没有先和罗素商量一下,这样会不会太唐突了?”见月终于出声。黛希自从上次的事件后一直躲着他,似乎不想看见他,这样疏离的感觉让他不太习惯。 “回去再告诉他,就当做是送他的圣诞礼物吧!”黛希淡淡地说。 “那你和大哥怎么办?你们总会在一起吧?”浩野也感觉到黛希的不同,但说不上来是哪里变了。 “再说吧!”她回答得很消极。对青青,她自认有一份责任,毕竟荒木寒最后是因她而死,她有义务要照顾青青。至于见月和她之间的种种,她已经不奢望什么了。他对她是真爱也好,是怜悯也罢,她都不再追根究柢了,或许她和他的时机未到,她在爱情的旅途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黛希”能言善道的静羽也无言了。她看得出大哥与黛希之间的化学变化又因外来的刺激而起了其它的作用,是好是坏还不能断论,但那种好事多磨的无力感竟强烈得教他们这些旁观者干着急。 “怎么了?不是在讨论青青的事吗?大家扯到哪里去了?”黛希笑着耸耸肩“你们得负责帮我办好手续,后天我回美国,一定要带走青青。” “你不问问她的意见?”见月提醒她,了然的眼神中有着温煦的暖意。 黛希的心又“咚!”地多跳一拍,见月这几天对她真的非常温柔。 “她没说什么,可是也没有反对。”黛希低下头。“我想,若她真的想回日本时,再送她回来吧!” 见月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那天的对话因见月和黛希分别离开而宣告结束。 黛希看着镜中的自己,见月那张俊逸的脸慢慢浮现。奇怪!她怎么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变了?不再是交杂着矛盾、疼爱、无力和头疼,反而是一种全然陌生的表情,定定的、专注的、甚至带着难懂的倾慕!不的吧?她一定是眼花了,不然,一向视她为小魔女的见月怎么会用那种目光看她? 敲门声敲醒了她的胡思乱想,她起身开门,见月带着他那教她困惑不已的笑容出现在她门前。 “黛希,有空吗?”他轻声说道。 “有啊!什么事?” “我们出去走走吧!”见月拉起她不知所措的双手。 “嗄?”他主动邀她出门?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我订好了餐厅,就我们两个!”他被她愕然模样逗笑了。 她对后来是怎么出门的根本没有印象,当她回过神时,她已经换好衣服,坐在见月的黑色跑车里了。 “好不好?” “什么?”她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连忙收回心神,正襟危坐。 “你先回美国,等我將手上的事处理完就去找罗素。”他潇洒地驾驶车子,转头看了她一眼。 “你找我老爸干什么?”她不懂。见月一向很讨厌去美国,那里有他最讨厌的钟庆衡和她,使得他除非必要,绝不赴美。但现在他在说什么啊? “告诉他我要娶他的三女儿。”见月很笃定地说。经过了荒木寒事件,他终于认清自己的感情。 “你你”黛希诧异得说不出话来。见月要娶她?这不是真的! “别这样!今天你的智商很低哦,老是问些蠢话。”他笑着糗她。 “见月,你在开什么玩笑?”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奚落她! 见月在一间名叫“天使之爱”的雅致餐馆前停好车子,把她拉下车。他牵着她的手走向那扇镶嵌着天使图案的玻璃门。 “见月”她真的被他搞胡涂了,但他手心传来的温热却莫名地稳住她慌乱的心。 见月推开门,径自朝靠窗的桌位走去。黛希无心欣赏餐馆内别具一格的摆设装潢,她的心一直悬在见月之前说的那些话上。 当他们分别入座,她紧锁的眉头仍未舒展,见月倒是很自得地为她点餐。 “见月,你到底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约会啊!”他回答得极为自然。 “别闹了!我明天要搭飞机回美国,没时间陪你玩游戏。”她恼火地想站起来。 见月一手按住她,身体向前倾,鼻子对着她的鼻尖,轻声地说:“我是当真的。这辈子我娶定你了。” “为什么?”她要问个清楚。 “因为我发现我爱上你了呀!小表。”见月温柔地说。 “你爱我?”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这个她等了七年的答案时会激动得想哭! “是的。”他吻住了她的唇,用情人间专属的举动来表达他的心。 她彷佛飞上了云端,整个人轻飘飘的,一颗心不知该摆到哪里才好。 然后,她想起了一件事。 “我不能嫁给你。我现在是未婚妈妈。”