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风水》 第一 部 自建楼房,变故接撞而来 前言 “福人居福地” 那么,霉运的人,会住什么样的房子呢? 人与房子有没有直接或间接的联系呢? 人的运势与人为的选择是同步的吗? 自带好运的人,有意无意都能选择不错的地气,运势差的人,举棋不定,依然落脚在衰败之地。 如果还不信的话,那就用事实说话吧。 在古代进京赶考的考生,如果一不小心,被分配在了“臭位”,那是绝对绝对不能中榜的。 那古代科举考试考场,同样有严格要求,各考生被分配在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偌大个考场,考生们就在这里考上几天,那是必须的。 那么,考场内必须得有厕所方便考生吧,而,离这个厕所最近的位置,就叫“臭位”。 如果哪一个考生坐在了这个“臭位”位置,试问,能高中进榜吗?那考生在三天三夜的时间里,被一股股熏人的刺鼻气味都快折磨得呕吐了,哪里还能安心答题撰文了。 这就是风水的力量。 风水,或多或少,是不是能够牵制着人的运势。有时候,就有那四两拨千斤的力量。 运气好的人,就那么阴错阳差,也能住着好风水的房子。 那么,倒霉之人,鬼使神差,偏偏遇着,看似绝佳,却暗藏玄机的房子。 就像下面这对恩爱情侣…… 漂亮姑娘易致桦,与高中同学赵云飞自由恋爱。 谁知,易致桦的父亲会面相术,男朋友赵云飞第一次上门,被易致桦父亲一眼看出其婚内出轨之相。 天下父母都是最爱自己孩子的。 为了女儿的幸福,父亲拼命反对,易致桦用生命扞卫爱情,以死相逼,父亲被逼无奈,勉强同意女儿的选择,易致桦这才得已与男友牵手婚姻。 婚后盖房,偏偏选中的宅基地,看似是一个绝佳之地,怎奈暗藏漩涡,只可惜不懂风水,婚后生活,一团…… 赶快阅读此书,有益日常生活,趋吉避凶。 学点风水知识,对自己,对家人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此书对日常生活,有着不一样的见解。 因为风水,十之八九的人,都没弄明白。 大门,正对电梯门,怎么样? 大门,正对窗户怎么样? 一说,空气对流——好。这是真的么? 三角眼,鸡窝眉,吉否?凶否? 还有,做梦,怎么解释,有时候,梦中的情景,与现实怎么会那么的巧合,相似? 速读此书,肯定有你想要的。 那么,懂点风水会是什么样子呢? 易致桦,直到六十岁,孩子长大成人了,自己才从繁忙的赚钱养家的压力中,算是退居到家庭清闲的环境中,之后,无意间接触到家居风水,她买了几本书,如饥渴似渴地读了起来。 但是,书中的内容非常繁杂,涵盖广泛,只能从书中了解一些刻板的东西。 因为书的内容,主要侧重传统的独立私房结构,有针对性的讲述建筑中容易遇到又容易忽略的常见案例。 这对于居住在大城市里的人来说,就必须懂得一点风水的真正内涵,才能在日常生活中有所应用。 现在大都市高楼大厦林立,高架桥,加油站,商场,娱乐厅……等等等等, 还有楼层的数目,对人运势的影响。 什么样的人,适合住在哪一个楼层,依此类推。 还有小孩子的成长,特别是读书阶段,尤为重要,书桌怎么摆放,桌上摆什么物件最好。 孩子的房间应该在什么位置。 有的新建小区,大卧室,小房间都设计布置妥当了,怎么解决。 男孩子住在“乾卦”会是什么样子? 女孩儿不小心住在了“坤卦”又会怎么样? 有道是,孤阴不长,独阳不生。这个道理很好理解的,女性属阴,男性属阳。 就像女人和女人同居,男人跟男人结婚一样,同性恋是绝对生不出孩子的,是一个道理。 任何事物都有阴阳,包括人。 男人背面为阳,前面为阴,与之相反,女人前胸属阳,后背属阴。 何以见得,从水里就能分辨得非常清楚。 首先,水也有阴阳之分,河流之水,因能见到阳光,为阳水,深井里的水,见不到日光,属阴。 男人和女人在水里漂浮起来时,男人的背,肯定朝天,胸部朝下。因为男人背为阳。所以。浮在水面,背面朝上。 女人则刚好相反,面朝着天,背沉在水里。因为女人的面为阳。所以面朝天浮在水面。 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第1章 点破婚内出轨之相 “赶快离开这个人,越快越好。” 这是陈家湾最美姑娘易致桦,第一次把男朋友带回家,在送走男朋友之后,她爹易南坪拉着女儿易致桦急急切切说的第一句。 陈家湾第一美女,易致桦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一脸惊愕的表情看着最爱自己的爹爹,斩钉截铁地回答说:“爹,凭什么,我非她不嫁。” 因为,父亲不知道,她与男朋友赵云飞偷偷摸摸谈了快一年的恋爱,现在,不仅偷尝了禁果,而且已经怀上了他的第一个孩子。 父亲易南坪听了女儿说“非他不嫁”的话,气得暴跳如雷,可又不知从何说起。心口像是被刀割一样的在滴血,他疼的不是自己,而是最最心爱的宝贝女儿。 这位中年男人压根儿就不知道乖巧的宝贝女儿已经偷偷地谈起了恋爱,甚至于已经怀上了男朋友的孩子。 女儿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已经谈恋爱了,直到自己怀孕了,男朋友要上门的前一天,才告诉父亲和母亲。 这就是易致桦强烈反对爹爹的真正原因。“非他不嫁”,一字千金,任谁也阻止不了,哪怕是一手扶养她长大的父亲,也休想阻止她嫁给初恋。 易致桦的初恋是她的高中同学,名叫赵云飞,小伙子有一张巧舌如簧的嘴,一颗不算安分的心,在闭塞的农村,反而是最吸引异性的闪光点。 他虽然个子不高,可肩膀上的那个脑袋瓜挺灵活的,在广阔的乡村,即使游手好闲,肚子也饿不了。 与易致桦神不知鬼不觉谈起了恋爱,没有正经事可做的他,一门心思讨好女朋友易致桦,绞尽脑汁,不把当年的这朵最美校花悠到手,誓不罢休。 这不,火热的恋爱,经过了一年的精心经营,终于如愿以偿的把美女哄上了自己的床,紧接着就是去女朋友家上门了。 易致桦,绝对的美女,她的美,美在五官,一弯细细的黑眉,一双眼睛清澈神亮,椭圆的脸蛋儿,像是从雪堆里出来的。最难得的是,易致桦不善言谈,喜欢用行动来表示内心, 自从赵云飞第一次上门之后,易家再也没有安逸过。 父女俩每天都是激烈争吵进行时。针锋相对的局面,把家里一直和睦的气氛一下子搞得乱糟糟的,家里再也回不到往日的温馨。 只要父女俩都回到家里,屋内就是浓浓的火药味,那小小的曾经的温馨空间,大有一触即炸的架势。 父亲易南坪眼睁睁看着女儿,要往那火坑里跳,却怎么也拉不住,那种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煎熬,把易南坪折磨得苦不堪言。 宝贝女儿,易致桦小时候,可是他毕生的心血与希望。是他这个既当爹爹又当娘的父亲一手把她拉扯大的,好不容易啊。 按理说,女儿长大了,要嫁人了,应该值得高兴才对啊,但是,易南坪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农民,他会相面,并且看相很有两刷子。 正因为易南坪会看相,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女儿带回来的这个男孩子不仅对爱情不忠,绝对是婚内出轨的一个家伙,并且还有家暴的倾向,用现在的话说,这男孩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渣男,且面相就是一个二婚面相。 易南坪苦于难以开口。 火眼金睛的易南坪,又不好直说:“这人必定婚内出轨,家暴,二婚,绝对嫁不得呀。” 不管父亲怎么苦口婆心地劝女儿,女儿就是不听,铁了心要跟这个初恋结婚。 因为她肚子里已经有了,这在八十年代的乡村,可是最见不得人的事情。 父女俩的天天争吵,不久就被左邻右舍都知道了。 …… 在上个世纪的农村,哪一家发生了什么大的争吵,很快就会被左右邻居所知晓,迅速传遍这个小小的村庄,成为陈家湾,公开的秘密。 易南坪所住的这个陈家湾,有一百多户人家,全姓陈,只有易致桦她们家例外,他们家是陈家湾唯一一个不姓陈的一户人家。 事情是这样的: 原先易致桦也姓陈,随她妈妈姓,她妈妈是陈家湾的女子,名叫陈晓晓,与易南坪结婚。 也就是说易南坪,是陈家湾的女婿,与陈家湾的陈晓晓结婚之后,就住在了陈家湾,相当于上门女婿一样,但是有自己的住房。当然了,这房子,是陈家湾人盖的。 陈家湾人口众多,并不是说缺少男丁,要易南坪来顶门户,是他媳妇陈晓晓的娘,不愿意女儿嫁出去,因为陈晓晓的娘特别疼爱这个小女儿,还为她盖好了一个砖瓦房,就这样,易南坪答应到女方这边来。 婚后的第二年,就是一九六五年,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夫妻俩非常疼爱宝贝女儿。 特别是易南坪,对宝贝千金疼爱有加,这陈家湾本是一个大姓村庄,对易南坪一家人非常客气,把易南坪当做客人一样来对待,易南坪给宝贝女儿取名陈致桦,寄予厚望,希望女儿长大以后,成为有用之材。 可爱的陈致桦在爸爸和妈妈的百般呵护下快乐成长,到了小致桦两岁那年,小致桦的妈妈得了一场大病,没多久,人就走了,丢了他们父女俩相依为命。 本来就相当于上门女婿一样的易南坪,在小致桦的妈妈去世后不久,就带着只有两岁的女儿小致桦回到了他自己的易姓大家庭。 回到自己的老家之后,易南坪毫不犹豫地把女儿的姓改成了自己的姓。从此女儿就叫易致桦。 这样拖着小小的致桦在他老家艰难地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自己很难站稳脚跟,最主要是自己没有房子。 虽然自己本族之人没有把他们父女俩看外,但是,家族之人也没有能力给予他们爷儿俩多大的帮助。 在那个年代,各人把自己的小家庭过好就不错了,任谁都没有多余的能力去帮助其他人,哪怕是亲兄弟姐妹。 那时候,只够解决温和的年代,独善其身就是最基本的生活准则。 易南坪带着女儿在老家生活了几年,也没有能力给自己盖一个瓦房,别人都住上了砖木结构的瓦房,自己却还是住在上一辈留下的老房子里,很不是一个滋味。 这样在老家生活了几年,易南坪总想着还是在陈家湾的房子里住着宽敞些,陈姓家族的人,一直都对他们父女俩很是客气,特别是他们住的那栋大瓦房,一直都给他们留着,没有人住。 后来,到了易致桦要上学读书了,易南坪就带着女儿,还是又回到了陈家湾自己当年结婚的那个房子里。 陈家湾的左邻右舍依然一如既往对他们给予照顾,相处得非常融洽,并且后来,陈姓家族的人还给他撮合了第二段婚姻。 这是一个外地来的女人,也许是因为没有生育能力吧,被原婆家冷淡至极,最后直接赶出了家门。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位没有生育能力的妇女,被婆家无情的赶出家门之后,不可能再回到娘家,就这样,无家可归,陈姓家族的人,见这女人可怜,就给易南坪撮合撮合,好歹可以组成一个健全的家庭。 这样,小小的易致桦有了新妈妈,新妈妈没有生育能力,把小致桦当心甘宝贝一样疼爱。 易致桦就成为了家里的独生女儿。 在那个年代,独生女可是非常少见的,那时候,随便哪一家,都是兄弟姐妹六七个,还有生九个孩子的家庭。 反而像易致桦这样的独生女儿家庭,非常少。再加之易致桦长得出奇的标致漂亮,那真的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整个陈家湾都对这个独生女刮目相看,小致桦太漂亮了。 一对又黑又均匀的眉毛,那黑黑的眉毛一根一根排列得恰到好处,黑亮黑亮的眉毛下面,是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圆圆的脸蛋有红是白,直直的鼻梁正竖在,一张小嘴的上面,红红的嘴唇把圆脸蛋衬托得更加灵动活泼。 那嘴唇上面的人中,似乎有看得见,又不易觉察到的浅浅胡须,反而增加了她的与众不同的美,再配上又黑又亮又长的一对麻花辫,不胖不瘦的娇好身材,走起路来,比电影里的女主人公还养眼, 她在陈家湾既是主人又是客人的双重身份,在陈家湾就像仙女一样的存在。 陈家湾在沿长江的支流,汉江流域,汉水的南岸,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一片富饶的土地上,吃着汉江的河水,勤劳的庄稼人,在山青水秀的平原地区,自然人杰地灵,也住着深藏不露的高人。 易南坪就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会相术之人。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一些民间活动依然被禁锢,所以,易南坪会看相的事,谁都不知道,当然了,更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 在加之易南坪这个特殊身份,他更不会主动显露出来,古老的村庄,世世代代以农耕为生,那些高深莫测的相术,好像与种田人八杆子都搭不着。 自从他跟宝贝女儿大吵大闹之后,周围邻居才知道他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后知后觉的话。 一般这种不吉利的话,即使有人算命算出来了,也不会直言直语说出来的。 更何况是做父亲当爹的,在说自己最心爱的女儿。易南坪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来劝说女儿才好,一门心思想要女儿终止与那个男朋友的交往。 实在是迫不得已,才跟女儿说实话:“致桦啊,爹不会害你,你找的这个男朋友,他的眉毛乱七八糟的长相,此人绝对是二婚之命啊。你要相信老爹,爹不会害自己的女儿。你要是跟了他,绝对会吃苦的。” 其实,他爹易南坪也有一半实话没说,那就是,他女儿长得太漂亮了,老天爷给了她完美的外表,绝对不会给她完美的人生,一个人,绝对不可能,能够得到老天爷全方位的眷顾。 自古红颜多薄命。 在易致桦长到二十岁左右的时候,也就是上世纪八十年代,那时候农村的小青年谈婚论嫁,大多还是以媒说之言为主,还没有开放的年代,像易致桦这样的自由恋爱处的对象,非常令人羡慕。 多好啊,自己找爱人,谈恋爱,多么浪漫的事情啊。 这些个谈恋爱的青年男女,其实,也就是在晚上相约到邻村去玩耍的时候,与异xing交谈了一两句,就说是某某某跟某某某谈恋爱了。 很滑稽。 六十年代出生的易致桦,读书读到高中,还是在学校里,同学们就送给她一个外号“一枝花”。 她在学校被叫作“一枝花”,回到家乡,乡亲们也跟着叫她“一枝花”。易致桦,一枝花,也是名至名归。 曾经有一个与她既是同村,又是同班的女同学,有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这同学拉着易致桦的胳膊,见她的两只胳膊上长满了浅浅黑黑的汗毛,长在她那白白的胳膊上,显得既打眼,又出奇的好看。那浅浅的黑色汗毛更衬托出她的胳膊出奇的白。 农村的女孩儿,怎么就有这么白的皮肤呢。羡煞同学也。 这同学正羡慕她那胳膊,易致桦却说,以后就穿长袖寸衫了,免得别人看见我胳膊上长汗毛。 因为,当时是夏天,易致桦那天穿的是短袖寸衫,那胳膊上的浅浅的黑汗毛,和她人中上的浅浅汗毛一样,就是别样的好看。因为她的皮肤太白太白了。而且白的是那么的光滑,柔软。 易致桦和村里所有的孩子们一样,高中毕业落榜之后,回到家里,与祖祖辈辈相同,过着朝出晚归的农耕生活。 回到农村,恰逢落实包产到户的政策,庄稼人的时间更自由了。 当时,陈家湾这个小小村庄没有菜市场,偶尔家里来了客人需要招待的时候,就必须要到几公里外的小镇上去买几个像样的荤菜。 凡是家里需要采购东西了,都是易致桦的任务。易致桦就有机会偶尔去一趟小镇的市场。 在小镇上转悠的时候,高中同班同学赵云飞撞见了易致桦:“哟,这不是一枝花么。” 易致桦也是很惊讶:“嗯,怎么是你,赵云飞。” 读书的时候,在班上的男男女女,一般都不相互说话,男生跟男生在一起,女生和女生在一堆,男生女生从不交头接耳,如果那个男生与女生说话被撞见了,肯定就有人说他们两个人谈恋爱了。 当时,读书的时候,胆子大的同学,敢偷偷地塞纸条,递情书之类。 这是很危险的,一旦被老师发现了,少不了在班上公开批评。 现在从学校走上社会了,就是自由之身了。 两个人这一见面,聊得那个投机哦,当时,那赵云飞就请易致桦过早。 易致桦在学校就是校花,今天被赵云飞遇上了,岂不主动搭讪,这么好的绝佳机会,不主动献殷勤,枉作男生。 易致桦被同学赵云飞邀请吃早点,听着都新鲜,但是,还是没有让赵云飞请客。 事也凑巧,没过多长时间,易致桦要回老家一趟,回老家必须要过汉江这条河,就是在过河的船上,赵云飞与易致桦又见面了。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好一阵,临分开的时候,好像还有好多话没说完。 赵云飞兴致勃勃地对易致桦说:“你明天再过河回来的时候,我在这里等你。” 都是花一样的年龄,闭塞的村庄,除了劳作,女孩儿就是闷在自己家里绣花,做鞋垫之类,枯燥乏味的生活,突然来了一点点调味品,那滋味当然很美好。 易致桦听了赵云飞这样的邀请,也就默许了。 这样一来二去的,单纯的农作生活,再加上单纯的恋爱游戏,易致桦一下子发现,人啦,来到这人世间走一趟,是多么正确的选择哦。 当初,为了转世投胎,在阎王爷那里行贿受贿,好不容易,才有这机会来到这人世间走一遭,值了啊,值了。 第2章 烈女割腕 有一首歌谣,唱出了各个年代谈恋爱的情景: 六十年代隔开走, 七十年代并肩走, 八十年代手牵手, 九十年代口对口, 二十一世纪抱着走。 进步啊进步。是进步了吗?怎么老年人都觉得在大街上搂搂抱抱,感觉好别扭。 公共场合辣眼睛。 上世纪八十年代谈恋爱的男男女女,都有点儿偷偷摸摸的性质,生怕被别人看见了。 易致桦与赵云飞谈恋爱的时候也是偷偷摸摸的,直到易致桦有了妊娠反应,这才被逼无奈,两个人商量,过门见父母。 这易致桦与赵云飞在谈恋爱期间,两个人同床共枕肯定是在赵云飞家里。 在农村,男方见有女孩子到家里来,当然高兴坏了。巴不得女孩子住在他们家里不走。 可是,女孩家就尴尬了。 易致桦正沉浸在爱情的甜蜜里,男欢女爱,如胶似漆,恨不得朝朝暮暮,时时刻刻与心爱的人腻在一起。 正好怀上宝宝了,原以为父母会高高兴兴 给她置办嫁妆,祝福女儿大婚。 万万没想到,爹爹拼了命的反对,跟宝贝千金直接摊牌:“如果你不听爹的劝告,休想家里给你办嫁妆。” 言外之意,就是不给女儿举办婚礼。 那时候没有堕胎之说,女孩子怀上孩子了,唯一的出路就是嫁人。 二十刚出头的易致桦,正是纯情阶段,对心上人赵云飞爱得死去活来。 现在又有了两个人的爱情结晶,怎会在爹爹面前低头,更不会放弃这段美好的恋爱。 易致桦为了得到父亲的同意,地里的农活抢着干,以此想得到爹爹的同意。 天底下的父母都是疼爱自己的孩子的,易南坪反对女儿的婚事也是为女儿好,为女儿的长远做考虑。 只恨女儿不懂父母的苦心。 就这么僵持着拖了到了八月份,地里庄稼正是收割季节。 吵架归吵架,地里的庄稼该做什么就得去做什么。一刻也耽误不得。 他们家今年的稻谷长得喜人,金黄黄的一大片。稻谷的长势,缓解了父女俩敌对的矛盾。 易南坪这天早早起来,将三把镰刀拿出来,把家里的长条凳子搬到屋外的大门口,用草绳把长条凳的前面绕一圈,在长条凳子上扎得个结结实实,然后找出磨刀的魔石,往那绑草绳的凳子上一放,再用草绳把凳子又扎一圈,同样扎得紧紧的,让磨石在两圈草绳的中间怼得死死地。这样磨镰刀的时候,那磨石就不会因为磨刀的动作而滑落。 易南坪再用小脸湓打来一点水,就开始磨起镰刀来。 三把镰刀,必须磨得锋利无比,这样割起稻谷来,又快又省力。 易致桦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梳理头发,农村的女孩子,是没有梳妆台的,就连镜子都是一个稀缺品。 易致桦右手拿着木梳,站在大门口的空场上,把一对麻花辫的毛线皮筋从辫子的尾端滑下来,戴在手腕上。 然后,慢慢地梳理她那长长的头发,习惯性先把左边的辫子慢慢散开来,左手握着左边散开的头发,再用梳子从头顶往下梳,梳它个八九下,右手的梳子放在门口操场上的板凳上,将左手握着的长发,用右手均匀地分为三股,开始编起辫子。 很快。左边的麻花辫就编好了。 接下来再编右边的辫子,同样的手法,右边的麻花辫很快也编好了。 一对漂亮的麻花辫编好了,比电影里的赵雅芝在《上海滩》中饰演的冯程程的麻花辫还要粗,还要长。 编好了麻花辫的易致桦,脸上即使不上胭脂花粉,都不比冯程程逊色。 赵雅芝是小巧碧玉型,而易致桦是椭圆形的脸,福态型。天生眉清目秀的自然美。 她回到堂屋,拿着大号木脚盆,放到屋前的空场地上。 迅速地又回到屋里,清出爹妈昨天换下来的衣服,快速地放到屋外的大木盆里。 很快用脸盆在厨房的水缸里打满水,双手端着脸盆,急步走近木盆,把水倒进有衣服的大木盆里,空脸盆就放在木脚盆的旁边,再回屋里,出来时,左手拿着一个小板凳,右手拿着洗衣粉。 易致桦坐在小板凳上,就开始揉捏脚盆里的衣服,直到盆里的衣服都揉湿透了,才正式开始洗起来。 做农活的衣服,虽然脏,也好洗,只有泥巴,没有油渍,也就把衣服的领口,袖口,裤脚口等重点位置,撒点洗衣粉。 五六米处,父亲易南坪正在磨镰刀,他双手扶紧镰刀的平口,在磨石上来回的磨着,那磨石比砖头要窄一半,镰刀必须左右来回梭着磨。 易南坪磨几下,就用右手在条凳旁边的小水盆里掬一点水撒在磨石上继续磨。 母亲也在厨房里开始忙活着做饭了,那个时候,电饭煲还没有出生,做饭很需要时间的。 母亲白翠莲把辣椒,土豆,扁豆一一摘洗干净了,今天还特意准备了一碗花生米,还有自己腌制的咸菜,灶里的柴火点着了,锅里最先下米煮饭。待锅里的米在水里煮成半生不熟,就该打起来,把盛米的筲箕放在脸盆上,然后用铁瓢连水带米都舀到筲箕里。 这样,半生不熟的米饭就在筲箕里沥着,米汤汁从筲箕沥到脸盆里了。 锅里用清水洗干净了,开始炒菜了。 这是做饭最忙的时候,白翠莲把灶里的柴火添好了,再回到灶台上,首先炒花生米,花生米和冷油一起下锅,这样炒的花生米既好看,又不会炒焦了。就是做饭人必须在锅里挠几下,又要给灶里添柴火。如此往来反复几次,恰到火候了,就把花生米从锅里捞起来,趁热把盐撒在花生米的碗里,及时将碗里的花生米翻动几下,让盐在花生米碗里拌均匀。 接下来就是辣椒炒扁豆,然后煮土豆片,接下来是一碗咸菜压轴。 几个菜全部搞定了,最后是洗锅蒸饭。蒸饭的时候,先把蒸饭用的隔离片放进锅里,农村人叫这隔离片为蒸匹,放好后,盛一碗水倒锅里,再把筲箕里的生饭倒在蒸匹上,用筷子把生饭整理成好看的圆圈型,用手上筷子给生饭锤直撮好多小孔,盖好锅盖,给灶里添一点点柴火,大概燃烧一刻钟左右,就可以熄火了。 熄火之后,就意味着生饭成熟饭了,这时候,还需继续焖个刻把钟,饭才能熟透。 白翠莲离开灶台,出了厨房,开始做准备,只见她把田间要喝的水壶,清出来灌满,三顶草帽,放菜碗的竹篮子等都安置好,一会儿等饭熟了,必须准备好中午的菜饭,这准备好的菜饭,是带到地里去的,中午不回家里来,就在田间地头吃午饭。这样节省时间,免得来回路上跑。那稻田离家里还是有一点点的距离。 那会儿自行车还是一个稀缺货。 易致桦在禾场上洗着衣服,磨镰刀的父亲,看着平日里听话的女儿,感慨万千。 因为谈恋爱的事,父女俩口角无数次,易南坪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宝贝女儿,已经作好了让步的准备。 但是。还是不死心。只是心里还想作最后的威胁,看能不能把女儿说服过来。 易南坪一边磨着镰刀,一边抬起头对女儿说:“致桦啊,今天我们都去割谷,最多也就能割得一半,明天还得一天,还不晓得割不割得完。如果多一个人手,两天的功夫绰绰有余。”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你找个女婿是我们喜欢的多好,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来帮忙了。 易致桦也心疼父母,在最忙的农活抢收时节,都不能叫对象来帮忙,也是纠结煎熬。见爹爹跟她和和气气地说话,心里好受多了,也抬起头回答说:“爹,我也想多一双手来帮忙割两天。”说完又低头洗衣服。 易南坪跟女儿解释说:“我们也不是非要你听我们的安排,只要你不跟云飞结婚,你嫁给谁,我们都同意。” 易致桦难得今天爹爹说话的时候没有发火,不敢重复那句“非他不嫁”的话,只是淡淡地回答她爹的话:“这世上再好的男人,我都不会看一眼,因为,我容不下别人了。” 易南坪听了女儿的话,心里又开始烦躁了:“我跟你最后说一遍,到时候你就莫要怪我们,说我们明明知道后果不好,却不来阻止你。” 易致桦心里有苦衷,又不能说出来,自己怀上云飞的孩子了,装着一副不会怪罪父母的口气说:“今后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埋怨爹爹的。”可心里,就是不会相信云飞会很坏。 女孩子初次谈恋爱,那叫一个爱之入骨哦。任你十条牛的蛮力也拉不回来。 一家三口,一早上的功夫,各负其责把家务事收拾妥当,热气腾腾的饭菜也端上了八仙桌,一家三口,围着桌子吃过早饭,就要下地里割稻谷去了。 易致桦到了田间,那是卯足了劲的挥舞镰刀,一排排金黄黄的稻谷在她手上整整齐齐地倒下,再一排放倒在身后的稻草桩上。 收割是喜悦的,庄稼人最为陶醉的劳作,莫过于这丰收的场景。 易南坪收割稻谷也是一把好手,丰收的喜悦无以言表,跟女儿说话也温和了许多,他放下手上一把整齐的稻谷,站直了腰,转头看向身后的女儿,说道:“致桦,你要割累了就去喝口水,休息一下。” 易致桦放倒一排稻谷,站直了腰,看着割在前面的父亲,说道:“爹,我不累的,今天争取多割一点,明天再割一天就可以割完了。” 妈妈白翠莲放下手里的一把稻谷,笑眯眯地接过话:“是啊,两天应该割得完。这几天 ,天气好,一口气割完了好收捆。” 一家三口并排割着稻谷,有说有笑的,父亲易南坪非常享受这样的时刻,一口气直割到太阳当顶了,易南坪招呼老婆和女儿:“吃中饭了,休息一下。” 一家三口,放下手上的镰刀,走到田埂上,田埂的尽头有几棵树,在地里干活的人们,都习惯在树底下吃午饭,可以享受一下,片刻树荫的凉爽。 易老头子心里一直惦记着,怎么样劝说女儿几句。要是女儿同意离开那个有二婚面相的男娃多好啊。 看,这么忙的农活都不愿意叫他来帮忙,狠心剥夺了男娃做女婿的义务。 谈恋爱的男娃子,就喜欢找理由在女朋友家干活图表现的。 这是易老头子没让女儿叫男朋友来帮忙,所以,男娃没机会献殷勤了。 其实,易致桦心里也憋屈,这样割谷的场合,没有男朋友在自己家的田埂上,是很没面子的事,都怪老爹,会什么相面,说他面相不好。 父女俩心里都有说不出来的苦衷。 吃过午饭,易老头子问女儿:“要不我们坐一会,稍稍歇一会再割。” 易致桦懂事,强装笑脸:“爹,也坐了一会了,还是早点割吧。今日多割一点,明日压力就小一些。”说完,心里埋怨,都是您老反对,要不然,让云飞来帮忙两天多好。 母亲白翠莲把碗筷都收拾好,装在竹篮里,顺便带到自家稻田这边,晚上收工的时候不用走弯路。 夕阳西下,一抹彩虹在西边的天空挂着,庄稼人没有欣赏风景的闲情逸致,晚霞映照在金黄黄的稻田上,三个躬身收割的背影与晚霞容为一体,衬托出一幅金美的丰收图。 丰收图里的美女,漂亮的脸蛋被沉甸甸的稻谷遮掩,还有一颗纯真煎熬的心。 晚上回家的路上,易老头子还是按耐不住,跟女儿商量着说:“致桦,你看今年的收成很不错哦,我和你妈准备给你打几床棉絮,再买个八副被套床单给你做嫁妆,棉花都准备好了。别人家里姐妹几个,你看,我们就你一个宝贝,家里的东西都是你的。只要你听爹的话。” 易致桦见爹爹又来了,反驳道:“爹,您今天说云飞面相不好,如果换一个人,说不定比云飞面相还差,怎么办。” 易南坪与女儿并排走着,解释说:“不是面相好不好看的问题,是命运,云飞命里……” 易南坪恨不得说:“云飞就是一个二婚命,你们迟早要离婚的。”这在当时的农村,离婚还是非常少见的。 易致桦是吃了秤驼铁了心,回击父亲:“爹,您说他命不好,我可以一直跟着他,坚决不走,这不就完整了。您要是再逼我,我就一辈子不嫁。” 其实,她心里在说:“云飞那么喜欢我,对我百依百顺,我又怀上孩子,不嫁他嫁谁。真把我逼急了,我宁愿一死。免得爹爹不高兴,云飞又难过。” 易致桦想到这里,爹爹说什么也不想与他辩解,心里已有打算。 第二天,照样到地里陪爹爹和娘割稻子,她担心她不去割,第二天割不完。 一天闷闷不乐,只顾着割谷,易老头子见女儿真倔强起来了,也没有多说什么,一门心思把稻谷割完了,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回家。一路无话。 回到家里,妈妈简单做了两个菜,吃饭洗漱各自休息。两天割谷也很累的。 易致桦在自己房间里,左思右想,心里委屈透顶,自己已经有身孕了,爹爹极力反对,再这么拖着,肚子大了,在娘家多丢人啦。 还有,爹爹说,跟云飞结婚就不办嫁妆。那云飞就看中了我是独生女,嫁妆肯定是村里最好的,这一下子,我一个空人嫁过去,婆家人还不嫌弃死了,叫我怎么抬头。未婚先孕,本来就怕别人指指点点,这又没了嫁妆,嫁过去,每天还不关在房里不出门了。 易致桦越想越不是个滋味,偷偷在被窝里哭泣。眼泪顺着眼角流到枕头上,把枕头都打湿了一大片。 易致桦索性坐起来,已经是后半夜了。她来到堂屋,顺手拿起白天割谷的镰刀,到了自己的房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闺房,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正照在她的床沿上,这月光是在嘲笑她么:“没决心的家伙,自己的事都不会自己了断。” 易致桦再也控制不住了,你这月光也来讽刺我,你以为我是一个胆小鬼么,我怕你不成,待会儿我把镰刀往手背上一画,看你还笑不笑我。 镰刀在她的右手,左手的手腕上,一条细细的刀口,很快掺出红色液体,她自己居然没感觉到疼痛。 只是感觉太累了,该睡觉了。 编外话:出个谜语请君猜,猜对了,借此谜底,说一说谜底的玄机。 谜面:五个门,各进各的门,进错了,笑死人。 打一常见物饰。 第3章 大难不死 易老头子与老伴又是早早地起床,今天该去稻田里收捆了, 两天放倒的稻谷,也该收捆挑出来,再拖到生产队的场地上,那里是用水泥做好的地面,家家户户都是把稻谷码在水泥地面旁边的空地上,准备用脱粒机脱稻子。 稻田里收捆挑担,当然还是全家人都去,才好干活。全家人都到齐了,横竖相加,也就三个人。 妈妈白翠莲已经从地里摘回了新鲜的小菜,准备做饭前,发现女儿还没有像往常一样起来,就准备去女儿的房间,喊女儿起来。 一般农忙时节,成年人都会自觉起早床的。尽快吃过早饭,好去地里干活。这正是收割最忙的时候。 白翠莲推开女儿的房门,“啊”的一声尖叫,慌忙出来叫老伴:“老,老头子,快,快来快来。” 易老头子正在清理捆稻子的草绳,还有肩挑的冲担,这冲担就是一根长长的,打磨得光滑光滑的扁平木棍,两头是上翘的铁尖尖,这铁尖尖可以直接插进捆好的稻子里,撩上肩,挑起来很方便的。 易老头子正清理当天去地里的东西。刚把拖稻子的板车弄出来,放到自家禾场中央。被老伴火急火燎的声音整懵了,问老伴:“你喊什么,怪吓人的。” 白翠莲吓得魂不附体,手指向女儿的房间,对老头子结结巴巴地说:“致桦她,她,她想不开了。” 一听这话,知道大事不好。轮到老头子慌里慌张的,丢下手里的工具之类。直奔女儿的闺房。 进来就见女儿斜躺在床上。左边手腕处一片黑红色。 易老头子大惊失色,一个健步冲过去,抱住女儿,大声呼叫老伴:“快,快,板车,板车。” 老伴白翠莲六神无主地样子,听老头子要她准备板车,慌忙把自家的板车放在大门口。 易南坪抱着女儿,指挥老伴把女儿床上的被子拿下来,放在板车上。 白翠莲刚把被子在板车上弄好,易南坪把怀里的女儿放在板车上,撒腿就跑。直奔邻村卫生院而去。 白翠莲愣了好一会,才在慌乱中,随便找见两条毛巾,也奔向村卫生院去。 这是早上七点多钟的光景,所谓村卫生院不过就是一个赤脚医生的家,人家也有庄稼地,一大家人也早早地起来了,准备去地里忙农活去的。 这赤脚医生姓杜,是邻村的一户人家,那时候的庄稼人,没什么大不了病痛,严重一点的都到县医院去了。 所以,赤脚医生家,也是卫生院,而赤脚医生的家人,也有地在种。 这不,一大清早起来,正在做下地干活的准备工作。 杜医生见易南坪拖着板车到了他家大门口,知道是病人来了。丢下手头的活,就往板车这边过来。 易南坪气喘吁吁的大声说:“杜医生,快,救救我女儿。” 已经走到板车跟前的杜先生,把易致桦身上的被子轻轻地翻了一个被角,一边查看,一边问:“ 她是怎么了?” 易老头子急得额头上直冒汗珠,也不知道是拖板车拖出来的汗,还是着急,急出来的汗。口里急促地回答:“一早她娘推门叫 她,她就这样了。你看,她的左手有血。” 杜医生仔细查看她的左手腕,这才发现有一道明显的刀痕。只是血没有再流,是她自己先流出来的血,淤堵在伤口上。看起来刀口不是很深。 杜医生非常敏感,问易老头子:“老人家,您闺女这是不小心弄伤了?还是故意这样啊?” 易南坪这才正常说话:“也许是我骂了她几句吧,这孩子,性格这么刚烈。” 杜医生听着易老头子说话,又去给板车上躺着的易致桦把脉,对易老头子说:“不碍事,我先给她包扎好伤口。” 易南坪一听说女儿没事,当场就哭起来了:“都怪我,不该说她的,以后都依她的。” 这时候,她妈妈白翠莲也赶来了,手里拿着毛巾。 杜医生进自家屋里,不一会,端着一个托盘出来,全是医用物品。 出了大门,见一位妇女也站在板车跟前看,就知道是病人的妈妈。 杜医生手里拿着托盘,看着白翠莲问:“您是孩子的妈妈?” 白翠莲点点头,以示回答。 杜医生把托盘递给白翠莲:“您帮忙拿好,我来给她消毒。” 易致桦穿着一件鱼白色长袖寸衣,杜医生把她的长袖往上卷了两卷,从白翠莲托着的盘子里拿出铁夹,夹住一个棉球,在酒精瓶里慢慢点湿,小心翼翼地给易致桦的伤口两边擦洗,完了后,把用过的酒精棉球放到托盘上。 再用铁夹子夹出两片包扎用的纱布,那纱布上面,已经放好了浅黄色的药粉。 杜医生把伤口包扎好了,转过身问:“她是用什么画的手腕?” 易南坪抢着回答说:“我在她房里看到了镰刀,那是昨天割谷用的镰刀。应该是用镰刀下的手。” 杜医生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镰刀是弯的,下刀的时候不是很得力,如果是菜刀,反而危险多了。” 易南坪与白翠莲听了杜医生的话,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杜医生给易致桦包扎好了,帮她盖好被子,这才接过白翠莲手上的托盘,自己拿到屋里去了。 再次从屋里出来的杜医生,对俩老口子说:“没事的,没有伤到血管。如果流血有点多的话,让她好好休息休息,给她补充营养。静养几天就没事了。估计精神上有点受不了,好好开导开导,问题不大。” 易老头子恨不得给杜医生下跪,连声说道:“谢谢你!杜医生。我出门慌里慌张的,今天晚上我再送钱过来。你看,得多少钱?” 杜医生摆摆手:“没事,这几天大家都忙田里收割,你也不必太急,等忙完了再过来。” 白翠莲见杜医生没说多少费用,又问:“杜医生,真的太谢谢你了!你看得多少钱,我们来的时候也好有个准备。” 杜医生笑了笑:“人没事就好,有惊无险,你们得空的时候再来,不急不急,给十五块钱吧。” 俩老口千恩万谢的离开了杜医生的家,拖着女儿就往回走。 一路上,这易老头子止不住的泪流满面,拖着板车的手都不停地换着擦脸上的眼泪。 白翠莲见老头子老泪纵横的样子,都不知道怎么劝才好,自己也跟着哭出声来:“我们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都不好做人了。”说着说着,“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的哀嚎起来。 她这是吓的哟,因为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这孩子想不开了,做傻事了,那外人还不知道怎么评价她了。 易老头子才是真心疼,就这么一个亲骨肉,本来是为了她好,怎么会闹成这样的一个局面。 两老一路带着哭腔交谈着,易老头子说:“我都依了 她算了。我这正是看着女儿成家立业的时候,我们不能失去女儿。” 白翠莲扶着板车的一边把手,也是低声说:“孩子太倔强了,还是依着她,本来是她自己选择的,今后也不会怪罪我们的,她也晓得我们苦口婆心地劝了她这么久,只要不追悔我们就行了。” 老头子连忙说:“就是就是,只要她不怪我们就行,但愿她们一杆子撑到底。” 易老头子说的,“一杆子撑到底”的意思是,夫妻白头到老,婚姻稳定,没有婚变之灾。 易致桦因为昨晚一夜没睡,直到快天亮的时候,犯迷糊,把自己的手腕割了,她只听说为了爱情,割腕自杀,不晓得是割左手手腕,还是右手手腕,是手腕内,还是手腕背。 结果,她用右手握着镰刀,在左手的背腕上画了一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才睡了两三个小时,加之失血,连续两天割谷又累。所以,板车拖回来,她都还没有醒。 回到家里,白翠莲给女儿换了一个床单,易南坪把女儿抱起来送到她的床上,对老伴说:“你今天就在家里,守着女儿,等她醒了,给她弄点吃的。地里的稻子,我一个人去捆。白翠莲嘱咐老头子:“你也莫光顾着捆,只需捆多少,就挑多少。” 易南坪回答道:“我晓得的。” 安顿好女儿,俩老口从女儿房里出来,易南坪跟老伴说:“我随便热一口现饭现菜吃了就去捆稻子。你把女儿的床单洗了它,免得孩子醒了看见了。到了中午。你再给我送饭过来就行了。” 白翠莲答应一声:“可以的。我这就去洗床单。早点洗了好。” 各就各位,各忙各的。 白翠莲赶紧把床单洗好了晒着,自己也没有胃口吃饭,只顾着把早上从地里摘回来的薯叶之类的小菜一一摘洗干净,只等女儿醒了再开始做饭不迟。 这易致桦,在自己床上足足睡了几个小时,终于醒过来了,她慢慢睁开眼睛,嗯,怎么还在自己的床上。 原来,上天了,还是可以在自己床上躺着的,这死了跟活着还是一样一样的么? 昨晚上,不是,应该是快天亮的时候,自己不是割了手腕么,电影里割了手腕就没命了。我怎么还赖在床上呢? 正要起来看个究竟,刚一抬头。发现头好昏,连头转动都发昏,这是起不来了。 白翠莲趁着女儿没醒的功夫,把易南坪的一条破裤子找出来缝补缝补。 最近一直忙田里的活,没时间补它,现在正好,可以把破裤子补起来,了却一件小事,老头子也有换洗的。 那易致桦在床上稍稍翻动着身子,在堂屋缝补衣服的白翠莲听到了动静,赶忙把针线活丢在一边,进到女儿房里查看。 “哟,致桦,你醒了。饿不饿,我这就做饭去。”白翠莲走到床边。高兴地跟女儿说话。 易致桦看着娘说:“娘,我这是怎么了,我还能跟您老说话么?这是不是中午了。” 白翠莲的脸上露着笑容,俯下身子,用手摸着女儿的头,无比温柔地说:“儿啊,你这两天割谷割累了,所以睡得好沉。这会儿醒了就好。我刚刚买了面条,给你下一碗荷包鸡蛋面,你看好不好。” 易致桦长这么大,这是后妈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跟她说话,并且摸着她的 头,从来没有享受过母爱的易致桦,很是感动。小时候,亲娘过世的早,连亲娘的样子都没有记忆,后娘来时,自己已经上小学了,早过了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年龄。 现在,娘就在跟前,对自己这么温柔体贴,让易致桦受宠若惊:“娘,我就是有点头晕,这头都不能动。一动就晕。” 白翠莲笑着跟女儿说:“孩子,那就躺着不要动,我这就去下面,等你吃完了就会好些的。” 易致桦听话地答应着:“嗯,娘,你去忙,爹呢,是不是一个人在地里捆稻子。”易致桦的意识完全清醒了 白翠莲已经从床边站起来了,看着床上的女儿,轻言细语地说:“你爹先一个人去捆稻子了,等会我中午送饭去,跟你爹一起捆。” 一边说,一边朝房门外走。 易致桦想再说什么,娘已经出了房门。致桦心里想,爹爹一个人在地里忙,我应该去地里帮忙才对。 看娘,今天也是出奇的温和,好享受啊,自己有这么好的爹娘,一定要好好孝敬他们二老。 他们就我一个孩子,我应该给他们养老送终才对。 如果我走在爹娘的前面,是不是不孝之女。我昨晚上,应该说快天亮的时候犯迷糊时,怎么就没想到呢,必须给爹娘养老送终才对啊。即使养老算不上,这送终是必须的吧。 我好糊涂啊,我昨天晚上,不对,准确来说,是快天亮的时候,我是不是稀里糊涂地在做什么? 对,镰刀,就是镰刀,我好像用镰刀割手腕了。是手背这边的手腕。 我这是准备去死吗,我死了,爹爹和娘怎么办,地里的稻谷还没捆呢,现在应该去捆稻子,捆好了,拖回来,早点用脱粒机把稻子脱出来才对,今天天气这么好。 我不能胡思乱想了,应该像之前一样,跟爹爹和娘一起去地里干活才对。 易致桦头昏,闭着眼睛,海阔天空的胡乱思维着,这时候,娘已经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到了房里,嗯,真香,是不是放了麻油。 家里的麻油超金贵,都是留着款待客人用的。碗的最上面有三个金黄金黄的荷包蛋,看着非常好吃,家里的鸡,一直喂不起来,这是哪里的鸡蛋呢? “孩子,我扶你起来。”娘把面碗放在房间唯一的一个小木桌子上,就过来扶致桦坐起来。 娘用双手把她抱着往后背移动了一点,这样,易致桦可以靠着床头。 但是,头还是有一点晕。 娘说:“有把碗端着,你自己慢慢吃,实在不行,我就来喂你。” 易致桦接过娘递过来的筷子:“还是我自己慢慢来吧。” 她说着就坐直了身子,试着用右手拿起筷子。 娘儿俩就这样合作,白翠莲端着碗,侧身坐在床沿,易致桦右手拿着筷子,慢慢地去夹面条。 白翠莲把碗端到她的嘴巴跟前,终于成功地吃了第一口。 就这样,差不多半个小时,一碗荷包鸡蛋面干完了。 白翠莲快速把空碗放到小木桌子上。又回到床边,双手扶着女儿的肩膀,让她靠在床头歇一会。 这样过了一两分钟,易致桦说:“娘,我还是躺下来吧,这样,您可以给爹爹做饭了。我吃饱了,没事的。您就放心好了。” 第4章 有惊无险 白翠莲安顿好了女儿,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来了,见女儿的情绪很平静,把女儿扶着躺下来之后,对女儿说:“你先躺着休息一会,我这就给你爹爹做饭送去。” 易致桦听话地回答说:“娘,您去忙,我没事的。放心,娘。” 白翠莲出了女儿的闺房,没有立即去做饭,而是走到外面,去了一个邻居的家里。 这邻居与她们家隔了几户人家,这快中午的时间,还不知道她要去的这家邻居,家里有没有人。 白翠莲到了这户人家,在大门口直接叫喊开了:“赵二婶,赵二婶在家吗?” 农村的房子,大白天都不关门的,更别说锁门了。 虽然大门白天永远是开着的,但是,如果屋里没人,是没有人会进屋内的。 一位中年妇女,应声从屋里出来了,嘴里答应着:“谁呀?” “是我,易家婶子。”白翠莲答应。 那赵二婶出来了,见了白翠莲,就问:“哟,易家婶婶,有事吗?” 白翠莲说道:“她二婶啊,我听说你家有一个收音机,可不可以借给我家致桦用一两天。” 这赵二婶是一个热心快肠之人,见白翠莲专程到她家里借收音机,好奇地问:“哟,易家婶婶,你怎么知道我们家里有收音机呀?” 白翠莲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是听别人说起来的,她二婶,你家里有没有呢,我家闺女病了,躺在床上了,我怕她躺着,时间不好打发,就想着给她借个好东西打磨打磨时间,这样,病也好起来快些。” 赵二婶说道:“哎哟喂,你们家闺女是怎么了,不要紧吧。如果收音机能帮助她快些好起来,当然可以借的。只是,你们消息还蛮灵通的。” 赵二婶家里有一个稀奇货,整个赵家村小组,几乎家家都知道的,因为这收音机太新鲜了,只要有一个人在她家见过了,就等于全村人都知道了。 一传十,十传百呗。 白翠莲见赵二婶答应,高兴坏了,连忙致谢:“谢谢二婶,我孩子好了一定来谢您。不过,我先说好的,就用个一两天,顶多后天就还给你们。” 赵二婶客气地说:“没事的,只要您家闺女用得着,让她用。等病好了再送过来。”说完,赵二婶进屋去拿收音机。 不一会,那赵二婶果然拿着收音机从屋里出来了:“这,易家婶婶,给你了,但愿你家闺女早点好起来哟。” 白翠莲接过收音机,恨不得给赵二婶磕个响头,抱着收音机,千恩万谢:“谢谢二婶!,谢谢二婶!” 白翠莲抱着收音机,喜滋滋地离开了赵二婶的家。 成功借到收音机的白翠莲,三步并作两步赶回来,还没有到闺女的房门口,就开始大声说:“致桦,你看,我给你拿个什么回来了。” 易致桦见娘高高兴兴跑到房里,扭过头问:“娘,什么东西把您老高兴的。”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娘听得见。 白翠莲把收音机举得老高,超过了自己的头顶,然后又缩回到胸前的高度,递给女儿看:“这是什么。” 易致桦眼睛一亮:“收音机,娘,您哪里弄来的。”声音明显带着惊喜。 “我去赵二婶家里借的,给,给你打发时间,我怕你白天时间难熬。”白翠莲兴奋地说。 易致桦也是高兴坏了,真是拖着一个病体,动弹不得,要不然,会一蹦老高。 当时,收音机绝对是一个好东西。赵二婶家里的收音机,还是赵二婶娘家的亲弟弟给她孩子玩的。孩子的舅舅在大省城做泥瓦匠,做了快一年,买了这个新鲜玩意,送给外甥。 全村就她们家里有,所以。村里人都知道。这会儿,白翠莲心疼女儿劫后余生,为了女儿,大胆试着借一回,没想到,这么贵重的东西。还真就借来了。娘儿俩都高兴坏了。 白翠莲怕女儿头晕,把收音机放在女儿的枕头边上,易致桦兴奋地拿起来,这收音机不大,比语文书的块头要小多了,开关,调音量的,调电台的,一看就明白,易致桦急不可待地就打开了。 “哎哟,好大的声音。”易致桦赶紧把音量调小了。 白翠莲见女儿会开会调,这才放心的出了房门。 在厨房做饭的白翠莲,心情好极了,做起饭来,又快,味道又好。她自己没吃饭。而是把自己的那份饭菜一并盛在大碗里,这就准备送到稻田里。 因为,时间不早了,怕老头子一个在地里饿着了。 临出门时,到女儿的闺房,跟女儿打声招呼说:“致桦,我给你爹送中饭,等晚上我们一起回来啊。” 易致桦心情特别愉快,对娘说:“娘,您放心去,我有收音机听,蛮好的。”说话的声音都比刚才大多了。 早上还哭哭啼啼的白翠莲,这时候精神振作,拎着装有菜饭的竹篮子就往地里去了。 到了地里。见老头子正在挑草头,白翠莲隔着百把米远,大声高喊:“老头子,吃饭啰。” 易南坪正挑担呢,突然听到老伴喊他吃饭,连忙大声问:“喂,娃儿怎么样了。醒了吗,吃没吃东西?” 白翠莲越走越近,回答说:“看把你急的,孩子好得很,早就醒了,我在隔壁家借了十个鸡蛋,给她做了一碗荷包鸡蛋面,我扶着她,都吃完了。放心,她心情好着呢。” 说着话,白翠莲已经到了老头子跟前,易南坪怀疑地问:“致桦她,真的心情蛮好的样子么?你可别哄我哟。”他把草头从肩膀上放下来。 白翠莲接过老头子的冲担,说道:“走,还是去树底下吃饭,我也没吃,咱们一起吃。” 易南坪见老婆心情不错,也被感染了,笑容可掬地说:“嗨,怎么不就在家里吃了再来。” 白翠莲笑着说:“我还不是怕来晚了,你饿了唦,这太阳都偏西了,早过了午时了。” 说完,白翠莲神秘兮兮地看着老头子说:“你猜猜看,我给孩子弄到了什么好宝贝,致桦高兴得不得了。” 易南坪吃惊地看着老伴:“你说我们的女儿很开心?真的假的,你弄了个什么宝贝哄她高兴的?” 白翠莲一脸得意的样子,笑眯眯地说:“你猜,你猜。” 易南坪忍不住了,急切地问:“我哪里猜得到,你说来听听。” 白翠莲知道老头子会相面,今儿个想见识见识他的功夫,看看他,除了会相面外,还有没有其它本事。 因为,白翠莲起初也不知道自己的老头子会相面,因为女儿谈恋爱,把男朋友带回家后,往死里反对,感觉很奇怪。 爷儿俩一直吵架,白翠莲在中间不知道劝哪个好。 后来,易南坪没招,就跟她讲,女儿谈的男朋友,面相是个二婚命。 说得白翠莲一愣一愣的不相信。 易南坪解释给老伴听:“这样不吉利的话,我肯定不会瞎说的,既然说了,当然准确。这个今后是看得到的。是可以验证的。” 白翠莲这才勉强相信老伴说的话。 再说今天早上,俩老都胆战心惊的,现在是,阴天转多云到晴天了。真不容易啊。 只是这女儿做的傻事,老头子会相面,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现在给女儿借到了收音机,又是好事一桩。这一惊一乍的折腾,我倒要看看,老头子怎么解释。 白翠莲给老伴分好饭,一人一碗饭,菜就在一个大碗里,一起吃,她端着碗,问老头子:“你说你会相面,那么,女儿这躺床上的事,怎么解释。” 易南坪端起碗,开始吃起来,肚子也是饿了。早上胡乱扒了几口饭,现在已经过了中午,又是做的力气活,所以,那肚子早就在造反了。 他一边吃,一边回答:“会相面,也不等于每时每刻都在用这个功能。再说了,女儿这事,本来就不会发生的,是我们人为的去干涉她的自由,如果不管她,让她自己选择,我们不逼她,她绝对不会做傻事唦。” 白翠莲听着他说得好像有那么一点儿道理。又问:“那今天中午,女儿开心了,你可不可以算一哈,是怎么回事呢?” 易南坪现在把心思都用在收割稻谷的事上,一鼓作气地在干活,趁着天气友好。哪里还能分神分心。 现在要他分心掐算这日常琐事,并不是说来就来的思维,见老伴好奇地要问他,对老婆说:“相面,跟日常琐事不相干,相面归相面,平日家长里短,跟相面完全是两码事。就象牙科和骨科,看起来都在医院里,那牙科医生只会看牙,就不会接骨头。这骨科医生,只是整骨头,就不会看牙病。你明白了吗,这牙科也好,骨科也好,是不是隔开的,各是各。” 说得白翠莲不住的点头:“是啊,各是各。这么说,你是算不出来,孩子因为什么高兴。” 说完,白翠莲把筷子在碗上随便敲了几下,那瓷碗发出清脆的声音。 易南坪脑子一个激灵,回答说:“致桦的好心情是不是与声音有关联。” 白翠莲大为震惊:“天啦,你真说对了喂。” 易南坪也感觉很奇怪:“怎么,真的是声音给女儿解危了么?难不成,天上掉下个收音机不成。” 白翠莲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端着碗的手,差点把碗都搞掉了,她把一双眼睛睁得老大老大,无比吃惊地说:“你真是神了,女儿手上,真就有一个收音机消遣时间呢。” 该轮到易南坪吃惊了:“么样?真说对了?女儿手上怎么就有了收音机?” 这收音机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东东存在,却从来没有见过,比生产队里的那个大广播可完全不一样的,据说,小巧玲珑的,可以拿在手上听,还能调来调去,可高级呢。 易南坪也是兴奋不已,一口饭含在口直,卡在喉咙上不上,下不下的,他不嚼也不吞,张着嘴巴看着老伴,饭团堵着嘴巴,闷闷地声音问道:“你说女儿在听收音机?你是哪里弄来的?” 轮到白翠莲得意忘形了,无比满足的样子,乐呵呵地说:“你没想到吧,我借的,并且一借就借到了。哈哈。”白翠莲得意洋洋地说。 易南坪听老伴说,是她自己借来的,这才把嘴巴里的饭团嚼了几口,急急地吞进肚子里。 不是因为手里端着碗,肯定要抱着老伴转三圈,以表达喜悦的心情。 忍不住急急地问:“你怎么就想到借个这玩意儿,亏你想得周到。是哪里借来的?” 白翠莲笑得像一朵要凋谢的牡丹花,满脸都挤出了浅浅的皱纹:“还能有哪一家,我们村就只有赵二婶她们家里有,是赵二婶娃儿的舅舅弄回来的。我也是试探着借一下,没想到一借就借回来了,那赵二婶,人真好,贤惠明亮。。” 说完,笑得合不拢嘴巴了。 俩老口一边吃午饭,一边聊得开开心心,饭也吃得香。 吃完饭开始干活,居然把两天放倒的稻谷,一口气捆完了。 这效率,实属少见。看来心情好,做事绝对多快好省。 原来,奇迹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中产生的。 精神一振作起来了,做事出奇的顺畅。效率当然就高了。 俩老一口气捆完了。就准备全部都挑到路边,再拖到水泥地的旁边。 男女搭配啊,干活不累哟。为了合理安排,老头子易南坪捆草头,老伴白翠莲挑草头。 为何是女的挑草头,男的捆草头? 因为捆草头需要力气,力气越大越捆得紧,那草头捆紧了,就不会中途散开。 如果女人捆草头,捆好的草头,说不准中途散开了,又得重新捆一遍,还捆不到原来的样子,非常费功夫的。 所以。捆草头比挑草头重要。 在农村,挑草头反而简单,不就是要点力气么,庄稼人,都有一股子力气,这草头,用冲担一头叉一个,很好挑的。 先把那草头用尖尖的一端挑一个上肩,然后,扭转身,再杀进另一个草头,用手抓着后来的那一个草头,腰一伸直,就顺带着挑起来了。 庄稼人,不论男女,个个会挑草头。 有那男的,天生一把好手,挑草头可以一次挑四捆,一头两个,挑起来就是事半功倍啰。 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兆头在前面。 就说割稻谷的第二天,一家三口都闷闷不乐的割了一天,那气氛就比不了第一天和谐的气氛。 所以,第二天割稻谷的白天,就蕴藏了一股子怨气,回到家里,劳累了一天的人,各自静静地洗了休息,一股子沉闷劲一直在家里盘旋着,再把门一关,一夜的阴气笼罩,所以,易致桦一口闷气吐不出来,当然会做傻事了。 好在,怨气不重,都是人为的怨气,如果当爹的不反对女儿谈恋爱,哪来的冲头,怎么会有不愉快? 正因为没有太大的杀气在里面,所以,易致桦有惊无险,算是过了这一关。 今天一大早,把易致桦及时地拖到卫生院,回来后,做娘的挖空心思借来收音机,再加之白天,红日高照,天高气爽,所有的闷气,一消而散,气场立马由阴转晴。 老俩口在稻田里干活,也就顺顺当当。 再着这一股子劲,顺势把草头拖到水泥地的空地上,准备来日用脱粒机脱粒,这样晒干收拾,就万事大吉也。 庄稼人,田的收成很重要,本是八月秋收之季,一年到头,辛苦劳作,就指望这几天,打出一年的储备口粮。 这时间段,要有几金贵,就有几金贵。 一家人的信息是同步的,致桦在家里,有了收音机的陪伴,由阴转晴,吃了荷包蛋面条,恢复起来也会很快的。 老俩口在田间地头,干起活来,超前完成任务。岂不快哉! 第5章 家长扭不头孩子 老俩口在田间地头忙着收捆稻子,再急急忙忙拖回来,垒在生产队的水泥地旁边,一直搞得妥妥当当,才准备回家,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七八点钟了。 进到家里,见八仙桌上,已经有一两碗菜,其它的菜,应该在锅里热着。 女儿易致桦就在大门口,一边听收音机,一边向门外张望,焦急地等着爹娘回来吃晚饭呢。 多少温馨的一刻,化解了所有的不愉快。 正所谓,家鸡打得团团转,野鸡打得满天飞。 原来,娘给致桦借来了收音机,致桦在床上歪了大半天,听着收音机,精神好转就起来了。 易致桦在家的一天,是这样子的。 自娘给她弄来收音机,那个窃喜哟,当即就打开收音机。 这是早上午九十点钟,收音机里是固定栏目,每周一个节目,今日节目介绍的歌曲是,电影《上甘岭》中的插曲“我的祖国”,由着名歌唱家,郭兰英演唱。 首先是播音员朗读一遍歌词,然后才是郭兰英演唱的录音。 那歌声真是从丹田发出来的,就是那么委婉而又流畅,听了令人陶醉而又心旷神怡,瞬间就把易致桦的精神带动起来了。 她忍不住跟着哼哼唧唧:“姑娘好像,花儿一样,小伙子的心胸,多宽阔,为了开辟,新天地,唤醒了沉睡的高山,让那河流改变了模样。” …… 年轻的易致桦,早就想学唱这首最动听的歌,一直苦无机会,人在乡间,根本接触不到最前卫的歌声。 现在可以独享其美,岂不快哉! 收音机里的节目,一个接着一个,从播音员的音质,剪辑,到合成,是那样的完美无瑕。易致桦又是全神贯注地在听,一种从未有过的文艺享受,让致桦沉浸在节目的世界里。 下一个节目是广播《西西里柠檬》,致桦听着这个广播剧的名称,就有一股艺术的强大力量,感染着她,必须听下去。 随着音乐的旋律,男女主人公的声音同时出场,收音机里传来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听着那甜美的声音,说着内心的悄悄话:“亲爱的,我好想把我的歌声唱到最远的地方。” 收音机传来一位年轻的男子的声音:“亲爱的,我会全力为你实现你的梦想。” 广播剧的男主人公是一位名叫“密库乔”的男孩子,他是那么的善良,全身心地为女主人公“苔菜委娜”服务,用尽所有,还有年轻的时光来陪伴,帮助心爱的姑娘“苔菜委娜”。 经过五年的爱情浇灌加投资与奉献,“苔菜委娜”终于走了最大的舞台。成为当时最耀眼的一颗明星。 而男主人公因为把所有的精力包括青春都奉献给了心爱的人儿学习音乐,自己还是最原始的模样。 当他带着家乡的特产,“西西里柠檬”来找到他的初恋时,心心惦记的爱人,正站在璀璨的灯光下,她的歌声,震撼整个剧场,每一个人,都在为她的歌声所鼓舞,那兴奋劲,可以把诺大个歌厅掀翻。 男主人公“密库乔”缩在角落里,手里拿着“西西里柠檬”,送给了她的老保姆。 易致桦听着这入迷的故事,故事的主人,那极度反差的结局,深深震撼了致桦,她在想:“人,是会随着环境而变化的,要想爱情弥久陈新,必须同步同频率。一旦拉开了距离,再无并肩的可能性了。” 广播剧《西西里柠檬》播完了,致桦还沉浸在剧情中,收音机里接下来的节目,她并没有在意。 时间是下午的一点,娘跟她打声招呼就给爹爹送中饭去了。 易致桦开始调台,那时候,收音机里没有广告,听到耳朵里的,都是节目,随便调个频道,就可以听好一会。 这是最大的广播电台,听了一会,播音员清脆声音传来:“各位听众,大家好,现在是短篇小说欣赏,《最后一次片叶子》”作者,美国短篇小说家欧.亨利,朗读者:某某某。 这是一个男中音朗读者,短篇小说,“最后一片叶子”是美国最着名的作家,欧.亨利的代表作。易致桦被小说所吸引,才听了三分之一,真有买下这本书的冲动,这小说,太好了。 …… 人,本来就是一个奇妙的物种,早上还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致桦,听了收音机里的节目,耳目一新,精神焕发。 她把(最后一片叶子)听完了,想起床,喝口水,她随便套了一件春装,来到厨房,拿起一个中号饭碗,在脸盆里舀了一碗米汤,咕咕咕,一口气喝完了。 致桦站在厨房张望,娘慌着去给爹送饭,厨房里乱糟糟的,没有收拾。 易致桦很自然的开始收拾起来,突然发现,嗯,自己头不昏了,不仅不晕了,还可以干活吧,收拾收拾厨房。咦,莫非自己突然好了么。 她有点怀疑自己。 不过,她的思维是正常的,喝完了米汤,简单收拾了厨房,又回到自己房里,把收音机拿出来,放在堂屋内。 一眼看见了,娘随手放在板凳上要补的衣服。 易致桦二话不说,拿起来,看了一会,开始继续补起来。 虽然头还有一点点的昏,但是,不妨碍做针线活。 家务活,一清一理,易致桦琢磨着,今天自己做晚饭吧,爹爹和娘都在稻田里忙活着,肯定回的晚,因为田里的活,永远做不完,这又是抢收的季节,在田间地头做活的人,不做到天黑看不见了,是不会回家的。 致桦在堂屋,厨房忙活一阵之后,身体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正常了。 长大成人的致桦。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晚饭必须要做的。 当爹爹和娘一起回来时,见女儿抱着收音机,坐在大门口,等着他们回来。把俩老口高兴坏了,女儿好了。 傍晚,俩老口吃着女儿做的晚饭,这是他们吃的最舒服的一餐饭。 其乐融融的气氛又回来了。 晚饭之后,已是晚上九点钟了。 易致桦拿着已经关了的收音机,走到娘跟前说:“这收音机应该还回去了。不能霸占太长时间了,人家也要听的。” 娘心疼地看着女儿:“是不是蛮好听,要是舍不得,明日个再还给别人。今天还听一晚。” 易致桦也很想继续听,可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样做人做事不厚道,轻言细语地对娘说:“还给别人吧,这么新鲜的东西,人人都喜欢,不早点还回去,要惹人厌恶的。” 娘答应着:“也是,我这就还给别人。好在借一场,你也恢复得好多了,值得,值得。” 娘去还收音机,爹爹去杜医生家里,还早上欠下的医药费。 经历了这次惊吓,易南坪只字不提未来女婿的事,也就算默许了。 从此,家里风平浪静。 易致桦也很快恢复了平日里该有的模样,活泼开朗,乖巧懂事。 致桦见爹爹几天来对自己百依百顺,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来了,也该把结婚的大事,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 因为她身怀六甲,事情宜早不宜迟。 那时候的村庄,新人办酒席,没有要彩礼之说,最多就是,由男方提供给女方一些货真价实的物品,比如,肉,多少斤,鱼,多少斤,酒,两大坛等。 女方则提供床上的所有用品,床单,被套,枕头,棉絮,纹帐,女方条件好的,还有桌椅板凳之类做陪嫁,都是实力的表现。 易南坪的女儿,宝贝得不得了,又是独生女,经过了一场劫难,女儿的命,金贵得很。 易南坪为了女儿与女婿长相厮守,一杆子撑到底,也是拼尽了 所有,给女儿置办了最好的嫁妆,展压村里所有出嫁姑娘的嫁妆。 老头子以为,只要把嫁妆办得出彩,出众,那女婿就会与女儿好好过一辈子。至于他的二婚面相嘛,是可以随之改变的。 这是易南坪的美好幻想,为了让女儿满意,稻子收进仓之后,当娘的就陪着女儿,去大镇上买床上用品,这些个现买的东西都好办,掏钱提货就是了。 但是有一样嫁妆,是必须要置办的,不管家贫家富,时间够不够用,都必须有。 那就是一整套木盆。美其名曰:“三圆”。那木盆是圆的,一套三个。所以叫“三圆”。 这木盆一整套有三个,分大,中,小。这三个木盆,也是新人成家之后必须用到的用具。 大号木盆,用来洗大件,比如,床单,被套之类,还有就是,家里办大事,比如,红白喜事之类,大号木盆就用来洗碗,洗菜,盛水之类。 中号木盆就夏季洗澡用的,平日里洗衣服用。 小号木盆,泡脚,洗脚用,刚出生的孩子,洗尿布用等。 这木盆健康环保,可惜现在没有了。 做木盆木桶的师傅,叫“窟匠”,意思是把木板做成一个个规则的小板块,然后再枯起来,成一个圆圈,最后套上底,就是木盆了。 凡出嫁的女孩子,嫁妆必须得有一套木盆。 那“窟匠”打好一套木盆不容易,颇费功夫。那可是一个钝技术活。 那一块块小木板,合丝各缝的紧紧的扣成一个圆圈,用铁丝绞成麻花型后,再枯紧了,小圆圈的这一面扣上底,这底也是一块块木板镶起来的。底座木板是从内圆镶进去的。 这样完工后,那木盆就不会漏水了。 农家用的木桶木盆,没听说有哪一个是漏水的。 木材爱腐朽,所以,买木盆的同时,必须把桐油一起买回来。那木盆必须天天打桐油,一天一遍。 买回家来,每天给木盆上一遍桐油。如此雷打不动,每天早上一遍,白天晾晒,一两个月以后,方可使用,最短也要个十天半个月才能使用。这样的木盆,如果不出意外,可用好久好久不坏不漏水。 易致桦和娘一起,从大镇上买来这许多嫁妆,最后,就是买木盆。 到了“窟匠”店,老板是一位老大叔,他正在忙活下一个木盆的木板,背对着店门口。 母亲白翠莲进到店里,问:“师傅,我们来买脚盆的。您这里有吗?” 这是镇上唯一一家“窟匠”店。 师傅听到顾客进来了,连忙转过身:“你们,买脚盆吗?只有一套了。” 致桦一愣:“没得挑的?” 老大叔并没有放下手里的活,解释说:“没有挑的,就只有这一套了。” 白翠莲看着女儿说:“今天来都来了。只能买了,如果等师傅做好下一套,打桐油的时间都没有了。” 嘚,只能如此。 有时候,有些事,就是天意。 天意不可违啊。 当下还是买下了那套,被别人挑剩下的脚盆。 回来的路上,致桦心疼娘,自己要拿木盆,娘要照顾女儿,也说自己要拿。 最后扭不过娘,白翠莲一手一个木盆,致桦一手拿一个小木盆,另一手拿着床上用品,还有打木盆用的桐油。 这一路弄回来,也是一个力气活,本是种庄稼之人,弄回来也不是很难。 木盆回来了,当天,白翠莲就给木盆上桐油。 这桐油上上去, 一是,木盆好看,光滑。 二是,保护木盆耐用,不坏。 三是,木盆在打桐油时,又让木板润湿透了,木盆更牢固了,缝隙也更加结实。 这边,易家紧锣密鼓的筹备嫁妆必需品。 那边,赵云飞家里,也是高高兴兴做结婚的前期准备。 正所谓,抬头嫁姑娘,低头结媳妇。 八十年代的村庄,还是保留着最传统的结婚礼俗。所有该有的程序,一一走一遍。 第一道大程序,叫做“报日”。也就是说,男方已经确定了结婚的日期,特意报给女方听。 “报日”这天,由男方成员,挑上满满的一大担“报日”的物品到女方。其中有一样喜饼和糖果,这是有计划的数目,由女方提前报备给男方具体数目,男方按数目买回来,再挑到女方。 这喜饼和糖果,是送给女方本村的所有人家,每一户一份,以示“报日”。 同村的接受了这份喜饼和糖果,就必须在女孩子出嫁的前一个晚上,都到出嫁的女孩子家里贺喜,同时,送上一定数目的钱,这钱叫做:“热荷包钱”。 寓意是,给出嫁的女孩子,让出嫁的女孩子,荷包有钱,去了男方,不缺钱花。因为,荷包里很暖和。 所以叫做“热荷包钱”。 第二道程序,正式完婚的前一天,男方挑上几担,到女方家,担子里全是办酒席的材料,主打三样,半边猪肉,八十斤鱼,两坛酒。 这几担挑到女方,女方办酒席轻轻松松。 所以,女孩子出嫁,女方家是尽自家能力,能办多少嫁妆,就办多少嫁妆,绝对是量力而行就可以了。 男方,必须到位的物质,婚房的布置,婚床,衣柜,房子里里外外,有能力者都会翻新一遍。或者,直接做个新房子结婚的。 总之,能力,物力,都是明摆着的硬件,这些,就是一个字,“钱”当家。 有家庭环境差一点的人家,媳妇一进门就背债,都是结婚欠下来的债务。有的是父母承担债务,有的是,弟兄多,父母难以承担几个儿子的结婚债务,所以,谁结婚欠下的债,归谁还债务。 赵云飞家里,也还算中等八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云飞父母说了,结婚所有的开销,都由父母承担,不给他们添债务。 结婚是大喜事,两方家庭的所有亲戚都要提前三天到新人家里来,有长辈,同辈,还有小孩子,所有亲戚全都集中在新人家里,吃住三天两夜,那架势,比一个小型剧场还热闹。 第6章 匾额玻璃,蹊跷碎了 全天下的年轻女孩子,都希望自己嫁得风风光光。 易致桦是家中独生女,她本长得漂亮,她的嫁妆,在父母的操办下,绝对是最出彩的嫁妆。 那时候,没什么出风头的,女孩子唯一能出众的,莫过于这嫁妆了。 好嫁妆,到了婆家,腰杆子也硬多了,扬眉吐气,抬起头来做人。娘家有环境,就是后盾。 一场隆重的婚礼,即将登场,婚礼的整个过程,也在无形之中,预示着婚姻的未来。 先说致桦家里,离婚礼还有两天,下午,该来的亲戚全都到场了。 最为贴心的,还是十姊妹。 十姊妹,顾名思义,十位最好的姐妹,寓意十全十美。 这十位姐妹,都是本村待字闺中的姑娘,这十位姑娘,就相当于城里结婚的伴娘。 那时候,在村子里,全是十姊妹来送嫁。 十姊妹也有礼物相送的,老规矩,首先买一个匾,送给出嫁的致桦,到了婆家,挂在新房里,很有韵味的。 跟现在装修房子挂上风景画是一样的效果。 十姊妹买回来的牌匾,上面用红纸写上十位姐妹的名字。 十位姐妹把这件事做好了,就开始给致桦上被窝。。 那时候的被子,不是现在用的被套。 致桦的爹爹和娘给致桦打好了八床棉絮,这是出嫁女孩子中,最多的数量。 一般只打六床棉被。还有打四床陪嫁的。 八床棉絮,就得八套被窝面子和八套里子来包上去。这就是嫁妆实力的表现。 这八床棉絮的包缝,就是十姊妹的光荣任务了。这任务留着明天白天缝最好不过了。 晚上,九点钟左右,是十姊妹陪致桦吃饭的时候。 八仙桌摆在左边靠墙的地方,这是大手的位置,上席的条凳坐三位,致桦居中坐,两边各一位姐妹。 对应的那一方,也坐三个女孩子,这样,一桌十姊妹就坐齐了。 十姊妹坐席的这桌菜肴,全是硬菜,大菜,以示对出嫁女子的最尊重。 这一天,以十姊妹的宴席结束而结束。 第二天,十姊妹早早到致桦家里,吃过早饭,开始忙活缝被子了。 那被窝面子,全是好看的彩缎面,有红底花的,绿底花的,金色的,金黄的,紫色,酱色的,咖啡色,蓝色等,一个比一个好看。 这八床彩缎面,有四床是致桦和娘一起去买的,还有四床是亲戚提前送的礼物。 凡是提前送彩缎被面的亲戚,都是最最亲的亲人,有致桦的姑妈,姨妈等。 这嫁妆最特殊的是,两床蚊帐。这在当时,绝对是先例。 那时候,几乎全是一床蚊帐陪嫁。普普通通的家庭,棉被都是四床,条件稍微好点的家庭,给女儿出嫁打六床被子。 十姊妹把八床被窝缝好之后,摆在致桦家大门口的外面,整整齐齐摆放着,非常好看。 八床被子,致桦的嫁妆,又是开了先例。 这致桦出嫁,嫁妆打破了两个记录。 当然了,这嫁妆,他们家办起来轻轻松松,因为独生女的优势。 爹爹和娘说过一句话:“嗨,只当我们生了两个姑娘,办个双份的嫁妆给宝贝女儿。反正家里拿得出来。” 前面说过,没有嫁姑娘欠债的,家里条件能办多少就办多少。多一点无所谓。少一点,也不要紧。男方家里得了一个媳妇就够满意的了。 人家女方把一个女儿养大成人,刚刚可以为家里作点贡献的年龄,就被男方家庭娶过去了,男方家里,出再多的酒席礼物,都是值得的。 所以,抬头嫁姑娘,低头结媳妇,也有一定的道理。这就是中华文化吧。 致桦这边,看起来,一切都很顺利。 她也正好过了妊娠反应期,没有那呕吐的症状出现,所有的亲戚都不知道致桦有孕在身。 再说赵云飞那边,家门口搭起了大棚子,那气场在棚子搭起来的那一刻。就显得热闹了,棚子里挂有两个一百瓦的电灯泡。 他家的堂屋,摆有四个八仙桌开酒席。 堂屋,房间,厨房,棚子内,全是亲戚,好一片热闹景象。 赵云飞平日里不怎么下地里干活,他喜欢做一些与农活间接的事情。 比如,到了丰收的季节,就到村子里收购粮食,然后,卖到其它地方,他就从中赚个差价钱。 这样,赵云飞结交的朋友,多是外村的人。 结婚的现场,赵云飞请的十好友,就是平日里打交道的未结婚男娃子。 作为十好友,同样,就像十姊妹一样,他们首先得买一个匾额回来,挂在新房,房门口的上面,十好友的名字也是用红纸写上去的。牌匾上面还得配一个大红花,用红绸缎扎成的大红花。 婚礼的前一天,十好友派出四个人,去大镇上买匾额。 这结婚用在房门口的匾额,很有讲究的,图案必须好看,还要符合结婚的喜庆,颜色鲜艳又不俗气。图案的寓意吉祥等。 四好友一起,从赵云飞家里出发,往大镇上去。 这大镇与赵云飞家这边,隔有一条汉河,这条河是长江的一条主要支流,也叫汉水河。 十好友派了其中四个人去河对面的大集镇去买。 四个人说说笑笑,很是开心,上了渡船,四个人当中,有一个长得瘦瘦高高的,也许他做事比较认真吧,他突然问其他三个人:“你们有没有量尺码,房门口有多宽,也好照着尺码买。” 这三个人同时把手伸出来,一摆,表示没有量,不知道。 这位瘦高个有点儿着急:“嗨,这可咋办,没有尺码,怎么买,买多大的?” 四个人已经上的渡船,不可能再回去量尺码。 只得硬着头皮,到了对岸,刚才还有说有笑的人,这会儿因尺码没量,而有点郁闷。 到了一家匾额店,哦,这里可供选择的牌匾可真不少。 但是,符合结婚的匾额,必须认真的挑选。 守店的是一位中年妇女,见几位年轻人进来了,连忙迎接:“哟,买匾啊,先看看,你们想买哪一类型的。” 那位瘦高个回答:“我们准备买一个挂在房门口上面的,只是没有量尺码,有点不确定。” 中年老板娘哈哈大笑:“那房门口的横宽,是一个固定尺码,这个尺码我知道的,” 瘦高个大喜过望,专业卖匾的老板娘,就是内行,这好买多了。 老板娘知道四位青年要买房门口的匾额,就给他们推荐了几个,四个人一番商量,最终都认可了一幅山水画,山青水秀的图案,颜色靓丽,很好,非常满意。 老板娘笑着说:“小伙子们,还是蛮有眼光的。这一幅价格最高,也最漂亮。” 瘦高个不乐意了:“老板娘,你是看见我们选中了就抬价么?” 老板娘笑得更灿烂:“这个价格是早标好的,不信,你们自己看,那上面挂的,都有标价。” 老板娘说完,随手一指。 四个大小伙子还是没看见标价。 其中一个又问老板娘:“这,哪里写着价格了,我们怎么都没瞧见呢?” 老板娘拿来一个凳子,放在匾额的正下方,对小伙子们说:“啰,你们站上去看。在右下角的地方。” 瘦高个真就站到板凳上,这才看清楚了,右下角处,有一个很小的纸条,纸条上用圆珠笔写着售卖价。 瘦高个从板凳上跳下来,笑嘻嘻地对老板娘说:“嗨,写这么小,又不起眼,谁看得见啊。” 一番小闹腾,最后买下来。 这个匾额有点儿偏大,又有一定的小重量,买好后,两个人抬着往回走。 一路顺利,上了渡船。两个人把匾额抬着,走到驾驶室的这边,准备靠着驾驶室这边的一面墙壁上。两个人轻轻巧巧地往渡船地面一放,“碰嚓”一声,匾额的玻璃,莫名其妙的碎了一地。 四个人吓得不轻,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愣在那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可是结婚用的喜匾,居然自己碎了。 四个大小伙子,即使很年轻,也知道大事不妙。这兆头,实在太邪乎。 还是瘦高个反应快:“喂,我们赶紧上岸,重新配一个玻璃。” 一句话,提醒了这三位,赶忙收拾地面。 那破碎渣片,很不好弄的,还是渡船老板,从船舱里拿来扫帚和撮箕,瘦高个接过来,把一地的玻璃碎片扫进撮箕里。然后倒进河里了。 谢过船老板,就要上岸去。因为渡船还没有开。 四个人这次上岸,那匾额只需一个拿着就可以了,没有玻璃,不是很重。 重又来到匾额店,老板娘正准备做午饭,见刚才的四个人又回来了,还以为他们想换一个呢。 老板娘又迎上前,问:“怎么了,这是要换一个吗?” 瘦高个用手指着没有玻璃的匾额,让老板娘自己看。 “哎哟喂,你们……”老板娘非常吃惊,张开的嘴,不知道合拢了。 还是瘦高个问:“老板娘,这可咋办呀?” 老板娘这才回过神,问:“你们不小心碰到石头上去了?” 其中一位小伙子回答说:“我们几个大人,怎么会往石头上碰呢。是这匾不识抬举,我们把它往渡船上一放,玻璃就碎了。” 老板娘用怀疑的口气问:“确实是这玻璃自己碎的。” 瘦高个走过来,回答老板娘:“把我们几个大爷们都搞懵了。就是轻轻地一放,它就耍赖了,我们咋办,只能又回来哟。” 老板娘心里凉了半头腰,担心地说:“你们刚才说,是结婚用的喜匾?” 瘦高个点头。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绝对有蹊跷。都不愿意说破而已。 老板娘又问他们四个人:“那,你们打算是重新买一个呢,还是换玻璃呢?” 从钱的方面考虑,当然是换玻璃节省些,这年月,该节约就节约。 瘦高个先问老板娘:“换一个多少钱,重新装玻璃是多少钱?” 老板娘客客气气地说,换一个的话,那上面都有价格标着,如果换玻璃,就收个五十块吧。 四个人不约而同地选择换玻璃。 这装表框的活,老板娘不会搞,就说:“这要等我男人回来了,才能重新装表框。我不会弄。” 瘦高个急了:“我们还要赶回去呢。这可耽误不得呀。怎么办?” 那时候没有手机,就连座机电话都没有。四个人急得团团转。 瘦高个脑袋瓜灵活得一点,对另外三个说:“只能自己搞了。老板娘,你有现存的玻璃么。” 老板娘回答说:“现存的玻璃还是有的。” 瘦高个是个木工学徒,他觉得把这个匾框拆下来,再复原。应该没问题。 四个人开始,手忙脚乱的,当即把匾框小心翼翼的散开,然后,再把老板娘送来的玻璃放在匾额上面,最后复原框架。 很快,四个人七手八脚,就把这匾额给弄得有模有样的。 大功终于告成。 这件匾额碎片的事,就成为他们四个人的私密,没有告诉其它十好友。 抬着重新装好的匾额,四个人再上渡船,这一路回来,再也没有去时的高兴劲。心里都不是一个滋味。 到了接亲的这一天,是十好友大显身手的时候。 一大早吃过便饭,由赵云飞家里的管事,安排挑担,足有八担,这是致桦家这边提前交待的。 另外还有,红包,鞭炮,香烟,喜糖,红鸡蛋……等等一应物品,都准备妥当了。 那红鸡蛋,专门为新娘子准备的特殊食物,随接亲的队伍来了之后,由女方这边的大厨做给出嫁女子吃的。 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必不可少,那就是媒人。 致桦与赵云飞谈恋爱,是自己谈的,根本没有媒人的事。 但是,结亲的这一趟,必须得有个媒人前来。 这就要费一番心思了。 一般男方那边,自行物色一个能说会道的人来,充作媒人的身份出现。这样才算完美。 赵云飞的父母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让赵云飞的舅舅出面,充作媒人的身份。 因为云飞的舅舅,勉强认识致桦的爹爹,这样也算说得过去。 到时候。接亲的队伍来了,需要媒人在女方这边磨合磨合。 中午十二点刚过,一行娶亲的队伍,锣鼓喧天,热热闹闹就出发了。 按照本地习俗,接亲的队伍。来与回不能走同一条路。 由管家安排,出发时走远一点的路线,回来时,走近的路线回。 一般都这样安排。 因为回来挑着嫁妆,再加之,接了亲。巴不得快点回来拜堂成亲入洞房呢。 第7章 斜桌婚礼 迎亲的队伍一路敲锣打鼓,引来路两边的人观看,热爱生活的人们,自然喜欢围观这喜庆的好事。 这也是常态,心灵健康的显示。 如果一个人对身边的热闹场景毫无兴趣,那么,他或她,一定是一个木偶人,或稻草人。 新郎官,赵云飞,身穿一套崭新的深灰色西装,红领带非常精神,新剪的发型,脚登新皮鞋,朝气蓬勃。 快到致桦家门口,那锣鼓声更加带劲,一对吹鼓手在前,那嘹亮的喇叭声,老远都能听得见。 上了致桦家门前的场地,抬鼓的两位,把大鼓直接歇在地上,打鼓的能手,越打越来劲。掌管鞭炮的,拿出一大挂鞭炮,把引子点燃,往地上轻轻一丢,噼哩叭啦,震耳欲聋。 这鞭炮声,是在给新娘子家传达信号,我们接亲来喽。 致桦家附近的小孩子们,又想看热闹,又怕燃放的鞭炮,双手捂着耳朵,也不肯离开。 一大挂鞭炮放完了,致桦家的管理人,这才上前迎接,一个一个发着香烟,以示迎接。 锣鼓声在发香烟的过程中停下了,吹鼓手接过香烟,也停止了吹奏。 管事佬把迎亲的队伍引进家里,直接入席就坐。 堂屋内早已摆好入席的餐具,就等迎亲队伍入席就坐。 不一会,热气腾腾的菜肴,陆陆续续,鱼贯而出,这菜上得真快啊。 是厨师在显示能耐么。 十位好友,入坐在餐桌上,人却六神无主,左顾右盼,全身心防范十姊妹来给他们一个小小动作,比防范特务还警惕。就让他们吃不了,如坐针毡。 这是女方十姊妹对男方十好友的“特殊款待”。 靠墙坐的人,相对要安全一些,坐在过道边的,一不留神,十姊妹给他的脸上擦上一抹红色。没躲过,引来姐妹们开心大笑。 被擦颜色的好友,既不敢生气,也不敢逃避,自顾自把彩色抹掉。 这一位好友,正夹着一个肉圆子准备送进自己的口里,被一姐妹,眼疾手快,就是一支钢笔的墨水,对准挤过去。那肉圆子哪里还能进口。 惹得桌子上自己的十好友,也是一阵哄堂大笑。 吃饭的过程,在十姊妹的闹腾中,不时传来一阵阵开怀的坏笑。 姐妹们使出了浑身解数,把入席就坐的十好友给折磨的够呛,还得赔上笑脸,以显示男孩子的风度。 这场景非常好玩,比现在电视节目里的搞笑场面还要生动有趣。 致桦家的堂屋内,顿时充满了一阵阵笑声,热闹无比。 其实,十好友入席,也就吃了不到半个小时,迎亲的人,哪里能吃得安稳,被十姊妹闹得一惊一乍的,还要装出笑脸。 女孩子们非常得意,弄得他们吃不好,才是女孩子们的目的。十姊妹一副大获全胜的喜悦。 战战兢兢地一场酒席,就这么在闹腾与欢笑声中收场。 趁着迎亲队伍吃酒的时候,致桦的头发,在两个好姐妹的巧手下,梳妆打扮着。 那时候,没有繁杂的化妆之类,顶多比平日里梳得仔细利索一点,看起来精神焕发就可以了。 这致桦,天生丽质,在两姐妹的精心打扮下,更加妩媚动人。弯弯的眉毛,圆圆的大眼睛,刻意扑了面粉的脸蛋,白里透红,长长的麻花辫,扎着红头绳。上身穿,大红色稠缎外衣,黑色的直筒裤,笔直笔直,脚穿一双黑色皮鞋。 这一身新娘打扮,绝对是屋内的聚焦点。 穿戴完毕。被两姐妹一边一个扶着。 外面的十好友,又开始敲锣打鼓了,这是催着新娘子快点出房啰,早有自家两位婶婶,迎着从房里走出来的致桦,在堂屋的神位处,拜了三拜。 致桦的爹爹和娘,坐在堂屋的大门边,致桦在姐妹的搀扶下,慢慢走到爹爹和娘的跟前,想起自己出嫁前,惹得爹爹担心受怕,娘辛苦地跑前跑后,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爹和娘,双膝跪下,泪水止不住地就流了下来。就连哭声都听得真真切切。 爹爹和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放悲声。 特别是当爹的易南坪,一想到女儿今后的岁月,更是抑制不住的泪水,伴随着悲戚的抽搐声,那是从心里最深处发出来的悲鸣。 做娘的白翠莲,看着跪在眼前的宝贝女儿,一抽一抽地嘱咐女儿:“孩子,你昨天在家,还是我和你爹的孩子,你今天到了婆家,就是一个大人,到了婆家,好好孝顺公公婆婆,与云飞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爹爹和娘,祝福你百年好合,白头到老。要是想爹爹了,想娘了,就回来看看。” 说着说着,白翠莲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这看似普通的话语,也是二老内心的心声。 这女儿出嫁,本是一件大好喜事,怎么就一片悲鸣之声,硬生生演变成了最悲壮的瞬间。 看着比“二泉映月”还凄凉。 男女完婚,一个喜来一个悲。 男方家欢天喜地,女方家,悲悲戚戚。 这里致桦跟爹爹和娘拜别,哭得个昏天黑地。 屋外边,送亲的劳力,挑着门前的担子,这就要迈步了。 迎亲的十好友,不愧为好友,卖力地敲锣打鼓,催促新娘子动身出屋,门外的十姊妹,迅速把大门关上——拿红包来。 迎亲的管事,连忙拿出一个红包,从门缝塞进,姐妹们打开红包,“切,才八块。不开不开。” 这时候,新郎官赵云飞到门口,让管事人再塞红包,姐妹们一打开,“嗯,还是八块,不开不开。” 管事人最后一咬牙,塞进一个大红包,姐妹一打开,“两百块。”赶快交给致桦她娘。 当然了,大门依然不开。 十位好友一起上。用尽全力同时推门,女孩子终于顶不住,门被强行推开了。 嚯嚯嚯。开门接新娘啰。 致桦这会儿真的要动身了。 好,喇叭声此起彼伏不断,锣鼓声一阵更比一阵紧,喜庆的糖果满天飞。 致桦在姐妹的搀扶下,机械地迈着双腿,她的前面,是挑着嫁妆的亲友,一路鼓乐天,亲友团直送到村口,这才停下。 鼓声停了,吹鼓手放下了喇叭。 十好友接过挑担,管事官给每个挑担亲友派发一包烟。 迎亲队伍与送亲人员就此交接,那接亲的人儿,挑起担子就上路,早有男方来接亲的两位女孩,接过致桦,也是快步跟上。 送亲的亲友,看着那一担担嫁妆被挑走,致桦也跟着走去。 这就叫明抢,抢走了女儿,抢走嫁妆。 直到看不见身影了,送亲的人们才折转回来。 亲友们一个一个跟易南坪叫辞,也是一哄而散的离开了。 刚刚还热闹无比的屋子,一下子只剩下老两口。唯有自家帮忙的人,在厨房收拾。各人清理各家拿来的餐具,自顾自清回家。 这就是养女儿的悲凉。 女儿嫁了,家里安静了,两老也累了,慢条斯理地收拾最后的残局。 再说被迎亲的队伍,迎着致桦,快到云飞的家门口,那锣鼓声又响起来。吹鼓手也扬起了喇叭。 致桦在锣鼓声与喇叭声的吹迎下,到了赵云飞家的大门口。早有两位婶婶出来,接住致桦,牵进堂屋,赵云飞也是站立一旁。挑担的十好友就势把嫁妆齐刷刷搬进新房。 新娘新郎拜堂啰。 喜糖雨,屋内屋外下个不停。 拜堂典礼进行时,堂屋内两张八仙桌竖向斜着并列棑着。 为何这典礼的八仙桌要斜势摆放呢,这是他们赵家的一位婶婶,临时安排的,理由是,新娘子身怀有孕,不能正对堂屋。 屋内站满了亲朋好友,还有左右邻居在围观,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新娘子未婚先孕,有喜在先了。 可喜可贺。 那个年代,什么娱乐都没有,逮着一个结婚的,也跟着乐呵乐呵一下。所以,满屋都是看热闹的邻居们。 到了重要的环节,新人诉说恋爱经过。 这是典礼的高潮。十好友辛辛苦苦把新娘子娶进来,就是等着新人介绍恋爱经验的,他们也好取经,说不准派上用场,用同样的方法,忽悠一个媳妇,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赵云飞被十好友逼得,非讲恋爱经过不可,只得说了头两次见面的过程。 堂屋内,笑声一片。 轮到易致桦,十好友怎肯放过,紧逼着问新娘子,是不是云飞抱了你,你才答应嫁给他的。 致桦始终不开口,十好友坚决不放过。不说就不准入洞房。 云飞用膀子撮了一下致桦,在耳边小声说:“你就说是的。” 被旁边隔得近得人听见了,学说一遍:“你就说是的。” 学得满屋子人,哄堂大笑。 满屋都是人,人人都在笑。一对新人,在哄闹中被推进洞房了。 进了洞房,两位婶婶一人端着一杯酒,挤进新房里,给两位新人,一人扶着云飞的手,逼着喝了一口,另一位婶婶,端着小酒杯,扶住致桦的手,强行让致桦也喝了一口,然后,换了杯子,又要他们一人再喝一口。 婶婶连忙说彩头:“交杯酒,喝两口,儿子姑娘都会有。” 两位婶婶完成了光荣的使命,很快退出了新房,把新娘子丢在房间的男人堆里。 新房内看热闹的人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早有十好友等不急的,身上一阵燥热,就想摸摸致桦的脸蛋。还有大胆的,趁机把手摸到致桦的胸部上。 致桦尖叫一声,又把满房的人惹笑了。 接着又来一位男的,挤到致桦身边。一边使劲地摸致桦的胸怀,嘴里还嬉皮笑脸:“哟,两个人都那个了,还在这里装保守。来。亲我一口就放过你。” 致桦被他强行摸胸很不是滋味,云飞又不给打圆场,当然了,这不能帮忙打圆场,越帮越添乱。 致桦想快点摆脱,被逼无奈,就给这位送了一个香吻。 其实,新婚的新房,就是新娘的灾难。 这就是,新婚三天无大小,人人都可以挑衅新娘子。 这还是比较温和的,在这之前,新婚当夜,有那男人堆,就势起哄,瞎闹一番的情况,也是常态。 直到这一群贪玩的男人闹够了,新房才有可能安静片刻。 夜深了,两位新人才精疲力竭地躺下。 所谓的洞房狂欢,那是不可能的事,能够休息片刻,已经满足了。 第二天早上,早早起来,云飞家的长辈亲戚,都坐在堂屋的桌子上,等着新人给他们敬茶呢。 致桦起来,简单把长辫子辫好了,早有为她准备好了的茶水,这茶水不是给她喝的,是让她端送给在堂屋就坐的长辈亲戚喝的。 因为这些就坐的亲戚长辈都是赵云飞家里至亲长辈,致桦是一个都不认识,所以,由云飞的妹妹领着新进门的嫂子,一个一个敬茶。 妹妹代劳,端着茶盘,茶盘上有八个小茶杯,象征性的装着一点点茶水,致桦从茶盘上端出第一个小茶杯,放在八仙桌的上首座位上,妹妹告诉嫂子:“这是舅舅。” 致桦顺声喊道:“舅舅请喝茶。” 舅舅从身上,笑眯眯地搜出准备好的钱币,放在妹妹端着的茶盘上。 如此逐一敬茶,接茶的长辈给茶盘一一丢上钱币。 一圈下来,茶盘上茶杯全敬完了,茶盘里收获满满的钱币,面值最大的有十块钱的,五块钱的居多。 这就是当地的习俗,“丢拜茶钱”。 早茶结束了。 致桦娘家人也该登场了。 按照本地习俗,结婚的第二天早上,娘家弟弟会送来一口小箱子,里面装有崭新的鞋子,毛巾,等日常用品。 致桦是独女,没有兄弟姐妹,送小箱子的最佳人选,莫过于致桦老家那边,大伯家的孩子。 正好,大伯家最小的儿子还没有结婚,正符合送箱子过来。 这送箱子也有其含义的,就是代表娘家,来看看出嫁的姐姐在婆家是否被尊重,第二层意义就是,娘家是有撑腰人的,请不要欺负新出嫁的姐姐。 总之是,娘家有人有后盾。 这一环节结束了,刚喝完茶的女性长辈,主要是云飞的姑妈,来到新房,新房内重量级的嫁妆。就是陪嫁木箱。 致桦她爹,特意给她打了一对樟木箱子,这是嫁妆中最顶极的木箱。 因为樟木自身防虫,放在里面的衣物,绝对不会因时间太长被虫子注坏。 云飞姑妈,已经五十开外,进到新房,那一对被油漆刷得崭新的箱子,就在新房最显眼的地方放着。进门,一眼就能望见。 云飞有两个亲姑妈,大姑妈打开箱子,一个红包就在箱子里的最上面,大姑妈收了红包,往自己衣兜里一揣,然后用右手把最上面的一个红袄子翻开来,口里念念有词:“开箱一个袄,越看越好。” 再看袄子下面,全是上好布料,满满当当一箱子。 二姑妈等这第一个箱子快看完时,迅速打开第二个箱子,同样一个红包在上面,这会儿,该二姑妈得个红包。 按当时的生活水平,这红包也就一两块钱在里面。 第二个箱子一打开,最上面是一条棉裤,二姑妈一边翻动,一边也是念念有词:“开箱一条裤,越看越富。” 这吉祥的话语,致桦可是第一次听到哦。听着很是舒服。 但愿自己今后的日子,像两位姑妈说的那样,越来越好,越来越富。 新婚仪式一系列的程序,随着姑妈开箱,已真正进入尾声了。 刚喝完茶的长辈亲戚,围桌陪致桦堂弟吃着早饭,桌上,堂弟是贵客。饭笔,也该各回各家了,包括堂弟。 只是堂弟离开姐姐家的时候。由云飞父母送给堂弟一个红包,这红包肯定是一个大大的红包,按当时的风俗,至少也是二十元。 小堂弟这一趟当然高兴坏了,给出嫁的姐姐挣了面子,自己还获得了丰厚的回报,岂不快哉。 到此,热热闹闹的婚礼仪式,真真落下帷幕。。 第8章 分家前兆 致桦本来是奉子成婚,结婚时,怀中的宝宝已经三个多月了。 婚后第二年五月尾,生下第一个可爱的宝宝。 有道是,生个孩子三年穷。因为孩子需要人照看。 这还不简单,婆婆带伢,天经地义。 但是,问题就来了。 这赵云飞是家中长子,去年刚刚结婚,一应用钱之事,都由父母一肩挑了,没有让他们小两口背债,已经很不错了。 云飞父母亲也就四十多岁,正是壮年时期。又是一把庄稼好手,已是包产到户的制度,他们家总共有十多亩地,这么多地,需要劳力去干活啊。 致桦随时要给孩子喂奶,孩子太小,不适合离开妈妈,所以啊,公公婆婆照样以做农活为主。 最多帮忙操办孩子的满月酒。 致桦她娘,给孩子满月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补贴小外甥。 这样一来,就成了婆婆下地,致桦在家带孩子的模式。 这时候,还是一个大家庭,没有分家。这已经是婆婆对儿媳妇的最大照顾了。 这致桦,长得美,人也单纯,心地善良,没有心机和城府,婆婆还算喜欢。 日子就这么过着,直到致桦生下第一个孩子。 那么,小小问题摆在眼前,婆婆公公下地里干活是主题,吃饭与致桦吃饭的时间有所差异了。 婆婆整天忙着地里的活,根本腾不出空来帮忙搭把手带一下孩子。 而致桦呢,忙小孩子都是手忙脚乱的,人年轻,又是第一胎,什么事都生手生脚,哪得空闲帮忙下地劳作。 无形之中,老一代与小两口,分成为了一个隔离体。 因为云飞是长子,迟早是要另立门户的。 赵云飞也早有自己盖房的打算。 正紧锣密鼓筹措做房子的前期准备工作。 什么砖啊,瓦啊,钢筋,黄沙,水泥,门窗,石头,……等等,都需要提前预备好了,才能动工开始做。 有钱有能力者,盖个房子像好玩的,一挥而就。 作为农耕出身的农户小青年,要盖房子,听着都有压力。 还有,盖房子,还得选地基。 年轻人,本就有一股子拼劲,这赵云飞,婚也结了,儿子也出生了,老婆漂亮,儿子白白胖胖,生活有盼头了。 男人们,特别是农耕家庭的庄稼汉,从来没有留意自己媳妇与母亲之间的微妙变化。 正是炎热的夏季,婆婆在地里忙完活了,见中午气温越来越高,那火辣辣的太阳照在身上,隔着衣服都像一根根刺扎进皮肉里,干脆回家休息一会,躲过了这中午火辣的刺激,下午再去地里继续干。 回到家里的婆婆,肚子饿得咕咕叫,很自然到厨房,把那锅盖一揭开,锅里啥都没有。 婆婆从厨房出来。窝了一肚子火。 致桦今天因儿子有点拉肚子,她被儿子磨得手忙脚乱的。 那时候没有什么纸尿裤之类的,全用尿布尿片。 宝宝把尿布拉脏了,致桦刚洗好晒在外面。给孩子穿戴整齐,可是,不到一刻钟,儿子又拉了。 致桦怕小宝贝的嫰屁股糊着了,又把宝贝的脏尿布换下来,丢在一旁,一只手抱着儿子,一只手去倒开水壶的热水,再掺一点冷水,将水温调到适当的温度。拿起宝贝的小毛巾给儿子先洗屁股。这次致桦有经验了,直接把儿子放在干净的尿片上。再盖上一块干净布块。 然后,又去洗尿布,晒尿布。 就这样,如此反复五六遍,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了。 致桦硬是抽不出时间来做饭。 公公婆婆一早简单吃了几口,趁着早上凉爽,都出去了。婆婆到地里干农活,公公被别人叫去帮忙去了。 本来没分家,一直在一起吃饭。 致桦在家带孩子,中午的午饭,自然就是致桦来做。 自儿子出生之后,一直都这样。 今天也是确实没有抽出时间来做饭。 正把儿子安顿好了,这就做饭去,那厨房的菜都摘洗好了,就等着下锅炒。 那时候在乡下,没有电饭煲之类,煮饭煮粥都得在锅里弄。 再说婆婆回到堂屋,孙子在摇篮里躺着,那小脚小手一蹬一蹬的,也不哭闹。 媳妇致桦,不知去哪里了。 婆婆气不打一处来,闷声闷气去厨房,动手做饭。 致桦在屋外的茅坑里蹲大号呢。半天才从茅厕回到堂屋。 赶着一上午,儿子和自己都在忙大号问题,正经事都落一边了。 人只长一双手。做了这,就不能做那。 致桦回到堂屋,看看儿子没拉了,赶快到厨房忙饭的活。 一进厨房,见婆婆背对自己,脸朝着锅里,正在炒蚕豆呢,那干蚕豆在婆婆的翻炒下,咯噔咯噔地砰砰响。 致桦年轻,胆子又小,知道自己没做午饭,过意不去,就是不好意思嘛,连忙到灶台前帮忙添柴火。 婆婆因为她是陈家湾的女孩,有点照顾她的面子,因为陈家湾是一个大姓,一般人都不会刻意去招惹陈家湾的人,以免到头来吃亏。 见媳妇过来主动帮忙,满腔怒火强压下去,但是,质问的声调提高了几个分贝:“你肚子吃饱了,就不管别人了,饭都懒得做。” 致桦本想着解释一下,见婆婆生气,也不想跟她辩解,闷声闷气地给灶里添柴。 婆婆见儿媳妇不吭声,只道是媳妇理亏不作声,更来气了:“早就该分家了。把你们带了快一年,我这还有一排小的没完成任务,也该体谅体谅我们做老人的人。” 此话一出,就知道婆婆早就有分家的打算,现在挑明了,致桦心里不好受,也怪自己没做饭,惹婆婆真生气了。在灶前一边添柴火,一边小声问婆婆:“小伍(儿子小名)他拉了一上午的肚子。不晓得,要不要去卫生院看看。” 婆婆生了一群孩子,都是散养长起来的,小病小闹的,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没好气地说:“拉个肚子,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自己吃东西注意一点就是了。他在吃奶,拉肚子还不是你自己瞎吃东西了。” 致桦相信长辈养娃的经验,也就没有抱孩子去看病的打算。 婆婆把蚕豆添到有水得碗里。只闷了半分钟就把水沥掉了,锅里放油,洋葱丝,再把刚刚发水的蚕豆倒进锅里。放盐,炒几下,一碗蚕豆就炒好了。 致桦呢,一样肚子饿了,帮着在灶前添柴,饭也可以快点做好。 早过了吃饭点,当然都饿了。 今天的这顿午饭,注定在不愉快中解决。 下午,小家伙肚子拉空了,反而睡着了,致桦没了小家伙的闹腾,也空闲下来了。 婆婆想在家里睡个午觉,再去地里干活。 致桦公公今天给别人帮忙去了,不回家吃饭, 云飞下村庄收麦子,中午没有回来。 家里就婆媳俩和孙子,致桦见婆婆睡午觉,也在儿子的摇篮边,搬来两个长条凳拼凑起来当小床,躺在上面歇一会。 这样的气氛,本该温馨,一家三代同堂,和和美美。 有谁知。这里面蕴藏着无形的导火索。 公公婆婆,辛辛苦苦把大儿子交盘稳当了,理当再为二儿子打拼攒钱,给二儿子结婚娶媳妇做准备。 现在大儿子一家三口,也真该分家了。 人大分家,树大分叉,天经地义。 晚上,云飞回来,致桦把白天中午的事跟男人说了,云飞说:“我这不正准备做房子么,就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宅基地。不急。慢慢来,我们也该分开了,老二要结婚,我们必须搬出来。” 致桦一激灵,慌忙问:“老二说好媳妇了。” 云飞笑了:“还没呢,但是,要有这个准备吧。” 致桦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马上要结婚呢,真这样,我们都不知道往哪里搬了。” 这赵云飞脑子也还灵活,安慰媳妇道:“哎呀,你别瞎操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慌什么。有我呢。” 小夫妻俩谈了这个话题,致桦就记着了宅基地的事。 她白天在家带孩子,一会到水塘边洗菜洗衣服,或者到小臭水沟洗尿布,总会碰着邻居在水塘边聊天。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刚,时兴包产到户。家家户户干劲十足,大白天,没有什么闲人儿在家里的,一个个都忙得很。 到水塘边洗衣服洗菜,也就早高峰的时段,水塘边人多。 这天,致桦又到水塘边散衣服,见水塘边最好的位置有一位大姐模样的人,在那里洗东西。致桦并不认识。 这大姐本是出了嫁的人,这是回娘家来,她本来就很少跟邻居打交道。致桦做媳妇也就年把的光景,当然互不相识。 左邻右舍并不是很了解她们家。很少看见她们的父母,以及她家里的其他人。 总之,这一户人家有那么一点点的小神秘感。 难得今天看见她在水塘边洗什么东西。 这是上午十点多钟吧,该下地里干活的,都下地去了,水塘边几乎没有其他人。 致桦在家带孩子,衣服洗得晚。这会儿到水塘边散衣服。 那位大姐先到的,致桦等大姐洗完了在去散衣服。 因为大姐站着最好的一处位置。这位置是人工调整过的,洗衣服洗菜非常好使。 这位大姐见致桦在旁边等着她洗完,扭过身子说:“你等着呀,我马上就好了。” 致桦毕竟是新来的媳妇,客气地回答:“没事。不急,我等一哈。” 那大姐回娘家很少,当然不认识致桦,顺势问道:“你是哪一家的媳妇吧。” 致桦把手里装有湿衣服的脸盆往地上一放,笑着回答说:“我是赵云飞的媳妇。” 大姐小嘴一抿:“哦,云飞好福气。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 说得致桦怪不好意思的。经常有人当面说她长得好看,她也不足为怪了。 致桦突然问:“大姐,一直没看到过你,我都来了快一年了。” 那大姐已经洗完了,站起来,让致桦到水塘边,她用手指着自家房子,说:“啰,那个小房子是我家。我们家姓罗。我们基本都不怎么回来。这次回来,就是想打听打听,有没有那家想要宅基地的,如果有人要,也了却我们一桩心思。房子一直空着,都快一两年了。” 此话一出,致桦心里一咯噔,这真是哦,一个要补锅,一个锅要补,世上怎么有这么巧的事。 致桦赶紧说:“罗大姐,你等等我,我把衣服散完了,再跟你说话。” 那罗大姐见致桦有点激动的样子,回复说:“嗯,我等你。” “我马上就好了。”致桦急促地说。 不一会,致桦快速地散完衣服,与站着的罗大姐走到一起,又问:“罗大姐刚才说,你家的房子不住了。” “是啊,一直没人住了。”罗大姐肯定回答。 致桦又顺势问道:“那。你们家准备卖多少钱?” 罗大姐笑了:“这小房子,还能卖多少,也就一两千吧。” 致桦端着散好的衣服盆,换了一边,用商量地口气问:“你今天还在不在这里,要不,今日晚上,我让我家云飞去找你谈谈,如何?” 罗大姐也高兴啊:“要得唦,那我就今晚上不走,你让你家云飞过来。” 说完,她又把手往她家房子的方向一指。 她家房子的正大门就对着这个水塘,而在她家房子后面的后面,是致桦婆婆家,也是她住的地方。 也就是说,这罗大姐家的房子,与云飞家的老房子,只隔了一排别人家的房子。 致桦心想,这太好了,与公公婆婆可以隔开,但是,又不是很远,两边走动很方便。 致桦越想越兴奋,与罗大姐分头各回各屋,临别,还加一句:“大姐,等着我家云飞啊。” 那罗大姐也高兴啊,满口答应:“放心放心,我等着。” 这叫做,两好合一好。 乡村的晚上,外出的人们,都该归屋了。 赵云飞也是,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跟致桦说:“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猜。” 致桦见云飞回来,一脸兴奋的样子,就知道他今天卖麦子什么的,卖了一个好价钱。 致桦迎接老公,反而告诉他:“嗨,我才是有好消息跟你说呢。” “怎么,好事撞到一堆了。”云飞笑眯眯地说。 人呐,运气就是那么微妙,说好事要来,一大堆的好事接踵而至,并且夫妻运气同步。 这真是,“时来铁成金,运去金成铁。” 正所谓,福人居福地。 到底小夫妻俩都有什么好事要急不可耐地告诉对方。 第9章 机遇巧合 夏季,从田间地头回来的人们,浑身都是一股子汗臭味,云飞从外面回来,进屋就要先去洗澡。 在乡村成长生活的人,洗澡也就用热水把自己全身淋一遍,拿个毛巾,随意摸两下,就完事了。 然后,光着上身,穿个裤衩就行了。分分钟的事。 夏天的旁晚,是最浪漫的时候。乡村的晚上,三三两两的庄稼人,洗漱完毕,一人拿个破巴扇,一路走着一路摇,摇到有人聚集的地方,那屁股就被粘住了,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天南地北,吹牛吹个够。 白天的累,早没有了,全身心的放松下来。无忧无虑地聊着,嗨着,就连那讨厌的蚊子,也跑到老家去了。 致桦和云飞,今天晚上没有在室外乘凉。 小两口都有好消息要告诉对方。 致桦把儿子安顿好了,放在有蚊帐的小摇篮里,落地电风扇,在房间里吹着。 致桦先问:“哎,你要说什么来着,是不是捡了一笔。” 这一问,云飞又开始得意忘形了:“你猜猜看,本大人今天收入几何啊?” 致桦看他那得意像。讽刺挖苦地说:“总不是那样,悠个辛苦费,看把你得瑟的。” “嗯嗯,你绝对想不到,我收了几天的麦子。那麦子都不多,我只能多收几天,等攒够了数目,再一股脑儿拖起走。没想到啊,没想到,因为货源不足,居然涨价了。我呀。猛赚了一笔。”云飞眉飞色舞地说。 致桦一听就兴奋不已:“这么说,你是因祸得福啰。” “嗯。”云飞回答一声,马上又问:“你刚才不是也有好消息要说呢?” 致桦这才不卖关子了,一本正经地说:“你不是说要找宅基地么,今天白天,那水塘边是不是有一户人家姓罗?” 云飞本来是坐在床边吹电风扇,听媳妇说罗家房子,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走到儿子的摇篮边,看着致桦说:“怎么,你碰见她家的人了?” 致桦点点头:“嗯,白天在水塘边洗衣服,这家的一位大姐在那里洗东西,我等她洗完了,我才洗衣服。” 云飞又问:“后来呢,那大姐姓罗,长期不回来,我老琢磨着她们家的房子。” 致桦眼睛一亮:“嗯,该不是你想要她家的地基吧?” “怎么不是,她家总没人,找个商量之人都冒得。”云飞解释说:“你莫非要说,那罗大姐在家里吧。” 致桦很是惊讶,怎么想到一块了,拉着男人的胳膊说:“我白天跟罗大姐说好的,让你回来了去找她,她答应得好好的,说等着你呢。要不然,她今天可是要走的人。” 云飞抬起手,把自己的脑袋瓜一拍:“怎么不早说,我这就去她家里。” 说完,飞快跑出门外,径直去了那罗大姐的家里。 从自己家里出来,只隔了一排人家,再上前一排,就是罗大姐的家。 云飞到了大门口,扯着嗓子卯起来喊:“大姐,大姐,罗大姐。” 三声喊过,罗大姐从屋里出来。她们家也许没通电吧,屋内黑漆嘛洞的,大姐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 果然见云飞来了,罗大姐喜笑颜开:“屋里没用电了,一直不在家。为了安全,把电掐了。” 云飞“哦”了一声:“怪不得乌漆麻黑的。” 罗大姐把手里的手电筒关了,走近云飞,问:“是不是你媳妇都跟你说了。你媳妇好漂亮哦,像挂历上走下来的美女。” 云飞笑了:“那里。也就那样呗。我媳妇说,你白天跟她说好了,你家的房子要卖?” 罗大姐见云飞直接问,就知道有戏,房子终于有人接手了,她满脸堆着的都是笑容:“怎么不是,早该卖的,一直抽不出空回来。今天正好碰到你媳妇了。” 