她要领养青青,她会有一个八岁的女儿,见月不介意吗?毕竟青青是荒木寒的女儿。 “你是指青青?”他问道。 “是的。我一定要照顾她。”她打定主意,不会改变。 “你还不满二十岁,不能领养小孩。再说,你没有工作,可能会饿死她的。”他把事实说出来。 “我再过不久就满二十岁了!而且‘铁星盟’有的是钱供养她!”她生气了。 “听我说,黛希,不要因为荒木寒帮你挡了一枪,你就把照顾青青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我们都愿意帮助她,也不会弃她于不顾。我知道荒木寒对你的复杂感情让你迷惑,但是你还是你,你还是那个纯良、可爱、率直的女孩,你还是我的黛希!” 他的黛希?她吸吸鼻子,好想哭。 “见月,你到底是怎么了?前几天才说对我只有义务,现在却要娶我,你是不是可怜我才想和我结婚?” “傻瓜!我没那么伟大。我不是那种会將同情与爱情混为一谈的男人。我承认,是荒木寒的出现让我认清自己,也让我了解对你的感觉,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以前我只是一味地躲着你,只看见你刁钻与调皮,只知道你是个整人的小魔女;但是曾几何时,你在我心中竟成了天使,真诚、美丽、善良,我无法再移开我的视线,只想把你留在身边,直到永远。”他诚挚地说。 “见月”她不是在作梦吧?她心爱的男人开口向她求婚? “嫁给我吧!”他执起她的手吻着。 “可是,青青她” “让我来领养她吧!这应该没有什么不同,等你嫁给我,她也等于是我的女儿,不是吗?”这个腹案他早就想好了。 “你不介意她是荒木寒的” “不,我不介意,因为他救了我最珍爱的人,为了这一点,我心中再无芥蒂。我感谢他。”他握紧她的手,回想起几乎失去她时的刺痛,他就庆幸她还在他身边。 “见月”黛希高兴地掉下眼泪。 见月轻抚着她的脸,暗自高兴事情有了圆满的结局。 突然,一个甜美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流川先生,没想到会在这里边见你!” 黛希和见月吃惊地回头,一张修饰得很仔细的美女脸孔依偎到见月的身边,周围马上弥漫一股浓呛的香水味。 “中中山香小姐!”见月暗叫不妙。这种时候遇见旧情人是会害死人的。 “流川,这么快就有新欢了?害我一直等你约我等得都快老了。”中山香边撒着娇,边往见月身上靠。 黛希的感动消失了,万千柔情消失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怒火中烧的灼痛。 这算什么?爱的表白之后,紧接着是熟悉他的一号情人?之后呢?二号、三号陆续出现来示威? 黛希秀眉紧蹙,两排贝齿密合无缝,嘴角正因气急攻心而露出反常的笑容。 见月的脑中亮起了红灯。愈气愈笑是黛希的招牌脾气,若他还不明白大祸即將临头,那他待在美国的那几年就白混了! “见月,不介绍一下?让朋友站着是不礼貌的。”黛希很客气,娴淑得不得了。 “黛希”他难得结巴,但今天,就在他求婚之时,竟冒出一个冒失鬼,简直就像报应来临。 “你好,请坐,我是见月的太太。你是?”黛希正确而精准地用她这二十多天学会的日本话说道,气势上占足了上风。 “太太?呃,流川,你结婚了?”中山香惊讶不已。 “这个这个”见月迟疑了一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哼,你在别的女人面前说不出你刚才对我的承诺,还说你爱我!”黛希霍然站了起来,两手往桌上一拍,把见月和中山香都吓了一跳。 “黛希!”见月也站了起来。他不是表里不一,只是还无法坦然地在以前的情人面前露出真实自我。 “听着!七年!我追了你七年,你得用同样的时间来追我。如果你还想娶我,就使出浑身解术,我会一直待在美国。七年内你没有追到我点头,休想我会嫁给你。”她说完拿着钥匙冲出去。 “黛希,等等!黛希!”见月不顾傻了眼的中山香,赶紧追了出去,但只看见他的跑车留下的烟尘,车子早已冲出了视线。她竟然放他鸽子!在这个理应诗情画意的浪漫之夜。 他哑然失笑地杵在原地,不知该拿这个小魔女如何才好。她刚刚说什么来着?七年?那时他就三十五岁了。这怎么行?要用七年的时间追她,简直是浪费青春,也太小看他了!他一个月就要把她追到手,一个月就要把她搞定,不然,套句她常说的话,他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终曲小魔女诞生 一年过去了!这一年流川见月在日本与美国之间来回奔波,这和他当初订的“一个月追妻计划”实在差太多了。 黛希每星期换一个男伴,一年下来,她已经换了五十二个了,但是,还有一大堆人排队等着和她约会吃饭。这种盛况,终于让见月知道以前自己是多么地“身在福中不知福”他没想到他以前避之唯恐不及的黛希,竟是男人们穷追不舍的梦中天使! 这一年来他的所有攻势都惨遭滑铁庐,黛希好象故意要磨难他似的,对他若即若离,与其它男人没什么两样。这种挫折,几乎让他宣告放弃。 又是圣诞节前夕,见月没有回日本,打算留下来过节,但黛希又和朋友出去玩了,一个晚上不见踪影。罗素早早就上床休息,不理会他们之间的事情。只有他情绪低落地站在阳台上为黛希等门。他现在才知道黛希以前等他回来的心情,焦虑、烦躁和妒火中烧! 一个小小的身影走到到身旁,他回头一看,是青青!青青后来还是跟着黛希回美国,她很快便适应这里的生活,气色好多了。 “见月叔叔,你这样是不行的。”她口气老成,撇着嘴摇摇头。 “什么不行?”他抽着烟,不解地问。 “你这样根本没抓到重点。要追上黛希,是要用点脑筋的。”她用食指点了点脑袋,摇头晃脑地说。 “哦?”他很想知道一个九岁的女孩能教他什么重点。 她凑到他的耳朵旁,咭咯咭咯地说了一串话,然后两人相视一笑,决定按计划行事。 黛希在钟敲十二下之后才进门,正在为没看见见月等门而纳闷时,忽然听见青青大声喊叫。她不明所以地走到青青的房间,赫然看见青青手上握着一把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手枪,枪口指着见月,而见月满身是血地倒在地毯上。 “见月!”她惊惶地扑到他身边,吓得手脚发软。这是怎么回事? “黛希”见月难掩痛苦地出声。 黛希转过身看着一脸恨意的青青。“青青,你干什么?你怎么会有枪?” “他害死我爸爸,我要为爸爸报仇!反正你也讨厌他纠缠你,所以我解决他了,帮我们两个除掉眼中钉!”青青咬牙切齿地说。 “不!青青,我没有讨厌他,我爱他啊!”黛希抱着见月的头,急得哭了。 青青摇摇头。“你不要骗我了!你每天和别的男生出去,怎么可能会爱他?我看你连理都不理他!” “不是的!我我要让他尝尝我以前为他所受的苦。我只是要试他而已。我真的爱他啊!他是我追了八年的梦,他是我的一切!”她吻着见月的额头,眼泪滑下了脸庞。 “我不信!你让开!让我再补一枪,这样他就不会再来烦你了。”青青一步步逼近。 “不行!你不可以再伤他!”她挡在见月身前,不让青青靠近。 一只手从她身后搂住她,在她来不及反应之时,她已经被扳过身,**被一团炽热用力吻住。见月火辣辣的舌尖探进她的口中,温柔地缠绕住她所有的感官。 半晌,她推开他,一脸迷惑。“见月,你”“假的。喏,西红柿汁加红葯水。”他笑得得意。 “你你和青青”她抢头看见青青似笑非笑的表情,才发现自己上当了。“你们竟敢联手骗我?”她挣扎地要起身,但见月的手仍紧紧地將她圈住。 “黛希,别再折磨我了。”他不理会她的推拒,一把將她抱起。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竟然串通一个九岁的小女孩来演戏,真差劲!”她恼羞成怒地叫着。 “只要能得到你的响应,再差劲的事我也愿意干!” “你不算!这样不算!我还是不会嫁给你的。”她双腿踢蹬着。 “在我怀里,不怕你不融化!”他又要吻她,被她闪开。 “别这样,青青在看呢!”她轻啐道,红着脸瞟了青青一眼。 谁知人小表大的她正慢慢地踱出房间“不用客气,把我忽略,请继续。” 见月抱着她往他的房间走去,忍不住笑了出来,青青真是得了黛希的真传,青出于蓝,更甚于蓝。 “你要抱我去哪里?放我下来!”黛希不依地扭动身体。 “试验结束了,我的新娘。” “不!我说不算” 他再度攫住她的唇,终于让她安静下来,两人互拥地享受这销魂的一刻,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见月的房里,门砰然关上,一室的旖旎被隔绝在里头,有情人在飘雪的冬夜里共度良宵。 两个小小的叹息声从另一个房间内传出,一老一小正露出可惜的眼神。 “没戏看了。”青青叹道。 罗素轻敲她的头。“看了一年,你还不累啊!”“就是累了才帮他啊!见月叔叔太笨了。” “黛希也是笨。谈恋爱的人都会变笨。”罗素撇撇嘴。 “是吗?那我不要谈恋爱,我要去演戏。”青青定定地点头。 “什么?”罗素张大眼睛。 “我有演戏的天分。我一定会是个天才,天才是不能被埋没的。”她脸上洋溢着一抹觉醒。 罗素不禁瞠目结舌。又一个小魔女诞生了!好不容易嫁掉一个黛希,马上就有人接位,他可得要当心了。这个青青可不比黛希好对付,老天保佑! 耶稣基督!阿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