云飞得到了确定的答复,把两只手一拍:“不知道大姐怎么出手,反正你们家一直都没住。不就便宜卖了算了。” 罗大姐笑眯眯地说:“就是唦,我爸妈早就说过了,起码也得卖了两千块钱吧。” 云飞急了:“大姐,是这样的,你看,你们这房子几年没住了,有道是,屋要人衬,空了这么久,这都没个样了,买也是买个地基而已,还要重新做,房子都得几个功夫拆。那拆下来的都得作费。大姐也是知道的,现在做房子都盖预制板了。” 言外之意就是,旧房子,值不了几个钱。从前的砖砖瓦瓦,已经派不上用场了,没价值,就是想要罗大姐卖低一点。 这罗大姐,她家自己的房子,之前住过一些年,住着是怎么回事,她们一家人都很清楚,现如今能够卖出去,已经是阿弥陀佛了,哪里还会争什么价格。 只不过,能够多卖点就多卖点。 反正卖成功就ok了。 听云飞这么一说,解释道:“房子不管怎么样,它也叫一个房子,只不过我们住不着了,就不会喊个高价,如果,兄弟你有诚意,我们都好商量,乡里乡亲的,都好说。” 云飞接过话:“既然这样子,罗大姐也好说话,你就说个最合适的价,我们考虑考虑。你看,你回来一趟也不容易,都忙。” 罗大姐假装沉思的样子,过了一会,抬起头,望着赵云飞说:“我回来时,就跟父母商量过了,这事只要能谈妥,我们可以适当让一小步,这就看你的诚意了。” 云飞问:“那大姐说说看,你们让一步是多少,我可以考虑一下。” 罗大姐假装豪爽地说:“那就一千八。怎么样。” 云飞摇摇头,表示不接受。 其实。罗大姐心里有谱,她把价格说得高一些,就想让买的人,觉得值了。 罗大姐的真心是,只要把这破房子卖了,管它三七二十一,少点就少点,但是,要装出一个不舍得的假象。 看得出来,赵云飞是真的想买,他买下来也蛮适合的,跟他父母隔得近嘛。 见云飞摇头,假装有诚意地说:“那就再降一点,一千五,不能再少了。你看可不可以。” 赵云飞,年轻人,耐不住这个磨磨唧唧的性格,他握紧拳头,斩钉截铁地说:“以我的评估,也就千把块钱,买一堆破砖,” 罗大姐见云飞自己说了价格,只要同意他说的价格,立马就可以成交,所以,罗大姐也很快回答:“既然兄弟说了价,那我们都让一步,一千二,这该可以吧。” 云飞暗自窃喜,心想,这也不错了,是自己想要的价格,从两千,压到一千二,值了值了,他摸着自己的脑袋说:“那,只能这样咧,就依了大姐。” 罗大姐一身轻松:“我也是依了你嘛。那,就这样,你呀,把钱筹好了,我们就一手交钱,一手给钥匙。” 云飞恨不得跟罗大姐来一个击掌互动,非常满意地说:“好,还望大姐期限一日,我尽力全款,一次性到到位。” 罗大姐见云飞似乎手头有几个钱,就说:“那我明天等你一天。如何?” 云飞拍着胸脯说:“明天一天的时间,一定到位。” 就这样谈好了。 那罗大姐打着手电筒,回自己屋里,云飞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家,一进房门,就跟致桦报喜:“搞定了,搞定了。你猜猜看,多少钱?” 致桦愣愣地看着他:“那罗大姐说,要一两千块钱,我对这一窍不通。你跟她谈的多少?” 云飞伸出右手,把大拇指先伸给媳妇看,然后,再伸出食指和中指,两个指头。 致桦把一对眼睛睁得溜圆溜圆:“你是说,一千二拿下了。” 云飞一蹦老高:“对头的。” 小夫妻俩恨不得来一个激情拥抱。 人逢喜事精神爽,用这句话形容小夫妻俩,最恰当不过了。 刚好当天,云飞低价收来的麦子,积攒了几天之后,一出手,居然秒变高价。 低买高卖,狠狠地赚了一笔,加之平日里的积累,一千二拿出来,分分钟的事。 只是在罗大姐那里,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就是为了压价。 这赵云飞能够把陈家湾最美女孩忽悠到手,说明他赵云飞还是有两刷子的。 在外贩卖粮食,还不是要靠脑子灵活。终究来说,赵云飞还算一个能干人。 他结婚时又没有背债,父母帮他扛了。结婚之后,与父母同吃同住,所以,他赚的钱,全部落进自己的小金库。 他也不是糊涂虫,弟弟迟早得讨媳妇,他必须从老房子中搬出来,并且越早越好。 脑海里总计划着盖房子一事,苦于一直没有宅基地。原生产队放宅基地,都是有批次的。 过了批次期,就没有机会了。 为了早日实现盖房子的梦想,一直把宅基地之事,放在心上。 自家前面的罗家房子,一直空着在,他早就关注着罗家,只是一直见不到她家的人。 原想着,实在没位置做房子,就到致桦娘家去做的。 现在好了,罗家主动要卖房子,这真是哦,瞌睡遇到了枕头,绝配。 只等第二天中午,跟罗大姐做交接。立马就可以动工盖房子了。 哈哈,今天晚上睡个踏实觉,做个最美的梦。 再说罗家,本来是从别处搬来的,祖辈不是这本地人。 到底是一个情况来的,庄稼人都忙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哪里去管这无边无界的人和事。 所以,没有人知道这罗家的来龙去脉, 这罗家,当时在这里落脚,做了一个小三间的瓦房,比其他住家的房子,明显矮小。与同村房子相比,就是不一样的存在。 至于选宅基地,也是随便找了个空地吧。 她们家这个小房子,门前就是一个水塘,就是白天,致桦洗衣服的水塘。 这水塘有一条小路,半米宽都没有,刚刚可以一个人通过,但是,这水塘边的小路,似乎是一条阴路,从来没有人从这条小路上走。这仅有二十米长的泥巴路,感觉非常多余。因为,窄窄小路的另一边,还是一个水塘。这夹在中间的小路,看着都多余,如果没有这小路,就是一个独立的大水塘,反而吉祥也。 也就是说,罗家房子的正大门,对着一个,一分为二的水塘。 懂风水常识的,一看这门前两个水塘,标标准准印证了一个风水格局。 此乃大凶之兆也。 就看住的人,八字扛不扛得住。 人呐,一旦运气来了,做什么都顺风顺水。即使是居住的位置,哪怕是阴错阳差,也会遇着福地。 正所谓,福人居福地。 就像是,马,必须配马鞍,牛,则配犁爬。 一副一套,该怎么配,就怎么配,这是老天安排好了的。 人呐,一旦走了霉运,那居住的地方,也会鬼使神差的变成凶宅。 这罗家的房子,自打罗家住进来之后,罗大姐的父母,就觉得,他们家一直在走下坡路,也说不出什么原因来。 当然了,他们家本来就是特殊年代的特殊家庭,知识分子下放嘛,自然是受折磨的。 当时是被打倒的队伍,肯定是在走霉运了。 走霉运的家庭,住不吉利的地方,这才搭调嘛。福人居福地,霉运当然住霉房了。 好在后来,罗家父母搬出这个房子了。但是,孩子还在这里读书。所以,罗大姐住到出嫁,她弟弟高中毕业之后就去了父母那边,这样,这房子才真真空了下来。 以罗家父母的观察,这房子绝对是一个凶宅,不吉利。 就是自己不懂,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这罗大姐的父母,本是一对知识分子,也许是动荡年代,全家下放的变故,才不得已到赵云飞他们村里来暂时安家。 这一家人搬来时,可以说是,深居简出,不怎么与邻居打交道。给人一种小神秘的感觉。反正跟种庄稼的人,格格不入。 当然了,他们一家,本来就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庄稼人,肯定就融入不进来。 原本就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自罗大姐出嫁,她弟弟也搬走后,该房子就空着了,里面的家居物件,该搬走的,早就搬走了。 剩下的,都是用不着的农用物件。老旧的桌子板凳,木柜木床等。 这边罗大姐家像丢瘟神一样,把房子甩出去了,顺带还变了一千多的现钱,实在是划算啊。 那边赵云飞,像捡了一个聚宝盆似的,把一个鬼屋当成宝。 从此,赵云飞与易致桦的人生轨迹,朝着一个强大的磁场前进,任谁,也扭转不了这个局面。 这是后话。 直到易致桦六十岁了,回忆起自己这大半生的经历,才明白,自己的命运,一直被房子的风水,死死地捆住了,怎么也动弹不得。 如果自己早点接触风水,哪怕是懂的皮毛,也不会痛苦这么久,一生的大好时光,黄金时间,都耗损掉了, 第10章 隐形凶宅 赵云飞与罗大姐谈好了房子之事,马不停蹄开始忙活着。 一千二的现金,手头现成的。 第二天中午,就与罗大姐交接完成。 罗大姐下午就赶回自己家里了,从此,再也不会出现在他们村里。 赵云飞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拿了钥匙马上动工。 拆房子,请人就是,一两天的功夫,摧枯拉朽,噼里啪啦,很快,罗家房子夷为平地。 接下来,拉开盖房序幕。 这可要请盖房子的大师傅了。 请谁呢?老一辈做房子,请木工师傅,瓦工师傅,两方师傅相结合,才能把房子盖起来,并且仪式还蛮多的。 就说房子做到上梁的这一环节,那仪式感十足。 既然仪式隆重,必费功夫,现在年轻人都不懂那老一套了。 不如请年轻一代的师傅,做起事来好说好商量,又对胃口。都愿意接受新的东西。 赵云飞与致桦谈起此事,致桦想起她娘,帮她借收音机的事,知道赵二婶的弟弟,在大省城给人做房子,他的手艺应该不错吧。 赵云飞一听媳妇的介绍,大笑不止:“嗨,你说的那个赵二婶叫什么名字来着。” 这把致桦问懵了:“我哪晓得赵二婶叫什么名字。只知道赵二婶的丈夫是我们陈家湾的人。” 赵云飞打断致桦的话,问:“赵二婶的男将叫陈斌斌是不是?” 致桦一愣:“嗯,你怎么知道。” 赵云飞笑着说:“你说的那个赵二婶,是我们这里的姑娘嫁到陈家湾的。按辈分,我喊赵二婶应该喊一声姑妈。她弟弟名叫赵勇生,我应该喊他叔叔。就是我们赵家村的人。” 易致桦附和着说:“那还不好,就请赵勇生叔叔来掌脉,不就行了。” 赵云飞一想,也是啊,这个方案行得通。 当天晚上,赵云飞去了赵勇生家里。 正好,赵勇生从省城回来了。两个人聊了一会,勇生帮忙算了一下,让云飞买多少砖,多少水泥,多少黄沙等等事宜。 两个人相谈甚欢,都是一个村庄的人,平日里见着面都会打声招呼,也算彼此客气。赵勇生看在同村同姓的份上,又见赵云飞主动请上门来,又正好遇着自己在家,都是天意,也就答应下来了,给赵云飞掌舵,一手帮忙把房子盖起来。 赵云飞非常高兴,有勇生叔叔掌脉,万事大吉也。 这赵勇生虽然比赵云飞长一个辈分,但是,比赵云飞也就年长七八岁而已,这几年在省城做泥瓦匠,是最早走出村庄到外面闯荡江湖的农民。 这些走出农田的年轻人,思想活跃,眼光前卫,积极接受新鲜事物,打破老一套的条条框框,全身散发着青春的活力,给人一种生龙活虎的印象,年轻人都喜欢与这样的人打交道。 赵云飞当然也喜欢勇生的性格。 两个年轻人很是谈得来,赵云飞这上门一请,也是看得起赵勇生。所以,勇生也就答应了。 已经是八十年代了,当时做房子,肯定是盖预制板。大门,蝴蝶门,窗户,钢筋衬,全是新一轮的做法。 年轻人与年轻人做事,就是不一样,豪爽,洒脱。两人一拍即合,蛮好蛮好。 谁知,房子正式动工的第一天,赵云飞与主脉师傅赵勇生就有了小的矛盾。 原因是,赵云飞过度精打细算,以至于赵勇生师傅,认为云飞不信任他这个掌舵的人。那赵勇生就有点不乐意,两个人虽然都照顾对方的面子,都没有明说,但是,心里就有了隔阂。 这都是赵云飞自己闹腾的,他自以为自己聪明能干,但是,这赵勇生是在省城做了几年的瓦匠师傅,早就有能力,可以独立接下整栋楼房的工程,比赵云飞,人家才是最最专业的。 云飞不懂装懂,还现场指手画脚。搞得赵勇生很是难堪没面子。 赵勇生年轻气盛,一赌气,回家了。 房子也开工了,必须一直做下去啊。赵云飞又硬着头皮,去赵勇生家里,接勇生吃饭。 人家赵勇生,还是给了云飞一点情面,总算又请来了,如此,云飞收敛多了。再也不会抱怀疑态度。 再说了,那赵勇生的手艺,在当时整个赵家村,也是顶呱呱的一把好手。 本来是云飞的不对,有道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嘛。请了别人做主脉师傅,又对师傅呈怀疑态度,你这叫主脉师傅,情何以堪啊。云飞真是糊涂啊。 矛盾归矛盾,房子还得继续做。 就这样,房子盖起来,勇生师傅是在一种憋气的心情中盖完的。虽然后来没有发生不愉快,但是,一开始的气场就不好了。 再说盖房子,最大的前提就是——钱。 没有钱,钱不够,做到最后,只能将就着收尾,只要能完工,怎么将就,就怎么将就。一切都是奔着完工的目标。 本来,原计划就只做一层楼房,以后有经济能力了,再往上加,人还年轻得很,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赵云飞,人年轻,也就结婚前后的这几年,攒了一点积蓄,要说盖房子,肯定是不够的。 所以,房子只盖了一层。上面不是瓦,是预制板。 这屋顶盖了预制板,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在顶上晒粮食之类,晒衣物等。总之,楼顶就是一个好场子,在农村,可实用了,在上面晒粮食,只要不下雨,几天几夜都可以不管不收,省时省力。 但是,预制板当屋顶,就没有瓦顶房暖和。 瓦顶房,冬暖夏凉。因为瓦片,隔离效果比预制板强百倍。 预制板的楼房,如果只有一层,到了夏天,那房子就像蒸锅,放在室内的生水,像开水。 哎呀,总之,热得人不能藏身。比露天还热。 房子在夏末秋初盖好的,因为钱的原因,正房的地面,没有倒水泥地面。一点也不好看。 整个房子做起来,宅基地比屋外的地面要高很多。为了增加房子内部的地面高度,就必须增加泥土。 这里是多少年的老村庄,要从外面挖土回填,那土方哪里有啊,赵云飞最开始从河滩上挖些沙土拖回来。 为了尽快动工盖房子。沙土还没拖够,就停下来了,没有拖了,先以做房子为主,其它的事,先缓一缓。 宅基地一动工,就忙得不亦乐乎,哪里顾得上拖土回填。 房子的框架全做起来了,那最上面的预制板也盖好了。相当于房子全做好了。就剩下墙面内粉外粉了。 整个房子全部完成了,心都踏实多了,最起码大事一桩,圆满结束。 接下来再看室内的地面,哟,还得加土。怎么办,到外面拖土回填就是。 为了节省人力,赵云飞当即把盖房子落下来的碎砖碎片,连着沙子,泥土,一股脑儿都回填到主卧室的地面上。 这,又是给自己埋下了一个大隐患。赵云飞浑然不知。就像婚礼前一天,十好友买新婚必备的匾额一样,那玻璃蹊跷破碎,也是一个隐患,赵云飞直到死,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房子都做好了,最后才回填泥土,并且还是做房子剩下的,零零碎碎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填到主卧室里。人一旦住进来,不倒霉才怪。 可是,赵云飞还是浑然不知。 当然了,天底下,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不知道,那杂七杂八的渣子回填到主卧室,肯定对入住的人,没好处。 既然没好处,就是有坏处啰。 只是运气好的人,不会碰到这样子做房子。 且说赵云飞把室内地面回填够了,人也累了,一边收拾新房的后期事项,一边下村庄收购农产品贩卖赚钱。 人在乡村,永远有做不完的活。 新房子,终于坐落在原宅基地上。与乡村里的老房子相比,真的是大不一样了。看起来新颖,脱俗,颠覆了砖木结构的老房子,包括大门,后门,房门,窗户,还有楼梯。 新房只做了一层,这已经掏空了赵云飞所有的钱币。既然只做了一层,那上面是可以再加层的,等以后有钱了再加层不迟。 所以,有楼梯。这楼梯直达最上面。 既然要到上面,设计的楼梯,那楼梯坎不能做成露天行啊,很自然,楼梯口的最上面做了一个小方形的空间,把楼梯遮盖起来,从外面看,就像伸出了一个小房子。 就是这个结构,又隐藏着一个大隐患,现在好多人都不知道,这房顶凸起的小屋,是房子的大忌。 懂一点风水皮毛的人,绝对会避开这样的房子。 那个从顶层楼梯伸出来的小房子,叫什么?叫阳物。懂了吧。说白了,就是阳物外露。 如果还不明白的话…… 赵云飞做的这个新房,坐落在原罗家的宅基地上,这里的房子,跟中国大多数普通老百姓做房子一样,也是坐北朝南,三间的结构,中间为堂屋,左边是一通间,做主卧室,在左边,也在房子的东边,也叫大手,左大右小嘛。 右手边的西南有一个房间,呈正方形,后面是楼梯。也就是说,楼梯设在西北方位。 这西北方位,乃房子的黄金地段,称作乾卦位,乃一家之主的位置,可赵云飞把它设计成了楼梯。 哪里还有什么乾位,贵人位。 房子的整个结构全清楚了吧。三间,东边大手一通间,做主卧室用,主卧室南北窗户对开,美其名曰,空气对流。中间为堂屋,大门后门对开,好一个又是空气对流,大门为当时最新潮的蝴蝶形大门。右手边的前半部,设计有一个小卧室,后半部为楼梯,楼梯通往顶上面,外加一个楼梯口小屋,风水上叫做阳物外露。 这就是整个新房的全部设计。 如果是一个略有生活常识的人,也能看出一些小小的,浅微的端倪。 先从做房子的过程来看,一开始动工,与主脉师傅闹得不愉快。 主卧室回填泥土,回填顺序大错特错。应该是先把地基地面填起来,达到该要的高度,再来施工。 回填顺序错了也就算了,还把掺有石石块块的残渣泥巴,回填主卧室。 这就在无形之中,加深了室内的阴气。 主卧室南北大窗户对开。说什么,什么空气对流,实则漏财也。因为没钱了,窗户就是一个窗户架,没做窗门,没镶玻璃。 西北方乾卦位设计为楼梯,犯了大忌。 大门,蝴蝶门,看起来新颖,大气,好看,漂亮,实则,凶也。所谓最新式蝴蝶门,就是一对双开木门的两边各有一个翅膀,这翅膀就是一对窄长的小窗户一样,紧贴着大门两侧,就是一对眼睛,从外面窥视里面,还是凶也。蝴蝶门的最上面还有一个横形的透气设计,也像一个横向窗户,实为漏气门,漏财门。 这是整个房子,没一处是吉利的。 这也就罢了,大不了过最贫穷的日子。最最可怕的是,大门外,正对的这个水塘。 按理说,大门正前方有水塘,大吉大利也。有道是,风——见水而止,门前有水,吉宅也。 偏偏这水塘从中间有一条先天小路,把水塘一分为二,这就成了泪水格局。 泪,悲戚的表现,伤心的产物,泪水格局,大凶中的大凶。试问,住在一天天流泪的格局房,会是什么结局。 如果不懂风水,住进这样的房子,那运势,比日落西山还枯萎。 原先罗家的小房子,除了大门外有个“泪”字格局,小房子本身也许还算稳妥,所以,几年下来,不就是被批斗整顿么。时间住得越长,遭殃越严重。所幸,政策恢复后,回到原工作地,受尽几年煎熬后,搬走了。逃过一劫劫。 这赵云飞,不知不觉把房子做起来,还满心欢喜,心里想着,终于可以安身立足了,幸哉!快哉! 还在那里沾沾自喜的赵云飞,心里美着呢。 人啦,一旦进入霉运期,做什么事,都隐藏着最坏的玄机。 这些个不好的趋势,与不吉利的地气,再配合坏格局的房子,与二婚面相一整合,还搭上一个不好的命,可想而知,那后果…… 这不是吓唬人,是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就好比司机出门,发车经过小区的那个道闸杆时,那语音播报:“一路顺风!”司机是不是很受用。 如果那语音播报说:“一路雷劈。”试问,司机是不是很气恼。 吉兆与凶兆,肯定有一种气场的暗动力,再配合人为的主动人。吉人遇吉兆,自然大吉大利发大财了! 霉运遇凶兆,又配个错误的操作,当然灾难连连了。 到底这易致桦一家人住进新房子会是怎么样呢? 她的后来,绝不是,吓一跳那么简单。 第11章 没有烟火气息的新房 新房子做好了,一家人都高兴啊。 也就个把月的时间,房子做起来快得很,不像四五十年代做房子,又是木匠师傅,又是瓦匠师傅,房子上梁,诺大个仪式,那房顶,小布瓦,一片一片,又薄又小,上瓦都得好多人工。 还要许多木材,什么柱是柱,横梁是横梁,薄瓦还需要木瓦条,横横竖竖,叮叮梆梆的,啰嗦透了,得好多人力物力。 云飞这次做房子,几堵墙一砌,门窗一装,上面盖上预制板,好了,完事了。 多快好省,新时代就是好,科学,先进。省时省力。 易致桦在心里想,当初,爹爹拼命反对,说什么云飞面相不好,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房子做起来了,没有外债,儿子长得活泼可爱,一家三口,幸福满满,哪里不好了? 爹爹就是不喜欢云飞,嫌他家穷,找些七七八八的理由,巴不得我与云飞分手,再嫁个有钱的人家。 也许爹爹觉得自己的女儿太漂亮了,必须配个大户人家吧。 致桦绝不会想到,新房子,住进来,就是灾难的开始。正被她爹爹说准了。看着是繁荣稳定的美好生活,实则暗藏旋涡。只是致桦不知道哟。 这就是房子风水,都不懂风水,好好的一家人,住进了新房,一切都在慢慢发生变化,因房子的风水,家运发生改变,直到家毁人亡,都不知道这家是怎么毁掉的。 致桦不懂风水,云飞也不懂,公公婆婆更不懂,这是风水,房子的风水,谁都不懂,全村庄的人都不懂, 就像全村庄的人都不懂尿毒症,乳腺癌是怎么得来的一样。就像全村人都不懂那天气预报是怎么预测出那么准确一样。 如果懂了那肝腹水,乳腺癌的早期症状,就不会拖到最后人财两空了。 这是打个比方。 房子的风水不好,比那乳腺癌,肝腹水,尿毒症还要可怕。 只可惜不懂啊不懂,直到易致桦到了晚年,懂了一点风水皮毛,才知道她自己的人生,为什么会这么惨。 悔不该做那房子,悔不该要那个宅基地。十足的凶宅。 怪不得那罗大姐急不可耐地要快点卖掉了。价格压得那么低都愿意卖。 罗家人一定知道这是个凶宅。罗大姐没有告诉我们,害我这么苦命。这时老年的致桦在心里默想。 这都是后话,后知后觉,迟了。 早知道有风水这门学问,早点了解,就可以避开好多灾难的,至少,少吃亏吃苦,少走冤枉路。 后知后觉,悔之晚矣! 云飞正在紧锣密鼓忙着做新房,做那灾难新房,就好比自掘坟墓一样,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致桦也不知道,全家人都不知道,全村人也不知道。 赵云飞忙着盖房奔小康,他弟弟赵云龙则忙着迎战高考。 各人朝着各自的目标前进,奋斗。 云飞的新房子盖起来了,云龙的录取通知书也发放下来了。 他们家几乎成了双喜临门。 弟弟赵云龙,比云飞小几岁,因为中间还隔了一个,比云飞小,比云龙大。 云飞的妹妹,云龙的姐姐,名叫赵云凤,老早就辍学回家帮忙干农活。在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还得慢慢去退化。 云龙手下还有一个妹妹,名叫赵云娇,正读初三呢,家里作好准备,只要云娇考得上高中,就让她继续读。 现在的家长,也跟着时代进步了,知道读书有出息,所以,小女儿赶着好时候了。 大女儿云凤,已经回家务农几年了,再回到教室是不可能的,都可以出嫁的人了。 云飞读了高中的,只是,大学没考上。 单说云龙,读书用功,也算是块读书的料,他打小就喜欢汽车之类,读小学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一个同学,带来了一个小玩具汽车,哎哟喂,在班上可出尽了风头。 小汽车,这玩意儿,伙计,在农村绝对是惊掉下巴的高级玩意儿。都不知道这家伙是从哪里搞出来的。 当时云龙也想借过来玩一下,哪怕是摸一下都是满足的。 那家伙就是不给,好像是故意招惹大家来羡慕他。班上的所有男生,见了那小汽车模具,眼睛都放着光。关键是那小汽车模具,还像个真家伙,四个小滚子直溜溜地转。像真车子一样往前开。 那同学还说了,谁都不许摸他的小汽车,盘坏了可赔不起。 赵云龙打那时候起,就发誓,长大了,一定当个司机,开个真家伙。 一个玩具汽车,有什么了不起,神气什么。 现在,赵云龙考上了大学,马上就可以实现梦想了,他填写的第一志愿就是公交学院,进了大学,一定做一名公交车司机。 有梦想,就有动力,云龙离梦想越来越近了。 正因为他的志愿填得恰到好处,所以被公交学院成功录取了。 那时候不是知分填志愿,是在考试之后,分数还没出来,就填志愿的。 也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改为知分填志愿,很人性化。 之前填志愿,像是在下赌注一样。 那时候,有的同学,好高骛远,自认为自己成绩优秀,把个志愿填得高高的,结果分数一公布,嘚,不够录取,白忙活一场。 还有胆子小的,保守性格型,把个志愿填的低低的,生怕录取掉了,结果分数一下来,超出录取分数线好多,白白浪费这许多分数。 只有赵云龙,奔着开车而去的,管它三七二十一,只填公交学院。 所以,成功录取。 稳稳当当的一个大学生,全家人都高兴,那时候考上大学,绝对是天之骄子,包分配工作的。 看来,弟弟是有出息的。 正是因为二儿子考上了大学,致桦的婆婆就没有打算分家的意念。二儿子是公家的人了,今后端铁饭碗,肯定不会在老家,所以,完全没必要与大儿子媳妇分家。 既然不分家,云飞的新房子就不用做厨房了。 做个灶屋又多得人力物力,本来把新房子正屋三间能够一气呵成做起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新房子,正屋内隔一个灶屋又不好隔,另外在外面添一间,没有适合的地基了。 干脆,不做灶屋,就在老屋这边烧火做饭,一大家人,还是一大家人。 这是婆婆单独跟儿子商量说的,所以,云飞就没有另外做灶屋的打算。 云飞当然暗地里高兴啊,这是好事嘛,吃爹娘的,自己只赚钱攒钱就行了。 要知道,有些看起来是好事,实则是坏事。 马上就可以搬进新楼房了。 早年做的楼房,墙面没有什么乳胶漆,更没有什么甲醛之说,又是在夏末秋初盖起来的,那新房子干燥得很。 随时都可以搬进来了。 这个搬家的过程,就像董永和七仙女,“夫妻双双回窑去,朝朝暮暮不离分啦啊。”到后来,七仙女升天,夫妻生生离别,多么悲壮的结局。 这致桦搬家也是,欢天喜地入新居,从此白头到老时。高高兴兴搬进来,到头来,落得个蛋打鸡飞的下场,是她自己没有想到的结果。 凡夫俗子,谁都预测不了自己的未来。就连七仙女,也是没有料到,她与董郎的结局是,天上人间。 进了新楼房, 霉运进行时。 后脑长头发, 摸到看不到。 红红火火的小日子,易致桦很是陶醉满足, 小夫小妻,选了一个红日高照的好日子,精神抖擞的开始搬新家啰。 刚结婚才年把,物件用品并不复杂,赵云飞有的是力气,宝贝儿子在摇篮里不吵不闹。 一个上午,全搞定。 中午,婆婆见儿子媳妇忙着搬家,主动做了午饭,一大家人依旧在一个锅里吃饭。 易致桦是个爱收拾的人,再花个一下午的功夫,新居收拾得妥妥贴贴。 最后,把儿子的摇篮抬到新房子的堂屋。 傍晚时分,易致桦抱着儿子,来到老屋,把儿子往童车里一放,开始做晚饭。公公和婆婆都到地里干活去了。 饭菜做好了,易致桦等着公公婆婆回来一起吃。 饭桌上,婆婆眼见致桦忙里偷空把晚饭也做好了,很是高兴,端着饭碗,看着儿媳妇说:“致桦啊,今天你也忙活了一整天,等哈吃完了,烧两瓶开水,拿到你那边去给小伍洗澡。以后还是到后面来做饭。” 言外之意,就是不分家呗。 致桦非常高兴,好事啊,如果自己在新屋里开火做饭,且不说锅碗瓢盆,瓶瓶罐罐之类一大巴篓的东西,还有厨房,打灶,堆柴火等等,婆婆这边一个大灶屋,跟正房一样长大的空间,烧火做饭,宽敞得很。 现在婆婆主动说不分家,当然是在照顾他们了,致桦感激啊,对婆婆说:“那,好的,待会我把碗洗了,就烧水。” 婆婆夹了一口菜,喂进嘴里,嘱咐她:“这后面有一个旧开水瓶,你再把你的开水瓶都罐满,拿到你们那边去。今天你忙了一天,你那边还要收拾,这碗,我来洗。” “好的好的。享婆婆的福气了。”致桦答应着,赶紧扒了一口饭。 饭桌上,公公说起了二儿子的事:“云龙马上上大学了,你们刚做房子,我们也没跟你们摊压力。不过,他读书还是一个喜事。” 云飞听得出来,弟弟上大学,做哥哥的还是有所表示才好看一点。做房子是做房子,这喜事归喜事,面子上的事,该做做样子,也是理所当然的。 云飞就说:“爹,娘,我呀,早计划好了的,给他六十块。”说完,站起来开始掏荷包。 婆婆怕致桦有意见,转头问媳妇:“你们商量好了么。还是有商有量的好。” 婆婆就怕他们,为这支助弟弟的事,闹得不愉快。只要他们夫妻两个人都没意见才好,莫要为这事,夫妻吵架了。 致桦马上说:“只怪我们能力有限,弟弟不嫌少就好。” 说得婆婆笑眯眯:“哎呀,看来我们多心了,这样就好。” 婆婆也是没想到,媳妇这么大度,他们的自己小家庭这么紧巴巴的,居然拿这么多赞助弟弟上学。 在农村的人,几乎都是斤斤计较的队伍,整天到晚顾着自己的小家庭生活,那一分一毫都休想往外拿。一个个挖空心思想把别人钱,悠到自己荷包里来。 本来,赚个钱好难好难的。 这一出手就是六十,非常大方了。云飞当哥哥的也是做得到位。 那时候,有人过生日送礼,也就二十块钱的礼金。所以说,这六十,算是豪爽的表现。 公公婆婆都笑得像一朵花,并不是争这个钱的问题,是哥哥嫂子对弟弟的一份支持和爱护。 小夫妻俩做得漂亮。好。特别是,云飞当场拿出来的,根本就没有与致桦商量。 儿媳妇不仅没有反对,还说能力有限,理当多给。这话说的,多有人情味啊。 婆婆认为儿媳妇贤惠,懂事,有人情味。 婆婆这一高兴,当即拍板:“致桦,你们那边也没有做厨房,就只当还住在老屋一样,我们地里不忙了,就我来做饭。还是一起吃。也不会多了你们。云龙上学去了,家里又少一个人,不热闹,还是在一起吃饭热闹啊。” 致桦当然高兴。这样可以长期沾老人的光。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好在,他们的新房跟老屋就隔了一个房子。很近的。 任何事情,都有其两面性。 就拿烧火做饭来说,致桦他们跟老人长期在一起吃饭,既节约,又省人力,他们也可以攒钱。 但是,新房子就会一直不开火,这看起来没有什么,其实,大有玄机。 想想看,一个房子一户人家,房子里有人,有床,有衣服等等,就是没有灶屋,也就是没有厨房。 也就是,住在这个房子里的人,只住在里面,不在里面做饭,这个房子就从来没有烟火气息,懂不懂。 再想想看,住着一个没有烟火气息的房子,那日子意味着是什么。或者说,这没有烟火气息的房子,运气会是怎么样的发展方向? 当某一户人家,本来热热闹闹的一个好家庭,住着住着,人越来越少,人都不见了,没有了人的影子,就应了一句话,这户人家,烟息火息。 “烟息火息”,听着是不是瘆得慌。 这致桦家的新房子,连灶屋都没有,比烟息火息有过之而无不及。 感觉,是不是也是瘆得慌? 特别是,她家的大门,正对着一个泪穴。从风水上说,叫泪屋。 感觉,是不是更瘆得慌? 第12章 冬天一人带娃 人,一旦住进了风水不好的房子,并不是一住进来就会出现什么灾难。 就像人,得病一样,都是在不知不觉中惹上身的,刚开始是没有症状的,等有了症状,已经是肝腹水,肺癌晚期了。 住房子也是一样,住进来感觉不到什么,等出了大事,一个个都聪明能干了,说那房子不好,住不得。 刚搬进新房子,就像人穿新衣服一样,精神焕发,青春靓丽。 不懂房屋的风水不可怕,怕的是,一不小心住进了凶宅。不是所有的房子都是有坏气场的。 一般来说,凶宅并不多见。 就像福地一样,也不多见。 如果说,福人居福地,那么,运气糟糕的人,偏偏就鬼使神差地住进了霉运房。 这样,霉运之人再配风水不好的房子,那坏气场坏在一块了,那坏力量就不可小视。 就像易致桦,她爹爹说她男朋友赵云飞是二婚面相,婚内出轨之命,结果,结婚不到一年,自己亲自买宅基地,自己开工动土盖房,一气呵成做出一个凶宅,这就搬进了风水极差的房子,一家人还浑然不知。 易南坪作为岳父大人这个身份,也不可能到女儿家里来。女儿嫁出去也就年把的时间。 再说了,易南坪只会看相,不会看房子风水。且不说易南坪没有到女儿家里来过,即使来了,也看不出女儿住的是凶宅。 风水轮流转,别人是越转越好,易致桦,越转越灾。 搬家,人挪活来树挪死。致桦是,挪去挪来挪进糟窝里。 庄稼人,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朝而复始度光阴。 致桦她家搬进新房,没住多久,赵云飞看着母子二人在主卧室里出出进进,那地面小碎砖碎石,走着极不方便,也不好看。就计划着过几天把卧室地面做了。 以赵云飞聪明的想法,就是,那回填卧室地面的乱渣碎块,经过住进来后,人为的踩踏过,更结实。 正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 那些个破砖碎片,极带阴气,是一种极阴之物,他们一家三口在里面踏踩一段时间,不知不觉就吸收了那不好的阴气。就像人吃了生冷食物,也不知不觉让身体染上寒湿一样,外形是看不到的。 他们新房子的主卧室地面,是搬进来住了一小段时间才加做的水泥地面。 这是不是,又在无形之中,让住在里面的人,吸到了不该吸的阴气。 转眼一年过去了,日子过得风平浪静,这并不意味着这房子平平安安。 儿子一天天长大,小孩子,上长物,一天一个样。 三个月大,小家伙就能在床上慢慢滚动那肉嘟嘟的身子。 嚯,半岁,人扶着就可以坐一小会儿。 估计十个月大的时候,就能够满地爬了。 真应了那句老话,三翻六坐九来爬。 如果小家伙长到一岁了,嗨,就可以稳稳当当迈步了吧,还能喊一声爸爸,妈妈,那喊声,一定是世界上最最动听的奶声。 这是最难带的阶段,一刻都不能离开大人的视线。 庄稼人家里,都喂着鸡,还有猪。屋前水坑,屋后土狗,稍不留神,也许就是一个小小麻烦。 有的孩子天生好养,好比那散养的鸡鸭鹅一样,自由成长。 命里子女金贵的人,扶养一个孩子,那叫千辛万苦了。 就好比那能生娃的女人,一年生一胎,一年一个娃,像母鸡下蛋,一下一群。 那生不出孩子的,要么是她命里无子,生育能力天生不足,要想生个娃,比登天还难。 现在实行什么人工受孕,还有更科技的,什么做试管婴儿等等。 在上世纪的七八十年代,哪里有这新鲜词,即使有,也传播不到乡村来。 易致桦生个头胎,儿子全是自己一手带着。婆婆公公都年轻得很,也就四十来岁,云飞是老大嘛。 四十多岁的公公婆婆,种庄稼是一把好手,正值中壮年,年富力强,一天到晚,光顾着地里的庄稼长势。因为他们只会从地里抓收入变人民币。 这是祖祖辈辈们,唯一生存之道。 二十刚出头的易致桦,一边自己带孩子,一边在家做家务做饭,那上一辈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致桦一边带儿子,一边才慢慢学会了怎么带孩子,带孩子也是有经验的。 自己带第一个孩子,又没人教,当然了,生娃带娃的,都没人教,靠自己瞎琢磨。 祖祖辈辈都这样。 儿子长到半岁,已经进入冬季。 云飞与人合伙收农产品到大省城去贩卖,赚个差价钱,很是辛苦的,不是起早贪黑,就是在外面过夜。 在外过夜,是因为没卖完,或者去了更远的地方,一天一夜赶不回来。 总之是风餐露宿,在装货的车子里睡,混几个小时,将就将就对付过去,为了赚钱嘛。 与打搭伙,是因为别人有车,云飞没车。 那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比不了上班的工人,风不吹开雨不淋,旱涝保收。 这就是工人与农民的差距。 不管是工人也好,农民也罢,所有家庭,都是以男主外来女主内的模式。 儿子一出生,致桦就没有下过地。难不成自己年纪轻轻地带孩子,还要别人帮忙不成,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冬天的早上,致桦起来,把自己穿好了,再给儿子穿衣服。半岁的孩子也长得有模有样了,那小衣服,一件也不得少,贴身的内衣裤子,夹层的薄棉衣,再加上外面的袄子,裤子则是背带棉裤,还有袜子,棉靴等等,全副武装,一样不落下。 致桦把儿子刚穿好,暂时放进小摇篮里,在农村叫摇窝,城里人叫摇篮,反正是小孩子睡的小床,到了冬天,摇窝里有一床棉被在里面,孩子在摇窝里或躺或睡,都不冷。 因为孩子太小,只有半岁嘛,不会下地走,脚上的鞋子,靴子,都是没下地的干净鞋,可以穿着丢进摇窝里。 致桦把儿子刚穿好衣服,正准备放到摇窝里,抱着儿子屁股的手,感觉热热的,冬天在农村,那手从被窝里一出来就冰凉冰凉的,这是在南方的平原地区,不是像北方,冬天有炕,室内暖和。 致桦觉得自己的手,被一股热浪侵袭,下意识低头一看,哎呀,儿子尿了,把刚穿好的棉裤,内裤,外裤,还有棉靴,袜子,一股脑儿都都被小家伙的热尿入侵了。 哎哟喂,把个致桦气的哟,既不能打,又不能骂,儿子太小,什么都不知道啊。 致桦只得把儿子身上的衣服都一股脑儿全扒下来,把尿湿的内裤,棉裤,外裤,袜子,鞋子都褪下来。 那时候,在农村,小孩子都是做的背带裤,里里外外全是背带裤,内裤的背带背住内上衣,棉裤背带背住里面的薄棉袄,外裤背带背住最外面的大棉袄,最最最外面再套上一件罩衣。 这一通重复换下再穿上,比刚起床还要复杂,麻烦得多。致桦头没梳,脸没洗,这一番折腾儿子穿衣服,就耽误了一个黄金早时段的工夫。 也许有人会说致桦愚蠢,不会带孩子。 要知道,她儿子是五月生,夏季长,一直都是简单包裹着,致桦从做月子,就给儿子端尿,夜晚也端尿,就是培养儿子从小规范大小便,争取不尿床上。 那时候没有纸尿裤之类,全用尿布,尿湿了,糊着粑粑了,都是人工洗洗晒晒。 一晃夏季过完了,这夏季一口气拉到底,穿越秋季,直接来到了冬季,把个秋天,挤压成了一块压缩饼干,薄薄的一片,只当这个秋天曾经有过,也就走个过场,像时装模特在舞台上秀模特步一样,溜一圈,没了。换下一个。 秋姑娘,也是,溜一圈就打转,没了,于是,冬季登场。 这致桦从儿子一出生,都是在单衣单片中养到半岁。这突然混到冬天,就手忙脚乱的,致桦天生身体虚弱,非常怕冷,白天很少很少喝水,所以,自己早上起床,从来不会急着去上毛厕,更不会急急忙忙去蹲大号。 致桦打记事起,就是一个星期不上大号,便秘非常严重,只是她不懂不知道,还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她一样, 自己没有一起床就大小便的习惯,劈哩叭啦一通解决了痛快, 正因为这些,所以,致桦不晓得在给儿子穿衣服之前,应该先给孩子端尿。只当夜晚端过尿了。 这就是致桦的短板。不会带孩子。没有扶小孩的经验。很明显是致桦的短板。 每个人都有短板。 晚年的易致桦,人清闲下来了,回想起带第一个孩子,突然发现,自己照顾孩子的常识都没有,都不知道是怎么把儿子养到几岁的。想想都好笑,大晚上都知道给儿子抱起来端尿,到了早晨起来却不知道先端尿,再穿衣服。可笑不。 再说她一个人在自己的新房子里,闷声闷气的,把儿子穿了两遍,这才折腾完毕。 这时候,她头不梳来脸不洗,慌慌张张首先把刚才儿子尿湿的里里外外一把裤子,该洗则洗,该晒则晒,忙活完了。到老屋,公公婆婆早已出门去了,总不是到地里忙庄稼去了。 蓬头垢面的致桦,开始摘菜,洗刷一番,准备做早饭。在农村,都是这个生活习惯。 等把做饭的前期准备工作安排好了,在点火之前,致桦又回到自己新房,看看儿子哭没哭,闹没闹。如果儿子哭闹的话,就给儿子喂奶。 但是,还得把摇窝里的被子掀开看一下,看裹在儿子屁股下面的尿布,是不是干净的。 这一看,哟,又拉粑粑了。 还能怎么办,赶快把儿子从摇窝里抱起来,拿出粑粑片子,先丢一边,再用开水瓶的水,倒在最小号的木盆里,用小布头慢慢打湿,给儿子洗屁股。 一番操作完了,重新换好干净尿片,把儿子屁股兜好啰,重新放进摇窝里。看看可以了,给儿子塞好被子,再去小水塘边,洗粑粑尿布。 如果是现在,早把这粑粑尿片直接丢了。 儿子安顿好了,再回到老屋,抓紧时间开始做饭。 锅里挠一把,灶里添一把,围着锅台灶台穿梭跳迪斯科,一片繁忙景象,精神抖擞,状态良好。 一般做饭的顺序是,先把米煮成夹生饭,用筲箕沥起来。放一边,再开始炒菜,几个小菜,三下五除二,围着锅台灶台跳几圈迪斯科,几碗小菜端上桌。 这时候,致桦突发奇想,用那夹生米饭沥下来的米汤,冲一碗蛋花多好,虽然没有糖,照样有营养,既给自己解了馋,儿子又可以多吃一口奶水。农村出生的孩子,全靠母乳喂养。 说干就干,在夹生饭沥起来之前,致桦拿出几个鸡蛋,在乡下,家家户户喂有鸡鸭之类,鸡蛋现成的,打在一个盛菜的大碗里,落一边备用。 当夹生饭从锅里起锅的时候,用那滚烫的米汤倒入盛有鸡蛋的碗里,一碗鲜嫩的营养米汤蛋花汤成功了。 因为太烫了,等一会把菜炒完了再喝。 好了,菜也搞好了,锅里一洗,放蒸饭的隔具,这东西在农村,叫“嘘皮”,隔在锅里蒸饭用,放上“嘘皮”,添一碗水给锅里,再把筲箕沥着的夹生饭倒进锅里,盖好锅盖,灶里适当添柴火,大约可以把水烧开,蒸个几分钟后息火,让饭在锅里继续停留十分钟,才可以开锅吃饭。 锅盖揭开早了,饭没有上气透,那饭就是生饭,夹生饭。 锅里正蒸饭,做饭的工作接近尾声,这时候,是喝那米汤鸡蛋花最好的时候了。 那碗米汤鸡蛋花,正好不烫不凉,温温的,正可以喝了。 偏偏这时候,婆婆从地里回来了,婆婆回来不会进堂屋,而是直接冲着厨房而来。 如果不是儿子尿裤拉粑粑,折腾好一会,耽误工夫,要不然,饭早就做好了,米汤蛋花汤,也悄悄地喝了。 这婆婆突然回来,把致桦吓了一大跳。这可如何是好? 冬天的饭菜,都是掐着点回来吃,以免饭菜凉了。 所以,婆婆这个点回来吃饭,很正常。只怪自己弄儿子,做晚了一点。 这时候,致桦就为难了,看着那一大碗米汤蛋花汤,不喝吧,一会儿凉了不好喝不说,放在哪里,都会被婆婆看到。 喝吧,婆婆就在厨房里,毕竟是只冲了一碗米汤蛋花汤,要是有两碗,婆婆一碗,自己一碗,不是蛮好。 先前没想到。 可是,当时没想那么多,也是突然想到的这种操作,头一回,还是邻居说出来的好方法呢。 幸亏婆婆贤惠,在厨房转了一圈,去堂屋去了。 致桦拿起米汤蛋花汤就往口里灌,咕噜噜,一口气恨不得把人憋死了。致桦一口气喝完,长喘一口气,快速把碗洗好了。 那米汤蛋花碗没油渍,好洗,一冲就干干净净了。 哎哟喂,这像做贼似的,偷吃偷喝,多难堪啊。 好在这场景,突然发生,马上结束,就像闪电,一晃即逝。 这一神操作,易致桦到老都记忆犹新,深深留在脑海里了。 就是不知道,婆婆是看见了那碗米汤蛋花汤,故意走开,给媳妇留个面子。 还是真没看见那碗米汤蛋花汤,去堂屋放农用工具去了。 这个至今都是一个谜。 没事,婆媳之间的小小秘密,没有必要捅穿。 反正婆媳关系,和谐一直是主旋律。 这就是冬季早晨带娃的心路历程。时间就是在这样的操作中慢慢消磨的。 儿子,也在这顺其自然的环境中,顺其自然的长大。 别看全天下的人,大多平平安安,脸上不留疤痕,四肢健全地长大十八岁,看似容易,其实不易也。 有那没长成人的小生命,因为,还没来得及登场就隐退而去,而被遗忘。 能够活到花甲之年,自然老去,是不是老天爷的恩赐? 有些东西,看似自然,其实很珍贵,且行且珍惜吧! 致桦的宝贝儿子,打小非常机灵,长得虎头虎脑,那真是,人见人爱。 不知为什么,致桦总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一个天才,他与众不同的表现,让邻居左右,人人竖起大拇指点赞。 到底有怎么样的惊人表现? 第13章 智慧显现 五月尾出生的小伍,因为一直是做妈妈的致桦全程带着,年轻带孩子跟老一代的婆婆带孩子,当然是有点点区别的。 致桦在娘家是独生女,读书直读到高中毕业,大学没考上,她爹易南坪还让致桦复读了一年,实只望复读能考上大学。 但是,事与愿违,复读一年还是名落孙山。她爹爹就没有再逼她复读了。 不是上大学的命,早点认命好。 不过,终究是喝了几口墨水,能识字断文。这在农村,还算很不错了。毕竟,大多数人也只读了一小学,顶多也就初中毕业。 这不,云飞大妹妹,云凤,比致桦略小,勉强读到了小学五年级。 致桦读书时,语文成绩突出,写得一手好作文。喜欢历史课。 儿子小伍,由自己带着,也随着农村的俗套,给儿子喂奶,抱着儿子简单玩耍。 到了儿子大半岁了,有时候白天得空了,清闲下来还是蛮有耐心地撩弄儿子一会。 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小家伙才半岁多一点,白天,致桦抱着儿子,在自家房里转悠,小家伙的手在棉袄里躲着,恨本看不到摸不着,小胳膊勉强能够活动一点点幅度。 致桦唱着不知从哪学来的儿歌:“牵牵小宝的手的啊,跟我走啊,摸摸宝宝的背呀,跟妈妈睡啊,拍拍儿子的肚啊,莫要跟别人走呀。……” 致桦一边唱,一边配合摸儿子的手,背,肚,等部位。 唱完了,致桦把儿子的眼睛摸一下。说一声:“眼睛,亮晶晶。” 又拍拍儿子的小肚肚,口里念念有词:“肚肚,腹内诗书有。” 再撩一撩儿子的鼻子:“鼻子鼻子会呼气。” 又弄一弄儿子的小嘴巴,说道:“小嘴吃四方。” 如此逐一给儿子灌输身体的器官名称,随意说说玩玩,小嬉小闹。 小家伙居然“咯咯咯”地笑出声来,很是好玩。致桦来了精神,唱得更是带劲,乐此不疲。 要知道,半岁多的孩儿,那咯咯咯的笑声,是世上最美的笑声,可惜那时候没有手机可以录下来。要不然,这孩童天真的咯咯笑声,只要能抓拍录下来,绝对是艺术中的极品艺术。 正因为致桦在唱这些身体器官的儿歌时,小家伙表现出格外兴奋的样子,让致桦一有空,就喜欢给儿子刻意地教导儿子了解身体器官名称。 冬天穿得多,儿子动作受阻,但是,那些器官名称早已在小家伙的脑袋瓜里雪藏起来。 来年,春暖花香,小家伙一天天长大,衣服也在慢慢减褪,小脚小手也慢慢灵活起来,想怎么动,就怎么动。 在新房子过了第一个春节,一晃就是阳春三月天,门前的树枝,露出尖尖的绿牙,没有枯叶的地面,清爽舒服,洗洗晒晒,也方便多了。 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衣,到了中午,春天的阳光一照,棉袄随意褪下,套个加厚的外衣,做起事来,潇洒自如。 刚刚从冬天里走出来的人们,别提有多带劲。这也是一种享受啰。 熬出了寒冷的冰天雪地,春日里的阳光,沐浴着全身,别样的舒坦。 阳春三月天,万物复苏,春耕即将登场。 大雪纷飞的时候,意味着,离春天不远了。那首春耕歌谣是怎么唱来着: “一九二九不伸手, 三九四九冰上走, 五九六九,河边看柳。 七九河开,八九雁来, 九九加一九, 耕牛遍地走。” 泥土的芳香,苏醒沉睡种子,雪溶的大地,润育着新的生命。 大自然的规律,顺易而又神奇,宇宙的奥秘,伟大而又平静。 小家伙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一天天长大,一对机灵的眼睛,黑色瞳仁占满了眼球。透出智慧的光芒。 快一岁的赵来伍,穿着紧致的小花袄,手脚灵活的摇摆,见谁走到跟着,手舞足蹈的样子,是在表示跟人打招呼么,任谁从他身边走过,必定扭头追望。 这是四月中旬,早高峰忙完之后,致桦抱着儿子,慢慢悠悠在自家门口踱步,门前树枝都绿透了,一片生机。 小家伙穿得少了,越来越不安分了,一双小手,夸张地不停晃动。 致桦又唱起来了那熟透的歌谣:“牵牵小宝的手呀,跟我走啊。摸摸宝宝的背呀,跟妈妈睡呀。拍拍孩儿的肚呀,莫跟别人走啊。” 哎哟喂,小家伙在妈妈怀里要挣脱一样,张牙舞爪的样子,致桦忍不住笑了。 当致桦说着“眼睛”二字时,小家伙把自己的右手往自己的眼睛上轻轻一拍,致桦一个激灵,非常吃惊。 致桦赶快又说:“鼻子”。 小家伙迅速又用小手摸摸鼻子。 致桦紧接着又说:“肚肚。” 这小家伙不得了,把小手拍着自己的肚子。 致桦继续说:“嘴巴。”小来伍又把小手儿摸着自的小嘴。 可把致桦乐坏了。 然后,致桦刻意地去教小家伙听懂:“头发”二字的意思。 因为是第一次说头发,小家伙不知道头发长在哪里,致桦连教两遍“头发”,第三次说“头发”时,小家伙连忙把手摸着自己的头发。 哎呀,小家伙一教就会,致桦突然发现,可以用这样的方法,多教些简单,易懂的东西。 如此这般,致桦一发不可收拾,有目的的,有针对性的教小来伍,认自己身体上的所有器官,包括服装鞋子之类。什么“袄子,裤子,袜子,鞋子,胳膊,大腿,耳朵,下巴……”等等等等。 接下来,致桦白天一得空闲了,又教儿子动作的意思,什么眨眼睛,摆手,摇头,装笑,装生气,……总之,想到什么教什么。 小家伙本来就是吸收的年龄,什么东西,动作,一学就会,上手极快。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致桦拍着儿子的小肚肚,要么唱唱摇篮曲: “月儿明,风儿静, 树叶遮窗帘啊, 蛐蛐儿,叫铮铮, 好比那琴弦声啊。 琴弦儿轻, 调儿动听, 摇篮轻摆动啊, 娘的宝宝, 闭上眼睛, 睡在那个睡在梦——中——啊啊啊。” 小家伙不吵不闹,乖乖地睡着了。 多么温馨的旁晚,儿子的成长,是最美妙的天伦之乐。 隔天晚上,致桦又拍着儿子的肚肚,背起唐诗来,最先背一些朗朗上口的五字诗句,比如:“春眠不觉晓, 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 花落知多少。” 或者是:“离离原上草, 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 春风吹又生。” 到了白天,正式开始教儿子识字。 那时候,也没有什么识图认字的概念,随手拿些有字的纸张,瞎认一通。 后来,致桦觉得从生活中开始,贴近生活的事物,看得见摸得着的,容易理解的开始,还要是简单的,刻意教儿子去认。 从最开始的称呼教起,比如:“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姐姐,哥哥,弟弟,妹妹,……” 然后再教一些单个字,比如:“大,小,上,下,左,右,……”等 接下来是眼睛看得见东西,比如:“鸡,鸡蛋,树,树叶,马,牛,羊,花,草,鸟,虫,肉,鱼……等等。” 或者,干脆把自家屋里的那个旧牌拿出来认:“什么上大人,可知礼,……” 致桦不爱打牌,但是,这“上大人”的牌,拿起来好教。 如此一来哟,小家伙又会认字,又能跟着口令准确地指出身上的零部件。 几个月一下来,婆婆可喜欢了,逢人就夸自家的孙子是个天才。 那在农村,没什么值得炫耀的,有一点点儿出特的人和事,就当作最大新闻了,在村子里传着。 偏偏这小来伍,还长着一个特别好看的虎样,那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云飞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小来伍有两个姑姑,一个叔叔,他们一有空,都抢着抱小来伍。 这小家伙可把一家人,都哄得开开心心的。 小家伙有姑姑爱着,奶奶宠着,教他学走路,学着喊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姑姑,也是到了学说话走路的年龄,那咿呀学语,蹒跚学步的可爱样,也是逗得一家人乐不可支。 转眼又是夏季,特别是长夏,致桦她们的新房子,因为上面盖的是预制板,室内出奇的热,跟老式瓦房比,绝对是两重天。 这可把致桦娘儿俩热的哟,那新房子比露天还热得难受。因为白天的热气散不出去。 这致桦白天在新房子里热得受不了,可以在老屋呆着,反正要在老屋这边做饭。 可到了晚上,那落地电风扇对着床吹,吹来的都是一股股热浪,比蒸锅的热气还要热呀。 白天做饭在灶屋里受热浪,晚上在自己新屋内煎人肉包子。这一来二去的,到了,到了长夏,体内吸满了热毒,这热毒在体内,专找最薄弱的地方攻击。 致桦哪里最薄弱呢,眼睛。 眼睛归肝主管,肝,开窍在目。致桦这是肝火上亢,眼睛红肿,双眼生疼生疼的。 也许有人会说,一直在家里带孩子,地里都没去过,别人整天到晚在田间劳作,都是好好的,偏偏没下地晒太阳,还这呀那的。 这是每个人的体质问题。致桦本是寒冷体质,最怕冷,熬得住热的人。 可是,正因为体内寒湿太重,寒极生热,这热是虚热,虚热生炎症,眼睛最薄弱,直伤眼睛。 所以,致桦的一双眼睛哟,在这炎炎夏日天,一下子就闹情绪了。 眼睛造起反来,首先是红红的,肿肿的,肿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这是一天当中突然爆发的,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没有觉察到异样,到灶屋里把饭一做,那眼睛就不耐烦了,让致桦睁不了,还难受。 一对眼睛疼得哟,大热天,白天要在家看孩子,不能抱着儿子嗮到卫生院吧。那年月不时兴打太阳伞。 这易致桦,又是突发奇想,她琢磨着洗口的牙膏有消炎的功能吧。 想到这里,当然要试一下,也没有其它方法。 于是乎,致桦找来洗口的牙膏,也不管那三七二十一哟,自己坐在一把椅子上,把那牙膏往两个眼睛上各挤一条,放下手里的牙膏,用右手,把眼睛上的牙膏,往眼睛里面一泥。 “啊”,致桦一声惨叫,眼睛像被辣椒水染的,比之前更疼了。 易致桦后悔不已,心想,完了,完了,眼睛瞎了,眼睛废了。 坐在椅子上的致桦,动弹不得,眼睛不能睁开了,原先还可以迷迷糊糊看得见一点,这下好了,全瞎了。 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致桦,过了好一会,才起身,强制自己眯一点点缝隙,把开水瓶里的开水,倒在脸盆里,用一块小白布,在脸盆里打湿,再慢慢洗去眼睛上的牙膏。 牙膏洗干净了,致桦在有意睁开双眼,嗯,奇迹出现了,居然能够睁开,还看得清楚,疼痛感也减少了许多,只剩下轻微的疼痛感觉。 嗯,该不是歪打正着,用牙膏真就把眼睛弄好了吧。 眼睛疼痛感轻了许多,人,一下子就有了精神,开始该干嘛干嘛,干着,干着,忘记了眼睛的事。 小家伙在摇窝里睡得正香。 一天的眼睛苦痛,慢慢褪去了。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致桦亲身的体验。 如果有胆子大的,眼睛红肿的时候,可以试试,比红霉素眼膏还管用。 当时是,致桦家里没有红霉素眼膏,去卫生院,还要走上十多分钟的路线,小来伍还在摇窝里,致桦不敢离开。 由此可见,致桦是一个胆大的女人。 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吃晚饭,致桦没有提起自己害眼睛的事,这事,谁也不知道了。 饭桌上,婆婆说起了大女儿找婆家的事,就是赵云飞的大妹妹,小来伍的大姑姑云凤。 这真是哟,姑娘长大不中留,留去留来是冤家。 所以,有那提亲,说是不久会来提亲,只要人家上门来了,这就准备答应,当年要嫁了。 长大的姑娘,终究是留不住,未来的婆家,才是她一生的去处。 就像致桦,嫁了赵云飞,这里的家,就是自己一生的寄托。 日子过得还算平静,有谁知,今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有道是:“后颈的头发,摸得到,看不到。” 这话对不对呢? 致桦后来怎样? 第14章 新房哭声 致桦把自己的眼睛就这么糊弄好了。从这件事,不难看出,易致桦是一个敢想敢做的人。 干脆利落型。 同时,也是一个性格简单的人。 云飞的大妹云凤,去年有本村庄的婶婶牵线搭桥,给云凤做媒,两方都满意认可了。 桉本地的习俗,每逢节气,一个五月初五端午节,一个八月十五中秋节,男方家的那三茶六礼,一一到位,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家。 趁着送中秋礼时,对方提出,想在本年度,给孩子们的大事办了,如果今年不结婚,来年是一个无春年,不适合结婚,还得等一年,就得后年结婚了。 何为无春年?就是说明年的正月没有立春日,这一年的立春,在旧年的腊月尾的某一天,新年这一年,就叫做无春年。 老风俗说,无春年,不宜结婚。 致桦的婆婆,觉得人家说得在理,结婚是孩子们的大事,选一个吉利年份,理所当然。所以,婆婆就答应了这门婚事。 男方那头见女孩父母同意了,就回家张罗排日子。 这排日子,就是排结婚的日子,男孩和女孩两个人的生辰八字,根据本年度日子,逐一排和,看哪一天最适合两个人结婚,选定好结婚的日子,就叫排日子。 男方家得到了女方家长的同意,回去就请算命先生给定好了日子。 这日子一确定好了,男方家就高高兴兴再到女方家告知结婚的日期。这叫做“报日”。 这“报日”有报日的规矩,按女方家统计的数目,买多少份小礼品。 这小礼品跟致桦结婚是一样的。就是女方本小组的住户有多少,就买多少份送来。 就为这礼品之事,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般本村本小组的住户,凡是哪一家有嫁姑娘的,姑娘出嫁的前一晚上,本村每一户人家,至少得有一个代表前来表示祝贺。同时送一份小份子钱,名曰:“热口袋钱”。为的是,图个吉利。 家家户户都有儿有女,男婚女嫁,是每一户家庭最大的喜事,所以,同村本组的住户,一个不漏的来送这份小礼金。 这份随礼,金额很小很小。就是投个喜庆热闹,就是那种众人拾柴火焰高的意思。 那时候,好像是,每家随五毛钱,这是不吃酒的,也不吃宵夜。虽然当天晚上有专人登记名字,从来没有哪个不来的。 而本村本组随了正式礼金的人家,才会被安排入席吃酒。 有那非常特殊的家庭,男方不走“报日”的程序,直接说那一日结婚,就没有小礼品送,本村的人知道了哪家的姑娘要出嫁,没收到小礼品,照样来家里表示祝贺,并送来“热口袋钱”。 这样的礼俗很有凝聚力量。所以,同为一个村的人,一般都很团结。即使有过不愉快的争吵,凡有姑娘要出嫁的,照样送“热口袋钱”,漏不了。 这云飞的父母,曾经跟本村的一户人家,闹过别扭,从此鼻子不对鼻子,脸不对脸,互不说话,成为死对头。 这死对头男主人名叫罗大庆。云飞的父亲跟他结仇快一年了,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所以啊,他们家云凤送本村组的小礼品时,唯独不送罗大庆家。 这罗大庆一家呢,本想就着他们家女儿出嫁的机会,和好算了,这在一个村庄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老这样别扭着,不太好。 现在可好了,他们赵家完全没有和好之意,反而直接把他们罗家撇开了,好没面子啊。 本来赵姓是一个大姓,而罗姓就只有几户人家。 如此一样,原来的矛盾又深了一层。 这小礼品刚刚送了没几天,云飞父母在地里做事的人,与罗大庆又发生争执,后来在地里,居然发生了肢体冲突。 那罗大庆年纪大了几岁,云飞父母年轻一点,动起手来,那拳头又没有长眼睛,罗大庆觉得自己年纪大,吃了亏了,当即就慌称,被打伤了。倒在地上不起来。 这一下子事情就闹大了。 罗大庆家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当时他大儿子就在附近,跑到他父亲罗大庆的地里来,二话不说,就要把他父亲罗大庆用板车拖到致桦婆婆家里来,作好准备,骗死发泼。 他大儿子还扬言,要把他老父亲罗大庆丢在云飞父母家里躺着,让云飞爹娘给这个泼皮养老送终。 奇葩不? 致桦公公婆婆见大事不妙,趁着罗家找板车拖人的空档口,赶忙抢先一步步回家,一回来就把门关上,这样,他罗家父子就进来不了。 致桦公公婆婆把门关好了,就以为挡住了罗家父子的蛮横无理了。 这是下午的时间段,当时,致桦正在老屋这边,准备做晚饭的。 公公婆婆一到家,就拉着致桦,让她就在老屋不出来,一家人都关在屋里,大门关得死死的。还用桌子顶着门。 这样,致桦的新房子,大门虽然是关着的,但是,外面没有上锁。 一般农村的住家房子,那大门白天都不关,更不会上锁,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会从里面把门拴住。 再说这罗大庆的大儿子,拖着老父亲就往云飞父母的老房子去了,到了云飞家老屋,把大门一推,推不动,就知道是从里面关死了。 这罗家大儿子不敢硬来,在大门口骂骂咧咧一阵,就准备回家。本来都是赤手空拳打架,哪里会打伤呢。 罗大庆的大儿子,只是觉得他爹年纪大几岁,人又显老,所以,觉得打架吃了亏。 其实,没多大一个事。 这邻里之间,发生摩擦,本也常见,不足为怪。 本来事情就此告一段落,落下帷幕了。 罗家大儿子拖着老父亲就准备回自己家算了。 偏偏致桦的新房子在前面水塘边那一排,这罗家人拖着板车,必须经过致桦的新房子。 那罗家大儿子,有气没地方撒野,板车拖到致桦家门口,把大门一推,门就开了。 刚才介绍过的,村庄里的人,白天都不会关门,顶多随手把门带上。 这一下子,罗家人有恃无恐,大摇大摆地把罗大庆从板车上抬到致桦的家里。 你说致桦她,冤不冤。这易致桦,人在家里,既没下地,也没有与罗家打过交道,这罗大庆的大儿子,不分青红皂白,仅把他老父拖到致桦家里来。 这真是,人在家中坐,天上降灾祸。 如果云飞致桦他们不做这个新房子,会怎么样?看他罗家儿子把他老子往哪里拖? 到了致桦家,他们先是把罗大庆放到致桦家堂屋的地下,然后回自己家里拿来长条板凳,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块木板,往长条板凳上一落,就把罗大庆放到那木板上躺着。 罗大庆的老婆婆,也搬来一个椅子,就坐在罗大庆躺着的木板旁边,开始惊天动地嚎啕大哭起来。 到了晚上,还不忘回去又拿来被窝之类,给那老家伙盖着。 这一通操作下来,早就有邻居悄悄地到云飞家老屋,告诉他们,罗大庆躺在致桦的新房子里了。 致桦一听啰,连忙从灶屋的门出来,到自己的新房子去看。 致桦一看到这场景啰,心都是揪得疼啊。 要知道,一对年轻人的新房子,本该红红火火,欢歌笑语才对。 这突然被一对要死不活的老家伙,骗死发泼地哭天喊地,叫谁看了都扎心。 当天,云飞不在家,也不在本村,弟弟云龙在上大学。这罗家人更加上旺。想怎么嚎,就怎么嚎,想哪样闹,就哪样闹。 还扬言,要把致桦房里嫁妆物品都砸了,废了。 致桦一下子整个人都软了,回到老屋,一屁股瘫倒在地上。气得脸色煞白,当时就晕了过去。 公公婆婆见状,慌忙把致桦抬到妹妹的床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按胸部,总算把致桦救醒过来了。 这一番闹腾下来,天早黑下来了,婆婆让致桦就在老屋跟妹妹挤一晚上。 同时,婆婆又让女儿云凤,叫来要好的邻居,让她到致桦家里去看看,顺带把致桦的房门锁上。 好邻居依计而行,帮忙给致桦的房门锁好了。 这一晚上,那罗大庆与他的老阿婆,都不知道是怎么在致桦家里闹一夜的。 第二天,天还没亮,那罗大庆的老阿婆又开始在致桦家里,哭得死去活来的,好像他的爹爹真的死了一样,就在致桦家里嚎丧。 多不吉利哟。 事情就这么僵持着,反正那罗大庆成功的拖进了致桦的家门,那老阿婆把一张老脸不要,白天又开始哭喊起来,她也不累,不怕丢人。 如此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折腾,把易致桦的新房子,当作他罗家的大灵堂了。 直到第二天的晚上,赵云飞从外面回来,致桦婆婆早派了得力的自家人和亲戚,在云飞回来的半道上,就把云飞拦住了,让他连夜去叫人来,这不叫人来,是摆不平的。 那么,赵云飞去叫谁呢? 说来惭愧,这庄稼人,都习惯以儿子多为荣。人多势众,哪家姓大人多,就仗势欺人。 凡大姓,男丁多,没人敢欺,别人也忌惮三分。 这罗大庆家,仗着有三个儿子,比云飞他们两弟兄有优势。并且云飞暂时不在家,小儿子云龙在学校。家里没男劳力在。 这云飞被自家人和亲戚拦住,要他连夜去河对岸,找他大伯家搬救兵来。 原来,云飞的父亲有一个亲哥哥,也就是云飞的亲大伯。大伯家发人,有五个儿子,两个女儿。五男二女,最好的福气。 只是大伯家不在本村,前几年,搬到了河对岸,在那边开了个砖瓦厂,没来几年,紧跟时代步伐,又改做预制板,新鲜事物。 云飞家的这些自家人和亲戚,就是让云飞去他大伯家,把大伯家的五个儿子都叫回来,看他罗家还敢不敢放肆。 当时没有手机,做什么都靠两条腿。 云飞去了堂哥家,把这一对老泼皮的事告诉了三个哥哥,还有俩个弟弟不在家。 他们哥仨与云飞商量,这大晚上,河边的渡船都停摆了,只能等天亮了再回来。 大伯家的俩个妹妹听了这事,气得牙痒痒的,准备去省城一趟,因为云飞有一位大姑妈在省城里,大姑妈家也有三个儿子,俩个女儿。就是都结婚成家了,唯有最小的一个儿子,还没有成家。 姑妈家的小儿子可是一个狠角色,他交了一帮哥们,都有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侠士风范。 大伯家的小女儿,一大早起来就坐长途客车去了省城大姑妈家里,把这事一说,大姑妈最小的儿子可就坐不住了,当即叫了两个好哥们,其中还有一个拿来家伙。什么家伙,一把长长的“兵器”,看起来像电影里长大刀,金晃晃的,一股子寒光。 云飞这一趟,嚯,回来时可热闹了,大伯家的三个哥哥,义无反顾的与云飞一起回来了。 他们一行四人,过了河,还要走大约四五十分钟的路线,先到老屋,云飞爹娘与三个侄儿说了事情经过,云飞听得恨之入骨,四个人,直奔致桦的新房而来。 这架势摆在那,早把这一对老泼皮吓得魂飞魄散,还要在那里逞能,也叫上自己的三个儿子。 一场血腥战斗,即将上演。 这罗家本是一个小姓,把本村的罗姓男丁都叫来,也不到五六个人,而赵云飞他们家,就左邻右舍,随便一呼,就是十来条好汉。 两方对阵,分外眼红,一阵拳脚大比拼少不了,罗家男人们哪里是对手,占不到一丁点便宜,虽然都没有倒地,但是,身上免不了挨上几拳。 也就三两分钟,胜负显而易见,那老太婆在外面看着,一看赵家来势凶猛,慌忙进到致桦家,对躺着的罗大庆大声囔囔:“死老头子,起来,快走快走。他们家大房的三个儿子被云飞这家伙都叫回来了,我们打不过,还不起来快走,要不就没命了。跑都跑不成。” 这老家伙最坏,在致桦家装死,躺了两天两夜了,这罗大庆身子骨。本来不痛不痒的,躺了两天两夜,吃个饭,喝个水,撒泡尿都不方便,着时还难受,被老婆子一惊一乍叫喊,慌忙爬起来,本来就没病,与老太婆一起,还不忘一人带一个板凳,就往自己家里走。 赵云飞他们哥四个,也不阻拦,就看着他们夹着尾巴,灰溜溜跑了。云飞大堂哥站在屋外,对罗氏家族的孬种吼道:“把你们东西都搬走。” 罗大庆的大儿子,又到致桦家里,把那个门板抱起来就回去了。 一场闹剧就这么收场。 云飞与堂哥几个,这才进到致桦屋里,看了看,什么东西都没有动,还算识相,知道两个老家伙只敢骗在屋里,不敢砸致桦家里的任何东西。 一群哥几个,到老屋稍坐休息,致桦婆婆早做好了中饭,一大家人,热热闹闹吃午饭。 下午三点多钟,省城大姑妈家的小老表,带着两位哥们,拿着一个兵器也来了,老屋这边,一下子像办大事的,突然一天到了这么多客人。很是滑稽。 这罗大庆与他大儿子本着搭台唱戏的,没想到却是此等收场,那骗死骗活的泼劲,成为了村里的一大笑话。 种庄稼之人,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摩擦一会,也是在所难免,打打闹闹一会,只要没伤没倒,挨两下不就算了,本来很常见,在正常不过的事,这罗大庆一对老泼皮,也是俗不可耐,做得真恶心。 这是致桦的新房子,莫名被哭哭闹闹几天,那房子的气场,从此被锁定在哭字里。 害得致桦后来的运势,如日见西薄,再无回阳之力,只是谁都不懂不知道。 一切看起来又恢复原样,其实,致桦家的运势,也是大势所趋,只朝着一个方向滑去…… 到底会滑向哪里……? 第15章 孩子失踪 致桦陪着婆婆在灶屋做饭,招待堂哥们和表弟的一帮哥们,家里突然像是办大事一样,堂哥三吃了晚饭,可以回家,只需花点时间,走到河边渡船处,过了河,再怎么远,也可以走回去, 各人都有各人的事要忙,这闹剧本就是一个不该发生的插曲。 大姑妈家的表弟,就只能留一宿,旁晚没有回省城的长途客车了。 这一顿闹腾,劳师动众不说,掀动了致桦房子的哭星,正应对致桦屋前的泪塘,再加之屋内没有厨房,那锅台灶台全无,完全没有烟火气息。坏的气场,显而易见。 这还不够,房子大门“蝴蝶门”,卧室内地面残石乱砖,泥土碎渣,阴气聚集。 嗨,这房子,地基,屋前明堂,没一处是吉利的。全是霉作。 从地基,地面,卧室,大门,窗户,气场,明堂,把风水中的“灾,绝,衰,死。绝,败,悲……”等等等等都集中在房子里。或房子周围。 住在里面的赵云飞和易致桦,可想而知。那后来的命运,能有什么好结局。 这是晚年的易致桦,突然回忆起自己年轻时的过往,才明白过来的。 因为,晚年的易致桦,对风水之类的东西很感兴趣,只要见了类似的书,都会买上几本。有空看看,琢磨琢磨。 就这样,致桦在有意无意之间,也就懂了一丁点儿皮毛。 还是上过学,读过书,会认字好啊。 年轻时住在自己盖的房子里,在正常不过的事,哪里知道风水不风水的,还觉得新楼房很好,新,有气派,有平台,很方便,宽敞,明亮,屋前有水,哎呀,要说有多好就有多好,加之致桦爱收拾,屋内整洁干净,卧室内地面也铺成了水泥地,哎哟喂,左邻右舍都觉得这房子舒服,漂亮,室内室外,清爽顺眼。 任何事物,不能看它的形,要看它的神。 鬼知道这破房子全是霉气,晦气。 要不然,也不会招惹那泼皮罗大庆占进自己家里,狼哭鬼嚎地哭丧,还哭几天几夜。 一场风波之后,归于平静,就像一场暴风雨过后,太阳该出还会出。月亮该升照样升。 所幸致桦他们的小宝贝,依然透着机灵的在成长。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日月如梭,草木一秋又一秋。 小来伍三岁了,小家伙不仅长得虎头虎脑,头脑机灵,而且说话吐字,清晰明了。 那时候的乡村,什么娱乐都没有,唯一可以放松的,就是走走亲戚,做个客人,享受有人伺候的滋味。 一般不做什么大事,亲戚之间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走动。 但是,有一个港湾,随时可以去,只要想去了,说走就走,并且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还永远欢迎你。 那就是,小孩子的外婆家。女孩子的父母家。 娘家,永远是出嫁女最最温馨的港湾。 按照本地习俗,嫁出去的姑娘,照样每逢节日回来探亲,特别是春节,所有出嫁的姑娘都会回一趟娘家,并且是全家出动哦。 至于平时,想回来就回来。 娘家这边有什么大小喜事,出嫁的姑妈姑爷都要来。 有了孩子,就是一家三口到场。 更何况,这小来伍机灵乖巧,一张小嘴,能说会道,膝下承欢,惹得外公外婆乐不可支。陶醉在这天伦之乐之中。给外公外婆带来许多快乐。 每次小家伙跟着妈妈来了,外公外婆都会留她们娘儿俩多住几日。 致桦有时候,总在想,爹爹之前反对这门亲事,总说赵云飞面相不对,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么? 儿子这么聪明可爱,赵云飞脑袋瓜子又好使,会赚钱,一家三口,甜甜蜜蜜。婆媳之间,关系又融洽。要有多好,就有多好。 爹爹也真是的,自认为自己女儿长得出众,有资本,就想要女儿嫁个豪门世家不成么。 致桦总爱这么想。她哪里知道,她这一生,还长着呢,这只是开始的表面现象。 小来伍跟随妈妈。频繁往返外婆家,三岁的孩子,早已经会认人,喊人。 是不是也会熟悉往返外婆家的路程呢? 那时候的乡村,还没有自行车,到哪里都是步行。 致桦娘家与婆家,也就是邻村。步行大概半个多小时吧。 所以,致桦带孩子回娘家也方便。一年至少回个三两趟。 小来伍就是在走外婆家的路上长到了三岁。 现在三岁的儿童就可以上幼儿园了。 可是在乡村,三岁的孩子就可以丢手自己玩耍了。再也不用一个大人整天看着带着。 有左邻右舍的同龄玩伴,有的小孩子,有老人带着,一般都不是婆婆带,而是婆婆的婆婆带。就是四代同堂的姥姥和姥爷。 在乡村,结婚都比较早,有的二十岁不到就结婚了。从年龄往上推,二十岁结婚的人,父母也就四十多岁,四十的夫妻,公公婆婆好多都在呢。相当于姥姥姥爷极了。 农村人,家族意识浓厚,有一个姥姥或姥爷照看自家重孙的,就可以顺带看几个,包括邻居的孩子。都是一个姓,一个祖宗。 一般长房的家庭,大多四代同堂。 只要孩子能走会跑就行了。那时候。没有人贩子这个词。 各家各户的孩子,多是散养长大。 小来伍没有姥姥姥爷,田地里需要人手做活时,只能让小来伍自己玩耍,或与邻居小朋友们一起。 一般到了中午,致桦尽量从地里回来,看看孩子,吃个午饭,再去地里干活。傍晚再回家。 庄稼人,不种地,吃什么。 所以,下地干活是本职工作。 农村都这样,安全得很。本来三岁的孩子,就可以脱手了,自己会吃会喝,能走会跑的。顶多大人回家做好饭就可以了。 这是五月的一天,一大早,一家人都合伙做家务,洗的洗衣服,做的做早饭,吃过早饭,要到地里去干活,这两天,地里有点小忙。 跟往常一样,致桦与婆婆一起到地里去了,直干到大约十二点多才回家吃午饭。 农村人的午饭,也简单,就是早上多做一点,中午不够吃的话,在弄一点凑合凑合。 已经到了包产到户的年月,做起农活,比走大集体时要松散一些,除了双抢农忙带饭到地里吃,一般平日里,中午都是尽量回家里吃午饭。 这天,致桦和婆婆跟往常一样,到了中午回来做午饭,一到家,还是老习惯,把小来伍叫回来,再开始做饭,吃饭。 回到家里的致桦,到老屋查看小家伙在干嘛。致桦在堂屋内没看到儿子,又到各个房间里去找,找了一圈,嗯,没看到儿子呀。 婆婆去厨房做饭,致桦到自己楼房去查找。想到儿子白天,不会在自己家里玩耍的,因为,致桦把房门是锁着的,但是,大门总是敞开的。 致桦来到自己的房子,哪里有儿子的影子。 这时候,致桦就有点小慌张了,在左邻右舍家,都都找了一遍,没看见小家伙。 前后三排的几户人家都找了,没找到。 嗯,这就奇怪了,小家伙跑哪里去了。 说过了,那时候没有人贩子的。至少致桦他们那里的村子没有,从来没有发生过丢孩子的事。 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找了一个遍,就是没看到儿子。 这时候,婆婆饭都做好了,就等一起吃饭呢。听媳妇说孙子没看到,也慌了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找呗,帮忙找呗。 一般两三岁的孩子,绝对不会自己走远。 婆婆也参与寻找的队伍,婆媳俩加大了寻找的范围,往前面继续找,说不定跑到了前几排的人家去玩去了。 可是,婆媳俩转了一大圈,把整个小组都找了一个遍,还是没看到小伍。 这一下子,致桦与婆婆彻底地慌了神,真着急了。 这样一来,惊动了邻居们,大家都帮忙寻找。 可是,还是没结果,因为帮忙寻找的邻居也是在本村里寻找。哪里还有孩子。 这时候,不知是哪一位邻居说:“要不要到外婆家里看看。” 另一位邻居接话了:“他外婆家那么远,怎么可能,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自己走到外婆家呢?” 又是一位邻居,接着说道:“不过,也是,他外婆家还有点远,按理说,不可能自己一个人走那么远。但是,既然想到了,去找一遍,还是很有必要的。说不定真去了外婆家。小孩子嘛,最爱去外婆家了,小家伙,又聪明,说不准会认路啊。” 帮忙的邻居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致桦就跟婆婆讲:“妈,我还是回去看看吧,现在不回去一趟,心都踏实不下来。” 婆婆赶紧说:“那就吃一口再回去找。” 儿子没下落,致桦哪里吃得进哟,跟婆婆打声招呼:“妈,我还是先回一趟再说。找娃要紧。” 说完,就大步往娘家赶。 焦急万分的致桦,没有流泪,只有加快脚步,脑海里杂乱无章,“这么远,我自己走一趟,少说也得半个多钟头,小来伍要走到爹娘这边,还不得,个把小时啊,真希望小伍在爹爹家这边。如果不在娘家,可怎么办,到哪里找?可是,小伍又不可能自己来外婆家呀,他太小了,这么远的路程,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走呢?不可能,不可能。” 致桦一路胡思乱想,又觉得儿子不在这里,可是,又多么希望儿子在爹爹家里。 矛盾的思维,思维的矛盾。 致桦一路空手,走起来也快。走几步,忍不住还跑几步,就这么走走跑跑,跑跑走走,一路小跑步,终于到了娘家。 还没有到门口,老远就看到儿子,在屋外的墙壁,脸对着墙面,背朝外,站在那里,不知道在干嘛。 致桦几步飞奔过去,才看清楚儿子正在用小手,抠剥那墙面上,快要脱落的石灰。 天啦,儿子真就自己走到外婆家了。 致桦三步并着两步,上前就把儿子抱起来。 爹爹和娘都不在家,大门是锁着的。因为致桦她爹娘家,没有其它人,俩老口子习惯出门把门锁上。也许爹爹和娘去外园了。 左邻右舍的几户人家,大门都是关着的,就是没有上锁,随手带上的,周围一片寂静,只看见几只鸡,在悠闲自在的寻找食物,没有狗叫声。那年月,喂猪的多,喂狗,却很稀罕。 致桦娘家属陈家湾,陈家湾是当地有名的狠村。 什么叫狠村,就是陈家湾的人狠,祖辈人是那种霸道型的狠,在解放以前,陈家湾占有好多地,就连那老远的农田,都有陈家湾的份,那么远的田地,就在别个村庄的附近,硬是被陈家湾的祖辈们占着。 到了土改,人家村庄附近的田地,只要是原陈家湾人的地,也就划到陈家湾的队里。 后来,又时兴包产到户,那最远的一大片土地,就给陈家湾每一户按人头分瓜分了。 所以,致桦娘家也有这么远的一块地。 爹爹和娘,只要去这外园地里干活,一定会带上午饭,因为去一次,很费时间的,那路上就得一两个小时走,比致桦从婆家到娘家还要远几倍呢。 致桦弯下身,轻轻抱起儿子,问他:“小伍,是你自己走到嫁嫁家里的来的?” 小家伙见妈妈从背后抱起自己,好像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妈妈问他,他不作声。平日里。叽里呱啦的小嘴,突然安静了,不回答。 不过,致桦总算心里踏实了,也没有责怪儿子,反而开心了。 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是又悲又喜,书上说,悲喜交加,大概就是致桦现在的心情形容吧,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体会不到的。 找了几个小时,终于找到孩子了,比什么都好。 就像挑着千斤担子,一口气走了老远,突然放下担子那么轻松。 还是邻居提醒的好。 致桦抱着儿子就往自己家里赶,好快点回去告诉婆婆,告诉乡亲们,儿子找到了,真在外婆家。 因为爹爹和娘也不在家,门是锁着的,快点回自己家好,让婆婆放心,让邻居们放心,大伙儿都帮忙找了半天了。说不定还在帮忙继续到处找呢。 第16章 一套军装 致桦抱着儿子,一口气赶回家,因为兴奋在起作用,就这样抱着儿子走了半个多小时也不觉得累。 回到老屋门口,还有好心的邻居在那里等着,致桦回来,带回什么样的结果。 等致桦老远朝着这边回了,身上真就抱着小伍呢。 大伙儿都围过来:“哎呀,我说去外婆家那里去了嘛。这不,真找到了。” “就是,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 “这小家伙,真的是好聪明哦。这么小就会自己去嫁嫁家里。” “是啊,可把人急坏了,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 大伙儿七嘴八舌,也是高兴啊。 婆婆高兴地迎上前,接过致桦怀里的小家伙,对大家说:“谢谢各位,有劳帮忙找了半天。” 致桦把怀里的儿子, 顺势给婆婆接过去,满脸笑容。无比客气地跟邻居们道谢:“非常感谢大家,小伍找到了。还是福福大伯说对了,去外婆家里找。” 说完,致桦就忍不住,往老屋后门外,快步走过去,一下没忍住就呕吐起来。 这是反胃的表现。 邻居们也是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婆婆紧跟着致桦,也撵到屋后,见媳妇弯着腰,呕吐不止,上前问道:“致桦,你是不是又有了。” 致桦生个头胎了,自然有经验,被婆婆这一问,勉强回答说:“应该是吧。” 婆婆笑盈盈地说:“好啊,好事好事,再生一个,小伍有个伴,生男孩女孩都一样。你自己肯定想生个女孩。” 婆婆一高兴,一连串的话说不完。 是啊。致桦又有喜了,好事好事好事。 好事在后头。 赵云飞这两年在外面跑,摸爬滚打,也算喝了一点江水,接触外面的世界,也算见了一点世面,增长了一点见识,人也随之在改变。 好在庄稼人的本份还在。 最先与赵云飞搭伙的搭档,在一起跑买卖的时候,总会发生一些小小的不愉快。总是赵云飞让着一点,才勉强维持着。 这伙伴有点斤斤计较,大男人,爱占牛角尖,维持了一两年,觉得心好累,自己吃点小亏也就算了,偏偏这伙伴还做作,比皇宫的女人还心机重。 为了摆脱这个局面,云飞开始琢磨换个搭档。 正有这个想法,那搭档居然自己说不搞了。 云飞也顺势停摆了。 闲得很无聊的赵云飞,在家里无所事事,这天上午,到镇上去闲逛,见一群人围在一处,赵云飞好奇,挤进去一看,嗨,摇骰子在。 那一群下注的人,像打了鸡血一样,拉开嗓子狂叫,一个个下注的手,把那台子,拍得阵阵儿响。 似乎谁的声音高,谁就是真正好汉。云飞挤进人群中,瞧一会,也参与进来。 他身上随时都带有票子,这是做生意人的习惯。 第一笔押进去,投的少,试一哈水性。嗯,押对了,小赚了一把。 下一轮,云飞把本钱加赚的,全投进去了,嗨,又赢了。 这真是,火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啊。 第三局,赵云飞把赚的两笔都留下来,只投那本钱。 这次。他看不准。 果然,本钱成别人的了。 镇上街面上的骰子,到点了就散了。 赵云飞瘾都没过到,就收场了。心里恼火。转悠一圈,很是无聊,心里还是琢磨着寻求一个伙伴。 因为他没车,必须找个有车的搭档。 在外面晃悠一天,到了吃晚饭的点,才勉强往家里走。 一到家,致桦高兴的跟他说,大姑妈家的表妹,送给他一套军装。 哎哟喂。赵云飞像一个小孩子。一蹦老高:“真的假的?还不拿出来给我看看。” 致桦也是很兴奋,喜滋滋地到卧室里拿出来一套略旧的绿色军装递给赵云飞。 云飞猴急猴急地就把军装穿上,虽然军装显得大了一点,穿在身上,一点也不合身,但是,照样英姿飒爽。 赵云飞问老婆:“怎么搞到了这么好的东西。” 致桦同样兴奋,笑得嘴巴都合不拢来了,回答说:“是表妹特意送来的,她说,有这么好东西,空着可惜了,所以啊,专程送来。” 当然了,走时,婆婆给她表妹弄了好多农产品。 当时那个年代,有一套军装的人,不亚于有一个稀罕的古董宝贝。 庄稼人的生活,本来就单调乏味,平日里,空口吹牛,是平原布衣的幽默文化。赵云飞凭空得了一套宝贝儿军装,穿上身就脱不下来。可把云飞得瑟的,腰杆子都伸得老直老直的。 这不该在家得瑟,应该去外面招摇撞市才得劲。有空没空溜出村外显摆显摆。 之前合作的伙伴,名叫向东升,就是西边邻村的人,比赵云飞年长几岁。 这 天,向东升在路上碰着赵云飞,见他一身绿军装,英姿飒爽,嚯,此时的赵云飞,像身上有磁铁一样,深深地吸引着向东升,不由自主往云飞这边紧走几步,连忙打招呼:“伙计,蛮陕咧。最近怎么没跑货了。” 赵云飞心想,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仗着自己有车,要我老子巴结你。见向东升主动跟自己打招呼,随口回答说:“嗨,我省城里的姑妈那里,说不定要我去帮忙做点什么。先歇几天。” 这向东升也是一个势力徒,心想,要是继续跟云飞这小子一起跑货,说不准哪一日能混到省城捞活做,于是,走上前。拍着绿军装的肩膀说:“伙计,我们两个,一个是秤杆,一个是铁砣,怎么能分开呢?你看,你没收货,我一直都等着你的。” 云飞心里恼火,分开是你,现在要合作还是你,早知道秤离开砣,之前就莫说俏皮话唦。没有我收货,你那车也是聋子的耳朵——摆设。知道单枪匹马不能闯天下吧。你也算识相,还知道没我,你也闲的蛋疼。 云飞顺势说道:“玩几天也玩够了,还是要撮几天,荷包才暖和些。” 那向东升正等着云飞这句话,赶忙附和着说:“那,要得唦。我们在搞一笔?” 赵云飞见时机已到,非常赞同地回答:“搞就搞唦。那我明天开始收啊。第三天你就把车开来。这次,我们送到省城最大农贸市场,怎么样。” 向东升豪爽地回答:“中。” 两个搭伙做生意的人,也相当于是一个小小的团队,谁都离不开谁。 赵云飞与向东升再度联手,配合起来,默契自来,毕竟合作了好长时间。 与向东升说好的第二天,赵云飞就通知本组的乡亲们,把自家的上等蔬菜都摘好捆好,送到我家新房子这边来,全部现秤现付钱。由老婆致桦收货付款。 本村的本小组安排好了,又去邻村,云飞在邻错,借用原生产队空下来的房子,云飞自己坐镇收货。 这一天下来,收货共计六百多斤,三样品种。有辣椒,豆角,和毛豆。都是抢鲜货。 第二天,天还没亮,向东升就开车来了,按提前说好的,赵云飞在西头村口等着向东升,两个一会合,自己动手,齐心合力搬上车,再到致桦楼房这边来,迅速全部弄上车,加足马力,直奔省城农贸市场而来。 一路顺风,到了那里,听从市场管理,进入蔬菜大棚,车刚停稳,卖菜摊主们,蜂拥而至,一场抢夺战,即将上演。 向东升快速从驾驶室下来,然后再爬上后车棚,赵云飞在地里:“大家都莫抢,明天还有,明天还有。” 还是两个人配合起来好办事,向东升在车棚里负责往下卸货,一个一个来,云飞给每个老板分配大概一百来斤, 五六个老板就可以瓜分完了。 围在车旁的菜摊主老板明显多了。赵云飞有办法,给前面六个人说好,每个人给三样,合计一百斤左右。不许挑,一顺走。 前面六人同意,排后的人自动离开。 就这么着,事情好办多了,不到一个小时,顺顺利利交易完毕。 赵云飞与向东升,将车留在市场的一个角落,这就出了农贸大市场,准备去吃午饭。 这一趟,两个人赚得都满意。 因为蔬菜都是抢鲜货,价格好,向东升比起之前耍啦多了,对这次的收支分配也非常满意,没有之前那种鸡毛蒜皮的计较。 赵云飞别提有多高兴哦。 回来的路上,两伙伴有说有笑。 难得向东升夸奖赵云飞:“你啊,还真会挑种类,我看,就你选的这三样,样样都抢手,价格由你说。” 云飞也不谦虚:“那,当然了,那城里人,吃够了山珍海味,就爱吃那,地里才冒出来的。我去过我姑妈家,就他们的餐桌,那桌上的菜哟,我们一年难得吃一会的菜,他们桌上天天都有,还不待见。尽想那憋古巧样的玩意儿。” 向东升顺势接话:“城里人,就是花脚乌龟多,一肚子花里胡哨。” 说完,扭过头,对坐在副驾的赵云飞:“喂,你那套绿军装就是你姑妈家送给你的?” 赵云飞得意地说:“那当然了。就连城里人,也不是蛮好搞到军衣的。这是我表妹说的。” 向东升强咽一口口水,又问:“这么出特的东西,你姑妈家怎么没人穿呢?” 赵云飞笑了:“我爸这一排,我大姑妈最大,所以,我表哥他们早就结婚了,穿着反而做作了。我长得嫩,穿着正好。” 向东升趁机说:“还是没结婚的人穿着适合,这出特的衣服。生存 是男孩子穿的。穿在男将身上,就乏味啰。” 赵云飞才不爱听这话,心想,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反驳向东升的话:“那是,能够穿着爽一回也是不错哦。” 向东升见时机已到,就试探性地问:“哎,我弟弟这几天有人给 他说媳妇,正愁没得体面打扮,嗨,说个媳妇也不容易,要是第一次见面有个好印象,就八九不离十了。” 赵云飞随便搭着话:“也是,大姑娘都在意男孩子的外表。第一眼对上了就差不多成功了。” “是啊是啊。”向东升可是一本正经地在说话:“但愿我弟弟一次成功。不过,有件像样的衣服就更加有保险了。” 赵云飞正满足今天的生意,可比之前任何一笔都来彩,琢磨着,回家之后,再赶着继续搞一趟,听向东升总记着说他弟弟,也是有一搭没一搭接一句:“有姑娘愿意见面,就有戏了,媒人都量好了的,有谱了才牵线的。” 向东升双手握着方向盘,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前方。因为马上要转弯了,离开市区道路,转上国道。 等车子上了国道路线,向东升这才对赵云飞说:“我说云飞呀,如果把你的军装借给我弟弟去相亲的话,保准大事能定下来。到时候请你吃大餐是跑不掉的。” 赵云飞突然醒悟,“哦,原来是冲着我的衣服来的,怪不得绕了半天,什么弟弟,又什么相亲。”云飞一个激灵,马上回答:“没问题,不就是借两天么。” 云飞显得很哥们义气,当即就答应下来。 向东升听了,乐不可支:“那我把你直接送到家门口,今天就到你家里拿。”生怕晚了,赵云飞会反悔。 赵云飞当即反应过来:“哟,你够哥们了,今天我就顺路一回。” 因为之前回家的时候,到了村庄路口,那向东升就往西开,回自己家,赵云飞呢,就得步行回来,大概要二三十分钟的样子。 这次占军衣的光,借给他弟弟,就把云飞送到家门口。 说到做到,何况为了借到玩味的军衣。 车子缓缓来到云飞的楼房门口,云飞下车,见大门正开着,大声喊着媳妇:“致桦,致桦。” 致桦听到云飞的声音在叫她,慌忙从卧室跑出来:“啊,喊我呀?” 赵云飞喜气洋洋地吩咐:“你把我的军衣服拿出来。” 致桦见门口有一辆货车,有点意外,问自己男人:“是拿上衣,还是拿裤子,我昨天刚洗好收拾了。” 赵云飞豪爽地说:“要拿当然是都拿出来啰。” 致桦没反应过来,只知道男人吩咐的,进房里去拿就是了。 夫妻俩心平气和地,致桦把一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的绿色军装双手托着,云飞正把车上蛇皮袋子往自己堂屋内拿,这是下次收货的时候必须要用的。 见媳妇拿着军衣走出来,说道:“你把衣服给东哥,他在车头里等着。” 致桦也没多想,很听话地端着军装来到驾驶室前,车头的车门早来了开着在。 向东升喜笑颜开,美滋滋地接过衣服,对致桦说:“谢了,弟媳妇,过两天一定还回来。” 说完,就关了车门,跟赵云飞大声说了一句:“老弟,我走了啊。”说完,脚一蹬油门,车子一下子就飙得无影无踪了。 第17章 夫妻动手 这向东升借到了宝贝疙瘩,一路狂飙,很快到了自己家里。 他呀,老大不小的,去年才讨了一个媳妇,比他小好几岁呢。 本来,向东升的条件还算过得去,可是,人啦,就怕骄傲,十里八乡,就他有车,向东升自认为自己条件相当可以,到了有人给他介绍对象,他居然挑三拣四的,不仅要姑娘家里环境好,能有一个好嫁妆,还要人长得漂亮, 这样东挑西选,把年纪拖大了,这才慌了。 老天爷也是中了他的意,他去年娶了一个漂亮姑娘,叫美美,比他小了七八岁,可把他美的,捉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对新媳妇百般呵护。哪怕媳妇儿打个喷嚏,他都要上前安抚一顿。 这次美美娘家弟弟,有人给介绍对象,她全身心都在娘家里,就要自己男人给她弟弟买一件像样的漂亮衣服去相亲,这样有面子,还成功率高。 向东升的媳妇觉得吧,自己男人开车总在外面跑,见得多,看得广,顺路给买件时髦的衣服,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在家没有出过远门的小媳妇儿,考虑问题,见识也就桌子那么高。 她哪里知道,男人跑完货就是简单上个小餐馆,填饱肚子,然后打道回府。 那大货车也不是想停哪就停哪的。总不能开个大货车,停在大商场门口,然后进去东逛西逛吧。 那油钱,停车费,扣分罚款一连串的,赚的几个小钱,还不够扣呢。 再说了。男将们,天生就不爱在商场里消耗时间。有空了,宁可三五成群吹牛八卦都要得,就不乐意进商场,像个家庭煮妇,哪有男人味道。 特别是乡村男人,最不爱做女工活,一大早上,三五成群的男将们,结了婚的,没结婚的,都聚在一堆,海阔天空的,神谈伍谈几个小时, 可怜女人,一个人在屋里,烧火做饭洗衣服,洗尿片,锅里饶一把,灶里添一把,掌锅掌灶,一摸带十杂,忙得像个陀螺,男将们也不帮忙搭个手。 几千年的农耕文化,不就是男耕女织么。反正是,男人在家里不做任何家务事。 早上那么忙,特别是有小孩的,家家户户,一群孩子。那早上黄金时间,家务事的最高峰,就等着老婆或老娘一个人在家里做饭,把饭做熟了,男人们吹牛也吹够了,才回家吃饭,然后与老婆或老娘一起下地干活。 地里活,又离不开女的。 向东升,地地道道的农耕之人,自然不喜欢逛商场。为了讨媳妇欢心,又不想掏钱去商场买衣服,突然脑子一激灵,得,找云飞老弟,借他的绿军衣,既节省了钞票和时间,又争了足够的面子。 向东升借到了超级时髦的家伙,兴冲冲一溜烟就回来了。 小娇人见男人回来了,赶紧迎上前,娇滴滴地说:“哟,我的东哥回来了。” 说得向东升浑身麻酥酥的,恨不得当场就要抱着小娇人去卧室痛快一通才好。 向东升强压自己的欲望,笑嘻嘻地说:“美美,你看,我带回来了什么东西?” 他媳妇名叫冯燕梅,从小就爱穿作打扮,那年月,不时兴描眉画眼的那种化妆,顶多就是,穿些别出心裁的艳丽衣服,以示自己的出众。 小时候,一见到好看一点的衣服,总爱说:“美美,美美。” “美美”二字,总在小燕梅的口里说出来,所以,大人就干脆叫她“美美”。 所以,美美,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她的小名。 当向东升拿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绿军衣向美美走来,美美惊呆了:“天啦,哪里来的。” 向东升笑嘻嘻地看着美美:“我不是你的天,天字出了头,我是你的夫。” 美美娇小的拳头一下打在向东升的怀里,向东升就势握紧美美的手,把衣服递给美美的手里。 美美急不可耐地接过来,当即打开来看:“嗯,这是给我家少军买的吗,太好了。我好想亲你一口哦。” 向东升哪里受得了这话,顺势就要把美美抱起来,抱得紧紧的,往房里走,美美一激动,真就亲了一口。 向东升有点按耐不住了,真是在大白天,强压心中的欲火,放开小美人:“这下你满意了吧,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来弄来的,千万放好了。” 美美根本就没领会向东升的意思,美滋滋地回答:“当然了,这么好的衣服,还不爱惜死了。” 向东升见媳妇没明白,加一句:“等你少军谈拢了,你就拿回来啊,我要还给别人的。” 美美把衣服往床上一丢:“莫非你是借的?” 向东升一本正经地说:“不借的,还是偷来的。” 美美有点不乐意了:“给我弟弟穿了,还要回来,多丢面子啊。我可做不出来。” 向东升连忙解释:“这东西可不是买得到的啊,哪怕是借,你花钱都借不来,好不好。” 这冯美美可为难了,给弟弟穿吧,又得要回来,可不给弟弟穿吧,这么好的东西,就是摸一下,都值得回味无穷。 美美苦笑着对男人说:“我明日回去就给弟弟,让他得瑟几天,还要小心一点,莫把别人的东西弄得怎么样了,多不好。” 向东升一听,这才放下心来,安慰小娇妻:“这就对了嘛,只要少军谈妥了,就值得了唦。” 美美觉得老公说得对,只要弟弟谈成功了,这军衣就是一大功劳,也完成了使命。还就还呗。 这世间的人,都是拼着利益而来的。 再说冯美美把借来军装,送到娘家,给弟弟穿着去相亲。 其实,她弟弟冯少军还小着呢,虚岁才刚刚二十岁。没办法,越是家里环境不怎么样的,越是早早的操心儿子的婚姻大事。 这也是“笨鸟先飞”么。 且不说那冯少军相亲结果如何。衣服借出去已经一个星期了,赵云飞总惦记着他的宝贝军装,想着都七八天了,也该收回来了。 与向东升又跑了两趟生意,向东升再也没有斤斤计较了,合作的事情,倒也愉快。 就是这军装,向东升没有主动要还的样子,就像没有借过一样。 那个年代,人与人之间借点柴米油盐酱醋茶,农用工具,衣服,钱票子等,都很正常。 当然了,凡借出去的,最后都会如期还回来。 正所谓,有借 有还,再借不难嘛。 当初向东升借衣服的时候,说是他弟弟相亲穿一哈,这都几天了,相亲也早结束了,按理,也该还了。这可是一套稀罕衣服,没有不还的道理。 赵云飞也忍不住了,这天与向东升又跑车,坐在副驾的赵云飞就问向东升:“东哥,我那宝贝军装,使命应该完成了吧。” 向东升也不好遮遮掩掩了,直说道:“衣服是借给老婆的弟弟,如果要拿回来,得媳妇回娘家去拿。我也催了的,我媳妇说了,过几天她就回去拿。” 赵云飞心想,当初也不说清楚了,是借给老舅,还以为是向东升自己的弟弟。这也确实多得几天,必须她媳妇回趟娘家,才能拿回来。 赵云飞也做个顺水人情,说道:“嗨,不早说,是借给老舅去了,这也不急,还得让你媳妇专程跑一趟,” 这事就这么又拖着,一晃就过去了半月有余,这回赵云飞就有点着急了,见了向东升,就问那衣服的事,向东升也是实话实说:“媳妇好懒,就不肯回娘家。我也没招。” 这事就成了云飞的心病,老记着这玩味的军装。 这天云飞回家,致桦就问起这衣服的事,怎么还没有还回来。 云飞突然想到,让致桦去向东升家里,找他老婆要,这样好一点。说不准女人跟女人就要回来了。 想到这里,云飞就跟致桦讲:“那衣服是向东升老婆的弟弟借去了,他老婆有点拖泥带水的,要不,你去他家里催一回。说不定,就要回来了。” 致桦也没多想,就答应抽空去一回。这不要回来,岂不可惜了。 云飞给致桦说清楚地址:“向阳村,六组,他家在河边最后一排,到了那里一问,跟人打听,向东升的名字,就有人会告诉的。” 致桦选择一个下午的时间,到了向阳村六组,沿河边大堤的房子,问那在大堤上收黄豆的乡亲,向东升的房子在哪? 别人用手一指:“咯,那个就是。” 致桦直接去了向东升的家里,他们夫妻都在家,他媳妇正做饭呢,致桦进门后,向东升见了,回避不及,迎上前:“哟,弟媳妇来了。稀客啊。” 致桦口气温和地问:“你们都在家吧,我是来拿军装的。” 一听军装二字,媳妇美美从灶屋到堂屋,见了致桦:“哟,好漂亮哦。”一看就是由衷地说出来的。 这美美长得也算好看,鼻子是鼻子,嘴是嘴的,身上的围裙,遮不住那靓丽的上衣,浓稠的女人味,但是以五官相比,致桦绝对强过一头。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嘛。 致桦听他媳妇说一句这样赞美自己的话,也觉得好笑,直接就说了:“你在忙啊,我是来拿军装的,这也很有几天了,是吧。” 这美美把双手在围裙摆上来回擦了几下,不好意思地解释:“我这几天忙着收黄豆,没功夫回去,等我回去了,一定拿回来还你。” 致桦一听就是推脱之话,如果想还,早就有心还了,我这来了,还找推脱之词,也来个急将法,说道:“既然你们都忙不过来,那我跑一趟,给你们省力了。” 这说得他们俩人都接不住话了,还是美美强装笑脸:“怎好劳驾你,我过两天一定去拿,放心放心啊。” 致桦加一句:“那——也好吧,也该物归原主了。那,我就回去了,你们忙啊。” 致桦说完就转 身往外走,夫妻俩都假惺惺地说:“就在这里吃了饭再走。” 致桦说声:“不用了。”双脚已经出了大门。 回到家里,云飞见衣服不在手上。心里堵得慌,很是烦躁不安,强压怒火,说:“你去老屋吃饭吧。” 这往返一趟,回来都是晚上七点多钟了。家里早吃过晚饭了。 等致桦吃完饭,抱着已经睡着了的儿子回到自己的楼房。 把儿子在床上安顿好了。俩个人,聊着衣服的话题,赵云飞一头的怒火,无处发泄,对致桦大吼:“都是你,当初我让你拿军装,你就说找不到,不给他不就行了。” 致桦没想到被云飞这么大吼大叫的,很是委屈:“喂,是你要我拿的,你不把别人引到家里来,我都不认得他们。” 云飞听她这一说。更来气呀:“你今天特地去了,就不晓得住在他们家里,不拿出来就不回来。” 致桦更加莫名其妙了:“这是你要面子答应借给别人的,我也去他们家里要了,你还不依不饶的。” 这话把云飞激爆了,致桦本来准备去堂屋拿盆洗脸洗脚的,赵云飞上前拉着致桦,照着脑袋就是两拳,致桦当时就懵了,也不作声。 虽然云飞只打了两拳就没有再动手了,自己挨了两下,也冒得地方消气,这都晚上八点多钟了,早该睡觉时间点。 致桦越想越闷,干脆,懒得在屋里待了,一个人,像刚才去向东升家里一样,当着云飞的面,就往外走。 云飞才打了致桦的,也不好意思拦住,就眼睁睁地看着致桦走出家门。 易致桦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性格非常倔强,漫无目的地往娘家方向走。但是,心里可没有回娘家的意向,以致桦的性格,在婆家发生不愉快的事情,绝对不会带到娘家去的。 不知道往哪里走的致桦,刚经过一个婶婶的家门口,婶婶家的女儿,端着一个脚盆出屋外泼水,差点泼在致桦身上。那姑娘见致桦正从她家门口经过,就问:“嫂子,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到哪里去啊?” 致桦被妹子的问话也懵了,随便瞎说:“哦,我来问问你,我想给我家小伍织一件毛衣,你看,得买多少毛线。” 那妹子也就是赵姓家族的同辈份的姑娘,他们赵家是大姓嘛,随便一户人家,都是一个祖宗。这妹子见嫂子晚上来找她问打毛衣的事,手里拿着木盆,热情地说:“嫂子,进屋说。” 致桦像个木偶,机械地跟着这妹子进屋了。 很自然,妹子把致桦嫂子带到自己的闺房,这妹子还有一个小妹,两姑娘住一个房间,睡一个床,那更小的妹妹,见致桦进房来了,像是来了贵客一样,连忙招呼:“嫂子,进来,在床上坐。” 那时候的乡村,女孩子的房里,少有板凳放在房间里,一般家用的几个长条板凳,都放在堂屋。 别看致桦嫁过来几年,一般都不会串门去别家,大家都这样,顶多在屋外聊天唠嗑。 所以,见致桦到她们房里来,非常高兴,乡村人,都单纯,热情好客,两姐妹把致桦迎到床头上坐着,那大妹子就问:“嫂子给小伍打毛衣,就买一斤,打一套,打一件上衣,再打一条裤子。” 致桦会织毛衣,本来是随口说的,也就无话找话。 两姑娘,看样子,非常喜欢致桦嫂子的到来。致桦长得超漂亮,嫁到赵家村,成为第一美媳妇。当然在赵家村,姑娘们都喜欢。俩妹子拉着致桦坐在床头,无拘无束地聊起家常来。 致桦一会就与俩姐妹有说有笑,心情马上恢复了正常。 因为她知道,云飞是很爱自己的,自己身上有许多别人没有的优点,比如,言辞少,话不多,不惹人嫌弃,人也长得漂亮,跟婆婆关系又好,最大的优点是,高中毕业,有文化。 云飞动手打了自己两下,也是为衣服的事,闹得烦心。 现在,他一个人在家里照顾儿子,也好,让他知道带孩子的辛苦。 与俩姐妹说得兴起,致桦就说:“今天我就睡在你们家。” 俩姐妹连忙摆手:“不行不行,这可不行,嫂子快回家,要带小伍呢。” 致桦不仅不回,脱了衣服就强行睡下了。 俩姐妹觉得新鲜好玩,以为嫂子闹着玩呢。 可是,致桦跟她们说了一个多钟头了,嫂子还不起来,大妹子这才要嫂子起来回家。 致桦肯定不起来。 小妹子在跟致桦继续说话,很是享受陪嫂子聊天的快乐。 大妹子悄无声息地到云飞屋里喊:“飞哥,飞哥。” 云飞本来就没睡,这会儿见把致桦打到回娘家去了,正琢磨让自己娘来看小伍,是连夜去陈家湾接致桦呢?还是明天去接她回来好呢?去了,怎么跟老丈人解释呢? 满脑子里想着恰当的台词,突然听到有人喊他,出了大门一看,是婶婶家,菊妹子:“啊,是菊妹子呀。有事吗?” 这菊妹子望着云飞,笑哈哈地说:“飞哥,致桦嫂子在我家坐了一会,我们聊家常聊得好开心,嫂子就不耐着不走,非要睡在我家床上。你赶快叫嫂子回来啊。我说不动她。我们三个人,也睡不下。” 云飞听了这话,喜出望外,还是我老婆贤惠,天底下最好的媳妇,连忙与菊妹子一起,到了菊妹子家里,跟着菊妹进到房里:“致桦,快回,小伍晚上要端尿,我不会端。你赶快回啊。她们俩人都嫌挤了。” 菊妹子到床边,拉着致桦的胳膊,使劲往外带,致桦这才被带的坐起来。 穿上外衣,跟着云飞回家。 云飞与致桦一回到家里,把大门关好了,进到房里就笑嘻嘻地说:“我正在背台词,准备明天去你爹爹那边解释呢。” 致桦见云飞笑得很灿烂,自己也感染了,心里想着,只要他高兴就好。相信今天不会再动手的。两个人的感情基础牢固着呢。 都是军衣惹的。 如果当初不得瑟就好了。 好东西就应该珍藏,不应该拿出来共享。 怪不得电影里为了一件宝物,掀起腥风血雨的,这一套出特的军装,也能闹场大戏,算了,不提也罢。 看来,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要不得。差点把媳妇弄没了。 第18章 孩子高烧 当时致桦还是有身孕之人,那套军衣,向东升整整过了半年,才还回来,理由是,他舅弟穿着去相亲,如果一下子又老不穿,这不就穿帮了。所以呀,相亲完了,得留下来,继续发挥它的魔性功能。这就是不还的理由。 这理由充分吧。这就是思维。 偏偏是,向东升的舅弟与见面的姑娘都对 上眼了,他舅弟冯少军为了显得那军装真实,时不时就得穿上那么几天,特别是与姑娘在一起的时候。 半年后,直到俩人的关系确定下来了,冯少军觉得不需要装饰了,这才依依不舍地把衣服给了他姐姐美美。 纯粹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哦。所以,才拖到现在,美美也是替亲弟弟考虑,也不催不要。 他们的逻辑是,既然这军装成全了一对恋爱,就得服务到底。 有一句是怎么说来着:“救人救到底。”救到一半,上不上,下不下的,还不如不救。 什么逻辑?拎不清的人,永远有理。 衣服是回来了,赵云飞对这军装,再也没有得瑟的兴趣了,甚至于反感这本来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军装完璧归赵之后没几天,小伍趁着家里大人都到地里干活,和几个小伙伴在水边玩捉鱼。 这就是乡村孩子们的日常生活,摸虾捉鱼,最好玩的童趣经历,是每一个乡村孩子的必修课程。没有这些个成长,那,还叫农村娃么。就看谁,最早就会摸鱼了。 小来伍还小,跟在大孩子们的屁股后面,玩得带劲呢。 特别是衣服穿得不多的季节,夏天,秋季,都是好玩的时候。 不知是哪家的大孩子,这天,把那沥夹生饭的筲箕,拿到水塘边去洗。 这些活都是家长忙不过来时,留下来给孩子做的。 小孩子最爱洗筲箕。因为可以用筲箕里的米饭抓鱼玩。 看这洗筲箕的大孩子,他左手拿着筲箕,右手拿着竹刷,把筲箕里夹着的饭米在水里刷出来,那竹筲箕里全是夹生米饭,白白的米粒,留在筲箕里,再用双手把那有米饭的筲箕沉入水塘深处,以手背最长的距离为深度,就这么沉着个三五分钟,再把筲箕拿起来。嚯,筲箕里全是小鱼,在筲箕里活蹦乱跳,看着小鱼蹦蹦跳跳的翻跟头,非常过瘾,好玩极了。 一般贪玩的孩子,把筲箕里的鱼,玩弄一会,再把筲箕里的鱼儿放进水塘里,那鱼儿太小了,有的也就棉签那么细小,还没睁眼睛呢。 鱼儿故意放进水里后,贪玩的孩子还想玩,再把那筲箕沉在水里。再沉个三五分钟拿起来,又是一群没长记性的小鱼苗。在筲箕里乱蹦乱跳,非常有成就感。 这些个小鱼儿,不长记性,大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英雄气概,就跟这些小孩子们较劲呢,陪着玩耍,看谁玩谁。 小来伍就喜欢跟着大孩子玩这筲箕撮鱼的游戏,太好玩了。 大孩子也是孩子,不晓得危险,带着一帮虾兵蟹将,很是过瘾。 这样,一帮孩子,其乐融融,好不快活,玩得兴起,都不晓得时间,有的小孩子,不是把袖子弄湿了,就是把裤脚口打湿了。 小伍白天跟着大孩子,人多好玩,只顾着把那小手,抓那筲箕里的小鱼,人小,手小,抓不住还非要抓,好不容易抓得一个,没玩到几秒钟,哟,又掉到水里了。 如此无限循环。 小伍太小,湿漉漉的衣服,贴着嫩皮细肉久了,自然会着凉的。 等中午大人回来,致桦赶紧给小伍换了干净衣服。一再叮嘱,再不许玩水了。否则挨打。 小家伙被吓唬住了,答应不再玩水了。 下午,大人继续去地里做事。致桦已经怀孕七八个月了,照样天天下地干活。 在乡村,全是这样,祖祖辈辈全是这样过来的。还有快要生的人,也在地里干活,有的生在花生地里,给孩子起名,就叫花生。 还有生完孩子的,那农活太忙,很快又下地做事,不做,那事做不完。谁叫这出生的孩子赶着农忙要出来呢。 在解放以前,都这样。 都这样就是自然现象了。 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到了晚上,按部就班的洗漱完毕,上床睡觉。 到了半夜,小伍不好好睡觉,就在床上翻来覆去,手脚不安分。致桦轻轻拍着小伍,好让他安静睡,无意碰到小伍的手,怎么这么烫,再一摸额头,更烫,致桦继续摸小伍的身体,浑身上下都是滚烫滚烫的。 不好,儿子发烧了。 致桦从来没见过这阵势,吓得不轻,叫醒云飞:“云飞,快醒醒,小伍发烧在。” 云飞被叫醒,用手一摸,吓得把手都弹了回来:“哎呀,好烫啊。” 云飞也没见过这阵势,小伍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都没有育儿经验。 云飞穿起衣服去老屋那边,在娘的卧室窗口急喊:“娘,娘,不好了。小伍发烧在。身上好烫。” 娘被儿子叫醒,慌忙穿了衣服,出了大门,云飞在外面还等着他娘呢。 云飞与他娘一起到了致桦的房间里,致桦见云飞把婆婆喊来了。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娘,快看看。小伍烧得好吓人啊。” 婆婆把手伸到孙子的各个部位去摸,发现孙子烧得不轻。说道:“赶快给小伍穿好衣服,我们这就去卫生院。” 致桦手忙脚乱给儿子穿衣服。平日里穿得熟练透了,现在紧张得不会穿了。 婆婆接过衣服,给孙子穿。一阵操作完毕,一家三个大人,就准备去卫生院。 云飞抱着儿子,致桦拿着手电筒,婆婆跟在旁边,就往卫生院急冲冲地赶去。 这一折腾,都是后半夜了。 寂静的乡村路上,三个身影,在微弱的电筒灯光的指引着前行,孩子不哭不闹,大人一声不吭。 大地在酣睡,四周漆黑一片,没有风,没有雨,如果没有手电筒带路,根本无法前行。 并不宽敞的土路,只听得到他们的脚步声。云飞怀里的小伍,在爸爸怀里很是安静。三个人的身影,如果不是手电筒,如果没有脚步声,小路上是感觉不到有人的。 天太黑,微弱的灯光,被漆黑的夜晚包裹着,似乎那灯光都会被黑暗吞噬了。 也许这就是书上常说的,冲破黎明前的黑暗,就是现在这场景。 终于,到了乡村唯一的乡卫生院,三个人好像到了救星的家里。 每一个乡村卫生院,都是赤脚医生自己的家。医生是绝对在家的。 到了赤脚医生的家门口,云飞母亲急促地拍打大门:“孙医生,孙医生。” 云飞母亲边拍边喊,屋里有了回声:“起来了啊,起来了,马上开门啊。”一个女孩的的声音,似乎没睡醒,语音很慢地回答。 果然,过了一会,外面的云飞他们,就见门缝里有灯光。吱呀一声,门,打开了,被称作孙医生的人,站在门口。 云飞母亲问:“孙医生不在家吗?” 开门的是一位学生模样的女孩,她回答道:“我爹今天白天去县城了,大概得两天才能回来。” 婆婆是听说孙医生家的女儿在跟着学医,看来,这是真的。这次,人们没有传谣。 女孩子打开门,这样一解释,这可让三个大人都傻了。云飞抱着儿子,问那开门的女孩:“你爹去县城怎么要两天?” 女儿回答:“你们先进来吧。” 三个人进到堂屋,顺着旁边的板凳坐下,云飞坐在桌子对面的椅子上。 那女孩子才说:“我爹去县城统一培训了,为打预防作准备。” 三个人听得真真切切,心里却焦急万分。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那女孩子既然说她爹去了县城,她就是孙医生的女儿啰。 孙姑娘待三个人都坐稳了,这才问:“孩子怎么了?” 致桦又站起来,抢先回答:“白天都好好的,晚上睡觉前也很正常。到了半夜,发现儿子身体好烫,这就急忙抱来了。” 孙姑娘跟着她爸学了两三年了。有一些的诊治能力,听了致桦说的,又问:“白天孩子有没有其它的,跟平常不一样的表现?” 致桦又回答:“白天真的好好的,就是上午跟大孩子玩水了,把衣服打湿了,中午回来的时候就给他换了,其它真没有了。” 孙姑娘慢悠悠地说道:“还是啊,白天被水凉着了,孩子太小,凉不得的。” 致桦答应着:“好,今后不许他玩水了。” 孙姑娘靠近身子,这才伸出手来,摸了摸小伍:“这么烫,我先量一下温度。” 她说完起身去身后面的地方去拿温度计。她一边拿,一边说,待会给你们几颗退烧的药,吃下去就没事了。 孙姑娘拿出温度计,要云飞把它夹在小伍的腋下量体温。 云飞问:“夹多长时间?” 孙姑娘说道:“夹十分钟,我在看。” 致桦接过温度计,轻轻巧巧地,从孩子的腰间塞入儿子的腋下窝里,再将儿子的胳膊用心夹着,最后让云飞抱好,别松动脱落了。 操作完了之后,就是等待,短短十分钟,比平日里任何等着的时间还要慢。 还是孙姑娘打破沉默,她问:“孩子几岁了?” 致桦答应道:“三岁多了,四岁不到。” 孙姑娘继续问:“平常怎么样。” 致桦先说:“长到三岁多,一直都很好的。” 婆婆也加入进来说:“我孙子一向身体都好,健健康康的。” 孙姑娘了解到了孩子基础还可以,应该说抵抗力还行,不是那种动不动就往医院跑的孩子。 姑娘心里有底了,已经知道了该用什么药了,就等温度计上的度数。 “好,可以拿出来了。”那孙姑娘说。 云飞正要拿孩子的温度计,致桦抢先,快脚一步,她轻轻地从儿子的衣摆往上面轻轻地去拿那个温度计。 拿出带着体温的温度计,致桦走一步,交给那孙姑娘。 孙姑娘拿温度计的一头,然后甩了几下,再送到眼睛跟前看,嘴里说道:“哟,烧得蛮厉害的。” 她没有说比温度,也许温度高得吓人吧。 孙姑娘又起身,在她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颗白色药丸,交给致桦,然后,再拿起身边的开水瓶,桌子上有茶缸。 孙姑娘说:“你们先给孩子吃退烧药吧。” 婆婆从坐着的板凳上起身,拿着茶缸就倒开水,婆媳俩准备给小伍喂药了。 小伍在爸爸的怀里睡的好安静哟,他闭着眼睛,呼吸均匀,除了发烧以外,似乎跟平日没什么两样。 看孩子睡得这么安逸,都不忍心弄醒他。 可是,这一颗退烧药在手。必须快点让小家伙吞下去才对。 致桦手里端着那颗白色药丸,接过婆婆递过来的茶缸,弯下腰,先把那药丸慢慢塞在小伍口里,茶缸里只倒了一点点开水,婆婆早就用嘴吹温了。 致桦再把茶缸里的开水喂进小伍的口里。把小伍的头往后仰了仰,致桦嘴里还在说:“小伍,吞药啊,吞下来。” 也不管小伍是不是清醒的。 小家伙好像在梦里配合着把药吞了。 孙姑娘看着一家人忙活完了,就说:“你们在这里坐一下。我得观察一会。” 三个大人都同时点头同意。坐在这里观察,心都是踏实的。 再说这孙姑娘,刚读完高中,大学没考上,她爸就让她跟着自己学医。 这孙姑娘在读书的时候,放学回家,就给爸打个下手之类的,慢慢的掌握了一些基础,像打针的活,都交给了孙姑娘。 这孙姑娘是在上高二就开始随她爸爸坐诊了。到现在已经三年了,也积累了一些经验。 在乡下,庄稼人身体都硬朗,平常也就是伤风感冒之类的,如果卫生院里治不了,赤脚医生都会及时建议去县城大医院就诊,不会耽误病人的治疗时间。 小伍吃了退烧药,这孙姑娘要求留下观察是对的,也是负责的。 这姑娘为了打破沉默的气氛,就与致桦他们聊着,孩子平日里的生活,要注意的事情,特别是冷水,不能长时间浸湿身体,以免寒湿进入体内,引起反应。 聊了一会儿家常,孙姑娘站起来,走到云飞身边,摸了摸小伍的额头,嚯,没刚才那么烫了,姑娘满意地说道:“烧退下去了。你们可以回去了。回家之后,孩子不能离开大人。时刻观察孩子的变化,不可以掉以轻心。” 婆婆。致桦,云飞,三个人都答应着,听医生的话,谁敢不听的。 一家三口,感激得不行不行的。这就起身,准备离开。 出了卫生院的大门,天,已经亮了。 婆婆主动从儿子云飞怀里抱起小伍,替换云飞。致桦跟在婆婆身边。一家三人,从卫生院往家里走。 回来的路,不需要手电筒。心,也不用那么急。 小伍总算好了。 好了就好。哪个孩子不感冒咳嗽的。这都是小事,小事就是没事,没事就好。 一切都会好的。 第19章 儿子变故 从医生家里回来,走路都是轻松的。路上,致桦换婆婆抱了一会,云飞见媳妇有身孕在身,很快又自己抱着小伍。 到家了,云飞把小伍放到自己的床上。致桦拉出被子的一角给小伍盖上,让小伍睡到自然醒。 农家人,干活永远是头等大事,其它都靠后排。 小孩子咳嗽感冒,都是轻描淡写之事,家家户户的孩子,都是散养长大,没有娇生惯养型,既没有那个精力,也没有那个实力,更没有那个时间。 小伍躺在床上,大人烧火做饭洗衣服做家务,然后就是永远做不完的田间地头。 致桦在老屋这边忙着,云飞在自己房里照看儿子。 因为半夜闹腾到现在,云飞也躺在床上。没一会,自己居然也眯着了。 父子俩都睡得可香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云飞才睡醒,看看儿子。 致桦在老屋这边,想到有云飞在看护儿子,自然放心了。直到早饭做好了,这才到前屋叫云飞吃饭。 致桦到房里看看儿子,帮儿子挪紧被子。嚯,小伍睁开了双眼,致桦摸着儿子的额头:“哟,小伍醒了。” 云飞也过来跟儿子说话:“小伍,起床啦,吃饭啰。” 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喊:“爸爸,我要起来。”致桦赶紧给儿子扶起来。 小家伙说:“妈妈,我会起来。我要尿尿。” 致桦给儿子穿好鞋子,好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家伙,自己到门外撒尿去了。 一家人又恢复了平静,该干嘛干嘛。 小孩子的成长,就是这么神奇。莫名发烧,一下子又好了。 因为半夜折腾的够呛,致桦和婆婆吃过早饭,就去地里干活,不到十二点就回家了。人,太困了。早点回来也好,看看小伍是不是彻底恢复了。 云飞照例忙自己生意,男人主外,肩挑一家的责任。 致桦与婆婆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婆媳俩把锄头往屋外一放,首先就看小伍在那里玩泥巴或者玩沙子。 婆婆在老屋转了一圈,没看到小伍,就到屋前屋后去寻孩子,每天小伍都在屋附近玩耍的。 致桦回自己楼房,到堂屋,房里,看看小伍在干嘛。进屋没看到小伍,致桦就去外面。左邻右舍,有几个小玩伴的家里去看看,问问,都没看到。 致桦回到老屋这边,与婆婆会合。 都没看见,婆婆原准备做午饭的,弄点热菜热饭,让小伍吃新鲜菜饭。 这没看到孩子,婆媳又去老屋后面的堤坡去寻。 大中午的,堤坡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婆婆不信邪,对致桦说:“再回屋里看看,找了这半天,也不晓得这孩子去哪里了。” 致桦依了婆婆的,再回到老屋。婆婆从灶屋进来,经过自己的房间。准备再去堂屋的。当婆婆经过自己的房间时,嗯,自己记得早上被子是随便叠着的,怎么这会儿跟早上有点不一样呢。好像有人动过。 婆婆的房间有点深,老人们的床,一般放在房间的最后面靠北墙的地方,旧社会的人,结婚打的婚床,都有木架子,把床的两头,围个五分之一的宽度。 旁人一般不注意看,总觉得床上永远是一个样。老式瓦房,窗户又高又小。大白天。房里也是昏暗无比。 致桦与婆婆从婆婆的房间里走了好几趟,都没有发现异样。 这会儿,还是婆婆无心瞟了一眼,感觉被子似乎不是自己叠成的随便模样,有点儿变动。 婆婆下意识走上床前的木踏板,就去查看自己的被窝。 随手一掀,嗯,小伍躲在里头睡午觉呢。被婆婆挪被窝弄醒了。 哎哟喂,婆媳二人,一通好找,致桦也走到踏板上,那婆婆的床,又宽又大,小家伙在最里头,见妈妈要抱他起来,他自己一骨碌爬起来,小屁股一溜,就到了床边,致桦给他整理衣服,小家伙一下子溜到踏板上,把妈妈的手一拍:“鬼妈妈。” 致桦觉得好笑:“哎,在床上坐好了,妈妈给你穿鞋子唦。” 小家伙这才自己又坐回床上,等妈妈给他穿好鞋子。 中午做好热菜热饭,照顾小伍吃了,婆婆和致桦都有点儿犯困了,那就打个盹呗。 婆婆收拾碗筷,小家伙见大人都在家,他就在老屋的堂屋里玩耍。 致桦回自己的房间里,和衣躺下,大白天,房门是开着,忽然,从房门口进来一位老者,自称是云飞的奶奶,小伍的姥姥,她一手牵着赵来伍,一手拿着一个有羽毛的长条东西,反正致桦认不出是个什么东东,只见她慢悠悠走到床边,对致桦说:“来伍也该跟我走了,你也辛苦了一场,到时候还是会还给你的。” 致桦没听懂这位长辈说什么,只是想抱起来伍。谁知小来伍不愿意跟妈妈,要跟着这位姥姥,不让妈妈抱他。 致桦一个猛力,就要去拉住小来伍,怎知这位长辈把手一带,小来伍就跑到场姥姥后背躲着,不让妈妈靠近。 这还得了,致桦坚决不可,就要绕到长姥姥的后背去抱小伍,小家伙围着长姥姥打转转,致桦正要逮住的时候,长姥姥带着小来伍从房门口出去了。 致桦赶紧撵出房门,哪里还有小来伍的身影。拼命往前跑,跑着跑着,不知被什么东西拌了一脚,掀了个四仰八叉,等她再起来时,是婆婆在叫她:“昨晚半宿没睡,现在补了一觉,怎么样,如果没睡好,你下午就在家里,我去把那剩下的亩把地锄完了它,你早点做晚饭,今天晚上早点休息。” 致桦这才发现,刚才做了一个梦,这梦好清晰。听婆婆跟她说话,答应一声:“好的。小伍呢。” 婆婆说:“不是跟着你呢?” 致桦一惊:“我自己一个人回来就睡了,我想他刚刚睡够了,就没带他一起睡。” 婆婆纳闷了:“嗯,我也没在意,把桌子收拾了,就把厨房的柴火都堆好了,这才准备叫你的。见你睡着在,我就准备一个人去锄地算了。” 致桦一听这话,联想刚才做的梦,赶紧去找儿子。 出了屋,没走几步,就见小家伙一个人在屋门口玩沙子。 那是云飞特意买回来的,就堆在楼房外面的过道旁,计划把屋前屋后的台阶都做成水泥地面的。 这好,成为了小家伙玩耍的好地方了。 致桦上前:“小伍,又玩沙子了,看你,手上全是沙土。” 婆婆也上去,轻轻地拍打小家伙的手掌,拍着拍着,发现小家伙的手又不对,嗯,怎么比我的手还暖和呢。 致桦在旁边听得很清楚,马上去摸小伍的小手,嗯,真的好热咧。 两大人都不敢大意,致桦拉着儿子就到老屋这边洗手。 把手洗干净了,致桦摸摸小伍的手,再摸摸额头:“嗯,好像真有烫的感觉,不会又发烧吧。小伍精神这么好,真奇怪哦。” 婆婆一听致桦说发烧二字,慌得上前也去摸小伍的手,再摸摸额头:“哎呀,怎么又好烫啊,趁着小伍精神还好,赶快再去卫生院。” 致桦听婆婆说去卫生院,有点犹豫不决,去吧,不就是吃一颗退烧药么。不去吧,小伍真的在发烧,不把烧退下来,后果很严重的。 刚才婆婆也说了,去卫生院。 去就去呗。致桦心里在说。 致桦望着婆婆说:“现在就去?我一个人去么?” 年轻人,没有家长在身边,胆子也变小了,有家长在,就像有主心骨一样。 轮到婆婆犹豫不决了,去吧,也就给媳妇做个伴,那上午没锄完的草,又留下来了。不去吧,媳妇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婆婆沉默了一会,还是答应陪媳妇一起去。 既然是去卫生院,路程有点远,不是三步两步就能到的,必须快去快回,不能在路上耽误工夫了。 致桦抱起儿子就走,婆婆跟着,走了没几步,婆婆说:“来。我来抱吧,你怀孕几个月了。还是我来抱。” 三岁多的孩子。抱着走路很费劲的。又不是短距离。 昨晚上是云飞抱着在。今天只能换着抱了。 致桦怕婆婆抱累了,走了一段距离,非要换她来抱一哈。 这一路换着,抱着,那小伍好像更烫了。是不是因为抱着,增加了体温了。 就这么婆媳一人抱一下,总算到了卫生院。 还是那位孙姑娘,昨夜她说了,她爸得两天才能回。 婆婆把小伍从身上放下来,坐在孙姑娘的对面。那孙姑娘问:“又怎么样了?” 致桦在旁边回答说:“你再帮忙看看,是不是又在发烧?” 孙姑娘站起来,走到小伍跟前,首先摸着小伍的手,再摸摸额 头:“哎呀,怎么又发烧了。这一会儿烧,一会儿好,如果再次发烧,就有点难哦。” 婆婆客客气气地说:“这都抱来了,你就给看一看。” 孙姑娘没见过发烧好了又发烧的,只能继续再吃一颗退烧药。 不过,在吃药前,还是得量体温。 致桦就把儿子拉到自己身边,抱着小伍,坐在自己腿上,把孙姑娘拿来的温度计放进小伍的腋下。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姑娘让孩子妈妈把温度计拿出来,孙姑娘接过温度计,甩了几甩,再拿到眼睛跟前:“哎呀,烧得不轻啰,39度多。只能再吃一颗啊。” 跟吃第一颗一样,医生家里备有开水,致桦拿来茶缸,倒上开水,孙姑娘拿出一颗递给致桦。 小伍坐在妈妈腿上,不愿意吃。 婆婆劝孙子:“小伍,听话,乖啊,吃了就不烧了,就吃一颗啊,一哈就吞了。” 致桦蹲下身来,摸着儿子的头说:“小伍听话,吃一颗就可以回家吃东西,不吃药,就不能吃东西了。” 昨夜晚是睡着的,现在他看得明白,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就不想配合。 致桦突然想到小伍看喝甜的,就哄着他:“小伍,只要你吞了这一颗药,就给你喝糖水,好不好。” 小伍听到有糖水喝,答应吞药了。 一颗药终于吃下去了,致桦给他喂得是白开水,一点都不甜,小家伙开始吵闹,说要喝糖水。 婆婆和致桦都哄着他,一会儿回家,一定给你喝。这里没有。 孙姑娘见小伍吃了退烧药,还是一样,留下来观察刻把钟,看是不是退烧了。 坐了约十来分钟,孙姑娘再摸小伍的额头:“嗯,怎么没退呢?” 致桦一听说没退,赶紧去摸小伍,手还是热的,额头还是烫的。 这可把孙姑娘为难了。不过,可以打针试试,小孩子不能持续发烧,小心烧成其它病症可就麻烦大了。 孙姑娘开始准备针头,注射器,最后才拿出药来。只见她先把药吸到注射器里,又打入另外一个装有水腋的药瓶里,两样药一混和,姑娘把小瓶子又摇了几摇,好让两样的药充分溶解。 看着摇匀了,再用针头吸进注射器里,就可以打针了。 那时候一般都打屁股针。 究竟打的什么针,配的什么药,孙姑娘没说。 致桦和婆婆都没问,他们认为不问是对姑娘的信任。既然来了,就得相信别人。 好,开始打针了。 小孩子打针,最爱哭闹。 致桦把儿子侧过身来,小伍的脸,朝着腿,屁股朝外,把儿子的屁股使劲扒开,本来穿的开裆裤,很好扒开的。 这孙姑娘拿着注射器就起身过来了,为了防止小孩哭闹,姑娘让婆婆也到跟前来,帮忙把小伍按住,不能让他瞎动的。 姑娘拿着注射器,对着小伍的屁股,恰好的力度,使劲一锥,针尖的五分之一就进到小伍的屁股肉里面去了。 痛得小伍一阵叫喊,哇哇大哭。但是,小家伙没有乱动。 针扎好了,姑娘换一个手扶着注射器,另一手开始把注射器里的药,很慢很慢的往里推,随着药剂进入小伍的屁股。慢慢蔓延到体内,小伍开始扭动身子,好像这针打得他很难受。嘴里发出“嗯,嗯,嗯。”别人听不懂的声音。小孩子不会表达。 致桦怕儿子瞎动,影响姑娘打针,就把儿子箍得紧紧的,婆婆也帮忙按着孙子的身体,就这样,小伍在妈妈的腿上,被姑娘的针打完了。 孙姑娘打完了针,腾出一只手,用夹子夹着一个消毒棉球,把消毒棉球按到打针的部位。再把针慢慢抽下来。孙姑娘吩咐孩子妈妈,把棉球按几分钟之后,再丢掉。 致桦按照姑娘的吩咐,把棉球按着,儿子的身子还是侧身在她的腿上。 过了分把钟,致桦急于丢掉棉球,好把儿子的身子扶正,这样大人舒服一些,孩子也舒服一些。 等致桦把儿子翻过身来,发现儿子面色有点不对劲,惊叫一声:“姑娘,你快看看,我儿子怎么了?” 那孙姑娘正在收拾桌面,刚才用过的注射器之类,要消毒归位。听到致桦的呼叫声急促,慌得赶忙走过来看小伍。 这一看,把它吓得不轻,当时就醒悟过来了,也许是针的剂量过大,毕竟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 她以前给人打这个针,都是给大人打,大人的体重比小孩子的体重大几倍呢。 孙姑娘年轻,不知道厉害,见小伍脸色不对,四肢无力的抽动着,婆婆见大事不妙,对媳妇说:“快,找车子,赶紧送县人民医院。” 从乡村到县人民医院没有直通车,要去,也是找一个板车,拖着走到县人民医院。 当时的环境就是这样子的。 孙姑娘看着脸色铁青的小伍,双手都在颤抖,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婆婆知道这时候救孙子要紧,其它什么事都顾不上了。自己抱起孙子就往外走,跟媳妇吩咐:“看看附近哪家有没有板车空着。先借到车子再说。” 婆婆抱着孙子像发疯似的大声呼叫:“哪家有没有板车,行行好,借用一下。” 致桦则挨家挨户去问。 这一闹腾,家里有人的,被声音引到屋外,见一位中年妇女,怀里抱着小孩,正焦急地大声呼救,很自然的围过来问:“怎么了?要板车干吗?” 婆婆眼泪都急出来了,带着哭腔说:“乡亲们,行行好,借个板车,我孙子病了,必须马上送县人民医院去抢救啊。” 就这么一哈的功夫,婆婆身边就围来了三五个人,他们听得清清楚楚,借板车是给孙子看病,有人凑到婆婆跟前。看婆婆怀里的小孩,小声嘀咕道:“这孩子,都没怎么动了。” 婆婆哭着解释说:“刚才还好好的。”说完低头再看孙子,已经是奄奄一息的样子了。 这围上来的人当中,有那胆大的男人,把手指头放在小伍的鼻吼处试了试,再收回手指说道:“这都没有呼吸了。” 致桦在附近问了几家,没讨来板车,回到婆婆身边,刚好听到这一句:“这都没呼吸了。”当场就慌了,自己用力掐着儿子的人中,她听别人说过,说是掐人中能起死回生。可以把人救活。 掐了半天,儿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婆媳俩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结果。 婆婆实在坚持不住了,抱着孙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致桦发疯一般,扑在儿子的头部,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往下流。 刚刚围上来的人,都带着同情的语气劝道:“都不忍心这样,事已至此,早点回去把事情办了,坐在这里也不是一个事。” 第20章 生完二胎 婆媳俩在地上一阵哀嚎,那哭声惊天动地,引来更多的围观乡亲。 这人一多,七嘴八舌的,就有那有主见之人的,大声说道:“看看哪个壮年劳力,做做好事,帮忙把孩子抱回去。” 这一声高喊,真有一位与赵家村有点沾亲带故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来,上前就要抱婆婆怀里的孩子。 婆婆顺势松开手,旁边的人上前扶婆婆和致桦起来。只能回去呗。 孩子别人都抱着了,再不动脚不行了。别人又不知道她们的屋在哪里,围观的村民也是不停的劝说,婆媳俩就这样,与那陌生男人一起,跌跌撞撞回来了。 肯定是直接到致桦的楼房这边来,这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点,干完农活的的庄稼人,都回家了。 家家户户在烧火做晚饭,村庄里炊烟袅袅,一片生机。家家户户,屋内屋外都是人,这是村庄人气最旺的 时候。龙归大海鸟入林,鸡入窝棚人归屋。 各自忙活着收场的事情,见云飞的媳妇与他娘与一位抱着孩子的男人回来了,觉得很是奇怪,都是本村本组自家人,就上前查看,这一看惊呆了,很快左邻右舍都出来了,他们一行三人还没到致桦的楼房前,就有一群乡亲,丢下手里的活跟过来了。 共同进了致桦的新楼房,特别是最亲的堂叔伯们,自有那有主见的男男女女,七手八脚,当机立断,主动到致桦的房里给小伍找衣服给小来伍穿好了,现场有会木工的人,二话不说,回家拿的拿工具,有木材的找出木材,现场开始做起了木工活。早有人把电灯泡的长线弄出来。挂在楼房门口,一派紧张繁忙的场景。 主事的人说了,连夜把事情做完,天一亮就给小来伍下葬。 凄惨的事就不多说了,说得揪心难受。一阵风卷残云般的操作,事情告一段落。 那年月,没有理赔这个词,出了任何事情,都是自认了,其实,国家一直就有理赔啊,责任人啊等等法律法规制度,从来没有贯彻过,就像没有这个法律一样。 更何况,山高皇帝远,在偏远的村庄,那国策政策,法律法规,都像被禁锢一样,对布衣老百姓来说,没有一丁点儿关系。 再说这小伍被一针打没了,偏偏这一天一夜,云飞在外面没在家,等他回来,哪里还有儿子活泼可爱的影子。 这打击可想而知了。 致桦本有身孕,再过几个月就要生第二个宝宝了。 经过这场变故,致桦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没起来,有那左邻右舍的小孩子,在屋外喊妈妈的声音,太刺激耳膜了,入到耳朵里,像刀一样扎在心尖上,那疼痛是生不如死的难受。 自己小伍,每天喊着妈妈,突然小伍没了,现在只听到邻居家的孩子在喊妈妈,比平日里叫得更欢,一声一声的,妈妈长。妈妈短的叫着。 躺在床上的致桦,心口像刀割一样,那心头在滴血。 睡到第四天,云飞的弟弟云龙,已经大学毕业刚上岗工作了,云飞的妹妹,专门搭车去告诉云龙这个惨剧,并说嫂子三天三夜在床上不吃不喝,还怀有身孕。 云龙上大学也有哥嫂经济上的帮助,听得这个消息,当即请假,与小妹一同回来,来到嫂子床前,一番劝慰:“嫂子,我是小龙。特地回来看看你,嫂子一定要起来吃饭才行,你怀里还有孩子,这也是一个可爱的生命,等你好起来了,就到省城玩几天,大姑妈说好了的,只要你愿意,就在城里帮你找一份活做,换一个生活环境。嫂子一定要朝前看,人还这么年轻,人生的路,还有一大半呢。” 这话说的,就像黑暗的房间,突然把灯泡拉开了一样,屋内顿时就亮了,房内空间也宽敞了,致桦在弟弟云龙的继续劝说下,动了动身子,小妹妹机灵,上前扶着嫂子坐起来,婆婆早就下好了一碗面条端到床头,小妹子接过来,主动喂到嫂子的嘴边,致桦被动地张开嘴巴,吃了几口,实在接受不了妹子喂饭的举动,勉强自己端着碗,在弟弟妹妹的见证下,把婆婆下的一大碗面条吃完了,面里有瘦肉丝,味道非常不错。 就这样,致桦慢慢接受了这残酷的现实。弟弟特意在家住了一天,第二天才回省城上班,抽空去大姑妈家,跟大姑妈商量,看能不能给致桦找点事做。 大姑妈说了:“要等致桦生完孩子了,做完月子了再说。”事情就这么计划着。 但是,致桦每晚都会偷偷地抹眼泪,那枕头不知打湿过多少遍了。 最先说了,致桦这房子大门前就是一个泪腺穴,住在里面的人,不哭不流泪,就不叫泪腺穴了。 云飞呢,没有经过十月怀胎之累,也没有经过儿子临走前的过程,心里虽然痛苦,但是,忙于外面的事情,身心重点很快转移到生意上来了,人一忙,自然痛苦就小。 男人嘛,拿得起,放得下。 转眼致桦熬过了几个月,心中的苦痛慢慢在褪色,第二个孩子也要快生了。 致桦突然预感到会生个男孩。 小伍走的当天,致桦从不睡午觉的人,在床上打了一个盹,梦见小伍被祖姥姥带走了,临走时说了,会陪我一个的,这不就是再生,一定生男娃吗。 这也不怪重男轻女的思想,在农村,地里的庄稼活,都得靠男壮力来做的。这是生存原则,人在农村就逃不了。 太阳,不会因谁有灾难就不出来了。日升日落,早出晚归的人们,继续过着不变的生活模式。 转眼,致桦也到了临产的时候了。 那时候,都是请催生婆到家里来伺候产妇生产,这天一大早,致桦发作了。 幸好婆婆一早还没去地里,婆媳俩都在老屋这边忙着早高峰的家务事。致桦突然说肚子疼,生了一回的人,有经验了。知道这是发作快生了。 婆婆丢下手里的活,送致桦回到楼房自己的房间。婆婆自己就去接催生婆来待产。 这是很常见的事情,催生婆被婆婆接到致桦家里,婆婆与催生婆一道。进到致桦房间。 早已惊动左邻右舍的大妈婶婶们,都到致桦房里加油打气,一起大声喊:“王母娘娘出力!王母娘娘出力!” 致桦在长辈们的呼喊声中,猛一发力,身子一阵剧痛,致桦“啊”的一声,孩子下来了。 催生婆迅速接住出生婴儿,当时一看,就说:“是个带把的。” 然后,把那早准备好的,在盐水里泡过的消毒工具拿起来。麻利地忙活着,一通完毕,不见孩子哭声,剩下催生婆的功夫了,必须把刚出来的婴儿拍打几下,让婴儿哭出声来,才算完成生产了。 刚出生的的婴儿如果不哭出声来,一口羊水会闷死孩子的,这就是请催生婆的目的。 要不然,人人都会接生了。 刚出生的孩子,也就手掌那么大小。那催生婆左手拎起孩子,右手适当用力拍打孩子。一下,没哭,两下,还是没哭,再打第三下,那孩子不仅没哭,连动都不动一下。 催生婆这才仔细端详孩子,嗯,怎么是个死胎。 房内的大妈婶婶见催生婆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婴儿,这才发现不对劲,孩子没动静。 大妈婶婶们何等精明,示意大家抱着孩子出了致桦的产房,在堂屋内商量着后事,赶紧把孩子包起来埋了算了。 致桦一个人在房间里,好在有一位大妈进来照顾致桦上床休息。 堂屋内手忙脚乱,一阵忙活,很快就处理妥了,婆婆快速去老屋,冲了一碗蛋花汤,放上红糖,端到致桦房里。 致桦趁热喝了,人也舒服了一点。就是刚才用力过度,现在有点疲劳,先躺着休息一下吧。 房间里安静下来了,致桦一个人在床上,孩子被大妈婶婶抱走了,有点累了的致桦,闭上眼睛养神,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就是下午了,这觉睡得沉哟。醒来体力恢复了不少,望着自己的房间,空荡荡的。 人呢?孩子呢? 在农村,哪一家有什么特殊事情,乡邻们都爱凑凑热闹,也在一旁打打气,加加油,见证特别时刻的到来。 谁家有一个大事。大家都会不约而同地前来加威助阵一番。 就拿生孩子来说。也是一件大事,喜事,大妈婶婶们,都会到产房来,房内必定是围满人的,一旦产妇生下一个男娃,房间内立刻沸腾起来,像是全村人的大喜事,大妈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全是祝贺道喜声。 一旦产妇生下一个女娃啰,唉,产房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进到产房的大妈婶婶们,都会悄无声息的退出房间,剩下产妇独自把刚生下的孩子,依偎在自己怀里。 这习俗,已成为一种常态。非常自然的乡村现象。 现在的易致桦,像是生了女娃一样被冷落在自己的房间里。 良久,婆婆一个人来了,与云飞一起到致桦房里来,云飞从外面刚回来。婆婆端着热气腾腾的鸡汤,走到致桦床头前:“起来吃吧,趁热吃。”特意把一大碗鸡汤端到致桦的头部位置,让她闻一闻香味。然后放到房里的柜子台面上。 其实,生完孩子的产妇,都没有胃口,吃什么都不好吃,哪里感觉到香味不香味的。 这也是坐月子的常态。 云飞晚上回来,已经知道了致桦生下来的是一个死胎儿子。心里特别难受。这会儿娘送来鸡汤,还要强装笑脸,对媳妇致桦说:“我扶你坐起来吃。”说完,给致桦拿来一件外套,准备让她披上。 致桦很自然地问了一声:“娃儿呢,怎么不抱来给我看看,我今天晚上就把奶头再揉揉,争取把第一次奶水放了,也好喂孩子吃奶了。” 婆婆劝说道:“你先吃了再说吧,我中午来到你房间,见你睡得正香,就没有叫醒你。现在你也饿了吧,快趁热吃了它。其它的事都不用你操心。” 致桦在婆婆和云飞的劝说下,从床上坐起来,这会儿身体好多了。 晚上,夫妻俩都躺在床上,云飞经历这两场变故,好像反而坚强了,或者说适应了,年纪轻轻,就经历了人生最大的痛楚。 夜深人静,村庄没有了的喧闹,致桦白天睡得足够了,云飞想着也该把实情告诉妻子了,总不能一直隐瞒着不讲。 云飞作好了思想准备,伸出自己胳膊,让致桦枕在他的臂弯里。 这时候的赵云飞已经二十六七岁了,再也不是当年的愣头青了,他把头偏向致桦这边,轻声细语地说:“致桦啊,你看我们还很年轻,是吧。我看大城市里的人,都是二十大几,三十岁才结婚,还不是三十岁左右才生娃儿。我们就只当晚几年才结婚的,想要生孩子,今后有的是机会了。” 致桦被云飞如此的温柔体贴的话惊呆了:“嗯,你今天当起老师来了,讲起课来还一套一套的。可惜啊,我们村的那个小学,应该把你请去当老师,给孩子们上课才对,也不枉了你这个人才。 云飞被致桦这一讽刺,忍不住笑了起来:“人生无常,我算真正体会了啊,要不然,也没有这么深的深刻体会了。” 致桦忍不住也笑了:“哟,你还来劲了是不是。有什么大彻大悟的体会,说来听听。” 云飞一阵长叹:“晚风吹,黄花地,秋色碧云天,欲饮一杯,酒入愁肠,滴滴都是离人泪。” 致桦止不住笑出声来:“举杯销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怎么了,你还有一番诗情画意。” 云飞这才说道:“致桦,我有一事跟你说,我说给你听,比任何人说你听都好。你千万别激动啊。” 致桦把云飞推了一把,说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哪有那么多废话,不让你上讲台真是可惜了啊。” 云飞伸出的那只臂弯的手,轻轻拍打着致桦的肩膀,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讲道:“你今天早上,生的儿子,一下来就被催生婆抱出来了,催生婆婆说,胎死腹中,必须快点掩埋,所以没给你看。也没跟你说。” 说到这里,云飞像是完成了一个重要的使命,全身都轻松了,他担心致桦会哇哇大哭,扭过头,模模糊糊的,黑暗中,看见致桦睁着一双成熟美丽的大眼睛,面无表情的愣在他的臂弯里。 见致桦不哭不闹,云飞反而慌了,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侧转过身体,慌忙叫道:“致桦,你没事吧,不要吓唬我啊。” 致桦整个身子,丝文不动,嘴角轻启,慢声慢气地说:“我已经觉察到了反常,不是什么好的兆头。生第一个孩子,孩子总在肚子里翻跟头,打太极,在肚子里一刻也不安分。这次,这个二胎,反而是,越是要生了,越没动静了,似乎是睡得沉沉的,永远睡不醒一样。我肚子里的东西。我自己还能不知道?你就不用劝我了。” 云飞惊奇地说:“你原来是知道的呀,害得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才好。原来我白忙活了半天。想着台词呢。” 致桦很平静地重复云飞刚才的诗句:“晚风吹, 黄花地 秋色碧云天。 欲饮一杯。 酒入愁肠, 滴滴都是离人泪。” 第21章 走出乡村 致桦自生了第二个孩子,面都没看到就没了,也许是命中注定吧。只是致桦当时年轻不懂不知道,闷着头,在人生的道路上,艰难前行。 苦命的孩子没了,坐月子是必须的。就是没有了孩子喂奶,洗尿布的琐碎杂事,致桦反倒可以安心静养。 只是一个人在房间里,没有了孩子闹腾,过于安静,心里自然会回想起,近几年的伤心事。往事涌上心头,那滋味真就是,千愁万愁入愁肠,前前后后两茫茫。 在致桦家房子的同一排,有一户人家,三代同堂,他们家里,有一对老爷爷和奶奶,特别是奶奶,解放以前在大省城是教书匠,现在看起来还精神利落,不同于村组里的老奶奶们,老态龙钟样。 这位老奶奶姓环,环奶奶的爷爷不姓赵,姓齐,他们家是后来从省城下放到赵家村来的。致桦曾经听人说过,环奶奶原来在省城教书。 环奶奶的这个爷爷是当过兵,打过仗的人,并且还是一名军官,可惜是国民党那边的军官。所以,解放以后,环奶奶被牵连了,教书匠的资格被取消了,下放到赵家村。 环奶奶当时已有六十多,快七十的人吧,经过了战争年代。她家里仅有几本厚厚的书。 这位环奶奶比其他老奶奶们明显显得整洁干净,说起话来,言语虽然不多,却条理清晰,与左邻右舍的同年龄的老人合不到一处,只在自己家里做家务,带孙子。环奶奶家,三代同堂,他们俩老,跟最小的儿子住在一起。 致桦一个人坐月子,又没有小孩子忙活的事,这环奶奶担心致桦一个人在家里闷头闷脑,干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这天中午,各家各户的大人都到地里去了,村庄里有了些许安静,环奶奶来到致桦家里。 致桦的楼房大门白天永远是开着的,致桦躺在床上,房门在白天也是常开的。环奶奶直接进到致桦卧室。 一进来,环奶奶主动喊着致桦的名字,嘘寒问暖。环奶奶知道致桦是高中毕业,比村子里同年龄的女性,要文静得多。没有那股子浓浓的乡俗气息,倒有几分隐藏的温文尔雅,与环奶奶有点趣味相投之感。 环奶奶与其他人想得不一样,她观察致桦,一个在家里已经有几天了,致桦生孩子有几天,环奶奶就在屋外观察了几天,特别是中午之后,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没有大人在家,环奶奶担心致桦一个人在家闷着做傻事,所以,天天中午之后都来观察。为的是。及时发现致桦出意外。 多么善良的老奶奶啊。 老奶奶第一天进来,站着与致桦聊着天,致桦见环奶奶进来,强坐起来。环奶奶看着致桦的房间,里面只有两个衣柜,那衣柜最大的一扇门还没有装好。原计划是装玻璃的,一直拖着没装。就那么敞开着一个大椭圆形的洞,虽然衣柜门关着在,但是,椭圆形是空着的,柜子里面的衣物看得清清楚楚,好在衣服不多,叠得整整齐齐的。 房间内,除了一个落地电风扇,还有一台缝纫机。再没有其它杂物。看起来非常顺眼舒服 环奶奶第一次进来,见致桦房里收拾清爽漂亮。这在农村,非常少见。 站在致桦房间里的环奶奶,自己不由得轻松起来。相信致桦头脑是清醒的,不会被眼前的挫折所折服吧, 环奶奶说话做事非常有分寸,看见致桦房里没有坐的板凳椅子之类,并没有坐在致桦的床上,而是站在宽敞的房间里,跟致桦 说:“上午家里有人出出进进的,好受一点,下午如果不热闹了,就睡个午觉吧。如果没瞌睡,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看书,看书,还是蛮好打发时间的。你说是不是?” 致桦被环奶奶的热心所打动,难得环奶奶如此智慧,好善良的老奶奶啊。致桦感激得不行:“环奶奶想得真周全,看书,确实是一个好事,并且我非常喜欢看书。那会儿读书的时候,完全看不到一本课外读物。就是书包里的课本。”致桦有点兴奋地说。 环奶奶一猜一个准,就知道致桦与众不同,爱书。环奶奶站在原地,又问:“你都喜欢什么类的书呢,我家里有几本,我说书名给你听,你就挑你喜欢看的。” 致桦脱口而出:“我就喜欢看《三国演义》了,读高中的时候,我家堂妹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本《三国演义》,没看几天,被人要去了,好遗憾哦。” 这环奶奶果然没看错致桦,喜欢看名着,看来致桦有一定的境界。当即就说:“我现在就回去拿来,你看一下,休息一下,看完了我家里还有几本,都是大着作。” 致桦喜不自胜,连忙侧身谢过环奶奶。 环奶奶自认为做了一件开心事,见自己劝说有益,很高兴地回到家里,拿出《三国演义》又到致桦房里来。 致桦见了环奶奶手里的《三国演义》,像见了宝贝一样,奶奶递给致桦,致桦如获至宝,环奶奶见致桦这么喜欢《三国演义》,很放心地离开了致桦的房间。 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老 天有好生之德出。 致桦在最痛楚的时候,有了这本《三国演义》打发凄惨的时光,很快就进入到书中的剧情里。 一个月的坐月子,致桦有书陪伴,也不寂寞,也不再胡思乱想了。 “三国”里一个个生龙活虎的人物形象,都成为人世间的一个过往。 月子坐满了,心爱的书该还给环奶奶了,一切又归于正常化。 致桦没了孩子,云飞做着生意,好像越来越忙,致桦明显感觉自己行单子影,很有单枪匹马的味儿。 这天,与婆婆一起,从地里收工回家,婆媳二人习惯性的直接到老屋,哟,家里来客人了,是大姑妈家的表姐。 那是八十年代哟。可不是像现在,不管乡村还是城市,可以娱乐的地方多得去了,什么商场,酒店,逛街,夜市,还有,拿着手机就可以刷它个整天整夜都行。 那 时候什么都没有,就是家里来了客人,也 是一大喜庆之事,这,还是城里来的表姐,家里平添些许快乐。 表姐一见舅妈与致桦回来了,高兴地说:“舅妈,致桦表妹,我特意来接致桦表妹到我家的,我妈托人给表妹找到了一份工作。”表姐急不可耐地要把这喜讯告诉舅妈和致桦。 致桦一听,眼睛都亮了:“敏敏姐,太好了。”姑妈家的表姐,名叫方慧敏,比她小的表弟妹们,都习惯叫她敏敏姐。 敏敏姐的到来,无疑给致桦带来了新的人生。 这时候,致桦在他们的新楼房里已经过去了六个春秋。 吃晚饭的时候,敏敏姐说了,明天就跟着她一起,到省城去,要致桦连夜清理好行李,明早就出发。 也没有多少行李可带的,农家人,本来就只有几件衣服换洗,至于睡觉的行李,敏敏姐说了:“就跟我妈睡一个床,你呀,床上的,先什么都不用带了。” 这还不简单,三两件衣服,三两双鞋子,拎在手上即可。只是顺带一些花生是必须的。 这可是致桦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还是大省城,致桦跟在敏敏姐的后面,一下车要走过一条热闹的街道,街道两边全是商铺,商铺外,琳琅满目的售卖物品,应有尽有,就是马路上,灰土飞扬,水泥地面,枯燥枯燥的,像是从来没有下过雨一样的枯燥。 到了姑妈家,姑妈在外面做事,还没有回来,但是,姑妈是知道今天侄媳妇要来家里的,所以。晚上姑妈回家时,买了好多菜,特别是排骨和莲藕。 姑妈家的生活水平,比起致桦在老家的生活水平,不知高出了多少倍。 姑妈家,说起来是省城,其实,那时候属于省城的郊区。以种植蔬菜供应到市中心为主要生活来源。吃苦能干的人,很会创收入的,干活不中神的人呢,也就勉强糊口而已。 就是姑妈本村委会,开了几个工厂,就是这几个工厂,可给村里创收了。还是整个区的模范工厂。工厂屡创佳绩,始终在全区工厂中,名列前茅,独占鳌头。 就说这个绣花厂,厂的工人,全是姑妈本村的女孩子们,做了几年之后,这有一批女孩子,因压地进了国营企业单位,成为正式工,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端上了铁饭碗。 由于这一批女孩子们进了正式国营单位,绣花厂就必须新招一批工人。 本村弯的人已经在之前就招完了,大姑妈她们村弯并不大,也就不到百来户人家。 这些村弯的人,都是在解放前后来这里种地的,具体地说,是种菜的。当时也就一二十户人家。到了八十年代,人口增长迅猛,达到八九户人家。 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又生疏。 姑妈给致桦介绍的这份工作,是姑妈本村开的这个绣花厂。 别小看这个小小的绣花厂,业务可广泛呢,北京,上海,广州都有合作的。有时候还有海外的订单。 绣花厂的女孩子们去了国营单位。就招来一批像致桦这样的工人。 别看这一个名额,还有难度呢。不是说来就能来的,还得村委会领导们同意,才行得通哦。 云飞的大姑妈,长期是本村委会的先进代表,村委会一把手都非常尊敬大姑妈。所以说,大姑妈介绍一个人的名额,还是没问题的。 这个大好机会被致桦得着了。 绣花厂一个礼拜上六天班,固定在星期三休息。 为什么休息是星期三呢?大姑妈的解释是,在整个大丰区,每一个村委会排休一天,轮流着排,排到大姑妈的上港村,就是星期三了。 这绣花厂的工资是计件工资,每个员工都安排同等量的活。当天没做完的,自动加班啰,因为第二天要统一送走成品。做的快的,如果完工太早,可以再领活做。所以,会做的人,工资要比别人高出很多哟。 这是绣花厂的工作模式。 致桦她们这一批新招来的员工,进厂的第一天就考试。 怎么还要考试了? 是这样子的,本村上港村有八九户人家,一听说绣花厂要招本村以外的工人,家家户户都要把自家亲戚介绍进来,有的一户人家,介绍几个人来。 一个小小村办企业——绣花厂,也就需要三二十来人,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应聘的,村委会只能采取考试录取制度。 看这绣花厂的大门口,来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全是像致桦这样从乡村来的女孩子,她们来自地地道道农村,一大早到了绣花厂大门口,听说要考试,当场就走了一大部分新来的人员。 因为,她们连考试都不敢上架子。当天从绣花厂门口,就直接搭车回老家了。 但是,剩下的人员还是偏多,那就考试吧。 第一步,填表。 致桦高中毕业,填表,分分钟的事。 第二步,上机子真正操作。 这个机子就是最早期的脚踏缝纫机。 这个,对于来自农村的女孩子们来说,还是有难度的,在当时,并不是家家户户都有这个家当哦。有的女孩子,连那脚都不会踩。一听说上机子真考,见了那土缝纫机,又吓退了一部分女孩子。 致桦在娘家做姑娘的时候,她爹爹就给致桦买了一台缝纫机,还在娘家本村学过了裁缝手艺,小伍出生之后,儿子的衣服,全是致桦在缝纫机上做的,可节约开支了。 现在用土缝纫机考试,致桦肯定是合格的人选。在加之填表时,介绍人的名字是姑妈的大名,村委会的人,都敬重大姑妈。就是试机考试不合格,有姑妈这样的介绍人,也是可以被录取的。 总之是,进厂进定了。 考试结束一回姑妈家,致桦就到姑妈的菜地里跟姑妈汇报。 大姑妈问:“考得怎么样?” 致桦一脸笑容地回答:“应该考上了。我把要考的东西都做出来了。” 姑妈打包票地说:“保准能考上的。村委会领导,不,是绣花厂的厂长,我有恩于她,放一百二十个心。” 姑妈说完,开始忙活了。 致桦很自然地帮忙干起来。因为姑妈挺忙的,一年四季都要种菜,出菜,永远都忙不完的,跟在乡下是一个样的,就是收入高,那卖出手的新鲜蔬菜,全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收入可高了。 这是致桦到姑妈家的第一天。 明天,明天就是正式上班啰,哈哈,当工人了,这是致桦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 现在自己就在大省城,上着班,拿着工资。 致桦永远记得第一个春节回家,带着二十五块钱回家过年的情景。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赚过钱。 之前村里走集体。致桦赶了一个尾声。 后来包产到户,田地收获的,都在家长手上掌握着。 第22章 露水情缘 致桦在省城落下脚了,上班做事,朝九晚五,厂里活接多了,生意好了的时候,就会加班。 因为厂的规模定型了,就那么多机子,一台机子一个员工。 有那业务员很能干的,会接单子,那单子一个接一个,活,永远做不完,绣花厂绣出的产品,质量非常棒。不少厂家都愿意用她们厂里绣出来的成品。 致桦进厂的第二年,经常加班。加班,工资就高,但是,一个星期一天休假还是有保障的。 所以,致桦每一个月都要回家一趟。为什么不是一个星期回家一趟呢? 因为回家有点费时间,来去在路上就耗去了几个钟头。还有就是车费,总想着节约一点呗。赚个钱,也不容易,加班的时候。十几个小时在机子上,一刻也不停手,怎么会不累呢。 所以,好不容易轮到星期三休息的时候,真就想休息休息。 还有,吃住都在大姑妈家,姑妈菜地里永远忙不完的活,如果不帮忙,总往家里跑,这样也不好吧。 毕竟到大省城来上班,是大姑妈介绍来的,没有大姑妈,就不可能有这份工作。 所以,一个月回家一趟,与云飞聚一聚,这样才像有个家一样,不然的话,自己就是一个在城里流浪的人。 再说赵云飞,自从致桦去大姑妈家里上班之后,云飞就像个无线的风筝,飘来飘去。 因为致桦基本上隔个个把月就会回来,所以,云飞尽量不在外面过夜,再晚,也得赶回家,以免错过了与致桦相聚的一夜。 这一个月聚一次,很珍贵的。 那时候没有手机,致桦回不回来,哪一天回来,又没有一个定数。夫妻俩还是蛮恩爱的。 时间在前行,再说云飞做的这个收购生意,也干了几年了,就有那头脑灵活之人,也干起了他们这一行,有竞争力了。 原来他们可以收几个村的货,就这几年,发展到几乎一村就有一个这样的班子。 云飞见致桦借姑妈之力,去了大省城,也幻想着去大省城闯荡一番, 幻想归幻想,还得等机会。 这天一大早,云飞一个人在家闲得很无聊,无所事事,就骑上自行车,出门转悠转悠一圈,看看有没有可以收购到省城去贩卖的。 云飞骑的自行车,是村里买的最早的。 崭新的自行车,骑着很是遐逸,慢慢悠悠地一通瞎走,不由自主到了向东升的家里,云飞是想着向东升在家里忙什么,看看他那里有没有什么好点子,可以合作再做点什么,捞的钱。 两个人一直合作下来,自从那军装事件之后,向东升的性格变了许多,懂得交朋结友的重要性。 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这话一点也不打折扣。 到了向东升的家里,哟,扑了一个空,向东升不在家。门前也没有看到车子。 他媳妇美美,抱着半岁多的儿子在玩耍。 美美见云飞来了,忙迎上前:“飞哥,来啦,快,屋里坐。” 云飞比向东升要小几岁,按理,美美应该叫云飞小弟。 可是美美为了表示对人的尊敬,总爱叫她飞哥,而不是飞弟。 也许,飞哥叫起来更顺口吧。 其实,这位飞哥也不怎么常来,就是有生意上的事,必须到家里找向东升说一声,那年月没手机。 云飞见向东升不在家,转身就要走,随口说道:“东哥到哪里去了?” 美美抱着孩子撵出门,拉着云飞说:“你来得正好,给我帮个忙呗。” 云飞听美美说需要帮忙,又停下来,问:“帮什么忙?我会吗?” 美美笑盈盈地说:“嗨,是个男人就会。” 云飞见事情简单,搭把手,分分钟的事,帮完了就走。 美美见云飞停下了,这才放心了。 自己先进屋,云飞跟在她后面进到堂屋。 这是向东升结婚时做的新楼房,有两层,比云飞的楼房像样多了。 美美进到堂屋,也不急于让云飞帮忙。口里却跟云飞聊着,免得云飞又要走。她把眼睛瞄着云飞,丢了一个飞眼。 说实在的,美美名字叫美美,没有致桦长得美,只是美美天性透着一股强烈的热情劲,谁要是遇着了,都会被暖化。 美美丢完眉眼,才对云飞说:“你坐一下,莫急,有些事,急不来的,我先给孩子喂奶,等着喂完了才好办事。” 这话都有点儿露骨了,云飞装着听不懂。只是问美美:“东哥今天去哪里了?我来问问他,车子有空没,我想着再送一趟城里,得先跟东哥说好了,才能收货。” 美美抱着儿子,对云飞说:“东哥今天去他大姨家里去了,车子也开去了,说是要帮忙拖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一早上被叫走的。” 美美一边说,一边往房里走,见云飞还站在堂屋,大声说:“站着干嘛,进来呀,就不怕被别人看到。” 说完,正要进房间的美美,突然停下脚步,又对云飞说:“哦,对了,你把你的自行车推到堂屋来,免得别人骑走了。” “哟,也是啊。”云飞连忙去屋外推自行车。 云飞把自行车放在堂屋的角落处,见美美站在房门口等着他,故意开玩笑地问:“你就说清楚嘛,要我帮什么忙。该不是在你床上帮忙吧。” 美美乐不可支,终于见云飞开窍了,突然把声音压低了说:“快进来,免得别人看见了说闲话。” 没等云飞进房门,美美反而走到大门口,把大门给关上了。 大白天里,把个大门关上,很特别哦,与农村乡俗格格不入。 美美也不管它三七二十一,自顾自坐在板凳上,面朝着云飞的方向,开始给儿子喂奶。 美美这般夸张的喂奶,明显是给云飞欣赏的。 云飞看着美美很可笑,完全没必要嘛。就等着美美喂完奶。 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光景,儿子吃完奶,应该午睡了。 美美把儿子放进摇窝里,也不用摇,也许平常没摇过吧。让孩子自然进入梦乡。 云飞无事可做,就去弄自行车的铃铛。他把铃铛用手再拧紧了一两圈,这铃铛还真有点儿松了。 美美把儿子放进摇窝之后,在摇窝边站了一会,见儿子不哭不闹,也就不用管了。 儿子安顿好了,美美走到云飞身边,喂奶的衣服还没扣上,就急着靠近云飞:“飞哥,难得你来得是时候,东哥不在家,我闷得慌呀。你就给东哥帮个小忙,代替代替他呗。” 云飞佯装不懂,故意慢慢悠悠,磨磨唧唧的,他只来过东哥家几次,来的次数并不多,美美总是直勾勾地看着云飞,云飞也不是一个木鱼脑壳,男人的花花肠子,总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就是看有没有机会派上用场了。 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不花心的,不花心的,只是老天爷不给他一丁点儿空间而已。 美美见云飞完全没有主动袭击的意思,只得自己出招了。 这云飞并不是自己不主动,是因为美美太主动了,他想尝试一下被动是什么感觉。 因为,致桦与他同房,从来都没有主动过,很不得劲。 美美靠近云飞,故作媚态,娇滴滴地说:“今天是不是有点热啊。你摸摸我的背,流汗没。”说完,拉着云飞的手。就往自己衣服里塞。自己也把手在云飞背上磨蹭磨蹭。 口里还唱着歌谣:“摸摸你的背呀,跟我睡呀。”说完,咯咯直笑。 云飞故意慢慢地在她的后背停着不动,看你怎么办。 其实,云飞蹬着自行车到向东升家里来,就有那么一点点儿想借题发挥,没想到,真碰着向东升不在家。 他不喜,也不急,要得就是美美的不温不火,等美美耐不住了,看看女人强迫起来,是什么体验。 美美撩了云飞半天,见他故意装痴卖傻,只好走到摇窝边,看儿子睡没睡。 这美美虽然垂涎云飞好久了,总逮不着机会,今天可是最好的美妙时刻,从摇窝又走到云飞身边,问:“哎,飞哥,你猜猜看,我有多少斤,生完孩子,我就发现自己长胖了。” 云飞下意识看看美美:“嗯,好像是胖了一点,不过,胖一点,过瘾一些。太瘦了,摸着一手的刺,你说是不是?” 美美见云飞进入状态了,赶紧撒娇地说:“飞哥,你抱抱我嘛,看我重还是轻。” 云飞见时机差不多了,顺势抱起美美,就不往房里去,美美顺势把嘴贴到云飞的嘴上。装出奶声奶气的样子说:“你呀,坏死了。故意折磨我。” “那好吧,你自己下来。”云飞说着,就把美美放在地上,就不按她的意思来。 那美美哪里肯下来了,偏要云飞抱着。云飞的倔强劲也上来了,张开双臂,就不抱,看你怎么样。 这美美也是耐不住了,抱着云飞的大粗腰,就往一边挪。 云飞不配合,怎么也挪不动。 两个人在堂屋打闹半天,也上不了正席。 美美突然心生一计,大叫一声:“啊。肚子好痛。” 这可把云飞吓坏了,美美见计谋得逞,故意喊叫:“啊,痛死我了,好难受啊。” 云飞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美美喊道:“快,扶我到床上躺一会,我快站不稳了。” 云飞也不多想,抱起美美就往房里急走,到了床边,弯身把美美放到床上,美美躺好了,就势抱着云飞,云飞一个没留神,被美美强行抱着不松手。 这美美也是一高手,见云飞没有强烈反抗,可把她美的,死劲的抱住云飞的腰,还有一张小嘴,也没闲着,用舌头教云飞,使劲地往云飞口里塞进去。 哪个男人受得住这肉体的挤压,虽然是隔着衣服,云飞被抱得紧紧的,再也不肯离开了。 美美太有诱惑了,她的身躯就像是一块磁铁,把云飞给吸得紧紧的。最抵抗不住的是,美美掐着时机,腾出一只手来,开始不安分起来,从云飞的腰间,贴着云飞的腰部,丝丝滑滑地溜进裤子里面,游走在云飞柔软的部位,这是一只有魔力的手,怎么这么会伺候,任谁都控制不住。最终,美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费了这许多功夫,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这事看起来很邪乎,其实就是,云飞自愿送上门的,那就是想享受一下,不一样快感,是怎么弄成功的。 这,并不意味着,美美是浪荡淫妇,云飞是正人君子。 正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 再说了,这事,是强迫不过来的。 正如致桦她爹说的,云飞有婚内出轨之相,必定是二婚之命。 云飞与美美一次勾搭成功之后,总回味着美美那魔性的身躯,美美的床上功夫,果然是了得。简直就是天下第一魅力美女。 就像吃菜一样,天天吃的那几个菜,怎么变着花样翻炒,还是那个味。 而,一次从来都没有吃过的菜,一尝,又是非常对胃口,偏偏只吃得一次又没有了,所以,总馋得不行不行的。 于是,就想方设法去弄到这碗菜,不管是坐飞机才能弄到口里呢,还是坐游艇才能进到肚里,都会使出浑身解数,非弄到口里不可。 正因为费了周折,又显得弥足的稀有,珍贵。 云飞现在就是这样子,美美给了他一次刺激体验,就让他回味无穷,恨不得再来一个回合,方能解馋。 常有人说,爱情有七年之痒,云飞与致桦也就六年,他的七年之痒还提前了。 偏偏是致桦不在家,云飞没一个管头,尝过了偷腥的滋味,总会惦记着。 云飞干脆有事无事就往美美家里跑,如果向东升在家,就搞生意,如果遇到向东升不在家,不就得手了。 就这么着去过几次,都没逮着机会。 云飞一想,这也不能解馋啊,索性再去她家时,干脆悄悄地跟美美讲:“我来你家里很不方便,迟早会被东哥说我去你家里太勤了,不如,东哥不在家的时候,你呀,就到我这边来。” 美美回答说:“你笨猪啦,我又不晓得你的家在哪里。还有,我还要带孩子。” “哟”,云飞一想,也是啊。嘚,玩不成了,就此收手吧。免得牵肠挂肚的,费去许多心思,却只是,有眼肉,无口福。 嗨,美美是有夫之妇,我本有妇之夫,这事,还真不好搞。 只可惜了美美那独特的花样功夫。怪不得向东升把她当个活宝来宠着。 第23章 眼皮底下偷情 再说这美美,可不是赵云飞这样的想法,偷腥不成就放弃。美美天生就是一个主动型。自带艳遇细胞,只要对方是个男的,就想往上贴。 她的兴趣爱好,全在男人身上,其它的,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虽然已经做了母亲,儿子是捆绑不了她的。 自与云飞得手之后,就想着再来个第二次颠莺倒凤。 只苦于没有机会再得手。 这天,向东升的车子又空下来,美美就想怂恿东升再约赵云飞拖货去省城贩卖。 向东升也觉得车子空着也是空着,何不再做一笔呢,哪个嫌钱多了不成。 美美知道云飞老婆不在家,想着先把云飞的家找到,方便今后勾搭。 还是当时云飞说的对,不如去他家方便。 美美见怂恿有了效果,就跟老公撒娇:“东哥,自从儿子出生之后,我哪里都没走动过,你去找云飞,也把我带上逛一圈,我也想和儿子陪陪你。” 向东升哪里受得了美美的粘糊劲,一说就答应了:“哎呀,我正想着空走一趟也是走一趟,带上你和儿子一起,也兜兜风。” 美美高兴哦,把儿子安顿在摇窝里,就准备做饭。 这美美也是有一大特长,做得一手好菜,抓住了自己男人的胃。早上买了一条黑鱼回来,美美将黑鱼做了两个菜,一碗黑鱼片,一盘烧黑鱼,再加上两个小菜。 小菜都是田里现摘回来的,庄稼人,天天吃着自己种的菜,怎么都觉得不怎么好吃。 有了两碗黑鱼,其它小菜搭配着下饭,吃起来也就可口可乐了。 向东升吃得满足,高高兴兴带着美美和儿子,开车到云飞家里来。 乡村的路,虽然窄小,但是,路上几乎没车,一路畅通无阻。从向东升家里,到云飞家,也就一二十分钟的车程。 一家三口,有点儿浩浩荡荡哟,到了云飞家门口停下,云飞在老屋那边,正准备与父母一起下地里帮忙去的。看到向东升的车子来了,连忙回到自己房子这边来,迎接东哥。 到了一看,哟,只见美美从副驾上下来,那一刻,云飞的小心脏,加速的跳动着,因为向东升就在旁边,云飞在大的胆,也不敢有半点放肆,迎着美美:“哟,东哥,美嫂,进屋坐。” 向东升来过云飞的家,那次借军装的时候,就知道云飞的楼房只做了一层。 美美一下车就看到云飞家还不如自己家殷实,跟着云飞进到屋里,发现房子收拾得清爽漂亮,一看就知道,云飞的老婆爱干净整洁。一眼看上去,看着非常舒适。进到堂屋,云飞扭头看向美美,四目相对,脉脉含情,心领神会。 云飞为了显示客气,把房门打开。平常房门一直都是锁着的。 向东升与美美进到房里,没地方坐的,美美抱着儿子,坐在床上,向东升站在房间里,跟云飞说:“这几天车子都空着,要不要我们在搞一笔。” 云飞马上迎合:“搞唦,现在菜苔上市,抢在前面,可以搞个好价,就是量不大。刚开始,菜苔还没长到高峰期。”云飞看着美美,回答东升的话。 向东升问云飞:“如果今天就收,明天早上三点多出发,敢最早一批到大市场。一定能卖出好价。现在气温低,摘下来放几个小时不要紧的。” 云飞懂行情:“当然可以放几个小时的,还可以适当喷点水保湿保鲜还压秤。就是水要适量。这个把控度得有点技巧。” 云飞的楼房没有厨房,堂屋内连八仙桌都没有。板凳椅子全没有,都在老屋那边。反正吃饭在老屋。 云飞的房子,就像一个旅馆。除了房里有床,两个衣柜,其它似乎什么家居物件都没有。 对了,云飞房子里,还有一个开水瓶在,云飞拿起唯一的茶缸,只给美美倒了一杯开水,递给美美,美美接杯子的时候。把云飞的手摸了摸,才接过杯子。 那年月,一次性的用具还没有问世呢。茶缸,餐具全都共用通用,包括客人来了都一样。 向东升与云飞有一句,没一句的谈着,美美就势把儿子放到云飞的床上,她随身带有厚棉尿布,把厚棉尿布铺在床上,把儿子放在尿布上,拉开云飞的被子角,给儿子盖上,自己就势在床的边沿,紧挨着儿子躺下,像是哄儿子睡觉。 儿子睡午觉还早着呢。美美是想体验云飞在床上的气息。 向东升与云飞从房里走出来,站在堂屋,海阔天空吹得来劲。直聊到说定了,当天下午就开始收菜苔。收多少是多少。 一番高谈阔论完毕,向东升也该打道回府了,到房里催美美:“小美,走了,我们回去了。以后再带你过来。”说完,自己马上就出了房门。 美美从床上起来,正准备抱起儿子,云飞进到房里,美美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抱着云飞就是一个脸贴脸,两个人把各自的脸在对方的脸上使劲的磨蹭磨蹭。 云飞不敢恋战,把自己的脸在美美脸上磨蹭了两下,迅速隔开,准备出房门,那美美却不是一般的美美,抓着机会不刺激一下,是不会罢休的,她把脸在云飞脸上磨蹭的同时,那手一刻也不得空闲,在云飞身上乱摸一通,故意碰那导火索,让云飞当时就欲火燃烧。 云飞也是真没想到,美美不仅大大方方到他家里来了,还主动的如此暗示。恨不得再来一场,以身相许的真心表示。 云飞头脑还算清醒,不敢在房里与美美太有长时间的调情,以免东哥生疑。强行从美美的环抱中挣脱,快步到堂屋。让向东升能够看到自己在堂屋,以事实证明自己的清白,你家的美妻一个人在房里,我们没有在一个空间。 向东升早已从堂屋到了屋外,等着美美出来上车回家,回转头,看到云飞在堂屋站着等美美从房里出来,太正常不过了。 美美连同尿片和儿子一起。快速抱着儿子出了房门,直接走到副驾这边,云飞这才走到美美跟前,先丢一个眉眼,再去给美美打开车门。就势抱着美美的腰,半推半就送美美坐到副驾位置上。 向东升在驾驶室,是在美美的左边,云飞在美美的右边,美美正好在中间,连带着棉尿片抱着儿子,一大堆的,挡住了向东升的视线。 云飞也学着美美的动作,送她上座位的同时,也用手让美美快活了一把。免得你美美说我赵云飞不懂风情,不懂礼貌,你摸了我一把,我不还回去,显得我失礼了。 两个火热的男女,在向东升的腰眼皮底下,打得热火朝天,那东哥浑然不知。 这美美也着实是一个情场高手,比那上了特务培训课的特务女还会拿捏男人,用肉体死死地征服男人,哪个男人抵抗得住哦,不被她撩得个神魂颠倒才怪,脑海里始终如一的想着美美诱惑的肉体,肯定能给自己带来最最销魂的享受。 美美用媚态哄着自己男人陪她来了一趟云飞家里,见着了云飞,大饱了眼福,过足了干瘾,可谓大获成功,如愿而归,给自己留下了一个扎实的铺垫。 回家的路上,美美满脑子想着云飞的腰姿,看着云飞的身子,馋得口水直流,难受死了。 正浑身垂涎欲滴,突然脑子一个激灵:“东哥,我有多久没回娘家了?” 向东升向来都是顺着美美的思维去思维,就像在课堂上,思维跟着老师的思维走一样,绝对没错的,思索片刻,答道:“好像儿子出生之后,真的回去少了。怎么,想回去玩几天?” 美美甜甜地说:“哎呀,我的东哥真是心领神会呀,我娘也想看看我们的小乐乐哦。” 他们给儿子,取名叫佳乐,平时就喊儿子小乐乐。 向东升为了讨好美美,也是顺路呗:“要不,我送你回去?” 美美更是娇滴滴地说:“东哥,我好爱好爱你哟。” 把个向东升哄得舒服极了:“亲爱的,我们也该看看爹娘了,让小乐乐陪陪爹娘开心开心一下。” 小夫妻俩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地,向东升心里贼爽,顺路送美美回一趟娘家。 到了美美的娘家,正值上午十点多钟,美美娘家,就只有美美的奶奶在家里,她父母都到地里干活去了。 奶奶年纪并不是蛮大,也就六七十岁,还硬朗得很。庄稼人,身子都扎实。 向东升从驾驶室下来,扶着美美下车,喊着:“奶奶,我把美美送回来玩两天。” 奶奶坐在门口晒太阳,连忙迎接美美:“美美,回来了,好啊,多住几天,你娘他们今天都去整田了。” 美美笑盈盈地说:“奶奶,您把二妈她们家的小摇窝借来用一哈。今天中午,我来做饭,爹娘中午回来吃饭吧?” 奶奶已经起身了,回答说:“你爹娘说好的,中午回来吃饭。今天出门没带口粮哦。”说完,就去美美的二妈家去借摇窝。 美美二妈家里,有哥嫂,嫂子生了第三个孩子,家里有摇窝。如果美美借来了,二妈家美美的嫂子,就把孩子放到床上睡觉。 美美看着奶奶健康的身躯,非常放心,她又走到向东升的跟前,用手拍打着东哥的衣服:“你也就在这里吃中饭,回去,晚上随便吃点,早上还有鱼没吃完,你晚上将就将就着对付一下,吃了早点睡,明天三点就要起来了,今天晚上早点睡。啊。” 向东升很是享受娇妻的关爱。 美美的温情,是他最美的陶醉。妻子的温柔乡,让他有足够的男人味。 向东升在老丈人家吃过了午饭,开车回去,只等明天早起去云飞那边拖菜苔去省城。 美美柔情蜜意地送走了向东升,享受在娘家,父母的温情待遇。还有奶奶的溺爱。 当天旁晚,美美给爹娘做好晚饭,等着爹娘收工回家吃饭。饭毕,美美主动收拾桌上,洗碗洗筷。小乐乐则由外婆带着玩耍。一阵忙活下来,已经天黑了。 美美陪着娘说话。聊起了上学时候的趣事。突然,美美像是想起了什么,问娘:“娘,我最好的同学,黄霄云现在怎么样了?她比我大几岁呢,跟我同班。我好想她哟,当时我们两个人关系最好,可以说是形影不离啊。” 娘把小外甥的摇窝,慢慢摇着,告诉黄霄云的现状:“霄云也怪可怜的,男方家这回是坚决不要,都结婚几年了,还没生孩子,哪个急哟,都快急疯了?这些时,一直都在自己家里。” 美美与娘聊着黄霄云的家长里短,最后美美说:“娘,我想去看看霄云,安慰安慰她,老同学,好久没见了。” 娘说道:“你去了也可以帮她解解闷,这孩子,怪可怜的。你去劝劝也好。” 美美听娘这一说,站起身来:“那我去霄云家里陪陪她,跟她说说话,就怕说着说着太晚了。” 娘说道:“没事的,你就在霄云那里睡一晚上,小乐乐我来看着,你放心好了。嗨,好好的一个姑娘,生不出娃儿,这今后怎么办呀。她男方家硬是不要她。” 美美也安抚母亲:“我去陪陪她,这都是命哟。我这就去的,如果说话太晚了就不回来了,明早再回来啊。” 美美辞了母亲,就往外走。 美美的娘家,正好在向东升与赵云飞两个村子的中间。 如果用方位来排,就是向东升的家在西头,由向东升的家里出来,一路往东,是美美的娘家,再从美美的娘家继续往东,就是赵云飞的家,从赵云飞家里还往东,就是易致桦的娘家。 易致桦她爹的老家,在汉江流域的北部。 而向东升,美美,赵云飞,易致桦,他们的房子都在汉江流域的南面。沿汉水流域,顺着大堤新建房屋群。 美美从自己的娘家往东,步行不到半小时,就可以到赵云飞家里。 易致桦从娘家向西往云飞家里得半小时以上的步行时间。 也就是说,美美从娘家到云飞家里,比致桦从娘家到云飞家里,还要近。 这真是老天造就的冤家啊,是上辈子的情缘未了,这世继续,还是这辈子造孽,生出这风流事端来。 老天爷也给他们提供了绝佳的条件,这长长的夜晚,偷情寻欢,真是方便极了。 这老天爷是怎么安排的哦。 第24章 良宵苦短 美美从娘家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她跟娘说去黄霄云的家里劝劝霄云,好同学,好姐妹聚一聚。 现在的美美,那脚底像是擦油了一样,直直往赵云飞家里走。那走起路来,都是脚底生风,一溜烟就要到云飞家里。 美美她,怎么会去黄霄云的家呢。她与黄霄云压根就没有什么过多交集。这是哄着她娘,逮着个理由从娘家跑出来,抓住这大好机会,就往云飞家快步而来。 美美恨不得一步登天似的,快点到云飞家里。给云飞一个大大的惊喜。 深秋初冬的夜晚,稀散的村落,宽阔的空间,寒气逼人,一个裹着大红袄子的身影,在村庄的路上,行单影影的,独自走着,她的脚步,是那么的坚定。这是追求幸福的脚步。 经过每一户人家,大门都是紧闭,劳作一天的人们,早已进入休息的状态, 不是为了特别的目的,谁会在夜晚,徒步在乡村农舍,穿梭在乡间小道上。 要想得到不该得到的东西,就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只要能得到灵肉的满足,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要想得到顶端的享受,不仅仅需要更大的勇气,还要有豁出去的拼命精神。 消魂的美妙,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的。 美美就是为销魂而生,只是这销魂的时刻,必须搭配一个人来完成。还要达到灵魂的投机,才可双双醉到不醒时。 美美在爱的驱动下,心情愉悦,脚步轻盈,恨不得高歌一曲才痛快。 月上柳梢头, 人约黄昏后。 嗨,不用约在柳梢下,只愿给个惊喜时。 美美一路畅通无阻,笔直笔直到了云飞的家。 云飞当天下午,收得许多红菜苔,一把一把,扎得紧紧的,放在堂屋地面,一排排摆放整齐,因为这新鲜菜苔,不能挤压。尽量散开来摆在地上,实在堆不下了,就再垒一层,只留出一条窄窄的小通道,可以下脚走就行了。 美美轻手轻脚地走到云飞房间的南面窗户口,细声细气地喊着:“飞哥,飞哥,开门。” 云飞的卧室是一个大窗户,只做了窗户的页扇,并没有安装玻璃,只是在卧室内挂了一个绿色窗帘布。致桦不在家,云飞也懒得拉拢, 云飞因为收菜苔的活,忙得有点儿晚,这会儿刚洗漱完毕在床上躺着。直通通的从窗户口传来美美的喊声,听得清清楚楚,对,是美美的声音在喊他。 云飞像触电似的,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就往大门口去。打开大门,美美还在窗户那里。听到开门声,美美往大门这边迈了两步,云飞就拉住了美美的手,顺势一带,两个人一起进到堂屋,云飞快速地把门关好。从菜苔过道慢慢走到房里。 一进房里,美美抱住云飞,云飞从床上起来的人,穿得单薄,云飞把脸贴在美美的耳朵边:“外面有寒气,快把袄子脱了。” 美美这才松开抱着云飞腰的双手,自己宽衣解带。 什么洞房花烛夜,哪里比得了这花式苟合。 洒洒脱脱地二人世界,赤溜溜的翻云覆雨,美美一展床上功夫,把个云飞伺候得欲罢不能,欲纵还擒。 原来,世间的女人儿,不是都像致桦这般呆板,美美那床上功夫,别有一番韵味,与美美做这床上的游戏,做它个一千遍,一万遍,也不厌倦。 良宵苦夜短,只恨天亮时。 两个人忙得精疲力尽,才模模糊糊进入梦乡,特别是美美,不敢深度入睡,如果起床晚了,岂不是被自己男人撞见。 因为云飞必须得早起,新鲜菜苔抢的就是早市的好价钱。 也许是美美在床上比云飞还卖力,躺在床上不想起来。云飞起来时,就催着美美起来快走。搞不好真被向东升看见了,那怎么能行。 这美美过于在床上贪图快活,后半夜的一点点时间,又没有进入真睡眠状态,到了云飞起床的时候,实在不想起来,美美大胆地对云飞说:“你起床就把房门锁好,我等你们车子走了之后再起来回去。” 云飞一想,这操作行得通啊。 那时候的房门锁,从门外进来得用钥匙开门,从房间里是可以打开的。 云飞为了保险起见,又在衣柜里捣鼓半天,掏出一把房门钥匙,弯身递给床上躺着的美美:“你拿好了,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美美没有接钥匙,反而一把抱住云飞的脖子,云飞被美美抱着,动弹不得,美美趁机,硬把自己的舌头挤进云飞口里撩着。云飞难舍难分,恨不得与美美在床上来个七天七夜不下床就好。 一对偷情的男女,这时间比金子还宝贵。 云雨过后的缠绵,比肉体的撞闯还要难以割舍,云飞等美美把嘴巴腾空,这才说道:“你实在没乐够,今天晚上再来,早点来,明天我也不收生意了,我们可以大战十几个小时,老子包你弄到尖叫。现在快放手,再不松手,就来不及了。” 美美这才极不情愿的松开抱着云飞脖子的双手。 云飞见美美把手松开了,伸直了腰杆,就准备出房门办正经事了。 走到房门口,又折转身,来到床边,学着电影里的镜头,俯身在美美脸上亲了一口。 然后,一咬牙,抽身出了房门,顺手就把房门带上了。 来到堂屋,拉开电灯泡,拿起昨天准备好的大袋子,就开始装菜苔。 才装到一半,就听到外面有车子的声音,云飞打开大门,向东升把车子稳稳当当停在大门口。 向东升一下车,见云飞还没装完,立即进来帮忙牵着袋子口,嘴里说道:“伙计,你睡过头了,我还以为我来晚了,你都已经装好等着我呢。没想到,你还只是刚开始装。” 云飞只顾着往口袋里装。东升牵着袋子,装起来就快多了。嘴里还是解释说:“昨晚搞晚了,想多收一点,总是跑一趟的。” 装装整整,一哈就搞定了。 向东升知道云飞的老婆不在家,在大省城上班,就说:“哎,你一个大汉子,在屋里把个房门锁着干吗,打开。” 云飞吓死了,心想:“怎么他晓得美美在我这里了?” 云飞连忙用身体护着房门,紧张地问:“你要进去干什么?” 向东升见云飞如此紧张,觉得蛮好笑:“喂,你这护着干吗。我准备进去喝口水,你房里不是有个开水瓶和茶缸吗?” 云飞吓得半死不活的,打着哆嗦说:“你不能进去。我家致桦昨天下午回来了。现在刚睡着,你不能吵醒她了,他本来睡眠就不好。” 向东升这才“哦”了一声:“嗯,我不进去就是,看你这紧张干嘛。怪不得起得晚。攒了个把月,昨晚放够了吧。”向东升嬉皮笑脸地说。 云飞反应快,马上回敬一句:“哪个比你,天天不空着,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向东升继续开玩笑地说:“可以理解,可以理解,都是男人,过起瘾来都控制不住。没办法的。”说完,哈哈大笑。 男人与男人说起邪话来,全是荤腥味,句句离不开那床上的把戏活。就没一个正经的。 两个大男人,你说我笑,一阵放松,让云飞缓解了一些儿紧张,向东升刚才要强闯房门的那一瞬间,可把赵云飞吓得不轻。 人的胆量,也许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锻炼出来的。 白天在向东升的眼皮底下耍花招,早上又在向东升身临其境中获取成功,那今后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赵云飞从惊险中稍许稳定下来,货也装备好了,时间不早了,也该上车出发了。直到云飞坐上副驾,悬在喉咙里的心,终于落下来了。 向东升一边聚精会神的开车,一边还在打趣云飞:“哎,你家媳妇老不在家,你每天晚上欠不欠啊。”乡村的路上,几乎没车,又是天亮之前,即使大省城的马路上,也是车少人稀,一路畅通无阻,车子开起来爽极了。 云飞比向东升还爽,早把刚才惊魂的一刻忽略不计了,被向东升调侃他夜夜守空床。云飞却在心里邪笑:“你老婆主动送到我家里来,你还笑我天天睡空床。” “嗯嗯”云飞忍不住笑出声来,正回味美美在床上的百般翻滚的滋味。 云飞暗暗祈祷,争取今天回来之后,美美还来,让她的花式舞蹈继续,哈哈,快哉美人,爽哉美美。 两个生意上合作的男人,暗地里也与女人分头合作,多么奇特有趣的事情啊。 美美等云飞与自己的男人开车走了之后,这才放心大胆地睡觉,直睡到早上六点多钟才从床上爬起来,穿上红袄子,带上房门,拿着钥匙,就出了云飞的家。往自己娘家去了。 她六点多才从云飞家里出来,不巧被一早起的邻居看见了,起初,邻居还以为是云飞的媳妇致桦回来了。可定睛一看,不是云飞他媳妇。 邻居心里有数了,致桦到省城上班去了,从云飞家里走出一个与致桦和云飞差不多年龄的女人,不用说,这个女人,就是传说中的狐狸精吧。 这等邪乎事,邻居只当没看见,闷在心里,不能瞎说。心里琢磨着,原来云飞还有这两手啊。媳妇致桦不在家,就守不住了,男人啊,真靠不住。 再说云飞的房子,他的楼房因为只做了一层,所以,必须要在最上面的楼梯口处建一个凸起的小屋来,给楼梯口遮风挡雨。 这个凸起的小屋,就叫做阳屋。从风水的角度上来说,这突出的小房子,名曰:“阳物外露”。 男人住进阳物外露的房子,肯定是个无可救药的花心大萝卜。女人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可就遭殃啰,即使使出浑身解数,都捆不住自己男人的。 赵云飞,本就长有一副二婚相,又住在阳物外露的房子里,不出轨才怪。 什么样的面相,阴错阳差,也会住着与面相一致的房子。 往往爱出轨的男人,除了自身原因外,还有外界的助力——房子。 就像这赵云飞,本就是一个人花心大萝卜,再配上“阳物外露”的房子,他的出轨频率就更高了。并且还是频频得手型。 看看,与美美机缘巧合,第一次轻而易举就得手了,接下来,就是与美美夜夜笙歌,热火朝天地干劲十足。 只是赵云飞怎么都不会想到,把外面的女人带进家的后果,有多么严重。 那就是,“野花进房,家破人亡”。 只可惜云飞是不会知道的,他没有后知后觉的天分。 再说美美,自己辛辛苦苦从娘家走到云飞家里,与云飞同床共枕也就短短几个小时的欢娱,还没过足瘾,就要起床了,实在不甘心啊。虽然在床上饱餐了一顿,这哪里能够满足她哟。 美美欲罢不能,心想,不行,云飞走时提醒了,没玩够的话,今日晚上,革命继续。对,今天晚上再来,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美美心里有了计划,回娘家的脚步也轻盈多了。满脑子思维活跃,是啊,趁着人在娘家的大好机会,这机会还是自己脑子灵活想出来的,真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这大好的机会,不好好派上用场,岂不辜负了这大好时光。 今日有酒今日醉。 真是的,不与云飞相守个三天三夜,誓不罢休。哈哈,看我们两个,在云飞的床上,大战个一百个回合,饱足性高潮的酸爽,哈哈,我美美做女人真好。 美美一路哼着小调,又放慢了脚步,不能回家太早,吵醒了儿子,吵醒了娘。美美一路迈着迪斯科的步伐,走了近个把小时,才回到了娘家。 一切归于正常化。 白天帮忙母亲打理家务活,做饭洗衣服,掌锅撩灶都没落下,娘也满意,女儿也高兴,多么默契的模式。 白天忙里忙外忙儿子,美美的时间也好打发,一到旁晚,美美又不安分了,晚间的家务活都忙完了,儿子也安顿好了,美美跟娘说话:“娘,您一天也累了,早点跟小乐乐睡,我呀,满脑子想着霄云呢,再去陪陪她,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娘很是支持:“你想去就去呗。小乐乐有我,你尽管放心好了。只当你还在上学的时候一样。” 美美高高兴兴地说一声:“好嘞。”大摇大摆从娘家出来,就往云飞家里又来了。 今晚从娘家出发的早,也就傍晚六点多钟的光景,大步流星到了赵家村,也就七点钟。比起昨天晚上早多啦。 这一晚,与云飞不战他个天翻地覆,我美美就枉来这一朝。 今晚可有十几个小时的酣战等着我俩呢。 第25章 制造惊喜 有道是,“艺高人胆大”。美美则是,色高人胆大。 美美一路蹦蹦跳跳就又来了。这云飞白天与向东升合作,在钱的分配上,故意让向东升占点小便宜,向东升高兴极了,还假装客气一番。 云飞惦记着美美会不会来,但是,还是做好了迎接的准备。早早吃过晚饭,回到自己房里,把床上的床单被套都换了一遍。 昨晚上,美美就嫌弃床上睡着不舒服。 那肯定了,纯爷们一个人在家,那床哪里叫床,就叫狗窝得了。恐怕是致桦在家时换过之后,再也没晒没洗过吧。 云飞自致桦上班之后,每次都是等致桦回来才换下床单被套洗洗晒晒,把床上收拾一番才走。 男人嘛,不怕床上脏,一躺下就睡得着,没有那么多叽叽歪歪的。这女人儿怎么都娇情,被窝不洗不晒就睡不好。 美美今晚早早在娘家就把自己身子洗好了,还特意撒了香水,这香水就是六神花露水,那时候只有这玩意儿。 云飞呢,也是在老屋那边洗了一个澡,把自己内衣内裤都换了一个遍,像迎接新婚仪式一样。 看来,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各自把自己收拾了一番。一对苟男女,居然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这对于在农村长大的人来说,还算是非常特别的。平常才不会这样子。整个冬天,从不洗澡,那爱干净一点的人,一两个月换一次内衣内裤,其实就是粗大布做的贴肉穿的衣服,相当于现在的秋衣秋裤。 绝大多数人,一整个冬季,都不用洗澡的,贴肉穿的衣服,也就换洗一两次而已。 直到来年春暖花开时,趁着太阳暖和时,大白天的中午,温度最高的时候,赶紧洗澡换内衣内裤,及时把换下来的内衣都洗了晒着。 再到了炎炎夏日,白天流汗了,气温太高了,才会开始天天洗澡。 那年月,一到冬天,人人头上长一种活虫子,叫什么“长色子”。专在头发里长,那虫子比蚂蚁还小,虫卵是白色的,全部生在头发上,密密麻麻的好多好多,用那种非常紧密的梳子,也叫“辈子”一梳,那“辈子”上全是白色虫卵,用指甲壳的背面一按,“咂”的一响,声音很有劲道。 那头发里长“色子”,就像是现在的疫情,所有人都“阳了”一样,谁也逃不过。 那两年,人人头上长“色子”,包括大人,就连非常爱干净的女老师,照样头逃不过“色子”的关照。 这样普遍长“色子”有两三年的时间,事后,再也没有那么普及了,但是,还是有极个别的小孩子,头上还在长“色子”,一经发现,大人,家长就想办法给孩子弄干净了。 这头上长“色子”的年代,大概是七十年代,也就是易致桦这帮孩子们十一二岁的时候。 当时,有家长给长“色子”的孩子,用农药来杀死“色子”的方法来治那“色子”,那年头唯一的农药就是“六六粉”。 把“六六粉”和柴油调匀了,再刷在头发上,然后用旧衣服把头包起来,过一夜,第二天,那“色子”和“色子”卵都死了,再洗头,一般洗头就用“灰碱”,或者洗衣粉洗头。因为没有护发素之类的东西,那头发洗了之后,长长的头发,很难梳的。 还有都身上呢,则长跳蚤。 这跳蚤嘛,是因为家家户户都喂有猪,还有各小组轮流喂的牛等,那跳蚤就是从猪,牛身上传来的。也有人说,是老鼠身上传染过来的。 那年月,家家户户家里都有老鼠,老鼠,名正言顺的与人类和平共处,同吃同住同呼吸。 可是,那头上长“色子”,又是怎么回事呢?人人都长,当然是女人长。男人们头上不长“色子”,因为男人头发太短,那“色子”在男将们头上不能生存吧。反正当时没听说过男人头上长“色子”的。 还有的小女孩,就因为长“色子”被剃成了剃光头。 那年月,人们整天到晚都忙着做事干活,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耗在地里庄稼,日常收益上,至于洗洗晒晒,没那么勤快的。 一年到头,就像红军长征二万五,难得洗回吧,或者干脆不洗,这多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云飞心想,陪个小娘们玩耍,还得这番挑三拣四的,真个难以伺候。 自己媳妇致桦,回来给他收拾收拾,换洗换洗,这小妖精美美来了,还得老子伺候她,给她换这换那。 云飞刚把床上整理好了,美美就真来了,一个闪身就溜进了房里。 赵云飞有心到了晚上也没关大门,所以,美美一来,畅通无阻,直接进到房里。 可把云飞美的,心口都是甜的。连忙自己到堂屋,关好了大门,再回到房里,把门关好,两个人激烈拥抱,那激情一碰就燃了。免去了许多前奏,直奔主题。 一夜呼风唤雨,跌宕起伏,高潮不断,尖叫连连,这云飞的房子,跟旅馆一样,成为了偷情的好去处。 云飞这没有灶屋的房子,注定进不来烟火气息,剩下的就是色情交易。 美美在娘家待了几日,就在云飞与致桦的房里鬼混了几夜。 那真是,夜夜笙歌,春宵苦短,肉体缠绵,你侬我侬,让两个人过足高潮迭起的爽快。 人生得意须尽欢, 得高歌时且高歌, 直到向东升夜晚耐不住寂寞,更耐不住下体饱胀的难受,到老丈人家里,接美美回去,云飞和美美,这才被动地分开了几天。 向东升本来是,只想着美美在娘家住一晚就准备接回的,后来想到让美美在娘家多高兴快乐几天,所以就犹豫了几日。 把美美接回来,美美连夜伺候着自己男人,哪里还有激情,敷衍了事一番,还要装出一番快活的样子给男人看,向东升很是满足。 美美在两个男人之间周旋着,把两个男人都哄得心花怒放。 美美为了满足自己的欲火,时不时怂恿东哥出去跑车赚钱,晚上在床上尽力哄东哥开心,向东升经不住娇妻的耳鬓厮磨,真就想方设法出门弄钱。 也是,要想把娇妻撩得长久依附自己,是得多弄点钱回来,才能征服媳妇嘛。 这美美只要男人确定当晚不在家,就直接往云飞家里来。 美美胆子也是贼大,夜晚步行个把小时,儿子不好带在身边,就把儿子哄睡着了,自己一个人跑到云飞家里。 跟云飞快速云雨之后,又让云飞骑着自行车送她回去,到了美美家里,这云飞像第一次一样,架不住美美的强烈攻势,又被美美,强在她自己的床上床上,被逼强爆一次。 因为美美在自己的床上办事方便,儿子在房间里,让她放心,安心地与云飞干活,心里踏实多了,做起活来当然效果就不一样了。 可是,云飞则不同,不是在自己的床上,怎么也不能够舒坦自如,哪里还能酣畅淋漓的来一首完整的旋律。所以,在美美的房里,在向东升的床上,那云飞就摘床,排生,行动当然就不利索了,活活被美美强行上弓,让美美操控,自己落得在下面享受,得个现存的,也算划得来。 这一对苟合者,都有点儿智商,一直都没被发现过,地下肉体交易,做得是顺风顺水,好不快活。就这么一直保持着。 那轰轰烈烈的高潮期也不是能够长久保鲜的,潮水一过,又归于平淡。顶多就是,隔段时间,瞅准了机会,再来个涛声依旧,颠莺倒凤,纯肉体交易,倒也受用。 男人嘛,一旦踏进了开有野花的草原,那野花,不采白不采,怎肯收手。 叫你,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偏偏不听,还越采越带劲,一朵更比一朵香。家花再也得不到营养了,致桦的肚子,再也没能凸 起来。 致桦去省城上班的这一年,也就二十五六岁。 赵云飞往省城送新鲜蔬菜之后,琢磨着自己也想种菜来贩卖。光与美美私混,还得捞钱过日子啊。 自结婚盖新房子后,云飞手上总觉得缺钱,从来没有的结余,还一度暗暗怪老婆,娶了致桦之后,又是生娃生儿子,入不敷出,过得很是拘谨,认为致桦是个败财命。 自己不中用,又盖了一个漏财的凶宅,怎么可能有钱结余呢。云飞不怪罪自己,怪罪于老婆致桦,还振振有词,说是: “田种不好一年穷,老婆没娶好,一辈子穷。” “妻好一半福,秧好一半谷。” 这里说的“秧”,是指稻谷的秧苗。 易致桦,人长得漂亮,又克己持家,婆媳关系又好,小日子过得紧紧巴巴,从不抱怨,反倒被云飞嫌弃了。 这就是典型的,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好的老婆,对爱情如此忠贞,还不满意,自己在外,还沾花惹草。 云飞为了弄到收入,就选择来钱时间最快的农作物。毕竟年轻人嘛,头脑灵活多了。 年轻人种地,不同于父辈们种地。父辈都是传统型,年轻人则接受现实,种一季蔬菜,几个月就能现化。简单。又来得快。 只靠和向东升合作跑运输,也不是天天都有。这年,跟自己父母要了一块地,种包菜。 这包菜,好种好打理,还好收采。买起来也方便,不用带秤,啰里吧嗦的,就按多少钱一个就可以,超简单。 要想做事有效率,就是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去做,效率就起来了。 赵云飞一有空就弄自己的包菜地,这包菜也好盘,三下五除二,短短几个月,就可以卖了。 赵云飞骑着自行车,在后架上放两个网眼铁篓,一次可以装个百把斤包菜,然后在沿汉水河一带村庄去卖。 那时候,整个沿河一片村庄都没有小集市。如果要买什么农具,日用品,都得过渡船到河水北面的镇上去买。 传统的乡村生活,都是自给自足解决温饱,再没有其它什么需要购置的,更谈不上文化享受,早年有讲善书的,到了八十年代就消失了,被电影取代了吧。 赵云飞在沿着村庄卖了几天包菜,直到把他自己种的包菜卖完,这期间,又与其它村庄的娘们不清不白,虽然是短暂性,也就突显了他的性格。 这些花里胡哨的故事,致桦一概都不知道。 致桦所在的绣花厂,因为后天的原因,已不如从前,只不过勉强能够支撑维持。 致桦的工资,也由原来的每月三十多块,降到二十多一点。 基于这个现状,有几个同事有了跳槽的念头。致桦天性保守,又是住在云飞姑妈家,一旦跳槽,就意味着搬出来住,那压力可想而知。 那时候,说是跳槽,不是蛮好跳的,市场经济,还在萌芽摇篮阶段。 所以,致桦没有跳槽的意念。大不了回家,与云飞过自己的小日子。 性格决定命运。 一个朝气蓬勃的厂,说不行就不行了。这就叫市场淘汰制。 其实,易致桦已经有了下一步的计划,还是姑妈告诉致桦的,与绣花厂共厂房的,还有一个童装厂,同样是上岗村村委会办的工厂,就是童装厂。 这个童装厂,顾名思义,给儿童做的服装,上岗村的绣花厂衰退了,但是,却来了一个后起之秀,童装厂。 上岗村的这个童装厂,更是了不得,童装厂开厂的第二年,就是一片勃勃生机,第三年,那叫一个如日中天,那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厂里天天加班,还是被下单买主催货。 所以,村委会决定扩大规模, 这规模一扩大,必须招人啊。 近水楼台先得月,有姑妈最前卫的消息,易致桦从绣花厂到童装厂,无缝对接。这是迟早的事。 只是,还在维持的绣花厂,没有刚来时那么忙了,也许易致桦进厂的时候,绣花厂就开始走了下坡路吧。 上班不忙了,并不是就可以经常回家的,因为,姑妈家,永远都在忙,既然不在厂里忙,那么,就在姑妈家里帮忙。 还是之前的老习惯,个把月回家一趟。 这天是,绣花厂里一个订单的尾子活,到下午三点左右,全部绣完了,厂里当即决定,不仅当天下个早班,而且连休两天。 致桦突然决定当天就回家,只要能买到车票。平常回家,在家最多就呆个一天两晚上,这次放假两天,可以回家呆个两天三晚上,很不错哦。 那时候,大省城有几个长途客运站,坐长途车的人,到了客运站先买车票才能进站上车。 如果买不到车票,就回不了。 致桦从厂里直接坐公交去了长途客运站,让同事回家告诉姑妈,就说致桦回家了。 致桦去了最近的那个客运站,公交车只有四站就到了。 到了就排队买票呗,这一排就是半个小时的时间。 轮到致桦到窗口买票,售票员说:“四点五十的票没有了,只有五点二十的票,买不买?” 致桦一琢磨,人都来了,又排了半个小时的队,这不买票,真就划不来,回答说:“买吧,五点二十就五点二十。” 也就晚个四十分钟。 只要能回家,晚点到家就晚点到家呗。 那年月的汽车公路,就那么唯一一条通车公路,不像现在,有多条公路可以选择。 那唯一的一条公路,长途客车在路上得两个小时左右才能到达目的地。 这是易致桦到绣花厂的第二年的初夏季节,致桦下了车,已经是傍晚的七点多钟了。 下车之后,还要步行一二十分钟到乡河边过渡船。因为当时的长途客运车全在乡河的北岸。 易致她们的家,在乡河南岸。 好在,这渡船收班时间为晚上十点。易致桦过渡船是没问题的。 过了渡船,还要沿乡河的大堤再步行约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才能到家。 这一路折腾的,到家的时间,最早也是九点多钟了。这个点,在乡下,人们都睡觉了,又是初夏,还没有闷热到,到室外乘凉的时候。 凡是家在乡下,人却在外打工的人,每每计划回家,都是归心似箭,不管有多晚,只要能到自己家的屋,再怎么耗时间,费功夫,都心甘情愿,旅途劳顿,心却是甜的。 从动身的那一刻,致桦的心就飞回来了。易致桦幻想着给云飞一个大大的惊喜,小夫妻俩这大半年的聚少离多,很是渴望夫妻共枕,美美的缠绵一番。 小别胜新婚嘛。 第26章 意外捉奸 归心似箭的致桦,带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刚下了渡船,心都飞回家了。 初夏傍晚的乡村,家家户户紧闭大门,劳累一天的人们,大都已经躺在床上,进入梦乡了。 致桦脚底生风,步伐轻快。回家的感觉真好。回家的心情也是愉悦的,因为,有这个港湾,属于自己。 回家也是期待的,期待心心念念的爱人,把赶路人拥入怀里。 半年多的时间里,总共也就回来三两次,每次,人还没有站稳,又到了出发的时间,聚少离多的日子,致桦更加珍惜夫妻团聚的时光。 还有,儿子小伍虽然走了快两年了,但是,儿子的成长,记忆犹新,已经二十六七岁的易致桦,想,趁着年轻,应该再有一个孩子,才能弥补一点,失子之痛。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第二个孩子丢了到现在,已经也有快年把了,怎么迟迟没怀上呢。 跟自己男人,也有过同房的机会,为何就怀不上呢?是不是因为打针的缘故呢。 第二胎,因为是个死胎,所以,奶水没孩子吃,那奶水胀得生疼生疼的,没过两天,请赤脚医生来打了一针,那奶水就止住了。 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就怀不上孩子呢。 致桦是一门心思在维持自己的家庭,她哪里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丈夫,早已移情别恋了。 也就半年多的光景,赵云飞当初甜言蜜语的誓言,早已抛之脑后。 致桦从下渡船,一口气走到家门口。 大门肯定是关着的,致桦绕到卧室的北面窗户,因为,北面窗户离床最近,致桦对着窗口,轻声呼喊:“云飞,云飞,开门,我回来了。”声音不能太大,会吵醒邻居的。 这一声“云飞,我回来了。”慌得云飞激烈的运动,戛然而止,床上正酣战的两个人,吓得是魂飞魄散,一对赤溜溜的男女,不知所措。当即,阴阳肉体迅速分开,云飞对身边的美美说:“快,你起来穿上衣服,在床底下躲起来吧。快,我去开门了。”云飞对床上的美美小声催着。 然后,自己摸到一件衣服,胡乱披在肩上,再穿上裤衩。 美美还没有穿好衣服,云飞催促说:“你快点嘛。”说完,故意装出睡眼惺忪的声音答应致桦:“嗯,哪个在叫我。” 致桦在窗口边又说道:“云飞,是我,你起来开门。”云飞装着才听明白,答应一声:“哦,我起来了。”致桦听到了云飞的回答,才绕到大门口去。 本来,两个人急急忙忙穿衣服应该也快,一分钟的时间足矣。慌乱中,那美美到处找衣服找不到,云飞干脆开灯,美美这才看到自己的衣服,上上下下各套一件在身上,就扑在地上,往床底下爬。 那床底下虽然空着,但是,总会有这灰尘的。 致桦平日回来,总是把房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床底下什么杂物都没有,这美美很快就爬到床底下去了。 云飞觉得万无一失了,这就打开房门,再去把大门打开,致桦已经等在大门口了,对云飞说:“哟,这还吵到你的美梦了。” 云飞故意懒羊羊地回答:“嗯,怎么这么晚回来了。”说完,从开着的门口让到一边,致桦闪身进到堂屋,手里拎着行李,云飞从致桦手里接过来:“这太晚了,房里开水瓶里有开水,你将就着洗一下。” 致桦兴奋地说:“你猜,我们休息几天?” 云飞懒懒地问:“休息几天?” 致桦手里拿着开水瓶,爽朗地说:“三天耶。哈哈哈。” 云飞知道致桦睡觉前必须要洗的,他认为致桦有洁癖,太爱干净了。不仅人总是洗得清清爽爽,屋里屋外也收拾得有条不紊的。 这是初夏季,气温非常温和舒适,云飞装模作样地去拿开水瓶,致桦笑着说:“哎呀,我自己来,搞得这么客气干嘛。” 已经是晚上的九点钟了,没有其它的事可做,只有上床睡觉了。 致桦用开水瓶里的水,简单应付一下,云飞已经躺在床上了,致桦挨着云飞躺下,夫妻俩合着一床被子,云飞无话找话说:“今天是回来最晚的一回吧。” 躺在床上的致桦,一身轻松,回答云飞的话:“差不多都是这个点回来,今天的车票晚了四十分钟。” 云飞为了不引起致桦的警觉,故意揉抱着致桦,想先热热身,让身体进入状态,完成丈夫应该完成的义务。 致桦从来没有自己在床上主动过,更不会主动退掉内衣内裤,总是云飞动手替她解决。 这是夫妻俩一贯的默契。绝对不是像美美那样,自己把自己退得一丝不挂送到云飞怀里。 此时的云飞,哪里还有刚结婚的热情,特别是现在,都懒得去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云飞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安抚致桦,让媳妇觉得一切正常就好。 床底下的美人,大气都不敢出,脑海里搜索枯肠地想着出逃的计策:“等他们都睡着了,自己悄悄地开门溜走。嗨,这起码也要到半夜十二点以后才能行动啰。嗯,还得三四个小时熬。早知道他媳妇会回来,我今晚就不来了。” 没有手机的年代,偷情都要付出好多额外时间,还要冒着被逮着的风险。这抢人家的男人用,也不是一个轻松的活。 早知道他媳妇会回来,就不该来呀。 美美今晚来云飞家里,作好了快活一通宵的准备,她儿子已经一岁多了,早断奶了,她来云飞家里时,把孩子托付在娘家,说是家里农活忙,等忙完了再接儿子回。 娘家里美美的奶奶白天给她看娃,晚上,娘给她照顾孩子,美美则在云飞的床上,上演迪斯科劲舞,通宵狂欢,那叫一个痛快淋漓。 谁知今夜,要在床底下听上一曲完整的迪斯科狂欢直播啰。还是被迫偷听。 云飞今生的一场大戏,床上的正妻,床下的娇妾,他万万没想到,他今生的夫妻生活,能够完整的被,床底下的听众,窃听全过程。 云飞想到这,为了显示男人带巴的优势,今天不把媳妇弄到尖叫,就枉在床上表演了。 为了刺激自己,云飞用自己的手,拿着致桦的胳膊,借用致桦的手,撩起前奏,这是必须的功课。 因为媳妇永远是被动型,美美是主动型,两者完全不一样,就得用完全不一样的方式来进行。 云飞一进入到状态,早忘了床底下的有一个活的,正充当最忠实的粉丝,全程聚精会神地在聆听整个过程。 直到息鼓结束,房间里归于寂静。 美美误会云飞,对媳妇这么卖力,对自己完全是敷衍了事,和自己做游戏时,全靠自己出力折腾,才得到快活的满足,太不公平了。他媳妇是躺着自然享受,老子姑奶奶现在是煎熬难受,还要被迫做你们的听众。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美美这小娘们,自己霸占人家的男人,借用人家的身体,还是在人家的床上干活,她还有理了。 滑稽啊滑稽。 这就是主动和被动的差异。 致桦累了困了,迷迷糊糊睡着了,云飞的大脑还在高速运转,怎么让美美逃出去呢,此乃头等大事也。 云飞让媳妇睡得正酣时,自己先偷偷地从床上起来,看致桦是不是全然没察觉,看到致桦确实睡得正香,这才用脚,在床底下挠动,给美美发出信号。 美美在床底下正吃醋生闷气呢,没有注意到云飞用脚的暗示,云飞没办法,心想:“怎么这么呆板。”又蹑手蹑脚地下床,又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用肢体动作。 云飞也趴在地上,用手在床底下晃动,示意美美出来。半夜三更,黑咕隆咚的,美美哪里看得见。云飞再次把胳膊伸到床底下,碰到了美美的身体,美美这才明白过来,是云飞让她出来。 美美这才从床底下爬出来。 致桦的房间,非常宽敞,除了两个独立衣柜外,再没有其它硬件在房间里,也就一个落地电风扇,靠在角落。 云飞招呼美美从床底下出来后,两个人用肢体语言正交流着,云飞用手指向房门,暗示美美出去,然后,自己在悄悄地关上房门,大门就不用关了。自己早上早点起来开门就是了。 一对狗男女的这番操作,还是被睡眠浅的致桦弄醒了,致桦睁开眼睛,突然发现房间里有人影,吓的一声惊呼:“云飞,快,有鬼。” 这一下子把美美吓得不轻,两步到房门口,打开房门,急忙跑到堂屋,打开大门就溜了。 致桦这才意识到。不是鬼,看得清清楚楚,是一个穿着女人衣服的人,自己打开房门跑了。 这初夏的天气又不是很冷,致桦敏锐地坐起来,看到只剩下云飞在房间里,这才明白。刚才是两个鬼影,现在是走了一个母的,留下了公的在房里。 再愚蠢的女人,再老实的致桦,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 云飞被眼前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定在那里,一动不动,致桦气急败坏地从床上起来,走到云飞跟前:“好啊你,你,你居然有这一手啊。” 云飞被致桦这一说,僵硬的身体又活动了,扶着致桦说:“哎呀,人家自愿上门的,我又没有办法。”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可把致桦肺都气炸了:“好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我是用生命才换来我们的婚姻,原来你真是一个……”致桦突然停住了,想到:“你真是一个婚内越轨的家伙,我爹当初死活不同意,真说对了啊。”后半句话没说出口,是在心里说。 这一刻,致桦才真正体会到了,“肠子都悔青了”的滋味。 本来已经睡着了的致桦,这下子睡意全无,哪里还睡得下去哟,本想着回来与自己男人好好聚个两天三晚上的,享受享受小别胜新婚的快乐,这,全泡汤了。 云飞为了安慰媳妇,拉着致桦又睡下,现在这大半夜的,不在床上歪着,还能做什么? 致桦是躺也不是,坐也不是,被云飞拉着睡下,致桦强行起来,从床上移到另一头,也不躺下,只是坐着,靠在床的靠背上。 云飞跟着狗刨似的,也转到致桦这头,紧挨着致桦靠在一起,正要说话,致桦先开口说道:“你不用跟老子废话,” 云飞无话找话:“喂,你休息两天,我和你明天一起去县城逛逛,你总说要买踩脚裤的,我陪你一起去买。” 说起来致桦在省城上班,其实很忙很忙的,上班被上班的时间限制,下班回到姑妈家更忙,菜地里永远有干不完的活,出不完的菜要帮忙。晚上睡觉前,还要洗一大家人的衣服,那时候,洗衣机还没有普及到家家户户都有。 所以,致桦自己想买一条当时非常流行的踩脚裤,都没时间买,上次回家的时候,在云飞面前还抱怨过。 现在云飞为了讨好媳妇,就寻思最好的办法来挽回致桦的心。 致桦是一个非常倔强的人,又不擅长言语表达,就是那种闷头闷脑用行动说话的女人。 见云飞说要陪自己去逛街,心里更难受,结婚六七年了,一直忙着家里家外,曾几何时,夫妻一起出门逛过? 致桦越想越不是一个滋味,女人都带到家里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云飞见致桦迟迟不开口说话,很是尴尬地说:“致桦,你听我解释,真不是我带回来的,是这个女人自己死皮赖脸的要来我家里,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向你保证,今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易致桦真愿意云飞说的是真话,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苦苦经营的家,自己用生命追求的婚姻,怎么能够说完就完了。 不知何故,致桦被云飞的这几句话,不争气地流下眼泪,这是真伤心了,当初为了嫁给这个男人,差点与爹娘反目,还是父亲包容,同意了自己的选择,没想到,打脸这么快,也就短短的六七年,被爹爹说准了。 致桦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往下流。 云飞慌忙起床,把灯打开,到处找小手拍,随便拿了一个毛巾,顺手把灯关了,再爬到致桦的身边,轻轻地给她擦眼泪。 这是水管爆了么,那泪水越擦越多,致桦哭的浑身颤抖,就是没有哭出声来,云飞见致桦如此伤心,自己也不好受,侧转身,紧紧抱住致桦的双肩:“都是我不好,我今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如果你还不相信,我跟你一起去城里,随便找个什么事做,我们租个房子,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你莫哭了,你一哭,我真想抽自己两巴掌。” 说完,云飞真就松开在致桦肩上的双手,左右开弓,照着自己的脸,啪啪,啪啪啪,就是几下,致桦又慌忙去拉住云飞的手,不让他扇自己的耳光,云飞就势把致桦抱在怀里,致桦没有再反抗,依偎在云飞怀抱里,“呜呜呜”大声哭起来了。 云飞见致桦哭出声了,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个家,还是有救的。 第27章 越抹越黑 易致桦从下午三四点排队买车票,坐长途客车,又是过渡船,再步行半个多小时才到家的。这一路回来,本来就很累了,再加上致桦一顿伤心猛哭之后,在云飞的臂弯里,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赵云飞见致桦安静地睡着了,自己也是五味杂陈。 他与美美的孽缘,也是逢场作戏的那种,并没有嫌弃致桦的意思,云飞只不过是想,玩个新鲜,这么好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被致桦逮个正着,只能想尽办法哄着媳妇。 云飞才不想毁了自己的家。他内心盘算着,家,一定要保住,媳妇是肯定要的,情人嘛,来者不拒,还可以多多益善,这叫做,在外红旗飘飘,在家红旗不倒。 云飞与美美偷情已经半年有余了,云飞总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反正致桦回来的时候很少,哪有那么巧被碰到的。他也是运气好,每次偷情,都没有被媳妇发现。 媳妇在省城上班,这是老天送给自己最好的机会。 所以,云飞大胆与美美频繁共枕。 这回,终于翻了一个大跟头,被致桦无意间捉到了。 虽然情人在慌乱中从床底下爬出来,打发走了,躺在床上的夫妻二人,冷站了半晚上之后,各自睡着了一小会。 致桦早上醒来,头有点昏昏沉沉的,勉强起床,到老屋准备与婆婆一起下地里干活去的。 婆婆见了致桦,问道:“哟,昨晚上回来的?” 致桦无精打采地回答说:“嗯,昨晚上九点多才到家,太晚了,所以,没到您这边来,” 婆婆听媳妇说话,闷声闷气的,像没睡醒一样,问道:“是不是昨晚上没睡好,今天你就不下地里去了,田里不忙,你就在家休息吧。” 致桦也不用客套:“那我真在家的。” 婆婆笑着说:“你就在家吧,” 致桦落得个自然,大白天里,致桦习惯性的打扫屋内屋外,该洗则洗,该晒则晒,该收拾就收拾,换季节了,冬天的衣物收藏,夏季的再全部清出来。 云飞提议,去县城逛逛。致桦无声默许。 致桦忙完了,两个人一并出发了。 那时候,没有逛公园之说,也没有修建的所谓风景,云飞带致桦下车后,没有去商场,而是去了县城里唯一的一个“仙游山”。致桦麻木地跟着。 这“仙游山”上是县城里的电视台基地。小小山丘,没遮没掩,更没有什么护栏。平日里就是那些在电视台上班的人,上上下下。 云飞就带着致桦来爬这“仙游山”。 从“仙游山”脚下,顺着人们踩出来的小道,这是唯一的一条路,两个人沿着小道慢慢往上走。 并肩走在山路上,心情确实不一样,初夏的上午,太阳光一照,不亚于夏天的火热。 但是,到了山上,走在浓荫小道上,特别悠逸。 两个人一口气爬到了山的顶端,也就个把小时的慢步时间,就到小山丘的顶端。 坐落在热闹的县城区里的小小山丘,闹市区里唯一的天然风景区,站在“仙游山”顶端,平视远方,繁华的街面,一展无遗。 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致桦心里豁然开朗,“人活着的意义,就是多走走,多领略不一样的烟火。” 两个人也累了,随便找个草坪就坐下来了。 云飞陪着致桦,重复着从前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说过的动听的话:“致桦,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小镇上碰到的情景,还有,我第一次在乡河边等你。” 致桦扭过头,看向云飞,并没有回答。 云飞继续说道:“那时候看到你,我的心都蹦出来了,你可是在学校里有名的校花,我们男生,个个都仰慕你的美貌,都只有偷偷地暗恋一下,没有哪一个人抱有奢望和幻想。没想到,老天爷把机会给了我。” 致桦听到这里,无不遗憾地说:“没有得到的时候,好像可望不可及,得到了才发现,也不过如此,是吧?” “没有,没有。我会永远珍惜你。”云飞嘴巴来得快, 致桦这时候是很矛盾的,云飞就在自己身边坐着,可总觉得,这个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好像他,就像天边的一朵云,永远都在飘忽不定中,随时都有可能会消失。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是在致桦上班开始就有的。强烈的不安全感,时时刻刻盘绕在致桦的头顶,挥之不去。 虽然自己的男人,云飞就坐在身边,却有一种随时会消失的感觉。 云飞满脑子里想着台词,如何让媳妇相信自己的真心,他主动拉着致桦的左手,用非常温和地口气说:“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了——不是屎,也是屎。我今天无认如何都要跟你解释清楚了,昨晚上的事,真的是别人主动找上来的。你不在家,我白天也没关大门,晚上,我在老屋洗了,再回到我们的堂屋,把大门关好了,刚打开房门,这个人就跟着我进了房里,我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就进了屋的。” 云飞撒谎撒得溜溜圆。 致桦反问:“不管怎么说,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被女人强暴了不成。你就不晓得把她赶走。” 云飞狡辩道:“我赶了的,她就是不走,不仅不走,还自己爬上床的。她知道你老不在家吧。如果你真不相信的话,我明天就把她叫来见你,让她跟你说,好不好。” 致桦没好气地说:“你做的好事,却让我跟别人作敌,我压根儿就不想见到这个贱货。你越跟我解释,我越是接受不了。” 云飞又开始急了:“你到底要我怎么解释你才相信我呢。只要你相信我说的话,什么事都好办。” 致桦已经没兴趣听云飞多余的解释了,反而变得平静了,说话都是慢言慢语:“捉贼拿赃,捉奸拿双,你让我怎么能相信你。我总不会不相信我自己的眼睛吧。” 云飞还想继续狡辩,被致桦挡住了:“你不用再说了,越抹越黑。你不解释还好些。” 致桦是一个化繁为简之人,昨晚上的事情,你一个大男人,还是屋里的主人,居然赶不走一个外来货,这明显就解释不通嘛。这只有一个可能,两个人是约好的。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情我愿。 既然你已经背叛了爱情,背叛了婚姻,这个家,已经被癌细胞入侵了,接下来就是巨痛的折磨了。 致桦对爱情,是那种眼睛揉不得沙子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一旦背叛,就只有两个字,“退货”。 只是这“退货”比结婚还啰嗦。 云飞陪着致桦在“仙游山”小坐的目的,就是为了洗白自己,可是,话还没说完,自己都觉得越解释越糟糕。 真是越抹越黑啊。 夫妻俩心照不宣地下了“仙游山”,致桦提议:“早点回家吧,我想回一趟娘家,好久没看爹娘了。你也早点回去,把外面晒的东西都收进来,我明天回去再叠起来。” 云飞不敢阻拦,表示支持:“也要得,我顺便买点礼物,你带回去。” 那年月不时兴买水果做礼物,水果店都也少,倒是糕点铺子多,云飞买了两袋特产,“何月”,两瓶罐头,一包红糖,致桦也不推脱,小夫妻俩搭车返回,过了渡船,致桦的娘家先到,云飞本想和致桦一起去老丈人家里,可惜致桦没说,云飞不好意思硬着头皮去,只得作罢,回自己的家。 致桦拎着云飞买的礼物,闷闷不乐地回到娘家。 吃晚饭的时间点,妈妈正在灶屋做饭,致桦从堂屋到厨房,叫了一声:“娘,我回来了。” 这一声“娘”叫的,可把当妈妈的高兴地:“哎哟,你回来了,正好,饭马上就好了,我再加一个菜。” 致桦勉强回答:“不用了,娘,有么菜,吃么菜,我本来就不挑食的人。” 妈妈白翠莲笑呵呵地说:“那怎么行,就加一碗鸡蛋汤吧。” 说完就出了厨房,到堂屋内的一个小木柜里去拿鸡蛋。 这年,致桦她娘喂了几只鸡,这初夏之季,也还攒了几个鸡蛋,正好派上用场,款待款待宝贝女儿。 致桦平静地跟娘说:“娘,您真不用加菜的,我明天就在家里待一天,明天下午再搭车走。后天要上班的。” 白翠莲乐开了花:“好啊,娘明天炖一锅鸡汤,给你好好补补身子。一会你爹爹就回来了,我跟你爹今天把油菜都移栽好了。我先一步回来做饭。你爹爹也差不多快回来了。” 饭菜都做好了,就等爹爹易南坪回来一起吃饭。 果然不一会,爹爹易南坪回来了,手里拿着铲子,致桦迎上前,喊了一声:“爹爹。”强忍住泪水,接过爹爹手里的铲子:“娘说今天栽了油菜的。” 易南坪见女儿回来了,开心地跟女儿说:“嗯,今天休息啊。” 致桦点着头说:“嗯,这次休息两天呢,明天就陪爹爹和娘去栽油菜吧。” 致桦娘已经把做好的饭菜端上了堂屋的桌子上,一家三口,围桌吃晚饭。 致桦趁着这吃饭的档口,问爹爹:“爹,您还记不记得,几年前,您曾经说过您会看相,这是真的么?” 易南坪见女儿提到了这个话题,就打开了话匣子:“有的人,脸上就写着他的命运。” 致桦对看相虽然好奇,但是,并不怎么感兴趣,就是想了解一下赵云飞究竟是怎么回事,又不好直接问爹爹,就转着弯说:“如果看得准,可以推测出年龄段么,比如您说婚姻不稳定性。” 易南坪夹了一筷子青椒送到口里,回答说:“至于年龄段,也只是以十年一个大运来定,再结合小运,流年等。有的人,婚变很快,结婚的头十年就有变动。有的人,到了中年,会有生离死别之忧。总之每个人的命运千差万别。” 致桦没胃口吃饭,只想听听爹爹说话,又问:“对了,爹爹,您怎么不给我看看呢。” 易南坪笑了:“你呀,爹爹看着你长大的,还要看么。” 致桦对自己的命运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问爹爹:“爹,您就说说我,我这几年有没有什么变化?” 易南坪放下手里的筷子,很认真地说:“你呀,发质太硬,眉毛又浓又黑,性格刚强,你这八字适合男娃,如果是女孩,命运免不了曲曲折折,如果配上婚姻稳定的男命,还可以保住家庭,一杆子撑到底。” 致桦似乎领会了一点意思,顺着爹爹的话说:“爹爹是说,如果夫妻俩个人都犯婚灾,那么,肯定家庭有变故,如果只是一方有婚灾,另一个人命里没婚灾,这样的家庭,兴许还能维持?” 易南坪满意地点点头:“你的领悟能力很强,你也是一个聪明之人,就是八字命太硬。嗨,女人八字越柔和越刚,反之就是灾难。男人八字越刚越好,反之,平庸。” 易致桦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底,心想,自己是逃不过婚姻变故的灾难,忍不住问爹爹:“爹,您说说看,您的女儿该不会真如您所说的那样,可不可以用好方法来化解一下呢?” 易南坪看着女儿说:“傻孩子,什么化解不化解,还不是靠自己后天努力了,改变自己的性格,改变自己的思维,不过,有难度啊。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再说了,也不是一改就能解得动的。” 致桦不愿意自己的家庭半途而废,宁愿自己多付出一些努力,争取把家庭维持下来,又问她爹爹:“除了自己努力改变自己,再也没有其它路径可走么?” 易南坪摇着头说:“有,当然有,就是人为的是达不到的。” 致桦一听有路可走,睁着一双大眼睛:“爹爹何不说出来,我就好奇,是什么方式,这么难做到。” 易南坪还是摇着头说:“最直接的方式嘛,就是吃斋念佛,甚至于出家,一个未结婚的人,都很难做到,更何况有了婚姻,成了家的人,怎么走得了这条路呢?。” 易南坪已经猜到了女儿遇到矛盾了。 致桦听完爹爹说的话,一双眼睛,睁得老大,目瞪口呆的样子,心想,这,多难啊。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那出家修行之人,何其稀少。我看我自己是走不通这条路的。 妈妈白翠莲觉得女儿今天问的很多,琢磨着女儿有什么心事不方便说,待会儿到了晚上,再跟女儿谈谈心,看能不能够了解一二。 第28章 一波未平 晚上,致桦在自己的闺房,妈妈白翠莲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双鞋子问:“致桦啊,明天在家玩一天,我呀,给你做了一双布鞋,你上班穿得着么?” 那时候,乡村的老老少少,脚上穿的鞋子,都是家里人自己做的,买鞋子穿的人很少。就连镇上的鞋店都没有,最多就是百货铺里带着卖。 致桦在省城上班,全是从家里带去的鞋子。唯一一双能够见点雨水的鞋子,还是有一年过生日,自己姑妈给买的,当宝贝一样,爱惜着穿。 致桦连忙接过娘递过来的鞋子,鞋底鞋面都是娘一针一线亲手做,白天在地里干活,晚上在灯下穿针引线做出来的。致桦感激涕零:“娘,这布鞋好极了,上班踏缝纫机非常舒服。有您做的这一双,我爱惜着穿,可以穿好久的,您以后就莫做了,眼睛都穿不上针了。” 白翠莲拉着女儿一起坐到女儿的床上,问:“今天你好像有话没说完,跟爹爹不方便说的话,就告诉娘。是不是跟云飞吵架了?” 致桦一个激灵,娘真会观察,说道:“也没有大吵大闹的,就是闹了一点小别扭。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明天我就又要上班去了。想吵都吵不了了。” 白翠莲真猜准了,安慰女儿说:“世上没有不吵架的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莫记仇了,好好过日子,一杆子撑到底,就是福气了。” 致桦顺从地答应着:“我晓得的娘。您放心好了,罐头,何月还有糖,都是云飞买的,娘记得早点吃了,莫要放久了,放坏了。” 白翠莲欣慰地说:“多好,一家子团团圆圆的,下次休息,带云飞一起回来,啊。” 致桦满口答应着:“好的娘,不早了,您也该歇着了。” 白翠莲出了女儿的房间,致桦躺在自己的闺房,辗转反侧,哪里睡得着。 想想天底下还是爹娘最亲,父母的爱,才是真爱。当初差点与爹娘反目,自认为世上最美好的爱,就是爱情,是云飞带来的最最陶醉的爱情。 没想到,这么快就打脸了,经不起短暂的两地分居,他的枕边没有我时,很快就有新来的补上。 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现在自己也就二十六七岁,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天知道今后还会发生什么事了。 这边致桦躺在自己的闺房,满脑子瞎想一通。 那边,云飞在自己房里,同样翻来覆去睡不着,回想起与致桦谈恋爱的时候,那真叫一个全神贯注,短短几年,爱意逐渐降温,两个儿子都没能存活下来,偏偏是,致桦又去省城之后,被向东升的老婆勾引,主动投怀送抱,我哪里扛得住这撩人的风骚,实指望,神不知,鬼不觉地长期保持地下风情,怎奈这么快就被媳妇捉奸在床。 这个坎,致桦很难过去,因为她的性格太过保守了。比传统的贞烈女子还刚硬。我太了解她了。 云飞越想越心灰意冷,当初岳父大人本来就不同意致桦嫁给我,现在又被她抓到了把柄,还有,她已经在省城上班了,接触的世界已不再是从前的小圈圈了。 这已经让我们两个人拉开了距离。至少她是走出了乡村,在大都市立稳了脚跟。我已经被甩在了后头了。 虽然致桦不是一个女陈世美,但是,面对我的背叛,无疑是把她推到了别人的怀抱,这是迟早的事情。 因为云飞心里很清楚,致桦不仅仅是漂亮,最最难得的是,致桦,人也非常善良,善解人意,孝敬公公婆婆,对自己的弟弟妹妹都很好,与堂姐妹们关系也非常要好。家里也收拾得整齐干净。并且还是高中毕业。总之,致桦,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女人。 如果我墨守成规,踏实做人,努力赚钱养家,兴许这个家还能将就维持。 可眼下,我自作自受,自毁形象,在她眼里,没有一丁点儿可留念的价值。 好好的一个家,就要走到尽头了。 云飞想的,比致桦想的问题更严重。 这半年来,与美美无节度的纵欲,身体也被美美掏空了一样, 致桦不在家的夜晚,没有美美的陪枕,又整夜的寂寞难耐,有了美美入怀,又控制不住的狂乱,自己肉眼都能看到自己瘦了不少。 今夜,又是一个煎熬的夜晚。 脑袋瓜里因装满了斩不断理还乱的凌乱,感觉头部,由里往外喷胀一样,头闷闷的难受啊。 不知痛苦了多久,云飞才慢慢迷糊了双眼,勉强在梦里与美美再度交合。 一觉睡到日起三竿,云飞才睁开眼睛,看到满房间堆的衣服,这是昨天下午回来时,致桦交待他,让他收进来的,他不会整理,随便堆在房间,早上醒来,一眼看到这乱糟糟的场景,就像是自己不堪回首的搓啰岁月,比战败的阵地还狼藉。 脑袋里一团乱麻,房间里邋遢一片。云飞从床上坐起来,头就有点发昏,还好,只有那么一瞬间的感觉,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因为人年轻,扛得住。 直到午饭后,云飞在家里才等到致桦回来,再过两三个小时,致桦就要出发了。去大都市的客车,最好早点出门,免得赶不上车,那可就悔之晚矣。 致桦回家忙着收拾房间,昨晚上云飞收进来的衣物,需要一一整理。因为手头忙活,也没在意云飞。 云飞见媳妇回来了就收拾房间,也不好过多的与她说话,自己也提不起精神,等致桦要出发时,这才跟老婆说:“我送你到渡口吧。” 致桦一直都在生闷气,也不想搭理云飞,随便他怎么样。 夫妻并肩走在大堤上,致桦虽然生着闷气,但是,身体还好。 云飞就不一样了,强打精神送致桦到渡口。致桦也没有注意他,只顾着快点过渡船,莫要耽误搭车就是了。 云飞直到看到致桦上了渡船,这才往回走。 这一去一返走回来。一到家就瘫倒在床上,自我感觉好累啊。 提不起神来的云飞,又躺在床上休息。 到了晚上,云飞从老屋那边打来热水,用大号木盆洗了个澡。正要把盆里的洗澡水端出去倒掉,谁知头发昏,赶紧上床躺一会再说,要不然,人就要倒在水盆里了。 云飞母亲见儿子没有吃晚饭,媳妇上班去了,不在家,自己来到儿子房里,准备喊儿子去吃饭。 云飞母亲进到云飞房里,吓了一大跳,只见儿子的洗澡盆里,红红的,一看就是鲜血。 母亲大惊失色,走到云飞的床边问儿子:“你刚洗完澡吗,这盆里的红色,是你流的吗?” 云飞见母亲进来了,回答说:“刚洗完澡,准备倒水的人,突然头有点昏,就躺下了。” 母亲说道:“你还冒吃饭,我来喊你吃饭的,你这样,明天赶紧去医院,这拖不得的。” 云飞口头答应着:“我明天去就是了,如果医生说要马上住院怎么办。”意思就是,没钱。 云飞自己做的这个房子,没一处是吉利的,哪里还能进财。几年住下来,恐怕连命都要搭上。 致桦又生了两胎,大儿子小伍,长到了三四岁没了,这几年都在养娃扶娃的阶段,致桦专门在家带儿子。 家里的开支,全由云飞在外面闹的收入回来,支撑着这个小家。勉强维持着往前度日。最近大半年,还要在美美身上花销一点,所以,从来就没有什么积蓄,结余。 现在要去医院,且不说住院,就连挂号费都成问题了。 云飞母亲也知道儿子荷包里不暖和,就给儿子出主意:“你到镇上银行去贷款吧,先贷个两三千,住进医院再说,后面的事情慢慢来。” 第二天一大早,云飞自己到乡镇信用社贷款,工作人员说,拿贷款必须有担保人。 云飞跑了个空趟。 回到家里告知父母,贷款拿不了。 云飞父亲突然想起,云飞的堂妹,也就是云飞叔叔家的女儿,大学毕业之后被分配在农村信用社上班,不如去找她担保,肯定可以。 没有手机的年代,做什么都靠两只脚。云飞骑着自行车,找到堂妹的工作单位。 堂妹的父亲与云飞的父亲是亲兄弟,这关系非常在亲,堂妹二话不说,就给云飞哥哥担保,当时就贷款了两千整。 云飞拿着救命钱,首先到县人民医院做了检查,结果是,“直肠癌”。可把云飞吓了一大跳。 医生还说,必须做手术。 检查的医生对云飞这样讲:“你啊,人这么年轻,为了保险起见,最好再到省一级医院再做一次检查,如果得出的结果是一样,证明了我们也判断准确,病因找准了,就好治疗。并且,省城一级医院的直肠癌手术,早就过关了。手术应该没问题的。” 云飞依计而行,隔天就去了省城一级医院,一通检查下来,跟县人民医院检查的结果,一模一样。当即就办理了入院手续。手术排在五天之后。 整个过程都是云飞自己在忙活,就是到了省城的当天,云飞去找过弟弟云龙,告知弟弟,要到省城医院做检查。 云龙就跟哥哥云飞说:“我这就请假半天,或者一天,陪你去医院,只要你办好了住院手续,就定下了,在住院部几楼几号房间,还有病床号。” 云飞表示赞同,答应了。 所以,是弟弟云龙陪云飞办好入院手续的。 云龙再把这个消息告知大姑妈,大姑妈到了晚上就告诉了致桦。因为住院需要人陪护,致桦责无旁贷。 再说致桦从家里出发,到傍晚六点多才到姑妈家。第二天正常上班。 上班做活,一切正常,就是心情比较郁闷。过了几天,姑妈告诉致桦:“云飞病了,在省城医院住院了,就在住院部六楼十号房第三十二床。” 致桦当时人就懵了,心想,前几天我在家里,他还好好的,怎么就病得这么严重了,还要住院治疗? 姑妈只能告诉她,云飞住院的消息,其它也不能多说什么。 致桦五心烦躁,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健健康康地做事谋生存,也只够温饱,现在,当家之人居然病垮了,这日子,今后可怎么过啊。 穷人家庭病不得啊,没有资格生病啊。急躁归急躁,致桦当时就给厂里请假。 绣花厂越来越不景气,有人请假,领导马上就批了。 易致桦火速赶到医院,按照姑妈说的楼层,床号,致桦很快就找到了云飞所在的房间。 一进到病房,致桦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云飞,看起来,云飞精神状态良好,正与同病房的一位中年男病号聊天在。 这位中年病号是都市本地人,见致桦笔直笔直地走到云飞的病床前,那中年病号问:“这是你爱人?” 那口气明显有些惊讶,心想,“好家伙,娶这么漂亮的媳妇。”致桦是从厂里到医院来的,上身穿一件浅绿色涤确凉衬衣,衬衣的胸前有三双对称的细飘带,这衬衣非常漂亮,下身穿一条带坠行的黑色涤纶裤。更漂亮的,是致桦耐看的五官,进病房的那一瞬间,病房里的人,一个个由衷地惊叹,“好标致的女子”。 致桦经常听到别人当面说她好看,所以,邻床的中年病号,一句“这是你爱人”,云飞和致桦都领悟得到,是称赞致桦美丽。 不任致桦走到哪里,只要是一个新的环境,第一次被陌生人看见,总有让人眼前一亮的魔力。 云飞手术定在了几天后的上午,致桦请假全职陪在病房。 致桦来的第一天,是云飞入院的第二天了,吃饭只能在医院订餐,两个人凑合着吃了一天,隔天,致桦回姑妈家做好了热菜热饭,中午吃新鲜的。下午吃中午剩下的。 旁边病床上的病号大不一样,城里的本地人,就是有优势,每一餐都有人送来热菜热饭,就是没有人全职陪护。也许城里人,都在上班吧。 晚上,致桦只能坐着椅子,趴在云飞的床边睡觉。因为,还没有做手术,只是等着,云飞也就像一个正常人一样。 到了晚上八九点,护士也没有什么可查房的,云飞让致桦睡在他的脚头,当时的住院部,陪护要求不是蛮严苛。 陪护的第三天,云飞让致桦就在医院订餐算了,去姑妈家太远了,两头跑,怪累的。 午餐时间到了,致桦取回饭菜与云飞准备开吃,邻床的中年病友,手上正端着他家人送来的好菜好饭。 病友一个快动作,就把自己保温饭盒里的鱼块,给了致桦和云飞,一人一大块。 云飞和致桦,两人推脱不急,都不好意思,客气地说谢谢! 那个年代,没有公筷意识,再说了,这病友还没有开吃,是打开保温饭盒之后,最先给的鱼块他们。 短短几天的同房病友,相处得非常融洽。 这位中年病友,还有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他比云飞早入院几天。云飞的一张嘴,能说会道的,是那种见面熟的人,同住一个病房,所有的时间都捆绑在一起,很快就聊熟了,最开始主要是聊病情,慢慢就成为短暂的忘年交了。 第29章 一波又起 云飞在医院,手术前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白天,云飞和致桦走出病房,到住院部的外面溜达溜达。 已经初夏时节,室外气温适宜,两个人走在浓密的林荫小道上,云飞很是担心动刀子的手术,在致桦面前,还要装出大丈夫的样子,他侧转过身子,问致桦:“这次动手术,你怕不怕,我一点也不怕。” 不知为什么,致桦却显得很平静,只是用安慰的口吮说:“这是一流的医院,医生天天接触同样病情的病人,我相信医生,有病的人,交到他们手里,就变成好人出院了。放心好了,比起那上前线打仗,这都是小事吧。” 致桦一遇到重大事情,总爱与红军爬雪山过草地来做比较。那二万五千里长征,不也挺过来了吗。 住院部的林荫小道,完全不能与公园里的风景相提并论,特别是生病住院的这种心情,说放松下来,那都是假的。 心态不一样,感受就不一样了。已经不再是谈情说爱的年龄,早没有了轻松自在的浪漫。 摆在面前的,都是迫在眉睫的事情需要已经做了大人的人去解决。 云飞动手术的这天上午,弟弟云龙早早的到了医院,为哥哥压阵。 也莫说,人啦,一旦生病了,要动刀子了,关键时刻有人在手术外陪伴着,压阵助力,那心情确实不一样的。好歹亲人们,在最紧要关头,都到位了。 手术当天的早上,七点不到,两个护士,火速到病房,给云飞做术前准备工作,看那弱不禁风的护士小姐姐,动起手来,又麻利又狠,也顾不得云飞能不能承受,先给云飞快速剃毛,然后把那个小白管子,对准部位,使劲一插,云飞“嗦”的一声冷痛,眉头一皱,牙齿一咬,护士小姐姐,才不管病人疼不疼,只顾着快点完成手术前的所有准备工作。 这场景,护士小姐姐,比战场上的巾帼英雄还猛烈,让致桦颠覆了对护士小姐姐们的认知。 一切准备就绪,移动病床也推进来了,致桦,云龙,还有护士小姐姐们,合力把云飞抬到移动病床上。 致桦和云龙,眼睁睁地看着云飞被推进手术室的大门。 这一进去,就是漫长煎熬的等待。 但愿手术成功,云飞太年轻了,他还是一个青春年少的男子。 手术一定要成功。 大约三四个小时后,身穿白大褂的女护士,推着移动床出来了,致桦和弟弟云龙,都迅速跑两步来到云飞床边,推床的护士,第一句话就是:“手术很成功。” 这一句“手术很成功”,致桦和云龙,绷紧的了几个小时的神经,终于松了。 护士推着病床从过道往病房慢慢移动,还未到病房门口,又有一位男医生,手里拿着一个托盘,快步走到移动病床前停下,用手指着托盘上的一堆东西,虽然没说话,致桦和弟弟云龙都不约而同地看了那托盘一眼,心里都明白,那是从云飞体内切除的病原体。 医生端着托盘,很快又回到里边去了。 也许,这是医生必须做的一个过程,就是给病人家属看看,从病人 体内拿出来的那个所谓癌细胞物。 手术顺利结束了。一切都好! 大事做完了,云飞回到病房,三十二床,早在云飞进手术室的之后,床上里里外外都换了一遍,洁白无瑕的病床,等着云飞手术回来。 移动床推到病床旁边,并列棑着,弟弟云龙在房间病床的另一边,准备接住哥哥云飞的身子,致桦和护士在并棑床的这边,将云飞的身子轻轻托起,经云龙接住了,三个人一齐得力,把云飞平稳地移到病床上来了。 手术,这才算真真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护士忙的高峰,一系列的检查,都在病床上进行,同时,点滴一应物品,都挂在吊杆上,所有前期工作做完了,护士一通记录完成了,马上就是扎针输液。 护士们一边忙,一边解释:“现在有麻药在身体,还没有退完,待会麻药消失了,会有疼的感觉,如果疼得很厉害,坚持不住了,就喊我们,我们可以给你止痛药吃,或者打止痛针。” 护士打好点滴,又对致桦嘱咐道:“你把输液瓶看好了,快完了就叫我们。” 致桦答应着:“好的,我知道了。”仰头看到吊杆上挂着好几瓶排队要输的吊瓶。 足足忙活半小时吧,护士才从病房回到工作台。果然一个小时之后,云飞刀口开始疼痛,他强忍着,咬住牙关,致桦看得明白,连忙叫来护士问:“可不可以打止痛针?看着太痛苦了。” 护士经过云飞的同意,给他打了一针,并且说清楚了,这一针下去之后,晚上能安稳睡觉,第二天就不会再疼了,一个星期后,就可以拆线出院了。 一支止痛针,也就管得几个小时,后半夜,云飞还是难受,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云飞动完手术,晚上,致桦只能在椅子上眯一会,云飞到了后半夜,不停地折腾,一会儿把床的头部摇高一点,刚摇了两圈,又说还低一点点。 摇低了一点,又说再高一点儿。医生嘱咐过,手术后的第一天是不能吃任何东西的。 一夜没吃没喝,致桦还是一夜未睡,围着床头床尾转个不停。也不知道云飞,怎么突然这么多的小要求。几乎一整夜没有消停过。把个致桦,忙得团团转。 致桦被动的跳前跳后,还没有觉得累,就是没有休息。云飞不得入睡,致桦就得陪护着。 不知不觉,十多天的住院,终于落下帷幕。 花掉的住院费和治疗费,那年月虽然不是蛮高,但是,没有医疗保险之说,全靠自费,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出院回家之后,云飞回家里休养,致桦得卯足劲了上班赚钱还债。这是致桦唯一的想法,也是唯一的能力。 云飞回到家里,那村庄上的邻居们,言语就沸沸扬扬了:“听说赵云飞是癌症,这都去了省城最大的医院,这下子完了,哪有癌症能治好的?” 还有人议论:“这么年轻就不行了,拖不得几天了。” 在乡村,凡哪一家有一点点儿风吹草动的事,全湾人都会知道,像云飞这样动手术的大事,整个村庄,没有人不知道的。 云飞得癌症动手术,在整个赵湾村,绝对是先例,第一位。 长期以来,人们谈癌色变,一个个乡民邻居,已把云飞定在了阎王爷的本子上了。 云飞回到家里休养,很是无聊,外面有风言风语,云飞心想,我好端端的,像正常人一样,不就是把肠子里作乱的那一部分切掉,再重新接上来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被老乡们说长道短,没完没了的。 云飞在家闲着,刚做完手术回来,又不能干什么活,为了排遣心中的郁闷,云飞来到本村唯一的一家小卖店。 所谓小卖部,就是在自己家里腾出一点小空间,卖一些本地的饼子,小糖果,还有香烟,火柴之类,一天赚个几毛钱,块把钱的。 别小看这块把钱,那时候,刚结束走集体,一个工分也就一毛钱左右,到了年底,扣除一年的分配,最后有余钱到手的,也就只有几户人家,那是因为人家出工的人多,到年底才有一点钱分。 其他大多数都是超支户,也就说,集体分配的所有东西,超过了出工的收入。因为那年月是按人分配,不是按工分配的。所以,才有超支户。 云飞来到这赵湾村唯一的聚集地,这里一天到晚都有人,大伙称之为“车站”,这家主人开小卖部的同时,还开了牌桌,那些打牌的牌友,顺便买一包烟,买个火柴,也很方便的。 云飞在这里晃了几天,时间真就好打发一些,与乡民们吹吹牛皮,打个嘴巴仗,也蛮好的。 云飞天天来这里,他的本意是,用自己活生生的身体,来证明,癌症不可怕,是可以治好的,你们看,我现在出院回来,不就是好好的吗,这是最有说服力的的事实。 看别人还议不议论他,他不知道,但是,有一天,小卖部的牌桌上三缺一,差一个角,别人随口一声招呼:“伙计,来,搞两圈,光是观摩,也没意思,摸两圈,过瘾些,总不是病好了,打一哈没关系的。” 云飞被这场景给带动了,禁不住那三个人的怂恿,就势坐上了桌子。 当天桌子上的三位,偏偏都是跟云飞差不多年纪的三位年轻男人。四个人坐在一个桌子上,还蛮般配的。 这一场牌打下来,就是四五个小时。 云飞刚做完手术回来,就好比女人生孩子坐月子一样,必须以休息为主,那身板,那腰,岂能久坐。 一旦虚弱之躯坐久了,肯定对身体不利,对腰部不好。 这云飞年轻,自认为癌症治好了,癌细胞切除掉了,斩草除根了,一切都好了,顶多就是恢复期了。 坐着打牌,又不是干重活,出体力要力气,打打牌,放松放松,这才是最好的休养嘛,心情愉悦了,恢复也会快些吧。 也许云飞有好赌的细胞吧,他打起牌来,精神状态极佳。 那年月,也没有手机,没有娱乐之类,全是枯燥乏味的生活,就这打牌,还是一个奢侈的娱乐,那就是,得有闲功夫。 云飞像坐月子一样,有的是闲功夫,不打牌,还能做什么呢? 这下好了,云飞天天去那“车站”打牌,又不好好做饭吃,父母一如既往地忙农田里,那永远也忙不完的活,哪有功夫像带小孩一样,把他看管着。反正饭做好了,他自己到老屋这边来吃就是了。 至于他几满展来吃,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云飞打牌打起来了精神,人家要干活做事,打一次牌,歇几天再打,可云飞却可以天天坐在桌子上。桌子上永远有他一份。 致桦在厂里专心致志做活,为的是多挣几个工资。只要绣花厂有活下来了,致桦尽量多领一些,起早贪黑的地做。 几批单子做完了,趁着厂里换款的档口,致桦准备回家一趟,看看云飞恢复得怎么样了,今后还要过日子呢。 一大早,致桦一路乘车过河步行到家,到屋,已是中午一点多钟了。 归心似箭的致桦,赶回家里,到了自己屋里,大门敞开着,房门锁得好好的,致桦用钥匙打开房门,里面空空余也,哪里还有云飞的影子。 左右邻居有在家的人,致桦上前打听:“大婶,您可晓得我家云飞去哪里了?” 大婶回答说:你要不要去“车站”那里看看,村子里,就那里有人扎堆。 大婶不好直说云飞去打牌了。 致桦听了大婶的话,直奔“车站”而去,到了那里,果然小卖部的的屋前有几个男人在那里无所事事的闲聊。但是,并没有看见云飞。 致桦径直走到大门敞开的那扇门,在门口就能看见里面有四个人在桌子上,长城码得正欢。云飞就在桌子上的一方。 有一位年龄相仿的牌友,反应最快,一下看到致桦进来,就知道有好戏要看了,致桦肯定会对云飞一阵破口大骂,甚至于掀桌骂街。 那牌友幸灾乐祸地来一句:“哈哈,飞哥……” 致桦才不是这种德行,她慢慢走到云飞身边,云飞着实心里很慌乱,大有骑虎难下之势,如果马上撤退吧,不符合牌场规矩不说,还很没有面子。 不下桌吧,这老婆都进来了,不下桌,也很不对,手术刚结束不久,谁都知道不能久坐打牌,还有,打牌还耗钱。 正当云飞左右为难之时,致桦到了云飞跟前,站在他的旁边,看了一眼他的牌,问道:“你吃了中饭没。” 云飞脱口而出:“没吃呢。” 致桦埋怨地说:“本来动手术就身体虚弱,再不吃饭,怎么能行,我回去给你吵碗饭端过来。”说完,致桦真就退出了屋,赶紧到老屋那边,点火烧灶,火速炒了一碗鸡蛋青菜米饭,趁热端着,来到牌屋,送到云飞的手上:“你快趁热吃吧,这牌还是少打对身体有好处,你不能跟别人比,别人都健健康康的。” 云飞完全没想到,致桦会如此顾及他的颜面,还货真价实地给他做好吃的送到手边。 桌子上的三个人,一个个都羡慕得不行,“你家媳妇不仅漂亮,人也是没得说。”这是致桦走后,牌友说的。 另一位牌友简直要竖起大拇指称赞:“好贤惠的老婆,飞哥你好福气哟。” “哎呀,这在我们整个赵湾村,恐怕就此一人。比小说里写的贤惠女还要贤惠。真没想到,人世间,真有品行谦优之人。真是,神一样的存在。” 桌上牌友,个个赞不绝口。 云飞得了这个面子,肚子也搞饱了,精神为之一振,打牌的手气也好起来了,当天居然赢钱了。 之前一直以输收手,只不过每天输的数量不一样,或多或少而已。 下午五点,牌桌散场,云飞回来了,兴冲冲地跟致桦讲:“今天赢了。” 致桦没好气地说:“你明明知道自己应该以休息调养为主,那打牌不是怕你输钱不输钱的事,刚做完手术,就是一个坐月子的人一样,必须悠着点,你倒好,跑去摸牌,今后不犯腰疼才怪。” 云飞见致桦唱着双簧,在外一副面孔,回家又是一副面孔。搞得云飞一头雾水,摸不着边界。接受不了。 见致桦没好言语对自己,刚刚在牌桌上威风凛凛的,回来就被浇了一盆冷水,居然怒火中烧,随手拿起堂屋里一个铲子,就朝致桦扎去。 云飞虽然动过手术,可他毕竟是个年轻男人,还有一股子蛮劲的,当时就把致桦的额头给打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瞬间就从致桦的脸上流了下来。 云飞还不解气,又把额头流血的致桦,狠狠地推了一把,致桦没防备,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云飞最近一肚子怒火,总觉得是娶了致桦做老婆之后,运气一直不佳。没结婚的时候,手里总有钱挒着,自从娶了致桦,总是吃了上顿愁下顿的景遇,还有,儿子也没有了。最最恼火的是,与美美的好事,也被致桦撞得个正着,你说恼火不恼火。这一切,都是致桦造成的。 不中用的男人,总爱怪罪于老婆没讨好。云飞就是这样的,他有一句口头禅:“田种不好一年穷,老婆没娶好,一辈子穷。” 他自己不努力,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还沾花惹草,满脑子歪想,才得上癌症,云飞一股脑儿都怪罪在致桦头上。 可惜他哪里知道,都是这房子惹的祸。 就云飞做的这房子,任谁住进来,都是泪腺命,没有灶房,没烟火气息,凶,大门,蝴蝶门,左右双耳,被人窥视,不吉,卧室南北窗户对开,不聚财,卧室地面全是砖头石块,阴气太重,大门,后门都有台阶,全部不吉也,不倒霉才怪。 任谁住进来,都是一样的倒霉。一点也不能怪致桦,要怪,只能怪他自己火气不好,自己选择这样的哭字屋的地基,还有这户型,到处都是通透的,就像钱包到处都是窟窿一样,那,哪里还装得住钱财。 第30章 出趟远门 云飞出院回家打牌,打得麻里麻木的,动了手术,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莫名对致桦大打出手,致桦被打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他一拳打倒在地,额头上的鲜血从脸颊流下,再顺着倒下的脸部,又流到地上。 云飞打够了才罢手,自顾自去了老屋那边,吃饭洗澡去了。 丢下致桦在自家堂屋,恍如隔世,完全像不认识赵云飞一样。 这就是自己当初最爱的那个人吗,是自己不顾爹娘强力反对,以死相逼,非嫁不可的人吗? 躺在地下良久,致桦才自己爬起来,简单清理自己脸的血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没吃没喝没洗。 脸上,刚擦干净的血迹,又用泪水将脸面再洗一遍。无声的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流,想止都止不住。 而云飞打了致桦,故意在老屋那边久坐不回自己屋里,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女人,心里恨得牙痒痒,都是这婆娘带来的灾难。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煎熬的一晚。致桦额头上的伤口,一夜自己缝合,留下一个,谁也觉察不到的痕迹。 自己的伤疤自己疗。 痛,只能留在心里。 第二天,致桦心里难受,又没有地方可去,想着云飞已经出院回来也有这许多天了,算得上,正常人一个。 所以,没必要时时刻刻陪护在左右。既然自己男人不待见自己,何苦自找没趣,拿自己的热脸来挨他个冷屁股。 不愿意看见我去球,我去堂妹家里坐坐。 叔叔家有两个堂妹,都比致桦小很多,见嫂子来了,非常高兴,年轻女孩子们,田地里不是很忙的时候,女孩子们在家里玩得可高兴了。 这都是改革开放以来,包产到户之后,才有这大把的农闲时光。 姐妹俩迎接嫂子到自己的闺房坐着,大妹拉着致桦的手问:“嫂子,我们准备去广州打工的,你想不想去。” 致桦眼前一亮:“你说什么?去广州打工?这么远?去了就难得回来一趟哟。” 小妹兴奋地接过话:“嫂子啊,是我们赵家湾七幺叔带我们去,大概有几十号人要去呢。有七幺叔带队,我们都放心呢。” 致桦听到这炸雷般的消息,非常吃惊:“这是真的假的,跑那么远。这可不比去省城,几个小时就可以回来一趟,这广州,一去,没个一年半载,是难得回来一趟的。” 两个堂妹年轻不懂事,一边一个拉着致桦问:“嫂子,你到底去不去啊?我们都想你和我们一起去。” 致桦直到回答说:“你飞哥有病,我去那么远不好吧。不比你们,单身一人。” 小堂妹一个扭捏动作,对致桦大声说:“飞哥不是完全好了吗?飞哥还要人伺候?” 致桦望着小堂妹,又望望大妹,解释说:“虽然病完全好了,但是,你飞哥毕竟是一个做了手术的人,所有的重活力气活,都不能作他的指望了。我一旦这个时候离开了他,跑那么远去,别人怎么看我,还不会骂死我,说我不贤不惠,不会做人了。这可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两个堂妹听了,很是扫兴。 大堂妹一脸不高兴:“嗯,结婚了就这么拌手拌脚呀。前不能行,后不能退,没劲。” 致桦无不羡慕地说:“是啊,还是你们好啊,想往哪里飞,就往哪里飞,自由自在。” 年轻人,都想着走出村庄,去远方看世界。 致桦也被两堂妹感染了,有远走高飞的心,没有远走高飞的胆。 在堂妹房里玩了一会,散散心,也该回来了,总不能呆在堂妹家里一天吧。 致桦本是上班的人,特意回来看看自己男人,万万没想到,热脸挨着冷屁股了,莫名挨了一顿小打。回来,这家不像是自己的家,寻不到一丝温暖。 云飞为了不让父母察觉他们在闹别扭,当天也没有再去牌场, 致桦回来的一天,在死气沉沉的气氛中度过。直到晚上,婆婆跟致桦聊起家常:“致桦,你那上班的活还可以对付么,我听你幺叔讲,他准备带一帮人去广州打工的,听说那边工资高。” 致桦勉强笑着跟婆婆接话:“那都是单身人去的。” 婆婆持不同意见:“谁说的,好多结了婚的人,夫妻俩个人都去。要不,你和云飞都去闯荡一回,云飞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可以找个轻松一点活让他干。” 致桦一听婆婆这话,来了精神,对呀,可以两个人都去的。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可是,致桦回头一想,云飞昨天的态度,就有点发凉。 但是,心还是动了,谁不想去远方试试运气。 致桦询问婆婆:“您说云飞会愿意去么?” 婆婆笑了:“你自己问问他呗。” 致桦哪里敢问云飞,就央求婆婆:“您要不问问云飞,看看他是么样的态度。如果他愿意去,我也陪着他去就是。” 婆婆很是直接:“走出去了,总比在家里强。现在田里的活,我们都忙得过来,不用你们操心的。” 致桦巴不得出远门,有婆婆支持,这事,八成行得通。 当天晚上,云飞由阴转晴,主动跟致桦说话,致桦的心,一下子又软了,跟云飞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这真是哟: 天上下雨地下流, 两口子吵架不计愁。 白天同吃一锅饭, 晚上同睡一个枕头。 致桦趁机问云飞:“听说七幺叔带村里一大批人去广州,你知道这事吗?” 云飞轻描地说:“嗯,七幺叔还问了我的,问我想不想去。” 致桦来了兴趣,问道:“你跟七幺叔怎么说的。” 云飞淡淡地说:“女的去了,可以做手工活,加工作业等,我们大老爷们,去了能做什么呢?去倒是想去。” 致桦见云飞有这个意向,蛮好的,就鼓励他:“那就去了再说呗,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云飞一听致桦这么说,觉得有理,不去怎么知道自己没用武之地了,当即下定决心,跟七幺叔去南方碰碰运气。 主意定了,就好办多了,致桦问云飞:“那我就把绣花厂里的工作辞了,一心一意和你一起去广州,你看怎么样?” 云飞也给致桦打气:“要得的,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就这样,致桦这次回来看云飞,成为了去广州的一个拐点。 致桦得到了云飞的支持,就商量着把绣花厂的工作,干脆辞了,把自己的行李全部带回家来,似乎与省城再无任何瓜葛。 为了保险起见,致桦跟七幺叔打听好了出发的时间,七幺叔告诉致桦,就在本月月底动身。 既然时间都计划好了,那就一心一意去绣花厂办理离职手续了。 致桦把绣花离职的事跟姑妈说了,姑妈表示不妥,可是,致桦已经与云飞说好了,不可能听姑妈的建议。 大局已定,就等七幺叔一声通知,奔赴广州。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七幺叔也是有能力之人,因为随他一起去的人太多,干脆提前就租了两辆大巴车,在河对岸等着。 大概六七十人之多,男男女女,有年轻女孩子,也有像云飞这样的半大大人,还有中年的年轻夫妻,还有几位大很多的中年人也跟着凑热闹。总之,队伍强大。 一行人浩浩荡荡从村里出发,各自带着大包小包,震撼上路了。 过了渡船,早有客车等着,大伙儿乱挤着上车,没有秩序,更没有礼让,乱哄哄的一片。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到了火车站。 所有的人,都是第一次坐火车,到了火车站,新鲜感没体会到,很快就体会到了拥挤的滋味。 这一大部队,费了老大约劲,终于挤上了火车,怎奈车上更挤,挤得人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过道上全塞满了人。 这在当时叫普快列车,从省城到广州,得二十多个小时才能到广州火车站。 这么长的时间,人哪有不上个厕所的,怎奈过道全挤得满满当当的,哪里过得去哟。 有人实在憋不住,为了方便一次,拼了全力从过道上挤着,往厕所方向而去,这一节节车厢挤过去,也得个半小时的时间,迈前一步都很困难。好不容易到了厕所门口,谁知,排着老长的队伍。 这可咋整啊,都来不及了,真真是活人被尿憋死了。 到都到了厕所门前,排队就排队呗。 又等了老半天,才轮到可以进去了。 这一进去,我的个老天耶,厕所蹲厕,便便堆得老高老高,让人见了,直接就反胃了,吐酸水了。 没办法,强忍恶心呕吐,勉强方便完了,逃命似的,快速冲比厕所。这第一次坐火车,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吧。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致桦在座位上坐着,周围都是人,动弹不得。突然就感觉到,身体一阵涌动,有一股液体从体内要爆发着出来。 致桦快速从座位上站起来,不让讨厌的液体从身上流出来,更不能糊弄了火车上的座位。 例假突然在车上来了。虽然出行前做好了准备,可是,去哪个地方解决这不该来的大姨妈呢。 唯一的去处,就是火车风挡处的厕所了。 致桦从随身的行李中,翻出一大把卫生纸,那时候,卫生巾这好用的东西,还没有普及覆盖。 致桦这一代的女人,比长辈们进步了一点点,长辈们都是用破旧布块兜着,每天换下来,用单独的,最破最小的木盆把破旧布块洗好了,再晾干,重复着使用。 一般女人们至少也得准备两块布片,换洗着用。 那是解放前后的这批女长辈们的例假方法。 到了致桦这批女同胞们,就用上了卫生纸,最早是一包一包的包装,打开来是一张张方行卫生纸,可棉软呢,又舒服又吸水,超好用,再也不用洗那破玩意儿了。 长辈们是从破布片到卫生纸的过渡群体。那一包纸一经用过,马上就丢了那需要洗洗晒晒的破布片子。 唯有很少的一部分老年妇女,习惯了老方法,又不花钱,继续原来的操作。 这鬼破玩意儿当时晾晒的时候,还得找个避嫌的地方把它晒干。又要不让人看见,又巴不得见见太阳,消消毒,两难啊。 致桦偏偏是在上了火车之后来的下坠的症状,只得拿好纸张,使劲全身力气,从过道上往厕所方向挤。 火车的车厢内,比印度的悬挂火车还要爆满。致桦每挤一步,还要顾及身体,尽量不能用力过猛,否则的话,会殃及裤子弄脏了,更麻烦。 一步,终于挪动了一步,再一步,又移动成功了。 致桦在人堆里翻山越岭,终于到达厕所的终点。 嗨,排队等候,耐心地排着吧。 终于进了厕所天地。 什么叫做堆积如山,原来,人的排泄物,在飞速前行得火车上,也会壮观一回。 惨不忍睹的狭小空间,致桦忍耐着性子,办完自己的事,快速从厕所里逃了出来。 这一趟例假,终身难忘。 这是中午十二点前后上的火车,直到第二天的早上八九点钟,终于到达广州火车站了。 整整二十个小时的时间。 致桦和云飞,没能在一起,但是,都有座位,一口气坐到十个小时以后,那屁股,难受得不行,致桦从座位上站起来,就那么站着,又没有空间可以走动,站着也是干站着。 那站在过道的人,想有个座位都奢望不了。 就这么站一会,又坐一会,直到下了火车,七幺叔又包了两辆大巴车,从广州火车站直接抵达东莞“利华服装厂”。 原来该厂确实在招工。这里有几个老乡,前段时间刚来不久,特写信回家乡告知这里大量招人。 所以,七幺叔就带了这一大批人来了。浩浩汤汤,像刘邓大军开赴前线,这一壮举,可把厂里负责人吓了一大跳,这也太多了吧,不行,用不了这么多人。 跟七幺叔一沟通,没沟通好,七幺叔一气之下就离开了这家工厂。 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因为,七幺叔到了东莞才知道,这里的工厂,比比皆是,既然不欢迎,膝盖向前——走。 到了另外一个服装厂,负责人同样嫌人太多,留不下这么多人,干脆,考试录用制。 这考试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考的是,用电机把服装裁片做成完整的服装的一部分,比如,把领子的裁片做成一个成功的衬衣领子。 这可是一个技术活,那裁片是毛坯,需要用熨斗沾上衬子,再按标准领板清剪,留下一点点恰到好处的缝头,再上电机,把这些小小裁片缝制成一个完整的衬衣领子。 这衬衣领有座领和翻领两个部分,将这两个部分完好的缝制成功,确实是需要真正的服装缝制功夫的。 “领袖,领袖”,衣服最最关键的缝制技术就是做领做袖和上领上袖。 要想考试成功,就必须达到两个条件,第一,会电机,第二,会做服装。 就这两个条件,直接吓退却了一半的人。 这一部分不敢参加考试的人,自己脱离七幺叔,去别个厂里试试运气去了,失败之后,唯一的结局,只有打道回府了。 剩下的,都是会用电机做服装的。 致桦在绣花厂做过,接触过电机,本身也会做服装,所以,稳当当的被录取。 云飞只能与回返的人群为伍,因为他什么也不会,唯一的选择,就是回家。 这已经是一年的年中,留下来的人,如果能坚持的话,可以做到春节回家。 远离本省去那么远的广东,人的心情是完全不一样的,一种彻底的放开,没有家务缠绕,一心一意扑在做活赚钱上,非常单纯的打工挣票子的日子,是多么的洒脱和自在哦。 第31章 南下打工 浩浩荡荡的打工队伍,在经历了被考试录用的这个环节之后,最后真正能进入厂里上班的人,不足三分之一,并且以娘子军为主。 考试成功的,只占了来的人数的一半都不到,这一小部分的人数里面,又是一多半不会操作缝纫电机的人,这些女同胞能够过得考试这一关,还是在七幺叔强力要求主考官,用脚踏缝纫机考试才被考试合格的。 那么,她们又是怎么考试合格的呢。 这一小部分考试过关的人中,还有半数是弄虚作假才成功的。 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又是怎么能够在主考官的眼皮底下作假的呢? 这个就很好作假啰。 主考官是一位广东本地人,文化不高,这是后来才知道的,广东这边的大多数人,小学都没上过几天,最高学历,顶多也就初中毕业吧。 而从外地到广东来打工者的队伍里,几乎个个都会识文断字。随便拉出一个打工者,至少都是初中生毕业。就说这一批考试合格的人,几乎全部都是初中毕业以上,像致桦这样的高中毕业生也是有的。 考试的时候,主考官一个人忙忙碌碌,她拿着一个身份证,把身份证的姓名写好,然后就是监督坐在车位上考试的人,考完了,标记是否录取,然后,就是下一位再考。 这刚刚拿着自己身份证考取的人,考完出来之后,换一件衣服,拿着老乡的身份证再进去替考,一考一个准,又考成功了。如此反复操作两次或三次,就可以帮到两个到三个的人考上。 主考官只顾着登记姓名,然后就是考试成绩是否合格,做好记录就完事了,哪里还注意到是同一个人,在来回的考。当然,中间必须隔个两个人再替考。不可能一口气连着替考。那也太傻了吧。 考试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轮到七幺叔的的大女儿考试,好像没考好。接着七幺叔的大侄女考试,也没考上。七幺叔一气之下,决定不进这家厂里。直接用方言骂这个主考官。反正骂了,她也听不懂。 与主考官又不能用语言沟通,七幺叔觉得自己带来的大部队,连女儿和侄女都没考成功,也不想让自己带的人在这家厂里卖力,所以,七幺叔一声令下,收场,不考了。 如此一番折腾,已经是中午了。 这一群奔着打工而来的,现在还没有着落,都没有心情吃饭,也没有地方可以吃。 好在大伙儿都带有吃的东西。因为在火车上需要二十多个小时,预备在车上吃的食物都没有吃完,可以继续对付一下。 简单休息之后,七幺叔又带着所有的人,回到了最先到的“利华制衣厂”。这里毕竟有几个先来的老乡。 又回到“利华制衣厂”,照样逃不过考试。 这“利华制衣厂”,考试更绝,厂里已经准备好了考试的材料,那就是一张白纸,上面有几条线,还有一个大圆圈。 考试的人,必须用电机在白纸上,照着线条和圆圈,踩出针走过的痕迹。 这考试方法,真是绝了,电机上的车针,在纸上只能走一次,车针稍稍走偏了一点点,那纸上都会留下针眼痕迹,作不得假,也不能修改。 整个下午,就是在考试。 五点下班的时候,考试全部结束了。七幺叔与先前到来的几个老乡,合力与厂家负责人进行了一番沟通之后,最后定下了可以进厂的人的名额。这其中,几乎全部都不会做电机,只有致桦在绣花厂有点基础,勉强会电机外。 最后,负责人答应录取一小部分的人。 夜幕终于降临了,摆在眼前的就是,休息大事,这么多人,两大客车啊,那些已经准备好,打道回府的人,也是第二天才能返程啊。所以,所有来的人,都要在这里睡一晚上。 好在,“利华制衣厂”的负责人,在先前到来的几位老乡的请求下,同意所有的人,都可以在厂里临时住一晚上。 负责人在厂里的四楼,安排了一间很宽敞的空车间,所有的人,就在这宽敞的车间里,搭地铺睡觉。 这一间空着的车间里,什么都没有,连灯都没有装。 大家只能借助室外的其它灯光,勉强各自铺好自己带来的被子,铺好棉絮和床单,就开始躺下,大家互相聊着天。 云飞和一起来的男人们,在另外一间空车间里打地铺。 男人们没有很快躺下,而是利用这个旁晚的时间,相约走出去溜达溜达一下。 云飞约着自家堂弟,漫无目的地走在马路上,马路上并不是很热闹,有点儿冷清的样子。 两个爷们,一边走来一边看,突然看到有一位老者,在冷冷清清的马路上,摆着一个孤零零的摊子,地面的帆布上,摆放着几挂香蕉。 云飞上前询问:“老人家,您的香蕉多少钱一斤?”那老人哪里听得懂云飞说话,只能用手比划着说话,他先伸出一只手,再把手握成拳头之后,只伸出一根食指。 云飞理解成,五毛钱钱一斤。 也许那老人家口里回答说:“五毛钱一斤。” 云飞心里一个咯噔,“好便宜啊。”这也太便宜了吧,在我们的省城,至少也得一两块钱一斤啊。原来,这里盛产香蕉。 云飞二话不说,觉得不买一点,太对不起这趟远行了。立马买了五毛钱的,就像没花钱一样,非常满意地拎着往回走。 他与堂弟先一人尝了一根,然后回到厂里,直奔女房间这边来。 也就是晚上八点不到的时间吧,大家都没有睡,有说有笑的,云飞凭着感觉,借着房间外微弱的灯光,直接就找到了致桦。 致桦与两个堂妹正坐在铺位上说着话,云飞把剩下几根递给致桦:“喂,给你们,我和小弟出去逛了一哈,顺便买的,太便宜了,只花了五毛钱。” 云飞把香蕉给了致桦,就退出了房间。 且说第二天早上,大家都起来之后,各自又把行李打包打好,因为,谁都不知道接下来的一天,会是什么变化。像行军打仗一样,起床就打包。 人还在老家时,心情是彭拜的,一路的拥挤也成为了昨天的故事。唯有今天是最重要的,有点迫在眉睫的压力。 又是一天成为过去式了。 直到晚上,这家有老乡在的“利华制衣厂”最后在七幺叔和第一批到来的老乡的极力磨合下,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留在厂里的人员,由七幺叔与第一批的老乡来定夺,组成一个流水线作业的大组,主要负责人,和小组里的流水线成员,全部是七幺叔带来的赵家湾的人。 整个流水线小组,有三十多人,几乎所有奔着做服装而来的人,都留下来了。 剩下的是男人和年纪偏大的人,被七幺叔刷下来了。 如此甚好。已经很不错了。该服装厂已经包容到了极限。争取把能够留下来的人,都留下来了。 两天两夜的折腾,大局已定,该留下留下,没有适合岗位的老乡,真正要踏上归途回家了。 “故乡的风, 故乡的云, 声声呼唤我回去。” 短暂的游子情节,让回返的人,饱尝到了,“梦想很美感,现实很骨感。” 流浪,打工,这条路,也不是一出门就能走得通的。 江湖就是江湖。 致桦和云飞,双双来广州,结局是,夫妻二人一个留下,一个返回。 被服装厂留下的人,没几个人会做电机的,最多只会用最老式的脚踏缝纫机。 但是,这并不影响小组的流水线排活。 首先,将几个完全不会做服装的几个人,安排做案板活,就是用画粉或笔,在裁片用纸板照着给裁片画一遍。只要画得又快又好,一样可以拿到高工资, 其次就是,将一部分有服装基础的人,安排在车位上跑简单的连缝直线活。 最后就是车工技术过硬的一部分人,来承担主要工序。 如此这般,一个三十多人的小组,正常运行了。 广州,当时算是最前卫的地区,打工人在工厂的工资待遇绝对是公平合理。绝对是计件工资,多劳多得的性质。 没有任何人有怨言,各人凭本事挣钱。如果自己做事就那个能力,自己心里也很清楚,拿不了多少工钱。 第一月的月尾一过,到了下一个月的一号,就有负责发给每个人一个工资本,这工资本上记录着一个月三十天里,每天的工资收入,全部加起来,就是一个月的工钱。 一号发工资本,是让员工自己对一下自己的账,看有没有出入。 每一个人,每一天做的哪道工序,这工序的单价是多少,一天做了多少件,一算就出来了。工资本上都写得一目了然。 每天每个人做的工序都有序号的,当天下班的时候,由专人到车间收取,送到写字楼里,每一个组有一个会计。 出远门打工,就是为了钱。一般,都会在自己的本子上也做一遍记录,到时候也好查账对账。 工资本发下来了,各人都知道了当月的工资,这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因为工序的原因,打出的价位都不一样,有的是,几个人做同一个工序,比如,开口袋,就得两三个人同时都做开口袋这道工序,否则的话,这流水线不能畅通无阻。 既然几个人做同一道工序,肯定是会做的,做得多了,当然相对工资就高。非常公平合理的计件工资性。 致桦拿到工资本,回宿舍拿出自己记账的本子一对,嗯,怎么算掉了一天,二十四块钱。 第二天一到车间,负责人到小组,致桦跟负责人说明情况,负责的小美女回答说:“你到写字楼的四楼,到了那里就问三车间a组的会计,到她那里去对一下就清楚了。” 致桦二话不说,拿起工资本,就出了车间,来到写字楼这一栋楼,步行上到四楼,敲门进了一个办公室,嚯,里面全是一个个箩筐,箩筐里装的,都是小组成员每天做活剪下飞纸。 办公室见有人敲门进来,一看致桦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是车间的车工,肯定是来对账的。 写字楼里有几位会计,她们是每一个人,负责一个小组的工资账目,坐在门口最近的一位美女,用生硬的普通话问:“你是来对账吗?” 致桦抬头回答:“嗯,我的工资算掉了一天。” 那位女士又问:“你是哪个车间?” 致桦回答说:“三楼车间的。” 这位女士非常礼貌地告诉致桦:“三楼车间的,你们的飞纸在那个篓子里。”她用手指向一个大塑料篓子。 与此同时,负责三楼车间的那位会计,望着致桦问道:“你是三楼车间吗,你叫什么名字?” 致桦脱口而出:“我叫易致桦。” 那负责三楼车间的女会计连忙查看自己桌的资料,查找名单。 易致桦这个名字,很快她就查到了,确实是自己管辖的小组。这一位不卑不亢地说:“你是几号的账算掉了?”她也用手指着刚才那位指的篓子说:“都在那个箩筐里,你自己找找看。” 这箩筐里是致桦她们三楼车间里的三十多人的一个月的全部飞纸,致桦小心翼翼地在箩筐里翻找。这会计的脸,毫无表情,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张冷冰的脸。 也许是致桦上来说她自己的账算错了,这会计面子上挂不住吧。 致桦算掉的那扎飞纸,其实,也蛮好找的,那一小条一小条的飞纸,都是每个人每天把当天做活的飞纸剪下来,用线扎得紧紧的,每个人的飞纸看起来是一样的,但是,有序号区别。下午下班前,由专门的人收起来,再送到会计室,给会计算账。 序号不一样,并且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飞纸上签下了自己名字。这是做不了假的。 致桦在箩筐里找了一分钟的时间还不到,就找到了自己在当月的十九号的那扎飞纸,那天致桦开裤子后袋是二十四件,一件一块钱的工价,当天工钱是二十四块。 致桦顺利快速地找到了自己当天的飞纸,拿起自己的飞纸,轻快的走到那会计桌前,交给那女的。 这女士拿着一看,然后又去对自己的记录账本,没说什么。 致桦心里明白,是她真的算掉了。 也许,她们坐办公室的人,没有想到,致桦是那么准确的说出了掉账的日期,又在箩筐里找出了证据。 当时的广东东莞,打工人的工资,就是这么的清楚明了。 致桦她们的小组,就致桦一个人发现自己的工资算掉了一天。 当然,财务室里除了几位会计,并没有其他的人,就只有致桦一个人来查账。 也就是说,这个月的工资本一发下来,没有其他人的工资是错的。 致桦在写字楼里,把会计算掉的飞纸成功的找出来了,当天下了班回到宿舍里,就把这事跟姐妹们说了。 接下来的一天,就有一位堂姐,她说她也差了二十块钱的工资,白天跟负责人反映,负责人让她自己去写字楼会计室去找会计对账。 这位堂姐费了一番功夫去写字楼与会计对了,结果,没有算掉。 白白浪费这一去一返的时间,耽误了当天做活。是不是又少了几件呢。纯计件工资,做多得多,大家一进车间,都是争分夺秒的做活。 有那典型的手工活,还可以下班带到宿舍里做,还不是为了多挣几个辛苦钱。 所以,只要有活做,大家都会自觉地抓紧时间去做,没有人会偷懒的。 不认真做活的人,是因为不太会做,所以,做起活来,才会懒散,做起来也没有积极性。 第32章 鸿雁传书 南下广州,是七幺叔计划好了出发的时间,特意赶在月底到的东莞。就是为了看看,一个月到底能挣多少钱。 所以,这第一个月的工资,基本上是是一个完整的月工资。 工资本一发下来,工友们都对好了,确定没有出入,再把工资本收上去,到了十五,就按工资本上核算的工钱发放。 很好,当月一结束,一号就发工资本了,并且发给每一个员工,让员工自己对一遍。非常好,透明。 好一个公平公正透明的工资制度。好极了。 致桦在省城绣花厂,虽然也是计件性质,但是,就感觉有那么一点点笼统。 反正到了东莞,非常喜欢这里的工资制度。并且算掉了,还能很快地找出来。前卫就是前卫,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上班完全走上正轨了。至少致桦是稳稳当当地。 第一个月的工资本与大家一见面,每个人心里都有底了。 个人计件工资的性质,同一车间里的人,那工资差距非常大的。 好在致桦本身就会做服装,她在娘家做姑娘的时候,就学过服装裁剪,是自裁自做的那种。 那年代,人们的服装,基本上都是买布料现做的。如果能够自裁自做,非常有益又适用。到了八九十年代,乡村女孩子们学裁剪成为一种风气。可以说,六十年代前后出生的女孩子们,大多数人,都会找师傅学学缝纫手艺。 那时候在乡村,几乎每一片都有一个教学缝纫的场所。至于学得怎么样,又另当别论了。就像上学读书一样,都进了学堂门,读到后来,能升上大学的,寥寥无几。 这做服装,学缝纫手艺,也是一样,有的学得很不错,有的就像一个蠢钵子,怎么也学不进。 致桦是个有天赋的女孩子,她学起服装裁剪,是师傅认为最优秀的一个学员。 老天给了致桦一个美丽的相貌,又给了她一个比较聪明的大脑,是一个占了两个优势的平凡女人,所以,命运不好。 当然了,致桦的聪明只是在普通人群中略显得强一点点。 老天爷绝对不会把所有的好处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这不,这批来东莞打工的老乡们,第一个月工资本一出来,就显了包公了。 致桦第一个月的工资有近四百多。一天当中最多的一天,可以挣个二十多块,那是因为把飞纸剪下来交在当天了,但是,活还得第二天做,所以当天可以计入二十多块。普通的时候,一天可以挣个十块左右。 也有换款式的时候,换款式的那两天,一天也就挣得个几块钱,已经就不错了。等做熟悉了,就会一天比一天做得快,做得多。一个款式做的时间越长越赚钱。 因为熟练生巧嘛。 致桦在三楼车间,工资算是高的那一部分里面的人。 最少工资的人,是多少呢,一百块钱都不到。这样就很没积极性了。 正因为差距大,第一个月的工资一发,就又有好几个人准备辞职回家,或者跳槽。因为工资不够养活自己。虽然厂里包吃包住,但是,赚得太少,就划不来了。 出门打工,就是赚钱攒钱的。 一个月才那几十块钱,还不如回家种地去。不是做衣服的料,自己在厂里做的也背力,几十块钱的工资,在车间里摆尾,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再说这做了一个多月就要打退堂鼓的人,要辞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么大的工厂,人家厂方劳神费力的把员工招进来,没做个两个月就要跑,那工厂怎么继续啊。所以,辞职也不易。 最先提交辞职申请的两个人,很快通过了,接下来再有人申请辞职,负责人就警醒了,厂里也怕辞职成为一股旋风,那可使不得的。 当再有人提交辞职申请时,写字楼里就是死不批准。 如果辞职申请没批准,自己擅自离开,那工资是领不到的。 如果是正常辞职的,工资会一分不少的发放,可以让在厂的老乡带领邮寄回去。 致桦她们所在的三楼车间,刚刚稳稳当当地做了一两个月,人家老板还指望这个车间能继续维持下去,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一小部分人要辞,负责人怎么会让其任意蔓延呢。 这天,车间里又换款式了,新款一上手,得从第一道工序慢慢往下流。所有工序都得工艺员一个一个的教,所以,大家都没有什么事可做,在车间里又不能随便出去,呆也要呆在车间里。 趁着这个档口,有一位小妹妹,找到致桦,想让致桦给她写离职报告。 这小丫头还像个小孩子,她并不是想真正回家,而是想跳槽。 到了东莞,才发现,工厂,比比皆是。 小丫头跟致桦说明用意,致桦见小丫头求得可怜,就答应帮她写辞职申请。 这易致桦,在读小学的时候,刚开始也是不会写作文。后来,到了初中,高中,有幸看了几本长篇小说,《青春之歌》,《林海雪原》,《红岩》,《三辈儿》,等长篇小说,就慢慢提高了一点作文水平。 那七八年代的农村,哪里有什么课外读物,书包里唯一的,就是一本语文和数学。 这些个破旧不堪的小说书籍,绝对是稀缺货。易致桦有幸,见哪位同学有一本小说,就借来看。只要一借到手,就是书不离手,因为人家总是催着要快点还。只能一目十行,囫囵吞枣地瞄一遍。 即使这样,易致桦也比其他同学的作文要好一点,再加上易致桦也有一点这方面的天赋,所以,写起东西来,还是蛮轻松的。 这同村的小丫头求到致桦这里,致桦就答应了。 在车间里是不能写的,只能等下了班,回宿舍里写。 当天晚上,致桦就动笔写好了。 致桦自高中毕业之后,好像就没怎么用笔了,都被日常生活箍紧了,后来又是谈恋爱,结婚,生孩子,对书本与文字的热爱,已经退得所剩无几了,这会儿有机会动笔,致桦来了劲头,真想好好弄一下文字的魅力。 拿起笔来的致桦,似乎下笔就有神了。一个简简单单的辞职申请,硬是被她写成了一篇作文。 致桦不跟小丫头在一个宿舍,到第二天进了车间后,小丫头就找到致桦问:“嫂子,帮我写了没。” 致桦是个很直率的人,既然答应别人了,就肯定要帮忙的。当即说:“要不我读你听。” 因为这小丫头没怎么上学,恐怕是字都认不明白。 致桦也想自我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真就开始读起来: 尊敬的袁厂长: 我是三楼车间的第二十一号工序员车工赵敏红,因得知家中奶奶病重,我心急如焚,恨不能立马飞到奶奶身边,照顾行动不便的奶奶。 奶奶病重,是最需要我的时候。 我一小是奶奶把我带大的,与奶奶感情深厚,如今奶奶卧床不起,我作为奶奶的孙女,当奶奶最需要我的时候,却不能陪伴在奶奶身边,我每天在车间做着活,却止不住的眼泪,无声地往流下。 现在的我,思念奶奶心切,好想给奶奶梳梳头,揉揉腿,那怕是给奶奶喂口水都是我最渴望的,还望袁厂长理解我痛苦的心情,批准我长假,让我尽一份我应尽的孝道。 万望批准,非常感谢! x年x月x日三楼车间 赵敏红呈上。 致桦读完了,赵敏红说:“读得我真要流眼泪了。” 致桦很舒服,过足了写文酌句的瘾。 后来,这赵敏红丫头还真的成功离职了。 日复一日,早上七点多,是上班的高峰,老乡们都陆陆续续从宿舍出来了,到了厂门口,早高峰显得有点儿拥挤,大家排队打卡,不知哪个眼尖,看到了打卡处的桌子上,有一封信,随手拿起来一看,收件人:郑艳萍。 当郑艳萍到了打卡处,有人提醒她:“有你的信。” 郑艳萍惊喜地把信拿在手里,进了车间。 晚上,回到宿舍,同宿舍的人,抢着要看郑艳萍的信,郑艳萍扭不过,就把信给了宿友老乡们。 郑艳萍是赵家湾未过门的准媳妇,信是她男朋友赵宝刚寄来的。 这是宿舍里收到的第一封家书,宿舍里的人,把这来信当作了大家共同的家书乡情来读: “艳萍小妹:你好! 昨晚,秋风伴着秋雨,突然感觉一丝凉意从窗外穿透而来,不知你在东莞,是否也感觉到了秋的意境。……” 一位老妹认真地在读,宿舍里的人,都竖起耳朵来听。 一封恋爱情书,成为大家共同欣赏的佳作。有调皮的老姐妹,还学着信件里的句子:“昨晚,秋风伴着秋雨……”引来宿舍里的姐妹们哈哈大笑。 这封信,成为宿舍里唯一的一个开心话题。 没过两天,云飞也写来了一封信,下班打卡的时候,是致桦堂妹她们先看见的。 两堂妹把云飞的信拿着就往宿舍里跑,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开始读起来: “致桦:近好! 我回来之后,去了一趟姑妈家,在这里正好有一点适合我做的事在做。 这一晃就是一个月了,想着你远离家乡,为生活奔波,我心里愧疚,你我不能朝夕相处,很是牵挂。 我也不会写信,就写这么多。” 落款的一句是:紧紧拥抱! 两堂妹把云飞的信看完了之后,才把信给了致桦嫂子。还不忘讥笑两句:“写个信,还要写个紧紧拥抱。” 当时信件邮寄的时间好慢的,信在路上有时候会走上个把月才能到。 致桦读了云飞寄来信,觉得云飞写信很牵强,也就短短的几十个字。 致桦拿起笔来给云飞回信,洋洋洒洒地,一写,就是两整张信纸。 且看致桦的回信,全文如下: 云飞,近来身体还好吧! 你的来信已收到,得知你在姑妈那里有事可做,很是欣慰。 你可否告知我,做的什么事,身体吃得消否,吃饭怎么解决,工资待遇如何,住宿环境怎么样,是体力活,还是技术活,你做不做得来,做了多久了,对这个工作是否满意,身体能够胜任么。 你自己还要全方位考虑着去做,如果身体能行,你觉得做事干活不怎么费力,想干的话,就好好干。 但是,你特殊的身体,只适合做一些轻体力的活,莫要太累了。 我们在这里已经两个多月了,也习惯了这里的上班环境。第一个月工资已经发下来了,我发了近四百块,如果家里需要钱的话,就写信告诉我,我把工资都寄回家去就是。放在宿舍也不安全。我只留一点点过早钱和零花钱。 我计划着寄三百块钱回去,你看可不可以。 或者等下个月工资发了,我把两个月的工资一起寄回去。 还有,你下次来信时,顺便寄一张相片来,最好是我们两个人的那个唯一的一张生活合照。 手里有了相片,想家想你的时候,我可以拿出来,慰藉一下我思念的心情。 在老家过着平凡的日子,什么感觉都没有,现在,人在天涯,才真正体验到了,乡愁的滋味。 昨天晚上,厂里为工人们放了《妈妈再爱我一次》的电影,所以的人都站在厂区内的操场上观看电影。 也不知道老板怎么就选择了这部影片,电影非常好看,就是看着看着好难受,电影里的小男孩在离开妈妈的时候,对妈妈说:“我不想哭,可是,眼泪自己要流出来。” 看得所有的人,全部站在荧幕前面哭泣,有的哭出来了声音,这哭泣声是发自肺腑的悲泣。 这电影,既想看又怕看,太牵动人心了。看得,没有人不哭的。 白天在车间做活,专心致志,可回到了宿舍,看着你的信,突然想起一首我最喜欢的诗,《乡愁》: 小时候, 乡愁是一张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小小的船票, 我在这头, 新娘在那头。 后来呀, 乡愁是一堆土馒头, 我在外头, 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啊, 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我在这头, 大陆在那头。 我不知道这浓浓乡愁味是谁写出来的。也记不起来在哪里看见的,只清楚地记得,当时看了一遍,有一种强大的震撼力量,忍不住又连读了三遍,脑海里就记下来了。 嗨,写得有点远了,我这里动笔,只想叮嘱你,时时注意身体,保重自己,就是我最想说的。 千言万语,万语千言,说不尽心里的思念,笔短纸长,说不完要说的牵挂。 x年x月x日 致桦夜笔 信是寄出去了,到了晚上,躺在宿舍床上的易致桦,一遍又一遍的默读李清照的那首《一剪梅》: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 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子回时, 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 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 却上心头。 致桦相信,云飞肯定也在思念自己。 第33章 一封电报 致桦的信寄出去已经二十多天了,云飞才收到致桦的回信。 云飞在村大队拿到信后,急急忙忙地回到家里,拆开信封,摊开信纸,嗯,致桦怎么把信写得这么长。 当云飞一字一句地读完,眉头舒展,原来,致桦笔力如此了得。文字功底上乘,云飞着实没想到,致桦会有这么好的文采,这信写的哟,笔下生风,语句通顺,让云飞吃惊不已。 可惜啊可惜,致桦,你应该去我们村的小学去教书才对。云飞在心里自言自语。 最近,云飞本来是在姑妈家附近做活的人,从姑妈那里回来之后,还是村大队的人,告诉云飞,有你的信件。 云飞拿着致桦的回信,靠在床上,看了一遍之后,又连看了两遍。嗨,这么出彩的媳妇,人又长得漂亮,心地善良,孝敬父母,我这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云飞捧着信纸,双手捂在胸口,仰起头,望着房顶,默默地发誓:“我,赵云飞,今后一定好好爱媳妇,踏踏实实做事,本本分分做人,虽不能保她荣华富贵,但至少让她衣食无忧。” 读完信的赵云飞,一下子软了,心灵深处那最柔软的方寸,酸酸滑滑的,只恨心尖上的人儿,不在身边,要不然,一定会给她一个大大地拥抱。或者,一口将她吞进肚里,才解心中的快意。 媳妇不在身边,反而更加思念,这真是,距离产生美。 赵云飞靠在床上,胡思乱想够了,这才找出笔和纸,准备给致桦再写回信。 云飞再动笔时,受到了致桦文笔的感染,拿起笔来,不知不觉就写了满满一张信纸,还没写完,又继续写到了第二张。 云飞这次写起来,也自然多了,按照致桦的要求,写了自己近期的生活现状,工作强度,工资待遇,伙食住行,同事伙伴,等等,再写一写今后的打算,以及未来的规划,总之,心里有好多话要说要表达,反正七扯八拉地描述了一大通,无行之中,就写了一张半。 云飞把信件写好,还要去镇上邮寄。 好在,云飞总是要去省城姑妈那里的,干脆带到省城邮寄还好些。 夫妻两地分居之后,由这信件往来联络,反而感情有了转机。 两个人都眼巴巴地望着那一纸情书,老天爷用另一种方式,让他们回到了初恋。 云飞寄出去的信件,直到一个月之后,才到了致桦手里。少不了堂妹们都会拜读一遍,同时,还要调笑几句。 再说那美美,自从被致桦撞见后,暂时收敛了一点,后来又从自己男人的口中,得知云飞直肠癌动了手术,哪里还敢再撩云飞,只得另谋出路,寻找下一段孽缘。 云飞也落得身体可以保养。 眨眼的功夫,致桦在东莞已经几个月了,这天,正常上班赶活的致桦,突然被一个声音把她吓了一跳:“易致桦是你吗?” 致桦停住手里的活,抬头一看,一位坐办公室模样的人,站在她的车位正对面问。致桦惊讶地点头回答:“是啊,我叫易致桦,怎么了?” 致桦本能的一惊,就怕自己做的工序,是不是做的不好,要返功重做。 做服装的人,最担心自己做出来的工序“打板子”,那可是最糟糕的事。突然来了一位领导模样的人站在车位前,做服装的人,首先就会想到,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合格,惊动了办公室的人来兴师问罪。 这位负责人把手里的电报递给致桦说:“这,你的电报。加急的。”说完,这位工作人员就离开了。 原来,这人是专门给致桦送电报来的,嗨,虚惊一场。看把致桦吓的。 致桦接过电报,很是好奇,怎么会有电报呢?哪里打来的。我跟云飞一直都是书信来往的呀,突然冒出一封电报。 以前,只是在电影里看过,有电报这玩意,这回,自己还也收到了一个电报, 满脑子好奇地胡思乱想,手里也没闲着,打开电报,醒目的六个字“家人病重速回”。致桦脑子一懵,头像有点发昏一样,一个不祥的预感,穿透全身的神经,拿着电报的手,控制不住的在颤抖,人,不是因为坐着,恐怕就要倒在地上了。 这已经是下午的时间,致桦看着电报,又看着手里没做完的一包活。都不知道是立即飞回去呢?还是把手里的活做完了它呢? 紧挨着致桦车位的老乡,也禁不住好奇,起身走到致桦的车位前,从致桦手里拿过来一看,“家人病重速回”,把这个老乡,也是搞得吃惊不小,连忙到致桦的大堂妹那里说:“快,你嫂子收到了一份电报,你快去看看。” 大堂妹明显看到了老乡惊慌的面孔,慌得停住手里的活,就往致桦嫂子这边来了。 大堂妹还没有到致桦跟前,隔着几台车位就看到了嫂子,好像是在哭泣一样。 慌得堂妹,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嫂子的车位前:“嫂子,怎么了?”一边问,一边从致桦手上拿过来那份电报,赫然印着六个铅文字,“家人病重速回”。 在这远离家乡的东莞,堂妹终究是最亲的的家人,她安慰着致桦:“嫂子,莫急,你先回宿舍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就动身回去。我送你到车站,也好帮忙拿行李。” 堂妹刚说完,又改口说:“哎呀,嫂子,你应该先到办公室,跟厂长说明情况,厂里肯定会批准。” 致桦见大堂妹来的及时,话也说得在理,人就更伤心了,任由那眼泪嘀嗒嘀嗒,滴在车台上。嘴里带着哭腔说:“我这包活,飞纸都剪了,怎么办,我这手是软的,做不到事了。” 大堂妹斩钉截铁地说:“嫂子,你的这包活,我来帮你做。你就放心好了。” 这时候,小堂妹也过来了,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了,对自己姐姐说:“姐,要不,你陪着嫂子去写字楼。你看嫂子这样子,怎么跟领导说话请假。” 大堂妹很快反应过来了,拉着致桦从座位上站起来:“嫂子,我陪你,现在就去写字楼。还有,把你车间的东西,现在就都清好。免得还要来一趟。” 关键时刻,还是自家妹妹得力。 致桦这才在妹妹的陪同下,清好车间的一应物品,堂妹拿在手上,然后,两个人去了写字楼。 办公室里的人,当即批准致桦,随时可以回家。 从写字楼里出来,致桦回宿舍去了,堂妹则回到车间,坐在致桦的车位上,把致桦打开的一包活,帮她做完了,才回到自己的车位。 致桦回到宿舍清理自己的行李无疑。 晚上,下了班,有几个相好的老乡,特地到致桦的宿舍,安慰几句:“莫急莫急,现在医学发达,治得好的。” 同宿舍的老乡,也是一个劲的劝慰:“就是就是,肯定会好起来。” 一群老乡,想破脑壳,赶着最吉利的话,来安慰致桦。 两堂妹更是陪着致桦收拾行李结束,等致桦上了床,姐妹俩才回到自己的床位。 第二天一大早,五点还不到,致桦就起来了。 两堂妹也跟着起来了。大堂妹在昨天下午下班的时候就跟领导请好了假,说是要陪嫂子去火车站。 领导也非常理解,肯定就答应了。 到了广州火车站,买票排队的人,排得像一条条长龙。 这就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只能排队等待,别无选择,任尔心急如焚,那排队的脚步,一分钟挪动一步。 致桦用脚步,一步一步量着,挪到了售票窗口。 这已经是接近年底了,从广州返回的人,肯定会很多,所以,排着长队买票很正常。 大堂妹一直陪着致桦嫂子买到了票,并且上了火车,才返回厂里,堂妹是担心嫂子情绪崩溃失控,怕出什么状况,真要是这样,那可就更糟糕了。 所以,堂妹要看着嫂子坐上了火车,才敢放心地回到厂里。 致桦上了火车,还要二十多个小时才能到省城,再从省城坐长途客运车到家乡的汉水河的北面的马路上下车,步行到河边,过渡船,再步行半个多小时,才能真正到家。 致桦又带着行李,这行李再怎么简单,也得两个手拿,不是拎着,就是提着走。 那时候,在乡村,双肩背包很少见,几乎没有。 整整一天一夜,到第二天的下午五点多,致桦才到家。 家里没人,云飞不在家。 妹妹早已出嫁了,弟弟云龙在省城结婚成家,家里只剩下公公和婆婆,这会儿应该在地里没回来。 致桦把带回来的行李安顿好了,只能强打精神,到老屋准备生火做饭。 因为走得急,到火车站又是急着排队买票,还是堂妹帮着弄了一点吃的,让嫂子带着。致桦在火车上,又累又饿,将就着吃完了。 现在到家了,肚子饿得咕咕直叫。致桦虽然没胃口,但是,饿得难受没力气。 正准备撮米的致桦,听到身后婆婆在说:“回来了。” 手里拿着小盆的致桦,猛地一回头,见婆婆站在她的身后,致桦强打精神地回答:“刚回来。”她不知道怎么开口问电报的事情。 倒是婆婆很直接地告诉她:“云飞已经住院好多天了,你明天就去医院吧,还是省城的那个医院。最开始是你妹妹妹夫她们在医院换班照顾他,云龙也抽空去换班,龙龙就是不太好请假。” 致桦听着,等婆婆说完了,就问:“那他在住院部几楼,哪一个病房,几号床位。” 婆婆一一告诉了媳妇。 可怜没手机的年代,要不然,可以下了火车之后,直接去医院。 致桦与婆婆都在厨房,致桦掌灶,婆婆掌锅,三下五除二,晚饭就做好了。 致桦又困又饿的,胡乱扒了一碗饭,简单洗了,就上床睡觉了。 心里再怎么着急,两天两夜没休息好的人,致桦也不是铁打的。摸到床厅,躺下来了,还是睡得着的。 第二天,致桦依然五点起来,这已经是冬季了,在农村,没什么大事可做的人,绝对不会早起。 乡村的田间地头,在冬季里,都变成了慢节奏,不到大天亮,农家人是不会起床的。 致桦为了赶到头班车,就必须五点起床,五点半在客车的必经之路的路口等候。 致桦的身体,在最近几年,明显差了很多,特别怕冷。 村庄的冬天,最低气温降在零下六度左右,而冬天的寅时,正是冷的极限。 致桦穿着结婚时自己做的那件纯棉花袄子,虽然不时尚,但是,绝对最保温保暖。 这大冬天的早晨,实在太冷了。当然,也没有其它的袄子可以穿。 这纯棉袄,致桦一直舍不得穿,不仅仅是自己亲手做的,而是因为,这纯棉袄不能下水洗。所以,必须爱惜着穿。袄子的外面,再加一件外衣,俗称罩衣,村里人叫“闷挂”。就像电影《洪湖赤卫队》里,韩英穿的那样,只是致桦这样年龄的女性,袄子和“闷挂”的布料,花色要鲜艳一些。 致桦的穿作,纯农村人的穿衣习惯,一大早冒着寒风,在村口等着班车,到了省城,再转公交,到了省医院。 致桦虽然在省城上班有些时日,哪里都没去过,倒是这省城医院,熟悉得很,笔直笔直就找到了云飞的房间。 云飞一眼看见致桦熟悉的脸,强忍着泪水,致桦见了云飞瘦弱的脸轮,一阵酸楚。 夫妻俩一见面,除了亲切,还是亲切。 病房内旁人看了致桦的穿着打扮,明显觉得是一种寒酸。 致桦三步并作两步,到了云飞的病床前:“也就半年不见,你怎么就瘦了许多,病成这样了。” 致桦来病房的时候,云飞的床前,没有人陪着,也许是妹妹和弟弟,他们也知道,就这一两天,嫂子也该回来了,所以,到了医院陪一哈就走了,各人都有各人的家。这十多天,都是弟弟妹妹们在轮流着转。 致桦是年轻,又不是医生,不懂人的脸上气色。那云飞瘦小的脸颊,没有了一丝血色,脸上卡黄卡黄的,躺在病床上,看上去就像一个霜打的茄子,那里还有当年那个生龙活虎的云飞。 云飞和致桦,双双一起到东莞,一个回来一个留,也就分离不到半年,变成了,回来的云飞,进入到了人生的片尾曲。 第34章 转院结局 致桦哪里知道,云飞已经快到了人生的终点站,她还一味地认为,云飞只是病了,病了就得住院治疗,一治是可以治好的。 人家那么多住院治疗的人,还不是一个个都治好了才出院回家的。 相信医生,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云飞这么年轻,到了这省城一流大医院,迟早是会治好的。 云飞有致桦陪护在身边,心情稍有好转,云飞跟致桦的想法是一样的,他的病,一定能治好。 致桦一到医院,云飞就让致桦把他的所有病历都收集起来,方便医院诊治,开药。 致桦到了省城医院的第三天,医生就给云飞办了转院手续。 云飞和致桦都年轻,只是一味地听医生的,既然医生已经办理了转院手续,云飞自然而然地转到了下一个医院。 这个是市级医院,跟省级医院比,还是有区别的。 转到了这个市级医院后,跟云飞同病房的也是一个男病人,看样子,这位男士比云飞大十多岁,这人是前一天住进来的,云飞来的时,这人已经在病房里。 致桦陪云飞第一天转进来的时候,都不敢看这个病人,那男人虽然躺在病床上,但是,依然看得出这男人长得又高又壮的,躺在病床上,那被子盖着,看上去满满的。 他的脸上,简直可以用皮开肉绽来形容,几乎看不清脸部的零部件,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缝。从脖子往下,虽然用被子盖着,致桦就觉得这被子里面,就是一具即将进黄土的身躯。 因为这人躺在病床上,完全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甚至不吃不喝不拉。总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从棺材里拉出来的一个人,如果不是他病床旁边有他老婆陪着,致桦会认为这个人,已经是倒计时了。 云飞与这个男人同一个病房,这是市级医院,不像省级医院,一片繁忙的景象。所以,病房里就云飞和这个男人,一个病房,两个病号。 云飞进来时,人还是可以自由行动的,说话,吃饭,走路,上厕所,等等,云飞都能自理。 也就是说,云飞从表面上看,就像是一个健康人,同病房的男人,就是一个奄奄一息的人。 致桦从东莞回来,一直都不知道云飞是什么病,只是说需要住院治疗,后来就是转院治疗。致桦还以为是在省城大医院治得差不多了,病情好转了,才会转到市级医院的。 就是在这市医院里,云飞住了几天,精神反而差了一些。虽然云飞照样能自己走路,吃喝拉撒都能自行解决,就是精神面貌反而虚弱了一些。 在市级医院住了一个星期,这同病房的男人,一天一个样,当这人可以坐起来的时候,他老婆就在医院外面,给他买来好吃的,一口一口喂给他吃,致桦感觉得出来,这女人不是男人的原配,虽然在喂饭喂水,像是在上班完成任务一样在陪护。 完全不像致桦对云飞,细致入微,云飞叫做什么,致桦就做什么。 这同病房的男人,除了需要女人喂吃喂喝外,什么事都不要这女的去做。 云飞住了一个星期,这男人就可以从病床上起来了,走路像一个正常人,精神面貌也很好,几乎恢复到了正常的样子。 致桦曾经偷偷地问了这个女人,他男将是什么病,那女人只说是打架打成的重伤。 这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怎么会想象得到,男人报仇雪恨,是可以把人活活打进棺材里去的。即使你长得虎背熊腰,也是扛不住打的。 致桦暗暗琢磨,这是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啊。 这男人最先看起来像个快要入土的人,其实是被人打成这样子的,就是软组织受了伤,经过这个把星期的治疗,再加调养,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致桦猜着,这男人是一个老板,应该很有钱。刚开始不能动弹,任由医生给他治疗,致桦陪云飞进来的第一天,医生首先就给他用注射器给他抽瘀血。然后就是清洗伤口,接着是挂点滴。 到了能够坐起来的时候,这男人指挥陪护的女人,买这吃,买那吃,反正花的是自己的钱。 这连续吃了几天的好菜好饭,那男人就能下床了,上厕所也是自己去卫生间解决。 就这个把星期的治疗,这人就死而复生了,走起路来,脚下生风。脸也不肿了,像没有受过伤的人一样,身板也硬朗了,走起路来,雄赳赳的,跟个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也就这七八天不到,致桦亲眼见到一个满脸血肉模糊,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的大个男人,不知不觉恢复成正常的健康人了。 而云飞呢,转到这里时,行动自如,表面上看,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正常人。可是,住了七八天,却是一天比一天虚弱。 也就是说,这大个子男人,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云飞好像是在走下坡路。身体一天比一天差。 致桦是亲眼所见,这奄奄一息的同房病号,居然死而复生,短短几天就活蹦乱跳的出院了。 反而是自己男人,住了这几天,身子骨越来越弱。 这不对比不知道,这一比较,致桦心里好一个透心凉。 别人像个死的进来的,七八天功夫,就大步流星地走出住院部。 云飞住进来七八天,反而还不如来时的身体。 致桦也就二十七八岁,琢磨不出什么道道来。看着这大个男人,好端端地出院回家,着实让致桦羡慕不已。 如果云飞也像这男人一样,住个几天也好了出院多好啊。 幻想就是幻想。 大个男人出院后的第三天,医院也要云飞出院回家。 医院的解释是,一,春节即将来临,回家过年总比住在医院好。 二,这是一个慢性病,住在医院和在家里保守治疗差不多,目前也不需要打点滴了,完全可以开药回家。 出院这天,弟弟云龙也来了。 自从致桦回到云飞身边后,弟弟每隔一天来看一回,医生有什么事,都是跟云龙讲,致桦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出院这天,云龙也来了,并且陪着哥哥和嫂子一起回到老家。 云飞从省级医院转到市级医院的时候,还能自己走路,现在出院回家,好像走起路来都有点费劲了。 在回家的路上,云龙对嫂子说:“嫂子,这多天,你也辛苦了,待会下了车,我用板车把哥哥拖回来,过了渡船,还得走半个多小时,我就用板车把哥哥拖回去,嫂子你就先回家,我拖着哥哥在后面慢慢走。” 致桦也没想那么多,只认为弟弟是个读书人,又在省城工作安家,云龙的安排,肯定不会错。这家中,弟弟云龙文化最高,又是吃公粮的,是家里的顶梁柱,反正听他的安排不会错。 只是问了一句:“过了河,你哪里有板车呢?” 云龙告诉嫂子:“我提前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还怕没有板车。” 后来,致桦才知道,弟弟云龙把她支开,是云飞在给弟弟云龙交待后事,这是后话。 回到家里,云龙陪着哥哥,安慰了好半天,在老家还过了一夜,才回到省城自己的家。他要上班。 剩下致桦,朝朝夕夕陪在云飞左右。 云飞总算在自己家里过了一个春节,致桦还以为这是好兆头,人不在医院里过年,就是吉利也。 正月里来家团圆,新春新年新气象。 新年不会因家里有重病之人而不同。 家家户户,该走动,依然走动,该拜年,正常拜年。 唯一与往年不同的是,叔叔家里的几个堂兄弟姐妹,不管成家没成家,全都回来之后,到云飞房里看望了云飞,陪着聊聊家长里短的话。 还有老一辈的,两个姑妈都回来看望了云飞,陪着说话谈心。 也许,冥冥之中,大家都是来陪云飞过最后一个春节吧。 唯有云飞和致桦,没有觉察到异样,夫妻俩始终认为,云飞的病,肯定能治好。 热热闹闹地春节,就这样过去了。各人都有各人家,谁都不能久陪。 致桦时刻陪在云飞的床边,需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有求必应,招之即来。 致桦是一个健健康康之人,伺候在云飞左右,不知疲倦。也不知道为什么,致桦一门心思围绕在床边,虽然忙得像个陀螺,就像被蒙住了灵魂,任由丈夫听唤使用。 生病之人,是否羡慕健康人。致桦本是健康之躯,却也不是铁打的身板。 这天早上,致桦伺候云飞在家里大便完了之后,顺便给云飞擦洗一下身子。 房里有现成的开水瓶,致桦关好房门,逐一给他身子擦洗了一遍,换上干净的睡衣。 也许是擦洗换衣服了,人舒服了一点吧,云飞突然说想吃粥了,致桦连忙到老屋,一头扎进厨房,正把大米洗好了,这就往锅里下米加水,准备煮粥。 致桦恨不得快点把粥煮好。 这大米煮粥,至少也得个一二十分钟吧。就说这锅里的水,煮开也得一会的。 生米煮成热粥,是急不来的。 锅里的粥,水还没煮开,公公从云飞屋里出来,到老屋厨房跟致桦讲:“你去照顾他吧,这里有我们来弄。你放心,一煮好了,让你娘端一碗送到房里。” 致桦答应一声:“要得的。”转身回到自己的屋里, 云飞一见致桦进来,又说:“我想吃热干面。” 致桦走到床边,细声细语地问:“粥都快煮好了,你不吃粥了。” 云飞只是简单地回答说:“我现在不想吃粥了,只想吃热干面。” 致桦见云飞说得明明白白,要吃热干面。这是好事啊,只要你想吃,吃到肚子里就是值得了。 为了满足云飞突然的口味,致桦二话不说,蹬上自行车,到老屋这边拿了一个带把的铁碗,就往大集市去了。 那年月,没有一次性的餐具,即使有,也还没有流行到农村市场上来。要想端回一碗面,就必须自带餐具。 唯一的一个集市,骑自行车也得个近半个小时,致桦卯起来踩着单骑,直奔集市去了。 到了这小集市,早点摊位已经进入尾声了,虽说没有收场,但是,店里没两个顾客了。 致桦笔直骑到面馆的店门口才下了车,自行车还没停稳,致桦大声跟老板打招呼:“老板,给我下一碗热干面。” 这个时间点,面馆里已经没有顾客了,致桦不需要排队等待,很快,师傅下好了,致桦把自己带来的铁碗递给下面的师傅。 顺顺利利,致桦拿起下好的热干面,蹬上自行车,再往家里赶。 当致桦兴冲冲地端着热干面进房时,云飞看都没看一眼。闷声闷气地说:“不想吃了。” 把个致桦给说得定在原位,端着面碗,尴尬地望着云飞:“要不尝两口。” 云飞解释说:“真不想吃了,现在没一丁点胃口。” 云飞巴不得一说要吃热干面,就能端在手上。这怎么可能呢。 致桦手里端着面碗,改口说道:“要不,我去给你端一粥来。” 云飞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有气无力地说:“算了,莫端,我不想吃了,你莫要端来了。” 这一顿折腾的,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了。整个一上午,致桦连轴转得连水都没喝一口,就到了中午了。 婆婆已经做好了午饭,致桦勉强坐下来扒了几口饭菜到肚子里。 这就是一个上午。下午呢,依旧不得空闲,云飞没有好好吃东西,因为身体出现了疼痛感,云飞横竖不得消停,一会儿要致桦把被子叠起来,云飞试着抱起被子,这样疼痛感要好受一点。 被子叠成方方正正的,不好抱在怀里,又跟致桦讲:“你把被窝卷成圆筒型。” 致桦依了他的要求,重新把被窝卷成圆筒型。 云飞抱住被窝,在床上疼得直打滚。致桦看着,心疼得不行不行的,又帮不上,眼睁睁地看着云飞,在痛苦中挣扎。 一个下午,就这么时疼时不疼的消磨着,致桦一步都不敢离开床边。 傍晚了,云飞也心疼致桦没好好吃顿饭,疼得轻松一点的时候,对致桦说:“你去老屋吃饭吧,我今天是吃不下了。你自己去吃两口。” 这致桦也是忙得不知道饿,只是到了饭点,机械地扒两口饭菜,算是完成了一庄任务一样。 趁着吃晚饭的档口,致桦跟公公婆婆说:“云飞疼得难受,可不可以打止痛针啊。” 婆婆解释说:“云龙在医院去过几次了,就是给云飞开药的,医院非常限制这种针剂,开一针,得几多手续,几道程序签字盖章等,才能开得到药。并且一次只能开一支。” 致桦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止痛针不是随便就能开得到的。得有一大堆的病历,住院小结等,并且还要陪着笑脸,说上一大堆的好话,运气好,说不定就能开一支回来。 婆婆还说了,这止痛针是进口药,一支就得一两千块。并且这药有依赖性,只要打了第一针,病就莫想好了。 也就是说,要想活下来,就得咬牙坚持住,这种针,越不碰它越好。一旦尝试了,就停不下来了。刚开始,第一针打了之后,可以维持一个星期不会疼痛。 虽然这针剂不碰为好,但是,弟弟云龙还是在医院尽量争取,因为,医生说了的,这针剂是病人最后的需要。 时间像流水,这一年的一春一夏,致桦就是这样度过来的,像穿着梭罗地围绕着云飞在转。 医院需要开的针和药,则是由弟弟云龙在跑。 云飞这场病,一家人都在为他努力着。 第35章 最后的日子 到了晚上,云飞疼得更加难熬。因为晚上更安静,人的意识会集中在休息上,所以,疼痛感更为敏感。 半夜三更的不得睡觉,房间内什么都没有对付这疼痛的。致桦也是陪同着一夜未睡。 这从市级医院出院回来,有半年之久了,云飞刚回来时,勉强能自己两边屋里来回自如,春节之后到现在,半年多了,云飞已经很少下床了,为了白天不在床上,云龙弟弟给他买回来一个木制躺椅,白天就在躺椅上歪着。 这样,可以换一个活动的区域,免得日夜不分的都在床上。 天亮之后,云飞自己要到躺椅上来,致桦把躺椅放到床边,云飞脑子没病坏,还是蛮灵光的,自己从床上慢慢地起身,然后快速地双脚落地,就势让自己的身体挨着这躺椅,顺利完成从床上到躺椅的过渡, 从床上到躺椅,云飞可以自行完成。 这一换动,消散了一些注意力,疼痛感减轻了不少。 就是在这一天的上午,弟弟云龙又从省城回来了,专程为送针剂回来的。 弟弟费了好大周折,终于在医院成功地开回来了一支止痛针。 云飞最近疼得不停的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至始至终都没有叫一声。 全家人都知道云飞疼得难受,又别有它法。今天好了,云龙带回来了第一支止痛针。 白天,云飞房里,不时有自己家族的人来看望他,云飞脑子很清醒,总能够与来人说上几句话。 特别是吃早饭的时候,也就上午八点左右,正是农作之人吃早饭的时间,家族的人,吃过早饭,都会来云飞房里小坐一会,然后再去农田干活。 这已到了秋季,农田里正忙着呢。不是收稻子,就是摘棉花,庄稼人这时候,没有什么空闲的。 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云飞房里,断断续续的,总会有人来探望一下。云飞的时间,也好打发一些。 可是,到了中午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下地里干活去了,房前屋后,很少见到人影。 下午两点多钟,也许是云飞房里没有人出出进进了,云飞又开始疼痛起来,致桦见云飞自己从躺椅,爬到床上,抱着被窝不停第在床上翻滚,一声也不叫。 那疼痛的样子,那翻滚的姿势,看着都残酷,致桦实在不忍心看着云飞遭罪,看看房里云龙开回来的,还没开封的针剂盒,再看看云飞背对着房门在床上不停的来回滚动。 致桦当即出了房门,走出屋外,朝着赤脚医生的家,飞跑而去。 那年月,每一个小村庄都有一个赤脚医生,镇上才有正规医院。 一般赤脚医生,多数时间是在家里的。 致桦一口气跑到赤脚医生的家里,所幸,医生在家,致桦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麻烦你到我家看看,我家云飞疼得不行了。” 医生同在一个村庄,自然知道云飞的病情,致桦这是第一次来医生的家里,她是根据婆婆说的大致方向,估摸着来到医生家里的。 赤脚医生问:“你说你家云飞疼得不行,都疼多长时间了?” 致桦结结巴巴地说:“现,现在疼得好厉害,之前也,也疼,就是,疼一阵,还,还缓和一下。今天就,就不同了,昨晚上就是疼了一夜没睡,就是就是早上,上午要好一些,现在又疼得不行不行的,你行行好,快点去吧。针都开回来了。” 那赤脚医生见致桦急成这个样子,背起药箱准备出门。 致桦前面快步走着,赤脚医生跟在后面,很快到了家里,致桦把医生让进房里,又把针剂盒递给赤脚医生。 云飞正抱着被窝,在床上就像一个陀螺,弯成一个陀螺,背,对着房门。 听到房里有动静,知道致桦把医生找来了,这才自己松开被子,致桦走到床边说:“医生来了,给你打一针好不好。” 云飞毫不犹豫地说:“快打吧。” 医生听得夫妻二人都要求打针,这才动手,从药箱里拿出消毒用具,再把针盒拆开,将针剂全部吸进注射器里。 云飞配合地反扒在床上,把屁股朝床沿边,致桦帮忙把裤子往下滑,露出屁股肉,医生拿着吸满针剂的注射器,对着云飞的屁股肉,稍稍用力一扎,那针头就扎进了云飞软软的肉体里,然后将针管里的针剂,慢慢地慢慢地往里推送。 不一会,针管里的药剂就推送完了,医生麻利地抽出针头,用事先准备好的小小消毒棉球按在针眼上,扭过头对致桦说:“你按着,过两分钟再松开。” 致桦赶忙去按住那消毒棉球,医生顺势松手,收拾药箱说:“好了,打完了。” 致桦手按着棉球没敢松开,口里道谢:“谢谢,谢谢你。多少钱?” 那医生说了一个小费用,致桦松开按棉球的手,就去拿钱付给医生。 医生走后,云飞也躺着不动了,果然,过了一会,云飞对致桦说:“真病要真药。” 云飞这一针打下去,很快就疼痛感全无,身子骨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致桦悬着心,终于落下来了,心疼地看着云飞说:“不疼就好了。不过,医生都说了,这针不能打多了。打多了对身体不好。” 致桦总是顾及未来长久的身体。不过,云飞不疼了,他状态明显好多了。 也不知这针打了过了多少天,云飞又开始疼起来了。 云飞尝到了那针一打就不疼的甜头,就跟致桦说:“你让龙龙把那针剂再开几支回来备用。” 致桦有点儿生气了:“医生都说了,这是麻醉药,对你的身体不好,如果想病好,就得尽量克制自己,为今后恢复作基础。盲目的乱用这麻醉东西,只会影响你的未来。你这么年轻,路还长着呢。克服克服挺过去了,今后健康长久嘛。” 云飞听着致桦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为他的今后着想。还是媳妇对自己好,希望自己健康长久。 云飞心里哪有不感动的,内心深处也是心疼致桦,跟着自己一场,什么都没有享受到,她那么漂亮,文章写得那么好,最难得的是,心肠好,善解人意,对我这个老公,忠心不二。可惜啊可惜…… 云飞见致桦极力反对打第二针,也不反驳,默默忍受身体的疼痛。 就这么拖了两三天,这天夜晚,云飞还是坚持不住,对致桦说:“龙龙又开了两支杜冷丁回来了,就打一支吧,你去叫医生来打针吧。” 云飞比致桦清楚,自己时日不多了,不想在疼苦中挣扎,全身软弱无力,抗疼的力气没有了。 最近这些日子,夜晚,房间里一直开着灯的,致桦见云飞要疼晕过去的样子,也确实不忍心,披上一件外套,就又去医生家里了。 这已是秋天了,夜晚已是凉飕飕的,这都快后半夜了,致桦心里打鼓,半夜三更去敲别人家的门,很难为情的。 没办法呀,这是云飞的救命针,只得硬着头皮往赤脚医生的家里去了。 致桦到了医生的家门口,敲了两下,停住手,等待屋内的回复。 还好,医生一边起床,一边回答:“起来了啊,马上就来。” 果然,医生很快开门了,并且已经背好了药箱,致桦放心了,前面走着,那医生后面跟着,致桦言语短,十分钟的路线,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一直到了家门口,大门是开着的,致桦先进房,医生紧跟其后进到房里。 这医生给云飞打过一回,这次来了,只是简单地问云飞:“真要打吗,这是麻醉药,你要考虑好。” 这医生也是好人,替病人还有病人的家属着想,如果云飞能够活下来,这药对人绝对不利。 但是,对一个捶死的人来说,就是解除痛苦的最佳选择。 医生,总是把病人当作长久活下来的方向去治疗。 所以,打第二针时,医生询问了云飞,要征得云飞同意,才敢下针。 因为,只有医生最清楚了,这“杜冷丁”,只会用在临死前的人身上。这赵云飞,这么年轻,已经用过一针了,如果再用第二针,恐怕是,越来越依赖这鬼麻醉东西了。 这样的话,人不久也。 这时候,赤脚医生都不忍心跟云飞打针,这是生命停止的前兆。 医生在得到了云飞的同意后,又见云飞说话的声音都很微弱了,医生心里也已明白了,回答一声:“那,我就打了啊。” 云飞心里也是难受,致桦和医生都是一样的,都不想给他打针,只是希望他往好的方向发展,不需要这鬼麻醉药。 可自己连耐疼的力气都没了,不打针,活着难受。听到医生等他确定,云飞肯定地答复:“打吧。” 第二针就这么在这天的后半夜打进了云飞的屁股肉里。 事后,云飞过世多少年了,致桦都老了,听同事聊天的时候,才知道这“杜冷丁”是给癌症病人死前用的针。只要开始用“杜冷丁”了,就意味着,来日不多也, 云飞的第二针打完了,致桦给医生付钱,人家赤脚医生没有收夜晚的出门费,还是跟白天一样,只收了一个注射费用。 这赤脚医生跟云飞差不多年龄吧,顶多比云飞大个三五岁的样子,人家既不忍心打这个鬼麻醉“杜冷丁”,更不忍心面对这一对年轻夫妇在捶死的边缘徘徊。 医生打完针,什么都不想多说,临出房门说了一句:“你们早点睡吧。”说完自己回去了。 医生一出一进回到家里,把老婆给吵醒了,女人见自家男人回来了,问:“你去给谁打针了?” 这医生把药箱放好了,进到房里就上床,见老婆在问,回答说:“还能跟谁打针了,不就是赵云飞么。” 医生媳妇从床上坐起来了,问:“怎么样,这云飞能熬得过来吗?” 赤脚医生把外套脱下,也坐到床上,摇着头说:“这是第二针了,已经是倒计时了。” 媳妇更加不安了:“是不是蛮吓人的,你以后莫去打了。我觉得怪瘆人的。” 医生明显不想多说:“睡吧,看把你慌的,人家云飞的媳妇,致桦天天陪着云飞,一点都不怕。那屋里除了云飞,就是致桦一个人在陪着。” 果然是,打了一针,就不愁第二针,这第二针打了,第三针还不是等着在。 第一支“杜冷丁”打了,还管了个把多月,这第二针打了,不到十天,云飞又要求打针。他是真依赖了,还是命不久矣,没气力折腾了,反正是强烈要求致桦叫医生再来再打。 再说这“杜冷丁”,是云龙拿着云飞的病历,到省城医院,好不容易开出了第一针。 第二针虽然也费了一番功夫,但是,比起第一支,还是要好一些。 当云龙去医院开第二针的时候,医生都算定了,还会来开药的。 果不其然,第二针一打,致桦婆婆就跟小儿子商量:“赶快再多开几支回来,现在是时间间隔的越来越短了。” 小弟云龙,按照母亲的吩咐,真就又去了医院,医生见是第三次来开药了,知道不久矣,“杜冷丁”是唯一减轻病人痛苦的针剂,在云龙来开第三次药时,医生直到给开出了三支, 这是维持病人临死前的尊严的唯一药方。 再说云飞打完第二针没几天,半夜又吵着致桦去叫医生来打第三针。 致桦把去医生家里的路,走得个透熟透熟的,到了医生家敲门,医生起来了,这次,他真就听老婆的话,不去云飞家里打针了,而是跟致桦说:“这一针只打了几天就又要打,我把注射器给一个你,你就自己打吧,只要你家云飞要求你打,你就打。” 致桦听了这话,有点懵了:“我不会打针呀。” 医生已经把注射器拿在手上,对致桦说:“你也看见我打针了,你不用怕,针尖扎进肉里后,你在慢慢地推药。蛮简单的。免得你天天半夜三更两头跑。我去你家里,还不是这样打针。” 致桦一想也是,可是,这打针毕竟是一个技术活,正犹豫不决时,医生又打边鼓,说道:“我去你家给他打针,多少收点费用吧,你自己打就免了嘛。” 第36章 阴阳两隔 致桦去医生家里,半夜又敲门,医生教她怎么打针,医生自己真不动脚了。 致桦无奈,只能拿着注射器回来了。 回到家里,云飞见医生没来,正要开口问致桦是怎么回事,自己正等着打针止痛呢。 致桦进了房门就解释说:“医生说了,打针打勤了,还是自己打好些,免得跑来跑去的。医生让我给你打。” 其实,这是医生的推托之词,医生有医生的顾忌,担心这样打下去,云飞的命,肯定会在药力的催促下走到尽头。那样的话,医生脱不了关系,还不是怕晦气沾到自己身上了。 那个年月的赤脚医生,一般是见不着会死的人的。他们都是给乡亲们看个感冒咳嗽之类的小病,大病都到县级人民医院去了。 也许是赤脚医生知道云飞的针越打越频繁,预感不对,怕担待什么责任,就让致桦来打,自己就可以落得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再说致桦,告诉云飞,人家医生不来了。云飞脑子不糊涂,知道自己灯油耗尽了,就跟媳妇说:“那你就打吧。” 致桦也确实看见医生给云飞打针的,不就是先把针剂吸进注射器里,再把针尖朝上,推动针管,直到注射器里没有空气,就可以给人打针了。 云飞配合地扒在床上,致桦先给他滑下腰部的裤子,露出屁股之后,再去弄那针管,注射器什么的。 致桦学那医生的,把针剂盒拆开,用注射器的针头,把针剂吸进注射器里,再针头朝天推动注射器,把里面的空气都排出来。这样做本来就不难。 一切准备好了,致桦用左手按着云飞的屁股肉,这屁股板已经被针打硬了一大块,致桦都不知道打哪里好。最后一使劲,就在原来打过针的地方,把那针头用力往里一扎,嗯,一次就扎好了,然后,用右手的拇指,轻轻推动那针杆,注射器的针剂慢慢变少,直到没有了,致桦这才轻轻巧巧地把注射器,从云飞屁股里抽出来。 这一针一打完,致桦觉得也不难啊。 有些事情,是自己没有去碰,当自己亲力亲为之后,才发现,没有想象的那么神秘。 这一针打下去之后,云飞总算安静了,慢慢地就睡着了。 这个后半夜,云飞似乎一点都不折腾了,睡得好沉。 近两个月来,致桦从来没有见到云飞睡得这么安静,安静得就像是一个人体模具,丝纹不动。致桦觉得很奇怪。 直到早上云飞醒来,致桦觉得云飞像是从外面飞回来了一样,然后再重合在云飞的躯体上。 致桦给云飞打完针的第二天早上,云飞又想在躺椅上躺一会,活动一下身子骨。可自己动了一会,没能成功地坐起来。 致桦见了就问:“你要到躺椅上来,是不是?” 云飞既听得见致桦说什么,嘴巴也能表达:“我想在躺椅上靠着。” 致桦走到床边,顺势把躺椅也挪动了一下,然后到床边弯下身,把左胳膊伸到云飞的脖子下面,右胳膊从云飞的前面绕到后腰部,形成一个环抱型,把云飞抱起来,就往躺椅上移。云飞身子一碰到躺椅,连忙用自己的手,扶着躺椅把手,顺势屁股落在躺椅里。 夫妻俩配合得非常默契。云飞怕致桦抱不动,或者说抱着他比较吃力,所以,致桦把他抱着移到了躺椅上方,他就快速地稳稳当当地坐上去了。 云飞这次是由致桦抱着到躺椅上的,他不愿意让致桦再抱他回到床上,就在躺椅上歪着,不上床了。 到了晚上,致桦只好陪在躺椅的旁边。 云飞自医院回来之后,致桦每天都给他擦洗身子,洗脸洗脚,全没落下。再加之致桦爱收拾,房间里虽然躺着一个病人,但是,一眼看上去,还是那么的整洁舒服。 所以,云飞的房间里,什么气味都没有,非常干净。 日落月起,昼去夜来,云飞到了晚上,听从致桦的劝说,还是回到床上,云飞上床之后,人也安静了,没有了往日的那么多要求,致桦守在床边,并没有准备睡下的意思。 云飞开口说道:“你睡下吧。” 致桦顺从地脱下外衣上床,到云飞的脚头躺下。哪里睡得着,还不是等着云飞呼叫。 躺了一会,云飞又说:“你到我这头来睡。” 致桦有点受宠若惊,连忙又顺从的与云飞共一头躺下。 云飞很自然地把胳膊伸到致桦的脖子下面,致桦也迎合着云飞,伸出一只手,搭在云飞的肩膀上。 夫妻二人像初恋时的相拥而眠。 这时候的云飞,已经没力气动身子了,只能用口说道:“你莫把手搭在我肩上,我呼吸困难。” 致桦又连忙移开自己的手臂。 就这么夫妻二人静静的躺着,云飞没有再说一句话,致桦则完全没有睡意。 只过一几分钟,致桦听得云飞似乎不由自主的在动,她慌忙起身看着云飞。 这一看,可把致桦吓了一跳,她亲眼看见云飞的一双黑眼珠慢慢往上眼皮方向移动,眨眼就看不到云飞的黑眼珠子了,只剩下白白的眼白,填满眼圈。 慌得致桦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拿起外套就往老屋这边来,一边走,一边穿外套,到了婆婆的房外窗前,致桦急促地呼喊:“娘,娘,云飞他,他……”致桦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公公婆婆已经披衣起来了,公公先起来开门,问儿媳妇:“怎么了?” 致桦见公公出来了,急急地说道:“云飞他翻白眼了,我看着他的黑眼珠往上走,一会就没有眼珠了,眼窝全是白的,您老快去看看。” 公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跟着媳妇就往云飞房里来了。 当致桦带着公公再回到房里的时候,发现云飞又恢复到了正常的眼球。并且,云飞睁着眼睛,能看见父亲和媳妇都在房间里。 致桦很是奇怪,刚刚还翻白眼的,现在似乎又恢复正常了。 公公转过身对儿媳妇说:“没事,你们休息吧。”说完,回自己屋里去了。 一切又归于平静。 云飞这次没有要求致桦与他睡在一起,致桦又在云飞的脚头躺下了。 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 云飞经过了这次翻白眼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这个现象了。一直正常地睡到天亮。 这天一亮,云飞跟致桦说:“你去把爹爹,娘,叔叔他们都喊到房里来,要他们都莫去地里了。” 致桦照云飞的要求,到老屋那边,跟婆婆转达了云飞说的话。 果然,不一会,公公,婆婆,叔叔,婶婶……等自己家族里的几个当家人都来了。 云飞还跟他们打招呼问:“今天,你们的田地里都有哪些事要忙?” 叔叔先回答说:“正准备去摘棉花的。” 云飞不作声了。大家又聊会家常,见云飞头脑清醒,口齿明朗,在房间里站了一会,说了几句,都纷纷离开了云飞的房间。各自忙各自的庄稼活去了。 再说云飞见大家都待不住,他也没多少气力说话,眼看着大家又都走了。 房间里还是只剩下致桦一个人陪着。 致桦给他打来洗脸水,给云飞抹了脸,安顿云飞躺下。 当致桦出房门倒洗脸水再回到房里时,发现云飞的脸又不对劲,那眼珠子又再翻白。 慌得致桦直往老屋那边跑,公公见媳妇又慌慌张张地跑来,知道事情不妙,不用致桦多说,丢下手头上农具,就往云飞房里来了。 公公原准备到地里去的。 云飞父亲一进房门,一步冲到床前,扶起云飞的头部,叫着“云飞,云飞,你醒醒。” 等致桦跟在公公后面进来时,公公已经坐在床沿边,扶着云飞的头。 致桦见这个情景,突然想到,有一句古话说,人死不能背床棍子。 就是说,人不能在床上断气,否则,做鬼都会背着一个床,多难啊。 致桦忍不住尖叫:“爹,您老把他抱起来,快,快,不能在床上躺着才行啊。” 房间里除了公公和致桦,没有其他人在场。 公公抱着云飞,坐在床沿边,都没有说话,静静地,不知什么时候,房间里来了几个人,公公对房间里的人说:“这都没脉了,手也握了拳头了。”说完直摇头。 致桦实在不想让云飞背床棍子,大声喊道:“快,抱起来,到堂屋来。” 这时候,房内房外都是人,准备到地里去的人,都还在家里没走,这会儿都来了。 致桦很奇怪,这都是从哪里搬来的门板,很快在堂屋就搭好了,公公把云飞放到刚搭好的门板上,堂屋里全是人,致桦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这么快就给云飞穿好了衣服。 这些衣服都是何时做好的? 原来,公公,婆婆,叔叔,以及家族之人,早就给云飞做好了所有后事,唯独只有致桦一个人蒙在鼓里。 直到云飞躺在堂屋的门板上,致桦还是觉得,云飞会奇迹般地活过来。 因为,后来云飞对致桦很好了,特别是与致桦书信往来之后,云飞真的很喜欢致桦了,越来越喜欢的那种,之前是不觉得致桦有优点,是书信把他们又拉到了初恋。 致桦也是从云飞的言语中,真真体会到了,云飞对自己的浓浓爱意,以及恋恋不舍。 当天,弟弟云龙也从省城赶回来,因为前期准备工作到位,云飞的后事非常快就全部搞定了,只等下葬。 当时,那时还是时兴土葬。 家族之人,一致通过,当天就把云飞送出去葬了,因为太年轻,白发送青丝,下葬宜早不宜迟。 就此,云飞的一生,画上了一个句号。 云飞属虎,生于冬季,虎在冬天,冰天雪地,有志难展。所以,命运坎坷。再加之自己选的宅基地不吉,房子做得也是满盘皆错,大门,蝴蝶门,大凶,屋前屋后都有台阶,大凶,西北方做楼梯,凶,主卧室,南北窗户对开,凶,挂衣柜始终都没做门,也是凶。卧室地面全是砖头石块铺地,阴气聚集。 最恐怖的是,大门正对哭字水塘。 最最不能接受的是,整个房子没有灶屋。 人家屋里有锅有灶,还怕住得烟息火息,这连锅台灶炉的安身之地都没有,哪里来的人间烟火气息。 连烟火气息都没有,试问,这还是人住的地方吗。 就是住在深山老林,也得打灶开火啊。 云飞的八字本来就不好,再又自己做个全方位都是凶相的房子,他的家,他的命,这还不像清政府的末年,摇摇欲坠了。 致桦更是命运多舛,碰到和云飞住在一个凶屋里,短短几年,儿子没了,男人走了,剩下这新不新,旧不旧的小平楼,已是人去楼空,剩下的全是凄凉。 致桦当年不听爹爹的百般阻挠,硬要嫁给云飞,如今,鸡飞蛋打,孑然一身。 云飞下葬的第二天,致桦被娘家人接回去了,只住了一天,致桦吵着要回来,她爹爹和娘都不同意,后来,还是叔叔家的婶婶来致桦娘家,把致桦接回陈。 以致桦的性格,自己落难时,绝对不愿意回娘家的,把悲伤带给娘家最亲的人,是自己最大的败笔。 如果自己的路走得艰辛,就一个人走,不要牵累娘家最亲的人。 如果自己过得丰衣足食,一定回娘家孝敬双亲。因为有能力孝敬父母, 孝心,是需要经济做基础的。 就像人做善事,自己吃饱了,才会有粥施舍他人。如果自己都顾不了温饱,怎么能帮助到别人。 连自己的路都走不稳,怎么可能帮得上娘家的亲人。 云飞走后,致桦变得寡言少语,不爱与人打交道,她本身就是一个喜静不喜闹的人。 最难熬的是,云飞走后的那一年,致桦依然住在他们的新平房里,这样的房子,住得越久越糟,只是所有的人都不知道。 这是晚年的致桦才领悟过来的。 刚开始,致桦的心,一直留在赵家湾,依然与婆婆公公一起下地里干活。 有时候,独自一人的致桦,总忍不住伤心大哭,特别是到了傍晚,致桦一个人住在小平楼里。还是原来的习惯,不到真正要睡了,是不会关大门的。 这是云飞走后,没有多少天,致桦刚从老屋那边打来热水,准备洗脸洗脚。 致桦洗好了,关上大门房门,这是上床睡觉的时间。 刚躺下,还没睡着呢,就听见有人在房间的窗户上敲打,并且还问:“你睡了吗,要不要借书你看。” 致桦听着声音,好像是同一排房子的邻居,男的,还是在小学当老师的那个邻居。 致桦装着睡着了,没有理睬。 可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第二天晚上,致桦早早关好大门房门,上床睡觉。 这个某某老师的声音,又出现在窗户那里,致桦依然没理没睬, 直到又过了几天,致桦白天与婆婆一起下地里干了一天的农活,傍晚回来之后,致桦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房里,还没有洗的致桦,在自己房里,突然在抽屉里发现了云飞写的几行字,惹得致桦泪眼婆娑,“呜呜呜”地哭得好伤心, 突然,一个人影进来了,致桦正独自悲泣,哪里管得了谁进来了,反正不会有坏人。那年月,乡村家家户户,日不闭户,夜不关门,一个村湾里的人,谁都认识谁,叫得出姓是名谁。所以,没有人大胆做坏事。 这是致桦的想法,正伤心难过的致桦,突然听到进来的人,用安慰的口语劝道:“怎么哭得这伤心啊,莫哭坏了身体。” 致桦还把这邻居当作经过她家门口,见自己哭泣,特进门安慰自己的好心人,见这邻居说着劝慰的话来,也礼貌地回答两句,明显带着哭腔,身子哭得一抽一抽的与那位邻居作答:“突然看到了他留下来的文字,怎不伤心呢。” 这人就这么巧,连续几天从致桦的房子前经过,今晚逮着机会就进来了。 第37章 叔嫂碰面 致桦人,本就单纯,想问题也简单。 听这人说着安慰的话,:“看你这么瘦,你要好好保重身体,”觉得很是自然。 这人一边说,一边拍着致桦的肩膀。 这是秋季,致桦穿着衬衣外套,这邻居老师用手在致桦身上拍拍摸摸地,口里也没闲着,重复地说道:“看你,这么瘦哟。……” 当时是傍晚六点的时候,乡村炊烟袅袅,劳作一天的人们,收工回家,燃锅做饭。村庄里,所有的农耕之人,都从田间地头回来,这个时候,村子里,人气最旺,烟火气息最浓。 龙归大海鸟入林,鸡回窝来人归屋,家家户户,灯火通明。 云飞在时,不见致桦哭过,云飞走后,致桦孤灯夜守,见到云飞留下的只字片语,勾起凄凉,越哭越悲。 这邻居男老师,好像是从致桦屋前经过,顺便进到致桦房里,连劝带动手,又是熟人,致桦与这人从来不曾有过交集,虽然是邻居,致桦也不想与这人多说什么。 就是这人在致桦哭泣的时候突然出现,致桦觉得这人是出于关心,好心,经过她屋前时,是听到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哭哭泣泣的声音,才进来好心安慰自己吧。 谁知这邻居把拍打致桦肩膀的手,停在致桦的胸前,并且有一定的力度,过了几秒钟,这人才从致桦房里离开。 致桦足足哭了一二十分钟,才停止哭声,自顾自到老屋那边打热水洗澡睡觉。 事后,致桦回想起来,觉得这邻居男老师,绝对不是什么好心好意,只是在趁机猥亵自己。 好在,自那天傍晚这人进屋一回之后,再也没有来了。 那是后来致桦离开了村庄,这男老师根本没有机会了,连看见致桦的机会都没有了。 因为接下来,婆婆见致桦总是伤心哭泣,就去找叔叔家的堂妹说:“你们出门做服装,就把你们的嫂子叫上,让她跟你们一起去打工,免得你嫂子总是在家悲悲泣泣的。” 这是叔叔家的两堂妹,放假回来休息两天,让云飞母亲看见了,特意去跟侄女打招呼的。 果然,两堂妹从家里再出发时,就把嫂子带出来了。 那邻居男老师,哪里还有机会,趁人之危,占便宜了。 致桦随两堂妹来到省城一家小型服装厂上班。 两堂妹从东莞回家后,就再也没去广州了,太远了,不如在省城做服装,来回方便。 那年月,服装生意,方兴未艾,蓬勃发展,省城里,大大小小的服装厂,如雨后春笋,遍地开花。 致桦走出家门,暂时与俩堂妹一起在同一个小厂里做服装。 致桦终于在云飞走后出门打工了,这也了却了婆婆的一大心愿。因为易致桦还很年轻,也就二十八岁,绝对不可能留在赵家长久过下去。关键是没有了孩子,两个儿子都没能抚养起来。 只是婆婆性急,巴不得致桦快点找到人生的下一段婚姻。 云飞母亲有点甩锅的心态吧,毕竟是地地道道的庄稼人,巴不得快点甩掉寡儿媳这个包袱。 或者婆婆是真心为寡儿媳着想,趁着年轻,早点有个安稳之处。免得年纪大了再找一个人划不来。 偏偏致桦总是沉在云飞的影子里。 活着的时候,总爱记着对方的不好。人都没了,偏偏总记着对方的好。 这是人性的弱点么? 当初恋爱时的甜蜜,临终时的依依不舍,还有儿子小伍,永永远远定格在三岁的模样,那活泼可爱的样子,在赵家湾生活的这几年的经历,致桦久久不能释怀。 一段短短的六年婚姻,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就这么随着云飞的故去而草草地收场,画上句号。 致桦白天在车间,一门心思用在干活上。与车间里的其他姐妹们一样,争先恐后,生怕做活落了伍。 可到了下班之后,别人不是去逛街购物,就是品尝小吃摊。 唯有易致桦,蜷缩在自己的被窝里, 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马上就要下雪了。 临近春节,厂里放假了,所有的打工妹都要回家了。致桦不准备明年继续在这里做,想换一个环境,所以,得把行李都带回来。 出门打工就怕带行李,大包小包,累得很哟。 辛辛苦苦舍不得丢的一应物品,跟人也会有感情了,全部整理打包,还有被窝等,一件也不落下,全部随人搭车搬回老家。这些日常生活用品,时时刻刻都是需要的,家里家外都用得着的。肯定是不会丢下的。 云飞走后的第一个春节,家中的年味依旧,只是少了一人,只有致桦一人心情复杂,五味杂陈。其他家人,依旧过着自己快乐的春节。 春节都回家团聚,致桦满眼望去,都是亲切熟悉的面孔,唯独不见云飞的影子。 “独在异乡为异客, 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 遍插茱萸少一人” 致桦很自然地想起王维的这首《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无声默读: “遍插茱萸少一人”。 冬去春来,春天永远是勃勃生机,致桦迎着春风,开始了新一年的出门流浪。 年前,致桦从厂里回家的时候,抽空去了一趟大姑妈家,大姑妈心疼致桦,有心要把致桦留在附近,特地告诉她,原绣花厂的厂地,已经变成了童装厂,童装厂目前生意兴隆,不如开年就到童装厂里来上班,又是姑妈村委会开的厂,好歹还有个照应。 致桦也舍不得姑妈一家人,第一次到省城落脚,在绣花厂上班,就是姑妈介绍来的。当时吃住都在姑妈家里,就像是姑妈的亲女儿一样。 这童装厂自己也算熟悉,就是原来的绣花厂的厂地,现在不仅扩大规模了,还改成童装厂了。 在这里上班,比那小型服装厂正规多了,月月发工资。 不像私人小老板,工资攒到年底一次发,住宿环境也很差,所有姐妹搭连铺,只是各人用各人的被子。 这就是服装厂最早的“三合一”服装加工厂。 所谓“三合一”,就是车间,吃饭,住宿,三样都在一个区域内。非常危险,有很大的火灾隐患。如果一旦发生火灾,那就是一窝端。很难救火的。 后来因某省城的小型“三合一”服装加工厂发生一起重大火灾事故,造成多人丢命,厂地烧成废墟。 如此惨案,惊动全国,政府下令,一律不许“三合一”工厂存在。 致桦有姑妈这个优势,直接到童装厂上班了。 看起来,致桦好像完全换了一个生活环境,命运是否来了一个转折点? 童装厂里,至少有半数是城里本地人,半数为乡村来的女同胞们。 这半数乡村来的女车工当中,车工技术都是差不多的技术。 唯有易致桦,到过东莞,在绣花厂做过,又与堂姐妹一起干过,现在置身服装厂车间,稳稳当当的熟手,车间新年调组,易致桦被不认识的小组成员,一致推荐为本小组组长。 易致桦,有一个别人没有的磁场? 车间流水线上,清一色的女车工。 易致桦的车工技术,文化程度,言谈举止,五官相貌,还没有与新同事共事,大家就一致要致桦做本小组的组长。 要知道,这都是一个陌生的组合啊。一组人,谁也不认识谁。 也不知道易致桦浑身透着一股什么力量,一来就被小组成员抬庄支持。 易致桦推脱不掉,就这么成为六组的领班。 小组并不大,也就六个车工,两个辅工。合一起,包括组长易致桦,也就八个人。 春节一过就开工,车间里电机“呜呜”响,第一个月做下来,车间内,包括裁剪房,质检,尾段,都相互认识得差不多了。 很快,易致桦又成为了童装厂最闪亮的一颗星星,不仅仅是人美,做车位工序,做技术活,当组长,都是顶呱呱。 更为难得的是,几乎整个童装厂,仅仅只有易致桦一人是高中毕业生。 哎哟喂,这女人的优点,该不会都浓缩在她一人身上吧。 这不是什么老天爷对致桦的特别恩惠。反倒会是一种特别的灾难也说不准。 人,做个普通人最好,因为本来就是一个普通人。 女人,一旦落在凡尘堆里,应该是越低微越好吧。不能在人堆里显得太出众。 否则,电闪雷鸣时,最先被雷电亲吻的,肯定是最上面的那个人。 致桦进了这家童装厂,全身心投入在上班之中,又是住在厂里的集体宿舍里,上下铺的床位,一人一个小床,厂里包吃包住,致桦也随着工作的热情,在慢慢走出生活阴影的路上。 厂里每个礼拜休息一天,偶尔回乡下老家,致桦先回赵家湾自己的婆家,然后再回自己的娘家,从此,肯定是在娘家过夜了。 心灵深处的悲鸣,总会在不经意间不由自主的回放一次。 释怀,是绝对不可能在近几年就能放得下的。 车间里的质检师傅有几位,全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城里人,老阿姨们时不时就在致桦耳边灌输,趁着年轻,还不赶快再找一个安身之处。 同样的理由,姑妈也是紧锣密鼓给致桦物色对象。 这可是云飞的大姑妈。挺贤惠大度的姑妈, 只可惜致桦再怎么优秀,那只是在庄稼人的人堆里,才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的与众不同。 但是,从农村到省城来的易致桦,能够在大都市立稳脚跟,已经很不容易了,身在大都市的易致桦,绝对没有什么闪光之处。 唯一看得见的优点,就是漂亮的脸蛋。 要知道,那可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从乡村泥土里来到省城大都市,谋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并且收入也可观,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易致桦很是满足,离开了令她伤心的老家。这并不意味致桦不爱家乡。 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刚在神州大地吹起的时候,从乡村走出来的人,是极少数的一部分人。 易致桦就是这极少部分中的一员。在童装厂做了几个月,几个月里,不知有多少人要给她介绍对象,都被致桦婉拒了。 致桦的想法很简单,必须为云飞守孝三年,才能再组家庭。这是最起码的吧。 同事们才不这样认为:“孩子也没了,如果儿子还在,还可以考虑不再嫁。可是,目前孤单一人,就应该趁着年轻,越早越好找。等三年过了,就三十出头了,恐怕就很难找了。” 同事们则是站在另外的一个角度,来劝说致桦。 不过也是,车间里的同事们,要么是有家有口结了婚的人,要么是未成家的少女,唯独致桦是个例外。 所以,大家不免会在致桦的耳边唠叨唠叨几句,这也很正常。 这天,致桦休息,还是跟往常一样,去姑妈家帮忙,姑妈菜地里永远都没有空闲的时候。 大姑妈,本来是云飞的大姑妈,致桦就是姑妈的侄媳妇。 致桦一大早起来之后,简单梳洗,就步行走到姑妈家里。从童装厂到姑妈家,也就二十分钟的步行时间。 姑妈不仅做事能干,还是一个极贤惠之人,见致桦一休息就来帮忙,当然高兴。 云飞离开已经快大半年了,姑妈家的一位邻居,找到姑妈,悄悄地说:“我家儿子跟我说,他有一个同事,跟你家侄媳妇的年龄差不多,看要不要跟你侄媳妇介绍对象。” 姑妈一听这话,非常高兴:“可以啊,哪天我侄媳妇休息的时候,可以先见见面。” 就这么说定了。姑妈见致桦来了,就跟致桦说了这事。 易致桦肯定会顾及姑妈的面子,当时就表示同意。 这位邻居做事很稳妥,果然按商量好的日期,就在今天,他家儿子就把同事带到家里来了。 邻居告诉姑妈,人已经来了,在他们家里。 姑妈带着致桦,直接去邻居家里见人。 从人的长相上看,还可以,身高一米八,不胖不瘦,年龄看上去也适合。 姑妈和致桦去的时候,这男人刚吃完饭。见姑妈带着致桦进来了,邻居连忙介绍。 姑妈顺势问这男人:“你多大年纪了,在哪里上班。” 这人老老实实地一一回答姑妈的问题,同时,自顾自地用牙签在掏牙齿。邻居家餐桌上还摆着残汤剩碗没有来得及收拾,这男人也是刚离开餐桌吧。 姑妈见这男人这个样子,心里一凉,跟邻居说:“我们先回去了,这事还得听她爸妈的意见,我这当姑妈的,也当不得家,作不得主的。” 邻居一听姑妈这样回复,就知道这事没戏了。还追着姑妈和致桦到屋外相送,解释说:“年龄蛮适合的,这男的还是没结过婚的人。” 姑妈替致桦直接婉拒了,委婉地说:“我们回去再跟她爸妈商量,这事我作不了主。那就这样啊。” 说完,带着致桦,头也不回地走了。 姑妈与致桦回来,什么都没说。 致桦与姑妈有同感,这男人,完全不是那回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是从姑妈这里,致桦拉开了重组家庭的序幕。 转眼是这年的秋天,弟弟云龙来姑妈家里,正好致桦休息在姑妈家。 云龙不是正好在姑妈家碰着嫂子,而是专程选择嫂子星期二休息的时候,来姑妈家的,目的就是要跟嫂子说事情。 事情是这样的,弟弟云龙的媳妇是原生态的城里的人,姓高,名叫燕燕,燕燕有个姐姐,叫贤贤,姐妹俩走得很亲近,姐妹俩都嫁在本地,相隔也不远,坐公交也就几站路的距离。 云飞走后,致桦来省城童装厂上班,云龙夫妇特意接嫂子到家里做客,碰巧贤贤姐也来了。 贤贤早就听妹妹燕燕说过,老公云龙这边哥哥嫂子的事情,所以,贤贤姐知道云龙的嫂子是孤单一人,心里早就在给致桦物色对象。 这是贤贤与燕燕姐妹俩商量过的事。 云飞走后不到两月,贤贤姐就准备开口跟致桦介绍对象的。被燕燕挡住了:“过段时间再说吧,这也太急了吧,恐怕致桦嫂子不会同意的。” 所以,这事就缓下来了。 转眼云飞走后的第二年的秋天了,贤贤姐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这事不能再拖了,再这样拖个年把两年,致桦就三十出头了。女人三十岁一过,毫无优势了。 再说云龙到了姑妈家里,趁着吃晚饭的功夫,云龙在饭桌上就跟姑妈和嫂子说:“嫂子现在在姑妈这边上班,目前已经很稳定了,我想请嫂子下个礼拜休息的时候来我们家做客,燕燕总惦记嫂子,就是休息的时间有点冲头,所以燕燕提议,让嫂子随便哪天下午下班之后,来我们家坐坐,妯娌俩谈谈心也是值得的,” 姑妈听侄子说出这话,也表示支持:“要得的,平日里都忙着上班,抽空多走动,特别是致桦,也没得个地方去走动,这休息除了来我们这里,平时下班早的话,多去龙龙那边走动走动也蛮好的。” 姑妈也知道,致桦跟燕燕相处得也蛮和得来,虽然交集少,但是,两妯娌像亲姐妹一样亲热。 致桦是独生女,冒得亲姐亲妹,也就云飞这边的弟兄姊妹多,还有堂兄弟姐妹等,致桦非常亲热兄弟姐妹们,关系都相处得很融洽。 与弟媳妇燕燕也是处得来。燕燕与云龙结婚,从来没有瞧不起云龙是乡村人,待云龙的父母嫂子一向都客客气气的。 致桦现在这情况,一家人都怜惜,好在致桦在省城有了一个落脚点,如果能再安一个家多好,了却全家人的心病。 这是云飞家这边的家人们的共同心愿,全家人都是那么的默契。 再说云龙和姑妈把话说到这里了,致桦就说:“最近厂里有点赶活,等这个礼拜过完了,我一定去,我也好想看看小朵朵,小机灵鬼,太惹人喜欢啦。跟燕燕聊聊天,蛮好蛮好,下个礼拜一定去。龙龙,你放心好了,” 小朵朵是云龙的女儿。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日子看似过得平静如水,其实家人们都在为致桦考虑。 第38章 和谐妯娌 那年月没有手机,计划要办的事情,时间就必须提前说好,才好办事。 云龙见嫂子满口答应去自己家里走动,暗暗高兴,就跟致桦说:“要不嫂子定个具体时间。你看星期几最方便?” 致桦脱口而出:“那就下个礼拜五吧。我估计就这几天,厂里活都剩下最后一个批次,是车间主任说的,估计再加几天班就不加班了。” 致桦说的加班,是指晚上加班。 服装厂,加班是常态。如果活都赶出来了,就不用那么赶忙了,回归正常,就是下午五点正常下班,不加班。 致桦她们的童装厂,是固定星期二休息,并不是星期天休息。 早年的休息安排是以一个片区为单位,这个区的单位休星期一,那个区休星期二。当时云飞大姑妈家所在的这个区,排的是星期二休。 不是现在的双休制,都在星期六和星期天休息。 这样,致桦把时间说好了,下个礼拜五去云龙家里坐坐。 云龙回来告诉媳妇燕燕,就算任务完成了。 这边燕燕和贤贤俩姊妹早前就商量过了,如果致桦来了,就直接把要介绍的这个人指给致桦看,先征求致桦的意见再说。 致桦这次去见弟媳妇燕燕,正好把小朵朵的衣服给带去。 小朵朵是云龙的女儿。 致桦所在的童装厂,顾名思义,都是给小朋友们做的服装。 致桦所在的童装厂,生意好得不得了,那做出来的服装,每一款都出奇的好看。色彩搭配非常地巧妙,每一个款式都超级漂亮,从样式,布料,颜色,辅料,就两个字,“新颖”。 致桦本来会裁会做,之前介绍过,八十年代的农村女孩子,基本上都会一点裁剪手艺。脚踏缝纫机几乎普及到全覆盖,每家每户至少有一台脚踏缝纫机。 致桦自己的儿子幺折了,到了童装厂,只要方便,致桦有心积攒一点辅料,什么小装饰的标签,华朵,外贴的装饰商标,总是是童装上的一些小装饰玩意,都有心积攒起来,然后,用家里做衣服时剩下的边角余料,拿到厂里,照着小组的裁片剪成裁片,然后自己再慢慢做成一件完整漂亮的童装。 就是这样子给小朵朵做过一件。 这做一件也不容易的,首先在家里找出新的布料,拿到厂里,等小组领了活了,利用中午吃饭的时间,照着裁片一个一个剪好,再把小组的裁片归位。 第一步搞好了,然后,每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在车位上做一点点。 中午吃饭,也就一个小时,排队打饭,赶天赶地,吃完洗碗,再慌慌张张回到车位上开始缝制,因为线的颜色必须吻合,有时候还要换车子上的面线和底线,换底线必须把机子里面的梭子扣出来再换,搞好这一切准备工作,才能正式开始缝制。 刚刚缝合了一两片,咚,拉铃了,上班时间已到。 又得重新换回小组需要的面线和底线,才能开始小组的正常工作。 致桦就靠这中午吃饭的一点点时间,一天挤一点,花了个把礼拜的午休时间,才把一件小小童装做成功。 这是给弟弟云龙的女儿小朵朵做的。 即使弟弟弟媳妇不邀请致桦去家里做客,致桦也会给小朵朵做服装的。 因为,童装厂的样式实在太好看了。致桦觉得在童装厂上班,不给侄女做两件,太可惜了。 这是致桦给小朵朵做的第二件衣服。 记得第一件做好之后,小朵朵穿在身上,幼儿园的小伙伴们,个个羡慕。 要知道,当时致桦上班的这个童装厂做出来的服装,全部销往北京,上海,甚至销往香港等地,并且非常抢手,总是供不应求。 厂里生产出来的所有成件品,全部销往一流的大城市,根本不在本省城销售。 所以,小朵朵穿上致桦给她做的衣服,小朋友们个个羡慕得直流口水。 有小朋友忍不住会问小朵朵,这衣服是哪里来的,小朵朵仰起骄傲的头,大声说道:“嗯,是我家大妈给我做的,你也叫你家大妈给你做唦。” 三四岁的小朵朵,还以为每一个小朋友,都有一个会做漂亮衣服的大妈。 小朵朵回到家里,把幼儿园的对话,学着说给妈妈听,燕燕笑得前仰后合:“又不是每一个小朋友都有大妈。” 这次是致桦给小侄女做的第二件衣服。正好顺便带去。 时间,在指缝中悄悄流逝,转眼就是星期五,下午五点下班,致桦带上,从无数个午休中打磨出来的漂亮衣服,就去了弟媳妇燕燕的家里。 这是提前安排好了的时间,燕燕早就做好晚饭,等致桦来吃饭。小朵朵的姨妈贤贤已经先一步来了。 因为贤贤离燕燕家近,而致桦到弟弟家就远多了。 致桦一到,小朵朵眼尖,高声叫着:“大妈,大妈。” 致桦看到小朵朵,就像看见自己的小来伍一样,上前就把小朵朵抱起来,在空中连转三圈才放下来。手上拿着的新衣服包包,也随着在空中旋转。 云龙还没有下班,致桦跟贤贤,燕燕,一一打招呼,这才把手上装有小朵朵新衣服的包包打开,右手拎起衣服领口,在小朵朵面前一晃:“小朵朵,你猜猜看,这是什么。” 小朵朵把小手小胳膊伸得老长,够不着那衣服,急得直囔囔:“大妈给我做的漂亮衣服,我要,我要。” 致桦这才把手缩回来,弯下身子,蹲在地上:“给,没有人抢你的漂亮衣服。” 小朵朵拿起衣服就去找妈妈,燕燕正在厨房忙最后一碗菜呢。 小朵朵见家里来了姨妈,大妈,非常开心,姨妈给她买零食,大妈给她做漂亮衣服,把个小朵朵,乐得满屋窜上跳下的,客厅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致桦多么羡慕这其乐融融的家的气氛。只有身在其中,真正体会到,来自家的那个暖,才叫温暖。 不一会,云龙也下班回来了,小朵朵永远是,热闹第一人,她拿起丢在沙发上的新衣服,跑到爸爸跟前:“爸爸,大妈给我做的新衣服。” 致桦笑呵呵地说:“姨妈给你买吃的,就不记得给爸爸报喜了。” 贤贤姨妈装出生气地样子:“下次不给朵朵买果冻了。” 慌得小朵朵赶忙跑到姨妈跟前:“姨妈真漂亮,我好喜欢姨妈哦。” 逗得一屋的大人,都笑得不行了。 男主人回来了,家,都显得亮堂多了。 一大家人围着饭桌,云龙讲客气,非要从冰箱里拿出四瓶香槟酒,四个人,每人一瓶。 致桦到老都记得那时候的香槟酒,真叫好喝。 因为致桦有个怪性格,她不喝饮料。唯独这香槟酒尝一口之后,甜到心头,没想到,世上竟有这么好喝的酒,味道真是绝了。 这是致桦喝过的唯一一次香槟酒,不知何故,当致桦生活慢慢变好的时候,也就是晚年的时候,再想着自己去买这香槟酒,结果是,市场厂跟本就见不到这玩意了。 怎么好东西都只是昙花一现。老年的致桦,时常想起在弟弟家里喝的那个香槟酒,永远成为历史,过去式。那香槟酒的味道,已经烙在脑海里了。 当时,龙龙把香槟酒拿出来时,本来就不喝饮料不喝酒的致桦,连连摆手说:“不喝酒,不喝酒。” 弟媳妇燕燕则说:“听说你不喝饮料,才特意买的香槟酒,你先尝尝嘛,说不定对你的胃口呢。” 云龙也附和着说:“就是,随意啊,拿都拿出来了。” 贤贤主动大方,找来撬瓶盖的家伙,把四瓶香槟酒都撬开了,每个人面前放一瓶。 这样,致桦才喝了那香槟酒,这一喝才知道,嚯,这玩意儿真好喝。因为是第一次,又是最后一次喝,所以,印象非常深。 后来是买不到这好东西了。或者说,是没有之前那么普遍了,不知道在哪里买。 饭桌上,贤贤把要介绍给致桦的那个男人,作了一个简单介绍,也就是自己所了解到的信息,都说了。 最后,贤贤对致桦说:“这男人就在我住的地方摆了一个卖米的摊位,我今天就带你去他的摊位,那是固定的,你抽空再自己去看看,如果可以,我再去跟这男的说。这样好多了,都没有压力。看对眼了我再来说。” 说完,贤贤又看看龙龙,再看看燕燕,继续说:“你们说,可不可以?” 云龙接过话:“这样蛮好啊。” 事情就这么简单,饭桌上就商量好了。 饭毕,云龙主动说:“今天我来收拾桌子,燕燕,你也陪着嫂子一起走一趟,难得你们聚在一起。” 燕燕夸张地一蹦老高:“哦,我解放啰,让你感受一下做家庭主妇的光荣。” 为了抓紧时间,因为致桦和燕燕都得当晚各回各处,燕燕真就不洗碗不收拾桌子,陪着嫂子和姐姐,往姐姐贤贤家的方向去了。 这还有个三站路,所以,三人肯定是坐公交去。 一路顺利到达贤贤家附近,由贤贤带着她们两个人,来到一处小小街道,这一条小街上,全是弄得差不多模样,所有的门,都紧关着。 贤贤介绍说:“这一条全是卖米的老板,他们晚上六七点就收了,早上开门有点早吧。” 贤贤一边在前面走,一边继续解释:“他们这里只是一个简单的摊位,应该还有还有仓库。要不然,大笔生意来了怎么办。” 贤贤怕致桦记不住,又指着门栏上有一些攃不掉的笔画补充说:“这人的摊位门栏上,有几个画痕,你把这记住就可以了。” 致桦有心无意地听着,看着,出于礼貌,装着很认真的样子,迎合贤贤的口吻,回答说:“直接记住第几个摊位,好认又好记。” 贤贤把自己的脑袋一拍:“对,对,对,我是太熟悉了,所以不晓得数数。”说完,停住脚步,贤贤真就从头开始数,:“一,二,三,四,五,第五个就是,致桦,你记住啊,第五个。” 看着贤贤挺认真的样子,致桦笑着说:“谢谢贤贤姐,这挺好记的,第五个。我休息的时候,一定来看看。如果有缘,请贤贤姐坐上桌。” 致桦也不知道贤贤比自己大,还是比自己小,她不会看人面相猜年龄。只是顺着燕燕的口吻喊姐姐。 贤贤听着很舒服,也笑呵呵地说:“哎呀,只要你们有缘分就好,有个家,有个人知冷知热的,总比你一个人在外面游荡荡的要强。这男的,他老婆是去年得病走的,家里还有孩子。” 说到这里,贤贤又问致桦是哪年出生的,致桦告诉她出生年月,贤贤乐呵呵地回答说:“嗯,我比你大几岁呢。” 意思是,致桦叫她姐叫对了。 贤贤把自己得到的信息尽量都说给致桦听,再怎么说,也就这么多。以后还是靠自己交往自己谈。 燕燕见该说的也说了,位置也找到了,出来的目的达到了,也该打道回府了。于是,跟两位姐说:“现在也不早了,二姐,你是到了家门口,我和嫂子还得搭车回去,我们今天就说到这里了。以后就看他们的缘分了。” 贤贤乐滋滋地答应着:“要得啊,算你们送我回来的哟,要不要就在我家里过一夜,明天早上在走。”贤贤明显说着客套话。 致桦抢过话:“已经非常感谢贤贤姐了,让姐费心了。姐姐回去早点休息。我这明天早上八点上班,今晚上必须得赶回宿舍。” 贤贤也不多客套,往自己家里去了。 燕燕倒是真心留嫂子,说道:“嫂子,你也难得来一趟,就和我一起回去,在我那里住一晚上,明天早上早点起来搭车走。” 致桦一本正经地说:“如果现在是在你家门口,去你那里过一夜,也是可以的,现在是我去你那里要搭车,明天早上又搭车,何必呢,现在搭车回去,节省多少时间。” 两妯娌一边说着一边走,很快就到了公交站台。 不一会,致桦要坐的公交来了,还是致桦先上的公交,燕燕还要等一会。 这事就到此为止,下一步又另当别论了。 其实,致桦还没跟别人见面,就不怎么乐意,因为人家有孩子,这可有点棘手。 后妈当得再好,别人总会说长道短。 致桦最烦别人嚼舌根,也最怕别人嚼舌根。 第39章 同频共振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同频共振,人,真的有一种磁场,每一个人的磁场,就是那么神奇,且真实。 单说致桦,与云飞的大姑妈走的最近,而致桦的命运,就是大姑妈命运的复板,大姑妈,两次婚姻。 刚刚,致桦又与弟媳妇燕燕的娘家姐姐贤贤走得近了,而贤贤也是和致桦一样,二婚之命。 致桦最先在省城绣花厂上班,就是住在大姑妈家,现在因为牵红线,又与贤贤关系很近。 是不是很神奇。三个相隔千里的女子,因同样的二婚命运而关联在一起了。 的确,“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因为云飞的大姑妈是二婚命,贤贤姐姐现在也是二婚。 要知道,赵云飞家里,所有近亲,本家族之人,都是地地道道农耕之人,为何云飞的大姑妈在省城安家呢。这么大的一个家族,除了大姑妈,都是原婚原配命。 原来,大姑妈的第一段婚姻很短暂,也就两三年就结束了。 云飞家里没有任何人告诉致桦,大姑妈的第一段婚姻是怎么回事,还是后来别人跟致桦聊天的时候,说出来的。 大姑妈的第一次婚姻,也是跟农村的大多数女孩子一样,嫁到相隔不远的村庄,婚后第二年,儿子出生了,婚后的第三年,儿子的父亲,在水里送了性命。 应该是在解放前后的年代,那时候,做饭烧灶的柴草,总是不够,每到冬天快要来的时候,家家户户的男劳力,就得出远门弄些柴草回来,准备过冬用。 云飞大姑妈的第一任丈夫,就是在一次出远门割柴草,晚上快要收工回家的时候,掉到柴草水塘里淹死的。 刚解放的年代,没了男主人,一个已经结婚的女子,怎么能够生存。婆家人怎么忍心把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媳妇留在家里呢。 当时,做婆婆的。直接对云飞大姑妈讲:“你带着孩子早点去逃命吧,希望你今后婚姻稳定幸福。” 就这样子,云飞大姑妈带着一岁多的儿子走了。 往哪里走呢,大姑妈想的很简单,就是越远越好。离开这个伤心地。 从乡村,到省城,真的好远,最早乡村通往省城的唯一路线是水路——坐船,客运轮船。 这也够远的。 好在大姑妈的第二次婚姻,真就如婆婆所说的,稳定,幸福!。 再说高贤贤,在家是老二,燕燕叫她二姐,上面还有一个大姐,名叫高培培,贤贤之后还有一个,幺折了,燕燕是老四,燕燕的后面是一个弟弟,再后来,又来了一个弟弟。 也就是说,燕燕的妈妈,生第一个孩子是女孩。 到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全家人都希望生个男孩,谁知,又是一个女孩,当父亲的非常嫌弃,所以给第二个女儿取名叫贤贤。 好在那年代,是中国生育的高峰期,家家户户生孩子像比赛的,一家比一家会生,比去比来,家家生一堆,全部散养长大。 虽然有幺折的,但是,生存下来的绝对是大多数。 当燕燕妈妈生第三胎的时候,她爸爸眼睛都望穿了,盼着生个带把的。 结果,还是一个女儿身。 这第三个女儿不到一个月就没了。 那时候的人们,都不知道出门弄钱,只会在家卯起来生娃,很快,第四个孩子来见面了,天啦,一生下,怎么还是一个女娃, 孩子他爸都怀疑自己女人,到底会不会生男娃了。 燕燕爸爸有气无处发泄,给第四个女娃取名燕燕。意思是,厌恶死了。 贤贤,燕燕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老二贤贤,跟一个无线电厂的人结了婚,婚后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大孩子刚上小学的那一年,孩子的爸爸在一次排队的时候,蹲下身子排队,到了需要往前面挪动的时候,从蹲着的姿势,猛然站起来,这一站起,突发脑溢血,送到医院就不行了,没抢救过来,走了。 贤贤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肯定艰辛,所以,又组建了家庭。 这后来的男人,也有孩子,虽然是结了婚,两家人各住各的屋,只是隔得非常近,也就是屋前屋后。 重组家庭之后,两家人就在一起开火吃饭。名副其实地搭伙过日子。 在那个年代,几乎没有打单身的。即使有,也是很少很少。 中年丧偶的人,也是尽量重组新家,总之,绝大多数都是完整的家庭。并且,离婚的也很稀少。 当下,单身狗越来越多,结个婚,像是上战场玩命的,全都怕怕的,搞不懂哪里出了问题。 就是在致桦老家那里,一个哑巴男的,找了一个下身瘫痪的女子结了婚,照样生了一群健康的孩子。 还有,一个双目失明的人,因为他会算命,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弱智女人,他掐指一算,这傻女人命里有一儿一女,就答应娶进门,后来真就生了一双儿女,两个孩子非常讲孝心。 特别是儿子,到了结婚的年龄,他提出条件,必须对自己的父母好就同意交往到结婚。 那个经人介绍的女孩子,真就同意了这个要求,小两口成家之后,对瞎子爹,傻子妈非常好。整个村庄都知道这对孩子,非常敬重双目失明的父亲,孝敬傻傻的母亲。 在清朝,国家有严厉的婚姻政策,女子到了十四岁必须出嫁,否则,重罚。那个朝代全是穷人,谁家有钱交罚款啊。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乖乖地结的结,嫁的嫁,不耽误传宗接代。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命脉。 有点扯远了,不好意思,但是,这都是大实话。 再说易致桦从燕燕那里回来后,很是矛盾,心里总觉得云飞才去世一年,马上就找人了,是不是不太好啊。 可是,不找吧,真的一晃就三十了,到时候,再找人就不是那么好找的。 左右为难的致桦,心里一点谱都没有,又听贤贤姐说,那男的还有孩子,多难堪啊。 纠结几天的致桦,最后找了个同事做伴,趁星期二休息,两个人就去了那卖米的摊位。 不去是不知道,去了才发现,如果拿这男的与云飞相比,没有一点比云飞强的,唯一就是,在做生意当老板。 可致桦怎么都接受不了这样的生活,看起来是做生意当老板,却有种居无定所的感觉。 致桦不想吃大粑粑,当老板娘,只幻想过着那按部就班的稳定生活。 哎呀,总之,与那卖米之人交往,接受不了。 一同前来的同事,也是眉头一皱,不好直接说什么。也就在米店附近转了一圈,两个人头也不回地走了。致桦的同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别人一句打边鼓的话都没有,毫无疑问,排斥。 同事提议,总是出来了的,不如去街上逛逛。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高楼大厦,人来人往,致桦与同伴,虽然也扎入人海里去了,但是,还是觉得欠缺什么,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人堆里的一员, 因为,心,融不进来。 荷包里没有票子,逛到哪里都是挂个眼科,逛来逛去,逛出寒酸。 马路上,永远是尘土飞扬,有心掏一下鼻孔,恐怕都是黑的。 突然想起老家,泥巴路虽然窄窄的,却给人通透的感觉。抬眼望,天地宽,就连这空气,像是经过了过滤器的,从鼻孔穿到腹腔,都是带着甜爽味的。 大都市看起来,道路宽敞,怎么会拥挤得让人窒息。微风吹过,带起一撮尘土。 逛街的心情,牵制了逛街的时间,致桦要求打道回府,同时,也逛得无精打采,这一趟,注定毫无意义。 事后,燕燕迟迟不见致桦再来家里做客,就知道嫂子没看对眼,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当致桦再次碰到燕燕的时候,燕燕说,那男的后来跟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走到一起了。 致桦就像没有这回事一样,按部就班的八小时制。活多了,加班,加班有加班的收入。 到了下半年,厂里因为业务拓展,规模又扩大了,又招来了一批新车工。 那年月,做服装车工,非常抢手。 这次招工,居然来了几个本地城里人。 车间还是那个车间,就是把原来中间的一道隔墙打开了,车间大了一倍,所有的车工都在一个车间里。 一段时间下来,车间内的新老同事都互相熟悉了, 致桦单身的事情,车间内的同事都是知道的。 因为这里面有原绣花厂的同事,致桦身上的故事,前因后果,老同事都是知晓的,想瞒都瞒不住的。 有一天,有一位新同事来到致桦的车位前,要借一个梭心里的底线用一下,致桦爽朗地给了一个她。 等新同事还底线时,致桦才看清这同事,三十多岁的样子,人长得小鸟依人的,说话声音尖声细气,地地道道的本地城里人的口音。 隔天,这位嫂子又找到致桦,说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可不可以单独说话。 致桦因这位嫂子借过一回底线,觉得这嫂子人还蛮好的,既然要找自己单独说话,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致桦帮忙。 因为,平日里,小组的姐妹们,哪个的私人衣服需要拆一拆,改一改的,都是找到致桦帮忙解决。所以,致桦认为是这嫂子是想要自己帮忙改衣服的事。自然满口答应了。 中午吃完饭,致桦与这嫂子一同走出厂外,就在厂门口,这嫂子自报家门:“我叫红红,我知道你叫易致桦,是一个人,我们家有一个邻居,三十多岁,我觉得你们两个蛮合适的,所以,叫你出来,就是想问问你,如果你觉得可以,我就给你牵个线。” 这一说,把致桦说得笑起来了:“原来为这事啊,首先谢谢你的关心。就是想问一问,这男的是做什么的。” 红红告诉致桦:“是纱厂的一名工人,现在不在纱厂了,被调到派出所上班。” 致桦一听这话,就来了兴趣:“有班上才算可靠,就是不知道人家是否嫌弃我是乡下来的土包子。” 红红拍着胸脯说:“绝对不会,我把的你情况跟他说了之后,见着我,总要问我。人家很上心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跟你说。” 中午吃饭的时间本不多,也就个把小时,致桦口头表示:“如此说来。我就放心了。” 红红紧跟着拍板:“那就不加班的时候,我介绍你们两个见见面,你看可以吧。” 致桦当即表示接受这个建议,就这么定好了,下个礼拜五的下午五点,就在童装厂的厂门口见面。 这红红的娘家,就在童装厂的房子后面,她每天上班步行也只需几分钟就到了。 但是,红红没有直接住在娘家的房子里,而是租在娘家的隔壁屋里,给致桦介绍的对象,跟红红住对门。 哦,原来如此,都住在童装厂的后面。 也就过了几天,到了约定的日子,红红先嘱咐对门的邻居男,让他提前在厂门口等着。 下午五点一下班,红红陪着致桦走出厂门,早有男主人等在厂门口,红红逐一介绍:“这就是我们厂里的同事,易致桦。”说完,红红把脸朝向那男子,又望着致桦说:“他叫冯建成,就住在厂后面,我家的对面。你们两个先聊,我就回家去了。” 说完,红红直接往家里走。 冯建成是本地人,对周围环境了如指掌,折转身对致桦说:“走,我带你溜达一圈。让你熟悉熟悉这里。” 就这样,两个人很自然地并棑走着,那冯建成熟悉,带着致桦,在他住的区域走了一整圈,嘴巴也没空着,主动说起自己的过往,包括自己的性格缺陷,都和盘托出。 致桦只有聆听的份,插不上话题。 单凭这冯建成的自我介绍,致桦就了解到了,这冯建成为人本分老实,虽然这不算是优点,但是,也不是缺点,还好,人实在。 这冯建成为了打消致桦的顾虑,还特别讲到,是自己降低条件,有心找乡下女子做老婆的。 因为,乡村来的女子,比这城市里的女子要好打交道多了。 本地女孩子,一个比一个傲慢,一个比一个专横跋扈,很难对付的。 有心找一个乡下女人,踏踏实实过日子,此生无憾事。这是冯建成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人有所愿,天必佑之。 致桦对冯建成的第一印象是,靠谱,老实,走了一大圈,没有冷场,把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的都说了,让致桦好好考虑考虑。 那时候,没有什么夜市饮食,因为这里不在闹市的市中心,但是,冯建成非常灵活,还是转到一小店处,随便给致桦买了一些吃的东西,让致桦带到宿舍里。与同事们分享。 这第一次见面很自然,这冯建成是个有心人,真心实意想早点脱单,之后,只要童装厂不加班,冯建成一定到宿舍的背面窗户大喊:“小易,小易。”约致桦出去压马路。 易致桦听到冯建成来约她出门散步,先在宿舍里回应一声:“喂,稍等,马上啊。” 致桦随即出了宿舍,就往宿舍后窗的方位绕过去了。 一见到冯建成笑眯眯看着自己,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不加班?” 这冯建成满脸得意,笑呵呵地说:“我在家里听到了红红的声音,就知道你们今日个不加班。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给我们的机会。” 第40章 一缕阳光 话说这冯建成,地地道道的城里人,跟农村来的庄稼汉们完全不一样,人虽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可,心里思维活跃,知道牵线人与新女友在同一个车间,只要大媒人回到家里,红红那特别的亮嗓门,与脚步同时到屋,对门的冯建成一听到红红的说话声音,就断定童装厂没加班。赶忙到致桦宿舍的窗户那里大喊:“小易,小易。” 宿舍的伙伴们,有那,天性调皮的姐妹,一听到窗外有“小易,小易”的呼叫声,也学着那窗外的声调大喊:“小易,小易,”逗得宿舍内的伙伴们哈哈大笑,少不了凑热闹,还加一句:“回来带糖来吃啊。” 致桦在大家的嬉笑中出了宿舍,从厂大门绕到宿舍的后面。与冯建成会合。 两个人的交往,很明显,冯建成很是主动,有一种偏激的倾向,好像给他介绍了对象,就必须嫁给他一样。 是不是男人都这样, 冯建成的家,有一点先天性的优势,离童装厂只有三五分钟的路程,他自己一下班,就去约致桦,只要致桦不加班。 这冯建成还会笼络人心,跟致桦约会过几次之后,就买了一大堆的零食,让致桦拎到宿舍,与大家共同分享。 交往了一段时间之后,冯建成就计划着请致桦到家里吃饭,因为手头紧张,也就随意炒了几个菜,特意到厂里请致桦来家里吃个便饭。 也是为了节约嘛,那时候还不时兴在外面吃吃喝喝。只有花天酒地之人,才会选择在外面潇洒。 八九年代的城市生活,很难得下馆子的,顶多就是在外面过早,早餐店,满大街到处都是。 那时候像肯德基,麦当劳这样的洋吃店,只有在市中心繁华地段才能看到。 所以,冯建成请致桦第一次在家里吃饭很正常的事。 致桦来时,几个随意便菜,已经摆在桌上了,这时候,正好建成的大哥进屋来了,冯建成连忙跟大哥解释:“今天请女朋友来家里吃个便饭。” 大哥往桌子上瞟了一眼,觉得寒酸了一点。这冯建成的思维是,致桦住宿舍里,每天在厂里吃得那个大食堂,总不是水煮盐闷。家里总比那大食堂强百倍吧。 冯建成上班拿得一点死工资,是那种居家过日子的节约人。 他大哥与他的性格,相差甚远,心想,请弟媳妇第一次来家里吃饭,总得弄几个像样的菜吧。 大哥二话不说,出了屋门,就到附近的一家餐馆店,点了一个鱼桥,和糖醋排骨,两个硬菜,交待服务员,菜搞好了,就送家里来。当场把钱付了之后,这才回到建成的屋里。 桌子上,建成亲手炒了六个菜,认为很多了,如果再弄多了,全是浪费掉,完全没必要。 碰巧大哥来了,吃饭的气氛也浓稠多了。 建成把所有的菜都搞好了之后,就去父母那边请父母也来吃饭。 这一切都安顿稳妥了,建成在火速去接致桦。因为是前天就说好的,致桦在宿舍里等着建成来请她。 很快,冯建成就带着致桦到了冯建成的租住屋里。 大哥也期待见见第一次上门的弟媳妇,当建成带着致桦进到门口走道的时候,大哥眼睛一亮,暗暗称赞,“弟媳妇,真漂亮”。 心里称赞,口里却没空着,主动与致桦打招呼:“欢迎欢迎啊,我弟弟说你是第一次来,不好意思啊,这几个菜实在拿不出手啊。我也是刚刚到屋,” 致桦老实巴交的,又是农村人,见打招呼的人称建成为弟弟,那他就是建成的哥哥啰。 现在突然碰巧哥哥也回来,搞得致桦更加拘束,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满脸堆笑,化开尴尬。 大哥见弟媳妇羞涩的样子,越是显得可可爱爱,一家人开始围桌吃饭。 饭桌上,建成的母亲就说:“从明天开始,你就回来吃饭,那厂里的大锅,我还不晓得,哪里是人吃的。” 大哥第一眼看见致桦,就非常喜欢,听老娘说让她回家里来吃饭,当即表示支持:“既然老娘把话说出来了,弟媳妇,你就回来吃饭好了,家里又不多你一双筷子。” 大哥是认定了这个弟媳,不仅耐看,还害羞,一般害羞的人,都比较善良。 建成本来就担心致桦看不上自己,见大哥帮他说话,当然高兴,见老爸,老娘,大哥,都认可致桦,特别是两位老人,见儿子捞回来了一个女朋友,也是很不容易的事,自然主动要致桦以后就回家里吃饭。这样,儿媳妇就稳妥妥了。 致桦则认为,建成的一家人都对自己热情,第一次来就没有把她当外人,好像她本来就是这家里的一员一样。 很快,大哥在餐馆里点的菜也送来了,满满当当一桌子,这两碗菜一上,那桌子都显得光鲜多了。 饭桌上,致桦一直不能大大方方地吃菜,都是建成给她夹菜。 大哥回来有事要忙,吃完饭,跟致桦打声招呼就走了。 桌子收拾的工作,肯定是二老的任务了,致桦见二老年纪偏大,就主动要洗碗,被老人家拒绝了:“怎么会要你来收拾呢,你不用管的。” 致桦顺势停止双手,冯建成带着致桦往外走,跟母亲打招呼说:“老娘,我送小易回去啊。” 老人家高兴的样子,全写在脸上:“你们去,随便逛逛也要得的啊。” 是啊,逛一逛,压压马路,理所当然, 冯建成趁机问致桦:“你说,我们现在就把结婚证领了,你看可不可以。” 致桦笑而不语,心想,这本该你作主的,没必要问我。 建成笑着自言自语:“无声就是默许了啊。” 致桦见他高兴,随意说道:“我觉得应该带你去我原来弟弟的家里做一次客,这样好看些。” 冯建成见致桦在提出要求,心里更是踏实了,去一趟她原生家庭中的弟弟的家,也算是一个交待,这样走个过场,样子好看些。所以,当即表示同意。 既然商量得如此顺利,两个人又合计着时间,看定在哪天去弟弟云龙家里小坐一会。 致桦现在是把云龙的家当作娘家一样了来行走。 云龙见了致桦,就像看见自己哥哥一样,对致桦和建成的到来,是以礼招待。 一顿饭是少不了的, 这样的走动,仅此一次,不会再来往的。虽然都在一个城市。 冯建成为了真正得到致桦,在去了云龙家回来之后,就商量着问致桦,春节去致桦的娘家。 这可是结婚前,必走的程序。 凡二婚命的女子,远嫁比近嫁更适合。 致桦的原配是在老家,相隔也就一个村湾的距离,算近嫁,当然不利。很难逃脱生离死别之痛。 现在的致桦,由乡村到省城,已经属于远嫁了,这样的结合,看起来还不错。虽然是在本省。 致桦见冯建成主动提出春节回家看望爹爹和娘,当然高兴,这也足已证明,冯建成是真心实意的与致桦交往。 该走的程序,冯建成都没有落下,致桦也不是一个爱刁难的人,当冯建成提出领证的时候,致桦就同意了。 有了这个红本本,致桦才真正踏实下来了。 水到渠成,两个人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再说冯建成,他本人一直在自己的厂里上班,工资从最早的十八块钱一个月,涨到了现在的两三百块,工资虽然不高,却稳定啊,旱涝保收,温饱还是可以的。 冯建成的父母,与冯建成都是在同一个厂里。父母早就退休了,退休金有保障。 建成的哥哥建设,早已结婚,嫂子也是与建设和建成,都是同一个厂里的工人。 那时候的生活圈子都差不多的,在自己的工作圈里完成人生大事,成家立业的。 整体上看,冯建成就是城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工薪阶层,全家人都有工作单位。 那时候的城里人,个个都有铁饭碗。 就是到了八九十年代,受市场的冲击,一个个工厂,都在慢慢走向末世。 冯建成所在的纱厂,也逃不掉这个魔咒,厂里的机器都卖了,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厂房,似乎还有一点价值,租给一些服装小老板,靠收租金维持工资的发放。 冯建成目前是由纱厂调派到本辖区派出所上班,工资还是在纱厂领取。 因为,随着改革开放的政策,大批外来人员到省城,人流量猛增,所以,各片区派出所的工作量都增大了,这样,才出现像冯建成这样的普通工人被分配到本辖区派出所协助上班。 这是一个特定时期的特定环境出现的特别现象,也算是协警的前身模式吧。 冯建成就是这样,在本辖区派出所干了约十年。正因为这近十年都是在男人堆里工作,所以,自己的婚姻缘分浅薄,直到三十多,还没有结婚。 在与致桦认识之前,冯建成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女的是本地城里人,贪玩,也就两三年的婚姻吧,老婆不愿意给他生孩子,关系就慢慢破裂了。 一晃三十多岁了,还没有成家,所以,冯建成就有点急了,如果再不结婚,恐怕要打光棍了。 自与易致桦认识之后,全身心投入在谈恋爱之中,直奔结婚的主题。 春节去了致桦娘家之后,冯建成见致桦的爹娘没有反对他们在一起,春节一过,就怂恿致桦,从宿舍过渡到他的出租屋里。 证也领了,人也在一起了,冯建成觉得大功告成,就没有打算办结婚的宴席, 两个人在一起后,很快致桦就怀孕了,可把冯建成高兴的哦,对致桦百般疼爱,因为他的初次婚姻因为老婆不给他生孩子而终结,现在致桦有喜在身,冯建成开心得像个小孩子,一下班就往家里冲,回来好好陪着致桦。 致桦继续在童装厂上班,那时候怀孕生孩子,没有现在的人矫情,照样正常上班,下班,加班。 直到要生产的前一个礼拜,致桦还在车位上卯起来干活。 后来是因为怀孕引起全身肿胀得难受,不能久坐,弯身都很受罪,这才请假回家待产。 致桦的生活,似乎在城里走上了正轨。就像卫星在预定的轨道上行驶。 身后的地震旋涡,是谁也预测不出来的。 人,都是往好的方向看,都认为自己是走在阳光灿烂的大道上。就像现在的致桦,终于安了家,有了小宝宝。老公冯建成对自己体贴入微,与公公婆婆在一起生活,吃湿的,攒干的,挺好。 这样的城乡结合家庭,在省城这繁华的都市,非常普遍,就像致桦的同事,全部是在童装厂上班的期间,安下的家,成为了城里的半边户。 所谓半边户,就是夫妻二人,一个是城里的居民户口,一个是农村户口。 这是八九十年代,我国城乡结合下的国民国情。 致桦与冯建成真正走到一起后,才慢慢了解了冯建成这个城市家庭里,最真实的一面。 他们两个人的介绍人红红,正是因为当时冯建成租住在红红的娘家,红红在娘家的对面暂时租的房子。 红红是在致桦的末后来的童装厂。 当致桦与冯建成真正结婚之后,红红就搬回到了自己原来婆家的居住地,也许是新房建起来了。 红红在娘家附近租住是临时过渡。他们的房子在拆迁,红红也只是在娘家这边过渡了年吧。 就是这年把的过渡阶段,红红促成了致桦与建成的婚姻。 也许会有疑问,为什么红红不直接住在娘家,有空房租给建成住,都不给女儿女婿住呢? 是这样的,按这里的风俗,嫁出去的姑娘,绝对不可以在娘家与女婿共在同一个房间住,哪怕是偶尔回娘家过夜,也不行。 有句古话是怎么说来着: “宁停丧,不停双。”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按照传统习俗,一个屋里,家里的男主人和女主人名正言顺同吃同住。女孩子出嫁之后就是女婿家的女主人了,就连族谱上都没有姑娘的名字。 但是,如果是本族的其他男的带女的回来,是可以在一个屋里睡觉的。 也就是,相当于族谱上可以登名字,就可以同房。 就像一个家中的兄长和弟弟,还有堂兄堂弟,都可以在自家族的房子里同居。 唯独嫁出去的姑娘不可以和女婿在娘家同房间里睡。 不是同家族的任何夫妻,都不能在别人家里同房间睡觉的。 祖训不可违也。做人之大忌。切记切记! 听说有一个傻姑娘,在回娘家吃酒席的时候,本来家里是分开安顿傻姑娘和女婿过夜的,女婿就在堂屋里临时搭个铺对付一晚上的,可是,到了后半夜,傻姑妈偷偷地跑到堂屋,跟自己男人睡在一个被窝里。直到早上,被嫂子看见他们两个都在堂屋的铺盖上,气得嫂子指着这一对家伙,一顿数落。 这还不算,等他们吃完酒走了之后,哥哥嫂子没办法,只能把房子的主梁卸下来,然后再换一个主梁。 你看,多麻烦。 这可不是好玩的哟。这关系着一家的运势。 不管这事对家庭运势,有没有影响,最好不要去触碰。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也就一两个晚上的事,克服克服,尽量避免,实乃为上上策也。 红红是因自己婆家那边拆迁,临时过度,在娘家这边附近租房子住,新房一旦可以入住,就搬回去了。 而冯建成在红红娘家租房子住,则是无房住,长期租房子住的家庭。 建成一家,包括父母,之前在城里的市中心有房子住的,住了好多年。 后来,这房子的主人从天边回来了,要求住在他家房子里的六个家庭,全部搬起走,他说他自己要拆了重做。 嘞,只能搬呗。 第41章 组建新家 冯建成的家庭环境,算是城里人中,比较弱的家庭。要不然,冯建成也不会刻意朝着农村女子的方向定下目标。 人都是有自知之明的,建成的家庭环境一般般,甚至于可以说是寒酸,加上冯建成为人老实,总把自己往低分数的队伍里拉。自己贬低自己,如此一来,认为找到老婆已经很不错了。 这就是自卑的表现。 自他们家从市中心搬到这郊区地段后,才发现,这里的本地男人找乡下女子做老婆,非常普遍。 冯建成打从出生就在最繁华的闹市区,因为房子的事,才搬离了黄金地段,那时候,房子没人重视,只要有住的就行了。 被房主人排挤的时候,周边到处都是空房闲着没人住,建成的老爸老妈都不愿意早点搬出来,直到被逼无奈,这才搬家。 为了作长期打算,就选择了这郊区的私房租住,也是投个房租便宜。 也正是这样的阴错阳差,房东的女儿红红到童装厂上班,认识了致桦,正好两个单身男女凑合成一对,就像是老天爷在安排,真就顺顺当当地成为了一家人了。 福耶,锅耶? 至少目前看来是蛮合适的。 已经身怀六甲的致桦,这天在家休息,也正巧合冯建成也在家休息,建成提议出门走走。 去哪里呢? 建成打小就依赖自己的姐姐,建成家弟兄姊妹也多,跟燕燕的家庭情况差不多,同样是上面三个姐姐,然后就是哥哥建设,建成最小,是家中的老幺。 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这在建成家里尤为明显。父母亲都疼爱最小的儿子建成。并且是,出奇的那种溺爱。 哥哥建设一点也不吃醋,相反,做哥哥的居然跟父母一样,对自己的弟弟,也是爱护有加。 这天,建成心情非常好,老婆身怀六甲,建成想把自己的喜悦分享给自己最喜欢的姐姐,就决定带致桦去姐姐家里坐坐。 自从与致桦正式在一起之后,建成还一次都没带致桦去姐姐家里玩。这一天也正好是星期六,建成知道,在医院上班的姐姐星期六和星期天都休息在家。 致桦虽然跟建成成为了夫妻班子,但是,建成这边的兄弟姐妹都不怎么熟悉。 一是,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二是,平日里都各忙各的,虽然在同一个城市里,走动的少。 致桦进了建成的家门,一切都听建成的安排。 这天,致桦像个木偶跟着建成,收拾好了,夫妻二人出门坐公交,不用转车,十多站路线,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到了该下的站点。 建成在前面,致桦跟在后面,一前一后到了姐姐的家。 那是没有手机的年代,夫妻二人的到来。也可以说是一对不速之客吧。 虽然很有可能是他们姐弟俩,早就商量好了的。因为建成上班的地方,离大姐家很近。 建成比这个当医生的大姐姐小了近十多岁,一个老大,一个老幺,当建成出生的时候,大姐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了,担水买米,烧火做饭,带弟带妹,抹锅弄灶,俨然一个小当家。 大姐姐把建设建成带到能走会跑时,自己都是大姑娘了。 到了谈恋爱的阶段,大姐总是以带小弟弟出门玩耍为理由,偷偷与对象约会。 小建成已经能记事了。当大姐出嫁之后,小建成已经习惯了依赖大姐。所以,一有机会就去大姐家里。 大姐的婆家,离建成他家原来住的地方很近的,也就隔了几站公交路线。 后来建成一家被房东撵出来,搬到郊区后,离大姐的婆家就远多了,十几站的路线,坐车都得个把小时。如果遇到堵车,或等公交什么的,一个小时都到不了。 后来,大姐家里有了孩子,建成也长大上班了,即使这样,建成每隔个一两个月,非要去一趟大姐家。 如果不去大姐家,就像缺点什么一样。 致桦不晓得建成对大姐非常依赖。 因为建成的工资低,又是家中的老幺,去大姐家里的次数又多,所以,每次去,都不怎么会买礼物的。 这次建成带着老婆,老婆是第一次去,所以,建成买了一挂香蕉拎着。这是给老婆做面子。 没有手机的年代,这突然上门来的客人,就是不速之客。 当然了,说不定建成提前就与大姐说好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建成和致桦来时,果然,大姐和姐夫都在家里,这是建成特意挑的一个星期六来的。 大姐一见小弟把弟媳妇都带来了,喜笑颜开的,显得非常热情的打招呼:“小易来了,坐,坐,坐,我去给你倒一杯咖啡。” 致桦几乎是脚都没站稳,还没有开始打量大姐的家里摆设,就被大姐热情地直接迎到房里坐下来。 大姐把致桦迎到她的房间的椅子上坐下来之后,自己出房间去冲那咖啡茶去了。 致桦第一次听到“咖啡”二字,正好奇的期待,大姐很快就端来了一个精致的小茶杯,笑呵呵地递到致桦的手上,大姐没有给建成冲咖啡。 致桦接过咖啡,并没有去尝,看了一眼,这大半杯咖啡,颜色深深的,有一股浓浓的香味,大姐就站在旁边,致桦礼貌性把咖啡杯子送到口边,象征性的抿了几口,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好喝的味道,反而很苦。 原来,传说的“咖啡”,不过如此。 大姐似乎是在等着致桦喝,因为大姐就站在致桦的跟前。见致桦真喝了两口之后,满脸堆笑地说:“哟哟哟,我慌了,忘了放糖。来,我再给你去加糖。” 说完,大姐又接过致桦手里的杯子,出了房间门。 很快,大姐又把咖啡杯子递给致桦。 致桦从进大姐的家门,到喝完那一小杯咖啡,也就几分钟的时间,等致桦放下杯子之后,大姐这才忙其他的事情了。 一进门就让致桦喝咖啡,仿佛是大姐专门为致桦量身定做的剧情,必须看着致桦喝。 也就是说,大姐让致桦喝咖啡是进门后的第一步。并不是像主人接待客人那样,先彼此问候一下,再寒暄几句,然后再去倒茶之类的。 并且是,明明来的是两个客人,却是一人有咖啡,一人没有,连,问都没问建成。 致桦一进门,大姐直接把致桦迎到房里,在火速去冲一杯不放糖的咖啡。等亲眼看见致桦喝了几口之后,又是一脸堆笑地解释说:“喝咖啡不放糖,自讨苦吃。我慌了,放糖放忘了。” 这就是致桦第一次到大姐家里,喝那不放糖的咖啡,晚年的致桦才明白,这喝咖啡的意义深远。这是后话,以后就知道了喝咖啡的用意。 后来的致桦,也多次去过大姐的家,再也没有喝过咖啡了,也从来没听大姐说起咖啡的家长里短的话,更没有看见大姐家的其他人喝咖啡,聊咖啡。 致桦的感觉就是,大姐家原本就根本没有咖啡,并且是家中所有人都没有喝咖啡的习惯。 总之,至始至终,致桦在建成所有的亲戚当中,包括哥哥建成,都没有再见到过什么咖啡不咖啡的。就连说话聊天,都从来没有提起过。 咖啡,在他们的整个大家庭中,绝对不存在。 总之是,从来没见到过大姐家里人喝咖啡,聊咖啡。似乎这咖啡从来就没有来过一样。 致桦的命运,就是从这杯咖啡开始。老年的致桦才明白,大姐专门给她冲咖啡,并看着她喝下,是大姐的预定目的。 当时,致桦喝咖啡,鼻子像是被大姐牵着一样。都没有问大姐,怎么不让建成喝咖啡。 明明来客是两个人,为何一人给咖啡,一人冒得?连,问都没问建成。并且,喝的是一杯没放糖的咖啡。 大姐还说了一句:“喝咖啡不放糖,自讨苦吃。”致桦一直都记得这一进门的几分钟的过程。感觉怪怪的。多余的一个插曲。 给致桦倒咖啡,致桦当时还认为,他家大姐,是非常热情的一个大姐,可是,到了该做饭的时间点,却不见大姐出门买菜。 还是建成看屋里没什么菜,悄悄地跟致桦小声说:“我去买点鸡爪子,卤藕回来,大姐屋里没两个菜。” 致桦没察觉到屋里有菜没菜,致桦才不关注这些情况呢。 建成对大姐家的周边环境非常熟悉,很快就买回来了,真买了鸡爪子,还有卤藕,卤干子,三样,一股脑儿都放到餐桌上。 这都是当时的熟菜,不用重炒的。 当建成把这三样往桌子上一放时,大姐迅速拿出三个碟子,把装有卤菜的袋子,分别直接打开放在碟子里。 餐桌上,除了建成买的三个卤菜外,好像只有两三个小菜。 所有菜,全摆在桌上,就是从乡村来的致桦,都都觉得这顿饭,非常的寒酸。这明显不是一个热情的表现啊。 也许城里人吃得少吧。 致桦都不知道夹那个菜好,没有一个菜是致桦喜欢的。建成买的三样卤菜,是下酒的菜,桌子上另外的三两个菜,致桦看着都怪怪的,就像不是个菜。其中有一碗汤,也不知道放的什么在里面,看上去清汤寡水的样子,汤碗里似乎没有内容。 大姐,姐夫,建成,一边吃,一边聊天,说话成为餐桌上的主题,吃饭倒是装样子的陪衬。 就是这样的一顿饭,吃出了个把小时的时间。 因为大姐和姐夫都在家里,大姐好像没怎么跟致桦说话,致桦只有当听众的份。 本来嘛,一个从乡村来的人,与他们大城市里的人,怎么可能聊出共同的话题呢。虽然大姐是一个能说会道,口若悬河之人, 晚饭终于结束了,屋外路灯早已亮起来了,建成起身,准备回家的架势,大姐又开始笑呵呵地叮嘱:“路上注意安全。” 致桦回到了自己家里,脑海还停在大姐家里。 大姐住的是单位分配的三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房子,在三楼,有宽敞的凉台。房间大,客厅小,致桦只进了大姐的房间,其余两个房间,大姐没带她看,然后就是在小小的客厅里,或者是厨房,与大姐搭几句话。 大姐的房子,与建成租的房子,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没法比。 把大姐家里一看,可以用“富”字来形容,再看看建成租住的房子,只有唯一的一间,虽然也是在三楼,但是,夜晚用痰盂大小便。早上起来再拿出去一倒一洗,洗痰盂的水,必须从家里带到公厕里来洗。白天在外面没有人打扫的公厕里方便。 致桦与建成的家,完全可以用一个“穷”字来形容。 两个人从大姐家里回来,到自己的出租屋,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每天,太阳照常升起,日子还是照样的往前过,转眼致桦已怀孕九个月了,每天依然在车间里赶活,直到离预产期只差一个礼拜,致桦才请假回家待产。 因为肚子大得坐在车位上好难受,特别是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完全坐不起来,想要起床,总是移动身子到床的边沿,躺着先把双脚落在地面,让双脚能在地上先得力,然后,才能从床上下来。 致桦之前生过两个孩子,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好像这次怀孕,肚子比原来大多了。 该不会是一个双胞胎吧。 怀孕六七个月的时候,夫妻俩专门去做过一次产检。医生没有说是双胞胎啊。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几天之后的夜晚,致桦肚子疼,建成没了主张,连忙去喊自己的老妈,七十多的老妈来了,对床上疼痛难忍的致桦说:“你自己要把握好,是不是真要生了。” 致桦疼得说不出话来,建成和老妈都傻了,这都半夜了,初春的季节,夜晚还是蛮冷的。 屋里的动静,惊动了邻居嫂子,邻居嫂子说:“叫车子吧,赶快送医院。” 一句话提醒了建成和老娘,这大半夜的,又是在郊区,哪里有什么出租车。 邻居左右开麻木的倒是不少,很快,麻木找来一个,这才把致桦送到附近的市级医院。 医院跟近,就半站路远。建成全程陪着,钱也带在身上了,做好了一切准备。 致桦之前在老家生孩子,都是在自己家里,由催生婆接生的。 这次,就是去医院生,这里全部都是到医院生孩子。没有接生婆之说。 第42章 三口之家 到了医院,直接送到产房,致桦在产房内听到门外护士与建成的对话,“抓紧时间去办入院手续吧。” 致桦进到产房之后,发现,还有一位产妇,在她的前面进来的,已经躺在产床上了,致桦进门发现,产房空间好大,给人空荡荡的,好像就两个产床,在左右两边靠墙摆设,中间空出很大的空间,给人很冷的感觉。 初春的下半夜,说不冷,那是假的,致桦进来后就被护士安排在靠门这边的产床上,里头的产床,正躺着一位疼得直叫的年轻女子。 致桦躺下后,往那边产床上瞧了一眼,可怜那女子光着两条腿,上半身有被子盖着,致桦看着都有觉得冷。 到了她躺好后,护士二话不说,就帮致桦把几条裤子滑下来了,放到致桦的头部,不忘告诉一声,说道:“裤子放在这里了啊。” 刚刚还同情同产房的女子光着身子挨冻,很快就降临到自己头上了。 因为人家先来的,所以在里头,冻得还强一点,致桦是后来的,在离门口近的产床上,产房的大门不仅是开着的,而且门很大。只是致桦的产床在门的避嫌角落,外面是看不到产床的。产房外的走道,除了产妇家属,绝对没有任何男性出入。 致桦上半身同样用被子盖着,可是,双腿却不能盖上,致桦本来就非常怕冷,只是肚子疼得厉害,那冷的感觉被疼痛感压制着,这时候的冷,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一通折腾,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 产房门外又听到了建成说话的声音,看来,入院手续办好了。 躺在产房内的两个产妇,疼痛的喊叫声,此起彼伏,致桦觉得那边产妇很年轻,应该是头胎吧,疼得比致桦还痛苦,因为她的喊叫声一声比一声高。 致桦生过孩子,每次都疼得厉害,每次生产时,总是羡慕有的人生孩子,怎么就像是解手一样,又快又不疼。 躺在产床上的致桦,虽然肚子疼得厉害,但是,心是踏实的,因为人在医院里,心情是大不一样的。 产房内医生有几位,她们一直分别守在产床边,一刻也没离人。 致桦尽最大忍受力,强迫自己,顶多就是“啊,啊,”的叫喊。 时间过得那叫一个慢哟。 这时候,有一个医生,拿来两只棉裤腿,帮致桦套在腿上,那棉裤腿的长度正好接近大腿的根部。 这样,冷的感觉是不是消失了不少呢。怎么不一进来就给套上呢。是不是以为一进来就会生了。 凌晨三点多了,致桦开始有了剧烈的疼痛,那种疼痛,真可以要人命啊,实在忍不住的易致桦,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啊——”,“啊——”,致桦死死地抓住床单,恨不得把所有的疼痛都由这紧抓床单的手释放出来。 致桦听到同产房的那一位,已经生了,女子没叫了,医生开始忙碌了。 致桦这边,却是一声比一声高的惨叫,“啊……,”“啊……,”最后“啊”的一声,可以冲破屋顶,震撼整个产房。门外站着等待的建成,同样揪心到了极限。心疼不已,原来,女人生孩子是拿着命在拼啦。 女人,真不容易,做母亲,是疼痛极限的挑战,母亲的伟大,是极限伟大的顶端。 孩子,终于在母亲汗淋漓地痛楚中来到了这个世界。煎熬的几个小时的生产过程,总算熬出头了。 儿奔生来娘奔死。 很快,有医生跑到走道外,给建成报喜,母子平安! 同时,不忘跟建成交待说:“你需要再交七十块钱。” 建成考都没有考虑,火速跑下一楼去缴费去了。 产房内,医生双手拎起刚出生的孩子,绕到致桦的头部,刻意让致桦看清楚了,然后对致桦说:“恭喜恭喜,是个男孩。” 紧接着,一位医生抱着孩子离开了产房,剩下的医生,继续守在致桦的床头,等着后续的事情,胎盘脱落。 产房内,忙忙碌碌的身影,终于平静了,在天亮之前,两位产妇结束了痛苦的生产。 很快,致桦被安排到了病房,因为在进来的时候,已经登记过了,致桦是第三胎。所以,安排在另外一个只有她一个人住的病房里。 这个病房,相比较生头胎的产妇病房,环境要差好多。 其他产妇,全部是头胎吧,都集中在一个病房里。 这样,致桦反而可以一个人住一大间。 天也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建成安顿完致桦到病房躺下后,对致桦说:“你先躺好,休息休息一下,孩子在护士那里做产后的专业护理,等护士叫你的时候,就可以去婴儿室看看儿子了。我现在回去一躺,跟老头老娘报个平安!然后给你买早餐。你看你想吃什么?” 致桦有气无力地说:“我随便,不挑食,敢软和的买就可以了。” 医院离致桦他们的租住屋,只有半站路远,建成走回去也就半小时不到吧。 从医院大门出来的建成,几乎是一路小跑步的回家,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悦心情,走个路,就是小跑步的样子。 很快,又从家里骑自行车过来,先到医院的马路对面,那里全部是早餐形式的小吃店,一条门店上十个店铺,全部是以早餐为主的小吃,各种各样吃的,全集中在这一条店铺上,花样齐全,应有尽有。 建成买来了软软的蒸烧酶,一碗肉丝面,还有一碗豆腐佬。 这手上拎多了,小跑步就免了吧。 到了致桦的病房,把吃的东西一放,又是在病房里开始小跑步,一边小跑的原地踏步踏,一边看着致桦,兴奋地说:“终于我也有孩子了,可以当爸爸了。哈哈,我升级啰。亲爱的,真感谢你,你辛苦了!” 建成与致桦一开始交往,就叫致桦“小易”。全家人也都这样称呼致桦。 冯建成很少叫致桦的名字。一直都是喊“小易”。也许是一开始建成在宿舍的窗户外叫“小易”叫顺口了吧。 医院里生孩子,孩子出生之后,都是由专业的护士来照顾的,所以,病房里只有致桦一个人住着,晚上,建成陪在病房里,穿着军大衣将就着对付一晚上。好在致桦的病房里有的是床位,建成和衣躺在致桦旁边的床上。 早上又早早地起来,买早餐照顾着致桦,致桦住在医院里,很不自由,儿子又见不着,就跟建成吵着要出院。 医生让致桦到婴儿房看孩子,致桦可高兴了,穿上衣服,跟着护士来到婴儿室。 这婴儿室外的母婴室,空间很大,除了一条供新生的妈妈们坐的椅子外,好像什么都没放了,显得房间内的空间非常空旷,这又是早春之季,给人有点冷冷的感觉。 那时候,空调还没有出生。医院里是没有空调的。 护士让致桦报出床号后,并没有把儿子抱出来给致桦,反应把儿子从婴儿房里抱出来,当着致桦的面,打开儿子的襁褓,小家伙是赤溜溜的,冻得哇哇大哭,那护士不紧不慢地,将赤溜溜的儿子浑身擦拭一遍,护士的动作看起来熟练,但是,手法很慢,致桦觉得这护士是故意慢吞吞地给儿子擦拭着身体。 不是她生的孩子,一点都不心疼孩子,任由儿子冻得哇哇地大叫不止,足足花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才开始给儿子打包。 致桦看着那护士打包的时候,儿子冻得四肢朝天地蜷缩在一堆,那护士也不刻意摆弄孩子的姿势,放在小毯子上,然后再熟练地包起来。 襁褓一包好的那一刻,儿子不哭不叫,乖乖地安静下来了。 等护士把儿子打包完毕,这才把襁褓送到致桦手里。 致桦接过襁褓,把儿子抱在怀里,低头看见儿子正朝妈妈微笑呢。儿子知道自己在妈妈怀里吧,擦拭身子的时候,虽然很冷,冻得哇哇大哭,但是,擦完了包起来之后,应该很舒服了,儿子刚才挨冻也是值了。 护士自顾自地从房间里出去了。 致桦把自己的衣服撩起来,抱着儿子开始喂奶,小家伙贪婪地吸着乳汁,非常享受,可是,只吸了几口就不吃了。 看来,刚出生的孩子,没有饥饿感吧。 很快,护士进来把儿子又报回婴儿室去了,致桦又一个人回到病房,回来时,经过隔壁的病房,看到里面住满了产妇,从里面传出吵杂的声音,里面似乎很热闹,一群产妇,还有陪护,兴奋地聊着,说话的声音从室内传出来,外面经过的致桦,都能体会到,里面的人,都是快乐无比的。 可惜这快乐的气氛隔着一堵墙,传染不到致桦的房间来。 回到自己的病房,又是一个人躺回床上,躺着休息对身体只会有好处。 孩子不在身边,致桦躺在床上也无所事事,白天,建成回到家里忙一阵,到了饭点再来医院。 再说致桦,白天躺在床上,并无睡意,生完孩子的肚子,怎么像没生一样,还是这么大呢,胖胖的。该不会永远这样胖吧,那可不是致桦想到的身形。 正纠结时,中午的时候,护士送来了产后恢复带,致桦急不可耐地打开一看,一个约一尺高的宽带,全是用强力皮筋布相接做成的,致桦拿起来就往腰间围,哟,好得力啊,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扣上一对钩子,这收腹带足足有八对钩子,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收腹带全扣好。 哎哟,气都喘不过来了。刚生孩子的肚子,实在是太大了。 致桦连忙把收腹带解下来,当宝贝一样收拾好放在头前。 这在医院生孩子,还是值得的,有这个收腹带,不愁肚子不小。 在医院的时间是难熬的,儿子又不在身边,护士让致桦见了一次孩子后,儿子就一直在婴儿房里。 致桦见建成来了,又吵着要出院。建成只得去找值班医生,当班医生看了入院手续之后,见致桦不是第一次生产,并且又是自然生的,顺产,同意出院。 到了第三天,真就出院了。 出院时,还退了一点余额。因为收入病房时,按头胎的费用开支预缴的费用。 头胎生产,必须得住一个礼拜,致桦只住了三天,所以有结余。 还没有出院的时候,建成告诉致桦,他们原住在红红娘家的三楼,趁致桦入院生产时,给搬了,搬到了一个一楼的房间。也就在附近,只是从三楼,搬到了附近的另一个房东的一楼的房子。也是只有一间。 等致桦和儿子回来时,就直接进新搬的家。 回来之前,致桦嘱咐建成把床上的被子都搬出来晒一天,回家做月子就是一个月躺在床上的。 建成照做了,搬家的那天,把被窝都拿出来晒了的。 回来是打的回的,这搬到一楼也好,免得爬楼梯。 不过,还是简单的一间房,就是有一个楼梯的空间,可以简单的做饭吃。 孩子的奶奶早准备好了摇篮,回来是上午的时间,首先把儿子放到摇篮里,自己再简单洗漱一番之后,才躺回床上。 从医院回来,哈哈,美满的三口之家。 建成那高兴劲没法形容。 一到家里,建成就开始忙忙碌碌地干起活来。先是一通弄吃的,还有邻居左右送来的鸡蛋红糖。一一拿到奶奶那边去,全由奶奶安排管理。 回到家里之后,建成开始上班了,早上早早起来,小宝贝换下来的衣服,尿布,全都洗好晾晒之后,再赶着去上班,对媳妇,对儿子尽职尽责。 就是回来之后,儿子夜晚一整晚上不好好睡觉,不间断地小哭小闹,让致桦和建成都睡不好。 致桦本来是有奶水的,夜晚儿子吵闹的时候,只能给儿子喂奶,小家伙刁着奶头之后,稍稍安静一会儿。 好不容易等儿子睡安稳了,当爹当妈的才可以睡一下。可是,不到半个小时,小家伙又开始闹腾起来了,小家伙半夜的哭声,真的好伤神啊。 整整一个月,每天晚上都是这样,致桦人都要崩溃了,整夜整夜睡不好啊。 这又是房子的玄机。 原先住在媒人红红娘家的房子里,这房子坐北朝南,南面又有一个小凉台晒衣服,并且前面没有遮挡。 现在住的这个一楼,却是坐南朝北设计,大门出入口在北面,从北面进屋,但是,致桦他们租的这一间的南面有一个门,这门是一个死门,因为门的前面紧挨着前面一家的后墙,只隔了一丁点缝隙,是一个死巷子。 后来,到了夏季,致桦他们嫌家里热,就把那个南面的死门打开,一股股凉风直往房里灌,那风非常凉快。 小窄巷子里逼出来的那股子凉风,真的阴森森的,特别的凉。 第43章 酒鬼的德行 直到致桦满月了,儿子的哭闹似乎好多了,足足吵闹了一整个月。 人背时,走麦城。说的是关羽,在生命的最后十字路口,作出了错误的选择,导致自己命丢东吴。 这致桦也是,刚结束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灾难,正走上了一条全新的阳光大道。殊不知,又是住进了一个阴气聚集的凶宅。 何为“凶宅”,有何凭证? 一个住房,当小童孩一进这个房子时,哭哭啼啼的闹个不停,怎么哄都哄不好。就意味着这房子有问题。或者第一次进这个房子里的时候,带着一条狗狗进来,如果狗狗始终都不肯进去,也可以证明为,这个房子就是“凶宅。” 致桦在医院生完孩子回来时,刚出生的儿子,整夜整夜的哭闹,夜晚从来没有安逸过,不管是不是“凶宅”,至少可以说,这房子不怎么样。 首先第一,东南西全是挨得紧紧的三四层楼的房子,南面被遮得死死的,一丝阳光都莫想见到,偏偏一个死墙,还开个门,致桦和建成都不懂,夏天把那南面的门打开,巷子里的阴冷之风,日夜吹到房里,可想而知,会有什么好结果。 两边的房子都是三层的四层,南面也是一个三层楼,唯独致桦他们住的这个房子,只有唯一的一层,晾晒衣服,都是上楼顶平台上面,到了下午之后,勉强有一点点儿西晒阳光。 进到屋里的第一步,就是开灯,否则漆黑一片。 总之,就像一个牢笼。 过后致桦才听人说,这房间曾经有人死在里面,没人知道,过了几天才被发现。这是后话。致桦他们住进来的时候是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的。否则,也不会搬进来。 致桦从医院回来之后,建成就准备给儿子取一个正式名字,虽然在医院的出生证上已经登记为冯晨曦,当时只是为出生证明填表时,而随意取的,因为是早晨出生的。 现在母子都回来了,建成就让孩子的大姑妈给侄子取一个正式的名字。大姑妈一番精心考究之后,给孩子取名叫:“冯浩。” 满月后的第一天,建成陪着致桦去医院给小冯源打乙肝疫苗。还是那个出生的医院。 夫妻俩一起往医院步行而去的,也就二十分钟左右的步行距离。 到了医院往里走时,小家伙在建成的怀里,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滴溜溜地转。 建成笑呵呵地说:“看他哟,知道是又回医院了,眼睛到处瞄。” 致桦美滋滋地跟在建成的旁边,很惊讶儿子怎么如此的聪明,一双滴溜溜转的大眼睛,确实,看起来非常机灵的样子。 致桦月子一坐完,就要去上班了。可孩子谁来带呢? 不上班是不可能的,建成是城里的最低工资族,就那点微薄的薪水,能养活一家三口吗? 所以,致桦必须得上班。 回到童装厂,屁股往车位上一坐,就是与机器同频共振了,做起活来是分秒必争,跟打仗一样,要有几紧张,就有几紧张。 七十高龄的奶奶,长得是上身胖,双腿细,自己走路都一摇三晃的,哪里抱得动孙子哦。 自己活着能看到孙子出生,高兴之余,又不能不帮忙带,当奶奶的强打精神,要求致桦上班前把孩子穿好了送过去,放到摇篮里就可以了。 这样也好嘛,致桦觉得,有奶奶照看一下,已经很知足了。 到了下午,建成下班下得早,奶奶就说:“快,把小浩浩抱得去喂奶,娃儿饿了,要吃奶了。” 建成一个男将。哪里懂得什么,听老娘催他抱娃儿去喂奶,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娃儿就往童装厂走去。 进了厂里,直接到车间,走到致桦的跟前说:“快哟,肚子饿了,要吃奶了。” 致桦停下手里的活,就坐在车位上,接过儿子,撩起上衣,有意把儿子的嘴送到奶头上,这小家伙含着奶头,把头扭向一边,看着致桦的同事,跟本就没有要吃奶的意思。 早有小组的同事,站在致桦的旁边,看这小家伙:“哎哟喂,小易生的儿子好聪明哦。一双眼睛好机灵哦,滴溜溜的转。看,看,我转身,他还转过头来看我。”说得小家伙那含着奶头的小嘴都松开了,见有人跟他说话,他,奶都不吃了,直接把头扭向另外一方。因为同事从致桦身边走了,要去干活了, 这小家伙就扭过头,撵着人看。聪明的样子,表现得淋漓尽致。小组的姐妹们,个个都来逗这个刚满月的小家伙,真是人见人爱,一双眼睛,太聪明了。 小组里有一个怀孕的大肚子。她逗着小浩浩,嘴里大声的自言自语说:“哎呀。我只想生一个,跟易致桦的儿子,一样聪明就知足了。” 小孩子聪不聪明。有的小时候真能看得出来哦。 这时候的建成,上班,送儿子到童装厂喂奶,一切都很正常的。 可好景不长,小浩浩还不到一百天。那建成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隔三差五就出现反常的现象。时好时坏的,搞得致桦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天,建成下班回来,下了公交车,正往自己家里走,恰好致桦从童装厂里下班,也是回家的路上,与建成碰个正着。建成像是没看见致桦一样,自顾自的走,不理不睬不打招呼,致桦很是纳闷,建成先一步到家。致桦后一脚到屋,夫妻俩一前一后回到家里,那建成还是一脸冷漠的样子,致桦心里很是害怕,都不敢跟建成说话了。 接下来的一天,建成一反常态,下班回家时,戴个墨镜,回到家里像是做客人一样。摆出一种怪怪的姿态,致桦心里直嘀咕,这是犯了哪门子神经啊。 从此,致桦开始了提心吊胆的日子。 这是满月之后还不到三天的时候,这天建成下班回来,浑身酒气,说话舌头都打转了,话都说不清楚了,但是,一点都不影响他大发酒后威风。 可怜致桦,胆战心惊地,不敢理睬他。在家里忙着给儿子洗尿布,简单收拾家里,又担心建成在家里借酒装疯闹事,巴不得他不在眼前就好,以免妨碍自己做家务。这是刚下班回家的傍晚,忙家务事的最高峰。收拾洗刷,给儿子洗身子,换衣服,端屎端尿等,忙得像个陀螺。 正忙得不可开交时,致桦的视线内没了建成的身影,这是出去找他呢,还是随他去呢?不出去找吧,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可咋整啊。 直到晚上九点多钟,儿子已经睡得很沉了,致桦又开始担心建成,这时候还不回来,也不知道他疯到哪里去了。 致桦左右为难,出门找吧。担心儿子一个人在床上。可是,不出门去找吧。又担心建成真出什么状况。 致桦坐在床边,看着儿子睡得好沉好沉的,这才下定决心出门去找建成。 刚从自己房里走出来。从前面两家租户中间的过道上,往大门外走去。 刚到门口,看见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往家门口移动,致桦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歪歪斜斜的人影,正是建成回来了。 还没等致桦把那收紧的一口气松完,那歪歪扭扭的建成,整个人的重心往左边慢慢倾斜,不等致桦跑过去,“轰”的一声,建成整个人倒在离家门口几步远的地上。 致桦几步奔跑到建成跟前。试着拉他起来,哪里拉得动哟,所幸有邻居下晚班回来,不等致桦开口,邻居弯下身,见自己一个人弄他回屋有点难度,因为大门口处有几五步楼梯砍,一个人真有点难度。 这建成一米七八的高个子,人又有点胖。这邻居站在原地四下张望,是想等个人来帮忙抬一下。 正左顾右盼的时候,又回来了一位下晚班的男的,两个人很是默契,一个站在建成的头部,抱起他的双肩,另一个抱起建成的双腿,合力把建成抬起来了,一步一步,把人事不省的建成,抬到了屋里一看,两个邻居男人,直接把建成抬到床上了。致桦连声说谢谢,两邻居客气地回答:“不用谢,不用谢。” 爷爷奶奶那边早已休息了。二老租住的房子,与建成租住的房子,相隔五六个房子,虽然很近很近,但是,大晚上的,二老是不会知道的。 这建成上床之后,自己是什么都不知,谁都不知道他今天晚上在哪里疯了几个小时,所幸他还知道往家里的方向走回来。 致桦爱干净,他这躺地上的人,这会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致桦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他的脏衣服弄下来。 顺便给建成擦了一下身子,盖好被子,这才去洗衣服。 租的房子,只有一间,原本有一个“荷花”牌的洗衣机,因为租的这个房子根本无法用,所以,给哥哥建设了。他们家里正好需要一个洗衣机。 没有洗衣机,所有要洗的,都是人工去洗,致桦必须连夜洗了它,等到明天早上洗,根本不可能。 建成醉的一滩呢,这会儿睡得可沉了。 这样也好。致桦可以一心一意地去洗衣服。 当时租住的水龙头。是在屋外大门口的地方,同一个房子里的几家住户,都共用这一个水龙头。 好在大晚上,其他几户人家都进入梦乡了,致桦可以一个人独用水龙头。 致桦拿出大木盆,把刚刚从建成身上弄下来的脏衣服一股脑儿都放在大木盆里,不管三七二十一,三下五除二,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些衣服全部搞定。然后拿到楼顶平台上去晾晒。 就这么一折腾,不知不觉十一点了,终于可以收工睡觉了。 致桦把衣服拿到楼上平台上晾好,致桦住的这个房子,只有一层,左邻右舍都是做的三层。四层,紧紧把他们住的这一个房子夹在中间,致桦晚年回忆起来,想想都寒心。偏偏租住这样的鬼房子。 这样的房子,叫做“两新夹旧”,住在里面,运势只会越来越差。 这只有一层的房子。可以租四户人家。其他三户,全是由乡下来的夫妻,他们都是以卖菜为营生,或做早点的,基本上住个年把两年就搬走了,唯有致桦他们,一住,就是稳定型。 再说致桦到楼顶平台上晾完衣服,回到自己房间,准备睡觉,也该睡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致桦一上床。怎么有湿的感觉,致桦心里一惊,儿子垫着厚棉垫,不会尿床上啊。致桦下意识摸了摸建成的屁股下面,天啦,这醉鬼,梦里上厕所吧,把床当尿壶用。 可怜致桦刚满月不久的人,怎么弄得动这一米七八的胖块头。不管怎么样,这床是不能睡了,致桦又从床上起来,自己一满月之后,就买了一个小折叠床,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 赶紧把折叠床打开,铺上棉絮,床单,然后,推耸着建成的肩膀喊道:“建成,你快起来一下。” 致桦不停的推耸着,连喊了几遍,终于把建成叫得有回音了:“嗯,嗯。” 致桦又重复着说:“你快起来一下,你到小床上去睡。” 建成好像听懂了,嘴里咕噜咕噜地:“嗯,到哪里睡唦。” 致桦扶着他的肩膀,连拉带拽地说:“快起来,到小床上去睡。” 就这么磨磨唧唧好一会,致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完成了从大床,过渡到小床上的艰巨任务。 男人安顿好了之后,致桦又把儿子抱起来,放到摇篮里,再来把大床上的湿床单拉下来,把那尿湿的棉垫絮,想办法把水份弄干一点,再垫上最大的一块棉垫块,然后,再换上干净床单,自己就可以睡觉了。 在折腾不得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的。 等一切都搞稳妥了,致桦才得以真正上床休息了。 正要上床时,嗯,怎么有水滴的声音。致桦在房里找那奇怪的水滴声,同时检查地面哪里有湿印。 这弯下腰来一看,原来是小床的下面,正在嘀嗒嘀嗒,是建成在小床上,继续他的排尿工作。 致桦迅速拿来给儿子用的尿盆,接在嘀嗒嘀嗒的地方。致桦守在旁边,等着这嘀嗒之声,真正完全结束了,才做下一步的事情。 如此这般,硬是到了转钟,致桦勉强躺上床。 从这一夜开始。冯建成隔三差五就会闹出一个花样出来,让致桦受尽了磨难。 第44章 被逼无奈 冯建成在与致桦交往处对象的时候,致桦只觉得他人挺老实的,并没有发现他的其它坏毛病,可是,儿子出生还不到半岁,什么稀奇古怪的现状,冯建成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整天让致桦提心吊胆的。 日子还得往前过,致桦越是担心,冯建成越是状况频发。并且是一次更比一次严重。 爷爷奶奶年事已高,也管不来。 倒是建成的大姐,回娘家越来越勤了,这大姐很是关心她的小弟建成,每每回到娘家,看到建成昏昏噩噩的样子,心疼不已。 她不知道从哪里交往到了一个姓孟的神仙,说是这孟大仙,会阴阳之术,并且非常灵验,建成的大姐,非常相信这个人说的话。 建成的大姐,就想让这位孟大仙看看致桦到底是个什么八字命。 因为大姐过度关心建成,就要建成把致桦的八字要来,然后去找那孟大仙算致桦的命运,这孟大仙跟建成大姐的年龄很相近,女的,她先问大姐,弟弟的老婆的大致情况,大姐如实告诉孟大仙,弟媳妇是乡下人,结过一次婚,与建成是二婚。 这孟大仙就跟建成的大姐讲:“这女人(指致桦)是克夫之命,你家弟弟若是娶了她,不好,对你弟弟不利。” 当时,致桦与建成已经在一起了,并且已经拿了结婚证。 大姐为了阻止这场婚姻,只要一有机会,就不停地在建成耳边灌输:“那小易是个克夫之命,你莫跟她结婚。” 当时的建成,正与致桦相处的甜甜蜜蜜,并且已经领证住在一起了,怎么可能说分就分呢。建成人虽然老实,但是,也不至于老实到连老婆都不要吧。 铁了心要拆散致桦和建成在一起的大姐,开始焦躁不安起来,几乎每个星期六都回一趟娘家,她恨不得亲眼看见致桦和建成分开才放心。建成和致桦,一日不分手,她就一日不得心宁,可把这大姐急得哟,比自己的事情还重要,恨不得住在娘家。大有不拆散不罢休的势头。 也是辛苦了这位大姐,每个星期六休息,她都会回一趟娘家,专心致志地用语言来说服冯浩的爷爷奶奶,要建成把致桦赶走。 这又是一个星期六,这大姐,一门心思围绕着致桦与建成。像上班一样,起了个大早,坐上十几站路的公交,上午九点不到就来了。 致桦正常上班的人,早已到了厂里,这大姐一来,就在小浩浩的爷爷奶奶面前,卯起来说致桦这不好,那不对。 建成不是昏昏噩噩的,就是酒后借酒装疯,闹得致桦日夜不得安宁,这大姐不仅不同情致桦的苦楚,还一味地怪罪于致桦,是致桦来到了他们冯家之后,他们家的建成才会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 一上午,建成的大姐,在爷爷奶奶这边上了几小时的课,到了中午,致桦回家吃饭,进门见大姐来了,笑盈盈地喊:“大姐,今天休息。” 这大姐把脸一沉,把头扭向一边,去爷爷奶奶的房间去了。 致桦也是后悔,早知如此,就装着没看见,不理她就是。 饭菜就在桌上,致桦抓紧时间先扒了一碗饭,然后,就是奶孩子。 时间紧迫,很快就该出门了,中午吃饭只有一个小时。 正准备出门时,大姐从房间里出来,拦住致桦说道:“我家弟弟都这样子了,你怎么还在我们家里,还不走啊。” 把个致桦说蒙了:“嗯,这是建成说的吗。”建成就坐在旁边,什么都不说。他中午没有喝酒,人虽然无精打采的,但是,意识是清醒的。 致桦本来也是老实巴交之人,又是从乡下来到城里打工的流浪者,这大姑子如此无理取闹,致桦哪里有应对的细胞,只是一门心思瞎忙活,又是年幼的儿子。又是昏昏噩噩的老公,还要上班拼命干活,满脑子都是琐碎之事,根本反应不过来,心机之人的七言八语。 再说了,你做大姐的,一句要我走,我就走? 走,我往厂里走,没功夫与你们无聊磨叽。 致桦只顾着去上班,可把这大姐大急坏了,她真有到致桦厂里去闹事的冲动。 好不容易到了下午五点,致桦今天不加班,下了班就往家里赶,脑海里全是担忧,儿子该吃奶了,建成又喝醉了没? 一到家,先到奶奶家奶孩子,哟,好多人,大哥建设也在,小姑子也回娘家来了,怎么像是约好的,都到齐了。没有一个人理睬致桦,致桦只得硬着头皮出了奶奶的大门。 致桦再回到自己的屋里,清了一整盆衣服,拿到大门口的水龙头那里,先把衣服都浸湿了,等一会再去洗。 这到齐了的兄弟姐妹们,一下午不知说了多少致桦的坏话,这一群姊妹弟兄,个个人说会道,死的说成活的,方的说成员的,整个下午,开了几个小时的批斗大会,大有把致桦整死的势头。 只要姊妹弟兄相聚,就是一场群口相声,说着永远不变的主题——小易怎么怎么不好,致桦如何如何不对。 易致桦,俨然成为他们家中的公敌。一大家人,几张嘴,全都落在致桦一个人的身上。 他们针对致桦说过的坏话,真的是用火车都拖不完。 好的是,建成今天下班回来没有喝酒,一头歪在床上睡觉。 建成在派出所上班,夜晚出勤的多,白天补觉总补不够,所以,一回来就爱倒在床上睡觉。 可怜致桦,因为儿子太小,又要上班,所以,一直跟爷爷奶奶在一起吃饭,儿子白天在奶奶屋里,这样,致桦早早晚晚都要去奶奶那边。 这会儿,致桦又去奶奶屋里,准备把儿子抱回自己屋里之后再去洗衣服,免得衣服洗完了,就晚了。 当致桦到了奶奶屋里抱儿子的时候,姊妹弟兄们看着致桦就恼火,见致桦进屋里了,小姑子走到致桦的跟前说道:“你又来这屋里干什么,这里没有你进来的份。看你一个扫把星,莫要来了。” 奶奶跟着说的话更过头:“就你那霉像,跟一个男的,死一个男人。” 这话像锥子一样,直扎到致桦的心脏。 可怜致桦只能在心里嘀咕着:“天啦,自己也是二婚之命,居然从她七十多岁的奶奶口中说出,世上竟有如此德性的老人。这样说自己的儿媳妇。奶奶自己也是第一段婚姻才三两年,男人也没了,掉水里淹死了。怎么还说得出这么歹毒的话来,还是自己的儿子媳妇。”这话在致桦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是,没有说出来。 致桦一个死脑壳,虽然听着非常气愤,可是,老实巴交的致桦又不知道怎么回答,忍不住冲着说话的一群人,一边走,一边说:“我抱我的娃儿,不与你们相干。” 小姑子蹦起来指着致桦的鼻子大骂:“反了你了,还敢顶嘴,给老子打。” 话音未落,大哥建设不知轻重,本来一下午听了大姐几个小时的数落致桦,早已按捺不住心头怒火,跑前两步,对着致桦的脸,就是几下。 可怜的致桦,真是万万没想到。建成的一家人,早已合谋已久的剧情,趁着建成在自己屋里睡觉,一家人对致桦莫名其妙的动手打,并且还是当哥哥的动手打。 伤心到了极致的致桦,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傻了,可是,自己又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一个人在这个大都市,举目无亲,无依无靠,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毫无退路的易致桦,带着满脸指印的脸,回到自己的屋门外面,无声地洗那刚泡着的一大盆衣服。 这衣服都泡在盆里了,不洗也不行啊。 那大打出手的姊妹弟兄们,结束了一天的武林称霸后,都各回各家去了。 致桦默默忍受着,没哭没闹,她知道都怪自己的男人太懦弱,一家两代才敢如此放肆嚣张。 一大盆衣服,致桦正抓紧时间在洗洗散散,这时候。建成从屋里出来了,他跟往常一样,去了老头老娘那边。 也许有邻居偷偷告诉了他,说他媳妇小易,被他哥哥建设打了。 建成当时就拿起一瓶酒,有气无处发泄,拿酒当出气筒。 “初刀断水水更流, 举杯浇愁愁更愁。” 这建成心里还是明白的,自己的老婆,也没有他当哥的打的份啊。 建成在爷爷奶奶那边把酒又喝得个八九不离十了,似酔非酔又回到自己屋里,致桦正在大门口,刚洗好一大盆衣服,准备到平台上晾晒的,建成从致桦身边走过,自言自语的抱怨:“再怎么不对,他也没资格打啊。”说的就是他哥建设,不该动手打致桦的,明摆着欺负他这个小弟,太过分了。 这一大场闹剧的策划者们都满意而归地各回各家去了,剩下致桦和建成,来承受这莫名其妙的羞辱与悲伤。 这事还没完,这建成把酒一喝,又是醉醺醺的,好在建成因为心情复杂难受,喝完酒后,就直接躺在床上了。 这事没过几天,建成就把这事忘得个一干二净,反正打人的是哥哥,不跟大姐小姐相干。建成又惦记起了他最最亲爱的大姐,下班之后就直接去了大姐家里。 从大姐家里回来,看到致桦横也不顺眼,竖也不顺眼,因为大姐又跟他灌输了一大堆关于致桦的坏话。 建成一到家里就开始数落致桦。 致桦哪里知道是大姐在建成面前吹的耳边风。 建成坐公交回来的路上,满脑子都是媳妇的不是,大姐说得对,必须把这婆娘赶走,对,回家一定把这婆娘搞起走,不搞走,誓不罢休。 公交路线十多站,建成脑袋瓜全是大姐灌输的,致桦这女人,不能要,留不得。这女的是个扫把星,不好,不吉利,越早赶出去越好…… 建成一回来,进门看见致桦,直接跟致桦说:“你怎么还不走呢,我们冯家不接受你。你怎么这么不自觉呢。”说完,把致桦的衣服全部掀在地上。 建成见到致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大姐的话,就是命令,我必须执行。 可怜致桦真的寒心透了,自己的老公都如此对待自己,还有什么可留念的,她无声地捡起地上的衣服,以及自己所有物品等,全都打包装好。 这时候的建成,又出尔反尔,因为在大姐家里,被大姐说得满脑子都是致桦的坏,建成听得进,是致桦不在身边。 可回到家里的建成,是面对致桦一个活生生的老婆,还有儿子在床上,那思维细胞又是一个样,这时候的建成,在一进门的那一刻,停留在坏婆娘的思维上,这会儿一进自己家里,这却是自己的家,那被大姐灌输的想法,又偏离了轨道,内心深处的想法却是,老婆不能走。 建成像个神经病,见致桦真的打包打好了要走的样子,心里又突然矛盾起来,好不容易哄到手的媳妇,这要是真走了,自己不又成为单身汉了,还有儿子小浩浩,还在吃奶呢。 这建成又冒出两句话来:“你真要走。你就不能拿任何东西走,要走,你就莫回来。” 这建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又紧逼着致桦离开,又不让致桦拿走自己的行李物品,这是何意嘛,东一句,西一句的。 其实是建成不会用语言来表达自己要说的话,更不会绕着弯给致桦道歉,或者用语言来巧妙的挽留。 事情就这么卡在这里了,虽然致桦已经打包打好了,同样心里矛盾,致桦心里有底,知道建成不想让自己走,是建成自己没主见,耳根子软,爱听他大家的挑拨离间。如果建成自己有主心骨,不听他大姐的,看他大姐还敢不敢搬弄是非。 这建成隔三差五就乱醉如泥,这脑袋瓜子怎么也清净不下来。他撵致桦走,是听了他大姐的胡言乱语,这不让致桦带走行李,又是发自内心的不让致桦离开。 其实,建成也很矛盾。 致桦被这一乱摊子家庭,搞得心烦意乱,也是被逼得无路可走。 这时候的易致桦,正等着建成说句软和话,只要建成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就不会真走的。 致桦假装还在收拾鞋子之类,可是,建成却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致桦面子上拉不下来,看来,不走是不可能的了。 第45章 重回宿舍 拉不下面子的致桦,硬着头皮,一手两个大蛇皮袋子,正拎起来准备迈步出门时,突然,姐夫从外面进来了。 这是小姐夫哥,他一进来正好看见致桦两手拎着几个大袋子,瞬间明白了。 他首先夺下致桦手里的袋子,往屋面一放,然后,卯起来训话:“你们这是干什么,组建一个家多不容易,为几句话就搞成这样了,我既然碰见了,就不会让小易走的,天底下没有不吵架的夫妻,哪有一句不和就走的。”说完,他又走到建成的身边,大声吼到:“都是你,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不错了,你哪里有资格说小易。小易每天早起晚归,为这个家已经全身心付出了,你还要说人家,你把你自己看看,小易不挑你的长短,你就知足吧。” 小姐夫哥说得冯建成一句话都不敢说,姐夫又叮嘱几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什么事往好的地方看。其实大家过的都差不多,我今天就说到这。你们不许再闹了啊。” 说到这里,看见易致桦还站在原地不动,又走到桦的跟前:“你想开点,各人的命,你呀,莫往心里去,越想越累,将就一点,过去了就算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天天上班本来就很累的,快点洗了休息。我刚好今天绕到这边来了,我走了。” 说完,真就出去了。 这小姐夫哥,平日也常来,每次来了,总是主动下厨做菜,爷爷奶奶都挺喜欢他的。 小姐夫走后,建成什么都没说,致桦见他不作声,这才开始去洗。 正如姐夫说的,每天真的很累。 难得这冯家的小姑爷,算得上一个正直之人。无意之中,保全了这个多灾多难的家庭。 接下来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建成的酒疯越来越严重。 再说建成的大姐,十拿九稳地有把握,以为建成已经把致桦赶走了,这天,她估计好了时间点,打来传呼电话,这时候,大姐家里已经装了座机电话,电话打到附近的小卖部那里,有小卖部的老板再来叫建成接电话,收费五毛。 当时这样的电话,叫做传呼电话。 因为是晚上六七点钟的光景,致桦当天没有加班,小卖部的老板到致桦家门口喊:“建成,你大姐打电话来了。” 建成一听是大姐打来的电话,答应一声就去小卖部接电话。 电话里说了什么,致桦是不知道的,反正建成接了好一会电话,少说也有一二十分钟的时间。 只是建成喝了酒的,在电话里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一味的听大姐在电话里嘱咐他,他最多就是相声里的“捧哏”,只需回答:“啊”,“嗯”,“好”,“哦”,“好的”。 总之,全是大姐嘱咐建成怎么怎么,建成非常听话的答应:“好的,好的。” 似醉非醉的建成,接完电话回来之后,看着致桦就恼火,进门就说:“姐都说你,儿子什么事你都不管,买牛奶,买奶粉都是我。” 致桦听蒙了:“我把工资都交给你了唦,工资和工资单都是一起交给你的,我每天回来吃饭,一分钱不花,一分钱也没留啊。” 建成没好气地说:“那你也不能不管娃呀。” 致桦也没得好脾气回答:“我怎么就没管,我上班把娃儿背着去上班吗?” 建成绕到致桦的跟前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把浩浩抱过来呢?” “我这不是在洗衣服吗,洗完了就去啊。也不在乎这一点时间吧,明天早上洗衣服根本就洗不了。”致桦用解释的话来回答。 建成接电话的功夫,致桦已经把衣服洗好晾在平台上了,刚从平台上下来,正准备去抱儿子回自己屋里。 那建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是你易致桦要不得,紧紧相逼:“我说你没管娃,就是没管娃,你给老子现在就走。” 致桦万万没想到,接个电话会是这样的结局,气得浑身发抖:“好,这可是你说的。” 儿子还在奶奶那边,致桦原准备把衣服晾好了,就去奶奶那边抱儿子回来的。 既然你赶我走,那我还在这里有意思吗? 致桦也不多说,提腿迈脚就出了门。 这是傍晚八九点钟了,人家都是一个个往家里归,致桦却从家里往外走。 能往哪里去呢,致桦一双脚,不由自主地往原宿舍里去了。 现在的宿舍,比致桦当时住的宿舍,宽敞多了,是一个非常大房间,里面有十多个人住在里面,空间还剩好多。 致桦直接走到一个床边,说:“嗨,我今天跟你睡啊。” 这是同小组的一个同事,见致桦来了,笑着说:“可以可以,你睡唦。但是,还是要回家的。娃儿太小了。”这同事非常理性地说。 致桦虽然是被建成赶出来的,但是,到了宿舍,就像白天上班一样,跟同事们说说闹闹的,你一言,我一语。有同事就劝致桦:“易嫂子,你也莫欧气了,孩子太小了,还要喂奶。今天来都来了,就睡一晚上,明天就回去算了,有哪个家庭不吵架的。” 致桦满口答应着,与大家附和着。心里的苦水也是没地方倒。 是啊,哪个夫妻不吵架的,但是,建成这人,自己三天两头喝得个昏天黑地,醉也是对致桦不依不饶,难得清醒一点点不撒尿床上了,就要赶老婆走。 成天到晚,不说人话,不做人事。 就这么着,致桦在宿舍里一住就是三天了,有好心姐妹又劝致桦回去,可是,怎么回得去呢。太怕回去了,回去了,还不是又被建成撵出来了。 致桦想都不敢想。同事再怎么劝,是致桦不敢回呀。 奶水胀得好疼好疼,都疼了两晚上了。 在宿舍住了三晚上,致桦虽然落得个清闲自在,但是,心里别提有多么的焦躁,好端端地一个家,硬是被姑子们搞得七零八落的。 晚上,下班的致桦,依旧回到宿舍。 其实,她也不想天天睡在同事的床上,这一睡就是几个夜晚,逼得自己进退两难,致桦想着,要不要自己也在宿舍整一个床位。 总睡在别人的床上也不是长久之计。 刚刚躺在床上的致桦,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建成在窗外大声喊道:“小易,还不回,娃儿饿得不行,快回啊。” 宿舍的同事们,一个个都催促致桦:“快起来,回去吧。” 致桦这才在同事的强烈“排挤”中,又穿衣起来,出了宿舍门,建成还等在宿舍的外面,就像最开始建成来约她压马路一样。 一到家,儿子在床上看见妈妈了,半岁的儿子,高兴得手舞足蹈,伸出一双小手,朝着致桦乱抓,致桦抱起儿子,小家伙就急不可待地把那小嘴巴往致桦怀里撑,娃儿几天没吃奶了,可把儿子给欠的。 这时候,致桦的奶水,已经过了胀疼期,不胀也不疼了。致桦也是年轻不懂,想着就此机会把奶水隔了算了,一咬牙,就没给儿子喂奶,抱着儿子耍了一会,这才开始忙家务。 回到家里的致桦,一如既往,该收拾的就收拾,其实,她与建成的这个家,也就是一间房的家,简单到了极致, 但是,这也是一个家啊。 一个三口齐全的家。 儿子半岁就断奶了,源自于这次闹剧。 致桦人虽然回到家里了,并不代表今后稳固如山。 没过多久,致桦又搬家了,搬到了一个更小的房子。 到目前为止,致桦搬家三次,从媒人红红的娘家,搬到一楼的那个凶宅,现在又搬到这个搭暗楼的小房子。儿子不到一岁。就搬家三次了,想想都难,一个房子不如一个房子。 最初媒人红红的娘家,是一栋三层楼的房子,房子的南面有空出来的出场,后面是别人家的楼房, 唯独这媒人红红娘家的这个房子,还算可以吧,至少屋前有明堂,三层楼的房子,建成租的是二楼,蛮好的,好歹不是凶宅。只可惜从里面搬出来了。 短短两三年,搬了两次家,住进了第三个小房子里。当然,都是在附近,这是一位姓吴的房东当年为了抢占地基,在自己房子的右边小道的外面,做了一个独立的小平房,这房子紧挨着另外一家姓胡的住户,独立小平房与胡姓家的房子,几乎是墙挨着墙。看起来更像是胡家的房子。 因为这小独立房与吴姓家的房子还隔了一个小道。反而不像是吴家的房子。 搬到这个小房之后,致桦一有时间就在小房里收拾收拾,整理整理。把个小小的房子,摸得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就连那从门口路过的人,都会忍不住赞扬两句:“小小房子,搞得蛮漂亮的。” 人走霉运时,搬进来的房子,一个不如一个。 致桦把房子收拾得再怎么清爽,也改变不了房子的吉与凶,凶宅就是凶宅。还是一个大凶之宅。 被阴路围绕着,小房子里没有床,因为面积太小了,十几个面积,只是在上面搭了一个暗楼,暗楼上有一个绷子床的床板正镶嵌成暗楼的铺板。 这小房子门前是一个之字形的小道。本来之字行道路是最吉利的道路。 偏偏这条道叫“阴路”。致桦住进来的第一天,就梦见房子的右边墙的窗户,有一个人脸扒着窗户看屋内。 致桦醒来,汗毛直竖。关键是,右边的这面墙,与隔壁胡家墙挨墙,根本就没有窗户。 可是,已经搬进来了,又能怎么办呢。 自从搬进来之后,冯建成的怪异行为更加频繁了。 后来演变成,上班都不能正常上班了。就像一个酒鬼整天到晚都附在他身上一样。 住进来不到两个月,那冯建成几乎天天都喝酒啊。致桦为了不让他喝得醉醺醺的,就建议他喝啤酒,不喝白酒。 为了杜绝建成碰白酒,致桦给他搬回来一整件啤酒,就是在那个传呼电话的小卖店买的。 建成到了晚上,老老实实地只喝着啤酒,就没有再耍酒疯了。 好景不长,一整件啤酒只喝了几瓶,旧病又复发了,反倒是啤酒白酒一起喝,那不醉才怪。 这天,致桦在厂里加班加到晚上十点多钟才回来,跟往常一样,致桦打门时,居然打不了,原来,建成在屋里头用自行车的锁,把大门反锁了。 当时,那小房子的大门,是一个木门, 致桦知道酒鬼又乱醉如泥,站在门口喊了几声,建成“嗯,嗯”的答应两声,致桦马上说道:“你起来把门打开,你把门反锁了。”说完就等着他起来开门。 谁知在外面等了几分钟,屋内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原来那家伙答应一声又睡着了。 致桦没办法,只能又在门口喊:“建成,建成。” 提高声音又大喊了好几声,建成这才被喊醒:“嗯。” 致桦在门口大声地说:“把门打开,你把门反锁了。” 建成这次是真的起来了,致桦在门口外听到了动静。 建成慢慢悠悠地起来了,致桦在门外听到了拿钥匙的响声,人的走动声,用钥匙开锁的声音都有了,门终于被建成打开了。 致桦心里急哟,这加班到十点,一路骑自行车紧赶慢赶的赶回来,门被反锁,搞了好半天,这都快十一点了,明天还要上班,说不急,那都是假的。 可是建成醉的一摊乱泥,急有何用。好在门终于被打开了,正要准备提脚迈进门坎的致桦,心里的急,无法表达,谁知这冯建成,他把门一打开的瞬间,用双手拍打着自己的双腿,急躁地说:“哎哟喂,你怎么跑到我厂里来了。” 你看看,致桦这真是哭笑不得,他比我还急,还怪我跑到他上班的厂里去了。 建成把自己家里当作厂里,上夜班必须反锁门吧。 如此酒醉醺醺的人,真不知道在厂里是怎么打发工作时间的。 后来有一天,厂里有领导打电话给建成的大姐,让大姐到厂里接人。建成在厂里不仅喝得乱醉如泥,还瘫软在地上,需要人来伺候。厂里的领导没有办法的办法,这才打电话请来大姐接人走。 大姐是一个动口不动手的人,她才不会去拉建成回家呢,大姐就给小姐打电话,让小姐一同到建成上班的厂里去接建成回家。 这时候的建成,没在派出所里做协警了。已经回到自己原厂里了。 原厂早已垮台了,连厂里的机器都卖了,只剩下几个人维护厂房,厂房则出租给当时的一些服装老板,靠收取的租金,来维持留在厂里的人的工资。 所以,冯建成在本厂的工资并不多。 再说两位亲姐被领导打电话叫到厂里,见到建成浑身酒气,像个泼猴躺在地上起不来,两个姐姐也是一筹莫展,恨铁不成钢,小姐性急,用脚使劲的踢建成,口里不停数落:“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真是惹人恨,你怎么不去死,这是不是害死人了。” 踢归踢,骂归骂,人还是要想办法弄回来的。 两位姐姐,伙同厂里的领导,用尽了醒酒的办法,最后总算成功地把建成弄得能站起来自己行走,两位姐姐陪着上公交,由小姐护送着回到家里。 小姐安顿建成躺在床上,等着致桦下班回来,自己才好离开。 致桦加班到晚上十点才回来,小姐姐见致桦回来了,用手轻轻地拍打床上躺着的醉鬼建成,然后自言自语的故意说给致桦听:“我家弟弟真是遭孽哦,吃没吃倒,喝没喝倒,穿没穿好,可怜我弟弟。” 致桦一回到家里就听这些阴阳怪气的腔调,明明自家弟弟像个行尸走肉,我这个做弟媳妇的,可想而知有多么艰辛,既要天天照顾这酒气熏天的家伙,还要照顾这年幼的儿子,天天上班加班到深夜,我自己都累得死去活来,你这小姑子,不仅不同情我,还指桑骂槐,好像是我把你家弟弟日打夜吊了。 这从乡下来的致桦,到了这冯家,受尽了冯家上上下下的欺负,这建成,比那弱智强不到哪里,致桦心灵手巧,左邻右舍都称赞,会裁会做,家里收拾得像新房,可在他们冯家,致桦就是他们全家的奴隶,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 谁叫致桦跟了个没中用的男人,整天到晚人不人鬼不鬼的,做姑子的,自家条件比弟弟家强一丁点,就在弟弟弟媳妇面前骄傲得不得了。 偏偏这冯建成自己不争气,经常在上班的时候,喝酒喝得人事不省,多次打电话要姐姐到厂里把建成接走。搞得厂领导也是头疼,后来领导一致商量决定,建成可以不来上班了,厂里照常给他发工资,就是稍稍地象征性的少了一点。 从此,建成就是一个拿着微薄的工资待在家里的人。 可想而知,后来的闹剧…… 第46章 初次被附体 冯建成因为在上班的厂里喝酒喝得昏天黑地,被厂里解雇回家,拿着微薄的最低工资,两百多块钱。 有一天,难得建成头脑清醒一点,像个正常人,跟致桦聊天,说起了自己在厂里喝酒的真正原因。 原来,建成明明是非常清醒的到了厂里,一路坐公交都非常明白的,可是,一进了厂门,就什么都不知道。 即使事后,厂里的人问建成在厂里都搞了些么事,他都答不出来。 也就是说,建成一到厂里,就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当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完全被另一个东西所掌控着。 也许这话太过迁就,厂里至少还有一二十个人在厂里上班啊,还有,那么大的厂房出租,那么多打工工人,老板,别人怎么就没有被附体呢。 这个说来话长。还真不怪冯建成他自己。都是命运。 这得从建成刚进厂说起,他们所在的纱厂,是建国之后的建起来的厂,厂址选在了一个古庙的遗址上,据说是很早以前的一个公共庙堂, 冯建成读完高中之后,到了工作的年龄,已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大都市的年轻人要进厂,都是各显神通,能力差的人,就只能依附父母这个纽带进厂。 建成的大姐,是下放过的知识青年,返城是医院招工回城在医院上班。 而建成的哥哥建设,建成的小姐姐都是依附父母,顺顺利利进了父母的这个纱厂。 哥哥建设,进厂后与同厂的女同事交好谈恋爱最后结婚。 到了建成要进厂时,厂里知道建成从小就有病,坚决不同意建成进厂。 后来几经周折,勉强进到厂里。 纱厂本是女工的天地,建成进厂之后,没有适合的工作,被厂里安排给厂里的工人维修自行车。 纱厂工人多啊,那时候上班的人多半是骑自行车上下班。 自己本厂车一多,修理自行车倒也需要人。 建成进厂后,已经有一个人在专门给工友们修自行车了,建成一来。就跟着这个人学徒。两个人一起,给厂里工友们修理自行车。 这建成的师傅也是一个年轻人,只不过比建成早两年进厂。 当时的纱厂,跟城里的其他工业厂一样,可谓是蓬勃发展,一片繁荣景象。 城里上班的人,每天朝九晚五的固定模式,或者是三班倒,轮流着转,大集体快乐无比,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全都是无忧无虑的生活,大家过得都差不多,包括厂里的领导干部也是,跟一线工人同频共振,没有多大的两级差异。 建成的这个修理自行车的师傅,姓孟,名叫达旋,工友们都叫他达达。 建成人,生得老实巴交的,又与孟达旋年龄相仿,起先笑着称呼一声“达达师傅”,后来两个人混的熟透了,就相当于一个最要好的同事,无话不说的铁哥们,不知不觉中,也跟着大家叫师傅“达达”,或者达哥达哥地叫。由师徒转换成好哥们。 两个人因上班天天在一起,关系非常要好。 日子就这样按部就班,风平浪静地往前过,这一天,孟达旋正常上班的人,到了厂里,因为修车之事,上午与本厂工友发生了口角,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这达达心里的疙瘩没解开,就利用中午吃饭的时间,跑到外面买了一包老鼠药回到厂里,下午继续正常上班。 可到了下班回家,这达达的心结怎么也自己解不开,最终在当天晚上,一个人闷头闷脑的,还是把那包老鼠药给吃了。 又是在大晚上,他的父母哪里知道这些,等早上不见儿子起来上班,到儿子房里叫他时,才发现儿子身体早已凉透了。 消息第一时间传到厂里,作为达达的徒弟加同事加哥们,冯建成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震惊。 厂里当天就委派几名领导去达达家里表示吊唁,这是当时厂里的一种礼节。领导干部考虑到冯建成与达达的特别关系,也被派着一同前往达达的家里吊唁,也算是冯建成送“达达”师傅最后一程。 就是这送最后一程,事情就坏了。 刚去世的人,魂魄还短暂地停留在去世人的遗体周围,或者是因留念,不舍这人世间的亲人,还停留在家里。 那孟达旋又是怨气太大,还是自行短见走的,阎王地府刚开始肯定不会收他,他的灵魂就更加会在阳间游荡。 冯建成去送师傅加好哥们最后一程,就被这“达达”师傅的怨气给惦记住了,或者说是有点粘连吧,从此,那位“达达师傅”就换作另外一种方式,来发泄自己的怨气。 因为达达是与工友发生口角,想不开,被人误会,或者说是被要强的工友给欺负了,才做了,上厕所不带纸——想不开的事情来,以至于怨气太重,那吵架的工友,又没有去达达家里吊唁,所以,达达当时未散的灵魂就总跟着冯建成了。 这样一来二去的,达达的怨魂就整天跟着冯建成。 这冯建成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啊,每天照常朝九晚五的上下班,达达师傅的所有工具,都倾注了达达的心血,也就是达达的气场,都停留在他生前的工具上,加之冯建成又送了达达最后一程,这达达的魂魄,自然而然就会跟在冯建成的身后,时间一长,冯建成自身的气场就被动地被感染了。就像一个人进了舞厅,也被音乐感染了一样,就是这么一个道理吧。 达达去世一两个月之后,达达的灵魂就逐渐可以绑架冯建成的身体与大脑了。 这冯建成原先上班天天跟达达师傅在一起,现在是孤身一人给工友们修理自行车,又被达达的气场所左右,在上班的时候,就在修理自行车的工作区域内,反常地闹腾起来了,整个人,一天到晚猴急猴急的样子。 当时,冯建成才二十多岁,小伙子长得非常帅气有精神,被这达达几个月的形影不离的跟着,那脸上的气色,一天比一天灰暗,一脸的病容,只是旁人都觉察不到。 冯建成的大姐,也早已嫁人有了自己的家,只是嫁得并不远,建成一有空,就习惯性地往大姐家里去。 这天,建成又去大姐家,本来建成一天比一天闹腾得厉害,到了大姐家里,当时大姐结婚也没有几年,新婚时买的红沙发非常的辣眼睛,建成到了大姐家里,大姐和大姐夫并不晓得建成有达达师傅跟着啊。 建成一进大姐家里,大姐让建成坐在沙发上,那建成本来是非常听大姐话的人,屁股一落到那大红沙发上,马上像弹簧一样,一蹦老高,跳起来就在大姐家里烦躁不安地大吵大闹,搞得大姐和姐夫都很头疼。 偏偏是这冯建成,总是一休息就往大姐家里跑,到了大姐家,见了那红沙发又是一蹦老高,嘴里不停地跟大姐数落:“大姐,你看,我修车子,明明修得好好的,就说我没修好,不好骑。” 大姐以为建成在厂里上班跟工友们修理自行车时,与工友们闹了不愉快的事,就耐心地跟他搭话,询问是怎么回事, 建成还是那几句话:“大姐,你说我冤不冤枉,我费心费力修得好好的。”大姐一边忙家务,一边听建成说话。 过了一会,建成又撵着大姐的身边说:“大姐,我跟大家都修自行车,别人都没说我不会修,我都是一样的修的。” 这建成跟大姐说的每一句话,都围绕着修理自行车的事上。其他的话题,一句没得说的。 大姐夫突然跟大姐悄悄地说:“喂,这建成一天到晚就尽说修理自行车的事,是不是跟那个喝药的师傅有关联啊” 真是一句话提醒梦中人。大姐突然意识到了建成不坐大红沙发,一天天猴急猴急的,这些个反常的现象,莫非真与他的那个达达师傅有关联了。 当时反应过来的大姐和大姐夫,夫妻俩一起,把建成送回到家里,然后跟父母把这事说了。 父母终究是年纪大些。生活经验丰富多了,当妈的就说:“莫非建成是被那孟师傅附体了。” 这娘俩一沟通,事情就非常明确了,就是那达达师傅把建成捆绑起来了。才闹出这花脚乌龟来。 大姐和姐夫把建成送回来之后,事情也跟娘说清楚了,就回自己家里去了,剩下的事,则由当妈的来处理了。 到了晚上,建成的母亲,把家里的事情都忙完了,等到家里人都该休息了,这才拿出那切菜用的砧板和菜刀,在自己家里,满屋的瞎转瞎砍,嘴里不停的重复着,一口地道的乡下口音,建成母亲原来也是土生土长的乡村人,第一段婚姻维持了两三年,因丈夫掉水里淹死了,听人说,死男人的女人,远嫁之后就不会再死男人了,所以就来到了城里,一口乡音,原滋原味地说道:“哪里来的乌魂野鬼,莫要缠着我家老实幺儿咧,老子砍死你,你再不走,老子砍你一晚上。” 建成母亲拿着那砧板和刀,那钢刀砍砧板的声音非常刺耳难听。 当时,建成没结婚,跟父母都住在一个二层楼的大木制的房子里。 这房子是之前鸨母赚了钱之后,给她儿子做的房子,儿子当然是保养的儿子。 新中国成立之后不久,国家一声令下,一夜之间,黄,赌,毒全扫光,鸨母的房子也充公了,这鸨母的两层小洋房,做得可大呢,充公之后,就有六家住在里面。包括冯建成一家。 这建成的母亲,用砧板和菜刀围绕着这个房子连砍带骂,闹了几大圈,又回到自己家里,满屋子各个房间乱砍乱骂一通,这建成躺在自己床上,床边的椅子上就放着他订的当天的报纸。冯建成高中毕业生,在家订有一份报纸,每天必看,看后就随手丢在床边的椅子上。 冯建成在自己的床上,都能感受得到,母亲那威风凛凛的杀伤力,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用手里吃烟的打火机,拿起椅子上的报纸,打火机一点着,用那火苗点燃了手里的报纸,嘴里也是喃喃有词:“老子烧死你,看你还赶不赶来。”说完,瞬间那报纸就烧成灰烬。 很快,冯建成耳朵里听得非常清晰的带着手铐脚链下楼去的声音。随着那手铐脚镣的铁链子下楼消失的声音,建成突然感觉自己完全轻松了。 见母亲进来了,冯建成对母亲说道:“走了走了,带着手铐脚镣下楼走了,那手铐脚镣的铁链子拖地下楼的声音我都听到了,哎呀,我现在好轻松哟。” 从此,建成恢复了正常。 可是,好景不长。 这冯建成被这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之后,只要一靠近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就会很容易地被另外新的脏东西附体。 可是,这些个脏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人在明处,它在暗处,这不干净的玩意儿,又无处不在,让人防不胜防。 世间凡人千千万万,为何多数人没有这个被附体的现象,只有极个别的,像建成这样的人会被附体呢? 那是因为,人都有六道轮回,六道轮回都只有一个魂魄,人死了,魂魄在另一个属于灵魂的空间里集中存在。只是人世间的人,当阳气不太足的人,到了阳气气场相对薄弱的地方时,就会被附体。 建成就是这样的,当时达达师傅刚刚故去,建成去送最后一程,生前又是朝夕相处,关系又铁,达达师傅故去之后,他用过的修理工具,又顺理成章全留给了建成,几乎建成整个人,都围绕着达达未走的灵魂在打转转,再加之,建成属猪,这是十二生肖之中,最容易被脏东西附体的一个属相。 比如属龙属虎之人,即使跟建成在一个环境里上班,都不会被附体。 任何事情,都不能一概而论,要依人各异而各不相同。 就有那阳气十足,占牛角尖的人,最爱说:“这世上,哪里有鬼,你说你被鬼缠住了,你让他把我也缠一回,让我也体验体验一把,我才相信真有鬼。否则,就是鬼款连天。” 这样是不是说不清了。 同样坐在同一个教室。同一个老师上课改作业,为什么同一个班级的同学都考不上大学,就那一两个人才考上呢,并不是全年级的所有高中生都考上大学了呢? 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第47章 住院治疗 冯建成自纱厂垮了之后,被抽调到派出所上班,一干就是十年,在这十年当中,冯建成有过一段婚姻, 后来,因老婆怀孕后,没跟建成商量,偷偷地去医院把孩子打掉了,从此,慢慢地夫妻感情破裂。 冯建成在派出所干的这十年当中,出出进进,多以派出所为主,或者说与派出所直线行的天天打交道,至少早上上班要到派出所里报到,晚上下班也要回派出所里点名吧,所以,在这十年当中,冯建成一直都是挺正常的一个人,那时候,他们家住在鸨母的那个房子里,一共六家,房子在城中心最繁华的地段。 冯建成也是住在这鸨母的房子里,有了人生的第一次婚姻,婚初幸福美满,婚后女方怀孕之后。背着建成把孩子打了,这样子,第一段婚姻终于走到了尽头。 总的来说,房子住着还算可以吧,冯建成一切正常,结婚成家都还算顺利。只是女方看不上冯建成。虽然冯建成一切正常得很,但是,还是因为冯建成老实巴交的,不被女方看好。 不过,在派出所上班的这十年当中,真得算不错了。挺顺利的十年,就是婚姻没能保全。 这也是冯建成后来选择找乡下女子做老婆的真正原因了。 他认为,找乡下女子结婚,他,老实的冯建成,多少有点城里人的优势,可以拿挒住女方,再不像第一段婚姻那样,热热闹闹结婚,稀稀拉拉收场。 他冯建成,还是原复原位的被女子打发回到自己父母身边。 这之后,就是全家人都租住在了郊区,因为本着长久租住的打算,所以,租便宜的郊区私房住,正好就在致桦的童装厂附近。 最开始租住在红红娘家的二楼,房子还算吉利吧,媒人红红为建成和致桦牵红线,并促成他们二人,成功地走在了一起。这都是住在媒人红红娘家的二楼完成的事情。因为媒人娘家的房子,可以算是吉宅了。 两个人组成家庭之后,致桦很快有了身孕,这时候,建成的老爸老妈趁着致桦去医院生产的时候,当家做主,给他们搬到了一楼这个凶宅里。 也是致桦儿子出生的这一年,从媒人家的二楼搬到一楼平房之后,建成也从派出所回到了本厂混点拿最低工资了。 搬到这只有一层的平房里,与之同步的运气就是,从派出所出来了,回到自己原纱厂混点,给领导端端茶,打扫打扫办公室卫生等,还包括厕所里的卫生打扫。 因为厂房是租给好几个服装老板,老板多是外地来的,在这里开服装加工厂。当时的服装加工行业非常红火。几乎服装老板们都赚得盆满钵满的。 这样维持了一年左右吧,又第二次搬到吴姓家的那个有暗楼的小平房里。 短短两年搬家两次,房子一个比一个凶,建成一天比一天怪异。 直到被厂里人性化安排回家。 搬到有暗楼的小平房里之后的当年。儿子快三岁的时候,奶奶走了,奶奶走后的又一年,爷爷也走了。 这一年儿子才四岁左右吧。没有了爷爷奶奶,冯建成就肆无忌惮。 致桦没有什么好办法,唯一的愿望就是想建成正常起来,做一个正常之人,自己可以好好上班。 可怜这样的小小愿望,还越偏越远。 也是在爷爷奶奶去世之后,这建成的大姐与那位孟大仙走得越来越近了,就像是离不开好姊妹一样。 这易致桦,一个从乡下来的女子,在大都市里举目无亲,自己的原配因病去世,这二任老公如此反复无常,易致桦总幻想冯建成被神仙搭救,一夜之间变成一个聪明的正常之人,那样多好啊。 有道是,聪明人好说,糊涂人难缠嘛。 冯建成即使没喝酒,他那德行和智力都比普普通通要弱一点儿。再加之住在凶宅,之前又被那“达达师傅”灵魂附体过,喝酒不喝酒,都接近昏昏噩噩的,再配上喝酒,借酒装疯,致桦每每回到家里,那暗楼小平房永远都是乌烟瘴气。 也是在这些环境下,大姐总在电话里提起那孟大仙,致桦也是深信不疑,想让大姐把这孟大仙带到家里,给冯建成好好看看,赶走他身上的什么乌魂夜鬼。 也是巧板眼,致桦与建成同吃同住在这有暗楼的小平房里,建成在清醒的时候,总会跟致桦说起自已的一些特异现象。 有时候,有些事把致桦也搞得无所适从。 这天,冯建成在沙发上躺着,反正他也没上班了,致桦带儿子在暗楼上睡觉。 突然,建成在沙发上大声喊:“小易,你快下来。” 致桦听建成语气急促,迅速从暗楼上赶下来,走到沙发边问:“怎么了?” 建成也想活命的人,他跟致桦讲:“刚才有人对着我的耳朵说,你喝药唦。” 很明显,冯建成又被这小平房旁边的阴路上的乌魂夜鬼找上了,这野鬼说了一句之后,并没有多停留在屋里。所以建成才能够喊致桦下楼。 建成为了赶走这讨厌的,看不见又摸不着的神神鬼鬼,对致桦说起了当年那“达达师傅”的故事,致桦一听奶奶当年用粘板和菜刀把斜神野鬼趋赶走了,立马按建成说的奶奶的方法,拿起那粘板和菜刀,开始大胆地在屋内屋外卯起来砍了几圈,嘴里也是念念有词:“莫要来我屋里,再来就砍死你。” 致桦足足在屋内屋外连砍带念地,搞了好几圈,致桦也是第一次这样壮起胆子用砧板菜刀瞎砍一通,还生怕被邻居左右看见,挺难为情的。好在这几年,邻居左右都知道建成这个人爱耍酒疯,人也不正常。 致桦砍完剁完念完,好像没有被邻居们看见。心里还一阵窃喜呢。 如此这番,致桦砍完了进屋,冯建成说了这样一句话:“哎哟喂,好轻松啊,跟老娘那次拿刀砍一样,我全身都轻松了。” 致桦喜出望外,这次无意之中,用如此简单的方式,解决了冯建成长久的大毛病。 正当夫妻二人窃喜的时候,大姐又打来传呼电话,说好了明天那孟大仙来给建成看病。 致桦当时就凉透了。 刚刚搞定,这又请来这孟大仙,岂不是反而又招惹进来了。 致桦人又老实,传呼电话还是致桦接的,在与大姐通电话的时候,致桦好想推掉,又拉不下面子,一来大姐好心帮忙,好不容易跟这孟大仙约好了时间,二来,大姐现在也没有再赶致桦走了,好像真的一心一意在帮弟弟和弟媳妇。如果直要把孟大仙推掉了,要那孟大仙不来,大姐是不是又要怪罪致桦不懂人情世故了。 左右为难的致桦,没有本事推托,第二天,大姐真就带着那孟大仙来了。 再说这孟大仙,耳朵里听多了大姐在她耳根处说致桦的百不好,那孟大仙就受了这大姐气场的影响,也是非常排斥致桦。 她们俩个人本来都没安好心。 大姐呢,最先下死手要赶走致桦,是听了这孟大仙说致桦是一个克夫命,莫要这女的做你弟媳妇。 现在这孟大仙又听大姐的话,尽说致桦人不好,甚至于编谎言,说弟媳妇就想要他弟弟快点死。 这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什么样的人,跟什么样人搞得来,走得近。一丘之路的货色,同流合污之徒。 再说这大姐把孟大仙带到致桦屋里后,那孟大仙是看中建成大姐面子,才来给建成看病,一到家,致桦除了准备几碗菜饭外,好像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送给她,就让致桦买了几张白纸,剪了一些纸张衣服,晚上去到哪里烧了就好了。 完全是糊弄他们,根本没有下力。也或者是她能力不够吧。 总之是,建成昨天因致桦粘板菜刀的方式,搞好了,建成说人完全轻松了。 这只好了一天都不到,孟大仙和大姐这一来,又反复了。 果然没两天,建成因喝酒,倒在自家门口,因为建成没上班了,所以倒在了自家门口,等致桦在时装厂加班加到晚上八点回来时,这建成在地上都躺了好半天。 邻居左右,要么白天都上班去了,要么,别人即使看见了,致桦不在家,也没有办法啊。儿子是跟着致桦在时装厂里打发时间,丢在家里,致桦不放心儿子。太小了。 因为上幼儿园的时候。让建成去幼儿园接儿子,他总是到了下午就醉醺醺的。老师把儿子送到了家门口,看见建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老师都不敢离开。直等到致桦晚上八点多回来。 这样上幼儿园没多久,建成不能正常去幼儿园接儿子,老师天天专程送儿子到家门口,等着致桦回来,才敢离开。 后来,致桦只好带在身边,跟着自己上班,下班,加班。 建成就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 这致桦带着儿子,晚上八点多骑自行车回来,看到建成又睡在门口。 可怜致桦一到家门口,儿子从自行车上抱下来,娘俩个还没进屋,致桦就到邻居家里求救,帮帮忙,行行好,把建成抬进来才能够做下一步家务事。 这些左右邻居,早抬厌了,隔三差五就要抬建成进屋。 这天又是晚上八九点的时候,别人哪个愿意来抬唦。 见致桦求到家里来了,面子上挂不住,就跟在致桦的后面,出来抬建成。 那个抬头部的邻居,实在不愿意出力,他先使劲的拉建成的胳膊,跟本就拉不动,因为建成整个人躺在地上,重力都在地上,他那一米七八大块头,人又很有点胖。岂是一拉就拉得动,或者拉得醒的。 当邻居再使劲瞎拉建成的胳膊时,致桦在旁边忍不住说了一句:“谢谢你,抬他的肩膀,他的胳膊拉不得的。爱脱臼。原来就爱脱臼。” 这个抬头部的邻居,使劲瞎拉建成的胳膊没有效之后,听致桦这么一说,这才弯身,双手抱住建成的两个肩膀部位,抱腿的邻居马上配合着抱起建成的双腿,将建成抬到了屋内的床上。 致桦连声说谢谢!两邻居说声“不用谢。”很快就出了致桦的屋。 致桦搬到暗楼小平房时,一楼是没有床的,就一个绷子床的床面在暗楼上,是有一次,这孟大仙来时看见这小屋里没有床不好,这才弄了一个床进来,放在楼梯的下面。因为没有地方放。只有上暗楼的楼梯处,可以放一张一米二的床。 这床放在上暗楼的楼梯下,又是最大的一个败笔。那上暗楼的楼梯,把睡在床上的人的运气压得死死的,绝对没有翻身的余地。 可是又别无选择。从外面一进来,整个屋里没有床,给人,没有安身立命之处的感觉,也是大不吉利。 反正是,没有床,不吉也,床放在楼梯下,依然不吉也。 这不吉利的房子,怎么搞啊,弄啊,摆啊,都逃不了凶的气场。 再说建成终于被两邻居抬到暗楼楼梯下的床上,致桦这才给儿子直到抱到床上去睡了。因为儿子在邻居抬建成的时候,小家伙自己坐在屋内都睡着了。 致桦也顾不得自己洗,把家里白天建成弄得乱糟糟的小空间,又简单整理整理,至少得有个下脚的地方吧,这小暗楼平房,总共也只有十多个面积。 这一通忙活下来,早已夜深人静了。 致桦天天如此。 第二天早上,致桦照例起床,再给儿子穿好衣服,准备带儿子骑自行车上班去。 不能天天迟到啊。 小组的成员,既同情易致桦,又嫌弃易致桦,不是早上迟到,就是要招呼儿子。 后来致桦一到厂里,就给儿子几块钱,让他自己过马路买点零食,这样可以让儿子自己打发时间,后来儿子与做尾断的小丫头们混熟了,这才不吵致桦干活。 时间一长,做尾断的丫头们,还有老板,老板娘都挺喜欢致桦的儿子。因为儿子确实聪明可爱,逗人喜欢。 有时候在致桦的小组里帮忙画袖排,拿破裁片到裁剪房配片等。小组的同事,都是多少年的好姐妹,也是跟致桦一样心情,帮忙祈祷,致桦的儿子,快快长大。 正当致桦带着儿子准备骑自行车再去上班时,那建成一夜酒醒了,好在这一晚上没尿床。 致桦听到建成在床上喊:“好疼啊,我的胳膊好疼。” 致桦一听就知道不好了,还不是昨晚上邻居抬他的时候,刚开始使劲瞎拉他的胳膊,把胳膊拉脱臼了。 致桦准备带着儿子出门上班的人。听建成喉咙里嘀咕着喊:“胳膊疼。”连忙停止出门的脚步,把儿子抱下,将自己车靠在门口,迅速来到床边,掀开被子,查看建成的胳膊。 建成躺着,除了刚才喊胳膊疼外,一动都不动。致桦又开始查看他的两只胳膊,哎哟喂,右胳膊肿得有腿粗,怪不得喊胳膊疼的。 这下就真上不了班了。 致桦首先到小卖店打了厂里的电话,请假说明情况,自己老公胳膊受了伤,需要住院治疗。 这请假电话打完了,又到马路上叫出租车,只能用车送他去医院。越快越好。 这可把致桦折腾的哟。 到了医院,跑前跑后,又是儿子跟着,又是检查,拍片,办住院手续,缴费,清理盆子,尿壶,毛巾……等等事无巨细,一一到位,全是致桦一个人还带着儿子办下来的。 一切检查都搞完了,主治医生也来了,把致桦叫到诊断室,告诉致桦,必须打石膏固定胳膊,一个星期之后,才能拆下石膏板。要不然,如果不用石膏板固定胳膊,就是复位复好了,病人稍稍一动,就又有可能,习惯性的脱臼。 到了医院,当然一切听医生的。 同事住院打石膏。 致桦只能在医院陪护,家里医院两头骑自行车跑。这医院也是儿子出生的那个医院,离家里不远。 一家三口,吃喝都得弄啊。还有年幼的儿子。 这一住就是一个多星期,建成平日里最心疼他的几个姐姐,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至始至终,都是致桦一个人带着儿子,像个陀螺一样,一直忙到出院回家。 出院时,医生说了,病号冯建成必须卧床休息一百天。 因为年纪大了,不比原来年轻,脱臼了接上去之后那么好恢复。 致桦只得又给厂里请假,要在家照顾老公坐月子。最少也要,个把月吧。主治医生说卧床休息一百天,那恐怕不可能。 这住院治疗用的费用,致桦必须上班去赚呀。 第48章 二次住院 这冯建成住院的序幕一拉开,似乎与医院特别的有缘了,这不是什么好事。 这第一次住院,是因为喝得醉倒在家门口的地上,让邻居把胳膊抬脱了臼,需要住院打石膏,留院观察治疗一个星期。 从医院回来之后,这让冯建成饱饱地享受了一顿坐月子的待遇。 冯建成坐满月子之后,真就只一个月,致桦就想着要去上班了。 这一个月的卧床休养,致桦日夜在家不离左右,冯建成在床上动弹不得,算是喝不了酒。安安静静在床上,老老实实静养了三十天。 这一折腾,致桦就是一个多月没有上班,没上班就意味着没有经济收入。 所以,致桦巴不得赶快再回厂里上班去。 好在,老同事,好姐妹,老感情,又看在致桦一直都是小组的小组长,不仅做车位技术过硬,并且月月算小组的工资清楚明了。才乐意给她留着车位的。 就说冯建成在家做月子的这个月,小组的整组工资发下来了,还是同事到家里请致桦算的小组的工资。 因为这工资不是那么蛮好算的。 首先是,小组每月肯定有人请假,都是中年妇女的人,在家里都是女主人,也算得是一家之主,哪个家里冒得个事情需要请假去办的。 这就给算工资添加了一个小小难度。 也许读者您,会说,请一天假,扣一天的工钱不就完了吗,哪有那么难搞的。 no,不是这样的,比如,张三请假的这款活,一个小时可以挣三块八。而李四请假的这款活,一个小时只挣两块五。你们说怎么算。 这就不能按请假的小时,一样的小时单价来扣钱。 这是其一。 其二呢,老板把一个小组的整组工资核算好了之后,再扣除本小组成员在本厂买的服装费用,这样才是一个小组该得的工钱。 致桦高中毕业生,虽然不是会计学院毕业,但是,对小组的工资,可以把小组里,每一个人的工钱,算得分毫不差。小组里的任何人,从来都没有异议。 有一次,邻近的小组,整组的工资让小组的一个嫂子来算,结果算了个一天一夜,小组成员个个叫冤,说算错了。 最后没办法,她们小组的一个嫂子,主动到致桦的车位给致桦顶工做活,让致桦给她们小组算工钱。 致桦推脱不掉,就同意帮她们小组算。 算之前,致桦让她们本小组抽出一个明白人陪着,看着致桦算完,易致桦的意思是,你们小组的每一款活,我是怎么算的。刻把钟就能算好了,不会浪费多少做活的时间。 小组做活都是计件工资,做多得多。所以,每个小组的人,做起活来,都是拼尽了最大努力。绝对不会耽误一分一秒的时间。 致桦让她们本小组的一个嫂子陪着自己,看自己是怎么把她们小组的每一个款式的工钱,是怎么样分配到每个人的名下的。免得算完了,又要跟她们解释一遍,不如在算账的时候,让一个嫂子陪着,看致桦是怎么算的。 其实呢,会算的也不难,又快又精确。 首先,没有请假的几款活,把这几款活的总工钱一加,除以小组人数,就是这几款没有人请假的,每个人的平均工资。 然后,有两款活,第一款里,有两个人请假了。 这第一款有请假的,就是按活的总小时来算,比如这一款活总计用了九十个小时,这款活的总工钱是两百七,那么,每个小时的收入就是三块钱。 然后,几个全勤的人,都是做了16个小时,两天的时间,那么,没请假的四个人,就都是16乘以3,等于48块钱,四个人合计192元。 剩下的王嫂子,在这一款活里请了两小时的假,只做了14个小时,就是14乘以3,工资42块。李嫂子请假4小时,只做了12个小时,就是12乘以3,得工资36元。 这样,这一款服装就这样正确地分配完毕了。 这款活的总小时就是4个16小时,一个小14小时,一个12小时,总小时90小时。 工资就是,4个没请假的各得48块钱,另外王嫂子工作14个小时,得42块,李嫂子做了12个小时,得36元。这款活合计工钱就是,48乘以4等于192+42+36=270。 这款工资就是这样算好了,第二款有请假的,依照同样方法来算,也是很快算好了。 然后,每个人所得的工资一总和,比如,小组总工资是四千块钱,可是老板只结了三千九百五十块,比四千少了五十块,是因为袁嫂子在厂里买过一次五十块钱的服装,没有付钱,只需在工资里扣。那么,这个袁嫂子的真正工资就是算出来的工资再减去五十块。 就这么快算好了。 她们小组的一个郑嫂子,把小组的工资全拿回家里,算了一晚上,第二天到车间,按她郑嫂子算的数目发下来,小组的成员,个个不服。 还是请致桦,三下五除二,刻把钟不到就算好了,就按致桦算的得数发工资,没有一个人有意见。 这就是致桦在服装小组的一点儿闪光点。所以,小组的人,都一直保留着致桦的车位。 正如车间的老姐妹说的:“易致桦哦,人是个聪明又能干的人,就是命运多舛。” 还有,裁剪房里裁好的裁片,有时候是两个小组共一包活,必须分成二一添作五的数量。 这一整包活,布料有几种颜色,裁片有十多片,还有里子裁片,有时候也靠小组自己的人分活。 其它小组把一包活分得乱七八糟的,我的袖片在你的组里,我组里又多了几个领片,搞得一团糟,做起活来蛮耽误功夫的。 如果有一个小组与致桦小组共一包活,都不会去分活的,等都等着致桦去分裁片。易致桦分好后,这,共一包活的两个小组,再把致桦分好的裁片抱回小组,裁片到了小组,永远都是,一片不多,也一片不少。 这就是易致桦的能力,工作能力。非常强。 再说建成胳膊好了之后,就可以下床了,致桦又可以正常上班了。 穷人不害病,等于走大运。 他们这么贫穷的家庭,恨不得两个人都要去干活挣钱,建成把自己搞得痴不痴,呆不呆的,本厂里做最低的活都做不来,怎么去社会上挣钱啰。致桦只能拼了命的去上班干活,挣点寒酸钱回来度日。 可是,致桦还没上到两三个月的班,这建成又喝得昏天黑地,倒在离家五百米远的大马路上,并且是头破血流。 这又是致桦的一场灾难哦。 这次送到医院,诊断结果是,脑部有血栓。 因为进来的时候,建成卯起来叫头疼,疼得不行不行的样子。那头,一下子都不能动。 入院的时候,医生站在冯建成的床位头部位置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建成清晰地回答说:“冯建成。” 医生又大声问:“你今年多大了?” 建成马上回答:“四十一岁。” 医生继续故意还问:“你家住在哪里?” 冯建成完整地答道:“石头区,丰收大道,罗家亭社区,第附187号。” 致桦站在病床十米远的地方,看着医生与建成一问一答。 医生问第一句的时候,致桦觉得好奇怪,怎么问这些不痛不痒的话题,蛮搞怪的。 问第二句的时候,看着建成答得准确无误,致桦在医生问第三个问题时。致桦才明白,医生是在检查建成的大脑是不是有毛病。用一问一答的方式来检验建成的脑袋思维是不是很正常。 通过这一问一答,医生心里就有底细了,这病人的大脑是健康的。 应该没有脑血栓啊,脑积水什么的也都没有吧。 如果大脑里真有这不该有的东西,肯定意识是模糊不清的。 现在的建成,跟医生对答如流,再正常不过了。 这次建成住院,还惊动了致桦的爸爸妈妈他们,还是致桦的老乡加同事告诉致桦父母的。 致桦又请假没上班,老乡加同事,昨天下午回去就告诉了致桦的爹娘。 易致桦的爹娘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也就是建成入院的第二天,就筹钱来到了医院,并且是多方打听,在护士工作台那里,说出了冯建成的名字之后,护士经过慢慢查找入院的名单,才找到建成住的病房的。 致桦正在病房里,伺候建成吃完了午饭,刚一转身,突然,眼前一亮,是爹爹和娘来看建成来了。 奇迹般地见到爹爹和娘的那一瞬间,心里一股暖流,从丹田直逼眼角,忍不住那滚烫的泪珠,不争气地,无声地往下掉。 从天而降的爹娘,站在致桦眼前,触动了致桦那块最柔软的方寸。 随后,爹爹易南坪来到建成的病床前:“小冯啊,好生养病,争取早日康复出院啊。” 建成清晰回答说:“让您老操心了,我这不要紧的。” 娘也来到建成病床的头部,细声细气地说:“对对,没事的,你这不是好好的么。” 娘主动地拉起致桦的手,安慰地说:“娃儿,莫急,肯定没事的,现在医学发达。” 致桦拉着娘的双手,想让爹爹和娘都坐下来,环顾四周,只有一个椅子。 爹爹也安慰女儿:“不用坐,我跟你娘站一哈,来看看建成,待会还要抓紧时间赶回去。不能太耽误了。” 说到这里,爹爹易南坪从身上掏出一打钱票子,递到致桦手里,说道:“这是我跟你娘商量好的,这留在家里也是留着,今天拿来了,可以给你们救个急,免得费心费力筹钱,这住院治疗,都是你一个人,也够忙的了。现在我和你娘特意带来给你们救急用的,你也可以省点时间。” 说完,易南坪又补充地问了一句:“小浩浩呢?” 致桦把儿子留在家里睡午觉了,回答爹爹:“上午回去时,就安顿他睡午觉了,我一会儿再回去瞄一趟。骑自行车,一哈就到了。” 二老今天是起了一个大早,为的就是早来早回,不可能在这里留宿的,免得又给女儿增添多余的麻烦。 爹爹易南坪跟女儿站着说了几句,真就要走了,娘握着女儿的手:“娃儿,我们回去了,你照顾建成周到一点,好起来就快些的。” 然后,三个人同时走到建成病床的头部,二老又安慰建成几句,这就真正叫辞要走了。 致桦要送爹爹和娘,二老硬是不让女儿送。 可是,致桦非要陪爹爹和娘走几步。她先跟建成说:“我送送我爹爹和娘啊。马上回来。你躺好了,莫要乱动,我一哈就转来了,啊。” 建成这入院两天了,肯定没沾酒的,所以,头脑很是清楚明白:“你去送送,应该送一段路程才好,这么远来一趟,又是看望,又是送钱的。” 致桦听着建成没喝酒的时候,说话也还算中听,心里多少有一点点的欣慰:“那我送送啊。” 说完就往医院的大门口走去,撵上了爹爹和娘。 致桦陪着爹爹和娘,只走了几步,还是爹爹易南坪挡住女儿说:“回去吧,耐烦一点,莫急躁。啊。” 说完,二老真就快步向马路上走去。致桦也停止了相送的脚步。远远地看着爹爹和娘的背影,直到看不到爹和娘了,这才快步回到建成的病床前。 致桦把建成病床上的床单拉扯了两下,坐在床沿边,跟建成说:“我再回家一趟。看看儿子醒了没,要是儿子醒了没看见我,肯定会哭的。” 建成刚才见岳父岳母带着钱来看自己。心情非常好,回答说:“你回去忙一哈,我这里没什么事的。” 致桦也不多说了,起身就往外走去。恨不得马上就到家里。心里惦记着儿子。 致桦就这么医院,家里,家里,医院两头跑来跑去。 还好,建成脑袋里没有什么毛病。 唯一就是,人在家里爱喝酒,身体上的各个零部件,其实都是健康的。 所以,建成在医院没待几天,医生就让办理了出院手续。 出院回家之后,建成拿着病历和住院的一些费用支票账单等,就和致桦一起到他的厂里去报销住院的一大堆费用单子,还有上次胳膊脱臼打石膏住院的病历,费用单据等,都合放在一起,就去了厂里。 这可是建成第一次带致桦去他的厂里。 到了厂里,厂领导以各种理由推脱,不予报销。 说是目前没有一个人报销医药费。 夫妻二人,白跑一趟了。儿子留在家里,让邻居帮忙看管一下。 第49章 红色灯光 建成在一年之内,前后也就几个月,就住院两次。 这时候,最最关心爱护建成的两个姐姐,没有一个人在医院露过面。 并不是她们不知道,特别是大姐,隔三差五就打个电话过来,碰着是致桦接的电话,跟大姐说了,建成又住院了。 人的虚假在建成两次住院中,检验得再清楚不过了。 两个姑子,都是穿金戴银的富婆形象。走出来,都是满身的珠光宝气。 与之相比,这小弟弟建成,在她们的身边,像极了就是她们姐姐的奴才一样。当然了,当姐姐的,内心深处就是把建成夫妻当下人来看待的。她们自认为往小弟弟,弟媳妇身边一站,俨然就是慈禧级别了,高高在上的姿态,摆得足足的。 建成住院,又把致桦上班的一点点寒酸工资又花得差不多了。 致桦在外打工,一年的工资总和,也就是她们做姐姐的一顿奢侈饭钱而已。 这就是差距给她们带来的强大优越感。 不过,从这两次住院之后,夫妻二人的关系比之前要缓和多了,建成也慢慢体会到了。老婆是真心做家的人。 两个姐姐都是嘴里一套。做事又是一套。 这城里人,真是那么的没人味。 平日里关心小弟弟关心得事无巨细,可住院两次,不说到医院来看看,就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平日里,那电话都要打爆了,恨不得抱着电话给弟弟吹耳边风,挑拨离间他们夫妻二人。 自第二次出院回来之后,建成像是换了一个,觉察到了老婆是真心实意和他过日子,病了都是老婆一手医院里出出进进,才换来他生命的延续。 现在的冯建成,没上班在家里,知道做饭做菜,过自己的小日子。 他自己也想着戒烟戒酒,首先是戒烟,特意了解了戒烟的烟。 说是有一种能戒掉烟瘾的烟,建成买回来一包,试着抽着,看有没有效果。 结果几天下来,还是打退堂鼓了。不行,不抽烟难受得掐不住,后来,还是又开始抽,就是尽量少抽两根。 戒酒。用建成的话说:“戒饭可以,戒酒不行。” 建成自己也说:“我也不想喝得昏天黑地的,可是,拿起酒瓶来,那手,那嘴。那身子,就像是别人的,由不得我自己啊。” 真的是酒鬼附体么。 建成有时候自己也莫名其妙的,如果我自己总能这样清醒,肯定不会去瞎喝,关键是,自己不能管控自己,而且被另外的一个东西支配着。 也正是建成难得清醒的这几天,隔壁的邻居家里,就出了一件震惊新闻的大事。 这邻居就是致桦和建成住的这个小暗楼平房的原房东,就是他们家出了一件震惊媒体的大事。 这家姓吴的邻居,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们家做的房子可大了,两层,每层都是三大通间,外加一百多平米的后屋。 这吴姓邻居家里,可以说是四代同堂了。房子的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妻,他们育有一双儿女,有一位八十多岁的外婆,是女主人的亲妈。 他们的儿子已经结婚,儿媳妇也是乡下人。女儿待字闺中,还未出嫁。 儿子媳妇结婚之后,第二年就生了一个男孩,与建成家的儿子冯浩同岁。 单说他们家的儿子媳妇,本来结婚的时候,小夫妻感情不错的,结婚之后就住在二楼。他们全家都住在二楼,一楼三间全部出租。 现在,孙子已经四岁,儿媳妇就没有再找到工作了。整天待在家里。 他们家经济实力雄厚,儿媳妇没有工作,他们家完全养得活。但是,这城里人就是做得出来,本来一直都是全家在一起吃饭的,见儿媳妇一直没班上,他们家干脆,就不给饭儿媳妇吃。 儿子,女儿,孙子,八十岁的外婆,以及房子主人,这对中年夫妻,一大家人,吃饭都围着桌子吃饭,就不许儿媳妇吃。 这儿媳妇跟易致桦一样,也是农村人,做姑娘时在城里大商场卖服装。人长得非常漂亮,比易致桦年轻上十岁。 当时在商场卖服装时,就与这吴家儿子谈恋爱,后来结婚,生下儿子。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漂亮媳妇怎么后来就没有班上了。这个真不得而知。 也是,年纪轻轻的,就没有班上,惹得全家人都嫌弃这漂亮媳妇。 不过,他们家儿子不也是没班上吗,因为是自己的亲儿子,和父母同桌共餐蛮好。 就多了这儿媳妇一双筷子。 这漂亮媳妇最开始可能被他们吴家上上下下都瞧不起,背上了心理包袱,慢慢越来越有点神的神经的。比建成还神经,这漂亮媳妇走个路都不好好走,故意东一步,西一脚,拖鞋总是反着穿,左边的穿在右脚上。右边的拖鞋,穿在左脚上。 有一天,致桦在家里,门是开着的,那漂亮媳妇也许觉得致桦这人老实,从不与人多言多语,她几步就冲进了致桦的家门。把致桦吓得不轻,又不好阻止她。 只见这漂亮媳妇,进来就把致桦家里的冰箱门打开看。也许总是在挨饿吧。她不停地打开,关上,又打开,又关上。 致桦心疼冰箱里的冷气都被她放没了。 本知道她脑子已经完全坏了,也不敢说她,就看着她把冰箱门当玩具玩。 玩了好一会,自己才主动地又出去了。致桦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人,致桦可不敢惹,最好的方法就是,敬而远之。 可怜这年轻的漂亮媳妇,好长时间了,婆家不让她吃饭。她又没上班,手上一分钱都没有,只得到别人的菜地里弄些青菜豆角之类的,回来自己一个人弄的自己吃。 即使这样,也不能一日三餐有吃的,总在挨饿。 由于饿得掐不住了,等他们吴家都在桌上吃饭的时候,她就抢着吃几口。 可是,偏偏一大家人都讨厌她,就连他们家的儿子,这女人的老公,也是一个妈宝男吧,一样不管她的死活,不许她吃。所以,他们家经常上演全武行。 她一个人,对付他们全家四人,这四个人 是,自己的年轻老公,公公,婆婆,没出嫁的姑子,就是八十岁的外婆从来不参战。 一场全武行结束了,公公的脸上,老公的脸上,都被这漂亮媳妇留下了一道道又深又红的爪痕印。 有附近邻居笑话他们家,一家四个人,八只手,两男两女,合力都打不过这漂亮媳妇。 因为漂亮媳妇真的神经了,下手是真的狠心下手抓。 而他们全家四个人都是正常人,反而下不得手,所以,每次打架,漂亮媳妇总是大获全胜。 也许是他们家不给饭她吃,又都住在楼上,所以,漂亮媳妇老在白天跟他们全家人干仗。 有时候,他们夫妻也打架,同样,老公也打不过她。 就这么在楼上,几乎天天打架。 因为天天都会吃饭,一吃饭,又不让她吃,只能眼睁睁地观摩,当然就又少不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就因为这个缘故,公公婆婆把他们这对小夫妻赶到一楼来住。 在楼上太吵人了。 一楼也是三大间,他们搬下来就住在中间的那一间。 其它两间依然出租。那时候,私房,蛮好出租的。 果然,搬下来之后,到了吃饭的点,儿子上楼去吃,漂亮媳妇因为不在楼上住,饭点不饭点,也不上楼去了。果然不打群架了。 但是,小夫妻俩却免不了一场又一场战争。 因为夫妻俩都没上班啊,不打架,怎么打发时间呢,那时候还没有手机呢。 本来他们搬下楼时,他们房间里的照明灯,是那种普通用的白色灯管,也就是电杠。 可是,他们搬下来住了没个把月,突然把那白光灯管换成了红光灯管。 这是夏天,吃西瓜的季节。夏天的晚上,都睡得晚,他们房间里那红色灯光又是总开着,看起来那房间像血染过的风采。致桦看着都觉得瘆得慌。 当时的致桦,虽然一点都不懂风水,但是,这邻居家一楼中间的那个房间,晚上总是红色亮光照着,感觉特别的怪异,鬼异。 就连不懂风水的致桦,都总觉得不对劲,有一种时时刻刻会出事的感觉。 自从邻居家儿子媳妇搬下来,房间换成红灯管之后,冯建成好像平稳多了。 致桦当然落得个清净几天。 建成是安逸了,这邻居楼下儿子媳妇的红色房间,开始了闹腾,天天闹。 每天晚上,不是大闹,就是小闹,总要闹腾一番。 这天晚上,大概八九点钟的光景,那红色房间里又传来了噼哩叭啦的打斗声。 致桦和建成。在自己的小房子里,关着门,都能听得到,那对年轻的邻居夫妻又开始练武功了。 因为打斗的动静太大了,好像小两口还在房子外面撵来撵去的,这一闹腾,好半天都没有停下来。 致桦和建成,早把门关上躺床上了。但是,屋外的打斗声依然听着太刺激。 建成和致桦,都从床上坐起来,扒在窗户上看。 致桦他们在暗楼楼梯下面的床,朝着邻居房子的大门这边,开有一个小窗户。建成和致桦轮流扒着小窗户看,看那对小夫妻,打打斗斗,跑来撵去的,闹腾了好一会,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这关键时刻,建成从窗户边移开了,致桦又赶紧扒在窗户上看。 也许男人干不过自己媳妇,他跑出跑进的打不过,只能朝外面跑,或者躲闪,这漂亮媳妇跟着追打,她跑起来可快呢。 男人搞不赢,被追得团团转。 一会儿,男人回了房间,媳妇也跟着进屋了,男的也许是担心自己进屋后,又被媳妇攻击,本来就打不过媳妇,有胆怯的心理,所以,就有了先下手为强的准备,男的随手拿起切西瓜的水果刀,照着媳妇的大腿就是狠狠的一刀,只是想吓唬吓唬她,不让她占上风。 房间似乎停止闹腾的声音。 因为小夫妻打架是常态,所以,打得再热闹都没有人去管,去制止他们的行为。再说了,这都是晚上十点多钟了,几乎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的。 也许是因为今天打架太过热烈长久了,楼上的公公婆婆这时候都下楼来了,看来,还是惊动了楼上的公公婆婆。 致桦听到婆婆在红光房子里说话的声音,紧接着是那年轻男人跟他妈说:“我打不过她,怕她搞我,我把她的大腿搞了一刀。” 致桦在窗户上听得清清楚楚:“我把她搞了一刀。” 很快,见他们家的婆婆,领着一个麻木车过来了,麻木车就停在红灯房间的门口处。 接着是婆婆和儿子,抱着那漂亮媳妇往麻木车的座位上送。 这是在房间外面的场地上,致桦扒在窗户口,看得一清二楚,那婆婆把媳妇抱到麻木上时,那媳妇坐都不能坐了,直接就要从座位上往下滑。致桦当时就感觉这媳妇完全没有了知觉。当时还以为这漂亮媳妇是昏过去了。 那吴家的年轻儿子,当时还打个赤膊,光着一个上身,出现在麻木的旁边。 很快,麻木开走了,房子门口的场地上,又恢复了寂静。 什么也看不到了,吴家人似乎一下子都不在家了。 致桦这才移开小窗户,躺回床上了。 致桦与建成说:“我看那媳妇,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 建成用肯定口气说:“我看,声音都冒得了,估计女的是没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本地都市报的头版下方,有一个小豆腐块大的新闻报道:“昨晚,石头区,丰收大道,罗家亭社区,187号男子,因酒后失手,误伤妻子,致其妻子死亡,追悔莫及,该男子已主动投案自首。” 后来听说,那漂亮媳妇拖到医院时,医生一检查,说道:“这都没有生命体征了。”估计在屋里就没气了。 这男的还是光着上身去自首的。 致桦在心里说:“昨晚上亲眼看见那漂亮媳妇,就像一个模具,抱上麻木座椅,又溜了下来。” 也就是婆婆从房里把媳妇抱上麻木的时候。人就没有了。 是不是,吴家这对年轻夫妻,什么不好,非要翻六巧,把个房里安个红灯管,真个是,别故巧样,房里就像血染的红色,就是在路上看到他们家的那个红色亮光的房子,看着就有一种扎心的感觉。 如果您阅读到这里了,就顺带说明一下,室内,什么颜色灯光最好。 要想进财,金黄色最好。吸金。但是,没有白光亮。 所以,做生意的店面,适合装金黄色光线的灯。 家居,还是以选白色灯光好,主要是要亮,越亮越吉。 傍晚时分,家里灯光尽量都亮起来,亮光,本身就进财。 客厅,灯光越亮越好。 但是,不是一夜都亮着灯哦。 第50章 梦里乾坤 邻居吴家的儿子,亲手把自己老婆一刀就捅死了,自己还打着赤膊,来不及穿衣服就投案自首了。 事后听周围的人说,被判了有期徒刑十七年。 后来,每次去探监的时候,都是他母亲带着他的儿子去看他。这也是周围的人说的。 反正是,儿子没有了妈妈,自己没有了媳妇。还要在里面待个十七年。 十七年,等他出来时,都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了,儿子也长大了。 不过,这最初判的十七年,是可以有多种渠道减刑的。 估计减是可以减几年吧。一来他不是那种危害社会的人,二是他家里有那个经济实力。 这吴家儿媳妇被自己男人误伤捅死了之后,这漂亮媳妇的娘家,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一下子,所有亲戚六转的人,一起到了吴家,二话不说,进屋就把屋里砸了个稀巴烂,什么电器,电视机,洗衣机,冰箱……等等等等,只要是东西就砸。 幸亏他们吴家,在当晚,和第二天早上,把家里贵重的东西,都拖走了。 剩下没拖走的,或者没能及时拖的,全部被媳妇的娘家人,砸毁了。 站在屋外的邻居们,都能听到,从屋内传来一阵阵,叮叮当当,咕咚咕咚,哔哩哗啦的声音。更有重物,“轰”的一声倒下振动。 这娘家人不仅来的人多,而且,还连续天天来,在吴家屋前的空地上,站满了人。少说也有三五十号人吧。 他们人多嘴杂,在屋前,劈哩叭啦地数落着吴家的种种不是,指责他们吴家欺负自己的姑娘,受尽了折磨与虐待。现在连人都没了,还留这些东西做什么。 这些控诉的人,你一言来我一语,越说越来气。恨不得把他们吴家的房子都给炸了才解气。 这样大阵容的打砸毁,足足闹腾了十多天之久,才慢慢恢复了平静。 也许他们自己也闹累了吧。 他们家正闹腾的高峰期,建成还算安稳,这期间,建成也喝醉过一两次,但是,没有出现倒地下要人抬的现象。也没有尿床的事出现。 冯建成也算安逸了好几天,邻居家里就出了一个惊天命案。 建成与致桦住的这个暗楼小平房,这一片的气场都不好。 之前说了,那孟大仙说这房子旁边的小路是一条阴路。 既然属阴路,那就是阴人的天地啰,人间之人,住在阴人的地盘上,可想而知,会有什么好果子。 致桦房子南面的一家邻居,也是一个中年男人,疯疯癫癫地,一发病,就是连续几天几夜,口里不停的唠唠叨叨,闹得左邻右舍,都不得安宁,特别是晚上,这疯癫中年男,就坐在他母亲的跟前,跟他母亲嚼一整夜,嗓门又大。他们家的北面窗户,正对着致桦他们小房子的南面窗户。 这又是夏季,窗户都不会关上的。 一整夜,左邻右舍的街坊们,都是这疯癫男的忠实听众。 他母亲也只能让他去。不理睬他,又拿他没有办法,任其一张嘴巴,狂轰乱炸一通宵。 这中年男有时候还打她老婆,在发疯病的时候,把老婆打得皮青脸肿。 致桦的小平房的东面邻居就是这吴姓家庭,就是刚刚把老婆杀死的这一家。 紧挨着吴家的东面,还有一户人家,那一家是近两三年结的新媳妇。来婆家也就短短的三两年,致桦是看着这姑娘嫁来的。 婚后一年,生了个儿子,儿子出生不久,就发现这新媳妇,往神经病的路上在走。 好好的一个年轻姑娘,住着住着,这姑娘就变了,有一天早上五点都不到,她居然抱着自己的儿子,出现在吴家的一楼房子的窗口。这一楼的中间一间,是吴家的儿子媳妇的房,另外两间都租出去了。 这新媳妇抱着一岁都不到的儿子,拍打吴家房子租户的窗户,口里还使劲地喊道:“彭伯伯,彭伯伯,……”这一拍一叫,就是半个小时,不知道她有什么急事。这么早,就去敲打别人家的门。 就这么一大清早,在别人租户的窗户上又拍打,又呼叫,像是有非常急促的事情需要抢时间的。 一个正常的年轻人,不会如此反常的,在别人还在睡觉的时候去吵醒别人吧。 这被拍打的租户,他们家的床,就在窗户边上,但是,这对租户老夫妻,并没有搭理,更没有起来开门。 因为,平日里,根本就没有与这新媳妇打过交道。 那年轻媳妇是本地城里人,这租户是一对六十岁左右的乡下夫妻。不管是年龄,还是工作,相互之间,八竿子都打不着。 还有,致桦他们房子的西边,也是一栋两层楼的大房子。就是没有这吴家的房子大。 致桦他们房子的西边邻居姓胡,这胡家的房主人比东边吴家的房主人要年轻一点,他们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是致桦他们搬来之后结的婚。 跟吴家恰恰相反,他们家把儿媳妇当作宝。 吴家是把儿媳妇当个草,最后才酿成悲剧。 这胡家大儿子结婚之后,第二年生了一个女儿,全家人依然把媳妇照顾得无微不至。 同样,有一天,从来不喝酒闹事的大儿子,这天喝得像个打醉拳的,在他们自己家里的每一个房间,胡乱闹腾,特别是嘴里不停的大呼小叫,一副凶 神恶煞的样子,致桦晚上下班回来的时候,听到胡家大儿子在他自家楼上,扯着个嗓门,胡乱吼叫,听着都恐怖。 胡家大儿子这突然的怪异行为,跟冯建成喝酒之后耍酒疯是同出一辙。 致桦还没进自家的门,就看见了这个场景,心里琢磨着,我家建成,今天绝对正常。 进到屋里,果然,建成给儿子洗了澡,安顿儿子睡得很好,家里的一切,井然有序。 因为那个酒鬼,又找到了新的附体,胡家大儿子。 致桦清楚地记得,有一天傍晚,在胡家大门外的用水水池处。致桦正在水池里洗衣服吧,因为是晚上,水池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正在洗衣服的致桦,突然闻到一股浓浓的刺鼻的酒味,这刺鼻的酒味,致桦太熟悉不过了,就是建成喝醉之后的那种气味。 当时,致桦住的那个小房子里,没有地方用水,致桦买了一套四件套送给胡家,他们家就同意致桦在他家的水池里用水,每个月出点水费。还有,电也是搭在这胡家,就是这胡家收致桦他们的水电费有点过头了。 致桦也只能忍气吞声的。谁叫自己的小房子里没有水电呢。 当时的私房,水龙头都是安在屋外的。 所以,晚上,致桦在胡家门外的水池里用水时,突然闻到那股熟透了的刺鼻酒味。 当时,致桦下意识地看了看水池的周围,没有一个人影。 当然,鬼影也没有看到。 但是,刺鼻的熟悉的醉酒酒味,绝对是真真实实地存在。 致桦之前就怀疑,建成每次酒后的借酒装疯,肯定不是建成自己在耍赖,是一个无形的影子在控制着建成的行动。 致桦认为,这一片房子,包括致桦他们房子的南面房子,东面的房子,西面的房子,肯定有不干净的磁场。 记得当时,建成的大姐把胡家的一间房子租下来之后,只住了一个晚上,就发现夜晚不安宁,随即就决定搬出来,刚刚给的房租,只住了一天,全作废了。 这罗家亭社区,本来都是八十年代前后做起来的私房,房屋做得密集,毫无规则可言,都是随意而做的。 谁的火气好,就站着了好的地基,谁的火气背,就把房子做在了那阴路上,叫你有通天的本事,也绕不出酒鬼的纠缠。 也许有读者会提出异议,同样都是住在这地气不好的房子里,又为何,有的人好好的,有的人就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呢。 同住一个屋,甚至是同一间卧室,同一张床,为何一人遭殃,另一个人却平平安安。 这个问题可以这样解释: 第一,属相优势,属龙属虎者,只要身体没病,就不会被脏东西缠着。 第二。每个人的命运不一样,正走鸿运的人,那乌魂野鬼见了就躲得远远的。就好比一个黑老大,谁见到他了,都会绕道而行,岂敢惹他。逃都来不及呢。 就连老虎咬人时,还知道专挑老弱妇幼呢。 这都是一个原理。 第三,世间之人,千千万万,每个人的秉性,千差万别。 凡为人正直,又阳气十足的人,一切败类见了,也是退避三舍。 第四,有得人身上带有辟邪的配件,也能起到一定的驱邪避灾的作用。 总之,自己没看见,就不要盲目地说不相信。没看见就不等于没有。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致桦运气极差,第一段婚姻,六年左右就走到了尽头。勉强逃了一命,算是活下来了。 第二段婚姻,受尽磨难,整日里提心吊胆,看不到光明与希望。眉头从来都没有舒展过。 特别是跟冯建成在一起后。可以说是,进了万丈深渊一样。 首先是城乡差别,使得易致桦始终被姑子们欺负。 两姑子一逮着机会,就会羞辱一番致桦,她们似乎把讥讽致桦当作一生最快乐的事情。 好在爷爷奶奶在致桦来的第四年都走了。这样,与姑子们行走的机会就少之又少了,也就避免了不少的冷嘲热讽。 这城里的弟兄姊妹的亲情,与乡村人的弟兄姊妹的亲情,是有着天壤之别的。一个是狡猾的尔虞我诈,一个是真诚的互帮互助。 致桦与建成的这场婚姻,欲似在摇摇欲坠的边缘徘徊,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 轮到左邻右舍杀气腾腾的,难得建成正正常常地在家里,致桦每天都在幻想,哪位大神能够让我家的男人,永远都正正常常的就好。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建成不喝酒不闹事,致桦的阔睡都睡得沉了。 躺在这小小的鸽子笼里,致桦看着屋内的一套组合柜,满满的都是家的味道。突然,这一套组合柜,整整齐齐地向一边倾斜,并且,这组合柜里全是空的,看着这慢慢向外倾斜的一整套组合柜,致桦毫不犹豫地上前两步,用手将这套倾斜的一排柜子,用力往里一推,柜子立马就扶正了。组合柜又完整地立在屋里。 柜子扶正了,致桦又背起年幼的儿子,走在一滩水汪汪地小河里。因为刚下了一场雨吗?这宽宽地水面,看上去,一望无际,水,是清清亮亮的,致桦背上背着儿子,一个人走在这水面上。 怎么周围没有人,似乎只有致桦一个人背着儿子在走。 易致桦也不管那三七二十一,一个人只顾着背着儿子,往前走,片刻都没有停留。 走啊走啊,致桦望着岸边,笔直地朝着岸边走去,背上背着儿子,一点儿不感觉累,反而是背着儿子走得很舒服。 终于走到了岸边。 致桦背着儿子终于从水里上岸了。 等致桦睁大眼睛,准备好好看看这岸上的风景时,却看到了自己床上面,是上暗楼的楼梯。 原来,冯建成安逸了几天,自己睡觉也睡得香,从床上坐起来的致桦,美美地回忆梦中的情景。 致桦觉得很奇怪,建成的一房组合柜,正立在这有暗楼的小屋里。柜子里面全是三个人的衣服帽子围巾之类的,把一套组合柜塞得满满当当的。 嗯,怎么梦中这套组合柜是空的呢?还有,当整套组合柜要倒的时候,我只是用双手轻轻地一推,整套柜子就稳稳当当立好了。 致桦坐在床上,摸着脑袋,突然用手把脑袋瓜一拍,“哦,一套组合柜,代表一个家,而这个在梦中扶正的组合柜,是一套空柜子。就意味着我,将撑起一个一无所有的家。嗯,这个梦,应该是这样解释才算合理。” 接下来的这个梦,我背着年幼的儿子,从水滩里,走到了岸上,这就意味着我,我有能力将宝贝儿子抚养长大。 “嗯,梦里,我背着儿子从水滩里走到岸上,也只有这唯一的解释,我可以把儿子养大成人。” 致桦一夜之间做的这个梦。需要她用半辈子来验证。 这梦境也真是神奇,致桦突然回想起,与赵云飞做一家的时候,也做过两次清晰的梦。 梦中,致桦突然发现自己的房门锁被别人撬开了。 这个梦也是非常清晰,并且记忆犹新,像烙在了脑海里一样。 致桦后来解释这个梦,是,房门的锁,代表与赵云飞的这个家,锁都被别人撬开了,那家,还有吗? 后来还做过一个梦,梦见和云飞一起在水里游泳,本来云飞一直就在身旁,可很快就发现云飞不在跟前了,怎么找都找不到,急得哭起来了。 致桦急得不行不行的,在水里到处找云飞,可是,找着找着,云飞没找着,戴在手上的一双手套也搞掉了一只,只剩下一只手套在手上。 致桦又奋力地在水里找云飞的同时,还要寻找那只手套。明明是一双手套,那一只是怎么弄掉的都不知道啊。 最后,致桦在水里,赵云飞也没有找到,那只手套也没有找到。 急得致桦像要疯了一样,就这样,又急又疯的致桦,急醒了。 致桦心里想,我本来是个旱鸭子,是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怎么做这个奇怪的梦。梦里,把人都急死了。 醒来的致桦,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云飞就睡在身边,致桦迅速抱住云飞,生怕他像在梦里一样,一下子就消失了。 致桦抱着云飞,心里踏实多了,原来做的是反梦吧。 可是,后来致桦又想起这两个梦,才知道,梦,是最真实的现实版。 因为,梦里房门的锁,被人撬开了,就是这个家没了。 赵云飞和自己一起游泳,游着游着,把赵云飞游没了,怎么也找不到。 手套,明明是一双手套,清清白白的,莫名就掉了一只,就是自己缺一个膀子。 这不就是与赵云飞的结局吗? 第51章 铁板神算 致桦家的左邻右舍,轮换着出幺蛾子,倒是他们家里难得安逸了几天。 致桦幻想着,一直这样多好。 事与愿违。 好景就是那么的短暂。 这天,致桦下班回家,建成说大姐小姐她们遇到了一个比孟大仙更有能耐的刘大仙,那个算命算得准啰,全国各地的人都找她算命算卦。 就是离大都市有点远。在遥远的樊城。 这孟大仙是租住在建成他们的这个大城市里,而这位刘大仙呢,则是住在自己的樊城,离冯建成他们的大都市远着呢,要去一趟的话,路上坐长途客运车就得十多个小时。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火车还没有现在这样方便快捷。一般出行的人,都是选择坐长途客运车。 这冯建成的大姐和小组,就计划着去一趟樊城,目的就是去找那刘大仙算命。 建成的两个姐姐,对算命情有独钟,一听说哪里出了一个着名的算命师傅,必定想方设法要去算上一算。 其实,这是大姐小姐自己的爱好,自己的事,偏偏这建成的姐姐们非要给易致桦也算一卦。 起初要那孟大仙给致桦算过也看过,那孟大仙不知何故,就说了易致桦是克夫之命,其它也没说什么,就是强烈建议,要冯建成莫跟易致桦结婚。 当时的冯建成,哪里听得进别人的劝告,一门心思想着脱单,都三十五六岁的大男人,没个老婆,像抬不起头一样。 那时候打单身的人很少,不是像现在,独身主义泛滥。 建成觉得好不容易有人给介绍了一个对象,人也长得漂亮,还比自己年轻几岁,有个媳妇热被窝,比什么都有意义。根本就不听那孟大仙的胡言乱语,还有大姐的百般阻挠。 晚上有老婆抱在怀里不几好。 可是,建成他大姐下最大决心,一定要赶走易致桦。 这是建成与致桦刚接触的时候,建成不听大姐和孟大仙的话,总算自己当家做主了一回,才有了老婆,脱掉了单身汉的帽子。 一对苦难夫妻,在孟大仙和大姐的百般阻挠下,组合在了一起,艰辛度日。 当时孟大仙给致桦算命,并不是用出生的八字来给致桦算命的,而是看手相随便说的。 这次是正经八儿的算命师傅,要用出生的年月日时来算。 这天,建成的大姐专程来建成家里,因为爷爷奶奶都过世了嘛,回娘家只能到建成屋里。 大姐说明来意,致桦一听说用出生年月日时来算命,很感兴趣,也想算一算自己是个什么命。 大姐说得很轻巧,要想算命,就把生辰八字报出来,也不要你们掏钱,我们出钱给你们两个人算。 最近一直比较正常的建成,也对算命深信不疑,就这样,大姐要到了易致桦的出生年月日时,就约好小姐,她们姊妹二人,专程搭车去那老远的樊城去算命。 易致桦每天起早贪黑地上班,没日没夜地加班,有时候,一个月一天都没有休息,吃力地赚点寒酸工钱。致桦是一分一秒都舍不得请假扣工资的人。 这冯建成的大姐小姐,上班可轻松啰,每个礼拜休息两天,有的是闲暇时间,趁着双休日,就去了樊城。 从樊城算命回来,致桦不见大姐来家里,心里总记着算命师傅会说些什么话,很想早点知道算命的结果。 这大姐既然不来。建成就去大姐家里呗。 冯建成等到星期六就去了大姐家里,大姐见小弟来了,知道是冲着算命结果来的。 冯建成一向顺从大姐,也不急,耐心等着。 直到姐夫出门去了,这才跟小弟说:“这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啊。那易致桦可是一个要跑路的人,她完全不可能跟你过一辈子的。” 这话把建成说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就问:“大姐,这是那算命师傅说的原话吗?那师傅怎么算的我。” 这冯建成也是着急想听听自己的命运,再来听听致桦的命运。 那算命也没有记录下来,全凭这大姐转述,冯建成绝对绝对地相信。 大姐正收拾厨房,厨房门对着小客厅里的餐桌,大姐一边忙,一边告诉建成:“你的八字啊,四平八稳,那刘大仙说了,八字平稳,就是人的能力一般,没有什么大起大落。说白了,风平浪静,怎么会有波澜壮阔的风景。也就普普通通的人一个。我把你的出生年月日时报了,刘大仙排好了八字,就说了这么多。其它的我也记不得了。” 建成笑了,也明白了自己是普普至极的人。 天下人都希望自己的家人有能力,有本事,比如父母,兄弟姊妹,儿女们,甚至是孙辈。 但是,男人,最不希望自己的老婆比自己强,说不出的原因和理由。 怕老婆太能干瞧不起自己?怕老婆有本领就跳槽?怕老婆高自己一头,自己就抬不起头?怕老婆有优秀细胞就跟优秀男跑自配? 建成还没有这么多复杂的想法,就是想听听,刘大仙算致桦命,都说了些什么。 建成望看着大姐已经忙完了,有点急不可耐地问:“大姐,那小易命,那刘大仙是怎么说的。” 星期六的大姐,有的是闲暇功夫陪最亲爱的弟弟说教,大姐解下围裙,随手往厨房的挂钩上一挂,两步跨进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要紧不慢地说道:“我们当时,先把我们的八字都算了,最后就来算你们两个人的,你的算完了,刘大仙说的,我也跟你说了,再把小易的八字一报,刘大仙排完八字的第一句话就是,这,这,这两个人,太不般配了,这怎么搞得来呢?有道是,龙陪龙,凤陪凤,跳蚤陪臭虫,这一对,悬殊这么大,好比那凤凰配麻雀,行不通啊,行不通。” 大姐停了停,继续说道: “说得我和你小姐当场目瞪口呆,我望着你小姐,小姐看着我,正准备询问几句,那刘大仙反问我们,这确定是你弟弟和弟媳妇的八字吗?如果没错的话,小心你弟媳妇会跑的,这都不是一个频道上的音符,完全合不了拍,过不了几年,女的肯定会跑的。太不搭调了。这可是刘大仙的原话哦,我可没有添言加醋啊。” 建成心里暗暗好笑,我都病重几次住院了,人家小易一个人忙前忙后,也没有跑的意思啊。这算命之事,听其一半,信其一半也就算了,没必要当圣旨来对待。 因为建成没有亲自前往樊城去算命,体会不到算命师傅言语的威力,这大姐为算命付出了长途的代价,又亲耳聆听了大仙的金玉良言,信得五体投地,那大仙的话,比圣旨还关键,岂能把大仙的话当儿戏。 为了自己亲爱的小弟不被小易一脚踢了,落得个被乡下人甩掉的名声,还不如我们冯家先提出来,休了这个乡巴佬,不让她玩味,占了上风。 大姐为了让建成觉得,大姐比媳妇更疼他这个弟弟,起身从卧室里拿出来两包豪华香烟,也不知道大姐是怎么得来的这两包豪华烟,还是提前就买好了放在家里的。反正是有所准备的。目的就是要建成与她大姐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这样才好搞走易致桦。 接下来就是大姐大展口才的时候,这位大姐,浑身所有的细胞都用在了小弟的婚姻前程上,看来,这么优秀的好细胞,不用在娘家,多可惜啊。 从中午,一直说到吃晚饭,大姐的每一个话题,每一句话,都离不开易致桦必须走的目标。 这中间,建成忍不住插了两句:“大姐,那刘大仙除了说我们八字不和外,还说没说小易其它的一些话。” 大姐被建成这一提问,摸着头,使劲地想了想,这样说:“因为刘大仙把你们两个人的八字一排,就说了你的八字四平八稳的,小易的八字像个男人命,倒过来了,完全不般配,刘大仙后来还是给小易算了的,我脑袋瓜里总想着刘大仙最先说的话,后来也没怎么认真听,好像是在说,小易的大腿上疙疙瘩瘩的,好像还说她男命女儿身,命苦,蜘蛛结网,做了几番败几番,命里孤独,一生只有一个娃儿。即使生一堆娃儿,也只能有一个。” 轮到冯建成目瞪口呆,这刘大仙算得还真准,小易的大腿上确实因一次灾难的意外,大腿上留下了一大片疤痕。这个,就连大姐小姐,老头老娘她们都不知道,只有我晓得,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还有就是,小易因为在儿子正吃奶的时候,被迫在宿舍里住了几天,回来之后,就顺势给儿子隔奶了,正是在这个阶段,又是怀孕,又是引产人流,之前小易也说过,她的第一段婚姻生过几个孩子,全是儿子,没生过一个女孩。真的是生了一大堆,到目前为止,只有我们的小冯浩一个儿子。 大姐哪里知道建成的内心活动,只顾着大吹狂吹耳边风,让建成快点休了这婆娘,以免落得个被乡下人甩了的下场。 冯建成心里有杆秤,才不听这些,可表面上满口答应大姐:“大姐,我知道了。” 大姐为了博得建成的拥护,留建成吃了晚饭,吃晚饭时,大姐夫回来了,这大姐闭口不谈建成与致桦的家事,只是说一些特别关心小弟的话语。姐夫本来晓得建成的底细,可以说是,在谈恋爱的时候,女朋友总带着建成约会,借口带弟弟出门玩的理由,与男朋友约会见面。那时候,建成还是一个小孩子,那年月谈恋爱还保守得很。 姐夫还是在建成童年的阶段就知道了,这个建成是一个很无能的人。 饭桌上都是很随意的,从来不把建成当贵宾的,这建成也是,几乎每一两个礼拜就来一趟,把他当作家里人,没看外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哪里会大鱼大肉地招待他呢。 这建成来一趟大姐家里,足足在大姐家里呆了一整天,脑袋瓜被大姐洗得清清亮亮的——易致桦,要不得,赶紧赶走。 临走时,大姐的惯例,把自己吃的,穿的,反正是自己准备丢的不要的,清点一些,打包给建成带回来,建成还美滋滋的接受这些馈赠。 当然了,建成无能,小易又是乡下来的人,家里穷得叮当响,有钱人家不要的东西,拎回家里,还是宝贝呢。建成总是感激大姐对自己最好。 也确实是大姐对自己最好,最关心,特别关心他们的家事,关心他这个小弟与弟媳妇的婚姻。 几乎建成都离不开大姐的馈赠,结婚这几年,每每从大姐家里回来,带回来的吃的,用的,都可以度过好几天日子里。 这几年的婚姻,还有小冯浩的成长,多亏了这热心的好大姐,默默无闻地帮助。 既然是大姐为小弟的家,出了这么大的力,在建成这个摇摇欲坠的家里,就有绝对的话语权。 冯建成,时儿酒气熏天,时儿被大姐地热心蒙蔽,本来就是一个没有主见的墙头草,哪里分辨得出来,是与非。 一个鼻子,就是被大姐牵着,偏偏建成非常乐意接受这份特别的爱护,自认为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关怀。 走在回家的路上,满脑子都是大姐的爱,带着这份来自大姐的温暖,建成回到了自己家里,看见了易致桦,心里一阵厌恶。 易致桦哪里知道这些情况,见老公这么晚才回来,上前迎接:“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建成没好气地说:“十几站路,车上就要一两个小时,你还嫌老子回来晚了?” 致桦笑脸迎着建成进屋,被自己男人骂了一句,致桦心里才不是个滋味:“我又没说你么事,笑着迎接你也是错了?” 建成把带回来的东西往屋里一扔,破口大骂:“你没有错,是老子错了是吧。老子辛辛苦苦背了几大袋子回来,你都不晓得接一下,还嚼老子回晚了。” 致桦被这一骂,人都傻了,本想着听听算命的结果,还没开口,就被建成一顿狂轰滥炸地数落一顿,也不敢多说了,怕再这样下去,建成会拿她这个老婆练武功的。已经挨过几次揍了,都是喝了酒之后耍酒疯的时候动的粗。 建成正常的时候,不仅不打人,还蛮会照顾老婆,做家务活,都蛮不错的。 致桦心里想着,这去一趟大姐家,又惹到什么邪门事了。 第52章 离婚闹剧 建成从大姐家里回来,进门就跟老婆致桦吵架,这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致桦最怕建成反常,一反常,不是吵,就是闹。 这傻男将,从大姐家一回来,就这反常的样子,致桦内心又是恐惧到了极致,看来,又是一轮不太平的日子要到来了。但愿不再掀起腥风血雨,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果不其然,建成从大姐家里回来的第二天,致桦房子的后三排邻居家里有一位老人过世了,可怜致桦真的是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因为致桦知道建成的阳气不足,本来就经常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粘惹了,这会儿又是从大姐家里回来就反常了,遇着邻居家里停老办丧事,这建成又没上班了,可咋整啊。 越是怕来什么,偏来什么。 一大早,致桦骑着自行车,带上儿子,必须去上班。 临出门时,致桦一再小声嘱咐床上的建成:“你起来了就在家里,莫要出门啊。” 建成没有理会,致桦又走到建成床边,站在建成的头部,细声细气地说:“你听到了没,今天一天就在家里,屋里还有土豆,菜苔之类的小菜,你就将就将就一下,千万千万莫出门啊。” 建成在床上闷声闷气地回答:“好。” 致桦听到了他的回答,这才带着儿子,骑上自行车去厂里了。 等晚上加班回来,致桦从邻居家门口经过,就担心建成的人影会不会出现在这家办丧事的邻居家门口。 一个不祥之兆在致桦的脑海里蹦出来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大块头身影,正睡在一堆花圈的下面。 办丧事的邻居家门口,屋内屋外都是出出进进的人,没有人去管这个睡在花圈下面的人体。 致桦揪心地难受,快速把自行车推回家,把儿子放下来,对儿子说:“你就在家里莫出来了,我去把你爸爸弄回来,再给你洗。” 儿子小心翼翼地答应着,致桦也顾不上儿子了。急急忙忙就去办丧事的邻居家里,跟花圈旁边的客人说好话:“谢谢您老人家,帮帮忙,我一个人拉不动他。” 客人看着致桦一个女人也是太可怜了,就动手拉建成,一边拉还一边说:“快起来回去,快起来回去。” 建成窝在地上,像喝醉了一样,人事不省的样子,被人家客人强行又拉又说,建成有了一点儿反应,嘴里叽叽咕咯地:“嗯,哦。嗯。” 致桦在好心客人的帮助下,总算把没了魂魄的建成扶着站起来了,致桦与那客人就着建成站起来的时候,迅速架起他的胳膊,强行拖着他,艰难地一步一步往家里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在客人的大力帮助下,把建成弄回到家里了。 致桦借着客人的力气,顺势将建成移到床上。 致桦连连感谢这位客人,客人客气一句就出了致桦家的门。 管不了建成在地上滚了一天的脏衣服,致桦先给儿子洗漱,安顿儿子上床睡觉, 再来扒建成身上的脏衣服。 费了好半天,脏衣服是扒下来了,床上已经搞脏了。 加班回来都十点多了,又折腾了这好一会,现在十一点都过了吧。 致桦才开始上演洗洗刷刷正式节目。 这样的事情,已经有过先例。 上次是八十米远的一家邻居,也是一位老人过世了,建成也是莫名其妙在这家办丧事的大门口,跟人家的主人和客人,嚼嘴嚼腮的,从他口里说出来的话,全是结结巴巴地,吐词不清的。 也是被致桦下班回来经过时才看到的。那天,致桦费了好大口舌,都劝不动,最后还是办丧事家的主人,卯起来吼了他几句,他才回来的。 那次事情之后,致桦最怕本社区有老人去世,一旦有,建成必定会去。 也不知道是他自己去的,还是那不干净的东西缠着去的。 反正致桦怕的不行不行的。 这次把建成从花圈底下弄回来之后,建成在家里昏昏噩噩地躺了三天,才歪歪扭扭地从床上起来。 后来又过了一个星期,建成才慢慢地恢复到接近正常的样子。 致桦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是,有点儿正常的建成,接了两次大姐打来的传呼电话,开始与致桦较量起来了。 这天晚上,致桦骑着自行车,带着儿子下班回家,建成见老婆今天没加班,逮着机会了,他跟致桦摊牌:“大姐说了,那刘大仙给你算命,说你跟我过不长,说你会跑的,今天我就跟你说清楚了,我们……” 没等建成说出“离婚”二字,易致桦听到“刘大仙”名字,惊讶地看着建成,急不可耐打断建成的话,问道:“那刘大仙算我的命,怎么说的,我一直都想问的,你怎么不告诉我呀。” 冯建成见易致桦想听听算命的结果,心里想着,反正要跟她离婚的,说她听听,让她知道原因也好:“刘大仙说了,你跟我过不长的,你根本就瞧不起我,是不是?既然你有这种想法,你就说出来,我也不会阻挡你离开。” 致桦也是没想到,一个刘大仙算命算出这样的话来,我心里哪有这个想法呢,真是活天的冤枉:“这是那刘大仙算命算的?我可从来没有过这么想。” 建成听致桦明白了自己要说的话,大着胆子说:“这算命还有假么,是用你的出生年月日时来排的八字,这个千真万确,你不承认也得承认。” 就这么着,夫妻二人为这个算命的结果争来争去,致桦气得牙痒痒的,也是有口难言,跟这种人说不清,把一个算命说的话当作圣旨来供奉,把老婆当外人都不如。 致桦越想越不是个滋味,更加生气,又没有语言能力来说服建成, 一个愚昧无知的人,愚昧起来真的是可怕。致桦跟他说不通,问道:“你要想怎么样?” 建成反而一口咬定:“还能怎么样,你都准备不跟我过了,我们不如早点离婚,免得你开口说不要我了,现在是我不要你的。” 气得易致桦真想狠狠地揍他一顿:“这可是你说的,你有本事就去办离婚手续,在下奉陪到底。” 建成高兴得像个小孩子,也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说妥了。丢下致桦,就去给她大姐打电话报喜。 大姐在电话里又是一番叮嘱:“趁热打铁,抓紧时间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免得夜长梦多,小易变卦了不同意。” 建成满口答应:“好好好,我明天就带她去,现在是晚上了,哦,对了,明天星期几呀?” 大姐是正常上班的人,当然知道日期,当即回答说:“明天星期三。” 姐弟二人在电话里说得热火朝天的,像打了胜仗的,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建成打完电话回来,致桦气得已经陪着儿子睡下了。知道建成是去跟他大姐打电话了,还指望大姐骂他一顿,让他收了这个荒缪的提议。 致桦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大姐不仅不会阻止,还是一个拆散他们家庭的罪魁祸首。见老公回来没说话了,还指望是大姐骂了建成,挨了骂不作声了。 可第二天早上,建成怕致桦去上班办不了离婚手续,反而是自己先起来,叫着致桦去民政局。 致桦带着本该上幼儿园的儿子,赌气跟着建成,这民政局还是打结婚证来过一次,致桦根本就不会搭车不会走。 可建成还是熟悉的,两个人就到了民政局。 办工人员把他们两个人一看,感觉很奇怪,办这个手续,还把孩子带来了:你们可想好了,儿子归谁扶养? 两个人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把建成和致桦都问懵了。 工作人员乘机说道:“你们回去好好考虑考虑,等考虑好了再说啊。这可不是说办手续就能办手续的。” 建成本来老实巴交的人,平日里听大姐的唆使,毫无主见,到了这关键时刻掉链子,又不能现场给大姐打电话,没了主意。 致桦心里记着上班的事,早上出门突然打公用电话请假,只说请半天假的。致桦得赶在一点之前到厂里。 工作人员看得出来,是男的对离婚主动,就跟建成讲:“不要因为一点不起眼的小事闹离婚啊,孩子还这么小,对孩子的成长不利啊,回去吧,回去吧。” 老实的建成,在工作人员面前,不敢多说什么,就央妥妥地带着致桦搭车回来了。 致桦正常上班下班回家。 建成满肚子的委屈无处发泄,就把怨气撒在致桦身上,在致桦下班回来的时候,不是动粗,就是乱醉如泥。 可怜致桦,多次从医院把他救活,还落得如此下场。 现在又是,每天人不人,鬼不鬼的,致桦也是凉透了心,可又没有地方可去。 建成大姐算死了致桦无路可走,带着儿子,那宿舍是去不了的,必须把她们娘儿俩都赶走。 于是,又想方设法唆使建成,把她们娘儿俩赶出家门,不许致桦带着儿子落屋。 建成被大姐唆使得来的精神,天天不许致桦回来过夜。到了晚上就闹得一塌糊涂的,邻居们碰着了,进屋劝解几句,建成不敢大打出手。勉强让致桦在家里待了一夜。 第二天致桦正常上班的人,因为闹得太累了,没有带着儿子,反正自己上班不远,中午可以回来看看。早上走时,儿子还没睡醒,实在不忍心把儿子叫起来。 提心吊胆的一天终于过去了。到了晚上,建成依然不依不饶,要把致桦赶走。邻居们也是无语了。 致桦没有办法,求助居委会,因为居委会的门开着在,里面的灯也亮着。 社区值班的人听致桦说害怕回家,又没有地方去,就陪着致桦到屋里,把建成教育了一顿:“这半夜三更的,你不睡觉,又不让老婆睡,她明天还要上班唦。不许闹了啊。” 建成迫于社区领导的压力,不敢再闹,致桦勉强回屋睡下,这都是后半夜了,睡得几个小时哦。 接下来的一天,致桦下班回来,家里被建成翻得个乱七八糟的,建成像发疯一样,狂躁得一蹦老高,满屋狂砸,致桦还没有到家门口,建成从屋里里窜出来就撵致桦,致桦吓得扒腿就跑。 建成追着致桦,围着邻居的房子连转三圈,坚决不许致桦回屋。 致桦无处可逃,又去了居委会:“求求你们寻寻好,把他送到精神病医院去吧,这样会出事的,我害怕死了。” 社区值班人员解释说:“我们没有权力送他去精神病医院。” 致桦又求救说:“你们帮我打110报警,让警察把他送到精神病医院去。” 值班人员也是没办法,对致桦说:“他现在这样子,我们都不敢靠近他,警察来了也没有资格带他走,到了明天再说吧,你就在社区将就一晚上,我们都要下班了,这都十一点多了。” 可想而知,社区值班人员也是人,别人也不可能天天夜晚陪着你们一家人闹腾。 致桦虽然害怕得不得了,心里明白,值班人员也不是自己的保护伞,哪怕做一次临时的保护伞都是好的,只能在社区过一夜了。 社区里有的是木椅子,要下班的人,对致桦说:“你把椅子一拼,将就将就一夜吧。” 致桦手里牵着儿子,望着要下班的人,值班人见致桦娘儿俩实在可怜,看着小小的冯浩说:“这样吧,我回家给你们拿一床被子过来,你们那屋里,我也不敢进去了。” 致桦见值班人员要走,像掉了魂似的,求救道:“他今天太反常了,我怕他也出事啊。” 值班人员也了解建成疯得都被厂里送回来快一年了,不上班的他,隔三差五,不是醉倒在地上,就是大闹天宫,早已司空见惯了,这本来就是他的日常。 致桦求救不成,又不得强迫别人陪着建成,人家好心说送来被子,已经仁至义尽了。 致桦是真的担心建成会出事,这样逼迫自己不许回家,也是从来没有过。 等别人真的送来被子,嘱咐说:“没事的,你今晚莫要再回去了,免得又惹动了不好办。” 致桦是既担心又害怕。回又不敢回,又担心身边的儿子晚上睡不好。只好留在居委会里。 致桦把儿子裹在别人送来的被窝里,自己则是痴痴呆呆地坐了一晚上。 到了天亮,满脑子要上班的想法,一夜没合眼,看着儿子睡得正香,直等到时间来不及了,才把儿子叫醒,带上儿子,又慌慌张张地去上班了。 一上午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到了午休时间,致桦骑上自行车,驮上孩子就往家里赶。 到了自己家门口,家里很安静,致桦进屋没看见建成,在屋内看了一圈,小小房子,也就十几个面积,寻觅一遍,没有建成人的影子,致桦走出屋外,在屋外四处张望,看是不是又醉倒在地上。 找了一圈,没有,又放大了范围去寻找,依然没看见建成的人影。 如此大动干戈的寻找,邻居们都知道昨天建成闹得翻天覆地的,这会儿又见致桦在找他,也帮忙寻找。 有一个邻居不信邪,就到建成屋里来找,果然没有看到建成。 这邻居见屋里有一个上暗楼的楼梯,忍不住好奇地上了暗楼。 这不上去不要紧,一上去,吓了一跳,只见建成躺在上面的暗楼上,一动不动。 第53章 单亲之路 这帮忙寻找建成的邻居,寻到暗楼上,才找到了建成,怕是整个人都是冰凉了。 他这是喝高了,又没有人照顾,酒精中毒而去。 也是出妖气,那冯建成当天晚上,死人地不让致桦回家休息,才落得如此下场。 原来建成拼命赶走致桦,不让老婆回家,就是想自由自在地高杯举起,喝它个酣畅淋漓,不醉不休,这是醉的顶端,也是生命的极限。 这样的结局,致桦怎么也接受不了。 曾经的过往,历历在目。 冯建成美滋滋地在宿舍的窗口,高喊“小易”,然后,两个人走在热闹的马路上,聊着天南地北。 第一次到家里吃饭,是那么的顺其自然,无拘无束。还有,两人高高兴兴地去民政局办理结婚证。 好景不长,很快就是,视而不见,酒气熏天,挥拳相向,恶语中伤。 也就几年的光阴,易致桦重又回归单身队伍,唯一不同的是,身边有了一个儿子为伴。 儿子刚出生的时候,建成无比地喜悦,整天都是小跑步。 儿子能走会跑时,爷儿俩在家里,开心地打打闹闹,屋内全是温馨与快乐。 当时的致桦在想,我没有什么可以带给建成,唯一欣慰的是,给建成生下了一个宝宝,带来了一个完美的家,让建成享受到了孩儿欢笑膝下地快乐。 忽然间,恍如隔世,昨晚还不依不饶的建成,今天已是阴阳两隔。 致桦突发奇想,怎么不是我去死呢。 这几年里,致桦天天都想去死,日子过得太凄苦了,建成没有规律地酒后装疯卖傻,没有兆头地大吵大闹,长年累月得不到正常休息。有时候建成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之后,看见儿子稍稍有一点哭闹,就下重手打儿子,做母亲的致桦,一点保护儿子的能力都没有,就连自己都是建成行凶对象,真的是一点活路都没有。 常常都在想,就这么去死了算了。 一了百了多好啊。 记得是一个夏天,建成不知是在外面哪里喝了酒回来的,一见老婆致桦回来,拿起家里的那个古老木靠椅就要往致桦身上砸,幸亏躲闪得快。 还有一次,是在冬天,建成拿起切菜的刀就朝致桦砍来,致桦连忙用双手死死夺他手里的刀,被建成使劲地一拉,致桦左手的两根指头,当场就鲜血淋漓。又是在冬天,可怜致桦用受伤的手洗衣服洗头,非常不方便。一碰到生水,指头扎心地疼。 致桦好想一头钻进河里,永远都不要起来。 记得一个夏天的晚上,致桦真的被建成闹得没有立足之地,一个人走在大堤上,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一直往前走,这时候,正前方有一对中年夫妇与致桦正对着走过来,正好与致桦走到一处时,那女的对男人说:“其实,志华这人还是蛮好的……” 后面的话,致桦没听到,因为与这对夫妇是面对面的方向在走。那对夫妇说着这句“其实,志华这人还是蛮好的”,就走过去了。好像这句话是专门为劝解致桦说的。 人世间真就有这么巧,易致桦当时一个人闷头闷脑地走着,满脑子都是要去死的念头,听到这路过的夫妇说出了与自己的名字,眼前一亮。 致桦被这一句话救了一命。 怎么就这么巧,巧巧的妈妈生巧巧——巧到家了。 是老天爷的安排吗,世上同名字的人虽然多,但是,刚好说这个人好时,被自己听见了,是不是老天爷不要我去死。 致桦转过身,又往回走。因为心里惦记着儿子,出门时,儿子已经睡着了。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儿子一早醒来找妈妈找不到了,致桦不敢想象,儿子是无辜的,冯浩不能没有妈妈啊。 还有一次,致桦又想到了去死,在了断自己之前,去了一趟堂妹的厂里,本来就是晚上十点多钟了,与堂妹在宿舍里说了几个小时,全是不想活的话。 堂妹劝了几个小时,最后总算把嫂子劝回家了。儿子太小了啊。 致桦这是,一天一百个死,一百年也死不成。 这么多年了,两轮婚姻,都不曾真正开心满意过,就像建成的小姐说的:“从来没有见过小易笑过,永远都是一张苦瓜脸。” 是啊,易致桦注定今生没有笑容。 现在的建成,又是一具冰冷的遗体摆在面前,就是哭,都哭不出来啊。 不知是谁通知了建成的姐姐们,还有建成的哥哥建设他们都来了,还是他们亲弟兄姊妹们有能力,他们一到,火速联系殡仪馆,哥哥当即决定,直接把建成的遗体拖至殡仪馆存放,然后安排一切出殡事宜,包括火葬场,安葬地……等等等等,都是姐姐,姐夫,哥哥他们一手操办。 哥哥建设提问弟媳妇:“你就不告知你父母吗?” 致桦觉得好难堪,正如建成母亲骂的那样,跟一个男的,就死一个男人,自己都没脸见娘家的人了。 致桦实在不想告知娘家,真想挖个地洞占进去。 最后,在哥哥建设的提议下,用哥哥建设的pp机,给娘家人当中有柯基(科机)的妹夫打去了一个电话。 当天,消息也报到了建成原上班的厂里。 按照本城市的规矩,第三天一大早火化下葬。 致桦整个人都散架了,或者说就是一个纯木偶。 一整天的忙忙碌碌,到了晚上,儿子的小姑妈把孩子接到她家里,致桦一个人在这冰冷的小屋里。 姐姐姐夫都是本城市的人,到了后半夜,都各回各家休息了。 之前的吵闹让致桦烦透了,现在的沉静,让致桦倍感凄凉。 致桦的小屋里,只能容下大姐小姐和哥哥,嫂子等只个至亲之人。 在城里,至亲就是亲姐弟几人,大姐大姐夫负责买墓地一事,小姐小姐夫负责家里的具体事务,哥哥嫂子负责安排一切程序等。 第三天的一大清早,五点钟,所有亲人从小屋出发,直奔火葬场去了。 清晨,下起了毛毛细雨,这是致桦伤心的写照,老天爷也为致桦覆盖了一层浓浓的悲泣。 建成的遗体被工作人员推出来了,这是最后的一面,致桦望着建成被化妆师装扮过的脸庞,看上去很是端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易致桦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容,一股浓浓的同情感,涌上心头:“建成啊建成,你是她人专横的牺牲品。我是姑子霸道的悲剧。” 致桦没有眼泪,也没有哭。 倒是亲爱的大姐,小姐,哭得呼天抢地,妥妥地悲痛欲绝的样子。 火化后的仪式,是最重要的环节,不到五岁的儿子,抱着建成的遗像,最大的侄子,抱着叔叔的骨灰盒,走过了一段最沉重的路线,虽然只有几百米。 谢天谢地,亲人们都尽了力,让建成得以入土为安。 离婚风波没有闹成功,致桦理所当然继续住在这小房子里。 接下来的几天,致桦似乎有好多事情要忙,首先就是建成生前看病住院的住院费,平日里开的药品费,致桦全部清理出来,厂里主动提出来给他报销。 还有厂里为儿子要办遗属补贴手续。 也不知道都忙了些什么,前前后后忙了七八天,才把所有的事情忙完了。 这时候致桦再去厂里上班,厂里已经重新调组了,因为致桦人不在现场,没有她的位置了。 致桦整个人像是脱了一层皮,带着疲倦地身躯,继续寻找着下一个工作岗位。 哥哥建设提议,把这个小房子重新装修整理一下,这样继续住下去,怕是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可是,房子是人家房东的。 弟兄姊妹们一商量,干脆把这小房子买下来,也好让弟媳妇有一个安身之处,看着她们娘儿俩,也实在太可怜了。 房东,就是那家儿子用刀把媳妇捅死的人家,就是他们家出事后不到半年,建成也走了。 这房东因为经历了一场,空前绝后的灾难,为人做事有所改变了。 见冯家他们弟兄姊妹都来跟他家商量,就同意把这小房子卖给致桦。 致桦从心里感激冯建成的弟兄姊妹们,也感激好邻居,好房东,让她在这个大城市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落脚点。 帮忙归帮忙,买房子的钱,还得致桦自己买单。 所幸房子很小,也就十多个面积。房东出价也合理,一万六。 哥哥建设因做生意失利,完全没有资金帮助,大姐,小姐,一提到钱,是不会作声的,像一个哑巴一样。 致桦将建成厂里算回来的钱全部集中起来,最后还是差一万。 事情就这么梗在这里了。 其实,如果钱不够,这小房子不买还好些,房子地气不好,又是在阴路边。 当时谁都不懂,只知道有个房子就非常不错了。 致桦见冯家这头一分钱都不会资助她,只得找娘家的兄弟姐妹们来凑数。 致桦是独生女,最亲的兄弟姐妹也就是大伯和叔叔家的兄弟姐妹们了。 这农村的钱,多艰辛啊。这一万块,又不是一个小数目。即使堂哥堂妹们大帮小助,那数目也是有限的。 最后还是致桦的爹爹和娘,砸锅卖铁,东拼西凑,外加找亲戚朋友开口借,总算凑齐了这一万块,让致桦安身下来。 致桦的堂哥堂弟,因为没有资助,就主动给致桦装修房子。 如此一来,小小房子,旧貌换新颜。 一连串的忙碌,就是一个月的时间没上班。接下来该好好找事做了。 可是,致桦住的这个房子,再怎么装修,也是换汤不换药的房子,那运气能好起来吗? 后来,建成的大姐和小姐,又去那算命的刘大仙那里去,把建成已走的事情告诉了那刘大仙,刘大仙就交待冯浩的大姑妈:“让你们的弟媳妇搬家,莫住在那个小房子里,赶快搬家,否则的话,小心孩子难保。” 这话传到致桦这里,致桦当时并不信这些。不想搬家,好麻烦哦。 这时候的大姐和小姐,就行使致桦老公的权利,卯起来劝说致桦,让她搬家,并且还帮忙搬。 最后致桦拗不过大姐和小姐,还是搬了。 这是致桦换的第四个住处。 租房子就得出租金,大姐说了,弟兄姊妹帮忙出租金。 这回说到做到,等致桦搬了,大姐真就送钱来了。 如此这般一闹腾,致桦的工作岗位一直没有着落。 当时有一种手工粘贴的工艺,致桦就领回家里做,一天赚个十几块钱吧。 这样做了一两个月,那手工艺活的小老板,瞧不起致桦,觉得致桦这么年轻做这个事赚钱,很丢人。 致桦见老板态度不好,又加之这工艺粘贴很伤眼睛,致桦没接这个活做了。儿子也到了上小学的年龄了。 正因为儿子要上学,建成原户口所在地的社区居委会主任告诉易致桦,儿子的户口可以转到省城了。 这可是大喜事一桩啊。 一搬家,儿子的户口就转成功了。 可是,问题又来了,建成他原来是住在省城最中心地段,如今却住在离市中心很远的郊区,致桦带儿子就近报名时,被学校说是择校生,必须交赞助费。 这可是一笔大开支,还是不该缴的开支。这赞助费比报名费多得多了。 最后胳膊扭不过大腿,被迫交了一大笔赞助费,儿子才进了学校。 报名上学还不到一星期。儿子放学回来就喊:“妈妈,老师说了的,明天要交钱,不交钱就罚款。” 致桦问儿子:“老师说交什么钱。” 儿子摸摸脑袋:“嗯。交买衣服的钱。” 致桦又问儿子:“是不是交校服钱,多少啊。” 儿子把手一拍:“对。买校服的钱,九十八块。” 这校服钱刚交了不到两天,儿子又跟妈妈说:“老师说了的,要交钱了。” 致桦问:“又交什么钱?” 儿子这次记住了:“豆浆钱,每天早上学校有豆浆喝。还要买一个打豆浆的杯子。” 致桦一一照办。 学校第一天分配豆浆给孩子们喝,那豆浆杯真是千奇百怪,什么样的大碗,小碗,杯子,瓶子,还有临时用塑料型的盒子凑合的,总之是各色各样,花样百出,没有一个是同款的,更没有一个是像样的豆浆杯的。 这是冯浩的同班同学的家长回来说的。 又过了几天,儿子放学回来,进门见妈妈在家,又说:“妈妈,老师说明天要交钱。” 致桦心里想到,这三天两头要交钱,要交到何时才能交截止啊,致桦耐心地问儿子:“老师说了吗,又交什么钱?” 儿子第一次回家要钱,没有准确回答交钱的用处,后来,只要老师说交钱,就很用心地把交钱的用处记下来了,见妈妈又在问交什么钱,马上回答说:“打印纸的钱,学校要用打印纸。” 儿子上学不到一个月,有种永无止境的在交钱路上。 会赚钱的家长,这都是小钱,可对于致桦来说,就得从牙缝里挤。 不过,比起儿子的同学,要交的那借读费,那才要皱眉哟。 一学期的借读费就是四百。相当于打工人的最低工资的三个月工资的总和。 凡是需要交借读费的学生,都因为不是本城市户口,叫做外来流动人员的子女。 这就是名副其实的城乡差别。 还好,小冯浩不需要交借读费,这也节省了一笔不小的开支。 可是,儿子上小学一年级之后,致桦就后悔了,当初儿子上幼儿园时,进入中班大班就没有正经八儿上学了,以至于现在上一年级,学习跟不上。 这可把儿子害惨了。 期中考试,一塌糊涂。致桦慌了神,每天监督儿子做家庭作业。 到了期末考试,儿子把成绩单拿回来了,致桦一看,语文95,数学90。大大出乎致桦的意料之外,不错不错,欣慰之至。 致桦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了。 同年,因国家落实政策,致桦的户口,也由农村转入到了城里,成为居民户口。 这都是从小屋搬出来之后的事。 第54章 深夜惊雷 一个单身命运的人,不管人生道路怎么走,走来走去,还是会不知不觉地踏入单身的队伍里。 从此,易致桦和年幼的儿子,相依为命,谁也离不开谁。为了抚养孩子,易致桦专心致志地四处去打零工,赚那微薄的最低薪水,来供儿子读书。 易致桦自童装厂因市场经济的冲击,慢慢走下坡路的时候,就没有一个稳定长久的岗位可做了。 还好,凭着自己的缝纫小技,虽漂流不定,倒也收入有靠。 当小冯浩上小学之后。易致桦第一个从服装厂跳到了一个床单厂做车工。 刚进床单场,少不了被老员工欺负。 一个月做稳定了,致桦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来。 致桦找到这个床单厂的唯一目的就是,上班时间,定的很规矩,不会随便加班拖点的。 可是,私人开的工厂,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被大加班加点的大形势所迫,也学会了要车工加班。 因为是出乎意料之外,没有征兆,没有说明的情况下,突然通知说加班,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可把致桦急得不行不行的。 因为小冯浩放学之后,一个人在家里。 这还是在那个小屋的时候,这天车间主管突然下发通知加班。 偏偏当天晚上下起了小雨,接着就是大到暴雨,还夹有阵阵雷鸣电闪,“轰隆隆”地炸个不停。 小浩浩见妈妈天黑了都没回来,就自己爬到床上睡觉了。 刚刚上床,屋外哗啦啦的雨水,像是从天空中,往下倒一样。 小浩浩有点害怕,听到屋外雨声一阵紧逼一阵,小浩浩吓得大哭大叫地喊:“妈妈,妈妈,妈妈……” 年幼的小浩浩除了拼命喊“妈妈”外,再也喊不出其它的称呼,任凭那一声声“妈妈”的呼叫声被强大的风雨淹没。 偏偏天公诚心欺负孤苦伶仃的小浩浩,接下来就是一阵阵惊雷,好似就打在了小浩浩的床边。 吓得小冯浩更加害怕地拼命喊:“妈妈……” 可怜小冯浩足足哭喊了几个小时,力气都哭喊完了,直喊得精疲力尽,才在,无限惊恐与疲惫之中,睡着了。 致桦穿着雨衣。骑着自行车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深夜快十一点了。 这时候,雨水变小了,雷声也停了,小冯浩也睡着了。易致桦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年幼的儿子,被晚上的瓢泼大雨和电闪雷鸣惊得魂不附体,在哭喊的泪水中,进入了梦里。 直到第二天早上,致桦正常起床上班的人,邻居家租户大妈跟致桦讲:“昨天晚上又打雷又闪电的,你家儿子吓得哭了好几个小时。” 易致桦听了邻居这话。那心像是从肚子里直到从喉咙中拉出来一样,难受至极。 这是上的什么班哟,工资还没发一分钱,自己可怜的儿子都快吓得没小命了。 易致桦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是任何人,都体会不到的。 直到易致桦进入暮年,都不曾忘记那邻居说过的话。 这是自建成走了之后,换的第一份工作,原以为找到了一个不加班的工厂,可以五六点回来照顾儿子,这下好了,又是经常加班的命。 从此,易致桦人在车间,总是担心厂里要加班。 因为找一份工作并不容易,所以。不能因为加班就丢掉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没有一丁点收入来源的易致桦,有了这工作岗位之后,白天都是争分夺秒的赶活抓收入,没有其它的选择。 正因为易致桦赚钱好难好难,所以,工资发下来的一分一毫都不敢乱花,小浩浩总是比妈妈先放学回家,家里从来没有买过零食给儿子留着放学回来吃。 特别是冬天,比妈妈先回的小浩浩,回到这冰冷的小屋。什么吃的都没有,又冷又饿的,易致桦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一点。 因为易致桦自己的童年也是在与零食绝缘中度过来的。她自己也从不吃零食,就连怎么买都不知道。 所以,压根儿就没有想着零食这回事。 小浩浩总是担心妈妈会不会哪天不回来了,又担心又害怕的小浩浩,几乎在妈妈还没有回来的夜晚,都会止不住的哭泣。 正因为有这些因素,小浩浩的学习成绩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易致桦除了上班,就是加班,把儿子的学习忘得个一干二净的。 她觉得交了学费,就得由老师来管理孩子。 可怜的母子俩,唯有易致桦不加班,或者休息的时候。娘儿俩才早早的上床休息,说说话。 致桦有看书的习惯,虽然自走进婚姻以来,被生活磨掉了读书的爱好,但是,脑海里那些书上面的趣味故事,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每每到了母子俩都能安静地,早早地躺在床上的时候,易致桦就会给儿子讲故事,童话,名人轶事,笑话,还有相声小段等。 这是最难得的温馨画面。 刚上小学的冯浩,靠在妈妈的怀里。听妈妈讲儿童相声片段,这天,易致桦开始给儿子讲述脑海里装着的故事: 有一天,小明的妈妈因为要开会,就嘱咐小明的爸爸说:“你今天下班回来给儿子做晚饭,我晚上要开会,回得晚。” 小明的爸爸接了这个任务,下午一下班就往家里赶,准备在儿子面前好好露一手做馒头的好手艺。 其实,他不是很会做,又怕儿子挨饿,小明爸爸一回到家里,迅速和上小麦粉,使劲的揉搓着,然后,擀成一个长条,用刀切成一个个枕头模样的馍馍,放进蒸笼一蒸,很快馒头就好了。 小明爸爸非常得意的拿出一个,对儿子吹牛:“谁说就你妈妈会做馒头,我也会做。这不,香喷喷的馒头到口啰。” 说完,把手里馒头递给小明吃。 小明吃了一口,大声说:“爸,这馒头跟妈妈做的馒头不一样,没味道。”小明爸爸把头一摸,哦,我慌了,忘了放盐。 于是,从家里找出注射器,将盐化成水,用注射器把盐水吸入注射器内,然后,给馒头一个个用针头注射盐水。 小明好奇地问:“爸,这馒头生病了吗?,你怎么给它打针啊。它得的什么病啊?” 小明爸爸回答说:“这馒头得了缺纳症。” 易致桦讲到这里,小浩浩笑得在被窝里手舞足蹈,口里不停地叫饶:“妈妈,别讲了,别讲了,我笑不得了。” 易致桦笑着说:“讲完了。” 小浩浩笑了好一会,又央求妈妈再讲下一个。 易致桦肚子里装有好多好多稀奇古怪的故事,在小浩浩面前永远都讲不完,就是没有机会天天讲,难得娘儿俩都休息得早的时候,才能讲上一两个小段子。 这是小浩浩童年里的唯一美好回忆。 因为小浩浩学习成绩一直不理想,做母亲的易致桦,因为工作压力大,加班加点劳神费力,哪里能静下心来,抽空辅导儿子学习。 见儿子的作业总是一塌糊涂,易致桦火冒三丈,揪起小浩浩的耳朵就是一顿乱揍。打得小浩浩吓得浑身发抖,哪里学得进去哟。 儿子的学习伤透了脑筋,这时候,浩浩的大姑妈打电话过来说,这小房子住着不好,必须搬家。 这时候的易致桦,手上有一部小灵通手机。所以,冯浩的大姑妈给易致桦打电话非常方便。 就这样,又为搬家忙上好几天呢。 这事没忙顺,儿子因为手上总没有零花钱,每天放学回家,就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找钱。 一旦被致桦发现,就是一顿暴揍,外加跪搓板。易致桦认为孩子从小翻箱倒柜绝对不行,她就没有找对教育方式。这样的棍棒教育,大错特错。也是直到暮年的易致桦才反省过来。都是自己的教育不对。 “棍棒底下出孝子”,大错特错也。误了多少中华优秀儿女。 孩子是老天爷送来让你疼的,不是让你打的。 理当心平气和地跟孩子沟通,倾听孩子的心声,给孩子自由的空间,除了非常严重的错误必须纠正外,应该让孩子自由发展。 孩子不是父母的私有物品,不应该按父母的意愿来规划。 从小屋搬出来是第四次搬家了。第五个居住的地方。 在这个房东家里住了不到两年,算是过得比较平静的一两年。 好景不长,因为房租的压力,致桦又搬回原来自己的小屋去了。 这是第五次搬动哦。虽然是搬回来了。 当时,易致桦不懂风水,从房东家里往自己小屋搬时,趁着晚上有空闲,把住的地方的蜂窝煤最先搬到自己的小屋。 “蜂窝煤”,“媒”,就是霉运的谐音,本来小屋就在阴路上,大凶,现在又最先把“蜂窝煤”搬进来,如此,霉运走都走不开了。 任何事情都不能回头,包括住的地方。 就是回到这小屋居住后,见相好的同事在一新菜场占了一个摊位卖冰货,致桦突发奇想,也想做生意,以此来改变家里的经济状况。 致桦把家里的所有积蓄都集中起来,按菜市场摊位的要求,一次付清三年的摊位费,然后,致桦又去进货,准备正式开业做起来。 最终是劳神费力不讨好,血本无归,还枉费了几个月的时间。这一操作,把家里的底子掏空了。 这个小屋,没让致桦过上一天好日子。 所幸重回小屋之后不久,房子要拆了。 当时一些不怀好意的邻居们就造谣说,致桦的房子已经签了合同,不就是补偿一两万块钱就打发了。 邻居们都知道致桦的小屋是花了一万六买下的,这次开发商来了,也就按一万多补偿完事了,这是邻居们的自以为是。 这些人好像天生就是来凡间造谣生事的。 致桦没有要补偿费,跟被拆迁的所有住户一样,都要的是还建房。 小小房子还建,面积肯定不够,致桦人老实,又不懂里面的猫腻,签下合同就后悔了,可惜没得改。 这一次拆迁,又吃了一个大亏。 小小的凶宅要拆了,易致桦又进入了搬家的循环系统里。 从小屋搬出来,因为拆迁的缘故,租房子的住户,猛然暴增,所以,周边的房子就不是那么好租了。 致桦还是邻居牵线搭桥,才租下了一个单间。 刚搬进来不久,男房东似乎觉察到了致桦是一个单身之人,每到致桦晚上下班回家,都会碰着男房东在眼前晃来晃去的。 有一天,致桦一下班回来,见男房东又在跟前故意走来晃去的。 致桦装着没看见,不用理睬,也没有直接回自己的二楼单间,而是一口气跑到三楼的楼顶,那里有致桦早上晒的衣服,顺便先收了再回自己的房间。 等致桦收好衣服转身的时候,那男房东又在平台上出现了。 就像一个幽灵,跟在致桦身后。 就这样,致桦没办法,不久之后,从这个房东家里搬出来了。 这个阴里阴气的男房东家,是致桦第五次搬家,第六次换地方住了。 这第六个入住的房东,是一个女主人,一沟通时,就觉得这女房东人非常好,她特别叮嘱易致桦爱护房子,把房子搞干净整洁一点。 致桦大笑:“这个真不会让你失望的,我是一个非常爱干净,又爱收拾的人。” 女房东不放心地回答:“那就好。” 致桦一直在重复回答:“等我住进来了,你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致桦搬来之后,女房主非常喜欢易致桦,把房子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女房主非常非常的满意。 关系也相处得非常和谐。 这女房东的房子,坐落在解放大道的南面,这片私宅区域处,居然在夏天没有蚊子,致桦起初没注意,还是同住在一个区域的同事说起来的。 易致桦这才突然想起来,自从搬到这女房东家里后,从来没有关注过蚊帐的事,夏季确实没有蚊子。 而紧邻这一片的其它区域,蚊虫多得像轰炸机,夏季里在耳边嗡嗡嗡地响个不停,烦都烦死了。 这是致桦租住的房子中,最好的一处房子。也是住得最长的一处房子,直住到房东的房子也被纳入被拆范围,致桦才依依不舍地搬了出来。 这一片真是神奇啊,没有蚊子并不是因为周边环境卫生做得好。 其实,这里家家户户跟其它地方的私房都是一模一样的,门前屋后,都是堆满了杂物,小小的走道上,随处可见的垃圾堆,一眼望去,满是凌乱不堪的废物堆放点。 可是,就是这小小的弹丸之地,居然真的没有蚊子咬人的。 第55章 中考失利 易致桦的宝贝儿子,学习成绩虽然很普通,但是,小家伙却有一张口齿伶俐的嘴,语言能力非常强,也许是遗传吧,冯浩的两个姑妈就是嘴巴了得。 在读小学期间,有一次,学校组织了一场文艺演出,小冯浩与同班同学表演了一段相声,冯浩是演员甲,同学演乙,两孩子演的是对口相声《一点儿》。 小孩子嘛,都喜欢展示自我,成绩虽然不拔尖,但是,语言天赋异禀,一段小相声,说得非常棒。小家伙还不由自主配着手势动作,表演得非常不错。深得老师的好评。 临近小学毕业的最后一学期,易致桦无意之中从大姐那里得知大姐有一本起名字的书。 易致桦绝对不会错过这好机会的,就跟冯浩的大姑妈借来这本起名字的书。 谁知大姐硬是找各种理由不借。说什么怕浩浩撕坏了,这理由完全站不住脚。 易致桦为了得到这本起名字的书,见了大姐就开口借,并保证不把书弄坏。 在易致桦的一再强烈要求下,大姐最后还是借给致桦了。 好书一到手,致桦如饥似渴的读了第一遍。然后又把重点的东西,抓紧时间抄了下来。 性格内向,不善言辞,不喜交际的易致桦,第一次听大姐说起名字的书,除了好奇,更有一睹为快的欲望。 所以,易致桦把大姐的书借到手之后,就把自认为有价值的东西,抄了一些,一个月之后,把大姐的宝贝书籍还给了大姐。 提起这借书一事,易致桦又想起了最初与冯建成的相识,也是书作媒介的。 当时的冯建成,为了更加吸引易致桦,就故意把自己床头上的几本书拿出来在致桦面前显摆显摆。 易致桦本是农村女子,在老家读书时,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前后,那时候的农村,除了偶尔有一两本《娃娃书》也就是《小人书》以外,很难看到课外书籍的。 致桦毕业之后就是农田干活的主力军,哪里有什么书可以看。 再后来就出现一些武侠小说之类的书籍,比如《冰川天女传》,《射雕英雄传》之类的。像冯建成显摆的《疑难杂症古方选》之类的好书,致桦从未见过,非常渴望看这类的书籍。 致桦答应与建成交往,也有冲着这些书本来的。 看来建成不傻,晓得用好书来勾引易致桦。 自得到了这本起名字的书之后,易致桦就有给儿子重新起名的意向。 最先起了一个自认为很好的名字,被邻居说,叫起来谐音不好听。致桦就放弃了。当时起名只顾着笔画,吉凶等,没注意到叫起来不好听。 易致桦只得又重新再起名。 前前后后经过了几个月的时间,最后起了一个满意的名字,冯慈恩。 名字起好了,就是去户口所在地的派出所去办理更名手续。 九十年代,到派出所更名,必须先提交申请,由管辖户籍民警,收取一应资料——户口本,申请书,等相关材料一并由管辖户籍民警收齐了之后,在交给区公安分局审批。这一套完整的程序办下来,也得个一两个月才能完成。 反正当时是可以更改的。 易致桦早做好了准备。无论如何,得赶在小学毕业的前夕把更名的事,落实下来就可以了。 否则,小学毕业的信息一旦进入系统档案,那可就更改不动了。 易致桦把儿子的名字更改成功之后,已经是小学毕业的最后一学期了。 到了小升初,成绩很普通的冯慈恩,居然被老师推举为新生代表在国旗下讲话的唯一代表发言人。 进入初中后的冯慈恩,与在小学大不相同。 在小学期间,有邻居同学故意在班上说冯浩的爸爸是个神经病,目的就是让同学们不跟冯浩在一起玩,以此来孤立小浩浩。 一进入初中校园,冯慈恩的身边,永远不缺玩伴,本来好多不认识的同学,也抢着跟冯慈恩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名字的原因。 在老师和同学都互相不了解的前提下,冯慈恩被选为“语文课课代表”,本年度下学期,直接升为班长,并且班长一任就是三年,直到毕业。 让冯慈恩赚足了面子。 就是在小升初的第一次报名的时候,易致桦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易致桦,终究是由农村来到大都市的妇女,做事情呢,总是错把小事当大事来做,而把大事却当小事来打发。 儿子冯慈恩从上小学二年级开始,就是小浩浩自己拿着钱去学校报名。 因为致桦要上班,上班做的是计件活,以小组为单位的流水作业,不方便请假。 不是请不了假,是请假扣工资。 扣工资就扣工资呗,可是,扣起来会莫名多扣,特别是在时装厂上班,工资由财务核算。 易致桦为了不被扣工资,就尽量不请假,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上班之上。 到了冯慈恩上初中,照样是儿子自己报名。 十一二岁的孩子,报名的中途回家,老师说需要户口本的复印件之类。儿子自己拿着户口本,和家里早就准备好的复印件材料,又去学校报名。 这时候,儿子又从学校回来后,找到妈妈上班的厂里,跟妈妈说:“老师说要交800块钱。” 易致桦就问儿子:“800块是所有同学都交,还是一部分同学交?” 这小慈恩也说不清楚原因,只是说有一个“实验班”,上实验班就得交800块钱。 致桦又问:“那老师是同一个老师么?” 儿子回答说:“老师都是一样的上课。” 易致桦最心疼钱了,哪里舍得多交这800块,就没有给儿子这笔钱。 为了节省这800块,差点把儿子的一生都毁了。 到了中考,结果一出来,傻了,儿子中考落下了。 这时候的致桦还没有当回事,没考上就复读嘛。 儿子回答说:“不许复读,初中毕业了就没有复读的,只有读职业学校了。” 致桦听了这话,当时连死的心都有啊。 也就意味着儿子不能读高中了。 高中都上不了,那高考是绝对不能参加的。 易致桦焦急万分,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资格剥夺儿子参加高考的权利啊。 易致桦自己高中毕业,他爸爸冯建成也是高中毕业生,反而儿子连高中都读不了,一代不如一代啊。 易致桦哪里有心情上班哦。 再回头说这实验班,是小升初时,学校特意开设的一个所谓重点班,不需要成绩作条件,只要多交800元就是“实验班”的学生。 关键是学校的这种操作,以及学校的老师,诚心两极分化啊。 冯慈恩他们这一届的初中生总共有四个班,本来应该是一视同仁地对待,硬被搞成两个样的对待,分出一个什么“实验班”和普通班。 上课的老师是一样分配的,但是,老师的心态就不一样了。 在“实验班”上课抓得紧紧的,而在普通班,上课时,就故意拖拖拉拉的。 话说同是一个老师,带两个班的数学课,结果呢,普班的课程比“实验班”的课程落下了好几节课。 本来是这老师故意而为之,反而糟践普通班的学生。 这天又是数学老师到冯慈恩的班上来上课。 一站到讲台上就数落全班同学:“你看看你们,都是怎么学的,才上到一半,你们看看人家隔壁班的课,都上到大半课本了。”说完一脸嫌弃的样子。 大都市的娃儿们,可不是吃素的,当即就有同学反驳这位数学老师:“你在我们班上课,总是先七扯八拉刻把钟才开始讲课,那当然比别个班的课上得慢。” 这位数学老师也是很直接地顶了回去:“人家多交了钱的,应该抓得紧。” 这位顶撞老师的同学也是不怕鬼,又反驳说:“你自己都承认了是自己故意上慢的,就莫要说我们的课上得比别个班的慢。” 这一通闹腾,又白白浪费了好一会时间,数学老师才慢慢开始正式上课了。 就是这样的“重男轻女”的两级对待,“实验班”和普班有着绝对不同的教学形势。 这些扭曲的老师们,在给“实验班”上课的时候,那叫一个认真负责。 给普通班上课,就是敷衍了事地走个过场。 正因为有老师的两面性质地上课,“实验班”和普通班的学习风气成鲜明的对比。 普通班的学生,相互之间最爱攀比吃和穿,今天你穿了一件漂亮衣服,我明天穿一件比你更漂亮的衣服,甚至于有的女生还烫了头发。 而“实验班”的同学们,他们都是在比学习,比成绩。这次你考了98分,下次我一定考99分,就要比你高。教室里永远都是在默默无闻地各自预习。 就是这样不同的学习风气,导致了中考的升学率成为鲜明的对比。 “实验班”,全班同学,除了八名同学没考上高中外,其它都上了高中录取分数线。 而普通班的三个班,每个班上只有七八个人考上了高中的录取分数线。剩下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同学,都不能上高中。 差距啊差距,这就是老师,厚一个,薄一个对待的结果。 可恨的学校,可恶的老师,诚心让大多数孩子读不了高中。为的就是那800块钱的孝敬费。 亏得这些老师,领导们想得出来,也做得出来。 良心被狗咬了。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教学环境下,冯慈恩没能考上高中。 这可要了致桦的命,还有,冯慈恩更是眼泪汪汪地对妈妈说:“我要读高中,妈妈,我要读高中。” 易致桦也是心疼儿子,事已至此,娘儿俩肠子都悔青了啊。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冯慈恩茶饭不思,寝食难安,易致桦愁肠百结,愁眉不展。 特别是致桦,深深自责,是自己害了宝贝儿子,这次可把儿子害惨了。 娘儿俩泪眼对泪眼,致桦也没有扭转乾坤的能力。 为了作最后的挣扎,易致桦也是豁出去了,厚着脸皮去了本都市的一个最差的普通高中学校。 易致桦来到这所普通高中学校,就在住的附近,刚迈进学校唯一的一个小通道口,正大门是关着的。这小通道口原来是一间接待室,可以从外面进来,又通到了学校里面。 致桦一迈进来,就有一中年妇女,像老朋友一样,主动跟致桦打招呼:“哟,是来为孩子上学的事吧。” 致桦脑壳简单,以为这说话的妇女跟她自己一样,是为孩子中考落选的事情来的,随便回答说:“嗯,你怎么知道是为孩子上学而来的。你也是家长来找学校老师的吧。” 嗨,是个人精,就知道,在这个时段来高中学校,肯定是为孩子没考上高中而来谋生路的唦。 只有致桦是一个死脑壳,想不到,她只是担心来了这个学校,怎么找到学校的领导。 这中年妇女一脸和气地与致桦说话:“既然来这里,当然是为了孩子的升学而来,父母的心情都一样的。” 致桦见这女人先来了一步,既主动,又友好,就问她:“如果想找学校的领导,不知道该怎么找到他们的办公室?” 这妇女连忙接过话说:“我都找到主任把事情办好了,如果你想找领导,我帮你介绍黄主任。今天正好王校长不在,只有黄主任在值班。要不,我带你去见黄主任?” 致桦心里窃喜,正愁不知道该怎么找领导,有这个同病相怜的好心女人引荐给黄主任,多好啊。 致桦感激不尽地说:“太谢谢你了!” 就这样,致桦跟在那女人的后面,上到二楼,进了一个门开着的办公室,里面果然有一个中年男领导,似乎是在等着致桦她们进来。 这妇女简单地介绍说:“这位就是黄主任。” 说完又对黄主任说:“这位家长想找你。” 这位被称作黄主任的男人,也是非常热情地问:“你是为孩子的考试不达标来的吧,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就可以了。” 致桦这才对黄主任解释说:“黄主任好,我是为我儿子中考的事情来的。孩子中考没考上,又想继续读高中,您看,能不能在您们学校加一个进来。” 那黄主任热心快肠地说:“这样,我现在就告诉你,你算来得早的,你来找我找对了,这事我为你负责就是了,王校长那里,我去帮你说,应该没问题。” 致桦大喜过望,好顺利啊。 那黄主任现场就给王校长打电话:“王校长,我这里来了一位孩子的妈妈,她问,可不可以在我们学校上学读高中。” 王校长在电话里假装满口答应了。并且让致桦把儿子的准考证送来就可以了,这么简单啊。 致桦觉得事情非常顺利,像是水到渠成一样,毫不费功夫。 致桦哪里知道,这都是学校有意而为之。 学校,到处都是坑。 只是致桦不懂江湖。 第56章 报名的艰辛 不懂江湖的易致桦,兴高采烈地回到家里,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 也是万万没想到,这么快,这么顺利就敲定了,也就半个小时都不到就搞定了。 求人办事,太过顺利是不是值得考虑一下呢。没考上高中的孩子多的是,怎么这么快就成功了呢?致桦没有过多的考虑。 一个农村来的妇女,哪里有那么多花花心事。 致桦一路小跑,回家拿儿子的准考证,准备交到学校领导的手上。 致桦虽然头脑简单,不懂人情世故,但是,做人的客气和礼貌还是有的。 易致桦首先回到家里把准考证及时地送到了学校领导那里。然后,回来又去了一趟服装大卖场,给黄主任和王校长分别买了一份服装做礼物。 只会做服装的易致桦,买礼物都是从服装入手。 致桦从商场回来,手里拿着现买的两份服装,下车直接就去了学校,把服装送给了黄主任和王校长的手上。 也是出奇的顺手,他们两个领导都在,非常顺利地就送到了他们的手上。两位也不推脱,很是熟练地笑纳了。 正好两位领导干部都在学校里。 这可是致桦几天的工钱总和才买下来的。对于能力薄弱的致桦,那,拿出来都是震的汗直滴,可在王校长和黄主任那里,就是一杯水,一根烟的份量。 致桦做完这些,一身轻松。 这是中考成绩出来之后,在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里,易致桦就把儿子上高中的事情给办妥了。 儿子冯慈恩也安心了。 难得儿子的大姑妈,也打电话过来,要儿子去她们家里玩几天,反正中考不仅结束了,分数也放榜了,事已定局,就放心大胆地玩几天吧。 易致桦被这太过顺利的结果所蒙蔽,这才专心致志地去上班了,只等儿子顺顺利利进到高中学校继续读书。 她哪里知道,太过顺利的事情。是不靠谱的。 果不其然,临到新学期报名了,上高中的孩子们,一个个纷纷拿着录取通知书,到自己选定的高中学校报名去了。 冯慈恩根本没有接到录取通知书,到哪里报名啊。 还在大姑妈家里度暑假的冯慈恩,用大姑妈的手机给妈妈打电话:“妈,同学们都在报名了,我不能报名。” 说得致桦听蒙了,在电话里问儿子:“我不是把你的准考证交给那王校长了吗,我买的礼物他们都收了,你就直接去报名啊。” 致桦真是一个不涉民间深浅之人,把准考证和礼物送到校长的办公室就完事了?致桦啊易致桦,你太天真了。你儿子成绩不达标,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啊。 儿子冯慈恩在电话里哭着说:“报名是要有录取通知书才能去报名啊。我没有接到录取通知书。” 致桦还不死心,问儿子:“你怎么知道你就上不了高中?” 冯慈恩告诉妈妈:“同学们都到学校报名去了。” 说完,儿子又跟妈妈说:“我要回去,今天就回家了,妈妈。” 原计划在大姑妈家多待几天的儿子,放下姑妈的手机,就吵闹着要回来。 再说儿子冯浩浩自没了爸爸之后,儿子的两个姑妈,还有伯伯,都对小浩浩有所疼爱,至少表面上没有像之前那样对待致桦了,加之致桦跟建成离婚没有办成,侄子小浩浩毕竟是他们冯家的血脉,还是一个男孩,所以,在建成走了之后,多多少少对小浩浩还是有所照顾的。特别是在穿衣服这一块。都是姑妈给小浩浩买换季的衣服。 可以说,小浩浩的成长,还真多亏了姑妈和伯伯的帮助,特别是两个姑妈,大帮小助的,给致桦这些年减轻了不少负担。 现在到了这中考关键时刻,姑妈姑爷也就无能为力了,冯慈恩没考上,他们也帮不上忙了。 冯慈恩跟妈妈通完电话后,大姑妈接过手机,立马也给致桦打电话过来,手机一接通,致桦耳边就听到了大姐爽朗的笑声,即使是在手机里,都能感受得到,大姐那无比开心快乐的气场。 也不知何故,大姑妈给致桦打电话,惊喜得不得了,侄子浩浩没考上高中,她比买彩票中了五百万还兴奋。致桦的耳朵,都能感受得到,电话那头惊喜的震感。 大姐在电话里用最清脆地笑声跟致桦说:“看你浩浩哟,他急得不行了。哈哈哈。”大姐的那笑声,比牡丹开花还灿烂。大姐在手机里跟致桦兴奋地说:“你家浩浩说,别个同学都拿着录取通知书去报名了,他急得不行啊,哈哈哈。”分享了这份快乐之后,大姐才挂断了电话。 致桦明显感觉大姐那幸灾乐祸的德行。 致桦心里焦急万分,也顾不上这当姑妈的那个德行。呆呆地原地不动的定在那里,愁容满面。 这真是。一家欢乐一家愁。 大姐开心得像个快乐的百灵,静不下来,致桦愁苦得像个无娘的幼儿,没有抓手。 儿子回到家里,哭丧着脸,进门就对妈妈说:“妈,我没考上高中,大姑妈开心得不得了,比中了头等大奖还高兴。” 这是儿子回来见到妈妈说的第一句话。 可怜儿子被刺激的,幼小的心灵,何以承受得住啊。致桦是既心疼,又焦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而冯慈恩则是低着头,无力地重复着一句话:“妈妈,我要读高中。妈妈,我要读高中,妈妈,我要读高中。” 可怜儿子连续重复着说了三遍,“妈妈,我要读高中。” 儿子强烈地想要读高中的愿望,用苍白无力的话说出来,致桦更是无能为力。 第二天,致桦一大早就去了那学校,去找那王校长问个究竟。 致桦也是太过天真啊,人家王校长,不收到个几万几万的大红包,会收你儿子进校吗? 王校长在办公室等着呢,知道会有家长来拿准考证的。 见致桦找他来了,王校长首先就自己从抽屉里拿出冯慈恩的准考证,递给致桦,口里则轻描淡写地说:“我也没有那个权利多收学生入校啊。” 致桦无奈地接过儿子的准考证,质问王校长:“你不是当初答应了吗。现在又说不能收。我听说你们校长,不是有几个名额吗?” 王校长理直气壮地解释说:“名额有限,也就一两个名额,我也尽力了,真的帮不了你儿子。只能让你儿子去读其它职业学校吧。” 面对这样的一个结局,致桦气得浑身发抖,又不能发作,心里恨得牙痒痒的,“既然你不收我儿子,为何要装模作样地收取我儿子的准考证呢。不就是想我送礼物给你们吗,还是两份,一个校长,一个主任。” 致桦心里那个恨哟,无法形容,这买服装的钱也是白花了,本来就是穷人家,致桦更心疼钱啊,因为她在大都市赚的最低工资的那点钱,好辛苦啊。虽然送到校长和主任手里,是那么的渺小不起眼,微不足道,甚至是很寒酸,但是,从致桦手里送出,却是最厚重的礼物了。 无可奈何花落去。 事已至此,致桦无言以对。 致桦央妥妥地回到家里,跌坐在板凳上,脑子一片空白。 这不耽误我们吗?你学校不收我儿子,就莫要假惺惺地装出一副收下的样子来坑害我们唦。 我们伤不起。 娘儿俩在家里,又是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不得要领。 偏偏这时候,热心快肠的大姑妈,又打电话过来了:“小易啊,浩浩没考上就算了,不怪我们不让他上高中,是他自己没考上。这样,就给浩浩报一个职业学校。我们都跟他安排好了,有相熟的老师照顾。” 看把你们操心的,多好的心肠哟。 致桦勉强与大姐通话,问道:“是么样的学校,哪个相熟了。” 原来是大姐家的女儿给介绍的一个学校。事后致桦才明白过来,如果大姐家女儿成功地把浩浩送到了该学校,她这个介绍人是可以收取介绍费的。 大姐在电话里一个劲地说这个学校怎么好,又有熟悉的老师给照顾,是关系进来的,有好多好多优势的。还不停地说,毕业了好找工作,也就两年的时间,就可以帮忙家里赚钱了,本来家里就这么困难。不读高中还好些。早毕业出来早赚钱,多好。 致桦哪里有心情听这些。只是满口答应,好的好的,谢谢大姐关心了。 一天过去了,大姐见致桦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打电话她们,就让大姐夫也给致桦打电话过来,也是一样的说辞,这学校怎么好,怎么好。然后在电话里又把浩浩称赞一遍,浩浩自身条件又好,能说会道的,长得高,毕业了保管有工作,不愁岗位上岗。 天花乱坠地又说了一大堆。 致桦怕他们不停地打电话过来骚扰,这回致桦学熟了,在电话里满口答应:“好的好的,也是蛮好的,我就让浩浩报这个学校,姐夫姐姐放心,过几天准备好了,就跟你们联系报名啊。” 挂了大姐夫的电话,致桦无精打采地瘫软在椅子上,一筹莫展。 娘儿俩一整天,都没有好好吃饭。 好在机灵的儿子,片刻都没有闲着,与最相好的落选同学,在一起了解上高中的路线。 所幸儿子的好同学,他的家长,是本城里地地道道的有些本事的人,他们早就在中考成绩放榜之后,就着手给儿子操办入学事宜。 还是他们有办法,脑子灵活,办法多,想到了去省城外的周边县市的普通高中学校去上高中。 这位浩浩的同班同学,跟浩浩还是非常要好的铁哥们,名叫董宇辉。 董宇辉的父母,早就给儿子安排到了周边县市里的一个普通高中学校,名都报上去了。 冯慈恩去找董宇辉,在得知这一消息后,眼睛都亮了,兴冲冲地跑回来告诉妈妈:“我们班的同学,董宇辉,到(德望市)市里去读高中的。他的名都报上去了。” 致桦先是一愣,怎么可能。 儿子看到妈妈用怀疑态度看着自己,急急忙忙地解释说:“董宇辉的名都报好了。这个没有假的。” 致桦哪里相信哦,被儿子说得这么真切,就让儿子当场给董宇辉打电话,然后,致桦接过手机问董宇辉:“你真的报名吗?是怎么去的,都有些什么要求?” 手机那头的董宇辉说:“不要任何要求啊,谁都可以去报名的。” 这话一说,致桦更加蒙了:“有这么简单随便吗。” 董宇辉在电话里解释说:“这是(德望市)的一个普通高中学校,只要想来报名的,都可以来读。这个真得是真的。” 致桦还不死心,在电话里让董宇辉同学把学校的全名和地址都报过来,致桦用笔记录下来了。这才挂断了电话。 为了更加证实一下,致桦一个死脑壳,又让董宇辉同学到家里来玩,顺便搞清楚真实的情况。 这董宇辉本来跟冯慈恩非常要好,这会儿如果同伴去“德望市”读书,有个同伴多好啊。所以,致桦一请求,董宇辉就跟着冯慈恩来了。 反正暑假里全是空闲时间。 通过致桦跟董宇辉面对面的了解,这事,是确信无疑了。 但是,问题又来了,致桦跟儿子冯慈恩当着董宇辉的面,就说:“现在高考是凭学籍号参加考试的。这省城的学籍号,怎么能够跨区去别的市级参加高考呢,这必须转学籍才能参加高考啊,学籍没转,高中三年白读了,还不是不能进考场。” 董宇辉天真的年龄,说出的话也很单纯:“不用转学籍啊,直接参加高考就行了。” 致桦则一口咬定:“你爸爸妈妈有能力和实力给你办好了学籍转入,当然顺理成章地可以参加高考了。我家冯慈恩,我哪有这本事给他转学籍啊。这哪里行得通哟。” 这董宇辉见好同学的妈妈始终不信这件事,当场董宇辉就说给他的妈妈打电话问个清楚。 致桦觉得打扰同学的父母太过分了,不同意打电话过去问。 等董宇辉走后,致桦突然灵机一动,脑子似乎开窍了,何不打个电话问问那王校长,只有从他们校长口里说出的话,才最有可信度。 再说了,我多少送过礼物,事后也没有难为他们两个领导,打电话问问这王校长,相信他会实话实说,说出来的话最靠谱了。 于是,致桦拨通了王校长的电话,致桦在手机里问:“王校长,我有一事咨询您,就是,如果我儿子去省城周边的县市学校就读高中,能不能正常地参加全国统一高考,需不需要转学籍之类的。” 王校长肯定地回答说:“可以参加高考,只要是在本省的任何一个高中学校的学生,都可以参加高考。没有转学籍的说法。转学籍只针对跨省参加高考。本省内随便读哪所高中学校,一律有效。” 致桦听了王校长的话,如释重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谢谢您,王校长。这样我就放心了。” 王校长还客气地回了一句:“不用谢的,有什么事情要咨询的,随时问我。” 致桦连声“谢谢谢谢,谢谢王校长。”这才挂了电话。 看来,这服装送得也还值了。至少从校长的口里,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回复,那就是,去省城的周边普通高中学校就读,就可以参加全国统一高考了。 万岁!万万岁! 第57章 艰难求学 易致桦从王校长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只要不跨省,读了高中就可以参加高考。没有转学籍之说。 致桦人在大都市生活,却什么都不懂,活脱脱一个老古董。 还是儿子精明,小小年纪,就知道自己想方设法为自己铺路,不言放弃,终于见到了曙光。 为了保险起见,易致桦从王校长那里得到了肯定答复后的第二天早上,就陪儿子去了一趟远城区“德望市”的这所普通高中学校。也就是冯慈恩的好同学董宇辉报名的那所普通高中学校——德望工校。 按照董宇辉提供的地址,一路坐长途客运车,下车后再转五路公交路线,直达“德望工校”的校园门口。也还方便。 母子俩踏入“德望工校”的校园,偌大的操场,几乎没有人影,因为离正式报名开学还有十多天呢。 很快,有一位女老师从操场上经过,看见致桦母子俩正往里走,主动上前打招呼:“你好,是来报名的吗?” 致桦马上回答:“对,对,我们今天先来看看,想了解一下。” 女老师热心地开始介绍:“我们工校,是全省普通高中学校升学率最高的学校。” 女老师一边说,一边指给致桦看屋外的一条大横幅。 不是女老师指给致桦看,致桦还没在意呢。只见大红色的长条横幅,黄色的正楷字体:“热烈祝贺我校为本省普高升学率第一位”。 致桦看到这条横幅,心里更加踏实了,跟女老师交流了一会,这女老师自报家门:“我姓夏,是新一年级的主任,如果您有什么事情需要咨询的,尽管找我好了。我的电话,您也可以留下来,方便今后联系沟通。” 说完,要致桦把她的电话存在手机里。然后,女老师问了儿子的名字,致桦告诉夏主任,我儿子叫冯慈恩。 易致桦又问夏老师:“这上面写着有127名被各大学录取了,我就想问问,考上一类大学的有多少名?” 夏老师回答说:“有三名。这在普通高中学校中,已经很不错了。” 致桦一听这个话,人都凉了半头腰,也就三名考上了大学,其它都是二类和三类。要想考上理想大学,必须是全年级的第一名,才有希望。这多难啊。 不过,能够来报名入校就知足了。 母子俩与夏主任聊了刻把钟,就准备打道回府,明天带钱带准考证,以及户口本等相关资料,直接来报名就是了。 第二天,易致桦带好了足够的现金,与儿子正式来报名了。 跟夏主任真是有缘分啊,一进学校大门,就碰见夏老师。 报名处设在院内的侧面,见到夏主任之后,致桦就问夏老师:“你们这里有实验班么?如果想进实验班,得交多少钱?” 夏老师解释说:“有,这实验班肯定有,但是,并不是随便交钱就能进这个实验班的。必须得成绩达到要求。分数不够,交多少钱都进不了。” 说到这里,夏老师扭过头,问致桦:“你们家儿子,中考多少分?” 致桦吸取了小升初的教训,当初舍不得那八百块,肠子都悔青了。 这次报名首先就问实验班的具体情况。谁知,得有成绩作铺垫。致桦回答夏老师:“我们那里没有分数之说,就是考了33个位知值。” 夏老师听了,笑着回答说:“哦,够了,这个成绩可以进。” 致桦非常高兴,儿子中考成绩本来还可以,相当于在本地上高中,只差个一两分的成绩。 既然有这个条件进“实验班”,致桦当即就问夏主任:“那,得交多少钱呢?” 夏老师就说了:“就交一万四吧,包括报名的学杂费在内。本来是一万四再加学杂费的,看在你们家比较困难,就免了这一笔学杂费。但是,下学期报名,就得正常交费了。” 致桦满口答应:“谢谢夏主任的照顾。下学期正常缴费是应该的。” 就这样,冯慈恩一上高中,致桦就给儿子报了“实验班”,以此弥补儿子当年的缺憾。 用一万四来弥补那八百的遗憾,利用弥补这个机会,致桦总算这次抓住了这个机会。 一万四,几乎是致桦的全部积蓄了。不过也是值了,儿子分数达标。钱,就应该用在刀刃上。 而冯慈恩的好伙伴董宇辉,即使家里有的是钱,因为成绩不达标,想进这,所谓的“火箭班”都进不来呢。 致桦很心疼这一万四与八百块的差距。但是,还是毫不犹豫地就交了这笔“实验班”班费。交的值得,交的也高兴,因为儿子的成绩达标了啊。儿子的同学董宇辉想交这笔钱都交不了呢,分数不够。 报完名回家,娘儿俩都高兴啊。直到正式去学校报到,儿子的大姑妈和小姑妈才知道了冯慈恩要去读高中了。 两姑妈气得暴跳如雷,一个姑妈在电话里对致桦凶神恶煞地说:“没考上读个么高中,白白浪费三年的学费,读个那职业学校多好,马上就可以毕业出来赚钱。本来家里就困难。真是的。不如不去读。现在重新报职业学校还来得及。读了个高中还是考不上大学,我早就给浩浩算了命的,他命里就考不上大学,真是的。说你,你还不听。” 这是小姑妈在电话里气鼓鼓地说的话。 儿子读高中的三年里,易致桦被两位姑妈骂得那个惨啊,见了致桦就气势汹汹地骂个够,嚼个够。见了侄子浩浩也是骂得儿子眼泪汪汪地回来。 三年的高中学习,从来没有问过学得怎么样,一反之前常态,一分钱都没有花在冯浩浩的身上。 以前,浩浩的爸爸去世后,还会时不时给儿子买衣服,鞋子之类的。自上了高中之后,几乎像没有这个侄子一样,绝对的不闻不问。就是骂浩浩一次都没有漏过。 不闻不问倒还好了,可是,只要与致桦,或跟浩浩见到面了,就大发雷霆,尽她的力气吼个够,骂个够。 恨不得从学校的教室里把冯浩浩拉回来。 儿子读高中又没有花她们的一分钱。 再说儿子正式开学之后的第一个星期,学校就来了一次摸底考试。 冯慈恩的成绩,排在第一百五十位左右。 他们这一年级总共有七个班,总共有两千多名学生,除了两个“实验班”只有四五名学生外,其它班全是七十多个学生。 第一次摸底考试,只排在前一百五十名左右。这样的成绩,无疑是不理想的。 易致桦鼓励儿子说:“还可以,以后努力就是了,争取升到前五十名。” 开学一个月左右的一次考试,排名升到了前一百名之列。学校也开始分文理科了。 如果读理科,教师和班主任都不变。冯慈恩非常喜欢目前的班主任,加之数理化还是冯慈恩的强项,所以,选择了读理科。 文科和理科各一个“实验班”,“实验班”的教室里有空调。 致桦非常高兴,这样多好啊,到了冬天,不会因为太寒冷而缩手缩脚的,那学习的效率也上不去。 而教室里有空调,大冬天里,在教室内学习起来轻松多了。 文理科分科之后的一场考试,冯慈恩的分数,就排在了理科的前五十名。 易致桦终于看到了希望。因为这个“德望工校”是本省普通高中升学率拔尖的学校,成绩爬在了前五十名,就有望考上大学了。 在儿子读高中的三年里,易致桦总是对儿子说:“学习要努力,但是,考试的结果就不要太过讲究了,顺其自然就好,考出什么结果就是什么结果,没必要纠结。千万不要有压力。但是,必须有信心。” 易致桦在儿子面前鼓励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冯慈恩能行!” 三年的住宿苦读,接近尾声了,高三最后的两个多月里,经常在摸底考试,冯慈恩就是在高考前的摸底考试中,又冲了一大步,排在前十名。 再后来,就是全年级排名第三名,有一次还冲到了全年级第一名,并一直保持在前三名之列。 可喜可贺。 儿子骄人的成绩,非常鼓舞人心,冯慈恩也是信心满满了。 易致桦每天早上出门上班,脚蹬破单骑,一路唱着黄梅戏女驸马选段: “为救李郎离家园, 谁料皇榜中状元。 中状元,着红袍, 帽插宫花好啊好新鲜啦啊。 我也曾赴过琼林宴, 我也曾打马玉阶前。 人人夸我潘安貌, 原来纱貌照啊, 照婵娟啦啊啊。 我考状元不为把名显, 我考状元不为做高官。 只为多情的李公子, 夫妻恩爱花好月儿圆啦啊啊。” 晚上下班回家,又是风风火火往家里赶,依然一路唱着女驸马,中状元的选段:“为救李郎离家园……”一路欢快地唱到家,以此独特的方式,为儿子高考加油打气。 还有两个星期就是正式高考的时间了。易致桦突然接到大姐打来的电话,儿子自上了高中,大姑妈很少打电话,这电话来得很突然:“小易啊,浩浩马上要考试了,我们想去学校会一会他的班主任,你把浩浩学校的地址告诉我们,我们就在最近几天去浩浩的学校,跟老师会会面。” 易致桦虽然酣头酣脑,但是,心里明白,一直强烈反对儿子读高中的姑妈,三年之中,从来不曾关心或询问侄子的学习状况,这马上就是全国统一高考的前夕,这大姐突然打电话要去学校会班主任,无非就是想用语言来逼迫班主任,由班主任来阻止浩浩参加高考罢了。 如此明显地装模作样,易致桦心里很清楚,就是想迫害我儿子。 因为儿子没有手机,他们全班同学都有手机,唯有冯慈恩没有手机。所以,大姑妈不能找侄子要学校的详细地址。 致桦直接告诉大姑妈:“你去了学校也见不到班主任,老师都很忙,没有说专门接待家长这回事。就是我有事去了学校,也就把资料送到指定的位置,马上打转回来,既没见孩子,更不可能见到老师。学校都在上课。” 致桦绝对不会告诉他们,学校的地址。 大姑妈的这一毒招没派上用场,过了几天,全国统一高考的时间六月七号越来越近了,大姑妈又打电话来说:“小易啊,你来我们家里拿点腊鱼腊肉回去,特意做给浩浩吃,考试前补补身体啊。” 易致桦何等警醒,又是有心用腌制的腊鱼腊肉来害我儿子高考失利。 因为大姑子懂得一点考试的风水要领,就是,考试的时候,如果吃鸡蛋,牛肉,对考试不利。而大姑妈就是想用腊鱼腊肉来顶替牛肉,故意做出对考试的不利事情。 牛,就是倔强的象征,她不好直接用牛肉来害侄子,就想着腊鱼腊肉比牛肉还倔犟些。所以就假惺惺地要致桦去她家里拿腊鱼腊肉回来,弄给儿子吃。 这大姐哪里知道,儿子根本就不吃腊鱼腊肉,边都不沾。 再说了,自从致桦来到她冯家做媳妇到现在,快二十年了,姑子家里年年过春节,腊鱼腊肉腌得个几大缸,致桦娘儿俩连一指甲壳的腊鱼腊鱼都没有给尝过,这会儿突然要致桦去她家里拿那腊鱼腊肉回来,做给儿子吃,确实怪怪的。 致桦一看就知道大姑子没安好心。大姑子在电话里把话说完了,致桦早就明白了,大姑子是想下死手害冯慈恩。 识破了大姑子的阴谋诡计,致桦怎么会上这个当呢。 所以,致桦在电话里直接拒绝大姐说:“我要上班,没时间去你家里拿。拿回来浩浩也不会吃的,他从来不吃腊肉。就是过年的时候,我腌了一两次腊鱼腊肉,他都不许我放在家里,说是气味太难闻了。怎么会吃腊肉呢。有一次在蒸饭的时候,顺便蒸了一点腊肉,浩浩连饭都没吃一口。” 致桦直接在电话里顶回去了,没有说谢谢你的好意。 就这样,冯慈恩跟所有读完高中的孩子们一样,在六月七号的这一天,坐在了高考教室。 从来都舍不得请假的致桦,这次破例请假四天,提前一天到学校,全程陪着儿子,用行动为儿的高考加油打气。 第58章 金榜题名 冯慈恩在高考大军中,自信满满地步入考场。 母亲易致桦提前为儿子寻找午餐店,就在考场附近的餐饮店逛了一圈,选定了某一家店铺。为的是节省时间。 然后再回到考场的围栏处,等候儿子考完出考场。 足足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儿子笑容满面地走出了考场。致桦心里有谱了,儿子发挥正常,好! 致桦迎接迎面而来的儿子,直接带儿子去了刚才看好的餐饮店。麻利地饱餐完毕,就陪儿子回到小小的出租屋内午休。 致桦则守在一旁,不用定闹钟的。 下午的考试同样很顺利。 第一天,两场考试圆满结束,晚上的时间很充足,母子二人随意逛了一圈当地的夜市地摊,母子二人,心情都非常好。 夜晚,儿子的睡眠质量还可以,总之是睡熟了。致桦非常放心,但是,自己却不敢深度睡眠,半夜两点,手机突然一响,把致桦吓了一大跳,房内是关着灯的,致桦二话不说,在手机响的第一时间就挂了。然后一看,手机显示,是大姐打来的。 发什么神经嘛。搞的什么鬼明堂,这高考的夜晚正需要好好休息,她却故意半夜三更打电话过来。 致桦平日里本来就很少用手机与人联系,儿子在学校也没有给他买手机,致桦的手机几乎是聋子的耳朵——摆设。根本不用,有时候,致桦出门到社区或者外面办点儿事情,都总不带手机,经常把手机丢在家里。 在时装厂上班的致桦,上班都从来不带手机的。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人需要联系,就当手机还没有问世一样。 现在正是儿子最最关键的高考时刻,突然被大姐的电话半夜闹得一惊一乍的,迅速把手机关机了。 致桦在关键时刻选择手机关机,完全正确。 儿子读高中的三年里,因为与儿子的大姑妈隔得有点远,几乎不联系也不走动了。顶多春节的时候,两姑妈和大伯他们还是会聚会一次,就打电话要儿子去吃年饭,但是,绝对不会要致桦去的。 也许嫌弃致桦是乡下人吧。 三年的高中住读过程中,儿子放假回来时,受尽了两个姑妈的数落。每次与姑妈见面了,从姑妈那里回来的儿子,总是泪眼婆娑的。致桦看着真心疼哟,不知道这做姑妈的大人,又怎么数落了儿子。 天底下真有如此做姑妈的,最开始强烈反对侄子读高中也就算了,三年下来,一直不依不饶的,又没花她们的钱读书。 每次放假,姑妈见了冯慈恩都是训得浩浩伤心至极。到了高三的这一年的春节,儿子怎么都不肯再去,与姑妈她们一起吃团年饭。 两位姑妈,从来都不请致桦去年夜桌上团圆的,总是打电话只要冯慈恩一个人去与她们一起去团年聚会。 到了高三这年,儿子也大了两岁,死活都不肯去,电话催了几遍,致桦劝了儿子好半天,儿子才从床上起来,致桦把儿子送上出租车,然后再去厂里上班。 等到聚会结束了,电话里说好了时间地点,致桦到公交站接儿子,儿子一下车就“呜呜呜”地痛哭流涕,致桦心疼死了,后悔不该劝儿子去的。 真不知道做姑妈的,又说了多少羞辱孩子的话,吃饭的两个多小时,主题全是责怪孩子不该读高中的,一点都不听姑妈的话,家里这么困难,都不晓得替妈妈考虑,还硬要读高中,读鬼读,读了也考不上的,白白浪费三年的学费,这是为么事,太不听话了,你都长这么大了,还要你妈妈负担你读书。你就是一个不孝的儿子。 …… 总之,一顿团年饭,就是一顿批斗大会。一群大人,几张嘴,群起而攻之。 她们就是以团年饭为幌子,把冯慈恩叫到现场,然后好,名正言顺,张牙舞爪地教训冯慈恩。 这年高三上学期的团年饭,易致桦真真后悔不该劝儿子去的。 儿子下了公交车,见到妈妈的那一刻,眼泪不由自主地流得稀里哗啦。易致桦恨得牙痒痒的。 怎么世上竟有如此心狠的姑妈,真不配做长辈。 三年的高中经历,致桦看透了儿子的两个姑妈,就为儿子读高中,变相地嘲讽,欺负冯慈恩,特别是在两次的团年饭的饭桌上,致桦又不在场,一大家子大人,群起而攻之小浩浩,几张嘴巴车轮转地训斥一个读高中的孩子,妈妈致桦又不在场。可怜的儿子,与姑妈她们在一起就是遭罪啊。 不过正是在冯慈恩读高中的阶段,大姑妈家的女儿,离婚了,这还不算,关键是,大姑妈家离婚的女儿,开始吃素了。 年纪轻轻的,结婚后生了一个儿子,在孩子刚刚上小学的时候,就开始吃素了。 过了多年,致桦才知道大姑妈家的女儿在吃素,都吃了好几年了,可怜的女子。是不是与她的母亲的所作所为有直接的关系呢? 致桦只知道,多做善事,福荫后代。 这大姑妈专门欺负致桦和冯慈恩母子俩,是不是也“福荫”了后代? 就说这冯慈恩,在一片责难声中,三年的打击羞辱下,好不容易读进了高考的考场,大姑妈还在绞尽脑汁,在最后这考场的关键时刻,还是在半夜三更里,故意打电话过来骚扰。太过分了吧。 即使有什么话要说,也不该在高考的夜晚打电话过来搅和吧。 看看她们姑妈,都是能说会道的人精,难道不知道半夜三更打电话的忌讳吗? 明摆着就是故意而为之。 所以,致桦毫不犹豫地关机。只当是没有手机的年代。 直到天亮了,该叫儿子起来的时候,才把手机开机看时间。 第二天两场考试完毕,手机是开着的,也没有再打电话过来了。 三年高中苦读,以高考的结束而画上完美地句号。 高考结束了,致桦的手机非常安静,热心快肠的两姑妈,没有一个电话打过来,更不用说接放了暑假的侄子去家里玩。 这样也好啊,落得个清静。 直到高考放榜查分数的这一天,儿子冯慈恩早早地坐在家里的电脑前。 这一刻,全国几十万考生,同时急不可耐地趴在电脑前,查看那惊心动魄的分数结果。 卡呀,电脑系统能不卡吗,几十万考生,家长,要在这一瞬间,同时进入系统查看,能不卡吗。 冯慈恩自己在电脑上怎么也打不开网页,用妈妈放在家里的手机,给同学打电话,搬救兵帮忙查他的分数。 几分钟过去了,冯慈恩自己还是查不出来,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刷到。 一刻钟过去了,同学也没有打电话过来告知结果。 半小时过去了,冯慈恩焦急地用鼠标在电脑桌上拼命的点啊,滚啊,依然查不到任何信息。 小姑妈似乎比冯慈恩还急着等待分数的公布,打电话过来了,致桦在电话里说:“电脑太卡了,还没查到分数。” 小姑妈嘱咐说:“分数出来了告诉一声啊。” 致桦满口答应:“好。” 心里却在说,才不领会她呢。 这小姑妈不是在三年前就说过了吗,冯慈恩是考不上大学的,她给冯慈恩算了命的,肯定考不上的。 什么姑妈,如此诅咒亲侄子。 这会儿不知道是什么心情,这么急着要在第一时间知道分数的结果。 最后还是手机响了,同学打来电话:“恭喜恭喜,总分六百零九分。” 冯慈恩放下鼠标,从电脑桌面上下来,一蹦老高,兴奋地在寒窑出租屋里连转三圈。 直到傍晚,那小姑妈又打电话过来问,致桦回答说:“没考好,羡慕别人超常发挥的同学。” 小姑妈笑嘻嘻地说:“哟,没考好啊,那考了多少分呢?” 致桦这才说:“只考了六百零几分。” 小姑妈一听,简直惊掉下巴:“哟,可以咧,六百都过了,不简单,不简单。” 不知道这位给侄子算命说考不上大学的小姑妈,听到分数后,是何感想。 冯慈恩的分数经小姑妈的一张嘴,很快就传到了大姑妈,大伯大妈那里。 接下来,致桦的手机隔一会儿就是大姐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里一再叮嘱,看看挑选哪个学校好,填志愿最好怎么填……总之比谁都热心快肠的,在电话里一说就是个把小时。 致桦哪里有这闲功夫陪聊,又不好意思挂断电话,老实巴交的致桦,只得在电话里,“哦,嗯,好,也是啊,要得的。”用简明扼要的语助词来搪塞。 好不容易,那边大姑妈说累了才挂了电话,致桦正在上班的路上,手机又响了,致桦停下自行车,拿出手机一看,还是大姑妈打来的,像是自己非常在行一样,给致桦又是一番,嘱咐这,嘱咐那的。 还是大伯大妈迎合得最到位,出手就是五千给冯慈恩买平板电脑。用行动来祝贺侄子金榜题名。不是像姑妈她们,只是打电话来凑假热闹。 两位姑妈岂肯落后,除了电话不断外,也给冯慈恩一个一千元的红包,另外,还打包票,说四年的学费,姑妈平摊了。 致桦在冯家做人的原则是,永远不开口要什么,但是,儿子的姑妈大伯大妈他们,施舍给他们娘儿俩的,一慨感谢的同时,一并笑纳。 这次儿子高考顺利,做姑妈的,当大伯的,给什么接什么,给多少,收多少,不说也不争。 高考全部告一段落之后,原“德望工校”,必须去一趟的。 到了学校,才知道。冯慈恩是本届毕业生中,高考第一名的学生。比第二名足足多了三十多分。 全年级也就前五名同学考上了一类好大学。剩下考上大学的同学,都是二流和三流大学了。 冯慈恩是“德望工校”的状元郎了。 由此还得到了“德望工校”的一笔奖金——五千元。知足了,毕竟是在一个普通高中学校读的,考出如此骄人的成绩,已经非常不得了了。 再说姑妈她们是,富则接济弟媳,致桦自己就是,穷则独善其身。 一般考上大学的家庭,都会宴请亲朋好友热闹一番,但是,致桦收了儿子的姑妈和大伯的馈赠后,并没有宴席招待。 致桦的爹爹和娘,给唯一外甥包足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如此一来,冯慈恩上大学,致桦不用愁资金了。因为分数可以,学费也不多,每一年包括住宿费在内,也就两三千块钱的样子。 致桦只需每月打点生活费给儿子就可以了。 填报志愿的时候,就选择了本省的好大学,没选择去外省的大学。冯慈恩觉得母亲一个人在家里,非常孤单,就不由自主地选择了,在本省城上大学。 进入大二的冯慈恩,致桦要儿子学了驾照,为今后铺路。 一晃大学四年顺顺利利毕业了,致桦在儿子进入大学之后,就建议儿子考研。 还是老话,考研必须得经历一次,考成功了,可喜可贺!考砸了,也不气馁,至少经历了,不为后悔买单。 因考研是在冬季,致桦要儿子冯慈恩穿的是大红色的内衣内裤,红袜子等,因为冯慈恩的八字命里最需要火来助运。而大红,朱红,都属于火,所以,致桦建议儿子尽量多搭配红色为益。 所幸,冯慈恩考研一站就过了。 读研的时间并不长,也就两年。 研究生毕业之后,走上社会的冯慈恩,并不顺利,摸爬滚打了两三年,什么都没赚到,就积攒了一堆失败的痛苦。 也是在这混江湖的阶段,反而遇到了一个出国的好机会。 正一鼓作气地为出国作前期准备,一切妥当,只等鉴证完毕,就可以出国闯荡了。 谁知,一场前所未有的疫情风暴,席卷地球,全世界此起彼伏的封闭式管控,让冯慈恩的出国计划,落浅在沙滩上。 国家出于保护本国学子们的生命财产安全,坚决不放一名学子奔赴国外。 因为外国的疫情防控太不靠谱了。 也许是冯慈恩没有出国的八字命吧。 不过,在国内也有许多优势,中国越来越强大,在自己的国土上谋求发展,也是一样一样的。 最后,冯慈恩选择去南方发展。这次走对了方向。 冯慈恩本来命里需要火来助力,以出生地为中心点,往南方的方向,就属于火运,冯慈恩命里,最适合走南方火运,所以,到了南方广阔的天地里,冯慈恩的事业,可谓是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像芝麻开花一样,一节更比一节高。 虽然中间也有过一些曲折,但是,比起打拼的回报来说,这弯路走得也是值了。 易致桦直到儿子事业成功了,终于知道了,扬眉吐气,是什么样子的。 第59章 搬家玄机 正当冯慈恩上大学的时候,大姑妈因为拆迁换了住处。 因为拆迁需要临时过渡两年,所以就只能租房子住了。 既然是租房,当然找房子很随意了,只要方便出行,房租价位能够接受就可以了。 福人居福地。 运气差的人,恐怕就居不到福地了。 这时候冯慈恩的大姑妈和姑爷都已经退休了,闲暇时间有的是,所以,还是一番精挑细选之后,选择了一处宿舍楼租住,临时过渡两年。 上世纪五十年代出生的人,都是经历过,五八年,五九年,六零年三年自然灾害,吃过苦,饿过肚子的人,家里置办的东西,都是花了心血和钱财添置的,不管搬家不搬家,所有东西都是舍不得丢的。 本来就是普通老百姓,青年时期都是在贫穷中度过来的,所以,搬家时,曾经用过的所有东西,都全部打包搬到租住屋里。 临时租住的房子,哪有自己的宿舍楼宽敞,这一搬进来,把个小小的一室一厅塞得满满当当的。 幸好一儿一女都成家了,家里都是他们两老自己的物品。 搬家本是一个辛苦活,搬进来了又是几天的收拾整理,已经上了年纪的大姑妈和姑爷,又巴不得快点把家里收拾好。几天几夜这一操劳,冯慈恩的大姑妈就有点体力不支了,还好,休息休息就恢复还原了。 大姑妈家的儿子媳妇抽空来他们的租住屋里聚一聚,孙子都上小学了,最难带的几年已经熬过来了。 所以,小辈们全家出动,来看望他们二老时,老两口锅碗瓢盆交响曲的忙碌,还能顶得住的。 女儿也是,一家三口回娘家探望,一大家子也是其乐融融的。 就是女儿吃素多年了,做菜时得注意一点,先做两个素菜,再来做荤菜之类的。多多少少还是有麻烦的。 这样的大团聚都没什么,可是,住进出租屋里不到半年,有一天,这大姑妈就说肚子不舒服,白天因有家务事在忙,还能扛得住,可到了晚上,肚子就疼得顶不住了。 幸好家里有药,什么止痛片,消炎药,阿莫西林胶囊,反正是平常吃过的,家里都有。 半夜三更的,只能暂时用止痛片救急一下,等天一亮,就往医院跑。 到了医院,医生不管三七二十一,首先开了一长条的检查,大姑妈听从医生的照单一一检查,闹腾了好一会,还要耐心地等检查的结果,到最后,医生才确诊为,心脏有问题。 那就治心脏呗。 接下来办理住院手续,先观察观察几天再说吧。 西医院嘛,抓的就是收入,来了一个病人,不让她住院几天,怎么捞收入嘛。 结果住了两个星期,要大姑妈转院,转到心脏病的专科医院去。说是专科心脏病医院,更专业,更到位,特别是仪器,既全面,又高端。总之是,去心脏病专科医院是必须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早说呢?应该一进来就让我们去心脏病医院的,硬是在这里住了两个礼拜,才把人放到心脏病的专科医院去。大姑妈心里恨得牙痒痒的。 这心脏病专科大医院,是本省最大的,仪器最先进的心脏病专科医院,心脏有病的人来了,一律手术。 同样,一进来就是这检查,那检查,大姑妈说了,刚刚在前面的医院检查过了,检查的结果都带来了,完全没必要再做检查嘛。 医生一句话:“我们医院,只相信我们自己本院检查的结果,其它医院检查的结果无效。” 说白了,就是要赚一笔仪器的收入。要不然,那么多仪器买回来,是做摆设的么。 这家医院,本来就是专门做心脏手术的医院。来一个,开刀一个,一个心脏搭桥,进价几百,一千都不要,做完手术,几万,几万手术费,人工费。 冯慈恩的大姑妈跟姑爷一商量,不做手术,保守治疗。 把自己的想法与要求跟医生一反映,医生眼睁睁地看着这笔生意,就这么没了,当然不死心,于是,在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会不会故意开一大堆不管用的药呢。 嗯,来了不做手术就想开药回家,医生自有办法,给开了一大堆的药,大姑妈抱着这一堆药就出院回家了。 回来了,抱着药慢慢吃慢慢熬日子呗。 谁知这些药,真就是不管用的药。 病情还给耽误了,几个月下来,病情不减反增,只得准备再去那心脏病专科医院。 大姑妈心里更加烦躁,跟姑爷吵架:“早知如此,当初做手术还好些。白白耽误这几个月的功夫,还是逃不掉做手术。” 姑爷理直气壮:“当初不做手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又不是拿不出钱来,还不是想着保守治疗对身体有好处唦。鬼知道这些药都是糊弄人的。他们要的就是手术。” 大姑妈也是唉声叹气:“这一生病。就是别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还是去呗。只能动刀子了。” 也是走投无路了,大姑妈只能接受做心脏搭桥手术。 这西医院最喜欢动刀子动手术了。这是大活啊。一笔大生意嘛。 心脏搭桥手术很是成功,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后,顺利出院了。 出院回来的大姑妈,健康似乎恢复到正常了。还在窃喜,这手术做的好,做得值了,出院回来,精神状态好多了是事实啊。 人一健康,又开始活跃了,与一帮退休的老姐妹们,去学打腰鼓。 这腰鼓打起来,生活圈就发生了变化。 这打腰鼓的同伴姐妹中,就有人喜欢在家里调整风水。说是调了风水之后,家里财运明显好转了,说得神乎其神的。 这冯慈恩的大姑妈听了这话,眼睛一亮:“哟,说说你们家调风水的前前后后都有哪些变化。”大姑妈非常感兴趣地问。 这腰鼓姐妹就说:“你可以请风水师到你家里看看啊,调一哈好多了。” 大姑妈赶紧问:“你可以帮我介绍么,怎么请。” 腰鼓姐妹就说了:“人呢,我可以帮你请。就是请师傅到家之后,一定要听师傅的,否则,跟没请是一样的。” 就这么,腰鼓姐妹给大姑妈牵线,请风水师傅来家里看看,调调。 一个月之后,真就成功地把风水师傅请到家里来了。 师傅请到家里,一进门师傅就说:“嗯,房子空间不多,到处都是满满当当的东西。此乃实也。太实,病也,你们家女主人体内有坏东西,应该动手术了。” 大姑妈一脸震惊的样子:“师傅,你怎么知道的?” 那师傅也不搭话,站在大姑妈租住屋中心,眉头一皱,又说:“你这是心脏有毛病啊。” 大姑妈更加吃惊:“嗯,刚做过了心脏搭桥手术。” 师傅这才回答大姑妈说:“你们房子的正中央做卫生间,当然会影响心脏了。” 大姑妈很好奇,又问:“为什么是我的心脏有毛病?” 师傅解释说:“房子朝向是西南,当然就是女主人啰。” “嗯,我怎么不知道这房子朝向哪个方向呢?”大姑妈心里嘀咕着。 风水师傅站在房子的正中心位置,就把随身带的罗盘拿了出来,开始正式测试。 过了一会,这位师傅又从随身的提包里拿出一张a4纸,用笔在纸上画着图,一番写写画画之后,师傅说话了:“你们家的冰箱,放的位置要移一下,应该移到对面的这一面靠着放。还有就是床,放的位置也不对,必须移出暗楼。暗楼的下面放衣柜都可以,床的上面就不能有暗楼,否则把人压住了。虽然你们退休了,但是,过得很累。还有凉台不能安床,对健康不利。” 大姑妈一听师傅说了这么多摆设不对,位置不好,就问:“师傅,这床在暗楼下正好,你说要移,这可怎么移啊。” 那师傅指着衣柜说:“与衣柜对换位置就可以了啊。” “哦,也是。”大姑妈这才恍然大悟。 师傅提出了建议,最后问:“我给你们设置一个财位,不知道你们是否愿意接受。” 姑爷有点犹犹豫豫的,大姑妈则说:“那就谢谢师傅,设置一个财位,肯定会进财了。” 风水师傅见女主人接受,就顺势说:“财位设置好了,最好买一个带铃铛的貔貅回来,放在财位的位置,隔一段时间,就把貔貅的铃铛敲几下,唤醒财神爷。” 大姑妈连忙问:“这貔貅在哪里买啊?” 风水师傅告诉他们说:“凡是大型寺庙的附近,都有卖的。最好买铜制的或者石制的。” 风水师傅说到这里。在大姑妈家里找了一个角落位置,对大姑妈说:“你们把这里整理干净了,放一个独立的小柜,再把买回来的貔貅放在上面就可以了。” 师父说到这里,事情算看完了。 大姑妈送师傅到门口,从身上掏出一张百元的票子,递给那师傅说:“谢谢师傅,让您辛苦了,这是我们的一点小意思。” 师傅接过这张票子,再也没说什么,就出了大姑妈的家。 事后,大姑妈跟这位介绍的腰鼓姐妹说:“师傅来了,讲得好对哦,说我有心脏病,临走时,给我们家设置了一个财位。让我们自己去买貔貅。喂,这貔貅是一个么样的东西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貔貅这个词。” 那腰鼓姐妹笑着说:“貔貅是放在财位位置最好的财神了。” 说到这里,那腰鼓姐妹问:“你们给了钱吗?给了多少?” 大姑妈回答说:“我送师傅出门的时候,给了一百块。” 那腰鼓姐妹双手拍着大腿,急得直跺脚:“哎呀,我忘了嘱咐你,应该给多少钱。人家风水师上门的起步价最低都是一千。你们这,多难堪啊。” 大姑妈心里一惊,原来是这样的价格啊,连忙给腰鼓姐妹赔不是:“哎哟,我哪里知道是这个价哟。要不这样,我再请师傅去我小妹家里看看,顺着这个机会,再给师傅包一个八百的红包,你看可不可以。” 这腰鼓姐妹见事已至此,只能用这个方法挽回了。 没过多久,真就又把风水师请到了小姑妈家里。 小姑妈家里,没有暗楼,凉台是扩通了,冰箱放在厨房里,家里的摆设几乎不需要变动,最后也是给小姑妈家里安置了一个财位。同伴说买一个貔貅回来放在财位上,可以增财。 大姑妈是陪着风水师去的小姑妈家,这时候,把早准备好的八百块钱的红包递给师傅,抱歉地说:“哎呀,我们不知道,第一次请您来,真的是不懂这个规矩,今天我再补上,表示我们的诚心。” 师傅也不推脱,接过红包。小姑妈见状,也拿出了五百块,毕躬毕敬地递给师傅。 师父一一接受。 如此,大姑妈总算借着这个机会,弥补过来了,还与这位风水师傅更加相处熟了。 后来,大姑妈要搬到还建新房时,提前请了这位风水师傅,把新房按照师傅的指点,逐一安排妥当了,顺便让师傅给他们排好了搬家的日子。 自住进了新房子之后,大姑妈的搭桥心脏一直都很好,家里真就财源滚滚而来。 因为他们的退休工资非常高,里孙外孙都上学了,步入老年的大姑妈,腰鼓也没有打了,家里又没有大事需要花钱,那钱财当然日日增加了。 人的运气,与住的房子,那磁场信息是同步的。 运气好的时候,再怎么变来变去,总是住进了吉利的房子。 当人走霉运的时候,身上病也来了,并且偏偏住进了风水很差的房子。 就像冯慈恩的大姑妈,本来心脏开始有毛病了,又租住在一个厕所设在房子中央的出租屋里,还朝向女主人的方向。这大姑妈不病才怪。 这算不算巧合呢? 是人,就离不开住房子,人的命运与住房,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旦生病的人,住进了风水很差的房子。病情很快就会加重。 几乎所有的人,都有一点点亚健康存在,如果住进了风水好的房子,身体基本上不会往病的方向发展,反而是,有一点点小小的伤风感冒,不吃药不打针都能自行修复,靠的就是吉宅的力量。 人的身躯,本来就有自我修复的能力,再配上住在吉宅里,健康自然来。 第60章 尝试写小说 如今易致桦的儿子冯慈恩,可以称为事业小有成就的人了。 易致桦上班就没有之前那么的做个拼命三郎。自己也在儿子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逐渐老去。 儿子都成人了,自己能不老吗。 特别是疫情风暴席卷人类地球的时候,工作岗位非常难找,早就没在服装厂上班的致桦,在一家小酒店,谋到了一份岗位,做传菜员。 这家酒店装修得还算豪华,酒店面积不大,也就几百个面积吧,就是外面的空场地很大,还有水池可以养鱼,老板把水池一番设计之后,就在水池里喂养了好多金鱼,非常漂亮,雅致。 好多来吃饭的食客,还会在水池边照相留念。 酒店分上下两层。一楼有六间小包房,两个大包间。小包间可容纳十来个客人。两个大包间还可以把中间隔板拉开,形成一个两大桌的大通间,可同时容纳三十多个人用餐。设计得非常好。 很适合团建,生日宴会等。 二楼四个大包间,外加阳光房,棋牌室两间。楼上包间比一楼大,装修的也更上档次。 致桦第一天上班就在酒店门口摔了一跤,当时致桦脑海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是老天爷不要我来这里吗? 可是,没有工作可做的致桦,还是选择了这份酒店里的工作。 摔跤后第二天正常上班,致桦就发现腰不能弯下去,更不能用力,稍微一出力,腰部处生疼生疼的。致桦咬着牙坚持住。 这是昨天摔的,当时是骑着自行车,酒店门口很滑,所以,连人带车就摔倒了,当时还爬不起来,是上班的厨师见了,把致桦拉起来的。 起来并没有哪里不适,一切正常得很,像没有摔跤一样的。谁知过了一晚上,摔跤的后遗症状就显露出来了。腰疼得不行了,完全不能弯,一双胳膊稍稍用点力,腰就疼得不行。 坚持到了一个半月,第一次发工资了,还算可以,就有继续做下来的打算。就是腰疼一直没好。还是那次摔跤摔的。 这就是致桦那个年代人的悲哀,身体不适也要咬牙坚持,一个从乡下来到大都市的中年妇女,能有一份工作,已经很不错了,能不珍惜吗。 直做到春节前夕,同事在客人退场的餐桌上,发现有一瓶没用完的红酒瓶,里面有酒没喝完,因为客人用餐喝酒都是把酒倒在酒杯里面的,所以,这剩下的红酒,同事就有心留下来。等到了员工用餐的时候,同事就约致桦碰杯热闹一哈,致桦配合同事热闹一哈,在吃午饭的时候,就抿了两口。 咦,当场腰部就有感觉,同事把没喝完的红酒继续收拾好,到了第二天中午,又和同事一起,把这红酒都干完了,腰疼,就这么歪打正着好了。 原来,那好红酒有活血化瘀的功能,早知道这样,应该第二天就买一瓶红酒喝的。 这次是把经验记住了。 摔跤是在酒店门口,喝红酒喝好了也是在酒店,还算值了,没有留下后遗症。 总听人家,老了,摔不得的。 也是啊,年轻时学骑自行车,不知摔了多少跤,从来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现在终究是老了,不服老不行啊。 记得前两年的冬天,上午十点左右去彩票店守店,步行走在结冰的路上,一不小心,脚下打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好像是下巴着地了,牙齿差点磕掉了。 好在当时是在守彩票店,不用出体力活,那次摔倒把头部摔了,那脑袋瓜疼了好长时间呢。 从此。易致桦非常注意自己的行为,不能再摔倒了。中老年人,真的摔不得了。 谁知没过几天,因为春节临近,自己在家里做凉台的卫生时,脚踩在木凳子上,结果凳子踩歪了,又摔倒了,当时也是后脑勺着地。 这脑袋瓜哟,本来就要笨不笨的,这近期连摔两次,把个致桦急得哟,暗暗叫苦,好担心得个什么老年痴呆症。 短时间内的两次摔跤,让致桦过了近半年,在不知不觉中,疼痛的症状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善哉!善哉! 这次在酒店摔跤,离上两次摔跤过去了两年左右。这次从自行车上摔下来,当时什么异样都没有,没想到,腰疼了一两个月之久,直到同事无心让致桦喝酒,这一喝就好了。 再说酒店在春节前,生意可忙哦,个个叫累。但是,累也是开心的。正所谓,锅里有,碗里就有嘛,老板生意好了,发工资都耍啦。 做了几个月,致桦总看见杀鱼的老师傅,每天都会杀大量的鱼,那一双手沾满血腥,致桦总觉得哪里不舒服。 还有,每天客人吃剩下的菜汤剩饭,足足要倒掉满满两大桶,看着这大的浪费,心里堵得慌。 虽然酒店的老板,生意越来越好,可是,这酒店又是大量杀鱼,又是大量倒菜,这会不会影响福报呢。致桦的思维总跟别人不一样。别人顾着大吃大喝地潇洒痛快,这致桦却杞人忧天。 还有,包间内用餐的客人们,永远是烟雾缭绕,这样长期吸二手烟,对身体不会很好吧。 做了不到一年,致桦还是想办法找理由辞职了。 酒店经理,想尽办法要留住致桦继续做,致桦觉得在这里不利于身心健康,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这是对的。 这就是每个人的世界观不一样,所选择的人生路线就会不一样。在酒店工作的几个主管,每天做的很开心样子,大厅内总是欢声笑语,她们一脸的满足感。 而致桦却觉得,每天面对杀生的血腥画面,有伤心脏,还有,包房里全是吞云吐雾的食客,本来非常厌恶烟味,还要笑脸服务腾云驾雾之人,再不出来,肺部恐怕受不了。 虽然酒店内其他员工都蛮好,但是,致桦长年在没有烟雾的环境中工作,比不了年轻美女们长期与烟民同呼吸,共命运的抗烟能力,每天被烟雾熏得吐不过气来,好难受。 就像吃斋念佛之人,目睹大鱼大肉的食客一样,是不是有种反胃要吐的操作。 这不,致桦在酒店干了几个月后,喉咙里始终有痰,还是稠稠的浊痰。 从酒店出来都快一两年了,这浊痰始终都排不完,郁闷死了。 从酒店辞职回来没休息两天,见动车上招临时工,致桦毫不犹豫地就去了,一去就实习,实习完了就排班上岗。 好顺利啊,这次是从一个岗位,跳到另一个岗位,有点无缝对接的完美。 幸哉!幸哉! 刚开始上动车,感觉非常新鲜好玩,不仅可以免费坐车看风景,还有工资可拿。 等正式上岗才知道,这是一份最底层的辛苦活,被人瞧不起,又脏又累,一上车就像打仗一样,紧张得不行不行的。只要列车在运行,车上永远有做不完的卫生。工资还低得可怜。 当然,有幸来到铁路战线做临时工,易致桦也知足,徐娘半老的人了,有一个工作单位接受就可以了,没有资格挑肥拣瘦的。 来到动车组列车上,工作群的同事,大多数都来自远城区的中老年妇女,都是奶奶外婆级别的人,或者快做奶奶外婆了,她们文化都不高,甚至还有个别是文盲,这样的工作人群,自然工资待遇低到尘埃里。 正是因为有了在动车组,上班的经历,易致桦萌生了写小说的念头。 这动车上每天都有新鲜故事在发生,一趟列车,就是社会浓缩了的一个缩影,动车上,什么样的社会人员都有。 一等座,有钱人。这有钱人不代表各方面都优秀,在一等座位上,照样频频出现不文明行为,但是,多数都是文明乘车人。 总是极少数人拉低了整个出行的不良行为分。 二等座,社会的浓缩板块。这里面的乘客,三教九流,无所不有。 易致桦每天在动车的所见所闻,觉得很有趣,社会上形形色色的角色都能在动车车厢上见到,这些个丰富多彩的故事,如果能用文字来串连在一起,会不会就是人们最喜欢看的故事会呢。 说巧不巧,易致桦有空闲的时候,最爱刷头条了。看看自己的头条账号,刷一刷动态小组的最新动态。 咦,“我在头写小说”,“番茄小说作者联盟”,刷亮了易致桦的眼睛。 嗯,可以在头条上写小说吗? 易致桦年纪偏大,手机根本刷不溜,三年前,儿子帮她在头条上注册了一个账号,所以,只知道在头条上写点小豆腐块文章,回答头条问答题之类,一年之后,开通了收益权益。有时候,写的文章有点点流量,还能赚个几粒钱。易致桦来了兴趣,一有空就在头条上写一写,发一发。两年的累加也就提现了一百一十二块钱。 积极性早磨得没有了。 这次刷头条才知道有番茄小说这么回事。 致桦再次刷新《我在头条写小说》,看着下面丰富多彩的评论,嚯,好热闹啊,正好自己什么也不懂,就在评论区问一下吧。 没想到自己问的话题,真有人回答了。易致桦高兴坏了,这可给什么都不懂的自己,打开了一扇窗口。 致桦更加清楚了这小说的一些最基本的小前提。 经过在评论区互动,又进了一大步。原来有好多网络小说平台哦,比如,“起点”,“番茄”,“七猫”,“纵横”……等等,好多好多平台。 很早以前就听说了,“网络小说”时代之类的说词,可从来没有看过网络小说。 因为不会掰弄手机。 仅仅停留在纸质书本小说里。 现在因为人在动车上跟车,每天服务在行色匆匆的乘客中,列车上发生的稀奇古怪的故事,是不是值得一写呢,这可比在头条上写豆腐块要好写些吧。都是自己亲眼耳闻的事情。 从此,易致桦满脑子都是“写小说”,“写小说”的思想在活跃,膨胀,怎么都停不下来了。 随着在动车上工作的时间越来越长,更加有提笔跃跃一试的冲动。 把在动车上的所见所闻,用小说的形式,记录下来。 说干就干。 易致桦一边随车上班,一边勾画写小说的蓝图。 首先就是给自己要写的小说起书名。 提起取书名,易致桦就会想起曾经在大姐手上借过的一本取名字的书。有了这个基础,致桦肯定要费一番功夫,取一个吉利的书名。 书名吉利与否,首先就要求字的繁体写法的笔画数,还有,有的偏旁笔画是有讲究的。 比如:三点水偏旁的汉字,这三点水不能按三画来算笔画数,应该是四画。 还有“月”字偏旁的,这个“月”,不是四画,应该按六画来计算,等等等等。 还有就是名字的“天格”,“地格”,“人格”,“外格”,“总格”这些都最好为吉数。 数字的吉利与否,就要对照八十一数理吉凶图来查看。最好,“人格”,“天格”,“地格”,“外格”,“总格”都要是吉数才好。 总之是,取名字,可有讲究的。 易致桦刚开始热情高涨,趁着有一天没随车,在家休息,就在本小区内找年轻人,帮忙弄一个“小说助手”,自己不会弄嘛,前卫时尚的东西。我这老家伙不会弄。 怎么办? 致桦从家里走出来,在本区内四处张望的致桦,正好看见一男青年从电梯里出来,准备开车出门去的。看见这青年正要拉开车门时,易致桦逮着机会了,赶上前客客气气地说:“帅哥,谢谢你,我要下载一个小说助手,这弄了一半,就卡在这里了,再应该怎么操作啊?谢谢你帮我操作一下。” 说完,把自己操作一半的手机画面递给那年轻人。 年轻人热心地接过手机,轻轻一点,好了,手机画面正在下一步验证。 致桦干脆站在帅哥身边,让他一直帮忙操作完毕。 很快,写小说的窗口下载成功了。 易致桦连声:“谢谢!谢谢!”兴冲冲地回到家里,就开始在手机上码字了。 可是,还有程序未完成呢。 致桦又耐心地,慢慢地,摸索着把该要完成的程序,一一补齐,这才可以真正敲打小键盘码字了。 好新鲜哟。 正值动车客流量处于平稳的时候,排班不是很多,蛮好,可以专心致志在家里码字了。 易致桦考虑再三,总觉得写一些自己熟悉的东西,好上手些。本来就是一个新手小白,只能涉足自己擅长的东西去写。 这什么好呢? 致桦突然脑袋瓜一激灵,我不是开过彩票店吗,这彩票店的事情,应该有吸引力吧。 对,就写《彩票逆袭之人生》。 目标定下来,接下来就好动手指了。 第61章 老年爱好 精神头十足的易致桦,在家里翻出一本书来,这书是自己前些年做彩票店销售员的时候,彩票店组织的一次征文比赛时的优秀入选文章,还有自己的一篇文章在里面呢。 没有写小说经验的致桦,把这一本薄薄内部书本打开,把里面入选的文章,都浏览了一遍,这才有了小说的灵感。 民间有一句俗语,叫做“万事开头难”。说得真有道理啊,一点不假。 易致桦生手生脚地拿着手机开始写小说,却又不知道如何动笔,更不知道写哪一类型的小说。 也许是看书看少了吧, 是的,看少了。还是在乡下老家做姑娘的时候,有闲功夫看了一点点武侠小说,琼瑶早期的短篇小说专辑,就连《红楼梦》,《三国演义》,还是断断续续,勉强囫囵吞枣地过了一遍,上高中时,有幸找同学借了几本长篇小说《红岩》,《青春之歌》,《林海雪原》等三两部长篇看了。那都是多年以前的事了。 自与赵云飞谈恋爱,结婚成家以来,一直都是在田间地头,家里家外忙得像个陀螺。哪里有空闲时间,静下来翻几页书本。 看书阅读的那点爱好,早被繁杂的日常琐碎磨得没有了一点兴趣。 婚姻两度不顺,来到大都市流浪之后,也是累多闲少。 后来儿子他爸爸走后,真真平静了一点。可是年幼的儿子需要养活,供儿子读书等,都需要钱啊。 没有赚钱的本事,只能死板的上班打零工,赚一点辛苦钱。 如今做什么都是钱字当头,没有钱,什么事都办不成。只有在工作岗位上埋头苦干,拼命挣那一点点儿的芝麻钱,然后从牙缝里挤压一点,供儿子上学读书。 致桦自高中毕业没几年就与赵云飞谈恋爱结婚了,再也没有摸过书本了。满脑子装的,全都是做工,干活的事情。 第一段婚姻早早地结束,后来又到大都市流浪,虽然因在城里流浪得与冯建成组建了家庭,但是,婚姻似乎成为了小易致命的灾难。 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撑起一个一贫如洗的家,几十年的漂泊打工的日子,能够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得保住温饱,就是人生赢家了。 现在是,儿子已经成人,致桦自己的岗位又不是很忙,非常自由,这才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来培养一点兴趣爱好之类。 易致桦本人性格偏于内向,又不善言辞,不喜欢交际,更不喜欢打牌,总之是什么爱好都没有。 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舞文弄墨。虽然文采不咋的,可就爱乐在其中。 终于,第一本小说《彩票逆袭之人生》开书了,刚上手写起来,好像还蛮顺利的。 可写着写着总卡壳子。 刚开始一鼓作气地写了几天,终于码了两万多字,按番茄小说平台的要求,两万字是可以申请签约的。 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点了签约申请,平台机器人的回复,说是七个工作日内公布签约结果。 致桦一边继续更新,一边耐心等待签约信息。 过了两天,签约信息回复,请详细填写个人信息,不会操作的致桦,在电脑上鬼了好半天,才签约成功。 一看就不顺利啊。 两万字就急于签约的唯一目的就是,签约了,就有收益。哈哈。 每天一有空就写啊码啊,同时,每天都不忘点开那收益的小窗口,总是0.00。三个大鸭蛋并棑在那里,一直不曾改变过。 真的好打击自尊心啊。 有时候写着写着就有卡壳的时候,习惯性的刷《我在头条写小说》,查看下面的动态,看看有没有和我一样的小白,写得累死了,一毫厘的收益都没有。太没意思了。打击积极性啊。 动态下面的评论区里,说什么的都有,说得最多的两个字就是:“坚持”。 对,坚持,坚持,再坚持,就不信邪,真就没有读者看吗? 到底是我,开水瓶上挂麻绳——水瓶有限(线)呢,还是平台机器人欺生呢。 做事就得有始有终,既然选择了,只能继续埋头码字呗。 群聊小组里,都在互相鼓励:“坚持!坚持!再坚持!” 我就坚持坚持吧。 不知不觉坚持写到了八万字,哈哈,平台又有信息过来了:“字数已达到推存要求。可以点推存,平台可提供更多流量。如果没点推存,小说达到十万字的时候,平台将自动推存。” 太好了,那就点开推存吧,争取早点产生流量,真是望穿秋水啊。 直到码字码到十万字,点开收益小窗口,哈哈。终于有收益了,虽然只有一毛钱,可比买彩票中了大奖还兴奋。 终于不再是三个零鸡蛋摆在那里了。 近三十天,一个月的辛苦,总算露出了一缕霞光。值了啊值了。 欣喜若狂的致桦,码字有动力了。 当小说写到主人公夫妻二人去大都市的着名景点去游玩的时候,写了景点的建筑慨况,易致桦就直接引用了景点的慨况内容,认为这样显得真实些。 并且这一章节也顺顺利利发表了。秒通过发布的那种。 这时候,小说已经更新至二十多万字了,收益处显示十几块的收入了。 可是,这一章发布后的第二天,写作窗口出现了一个小红点,致桦连忙点开查看,只见平台赫然显示:“你的《彩票逆袭之人生》该账号出现了严重的违规,平台将取消与你的合作,并且永远不再与该账号合作。该小说内容已下架。平台系统也不会回复任何提问,……” 致桦看蒙了,百思不得其解,围绕着这个所谓的“严重违规”的问题,抠破了脑壳都没有想出来,是哪里出了毛病。 每天晚上,都习惯了查看当天的小说收益,这一下子,收益处成为密码符号了,再也见不到那可爱的阿拉伯数字了。 小说写作页面也打不开了。根本就不能继续再更新了,并且原来发表的章节,全部只能看到章节的标题,内容是完全打不开的。 这就是所谓的下架了。 一连几天,易致桦都没闹明白,写得好好的小说,到底是因为什么,就莫名被下架了呢。 心里那个煎熬哟,别提有多伤心了。 两个月的辛苦码字,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在写小说上了,自己强迫自己,争取每天都更新。 这习惯都保持了两月之久,突然,写作的页面不能操作,致桦失落透了。 易致桦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要搞疯了。一直到第三天,致桦才想起来了,是不是写了大都市景点的建筑概况内容,而内容又是原文,大约五六十个字左右吧,也许就是这六十个字被定性为抄袭行为吧。 想到这里,致桦打开头条,在《我在头条写小说》动态下面,问了一位,自己关注的小说作者,是不是有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这位作者大侠很快给致桦回复了:“这是抄袭行为,你的这个账号废了。换一个身份证吧。或者去其它平台写。” 致桦收到这个肯定的答复后,心里的疑问终于解开了。但是,心里却愤愤不平。好冤枉啊。 真是岂有此理,如果小说里引用唐诗宋词,那算不算抄袭呢? 平台也是,不给人改正的机会,可怜致桦还是一位新手,这么快就来个杀无赦,斩立决。 索然无味的致桦,长达一二十天没有再写了,但是,写小说又上了瘾,怎么办呢?上另一个小说平台吧,重新开书。 东方不亮西方亮,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于是,致桦换了一个平台,又是一通下载,摸索着开始再开一本。 既然写小说写得有点上瘾了,收不了手。不写,这手痒痒的,没得个打发时间的。 热情退烧了,积极性也大大地降低了,新的小说平台与之前的番茄小说平台又是不一样的,特别是写作窗口,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错别字纠正的显示,致桦都是小心翼翼地写,特别是不大熟悉的汉字,得费好大的功夫才能确保没写错。 易致桦是七九届的高中毕业生,凡是七八,七九这两届毕业出来的,都不会拼音的。 致桦是老了之后才开始写小说的,还是在用拼音码字。 提起这拼音打字,还是刚买小灵通的时候,为了发短信,被迫自学拼音打字,学了一点点,当时就是为了发短信。 那时候的致桦,在一家大型服装商店,给营业员们做仓库保管员,工作室旁边是本公司的另外一个小组成员,这个小组有三位女同事,她们是专门给卖场里卖出去的衣服修改的,就是买主买下衣服后,需要修改一下,比如裤子太长了,需要重新打裤脚口等等之类的后续服务。 致桦不会拼音,就从零开始学,不会就问旁边的三位同事,她们都会拼音。 当时是,刚买的小灵通,只有唯一的拼音功能,其它打字功能都没有。 就是在使用小灵通的这几年里,学着用拼音打字,发短信,才学会了一点拼音,勉强发短信用。 过了几年,小灵通退出市场之后,致桦就用儿子换下来的旧手机,好像是三星牌的,这时候再用手机时,上面就有多种打字功能了,比如笔画打字,五笔打字等,都可以的。 因为用小灵通用了几年了,拼音打字都习惯了,所以,一直延用拼音打字的习惯。就是有些字总是打不出来,因为脑袋里对字的发音不标准,所以,字就拼的不正确,加之拼音又是半瓢水,打字的速度慢不说,还有好多字不会用拼音打。 从小学到高中,老师教学生,发音都是方言,已经老了的致桦,一直保持方言发音写字,所以,害得致桦好多字,用拼音都打不出来。 为了写小说,致桦克服困难,拼音打不出来的字,就切换窗口,再用笔画写出来。 好麻烦好慢。 遇到汉字模糊不清的字,写又不会写,拼音又打不出来,这就着急啊。所以,番茄小说写作窗口有纠正错别字的功能,非常好,很适合致桦。 现在因为账号异常不能继续在番茄小说平台写,被迫在另一个小说平台上开书。小说都写到了八九万字,因为这个小说创作平台没有纠正错别字功能,致桦写得很不顺顺手,总留念番茄小说平台。 还有,番茄小说平台又是与头条号相捆绑的,致桦本来就是头条老用户,所以,更喜欢番茄小说这个平台。在番茄上已经摸索了两三个月,早就习惯了,也顺手多了。 后换了这个小说平台,虽然也写了一月有余,还是觉得有点别扭。总想着重返番茄平台上来。 怎么办呢?怎么再回到番茄平台上呢? 易致桦想到了用儿子的身份证再上一个手机号,回到番茄平台上写。 既然总想着回到番茄。就会朝着这个方向行动。 可是,儿子在外地工作,根本就实施不通。 这可把致桦急坏了,咋办呢? 思来想去的,致桦只得用娘家妹妹的身份证,来申请了一个手机号码。 这是唯一的选择了。 就这样,同在一个城市的小妹,约好时间,一起办了一个手机号码。 为了节约这不必要的话费,申请了一个最低消费的号码,前前后后又费了好几天的时间,总算能够再回到番茄小说平台了。 一回到番茄小说平台,码起字来顺畅多了。 这又得重新开始啰。致桦不是专业小说写手,也没有多大的文字功底,开新书只能继续写自己熟悉的东西。 最终还是选择写动车上的故事。 又是一次重新启动哦。 这次致桦做足了准备,给小说罗列出了好多小章节标题,以及章节的主题内容等,做好了这些前期准备之后,才正式拉开新书的序幕。 目标定好了,故事也有现成的生活来源,写起来应该会轻轻一点吧。 易致桦一鼓作气又回到番茄开了一本新小说《越站路上》,故事和人物,都是以动车为背景,这些人和事,易致桦比较熟悉,多以亲眼目睹的人和事为主线展开,写起来那叫一个顺畅啰。 写的顺畅,不等于写的成功,写的有读者阅读。 易致桦这次重回到番茄平台写,就想着一定写一本百万字的长篇,心里是这样计划的,就朝着这个方向走下去。 当写到十万字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读者阅读。致桦还以为自己是新手的原因,所以天台不推送。 可是,闷着头继续写,还是没有人看。加之上班的地方有点忙,就断更了,实在挤不出时间来写,没办法,只能以上班为主,抓点收入要紧。 后来小说都写了近二十多万字,依然无人阅读,易致桦只能硬着头皮挤时间继续更新,结果是,断更后的阅读人数,还是一直为零。 这就没意思继续写咧。 偏偏致桦性格倔强,想到,即使没一个人看,也要码出一百万字,给自己一个交待。 第62章 天降奇书 是的,给自己一个交代,码出一本百万字的小说。 抱着这种想法,易致桦什么也不顾了,一有空余时间,就打开手机码字。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敌不过现实的残酷,终究是题材不对读者的胃口,完全没有读者光顾,那就快刀斩乱麻吧,一个字,“切”。 有句名言是怎么说来着:“把弯路走直的人,是聪明的人,他找到了捷径。把直路走弯的人,是豁达,他看到了风景。” 是的,要豁达开朗,弯路走过了,才叫人生。 世上没有永恒的晴天,反而是,风雨交加是常态,电闪雷鸣是风景,大雪纷飞才是重头戏,易致桦适应了逆水行舟。 那些爬到塔尖上的作者,是凤毛麟角,易致桦是望尘莫及,自己还在修炼的起步道上。 所以,一本不受人待见的小说,只写到了四十七万多字,果断地切了。 经过了这次惨痛的教训,易致桦的小说完结了之后,美美地放松了一两个月,原来,不码字的日子,是如此的轻松。 但是,脑海里从来没有断过思路,经过了几个月筹备,准备着手写一本十万字左右,关于算命之类的小说,以此试试水性,探探深浅。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本有模有样的小说《神算》,只花了二十五的时间,就把这本十万字的短小说写完了。 为何只写了十万字呢?还不是刚开始不懂番茄的机制,易致桦见《神算》又是无人问津,果断地写到十万字就完结了。 完结之后,每天查看后台公布的消息,以及收益进展。看后才知道,又是一个尴尬的现状。 心灰意冷的致桦,不再关注后台公布的数据了。 不知不觉,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致桦懒得太查看后台了。 又过了一个多月,有一天,致桦随意打开了收益窗口查看。 这一查看,查出一个小小的惊喜,当天收益七块多。 这可把新手小白的易致桦,高兴坏了,哈哈,我写的小说,终于有人关注了。 还有好多热心的读者,在评论区里留言呢。 惊喜虽然来得有点晚,但是,这是莫大的动力哟。 当初为什么会着手写算命的类型呢?因为自己也对算命感兴趣了,还有,致桦想起了自己的爹爹,不也是会看相吗。 有了《神算》的小小成功,易致桦知道了自己,适合写什么内容的东西了。 年近花甲的易致桦,现在有的是自由时间,所以,特意回娘家小住了几日,与爹爹聊聊算命与看相之类。 下一部长篇,说不定就写相面。 爹爹已经是八十高龄的老人家了,好在老人家耳不聋来眼不花,见女儿对看相饶有兴趣,就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自己看相的一些趣闻。 致桦有心听着,为写小说寻找素材。 原来爹爹看相是从了师傅的,只是师傅不识字,致桦的父亲也没有上过学,全靠师承传教,自己再去领悟。 致桦的父亲,见有女儿这么好的一个听众,说起往事来,那是眉飞色舞:“我跟着师傅学的时候,师傅手上还有一本专门相面的书。因为不识字,从来没有打开过。直到师傅临终前,才把我叫到跟前,把他手上的书传给我了,还千叮咛万嘱咐,要我莫把书弄丢,师傅说了,留着传给有缘人,这书的价值就体现出来了。” 致桦一听老爸手上有一本看相的书,非常感兴趣,怎么以前老爸从来没有说过这事啊,致桦就问父亲:“爹爹,那书还在吗,您就拿出来给我瞧瞧看。” 爹爹有点儿犹豫,致桦劝说道:“您把书留着,想看的人又看不到,这书岂不可惜了。” 易南坪回忆起了与师傅相处的过往,师傅的话,欲似在耳:“我有一本相面的书,是我师傅传给我的,可惜我不识字,我师傅也不识字,现在我把它传给你,你是第三代传承人。记住,千万不要弄丢了,在你暮年的时候,如果有人向你索取这本书,就是书的有缘人。” 易南坪想起师傅的嘱咐,万万没想到,向自己索取这本书的人,竟然是自己独生女。师傅当初也没说传男不传女的话,既然宝贝女儿想要这本书,那就给闺女就是了。自己年事已高,如果再不把书传下去,哪一日要是蹬腿了,这本书就在我手上失传了。 易南坪越想越觉得应该把这事办妥了才对。就对女儿说:“如果你真的想要这本书,我可以传给你,也许你就是这本书的真正主人,因为你识字。” 致桦见爹爹答应了,急得不得了,催着她爹说:“就是啊,爹爹快快拿出来给我看,好想一睹为快哟。” 易南坪看着女儿急切的样子,笑着说道:“你越急,越难熬,这本书岂能说给就给么。” 致桦打断爹爹的话:“哎呀,爹爹刚才不是说好了要给我的吗,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易南坪哈哈大笑:“爹爹岂有说话不算数的,只是这书不是那么简单就能传给你,最起码也得 有个仪式吧。” 这可把致桦搞蒙了,不就是一本老书吗,还搞得这么浓重的。忍不住问爹爹:“爹,那您说,要做个什么仪式嘛,该不会要上香拜佛吧。” “算你答得沾了一点边。”易南坪乐呵呵地说。 致桦一脸无奈地说:“真要烧香拜佛啊。” 易南坪呢,人老了,话也多了,现在有女儿陪着他说话聊天,当然非常高兴,见女儿不怎么乐意这仪式形式,又是一大条的说词:“你可知道《三国》时期的刘备,为了请诸葛亮出山,是三顾茅庐,并且是沐浴更衣,斋戒三日,才把诸葛亮请出来的。这书……” 致桦不太愿意听爹爹啰里啰嗦的长篇大论,又一次打断爹爹的话:“爹,您还知道刘备三顾茅庐的典故啊。” 易南坪虽然没上过学,但是,已到暮年的老人,多多少少有点爱吹嘘一下自己:“你莫要看我没文化,不识字,有些典故我还是懂得的。” 致桦好奇地问:“爹啊,您是怎么熟悉《三国》里的人物故事的?” 易南坪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听书看戏啊,之前村子里每年春节都要请说书的班子来村里说书,我每次都没有漏掉过,可喜欢听书了,可以长见识的。你小的时候,也到书场听过的。” 致桦笑着说:“嗨,我那时候听的书,全是一个公式,主人公最开始怎么怎么凄惨,然后就是有出息了,曾经在主人公头上作威作福的家伙,后来遭殃了。总之,永远是一个主题,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爹爹,您说是不是啊。听多了就没有意思。好在后来就没有了。” 易南坪有点惋惜地说:“是啊,这书说着说着就没有了。我们不识字的人,只能靠别人说给我们听啰。以前有文化的人极少极少。现在,你们都上学,可以自己看书,还自由,所以,讲书的失业了。” 这话题一说就说远了。致桦可不爱,就把话题又拉回来了:“爹,您说要把书传给我,到底需要办些什么仪式啊?” 易南坪见女儿很认真的样子,这才跟女儿说:“当初师傅传书给我的时候,我可不敢马虎的,全按师傅的要求照办,这才把书传给我了。” 致桦问:“那您的意思是,也要像您当初接书时的方式来啰?” “这个肯定了。这是对这本书的尊重。这也是最起码的要求吧。”易南坪回答女儿。 致桦只是一本正经地问:“爹爹快说说当初您接书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仪式。” 易南坪看着女儿着急的样子,也不卖关子了,一规一矩地说:“我刚才不是说了么,像刘备请诸葛一样,斋戒三日,你做得到么?” 致桦一听这话就笑了:“这有何难,小时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过年几天吃肉以外,其它时间都在吃斋,这有什么做不到的。难不倒我。” 易南坪见女儿真心求书,心里很是高兴:“只要你做得到,书就是你的了。” 致桦学着京戏里道万福的样子,给爹爹弯身道福:“女儿先谢过爹爹。” 逗得易南坪哈哈大笑。父女俩欢乐的笑声,充满了满是年代感的老房子里。 老房子还是老样子,别人家的房子因儿子结婚成家,早就盖上新楼房了。致桦是家中的独生女,又是远嫁,没有必要更新换代,也没有能力再做房子,这老宅还是致桦的亲生母亲的唯一遗产。 老宅做起来的时候,在当时还算很不错的,比别人家的六根柱子六根梁的房子要大,这老宅是七根柱子。最起码在做的时候,算得上有实力的。 为何住在里面的,真正的女主人不长寿呢? 其实,女孩子在娘家的宅基地上做房子,并且住在里面生儿育女的,就算是招的女婿了。 即使招女婿,做房子,最好离开娘家的宅基地,至少不能在娘家老宅的基地上做,这样才有可能兴旺发达。 古代有财主家里只生女孩子,然后就是招女婿,结果还是生女儿,并且还是独生女,这就是宅基地的原因。 后面会提到生男生女的原因,这里只讲房子。 再说易致桦也是快到花甲的女人了,岁月的沉淀,遇事再也不是年轻时的风风火火,慢节奏的处事方式逐渐形成,与爹爹一番言语热闹之后,就问父亲:“爹,那我就在家里多住几天,听爹爹的,诚心诚意,斋戒三日,然后,沐浴更衣,毕恭毕敬地跪拜接书。” 易南坪喜不自胜:“我娃儿悟性极好,看来,书是传对人了。” 致桦同样也是喜不自胜:“从明天开始,我就不沾荤腥。不过,我现在就不沾荤腥了。” 易南坪欣慰至极,见时间也不早了,跟女儿交代一声:“就这样说好了,你就早点睡吧,也不早了,三天,我也陪着我的娃儿一起斋戒三日。” 就这样说好了,三天之后,易南坪按照师傅传书时方式一样,真就沐浴更衣,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的。 致桦呢,因为是在娘家,换洗的衣服并没有带,原计划过一两天就返回省城的,所以只带了睡衣之类的。 好在有三天的时间,将就着把外衣先换下来洗得个干干净净的,临时穿娘的衣服,到第三再穿上自己的干净衣服。 三天的时间里,致桦哪里都没去,就陪着爹爹和娘,在自家菜园子里,掰弄一下新鲜蔬菜。 也是哦,除去了生活琐碎,又吃着自己种的小菜,似乎什么奢望都没有了,仿佛连空气都是安静的,难怪那些远离了世俗欲望的出家人,能够真正做到与世无争的,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在家里吃素沉默,也是一种享受哦。 “我可不可以出家做尼姑呢?”易致桦突发奇想。 幻想归幻想,目前还是把宝贝奇书承接下来再说。 三天的斋戒完毕,第四天的早上,致桦见堂屋有动静,知道爹爹起来了,连忙一骨碌从床上起来,一番收妆,穿戴整齐出房。 来到堂屋,爹爹正在摆香案,那本传说中的“天书”,用一种黄牛皮纸包着,已放在堂屋的八仙桌上,也不知道爹爹从哪里搬出来一个香案盒,一把香,黄表纸,香案盒里面装满了香灰,上面可以插香,父亲把香案盒摆好了之后,就跪在摆好的香案前,拿出三根香,用打火机把香烧燃了,用右手把燃烧的香一转,那火苗就没有,再把已点着的三根香插在香案盒里,然后,拿起黄表纸,也是三张,用打火机点燃后,拿在手上慢慢等着黄表纸烧完,快要烧到手上时,把那最后燃烧的黄表纸往空中一抛,剩下的黄表纸在半空中很快就烧没了,最后再双手合掌,叩首三拜,这才从跪着的圆形垫子上起身。 父亲做完这些,对站在旁边的女儿说:“你就按我刚才拜的,你也照样拜一遍。” 致桦见八十多岁的爹爹如此肃敬,哪里敢马虎,也不敢说话,静静地走到香案盒跟前,学着爹爹刚才的举动,跪在香案前,先从那一把香里抽出三根香来,用打火机点燃后,右手从左手里接过燃烧的三根香,在空中转了一圈,燃烧的火苗灭了,再把烧着的香插在香案盒里,然后按照爹爹刚才做的,又拿起三张黄表纸,用打火机点燃了拿在手上烧,烧到最后一点时,往空中一抛,那黄表纸在半空中就烧烬了。 做完这些,致桦也学着爹爹的样子,双手合掌,举过头顶,向香案盒一拜,再拜,三拜。三拜完毕,致桦这才慢慢地,从跪在的圆垫子上起来。退到一边。 易南坪见女儿很是虔诚,心里非常满意,表情有点严肃地望着女儿说:“我今天把这宝贝传给你,希望我娃儿好好珍惜,从此,你就会有特殊的本领了。” 说完,易南坪从桌上拿起那本宝贝书,亲手交到致桦的手上。 第63章 读书遐想 易致桦接过父亲递过来的宝贝书籍,拿在手上发现这书并不是想象那么厚,手感摸上去,只不过是薄薄的一本而已。 也不管它三七二十一,拿到手上的书,当然是一睹为快了。 致桦跟爹爹说声:“爹,我拿到房里去看的啊。” 父亲一身轻松的样子,用手一摆:“去看去看。看完了也讲讲我听听。” 致桦拿着书,急切回答说:“好的,等我看完了,我一定把书的内容讲给爹爹听。我这就去看的啊。” 致桦兴奋地进到自己房间里,急切地拆开那牛皮纸包装,估计爹爹从来没有打开过吧,这牛皮纸与书贴得紧紧的,致桦小心翼翼把它掰开了,露出书的本来面目,书不厚,很薄很薄,封面的颜色是那种土红色。看上去很有年代感,与现代的书籍封面格格不入,很陈旧的样子。 好在书完整无缺,就是书的纸质,还有印刷,感觉没有上学时的语文课本印得好。 致桦拿着这薄薄的一本书,翻过来翻过去地查找它的封面,嗯,一面是土红底色,并且有字,应该就是封面。因为书的另一面是净面白色,什么都没有。 致桦认真地看了看封面,上面靠右边竖向着有几个字,还有一个繁体字,《住宅风水吉凶勘舆》,这应该就是封面和书名了。 致桦非常惊讶,爹爹不是说是一本相面书籍吗,怎么是“勘测”之类。急忙翻开第一页的第一面,一整面的文字,竖向从右边开始,第一竖向写着两个字,“前言”,冒号: 由右向左竖向看,前言足足有六整页,十二面之多,竖向着看,很不习惯,再瞟一眼,里面还夹杂着不认得的繁体字,致桦慢慢地,喘摸着阅读前言,繁体字可以根据句子喘摸出来。 下面就是前言的部分内容: 在中国的远古时代,就有一门叫做《勘舆》的学问,人们通常称之为《风水》。 何为“风水”,最直接的通俗易懂的解释就是,“地球磁场与人类的关系”。说白了,就是地球的自然作用,与人类的相互作用。 只是这相互作用之后的变数,是一个无形的变数,并且随之变化而变化。如果把握好了,运用起来,就是四两拨千斤之力也。 如何运用? 第一,峦头的形势。峦头摆在眼前,但是,人,是有可选择性的。比如,如果做房子,大门朝哪一方开,等等…… 第二,方位理气。 当峦头之形势选择好了,就要选择好,有收纳之气的方位,因为水土与人类关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吉,或凶。只有弄明白其中的真意,运用起来,就能有益于健康和居住。 比如,山川的形势与建筑的结构,是否适合人类居住。如果房子盖成背山面水之局,上吉也。 然后就是,山川形势与建房结构结合之后,它的方位理气再与时间和空间相互作用之后是否对人类的健康,精神或物质都有助益助力的作用等。 顺应自然,趋吉避凶,然也。 反之,凶多吉少。 致桦看到这里,又把前言的几页翻了翻,原来,前言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对《风水》给予了解释。第二部分有一个标题:“风水的故事”。第三部分的标题是:“本书的重点”。 第二部分,“风水的故事”全是介绍作者自己遇到的亲身经历和案例,致桦读着读着,很是新奇。 第三部分,“本书的重点”,全文如下: 前面说了许多,只不过让读者对风水有了正确的认识,以及有关风水原理的了解。《住宅风水》一书也有部分注释。而本书的重点完全放在明眼能看得见的事物上,易懂,易于判断各项必须避免的要项上。简言之,本书所列举的各要项,可能避免者最好避免。至于如何才能发挥住宅的最大效能,则必须再配合《住宅风水》一书,巧妙的安排才行。 迷信者不择穷既信之者也,笔者从实际入手,无非是想要读者,将眼光和思维能无限的拓开。虽不必迷信所谓地理师所言的惊人之语,但也不可迷信自己的成功,及任何人所给你的观念。样样事情都要经过自己的体验,最起码经过自己的分析,才够资格成为所谓的现代知识分子。 本书所列举的,建议和劝告而已。致力于证实和发扬光大,则是我们大家一直在协力,也继续在努力的要务。 在此笔者,愿与现代知识分子共勉,以身为中国人为荣,更以中国文明跃登世界科学文明之前卫,为当前急务。 下面,我们将风水中许多吉凶之相,以图文并茂方式,让读者一目了然,一共二百多例,当然远不止这么一点,但这也是住宅风水中基本地,较有代表性的,相信在选择房屋和室内配置时注意这些项目,也已够用了。 易致桦慢慢地一口气把前言看完了,虽然里面夹杂着不认识的繁体字,但是,可以根据句子,再慢慢把繁体字咂摸出来,句子自然就通顺了。 读完前言,虽然这书不是爹爹说的相面书籍,但是,后面用图文方式来解释的“勘舆”知识,可比相面之术要金贵多了。 致桦如获至宝,继续翻开后面的页面,哟,全是图片加解释。 易致桦眼睛看胀了,把书本合起来,原来坐在床头的致桦,这会儿躺在了床上。她闭着双眼,脑海里想起来了之前的一段长期破损的路面,现在似乎找到了答案。 那是致桦刚来省城的头几年,每天上班都必须从姑妈家里走到上班的童装厂,路上步行大概需要二三十分钟。 每天上下班来回走在那条唯一的路线上,那路上有几颗石子都能数得出来。 有一段路面,永远是坑坑洼洼的,晴天还能将就,只要一下雨,那一段破损路面,非常难走,走到那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无独有偶,后来的路面,随着城市的不断发展,越来越宽敞,再也不是刚来的时候走的那种小窄路。致桦每天上下班都是骑着自行车,每天来来回回的那个新修的宽敞马路,也是有一处路面,总是洼下去了一片。 虽然修复好了,可是,没过几天,一下雨,马上又恢复成了原来坑坑洼洼的样子,自行车经过时,必须小心翼翼,或者下车推着自行车过去。 在致桦经过的那段路面,半年之内,至少就修补过三次,但是,那里还是老样,永远的坑坑洼洼。 当时的易致桦,每天上下班经过那里,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就修补不好呢? 其它破损路面,修补一次之后就好了。唯有那一处路面,似乎那地下面有一张嘴巴,修补时填充的东西,很快就被吃掉了,马上又恢复成坑坑洼洼,只要下一次雨,里面的积水几天都干不了。 现在想起来,是不是就是地下面的原因,这段路面,就像是裤子前后片的那道缝线,怎么缝,都会裂开。 如果谁家不小心盖房子盖在了这样的地基,可想而知,家运肯定衰败。 致桦初次阅读这本《住宅风水吉凶勘舆》,就联想到了破损的路面,是不是地球有时候也会生病呢。 也许有时候地球的局部地区真的会生病,就像人的身躯,也会生病一样,就是有的可以一次就治好,有的病就像是天生的,难以根治。有的还需要动手术,并且动完手术之后,腰间里就要背一个塑料尿壶,那尿壶里,永远都在往外排泄。 世界上的万事万物,真的好奇怪哦。 第64章 住宅风水 世界上,只要是人,就必须住房子,房子,住对了,住进了吉宅,自然顺风顺水。 反之,如果一不小心住进了凶宅,或者装修摆设不对,肯定就烦恼不断。 易致桦拿到奇书的那天晚上,就一口气,囫囵吞枣地过了一遍,暂时熟悉一下,然后,再仔仔细细地认真地去喘磨领悟。 书拿到手上后的第二天就计划着回自己家里。已经在娘家呆了几天了,又是斋戒,又是跪拜,就这么过了几天,时间还是蛮宝贵的,也该回到自己省城的家了。 父亲易南坪还指望着,让女儿给自己讲讲书的内容。致桦原计划着把书看透了之后,就打算把书上东西讲给老爸听的。 谁知这相面之书换成了住宅风水的书,致桦都不知道怎么去给爹爹解释。 在自己动身回家时,得给父亲一个交代才好,以免父亲总记着这本的内容。 致桦起了一个大早,爹爹和娘也陪着早起,致桦跟爹爹解释说:“爹,您传给我的那本书,里面好多繁体字我都不认得,等我把书上的古字都弄明白了之后,再讲给您听啊。” 易南坪也是没想到会是一本古老的书,既然女儿说不识繁体字,那就没办法啰。反而安慰女儿说:“你就慢慢琢磨,想办法把古字都弄明白了,书的内容肯定有价值的。” 致桦也安慰爹爹:“我知道的,肯定会把书上的字都弄明白的。我找出简化字的对照表,再把书上面的繁体字都一一找出来就是了。还有,书上面都是图文,必须好好领悟,否则,就会词不达意。总之,需要时间来参悟。” 致桦与爹爹说好了,就放心地回到自己家里。 回到家里的致桦,专心致志地看书研究,有的图文还算容易理解,有的地方就不是很明白,致桦在家什么都不做,专门啃书,足足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致桦用笔记的形式,把书上的内容自己又编写了一遍,这样才算把书吃透了吧。 然后,易致桦再根据自己领悟的,又重新归纳总结,从房子的大门入手,逐一排列,以文字为主题加以整理记录成,自己能够掌握的东西。 这里也不浪费读者的时间,首先说说房子的大门。 房子的大门风水,是一个住宅的重中之重,尤为关键。 第一,房子的大门不能正对向下的楼梯。否则,家中难以聚财。不仅钱财进不来,而且,还会把入住之人原来的积蓄都败光。 为何大门正对楼梯是败财之屋呢? 可以这样说,如果把房子当成一个钱包,就不难解释了。 当房子正对着,向下的楼梯,就好比钱包的口是朝下地面,试想想看,钱包里的钱是不是都会掉出来,并且掉得是干干净净,一分一毫都不剩。 这里说的大门正对楼梯,是指,从家里出来就是直接下楼出门的那种。 举例,致桦自得到了《住宅风水吉凶勘舆》之后,慢慢领悟参悟,渐渐地把书中的含义都领悟透彻了,慢慢在生活中加以应用。 话说致桦的娘家堂妹,去年就在省城租房子住,因为各忙着各的,又加之隔得有点远,所以,堂妹与致桦一直没有相聚,只是在电话里交流沟通而已。 直到堂妹在租住屋里住了快一年了,这天,堂妹给致桦打电话,姐妹两相约一起去本省的一个着名景点去游玩。 出门时,是约好在公交站会合,然后再出发。 姐妹俩玩了一天回来的时候,堂妹邀请致桦顺路到她家里来坐坐。景点离堂妹家近些。 致桦随堂妹来到她的租住屋里,这是一片私房区,狭窄的巷子过道,仅仅能够容纳三轮车出出进进,巷子过道,坑洼不平,到处都是黑色的电线,在巷子过道的上方,一眼望上去,黑压压的电线就在头顶的上方,向杂乱无章的蜘蛛网,给人压得喘不过气来,狭窄过道的两侧,随处可见的杂物,乱七八糟一大堆,看着都扎心。 堂妹租住的是一栋四层的私房,致桦随着堂妹从步行楼梯上到三楼,堂妹把门打开让致桦姐姐进来。 致桦一进来,心都揪疼了。 堂妹租住屋的大门正对着这个楼梯。 也就是说,堂妹每天回家是上楼梯回来,直到在步行楼梯处开门进屋,相当于每天在出门的时候,一打开自己出租屋的门,一脚迈出门就是直接下楼梯到一楼的。 如果把这租住屋比作一个小水桶,那水桶的口是倒着朝下的,试想想看,那水桶里能装进水吗? 不仅进不来一滴水,反而是桶里原来的水一滴不剩的全部流得个干干净净, 这样的房子,怎么可能进财呢,那打工上班赚的工资,几乎还没进荷包就进了别人的腰包了。 致桦进到堂妹家里,心里难受极了,堂妹都快入住一年了,哪里赚得到钱啰。 坐下来之后,致桦问堂妹:“你们住在这里之后,是不是一分钱都没有攒到?” 堂妹非常惊讶:“姐,你怎么知道的,我一休息就打牌,自住进来之后,打牌一次都没有赢过,都输怕了,不敢打牌了。这是我打牌有史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致桦又问:“你们两个人赚的钱,该不会在还债吧,你们住进来之后,再怎么努力赚钱,拿到手上的工资,几乎还没进自己的荷包就是别人的了?我说得对不对。” 堂妹惊得睁着一对大眼睛,望着姐姐致桦,半天说不出话来,真的是惊掉下巴:“姐,你该不是把大伯看相的本领学到手了吧。说得这么准。” 致桦笑不起来,揪心地说:“我的小妹哟,你这房子住得不对啊,这房子住不得,住进来一分钱都不可能攒到的。” 堂妹望着姐姐,心里也委屈啊,自从租住在这里之后,打牌就没有赢过,一次都没有,自己唯一的爱好就是打麻将,这一片私房,光是麻将房就有好几家。因为私房密集,全是几层楼,外来流动人员,最多都是租住一间,有的房子做得大,占地面积,随便一家都是一百多平米,还一层楼就可以出租几户人居住。 堂妹住的三楼就有两家租户,并且两家都是一室一厅一卫的大致结构,没有厨房,简单搭个灶台就是了。两家共计一百多面积。 堂妹的大门是正对着楼梯的,另一家的大门紧挨着堂妹的大门,只是两个门成九十度。打开门都是面对朝下的楼梯。就是方向不不同而已。 致桦劝妹妹说:“真的是哟,怎么不早点要我来看看你的房子,我们都在这里,只顾着瞎忙,这都白忙活了,你如果继续住在这里,不仅打牌绝对不会赢,并且,你老公辛苦赚的钱,也回不到自己的钱包。” 堂妹望着姐姐,心里想到,怪不得自住进来之后,打牌就没有赢,连工资都一伙给了别人。因为自己的老公刚与人合伙投资做生意,因为股份的原因,堂妹夫打工的工资,每个月一发工资,钱就立马打到合伙人那里,这生意要到一年以后,才能真正的盈利,目前全部是以投资为主。 堂妹望着姐姐,问道:“那怎么办啊?” 致桦说:“还能怎么办,这房子根本就不能住,住不得啊我的妹哟,不仅攒不到一分钱,还会把你们的老本全部搭进去的。只能搬家,越快越好。” 堂妹为难地说:“都住了快一年了,你说搬家,你妹夫恐怕不会同意啊。姐,就没有其它办法吗?” 致桦焦急地说:“办法不是没有,就是改大门,把大门开在这里。” 致桦把手指向大门同一面墙的另一端。 堂妹很是诧异,问:“大门改在这里,就换了运气了?” 致桦解释说:“你把大门改到这一边,这一边是向上的楼梯,人家四楼的人下楼时,有一股气场正好进到你屋里,又避开了大门正对向下的楼梯。这样就正好反过来了。” 堂妹一听,也是啊,把大门改过来就恰好相反了,大门正对朝上的楼梯。堂妹这才松了一口气:“说改门,改倒是可以改的。这三楼原来只住了一户,后来住着的这家人都回老家了,只剩下一对年轻小夫妻住在里面,这样我们才搬进来的。所以就改成两家了,这大门是临时改做的,如果要改也好改。既然姐这样说,我跟老公商量一下,改一改大门就是。” 后来改了没,结果怎么样,后一节继续。 第65章 大门吉凶 话说致桦到堂妹家里来了一趟之后,发现堂妹的租住屋因大门正对着向下的楼梯,定性为大凶之宅,绝对不能居住,劝说堂妹搬家,堂妹说搬家不可能,就给出了改门的方案。 欲说搬家,不是说搬就那么容易搬的,堂妹担心自己男人不同意。 果不其然,致桦从堂妹家回来之后,晚上堂妹打电话过来说:“姐,我家的那个犟脾气,他说哪有那么多鬼把戏,是个房子就能住,哪有那么多明堂。住着蛮好的,搬什么搬。看来搬家真是不可能的。只有改门了。” 致桦也不能过多的参与别人家的家事,只是把问题给他们指出来,后期的事,是他们自己的事。 堂妹因为整整快一年打牌就没赢过,真的是输怕了,听致桦姐说是房子的大门不对,也就相信致桦姐的话。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堂妹是一心一意想改门,她老公觉得,只要不用搬家都可以商量着解决,所以就同意了改门的方案。 改门就改门呗,不就是请一个师傅,花一整天的时间么,也用不了多少钱,所以,就计划着哪一日把门改了就是。 一个月之后,终于请来了一位能干师傅,堂妹让老公买回来了黄沙水泥,一大清早就开工,首先把墙面锤开,按照尺寸,把新的一个门洞弄好了。 第二步,就是把门卸下来,移到墙洞口,门缝的砖头又弄了好一会,总算把门稳固好了。 第三步,就是把原来的门洞,用拆下来的砖再砌好,然后粉刷一遍,接近原来的样子。从外观上看,这边就像没有开过门一样。 这一通忙碌,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直到晚上六点多,终于大功告成了。 大门改好了之后,堂妹在上班之余,又开始打麻将了。 没过几天,堂妹给致桦打电话:“姐,我打牌都打了好几场了,赢的多,输的少,总体来说,是赢了。这门还真改对了。蛮好蛮好。还要谢谢姐姐。” 赵云飞已经去世了这么多年,堂妹不习惯喊致桦嫂子,一直都是喊致桦姐姐。 致桦听了很高兴,也是没想到,自己领悟到的一点点风水原理,真就派上用场了。也由衷地为堂妹高兴。姊妹感情好,但愿堂妹多一些顺利,少一些曲折。 致桦幸庆堂妹听了她的劝告,只需把大门换一侧,就由凶变吉了。 快哉! 房子的大门,是房子的出进口,也是财源的出进口。 住宅的大门,除了不能正对向下的楼梯外,还有,大门的正对面不能有树木,因为树木会遮挡阳光,门前有大树,阳气进不来,阴气也散不开。如此一来,阳气进不来,阴气不散就盛。 阴盛则阳衰,对人的健康与运气都不利。 房子的大门,不能正对十字路口,丁字路,煞气太大。这叫路冲,不吉。 大门正对反躬路,同样属于路冲,不吉也。 大门为房子的吐纳口,同一面墙,不能有两道门,不是两扇门,是说同一面墙,开了一个大门,在同面墙的近处又开一个小门,这是漏气屋,也不吉,漏气就是漏财。 大门的前面不能有乱石堆积,同样也属于不吉的范围。 大门不能正对哭字水坑,这叫哭字屋。何为哭字屋,就是大门的正前方有两个水塘,主房屋的主人,泪眼连连。就像赵云飞做的房子,就是大门正对哭字屋,主男主人早亡。最凶的房子。 大门正前方不能有泥尖煞。何为泥尖煞,就是大门正对前面房子的墙角,墙角尖尖的对着大门,不吉利。 应该与前面的房子成平行线才对。 泥尖煞,也指前面房子的屋顶上有尖角建筑正对着自己的大门,也属于泥尖煞,不吉。 大门不能正对刀斩煞。何为刀斩煞,就是大门的正前方正好对着两个房子中间的那个间隙。就是房子与房子之间的那个窄窄的小巷子,就叫刀斩煞,也属于凶宅。那小小的窄窄的巷子,一股阴风穿透力非常强,大门正对着这股阴风不好。这小小巷子看起来像把刀,所以也叫刀斩煞。 大门不能正对公共庙宇,这个好解释,公共庙宇,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气场,与正常人们的生活,格格不入。请不要误解,并不是说公共庙宇里生活的人不好,这点要区分开来。 大门不能正对医院大门,这个好理解,医院都是病号出入的场所,病人集中的地方,大门正对着络绎不绝的病人,整天到晚病殃殃地出出进进,对健康绝对不利。 古代有“孟母三迁”的故事,这个好琢磨的。各人自己去理解。 大门不能做成蝴蝶门。何为蝴蝶门,就是两扇门的左右两边还各有一个小耳窗,这也不吉利。这左右两边的两个小耳窗,自认为大气又好看,其实,这一对小耳窗就好比一双眼睛,总被别人窥视。这样的蝴蝶门没有隐私可言,当然不好,并且还是一个漏气场,漏气就是漏财。 赵云飞做的小平楼就是蝴蝶大门。凶门。 现在城市新建的小区,有大门正对电梯口的,也是不吉利的房子。这与刀斩煞同一个意思。大门正对电梯门,如果房主人是做刀叉生意的,属于吉宅。其他人都不适合居住。 城市小区的房子,有的是大门与大门相对,也是不吉利,容易发生口角。门对门,就好比口对口,那,不吵嘴才怪。 大门前方不能种有笔直笔直的杉木之类的树,太过刚硬,指居住人的性格太过刚硬,这当然不好了。 “温柔天下去得,刚硬寸步难行。”大家都懂的。 大门前方的两侧种有杨柳树,房中女人,水性杨花。 大门前方的树,偏柔和要好,但是,不能是柔和的杨柳树,房子的大门朝南开,东侧种桃树,西侧种梨树可以。 房子周围的树木,树枝弯向房子,吉树,反之,为背宅之树,有背叛的寓意。 大门的前方不能种橘子树,橘子树,结满红红的橘子,看似果实累累很好的样子,其实,暗藏火灾的寓意。 房子周围最好不要种开花的树,主房主人爱沾花惹草,乱桃花泛滥,有外遇之嫌。唯一开花的树,只有桂花树可以栽种。 房子大门前面有一个空出来的大场地,这个场地叫明堂,有明堂的房子大吉,明堂的前面是一个水塘,上上吉也。大门明堂前面要正对着一个水塘,不是两个水塘哦,并且水塘的水是生活用水,不是污秽的水坑。 房子大门前的远方有一个像笔尖一样的山头,为文昌山,主该房屋会出文人。 房子的远处有看得见的高塔,叫做文昌塔,主这一片的人群里面,会出大文豪。 房子大门正对着银行大门,财源滚滚。这样的房子很少见。有的门面房,正对着银行大门,生意绝对好做,赚钱轻轻飘飘的。 房子的大门前面紧挨着别人家的墙面,或者是别人家的门都不怎么好,指家里人都很平庸。原因是房子没明堂嘛。 山管人丁水管财。 房子后面有大山,指有靠山,指人丁兴旺,生男娃多。房子的前面有水池,指财源茂盛。 房子的大门前方有一片小竹林,吉也。但是,竹林不能太过茂密,太过茂密则遮挡阳光,阳气难入屋宅。。 竹子节节高升,利学习之人,家中出文人。 明朝着名大学士解缙,他小时候住的老屋的前面,正好住着一户财主,财主在自家后院就种了一片竹子。这竹子正好是在解缙家的大门前方,解缙才思敏捷,大笔一挥,就给自家大门写了一副春联: 门前千杆竹, 家藏万卷书。 这对联一贴上大门两侧,被财主看见了,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嗯,居然用我家的竹子给自己家里贴春联,我把这一片竹子砍了,看你还用不用我家的竹子写对联。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解缙发现门前的竹子突然被砍短了一半,解缙不慌不忙,在原来的对联下面,各加上了一个“短”字和“长”字,对联就变成了: 门前千杆竹短, 家藏万卷书长。 那财主有心从解缙家门口经过,一看,咦,还接得蛮好的,气得暴跳如雷,吩咐手下:“给我把竹子全砍了,看你怎么再写。” 谁知,解缙见财主把竹子全部砍了,又在对联的下面各续上一个“无”字和“有”字,对联就变成了: 门前千杆竹短无, 家藏万卷书长有。 可见解缙小时候,他家的大门前,就有竹林,解缙文采出众。 竹子,甘蔗,玉米,芝麻等,节节高的植物,在房子的正前方,吉利。芝麻开花——节节高嘛。 关于房子的大门,还有好多好多,每家每户的大门的前方都不一样的,特别是私房,都是自主建成,想怎么做就屋怎么做。 自身运气好的人,都会机缘巧合地把大门设计成吉利的朝向,大门的前方也是一马平川的场地,这都是吉兆。 运气差的,或者运气一般般的人,也许会阴错阳差地选择了不吉利的方案,还自以为是做得蛮好蛮到位,符合出入。居不知,恰恰相反,选择错误还不知道。 要想趋吉避凶,可速读此书。 《命运风水》一书,从现在的章节开始,每天更新的内容,都是满满的干货。非常适合普普通通大众的日常生活中的房子吉凶判断,后面会写到房子内部的结构摆设之类,这都是可以调整的。只要懂了一点风水的原理,就可以适当加以调整,完全可以做到四两拨千斤之力,趋吉避凶。 第66章 客厅进财绝招 上节说了住宅大门的注意事项,如果自己有选择的余地,最好不要大门正对向下的楼梯,也不要正对电梯门的房子。 至于其它的,像大门外有明堂,有池塘,乃上上吉也,但是,这样好的风水环境,不是普通之人随随便便就能遇到的。 所以,只要不正对着向下的楼梯,或正对着电梯门就可以了。 大门外,空旷的场地,叫着明堂,有明堂的住宅超吉。因为宽敞的明堂,既能进阳光,又能吐纳室内的空气,相当于有天然地换气功能。室内空气好。 如果明堂的前面有清亮的水池,更是绝佳的风水宝地。 什么叫做风水?“风见水而止,谓之风水。”明堂前面有清亮的水池,最接气场,流动的气场都是来龙,也叫来水,属于财。 无论从哪个方向来的风,到了明堂前面的水池就会停止,这就是来水,就是财。 所以说,大门前方既有明堂,又有池塘最好,上上吉,如果再配上左青龙,右白虎,那就万万岁了。当然了,这样好的风水宝地,世间难寻。那都是成龙成凤的八字命才会碰到。 像平民百姓,普通布衣,住宅大门前方有一块像模像样的明堂场地,已经是万幸了。 不奢求太好的,只希望不住进凶宅就知足了。 从大门进来,首先应该是客厅,老宅叫堂屋。客厅应该大于卧室才好。 如果从大门一进来,先进卧室,再到客厅,那也是不吉利的结构。 客厅内正对着大门的那一方不能有窗户之类的。否则也是漏财屋。也就是说,人从外面一进门,就能看见正前方有窗户,就是漏财。 比如大门开在南面,客厅的北面有窗,并且距离越近越不好。这叫穿堂风,从大门进来的一股气场,直接从窗户又穿透出去了。 穿堂风,不聚财。只不过比大门正对向下的楼梯略微要好那么一点点。 大门的斜对角是财位,财位处不可以放杂物,平常要保持整洁干净,适合种发财树之类的绿色植物,有聚财的功能。 室内盆景需选绿色叶大的植物,不宜种植开花的植物。 开花的植物,或摆设开花的饰品都不吉,有乱桃花之灾,切莫乱放。 客厅宜大不宜小。客厅要比卧室大。 整个房子要收拾得整齐漂亮,看着干净整洁舒服。不要到处堆杂物,进门感觉很压抑,气场也凌乱。 财神爷绝对不会喜欢杂乱无章的房子。 试想想看,连财神爷都不愿意进门,你的钱财从何而来。 有的人,花上一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去庙里上香叩头求财神爷保佑,还不如把家里收拾得漂漂亮亮,那财神爷不请自来。 家里整日整年的一片狼藉,你天天跪在财神爷面前请求,财神爷也不会到你家里来。 自己不用心,还怪太阳偏。这是大多数人的心态。 再说客厅的风景画。 举例: 再说易致桦自得到了这本《住宅风水吉凶勘舆》,一有空就认真拜读,仔细琢磨。又是查询简化字与繁体字的对照表,把这本《住宅风水吉凶勘舆》看懂了一些眉目,也许是,易致桦有这方面的细胞吧,反正是看懂了一些。不比其他人,拿到书也看不明白。 有了这些基础之后,遇到有同事熟人聊起房子的话题时,不善言辞的易致桦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总是在有意和无意之间提醒熟人,这样有益于家庭和睦,健康,进财等。 有一位同事姐妹,对自己住的房子,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在与致桦聊天的时候,见致桦说得头头是道,就心里计划着,得空时想请致桦到她家里指点指点。 这天,致桦外出办事在公交站等公交车,等了一会,公交车没等来,却等来了这位同事姐妹,这同事买菜正好路过。看见致桦,非常高兴:“哟,你在这里等公交吗?” 致桦也是惊讶:“嗯,你家住在这里?” “是啊,今天这么巧,走,到我家里坐坐,都到了我家门口了。”同事兴奋地说,拉着致桦就要去她家里看看。 同事的拉力很大,致桦像是被绑架一样跟着同事机械地走着。 被迫跟着这姐妹,走了几步就是同事住的小区,同事解释说:“我们家是还建房,已经住进来有两三年了,最近,对门的这一家,突然把自己家里的鞋架拿到大门外放着,是不是想故意害我。我总觉得对门这一家请过风水师,他们家大门的入口住突然多了一个东西档在门口,会不会害我啊。还把鞋架也移出来了。” 致桦听着有点儿邪乎,心想,风水师不会有意去害人吧,一般懂风水的人,只会帮人调整,绝对不会刻意去损害其他的人,这是最起码的做人做事的标准吧。 很快,致桦就随着同事进了电梯。从电梯一出来,狭窄的过道处,同事正打开自己家里的大门,她家对门的这一家正好门是开着的,果然门口处有一个屏风摆放着,但是,屏风的高度没有到屋顶,从屏风上面空着的空间,能一眼看到对门家的客厅凉台。 从电梯出来,大门处的过道,非常狭小,给致桦的感觉就是,很是拥挤的样子,就像两家的大门是挤进来的一样。人站在大门口打钥匙,稍微一转身,就像要掉到步行楼梯上去一样。 而且,两家的大门是门对门,如果两家人同时出现在大门口,感觉比早高峰的地铁还拥挤。 这种大门对大门,过道的空间又非常狭小,真的是,给人像是转个身都会掉到步行楼梯上去的感觉。很是不舒服。 致桦随同事进到客厅,同事姐妹又是一通解释:“我家对门的那一家,她们家原来没有那个东西档在门口的,跟我们家一样。房子户型结构也是一样的。最近才有这个什么鬼东西档在门口,还有鞋架,也是最近拿到外面的。” 既然如此,对门这一家,应该来过懂风水的师傅,不然,门口处是不会放屏风的。 因为同事家的大门正笔直笔直地对着凉台,跟同事的户型一摸一样,就是方向正好相反,同事的凉台朝南,对门的凉台朝北。标标准准的“过堂风”的风水格局,如果从家里出门往外走,打开大门,又是一个朝下的步行楼梯,这样的房子,就像一个无底又无盖的水桶。 试想想看,一个无底又无盖的桶,就像是一节下水管道一样,能存水吗?能藏风进气吗? 明摆着客厅内是标准的穿堂风。只不过客厅比较深。 此房住进来绝对不进财。 进到客厅里面,左手是东面的一个整块墙面,西面右手这边一进来就是厨房,然后卧室,卫生间,又一个卧室,虽然装修得有模有样的,致桦一眼就看出来了。两个卧室门也是门对门。同事急忙解释说:“我刚开始装修的时候,装修师傅要我把前面的卧室门朝客厅这边开,不能装成门对门,不然,容易吵嘴。我没有听,现在是,天天和女儿吵架,每天都会为一丁点儿生活小事,吵得个不可开交,伤透了脑筋。这真是血浓于水,要不然,我家姑娘都不要我这个娘了。还是家鸡打得团团转啊。” 同事陪着致桦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致桦走到沙发处,沙发在房子的西墙面,挂着一幅《江山如画》的风景图,偏偏风景画里有太阳,西墙上挂太阳风景画,其实是“日落西山”也。 如果人坐在沙发上,正对面是东面墙面,整个东面是一个整个墙面,非常大,因为卧室,厨房,卫生间都在房子的西半边。同事见东面墙太过空大,就挂了十几个小挂件风景画,还自以为挂得错落有致,非常别致。 可致桦看着却是凌乱不堪的墙壁,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们的玩物一般,给人琳琅满目又不规则的感觉,不舒服。 客厅,本来就应该大气,应以整体适中为宜,致桦看了这房子,无可救药也。 这同事顶多能靠着有一个退休金过日子而已,绝对攒不出钱来。 房子已经都住了几年了,改是改不了,就像是人的身高,改不了一样。 唯有东面墙上的那些人错落有致的小方块挂件,可以全部摘下来,约要挂,就挂一个大一点的风景画。仅此而已。 致桦对同事说:“这些小挂件最好全部摘下来,换一个大的就可以了,或者不挂。因为沙发上面有一个主题画。一个客厅只能有一个主题,就像一个女人只能有一个老公一样,多了会打架的。老婆也是,老婆多了,后院容易起火。”致桦笑着说。 同事不死心,问致桦:“对门的门口挂了哪个东西,是不是要害我啊。” 致桦无语,不知道怎么解释,这同事自己喜欢害人,就会常常怀疑别人也会像她一样害别人。 致桦突然想起来,曾经和她住宿舍时在同一个房间,致桦有事回家一趟,再来宿舍时,摖脸的香香没了,一丁点儿都没有了,当然回宿舍后,致桦很奇怪,原来用这同款香香时,即使用到最后,用指头扣出来都能攃脸攃一个星期呢,这会儿,香香瓶里面,光光溜溜,害得致桦摖脸的都没有。这同事曾经就羡慕致桦的脸比她的脸光滑漂亮多了。她这是嫉妒,才故意而为之,把香香里面的面霜膏都弄得干干净净了。致桦当时非常后悔,回家一趟应该把香香瓶带在身边就好了。 这种人,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用在害人的地方了。 致桦是一个完全没有心机的人,同事说起对门用屏风来害她,就解释说:“她家的房型结构跟你这边一样,也是大门正对着客厅的大凉台,人家是用屏风是来阻挡进门的气场,不穿透到凉台,起藏风进气的作用,跟你们家没有任何关系。那个档在门口的叫屏风,你也可以摆一个,起到进财的作用。” 同事陪致桦在客厅站着呆了这几分钟,致桦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房子已经做成这样了,又装修定型了,不可更改了,致桦只能站在客厅对同事说:“你把这东面墙上的小挂件都取下来就可以。” 这同事心疼地说:“这是在一次外出玩的时候看到的,觉得蛮好看的,就都买下来了,花了一些钱哦。” 致桦心想,么样的人就会有么样的运气和审美观,这也是个一条龙的气场。 什么命运的人,阴错阳差就会住什么样的房子,一合一套的,同频共振,无缝对接,完美结合,这是天意否。 致桦在同事客厅里大约站了几分钟,就看完了,同事也不多说挽留,送致桦到门口,指着对门邻居的鞋架说:“她们家把鞋架最近拿出来,我就觉得我们家里就总不好。” 致桦又解释说:“这鞋架在她家的门口处,离她们家近,就是占用了一点公共区域而已。没事,不会害到你家,放心。多少小区内的住户,都把鞋架放外面。” 致桦一边说,一边迈出了门,同事连忙从家里拿出一支早餐用的酸奶递给致桦,致桦没有接,回答说:“不用,谢谢了,我要出去办事,真不喝。”说完就往外走。同事把致桦送到了电梯一楼,因为小区大门出出进进需要门卡之类的。同事一直把致桦送到楼栋门口,等致桦出了门栋,就自己回电梯了。 从这个案例分析,客厅应该注意的事项就很明确了。 客厅因为宽敞明亮,挂上一幅有气派的风景图是有必要的。 但是,不知有多少人,把风景画挂错了,却适得其反。 先说《大展宏图》的风景画,一般“大展宏图”画有一只展翅飞翔的雄鹰是吧,如果家中主人属鸡,遭罪啰,天天老鹰捉小鸡,那小鸡可惨啰。 是不是,看起来高大上的“雄鹰展翅”图,往客厅一挂,整个客厅都显得辉煌无比,殊不知,属鸡人自找苦吃,永无出头之日。 还有,《日出江山》,《红日东升》之类的风景鸿运图,也是非常适合挂在客厅内的。但是,这个但是有玄机哦,如果你把画有“红日东升”风景画挂在客厅西面的沙发上面,看上去蓬荜生辉的客厅,其实是,“日落西山”也。 就像致桦刚才看过的这个同事的房子,沙发上面正好挂着一大幅“日出江山”图,实实在在的日落西山之运也。 第67章 神位的禁忌 一个房子,客厅肯定是重中之重。房子进不进财,看客厅就知道了。 客厅,从大门进来的斜对角就是财位,如果财位正好是窗户,那,对不起,这房子进财有限。 因为财位上方的窗户把财气都漏掉了。即使放一盆植物那里,聚财的力量也是有限的。 进门的斜对角就是财位,要有聚集性才能聚财,如果开了窗户,败财也。 也许有人会问,有解吗?当然有解,既然财位上方的窗户漏财,就把窗户封闭了它,很好解决的。 客厅的斜对角有聚集性,房主人只要努力,必定有收入。 说了客厅的聚财位置,再说沙发和茶几。 易致桦在《住宅风水吉凶勘舆》一书中,没看见有沙发和茶几的解说,更没有图片。 也许书的年代有点儿久远,那时候还没有沙发和茶几吧。 关于沙发和茶几,是这样定的,沙发为主,茶几为宾。所以,沙发坐位的高度应该高于茶几。 但是,如果人坐在沙发上,弯着腰去拿茶几上的水果时,很不方便。 就这么着,大多数人都把茶几弄成了餐桌的模式,茶几的桌面高过了沙发的座位高度。 这样就形成了喧宾夺主的风水。 客厅里的沙发,一定要是整体的,不要弄成拼凑型的,不吉。 客厅里,有人喜欢摆鱼缸养金鱼,认为有灵气,鱼缸里的水又是财源的象征。 其实不然,首先鱼缸很重,又装满水,更加沉重,如果放在财位,就把财位压制住了。加上里面有大量的水,在财位的位置上,家中的财,会化财为水,并不是很好。 客厅内摆放鱼缸,易致桦给出的建议是,放在客厅的凶位才是对的。 每个房子,都有四吉四凶。 笨重的东西,适合放在凶位,可以制衡煞气。 客厅里的财神爷,有条件的家庭,都喜欢在家里摆放一尊财神。人们做什么事都喜欢取其行而忘了神。 神比行更重要,往往人们都弄颠倒了。 随随便便就摆个财神位,用其表面形式,就认为有招财的作用。 要知道,财神爷也有文财神和武财神之分。两者摆放的方向是恰恰相反的。 武财神,像赵公明,关羽就适合放在正对着大门的方向。 而文财神则相反,只能摆成朝内的方向。 还有商店里的招财猫,也属于文财神,就应该放在朝屋内的地方。是不是都弄颠倒了。 文财神摆成朝向大门的方向,就是散财了。 任何事物,要弄就弄成正确的,如果一知半解,自认为非常完美,没想到,弊大于利,何苦来哉。 专业的事,还是请专业的人来办,保险系数就大多了。 一知半解,不懂装懂的人,最最误事了。 举例: 易致桦还是在童装厂上班的时候,同小组的一位女同事名叫徐亚丽,她就说过她娘家的事情。 徐亚丽在娘家是老大,下有一个第弟,她曾经原原本本把家里发生的大事说给致桦听了。 徐亚丽说:“我娘一向喜欢吃斋念佛,后来,为了方便,干脆在寺庙请了一尊观音菩萨供在家里,我娘每天早晚上香,从来没有断过,直到我娘去世,那尊观音菩萨就无处安放了。当时我已经结婚了,我弟弟也结婚了。在我娘下葬的时候,发生几件蹊跷的事,当时是土葬嘛,几个抬棺椁的人,刚把我娘的棺椁抬起来,谁知,几个人都有抬不动的感觉,把棺椁放了下来。后来请法师做了法,这才可以抬起来行走。到了下葬的地方,因为天气不好,怕下雨,就很快把棺材放进去了。正填土的时候,下起了毛毛细雨,大家七手八脚,总算把我娘安葬完毕了。” 致桦忍不住问:“你娘请回家里的那尊观音菩萨呢,怎么处理的?” 徐亚丽说道:“估计就是这观音菩萨的原因吧,当时都只顾着安葬我娘去了,没有任何人来搭理这尊观音菩萨,它就静静地立在原位,所有人都在忙,没有人,能去安置这位家中的观音菩萨,任由它孤零零的立在神位里。我母亲下葬一个星期之后,我弟弟在处理我娘的衣服遗物时,才看到了堂屋后面的那尊观音菩萨。弟弟想到娘都走了,又没有人天天给它上香作揖,摆在家里完全是多余了。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处理。当时就有邻居告诉我弟弟说,这尊观音菩萨,要么送上山,要么烧些钱纸,把这观音菩萨送到庙里去,作为送走算了。” 致桦听到这里,直摇头,就感觉哪里做得过头了,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致桦当时才三十多岁,正与冯建成做一家的日子,每天上班辛辛苦苦,别个同事回家,都是老公安抚妻子,或者做宵夜款待加班回来的老婆,唯有致桦回到家里,似油锅火熬,只听同事讲她娘家之事,奇奇怪怪什么的一大堆。虽然觉得不对劲,又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一本正经地听同事讲后续的事情。 徐亚丽只顾着说着事情的经过:“自我母亲下葬之后没过多久,我弟弟就病了,不知道看了多少医院,时好时坏的,身体渐渐垮了,就剩一个病去壳了。又是在农村乡下,那田里的重活又不能做,可苦了我那弟媳妇。我弟弟的病,一拖就是三年,丝毫不见有什么起色,并且,似乎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因为徐亚丽与致桦坐得是面对面的车位模式,徐亚丽是专门说给致桦听的,旁边的同事,都没怎么认真听。 致桦听到这里,就问徐亚丽:“你弟弟检查的结果是什么病呢?” 徐亚丽回答说:“医生说是肝上的病,又说不出具体的结果,反正是不好治的病。后来,我弟弟跟着弟媳妇到处求菩萨,也是搞来搞去的没有下文。直到有一次,有人说是我母亲的坟头没埋好,要起棺重新下葬。” 致桦一听同事说要起坟,心头一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取坟得有日子的,一般在腊月的某一天,才可以取坟的。并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取坟的。这个取坟的日子,并不是空穴来风,确实有讲究的,马虎不得哦。” 徐亚丽说道:“就是唦,可我弟弟不知道啊,我也不在老家,弟弟听信了别人的话,叫了几个男壮士,拿着工具就把我母亲的坟头打开了。” 致桦听着都瘆得慌,心里想着,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徐亚丽继续说着她的心结:“当时,我弟弟见了棺材,一个跳跃就下去了,这还是我母亲下葬不到半年吧,弟弟后来跟我说,当时棺材内全是尸水,可怜弟弟就这么在母亲的尸水中把我娘弄出来,按照别人说的程序,重新又下葬了。就是从我娘的坟头移动了之后,我弟弟病情更加严重了,之前还能做些轻松的活,现在是什么都不能做了,专门靠吃药维持。” 那时候致桦虽然还没有接触风水书之类的,但是,凭直觉,同事徐亚丽弟弟的病,病得古怪,医院没个确诊,可是又给她弟弟开一堆的药,关键是这药吃了不见好转。可是,又没有其它救治方法,开的药只能先吃着。 这叫做矛盾循环,越搅越麻烦。 关于客厅里的摆设,要么不摆,要摆就要摆对。否则,适得其反,危害不小。 就像徐亚丽的母亲,盲目地吃斋念佛,又请回一尊观音菩萨,到自己去世的时候,又没有给子女一个交代,应该怎么处理家中供奉的观音菩萨,导致把事情做得有始无终的。 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当然了,那些大多数与菩萨无缘的人,是不会相信这些事情的。但凡与佛结缘的人,命里八字中,“辰戍丑末四个字占了两个以上的人,就很有可能,最终是要遁入空门的。 清朝时期的大臣李鸿章,他的八字就是“辰戍丑末”四字齐了,不是寺庙老高僧,定是出国安邦人。 大多数人总爱说世上没有什么神啊鬼的,因为他从未见过就会这么说。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岂是人人都有缘看得见么。 多少站在顶尖的人物,也是只知其名,不见其人,难道你也会不相信有这么一个人么。 一张嘴,只可胡吃,不可胡说。 再说致桦原同事徐亚丽她弟弟,一病就是十多年之久,一个堂堂男壮士,搞得十几年比林黛玉还弱不禁风的样子。 徐亚丽弟弟最终的症结,还是他母亲请回家的那尊观音菩萨。没能做到善始善终而惹得祸。 就是客厅里请回一个菩萨,也要注意摆的方位,不能面朝太岁方位,不能放在没有靠背的地方。也就是说,神位的背后不能落空,最好有实墙。就像房子后面有靠山一样。 神位既然请到家里了,就是贵宾,你香都不能插歪了。早早晚晚,上香叩头,请求保佑全家老小。殊不知,一朝把菩萨得罪了,可就吃罪不起了。 再说房子背后有靠山,主人丁兴旺发达。 大城市的楼盘,可以把房子后面的房子当作靠山,虽然力量有限,总比没靠山要强。 第68章 卧室风水 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做就成功了一半。 日常生活当中,所有的事情,越简单越好。 所以,客厅内不要过多摆设,主要的几个硬件配上,比如沙发和茶几,家电,一个主题背景墙,如果条件允许,再放几盆绿色盆景,就很可以了。 剩下的,越宽敞越有发展空间。 再说卧室,《住宅风水吉凶勘舆》一书上就有说明的,卧室内最好不要种植物,会跟主人抢氧气的。 卧室宜静,不宜动,所以适合放置方方正正的木制物品。 因为,卧室是让人休息的地方,人每天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床上休息,所以,卧室仅次于客厅的重要性,并且,卧室也有财位的。也是房门的斜对角就是卧室的财位。 床的头部位置最好靠墙。 卧室的色彩,应选择安静的暖色。不宜红色。红色,太过热情。 卧室内应以温暖柔和为主题。 卧室内不能有水,或放火炉等。 有这样的案例,真人真事。 有一位年轻妈妈,因为太懒惰,大冬天就把蜂窝煤火炉放在床边,自己呢,则可以在床上用火炉煮饭炖汤之类的,自以为这样做非常聪明。 结果她刚刚去上厕所,床上的小孩找妈妈,在床上一滚,“咚”的一声,掉进滚烫的锅里了,当场几乎把孩子煮熟了。 孩子凄惨的叫声把年轻妈妈叫得魂飞魄散,到房里一看,完了,才一岁的女儿,掉进锅里了。 年轻妈妈迅速抱起女儿就往医院跑。 可怜孩子大部分面积烫伤,在医院整整住了一个月才出院。 谁知,这年轻妈妈,又是故技重演,又再次把火炉放在床边,自己靠在床上烧火做饭。她也不怕那蜂窝煤的毒气。 结果,她的女儿第二次掉进开水锅里。 当她再把女儿抱到医院的时候,医生非常震惊:“太不负责任了。这次我们没能力救了。孩子还没有彻底恢复好,你居然又烫一回。对不起,我们救治不了。” 火炉放床边,本就是危险之举。 这位年轻的懒惰妈妈,居然在一年之内,两次让孩子从床上掉到滚烫的锅里。也是一奇闻了。 家中一应物品,本就该各就各位。厨房的蜂窝煤炉子,怎么能够在卧室里发扬光大呢。 同样,致桦的同事也是,见上大学的女儿回家过春节,女儿睡到上午十一点才从被窝里坐起来玩手机。 这位当妈妈的,刚好做好了饭菜,就问女儿:“要不要现在就吃饭。” 女儿答应一声:“要得,就在床上吃吧。” 中午就娘儿俩两个人吃饭,这位同事就做好三个菜,其中有一碗番茄鸡蛋瘦肉汤,这位做妈妈的,溺爱女儿,就把三碗菜都端到床上,让女儿在床上坐着吃。 娇气的女儿,右手接过妈妈递过来的筷子,先把两碗炒菜尝了尝,嗯,味道还可以,不错。然后端起番茄鸡蛋瘦肉汤,因为妈妈没有拿汤匙来,就随手把番茄汤放到床上。 刚放好汤碗,这女儿扭过身去拿充电的手机,身体扭动时把被子也带动了,“咚”,番茄鸡蛋瘦肉汤,全部洒在了被子上,又快速地流到了垫絮床单上面。 所幸当天有太阳,做妈妈的,二话不说,就要晒被子,女儿也是不好意思,配合着起来,到客厅餐桌上用餐了。 看,任何事情,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反常嘛。 卧室内的床下面,不能乱放脏衣服和穿过的鞋子之类,这些没洗没晒的衣服鞋子,气场混乱,最容易产生不好的气场,并且,床底下空间小,又容易走潮,衣服鞋子起潮之后最容易长霉的。这就更不好了。 卧室就是要空气良好,对健康对睡眠质量都有益处。 如果床下面确实有好大空间,可以放米之类的粮食,寓意丰衣足食。 夫妻床的卧室,最好设在房子的西北方,夫妻肯定和睦不吵架。 夫妻床上,不能有另外的男人或女人上来。若外面的女人进来,意味着,野花进房,家破人亡。 玩婚外情的人,都没有好结果。 如果有外面的男人上了夫妻床,最容易出命案。 还有就是,一旦女主人怀孕了,卧室内的什么物件都不要去动它,全部原样。 易致桦有一位同岁的堂弟,脸上大面积红色胎记,非常影响美感。从小致桦跟这位堂弟,还是同班同学。 也许是因为脸上有大块大块的红胎记的原因吧,这位堂弟性格内向,寡言少语,致桦从来就没见他笑过。 不过后来,这堂弟考上了大学,那是刚刚恢复高考的时候考上的,那时候考上大学的都是铁饭碗。 后来这堂弟当了一名老师。 还是因为脸上胎记的原因,找了一个普通的农家姑娘结婚了。 在读书的时候,致桦就很好奇堂弟脸上的大块胎记,慢慢才知道了,这胎记就是他妈妈在怀他的时候,把卧室内的大衣柜,准备重新做了一遍油漆。 结果呢,堂弟在他妈妈肚子里的时候,他爸爸妈妈把房里衣柜外面原来的油漆都刮下来了,后来听别人说不能瞎刮的,所以,刮了之后就没有重新刷油漆,他们家的衣柜后来也因为没及时刷油漆,到后来因种种原因就没有做油漆了。那刮去了外漆的衣柜,就那么一直是花花朵朵的用到堂弟们都长大了,还是那样。 六十年代农家的卧室房里的衣柜,都是请木匠在家里打的。 按照当时的操作流程,给衣柜上油漆之前,必须把衣柜原来的油漆刮下来,然后再刷新油漆。 偏偏是给衣柜弄油漆的时候,这位堂弟在妈妈的肚子里,所以一出生,脸上几乎全是胎记。给儿子造成了一生的阴影。 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 如果女主人在怀孕期间给房门上钉上钉子,孩子的耳朵边很容易长一个肉桩桩的。 致桦上小学的时候,她们的数学老师姓杨,就是耳朵边长有一个肉桩桩。同学们背后都不喊杨老师,而是叫他杨桩桩。 其实,同学们都没有看见老师耳朵边上那个小桩桩,只是听说的。不过,是真长了桩桩的。 大家还笑他小时候去外婆家,问他会不会自己走回来,这位杨桩桩回答说:“我会走,去的时候,桩桩朝高粱地的这一边,回来的时候,桩桩朝没有高粱的这一边。” 看,杨桩桩从小就蛮聪明的,怪不得能当致桦她们的老师的。 无独有偶,致桦的大堂妹,结婚之后,生的第一个孩子,屁股的后面长了一个肉桩桩。 堂妹曾经跟致桦说,在她怀孕期间,她觉得自己床头的尿罐子上面的一块木盖子不好拿,就在木盖子上钉了一颗钉子,这样拿起来方便多了, 也是,确实方便多了,但是,女儿出生时,屁股上就多了一个像钉子那么大小的一个肉桩桩。 也许有人不相信,会说:“我怀孕的时候,在房里怎么了怎么了,也没有发现孩子有异常啊,” 那是她的怀孕周期已经过了婴儿的成熟期了,所以侥幸没有什么异常, 但凡女主人怀孕的期间,最好还是不要动房间里的任何东西了,实在要动,等把孩子生下来再动,这样保险多了。 第69章 厨房灶台 凡住宅必有厨房。 如果住宅内因种种原因,没设厨房灶台,这样的房子,就没有烟火气息。大不吉也。 易致桦自得了《住宅风水吉凶勘舆》一书后,慢慢地领悟到了一些风水原理。 想起自己的第一任丈夫赵云飞,在结婚不久就自己建房,偏偏没有设计厨房灶台,当时只是想着与父母们同吃,没必要做个多余的灶屋。谁知这样不好,当时又不懂风水,这是大不吉利的。 又加之整个房子做得没一处是吉利的。比如,大门,蝴蝶门,凶像,大门和后门都有台阶,北面后门设台阶,阴气太重不吉也。 大门前面都是树,阻挡阳光进屋,阳气进不来,树的前面是两个水塘,谓之泪堂,即哭字屋,大凶也。 卧室地面全是碎石砖渣暴露,过了半年之后才铺上水泥地面。卧室阴气气场已经形成,地面水泥一铺,改都改不过来的。 并且还是,楼梯设在西北方,大错特错也。 总之,赵云飞做的那个小平房,集凶像在一屋,那男主人赵云飞,能有好下场吗? 如今的易致桦,想起了赵云飞,回想起了她们住的小平房,原来都是命中的磨乱,逃不掉的。 没有厨房灶台,意味着没有人间烟火气息。所以,家居厨房是必须有的。 厨房灶台,也是有讲究的。 首先是方位,厨房适合设在正北方,或者正西方。 灶台上方不能晾晒衣物。水源不能紧挨着灶台,灶台与水龙头之间最好有一个切菜板隔着。 有的人为了求方便,把水龙头设计在锅的上面,这样绝对不可取,大凶。 但是,冰箱,适合放在厨房。 厨房和卧室一样,家中有怀孕的人,厨房也是不能动的。否则,也会影响到腹中胎儿。 易致桦见书中也有这样的提示。 这时候的易致桦,脑海里很自然地想起了,老家的一个邻居,名叫袁老四,比致桦年长十岁左右。袁老四他们家哥五个,因为家里穷得不行不行的,前面三个都讨着媳妇了,到了袁老四这里,实在再拿不出钱给他娶媳妇了,到了后来,快三十岁的袁老四,经人介绍,总算有个女的跟了他,给袁老四做媳妇。 落得他们家的老五弟,最后打单身了。 偏偏袁老四的媳妇非常懒,就指望袁老四种田养家。 他们结婚的时候,勉强做了一个两小间的房子,一间做卧室,一间做厨房,仅此而已。 这袁老四穷也就算了,偏偏把厨房的灶台口对着门开,也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怎么样了,他家的灶台用着用着就垮了, 人要吃饭啊,没钱也得把灶台修好。 可是,灶台修好了,没过几个月,灶台又垮了,偏偏袁老四的媳妇已经怀二胎了,他媳妇头胎生了一个儿子,已经有两岁多了。这二胎,目前,已经怀了几个月了。 这次灶台垮了之后,袁老四在外面干活,没功夫修灶台,他媳妇又懒,做事又不中神,灶台垮了,夫妻二人都不管,就那样散着。 也是哦,他家灶台是进口的那个地方垮了,他们俩个又不修不管,任其散着。 直到袁老四的媳妇快要生了,他家的灶台还是那样垮着的,因为灶口对着门,邻居们从他家门前经过时,都能看得到。 等媳妇生下二胎时,居然又生了一个儿子。可是,这孩子完全没有上嘴唇,鼻子下面的人中和上嘴唇完全没有。只有单一的一个下嘴唇。 半边冾的嘴唇,根本不能吃奶,这二胎儿子生下没几天,就活活饿死了。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致桦她们的那个老村庄,人尽皆知。 所以说,家中有怀孕的人,卧室和厨房,都要小心。 再说致桦老家同村中,还有一个怪事。 从辈分上讲,致桦应该叫婶婶,确切地说,是致桦第一任丈夫赵云飞的婶婶,这婶婶有两亲妯娌,同住在一个屋里,婆婆在家里做饭,两妯娌出工做工分,那时候还是走集体的合作化社会,当时,两妯娌同时都怀孕了,怀孕的时间还差不多。 只不过,一个怀的是第五胎,另一个怀的是第二胎。 正是在两妯娌都身怀有孕的时候,有一天,婆婆在家里做饭时,锅与灶台的衔接处漏烟,婆婆嫌那里漏烟,熏得直流眼泪,受不了, 婆婆就到水塘边,弄了一坨泥土,往这漏烟的地方一搭,喂,还正好,不漏烟了。 同样,也是没想到家中有人怀孕了,灶台不能随便瞎弄的。 过了几个月,怀第五胎的嫂子要生了,请来催生婆,嫂子生了一个男孩。 待嫂子生后的第二天,二媳妇也说肚子疼,这也是快要生了吧。 请来催生婆,不一会,生了一个女儿。 嗯,这女儿头顶上怎么长有一个包呢,用手去轻轻地一摸,那凸着长出来的肉包,软软的,一按一缩。 孩子才出生,这个软软的肉包,又不能去医院看,好在不疼不痒的不碍事。等坐完月子再看看,能不能自己长好。 一个月马上就要过去了,这天,小女孩的妈妈就说:“这也快满月了,这肉包还是没消退,我看长不好的,等满月了就去医院割了它。” 再说婆婆,一个人照顾两个媳妇坐月子,整天围着锅台转。 这是满月的最后一天,做婆婆的正在灶台忙活着,锅里炒几下,又给灶里添柴,手忙脚乱的,看着原来自己用泥土搭在灶台上的那块土,已经被烤成一块硬坨坨了,婆婆忙得心里烦躁,看着这坨硬泥土也是不顺眼,随手就把那坨泥土扒掉了。 也是巧了,二媳妇昨天还在说,满月了就去医院割肉包的,一觉醒来,咦,女儿额头上的肉包包莫名不见了。 因为这个额头上有肉包的女孩子,比致桦小两岁,致桦嫁给赵云飞的时候,跟这个额头上长肉包的妹妹很合得来,关系非常好。 当致桦听说了这件事后,很是好奇,同样是在一个屋里,同锅吃饭,都是同时间怀孕,孩子出生也就只差了一天,为何先一天出生的那个男孩,头上什么都没有,末后一天出生的女儿,额头上就长了一个包呢。 看来,卧室和厨房对怀孕还是有影响,也是要碰时间的。 后来,致桦还特别问了这个妹妹的,妹妹告诉致桦,是真的,就是哥哥头一天出生没有,我末后一天出生就遇着了,也是,正好赶着这个卡扣了。 第70章 方位的磁场力 厨房灶台为阳宅三要之一,立宅之要务。 既然厨房重要,就不能设错了方位,否则,日子过得很背力,如逆水行舟。 首先得明白,厨房虽然也有财位,但是,比起客厅的财位,厨房那财位可以忽略不计,只不过能够发挥作用更好,谁会嫌钱多的。毛分毛文都是钱啊,不漏掉当然好。 只要是住人的房子,就必须得有厨房,建灶台。 厨房因为多以重物为主,烧火做饭的地方,污渍也多,所以,厨房应该设在住宅的凶位。 何为凶位? 每一个房子,共有八个位置,分别是,正东方,正南方,正西方,和正北方,另外还有东南方,西南方,东北方和西北方,合计八个方位。 这八个方位里面,有四个位置,分别是,延年,生气,天医,伏位四个吉位,分别对应房子的四个方位。 还有四个方位就是凶位,即,绝命,祸害,五鬼,六煞四个方位,也是对应房子的四个方位。 房子的座向不同,四个吉位和四个凶位也不同。 也就是说,四吉和四凶不是固定不变的,与房子的朝向,还有房子主人的八字来决定。 所以说,房子因朝向不同,住的人不同,四吉位和四凶位不是固定的位置。 前面说过了,厨房以重物居多,属于油污晦气之地,所以,厨房应该设在房子的凶位。 厨房灶台设在绝命位,家运隆昌,多子多福,还有手下保姆伺候。 厨房灶台设在祸害方位,则无灾无难无病。还能发财。 厨房灶台设在祸害方位,主无火灾隐患,家居安稳,多进财。 厨房灶台设在五鬼方位,主,无火灾,无盗贼,下人得力,家运兴旺。 如果厨房灶台设在四个吉位中的任何一方,皆不吉利也。 如果设在房子的生气方位,容易怀怪胎,或流产,或者难怀孕。 厨房灶台设在伏位方,则夫妻不和,损伤人口,即使得子,子无出息,愚钝有加。 厨房灶台如果设在延年方,则寿命多不长,婚姻难成,穷困潦倒,难聚财。 如果把厨房灶台设在天医位置,则,房主人体弱多病,卧病不起,有药都难治。反正是对健康不利。 厨房,特别是灶台,千万不要放在西北方,西北方本是乾位,也是贵人之位,如果设为厨房灶台,叫做火烧天门,大凶,特别不利男主人。试想,切菜台在西北方,那菜刀在砧板上不停地切来砍去的,又是在男主人的位置,想想看都不是个滋味吧。 说到西北方,不得不说西北方的重要性。 当家中的男主人经常夜不归宿,与房子的摆设脱不了关系。那就是,西北方做成了客厅。 客厅,顾名思义,客人的位置。 西北方,本是家中男主人的位置,最适合安置夫妻床,这样的话,夫妻和睦不吵架。因为家中主人住对了位置。就像老师本应该站在教室的讲台上一样。如果老师总坐在教室的座位上与同学们面对面的和在一处,试想想看,首先老师的威严,魅力就没有了。即使在座位中间拼命地讲课,那学生也不会听话领情的。 但是,往讲台上一站,老师不怒自威。 谁要一不小心把西北方做成了客厅,就会有几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男主人是一个花心大萝卜,整天都想着往外跑,只要出了自己的家,心情就非常愉快。他的好心情都是来自外面的女人。他这是把家当旅馆了。 所以,男主人总想着如何讨野花开心,与外面的情人长期鬼混在一起,乐此不疲,流连忘返。 第二种可能,男主人是做生意的,特别是古代,做生意的男人,一出门就是三年两载不能回家。因为没有交通工具嘛,全靠双腿走路,最多也只是坐个马车。 现代社会呢,交通发达,动车飞机随时随地都可以往返。但是,男主人就是各种理由不归家。 第三种可能,就是海员,跑海上运输的,出一趟海,就是出一趟国,再怎么往返顺畅,也得个一年半载吧。 夫妻长年不能共同生活,可想而知,家中的女人,约是守妇道之人,并不代表男人不在外面进红灯区。 出海出国的男人们,一上岸,一个个精神抖擞地找红灯区,那泡起妞来,兴奋得不得了。因为,这是唯一解乏的良药。 所以,西北方,即使做不了夫妻主卧,也不能做客厅。 总之是西北方,乾位,绝对家中权力的象征,如果夫妻分房居住了,不小心变成了女主人的卧室,那么,这位女主人就是绝对的女强人,或者,女主人强势,强压男主人,家中女主人说了算,男人听女人的话。总之女人是绝对的一家之主。 总之,谁住在了西北方,就会不由自主地摆出一副家长的姿态来。自己把自己当作一家之主,大事小事都来管。 如果是成年的儿子住在了西北方,到了结婚的年龄,他不想着恋爱结婚之事,却操心赚钱养家。 其实,家里根本不用他去赚大钱来养家糊口。只是他自己单一地认为,我要去赚钱养家,我必须做一个像样的主人,全心全意赚大钱,以此来证明自己是在尽最大努力维护着这个家。 这就是西北方磁场力效应。 反之,西南方。如果女主人分居住在了西南方,与丈夫渐渐冷淡,有那种孤灯独明的倾向。 如果是儿子住在了西南方,就是标准地行母亲的职责,向个妈妈一样,管理家里的事情。同时,跟母亲关系融洽。 如果是女儿住在了西南方,对不起。嫁不出去了,剩女当定了。 如果离婚后的女人住在了西南方,那就是一个人,孤独终老,没有婚姻缘分的。 总之,西南方和西北方,磁场力很强大,往往住在西南方和西北方的人,都会受到来自方位的磁场力。 房子的东南方,也有着特殊的力量。 东南方本是长女之位。这个方位,第一个用途,夫妻二人在这个方位怀孕的话,生女孩。 第二个好用途就是,住在东南方的女孩子,能嫁到好丈夫。也就是说,住在东南方的女孩子,找的女婿绝对很优秀。 还有。大女儿住在这东南方,嫁到了好老公。二女儿住在这里,同样能嫁个好老公。 同理,把小女儿也安排在东南方住,依然可嫁到好夫婿。 家中所有人。都有相对应的位置,如果顺其自然住对了,肯定吉利。 第71章 风水随时可见 房子,除了方位的不同,而摆设也随之不同,吉位用于客厅,卧室等,凶位用于厨房,卫生间等。 不管设置在什么位置,都要保持整洁干净,看起来舒服才有利于好运到来。 家中的一应物品,也有其吉凶之分。 一般家中都有桌椅板凳之类,最好是木制的,有四个脚。 现代房子面积金贵,空间都有限,所以,有聪明人就发明了折叠桌,折叠椅,其实,这种用起来就打开,不用就折叠起来,似乎很节约空间,殊不知这一张一合,好比口一张一合,一个多余的一张一合,注定是吵嘴的象征。 如果你不怕吵嘴打架,那就大大地用折叠桌椅吧。 还有,有人喜欢买滚动的靠椅,这又是一个败笔,滚动的椅子,人坐在上面,永远都不能真正稳定下来,试想想看,不停地溜来滚去的,心也跟着不能安定。 在自己家里都稳定不下来,是不是很累很狼狈。 滚动的椅子,只适合放在办公室,或者商场,这些地方符合人们,来来往往,当然就生意也兴隆了。 并不是说滚动椅子一无是处,就看放在什么地方了。 易致桦现在摸懂了一点风水原理,想起了自家舅舅,与舅妈吵嘴,吵了一生,没有哪一天不吵架的。就连大年初一,都会吵架。舅舅家里,吵架贯穿了一生,吵嘴的吼叫声,永远都是饱饱地填满整个房子,包括堂屋和房间。 那真叫一个累哟,因为那个年代没有离婚之说,要不然,早离婚了,哪里还能白头偕老。 现在的致桦,想起了舅舅家中的一些摆设,舅舅家里有一个折叠桌,当时看起来蛮前卫的,别人家里都没有,那折叠桌是一个十字交叉的脚,可独立折叠,桌面也是一个独立的桌面。不用时,把四方桌面拿下来,竖在一边,交叉的桌子脚,折叠好了,也可以放一边,确实不占用空间的。 但是,这样的折叠桌,用起来的时候,一张一合的,就有吵嘴的寓意。 易致桦想起了舅舅家里,还有一个跟别人家不一样的电灯泡。那灯泡有一个名字,叫“跳灯”。为何叫“跳灯”呢? 原来这是两个灯泡共用一个开关线。 最早期电灯泡的使用开关,都是用线挂着的,要用灯泡时,用手把垂下来的开关线一拉,灯泡就亮了。 别人家里都是一个灯泡配一根开关线。舅舅家里,一个开关线管两个灯泡。 当时是,舅舅和舅妈的卧室在东面房里,东房南面的一堵墙的前面是厨房,就是卧室与厨房的这堵隔墙,怎么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四四方方的穿孔,就在那穿孔里,有一个灯泡,打开时,可以把卧室和厨房同时照亮,就是一个十五瓦的灯泡,根本不怎么亮。当然了,比起之前点油灯要亮堂多了。 就是这个小小穿孔里的灯泡,开关,与东房主卧室共一根开关线。 每每到了傍晚,东房主卧室的开关一拉,卧室灯泡就亮了,再一拉,卧室灯泡熄了的同时,那小孔里的灯泡就亮了。开关线再拉第三次的时候,两灯泡全息了。 比正常普通的一开一关的开关线,中间多了一道环节。就是这个聪明的设计,埋伏了吵架的重大隐患。 此乃最不吉利的设计,被舅舅看中了,就用在了自己的卧室里。 本来卧室和厨房都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完全不该相互串联,特别是厨房的污秽气场,油烟,灶里烧柴的炊烟,都会经过那个小孔,蔓延到卧室这边来,这肯定对健康和运气都没有好处。 舅舅舅妈的主卧室设在东边房里,那时候的农村瓦房,多是三间的结构,堂屋在中间,然后,堂屋左右两边都做卧室。几乎家家户户都是这样设计的,所以,大多数家庭,都是爱吵架的夫妻。他们都把主卧室设在东边房里,是因为坐北朝南的房子,东边房为大手,屋主人当然住大手房了。 如果有哪一家因某些原因,把主卧室设在了西北方,那么。这一户人家。肯定与众不同,难得的家庭和睦。家一和睦,运气自然好。这就是,“家和万事兴”嘛。 还有,那时候的农村瓦房,堂屋内都挖有地窖,用来存放红薯,甘蔗之类。这地窖确实不错哦,把收回来的红薯或者砍回来的甘蔗放进地窖里,可以保存好长时间,并且新鲜而不坏,是早期最好的储存方法。 问题是,任何事情都不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就像这堂屋内的地窖,吃的东西确实保存好了,但是,地窖里属于纯阴之地。 堂屋内有一个深深的地窖,从里面往堂屋内永远排放着一股股浓浓的阴气,肯定对运气,对健康都不吉利的。 有些个东西,看起来确实不错哦,谁知里面暗藏玄机。就像一条毛绒绒的毛巾,看起来蓬松松的,用起来却是拧不干水分的晴纶毛巾,这晴纶毛巾就纯粹是一个废品,完全不能用。 致桦还记得在老家,有自家同姓的两位堂伯父,他们是亲弟兄俩,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做房子的时候,两弟兄选择把房子做在一起。 本来就是两个家庭了,就应该做两个独立的房子。就是共用同一个地基而已。 结果呢,两弟兄为了节省,两家就一致决定,两房子当中的那堵墙就共用。 看起来这个选择确实不错哦。 当正式做房子的时候,就有木工师傅和瓦工师傅一起劝说:“中间的这堵墙,千万不能共用一堵墙。一旦共用一面墙,肯定会出聋子的。” 师傅们都建议他们哥俩,最好都各自做自己的那堵墙,中间留一个巷子走路最好。 这两位堂伯父哪里听得进别人的劝告,一直认为共一面墙节省开支,又增大地基空间,两全其美之事,怎么会听别人的阻挠呢。 最后,还是按自己哥俩自己的意愿,把房子做起来了。 果不其然,房子做起来之后,住进新居不到两年,年长的那个大伯,真就耳朵聋了,听不见别说话了。 当时做房子的师傅就说了,两屋合璧,必出耳聋之人。 这是致桦小时候的事情,这可是千真万确的,村里人都知道那位大伯耳朵聋的原因。 对于人的生活起居,无处不在的风水,有的人就正好碰上了,有的人就碰不到。 就说那阳气不足的人,走夜路走得背,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而大多数人,看不见,于是,看不见的人就会反驳:“哪里有鬼啊,我怎么没看见,你让那鬼现在让我看一下,不然,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碰到这样的人和事,易致桦是这么解释的:“世界上的万事万物,并不可能每一件事对每一个人都是全覆盖。有的人得了牙病,不是每个人都会得牙病,有的人一生病就是肝癌晚期,那些大多数不得癌症的人,会不会说,我就不信有得癌症的,怎么这多人都不得癌症。不得癌症的人,不相信有癌症病。没看见鬼的人。怎么可以不相信有鬼一样。世事万物无常,不要说自己没经历过就不相信。” 一张嘴,只可胡吃,不可胡说。 人若想要运气好,得有个好习惯。 好多小细节都可以提升自己的好运。 比如,回到家里,换下的鞋子,鞋子的脚尖朝外,大多数人都是,一进门,把鞋子一脱,顺势就往墙角处一登,那鞋尖就紧挨着墙,鞋后跟朝外,这是大错特错了,这样把鞋尖朝墙,意味着走到尽头了。换一个方向放,鞋尖的前面都是空间。 平日里做家务或者其它的活,只要是以转动的方式去做的话,就必须以顺时针方向转动着,这样就顺利嘛。 夜晚睡觉,如果是单独一个睡,就不要放两个枕头在床上。 出门办事,提前把东面整理好,不要出了门之后,因为东西拿掉了又折返回来,啰里啰嗦的,办事肯定会遇到障碍。 还有,家中最好不要有镜子,也许女孩子离不开镜子,现在市面上早就有那种放在挂衣柜的镜子,用的时候拉出来,不用的时候就收起来,放回挂衣柜里。 这看衣镜安装起来有点儿繁琐。 这就是懂风水的人设计的。 卫生间的看镜,不要对着门。 第72章 方位的力量 一命二运三风水。 三者肯定是相连贯的,怎么个连贯法呢。 其实很简单的,就是,人的命,运气,和外部环境,这三者各占三分之一的份量。 比如说,高考,本来某某人,命里有文曲星,那么,他考上大学首先就占了三分之一的先天优势。 然后,正好某某人的运气正好走的顺运,而不是逆运,又占了三分之一的成功率。这两者加起来就是三分之二,远远大于三分之一的力量,所以,高考一举夺魁。 再加上第三,风水,这里的风水,就是高考时段的这几天,正好又符合某某人命中的喜神。比如,某某人命里水太旺,需要火来助力,正好高考这两天,太阳红红火火,至少没下雨,不是阴天,所以,环境又占了优势,三个三分之一都占齐了,全都是有利于某某人的,那高考肯定是榜上有名了。 如果某某人命里火太旺盛,就需要水来平衡,正好高考的这两天,阴天,下起了小雨,就有利于这个火命之人。 反之,如果某某人命里有文曲星,本来是命里能上大学的,因为某某首先就占了一个主要的三分之一。 然后呢,某某人高考的这一年中,大运不顺,又遇上流年也不利,本人不生病遇灾祸就已经烧高香了,哪里高考有顺利的因数。就连心情都是杂乱的,心都静不下来,怎么沉着应战对付考题。这个三分之一就起不到正能量的作用。这个三分之一就是失效的。 再就是环境的三分之一,某某人是命里火旺,需要水来制衡,偏偏高考这两天,气温飙升,火辣辣的太阳,照得人直发烫,这人就是火上加火。太过偏执,不利于平衡。这个三分之一也没有派上用场。 综合上面的三个三分之一,就只占有一个三分之一的有利优势,剩下两个三分之一都是负能量,负作用占了三分之二,强压三分之一,某某人高考失利是肯定了的。 这就是,平时看起来成绩还不错,偏偏高考落榜的原因。 以上面的说明,就明白了,并不是命里有就一定有。只不过大多数的命与运是同频共振的,所以,命里有时,迟早会有的。 但是,当某一个的命里没有的,也是可以通过运气和环境来改变的,这就是风水的力量。 环境改变命运的,屡见不鲜。 举例说明,真人真事。 就是易致桦老家的一个大学毕业生,早三十年前的大学毕业生,那时候的大学生是天之骄子,不是现在的大学毕业生,已经很普及了,满大街都是。 这人名叫郑伟东,从大学毕业出来之后,就被分配在了一个事业单位。那时候从乡村考上大学的,一毕业都是包分配工作的。妥妥地国家公务员,吃公粮,是多少人羡慕的铁饭碗。 郑伟东被分配到了工作单位之后,本着一鼓作气地工作态度,大干一场的。谁知道,到了工作地工作一段时间之后,身边的同事根本就瞧不起他,还有领导,更是不看好他。不管郑伟东怎么努力,甚至是刻意讨好身边之人,依然被无情的藐视,整个工作单位,没有一个人正眼看他一眼,谁见了他,都会一脸的嫌弃样,就连单位里的保洁员,都可以欺负他,是不是窝囊至极。 这郑伟东干得可痛苦了。 可是,被分配好了的工作,好端端的铁饭碗,不能说丢就丢啊。只能咬牙坚持着继续干。 这一坚持就是两年,两年的折磨,让郑伟东实在有点扛不住了,人也越来越郁闷,再怎么也提不起积极性来。 苦恼压抑得太久,这天休息,郑伟东在外面溜达,闲着瞎逛,走着走着,双脚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公园。 到了公园,不觉发现,来这里的人,一个个都是精神焕发,眉开眼笑的,唯有他自己,满肚子的不愉快写在脸上,活脱脱一个苦瓜脸。 走在公园的郑伟东,无精打采地瞎溜达一圈,突然,看见有摆摊的算命先生,郑伟东闲逛也无趣,禁不住走到算命先生的摊位前,出于好奇,就凑到了跟前。 因为郑伟东从来没有遇见过算命摊位,真不知道这算命先生是怎么给人算卦的。 郑伟东走上前,就问这算命先生:“先生,可否为我算上一卦。” 这算命先生见生意来了,那是笑脸相迎:“年青人,算上一卦,可以知未来,为你指点迷津,前途少走弯路啊。” 郑伟东惊喜又迷茫,问:“哦,还能知未来,那请先生快快为我一算。” 那算命先生就说了:“你把你的出生报上来,我就能给你算了。” 这郑伟东就说出了自己出生的年,月,日。 那算命先生又问:“出生的时辰呢,也要报出来啊。” 郑伟东把头一摸:“哎呀,我不知道啊,还有出生的时间啊。” 算命先生说了:“那肯定要的,算八字算八字,这就是算生辰八字嘛。” 那年月还没有手机,不像现在可以给母亲打电话询问。 郑伟东又是一脸无奈:“那怎么办啊,我真不知道出生的时辰呢。” 算命先生勉强说道:“没有时辰照样可以算的,就是没有那么详细罢了。” 郑伟东一听,立马又来了兴致:“那就请先生为我指点一二,也是可以的。” 这算命先生这才开始给郑伟东排算起来。只见算命先生,沉默一会,自顾自手指弯动,果真是那种掐指一算的模样。 很快算命先生开口了:“小伙子啊,你老家是何处?工作地是哪里?” 郑伟东一一作答,算命先生马上接住话说:“你啊,我远的不说,目前工作不怎么样啊,应该是很不咋地。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你工作很背力啊。” 郑伟东皱起眉头,急问:“那今后呢?您帮我看看。”郑伟东就为工作上的事,都快急疯了。 算命先生也不绕弯,直截了当地说:“你呀,如果原地不动,这种吃力的现象不会好转。” 郑伟东听完先生的话,似乎悟到了一种可能,急切地问:“如果想要改变现状,先生可否帮帮我。” 这位先生笑了起来:“看来你还是个明白人。事实上,只要你稍加变动,立马运气逆袭。” 郑伟东又走近一步,问:“先生帮我,我定当感谢。” 这算命先生脸上又露出笑容:“唉,今天也是有缘,既然你来要我算,我就给你指条明路吧。” 郑伟东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柔声细语地说:“还望先生教我怎么做。” 这算命先生说道:“你呀,本是有所作为之人,只是这两年走错了方向,方向一错,满盘皆输啊,你是吃尽了苦头,还不讨好,任何人都可以对你有恃无恐。如果你换一个相反的方向,去南方,绝对是不一样的天空。” 郑伟东眼睛一亮:“真的,这还不好说,我就想方设法去南方就是了。原来是这样子啊。” 说完,郑伟东从荷包里掏出了十块钱,递给算命先生,口里连声说道:“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那算命先生得了十块钱的收入,也是满意极了。 当时十块钱的人民币,不亚于现在的百元大钞哦。 再说郑伟东回到工作单位,刻意了解本单位在外地的发展情况,因为心中有数有目标,时时刻刻关注着本单位在外发展的新动向,后来,瞅准了机会,本单位在深圳有了一家子部门,郑伟东立即递交申请,要求调到深圳的部门。 单位领导,包括所有员工,本来都不待见他,见他自己主动提出申请外调,领导还巴不得呢,当即批准申请。 这个郑伟东终于成功调离了那个工作地,如愿以偿地去了深圳。 一切准备就绪,顺利抵达深圳,一到新部门,受到了新部门领导的热烈欢迎,又是从老单位调过来的,领导恨不得把郑伟东当作主心骨。 郑伟东在新部门,如鱼得水,劲头十足,部门领导见郑伟东不仅勤快。还很能干,单位里的主要事情都愿意听听他的意见,只要采纳了他的建议,嗯,事情都很顺利。 因为郑伟东得到了领导的肯定,越发的吃苦耐劳,忙前忙后,忙得不亦乐乎。领导看在眼里,喜在心头,郑伟东也是一步一个脚印,在短短的两年时间内,升职三次,深得单位的一致认可。 这就是,方向走对了,顺风又顺水,一路阳光灿烂,步步高升。 郑伟东也是打心眼里感激那位算命先生。只是路途遥远,即使专程再去找那算命先生酬谢,哪里还能找到。 因为之后,公园里好像不允许摆摊算命了。 只要时间在前进,人和事物都是在变化的,在变化的过程中,只要方向是正确,吉大于弊。 第73章 失物寻找之玄机 易致桦自有了《住宅吉凶勘舆》一书之后,因为懂了一点点风水皮毛,在自己家里却不怎么会应用。 因为居住的小区,已经定型了,这是无法更改的,什么大门朝向啊,厕所应该设在什么位置,厨房里的灶台不能对着门啊,这些都不能改变。 唯一可以运作一些小小的摆设,种一点植物之类。 之前对“风水”毫无概念时,曾经买了几条小金鱼喂在家里,用一个玻璃杯子喂养着,大概就喂了个把月吧,金鱼喂死了,从此,对养金鱼再无兴趣了。 把一个活蹦乱跳的小生命给喂没了,就是一个败笔,所以,易致桦认为,家里真不适合喂养活物了。 至于养宠物,更是自找麻烦。 易致桦自儿子谈了朋友之后,本来就忙的儿子,回家更少了。这天儿子给她打电话,计划过段时间回家一趟,不就是带女朋友回来见老妈么。也让老妈高兴高兴。 很快计划好回家的日期就到了,儿子喜滋滋地带着女友,双双到家,致桦早早在家等着迎接。 未来儿媳妇一声阿姨好,叫得致桦心里甜甜的。且说好了在家陪老妈待几天的。 其实,人一旦相聚了,并不是全是开心事。 在家里待的第三天,这天是计划外出的一天,情侣俩在家一番收拾,未来儿媳妇随手把戒指从指头上退下来,往餐桌上一放,待化妆完毕,就准备出门。 儿媳妇在房里化妆,儿子在厨房,致桦在客厅,见餐桌上有一个像戒指的小圆圈,顺手拿起来往旁边一放,就收拾餐桌。 等两年轻人到了玩的景点。儿子打电话回来说,女朋友的戒指在桌上,看还在不在家里。 致桦连忙去找,哪里还有。 脑海里拼命搜索之前放的地方,怎么也找不到,因为儿子说了是一对,一人一个,自己的戴在手上,拍了照片发过来了,女朋友的却没有。 致桦一听就更加着急,放大范围瞎找一通,哪里找得到。 儿子和女朋友直玩到晚上十一点才回家。 回到家里继续找。 母子俩几乎都凭着想象,重复着找了两三遍,还是没有找到戒指。 一个小小戒指,也是太小了,随便落在哪个角落都难看到的。 怎么办,深夜十二点都过了,睡吧。 躺在床上的易致桦,好久才进入梦乡,结果一晚上都在找戒指,并且在梦里找到了。 第二天,天没亮,易致桦突然想起来了,家里有一本书,是冯建成留下来的,上面好像提到过失物寻找的玄机。 烦恼透顶的易致桦,火速找出来那本已经没有封面的书,急忙打开,从目录中查找,“失物寻找”的标题,很快翻到第五十二页,真有失物寻找的歌诀呢: 甲震乙离丙辛坤, 丁乾戊坎已巽门, 庚日失物兑上找, 壬癸可在艮上寻。 上面说的是失物丢失的日期所对应的查找路径。只要按照歌诀里指点的方向去找,十有八九能找到。 甲已阳人乙庚阴 丙辛童子暗来侵 丁壬不出亲人手 戊癸失物不出门 这个说的是方向,也可以说成是定位,究竟是在室内,还是在某一个人的手上。说得也是很准确的。 子午卯酉在路旁, 寅申已亥归他乡, 辰成丑未身未动。 书书参差细推详。 这个就是以地点来定位,按照定下的位置去找,不费多余的人力,并且确实可靠。 甲已五里地, 乙庚千里乡, 丙辛整十里, 丁壬三里藏。 戊癸团团转。 此为失物诀。 这个就是丢失的物品所在的距离了。这个虽然有点远。但是,比没有目标瞎转悠要强多了。 所以,凡来向师傅求救的人,都是主动自觉地给钱。 当然了,这钱给的也是值了,因为找到了唦。 上面歌诀中提到的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就是十天干。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戊,亥,是六十花甲里的十二地支。 这十二地支所对应的十二生肖就是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戍——狗,亥——猪。 口诀中还有八个方位的,方便大家在指定的方位去寻找。这样缩小了范围去寻找,这样好找多了。而且还有效果。 这八个方位就是: 震——正东方,离——正南方,兑——正西方,坎——正北方,还有——东南方,坤——西南方,乾——西北方,艮——东北方。。 易致桦根据这歌诀,丢失当天为辛日,口诀里说在坤方,于是,易致桦就在坤方向,也是西南方向查找,还是没找到。 不仅没找到,还被儿子和媳妇误会。 怎么别人丢了的东西,去找那专业的师傅,一算就找到了呢。 不过,这都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情了。那时易致桦还是童年的时候,村里有人把耕牛喂丢了,到处找,都找不到。 没目标地瞎找一通,就是请求再多的人力帮忙寻找,也难找到。 一般一两天都找不到的话,就会去找专业的师傅求救了。 易致桦小的时候,就听乡亲们聊天时说起,实在找不到,就请师傅“掐时”,这老师傅的“掐时”,就是告诉丢耕牛的主人,往哪个方向去找,大约走多远等等,说得清楚明白,丢耕牛的主人,按照师傅的指点,真就轻轻松松就找到了。 如果某一个东西丢了就找不到了的话,师傅也会直接说:“不用费功夫去找了,已经没有下落了。”求卦的人,也就真听师傅所说的,不再劳神费力了。 不过,致桦童年的记忆里,都是在师傅的指点下找到了。没找到的,一个案例都没有听过。倒是被找到的,时有耳闻。 如今,到了自己的头上,有了这歌诀,依然无益,还是找不到。 看来,某些事,并不是那么简简单单的,要不然,民间人人都学会了。 对于失物寻找歌诀这事,易致桦心存怀疑,毕竟是自己把儿媳妇的戒指弄不见了的。 看来。什么事情,还是要靠专业的人来,才能有真正的效果。 第74章 儿媳进门 易致桦终于盼到了儿子带女朋友回家,肯定会,有心多看几眼,未来的准儿媳。 为什么呢?因为,娶媳妇就是添孙子的。 易致桦偷偷地看儿媳妇的人中,那人中的竖槽又深又宽,易致桦很是高兴,因为,这样的人中相,绝对会生儿子。 易致桦并不是重男轻女,而是,这又宽又深的人中相,生育能力旺盛。 如果女孩子的人中没有很明显的人中深沟,鼻子下面就是一展平阳的样子,根本就没有人中竖沟,这样的女孩子,生育能力有阻碍,有的甚至是没有生育。 没有生育能力,或者生育有很大的困难,同时,手相上面也有明显的纹路。 说到手纹,左右手上都有三个主要纹路,分别是,感情线,智能线,和生命线。 如果女人生育能力有障碍的,手掌上的生命线不会成半圆形,反而有点略直的生命线。 正常的生命线都是很好看的狐型纹。 这一点,还真有点准确性的。 因为易致桦自己就是,鼻子下面的人中,几乎看不到那条该有的深沟,还有,自己左右手的生命线都是那种偏直的生命线,并且生命线的末端还有交叉纹,这都是没有生育能力的暗示。 易致桦虽然生了三个孩子,每个孩子生产的时候,都非常非常痛苦,并且只存活下来一个儿子。这就是手掌上生命线的暗示,人中的印证。 也就是说,一个女孩子,如果她的人中很平,几乎看不到那条人中深沟,再配上偏直的生命线,这样的女孩子,生育绝对有障碍,甚至于没有生育能力。很灵验哦。 提起手纹,如果女人手掌上的智能线是一条横贯整个手掌的横线,这叫断手纹。有断手纹的女性,很有可能生弱智孩子。 这个有断手纹的手相。易致桦就见过几个这样的手纹的,真就都是生有智商偏低的女儿,就是没发现断手纹有生弱智儿子的。 这是易致桦在现实中见证过的,有真实案例的。没有必要怀疑。 儿子把未来准儿媳带回来,就得开始考虑后续结婚的事情了。 易致桦只是不好意,真的去看儿媳妇的手相,只能看她的人中了。 当然啰,儿子带回来的女朋友,她这个当妈的,是没有权力干涉的,如果儿媳妇本来就很优秀,当然更好了。 既然要做易致桦家的儿媳妇,那,和两个人的八字是必须的。虽然致桦不会,可以找专业的算命师傅来合一下啊。 儿媳妇在家里玩了几天了,这是特意利用长假期的时间回来的,婆媳相处了几天,关系也熟悉多了,易致桦乘机询问儿媳妇的出生年月日时。 结果儿媳妇也是不知道自己出生的时辰,当场就打电话问她的妈妈。女孩子蛮聪明的,没说是未来的婆婆要时辰,而是问自己妈妈:“妈,我现在在外面逛街,想抽个签看看,师傅说要出生的时辰,所以打电话问妈妈。” 未来的亲家母,毫无顾忌就告诉了自己的女儿。 有了这个信息,易致桦就计划着儿子与儿媳妇都回去上班了之后,再去给他们两个人“合八字”去。 有了这个出发点后,易致桦抽出空闲时间,一大早去了一趟熟悉的算命先生那里。 这是一个远离闹城区的郊区地段。路上就需要一两个小时的时间。 一路上,易致桦心里也很矛盾,现在的年轻人结婚,已不再是自己的那个老年代, 现在多少年轻人选择独身主义,有的即使结了婚,还要做丁克家庭,如今自己的儿子能够带回来一个儿媳妇,已经是很不错了。哪里还能挑肥拣瘦的,知足吧。 一路胡思乱想的易致桦,就要到了这位远近闻名的算命大师的家里,还未到他家门口,老远就看见算命大师的屋前,好多人在排队呢。 这是什么盛况,易致桦虽然之前来过一次,当时是为儿子他爸来过,那时候没有这么多人啊,虽然过去了近二十年,怎么就达到了“闻名遐迩”的高度了。 这些排队的人当中,还有一个人要算几个人的,也就是说,排队的有二三十个人的话,那算起来可就是六七人之多,甚至更多。 易致桦把这个阵势一看,这不要等到晚上了,这还要返回呢,太晚了怎么回家呢。 想到这里,易致桦来到附近一家副食店,买了一些水果,偷偷地找到那算命先生的父亲,因为这么多人的排队秩序,全由老爷子来维持。 致桦把礼物递给老爷子,说道:“我就来合个八字,又离得远,今天还要赶回去,您老能不能给我一个号。” 老爷子接过水果,拿进家里,然后出来,致桦在门外等着老爷子,老爷子问致桦:“就你一个人吗?又是住在市中心?” 致桦答应道:“是啊,谢谢您老人家。” 老爷子从手里拿出一个号,递给致桦,致桦接到手里一瞧,哦,7号,非常高兴,连声道谢。 外面排队算命的人,越来越多,有的是附近的人,来拿了号后再回去,过一会再来,远道而来的人呢,只能排着等着。 再说这位算命大师,人还没起来,因为昨天晚上熬夜熬到深夜,所以,今天只能晚起,今天的晚上,还不又是半夜三更才能结束,这么多人。 易致桦因为拿到了前面的号,也不用着急了,只等算命大师起来了就进到屋里排队,顺便还可以听听大师给别人算。 话说这算命先生是一位姓刘的中年先生,来这里的人,都喊他刘大仙。 已经是上午的十一点多了,那刘大仙终于起来,一通忙活,又简单吃了饭,这就正式开始工作了。 刘大仙给人算命,只是在回家时候才能给人算命。平常总不在家,这也是,有这么多人排队的原因。 这刘大仙精通住宅风水,平日里总在外面,与他的团队一起闯荡江湖。 既然刘大仙精通风水,那么,他的住宅一定很进财吧。从门前长长的排队队伍来看,他家里简直是钱往他家里飞一样。 易致桦来过一次,来算命的人,都只能在进门的客厅等候,所以,只能看到他家客厅里的情况。 从外面一进门,是看不到后门的,四四方方的客厅大约十个面积左右,一个八仙桌靠里墙摆放着,进门的斜对角就是刘大仙坐着的位置,内行人一看,就知道他坐在财位上,所以,他的财源滚滚。 前面一号二号三号四号算过了,到了五号六号,致桦就坐在了刘大仙的桌子跟前,看刘大仙给五号六号是怎么算的。 很快到了六号了,这是一位中年男子,他把自己的出生年月日时报给刘大仙,只见刘大仙在本子上写上这男子的年月日时后,马上在年月日时的下面标出那甲子乙丑等,刘大仙手上的笔,飞快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口里开始说话了:“你的命,真是硬啊,你这是克父克母又克妻克子呀,到现在你是狐身一人了。” 刘大仙此话一出,那中年男人也顾不上屋内围着那么多人听刘大仙算命,一下子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我父母走了也就走了,结果我老婆又得病走了,剩下我和我儿子相依为命。实只望自己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儿子扶养成人的,谁知今年我儿子也离开了我。”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他的心酸,就连坐在周围的几个人,也替他寒心啊。世上竟有如此命硬之人,不是今天亲眼所见,怎么会相信啰。 那刘大仙安慰着这男人:“你也不必过度悲伤,这是你自己命中注定的,谁都救不了,不管是哪个女人跟了你,都是这个结局。” 那中年男人慢慢停止了哭泣,问刘大仙:“我如果再讨个媳妇,还会是这样吗?” 刘大仙摇着头解释说:“你娶谁都一样,是你命上克妻啊。” 这男人明白了刘大仙说的意思,说道:“我这命太硬,也不再害别人了,我就一个人过日子算了,自己把自己照顾好就是了。”说完,想起了刚刚过世没多久的儿子,又是一阵心痛,鼻子一酸,滚烫的热泪,又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他站起身来,从荷包里掏出纸巾擦拭着泪水,付给了刘大仙现金,顺便离开,好让下一个人算。 这多人在排队,这男人非常自觉。 接下来,致桦报出儿子和儿媳的八字,跟刘大仙说:“这是我儿子和媳妇的八字,这都奔着结婚来的。我就想咨询一下刘大仙,看看我这儿子结婚时应该注意的事项。” 这刘大仙批了八字,说道:“两个人的八字还算合的,就是属相刚好相犯,好在月份上有弥补,还算和谐。放心啊,现在,只要孩子们自己满意就好了,家长不必过多担心。” 致桦一笑:“也是,那他们结婚的日期有没有必要挑个日子呢?” 刘大仙回答说:“现在的年轻人,早就自己安排了,如果要选日子,也没有多大意义。比如,他们拿结婚证的日期,也可以算是结婚的日子。并不是办结婚仪式就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了。所以啊,顺其自然。只要娃儿们自己乐意,随便他们,没有必要纠结的。不比过去,都是先结婚,后同房。现在不用挑日子了。早被年轻人打破了。” 致桦虽然是个老婆子了,思想还是跟得上形势的,觉得刘大仙说得有理,表示赞同:“要得的,那就这样好了,顺其自然。” 说完,易致桦也起身离开。免得挡住了下一个要算的。后来排队的人,都着急呢。 易致桦从刘大仙那里回来,就再也不担心儿子的事情,放手让儿子自己决策。 有了这样的思路,易致桦人也轻松多了,不管怎样,儿子捞回了一个媳妇,本来就是可喜可贺的事。 既然儿子的婚姻大事不用自己过多的操心,真好,只需做好婆婆份内之事就行了。 到了要去儿媳妇娘家提亲的时候,彩礼,各项程序,都由儿子来安排,养了一个能干又孝顺的儿子,真叫一个轻松。 全身放松下来的致桦,又有想去上班的冲动,待儿子和准儿媳他们上班去了,易致桦真就有心把上班工作纳入生活当中,一边工作,一边继续尝试着码字写小说。 不上班,就没有生活的元素,写出来的东西,没有活力。 调整好了心态,易致桦开始一边工作,一边保持自己码字的爱好,同时,还注意保养身体,就是上班了,不再像年轻时那么拼了,适可而止就行。 第75章 自己抓药 现在的年轻人,早已打破了世俗的传统习惯,既然如此,一切都最好按年轻人自己的想法来,本来就应该这样。 就像当年自己年轻的时候,不听父母的安排一样,谁都曾经年轻过。 易致桦一旦有了这个合理的想法,后续的事就好办了,那就是,不操心呗。 重又把重心转移到工作岗位上来了,上班再怎么累,心情也是愉悦的。 已近花甲之年的易致桦,真正工作的时候,感觉精力大不如年轻的时候了。 在2020年那场疫情风暴来临的时候,最高峰的时段,所幸易致桦没有被传染,当然,大多数人都没有被感染。但是,进入2021年之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几乎谁都逃不过被感染,好像所有人都有了症状,喉咙痛,嗓子难受,还发烧,不能吃东西,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来抵抗这个病毒。 多数人买那个“连花清瘟胶囊”,还有好多其它中药,西药不等。 当易致桦第一次被感染的时候,正在上班,还咬牙坚持着工作。 后来,工作量又因疫情原因,有了减轻,索性在家里休息了个把月。 也正是这,个把月都在以休息为主,易致桦在家刷头条,见评论区里有人说写的小说怎么样怎么样的。致桦当时一惊,“嗯,头条上可以写小说吗?”一行字发在评论区,之后,有人真就回复了:“可以写啊,我都写了……”。 就这么着,不懂就在头条评论区里请教,最后成功开通了一个小说平台,开始写起来。 个把月的时间里,本来就有那么一点点写作天赋的易致桦,一鼓作气写了近十万字,只可惜没有流量,那燃烧地激情很快被现实浇灭了。 被病毒感染,折磨了一个月,整个人才慢慢恢复到原来该有的胃口。 生活,工作,也随之恢复了正常。 小说写得没成绩,一大群发烧的写作小白,都在坚持码字,易致桦也不例外,坚持呗,谁叫自己没有其它的爱好,只喜欢这舞文弄墨的过程呢。 就这样,一边工作,一边继续自己的爱好,慢慢地平衡工作与爱好的时间。 这样又是一年,因为上班,又一轮被变异毒株中招了。易致桦这是第二次被“阳”的时候,之前正好在头条上看到,中医神话人物的讲课视频,打开手机刷头条的时候,平台不停推送中医讲课内容,易致桦早就被视频内容吸引住了,注意力远远超过了写小说的热情。 当这第二次被感染的第一时间,易致桦毫不犹豫地从频频课中抄了一个方子,名曰:“大青龙汤症”。 易致桦坚信不疑,抄下这个方子,就去了附近的中药房。 这天正好是第二次被感染的第二天,虽然没有第一次感染那么严重,但是,依然是喉咙难受,不能吃东西,有疼痛感,症状很明显,就感觉腹内火烧火燎一样,一股股热气,一浪高过一浪,肚子里就像是一个蒸汽机,那蒸出来的热气,从鼻孔,口腔,耳朵,眼睛,还有,只要是身体能够排出的地方,都有一种强烈的热气在往外涌。 偏偏人又怕冷,因为被感染的时候,正在上班,当时身上穿得太少了,人又在岗位上不能脱岗,硬生生冻了一整个工作日,下班又晚,回到家里,内热难熬,外冷难受,软绵绵地过一夜,一大早抄下“大青龙汤症”的方子,就去药房抓了一副回来,当即就煎得喝了。 煎药的时候,易致桦把第一遍煎好的药水倒进碗里之后,马上再煎第二遍,第二遍煎好后,与第一遍的药水和在一起,大胆地一口气喝完了。 也就是说,这“大青龙汤”的一副剂量,易致桦一次喝完了,花费人民币十四块六毛钱。 喝完药,易致桦开始忙家务,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恢复好了的,好像喝完药之后,不知不觉就内火消失了。 喝完药的第二天,整个人全部恢复正常,什么症状都没有了。也没有再吃其它任何中药。 第一次被感染,整整痛苦了一个多月之久才慢慢恢复正常。 第二被感染,因为吃了“大青龙汤”,三天不到,就彻底好透了。易致桦把它归功于“大青龙汤”的力量。 原来,中药,有四两拨千斤的力量,并且能除病根。 从此,易致桦记住了“大青龙汤症”这个经方。并且懂了,只要是内热外冷的症状,伴有发烧,并且有疼痛感,就是“大青龙汤症”的处方。 自这次用“大青龙汤症”处方治好了第二次疫情感染之后,易致桦又对中医产生了浓厚兴趣,一发不可收拾。原来中医,就像交通规则一样,人人都可以懂得一点基本常识的。 正是因为这次尝到了中医治病的甜头,易致桦开始有目的性的刷头条,看着名中医讲解的中医课。 易致桦从小身体就不好,特别是怕冷,年年冬天都冻手。只是最近几年才没有把手冻坏,但是。怕冷的症状一直没变。 易致桦怕冷怕到什么程度呢? 那还是易致桦二十几岁的时候,在一个私人开的服装厂上班,大冬天与同事共睡一个床,这是个大宿舍,是临时搭建的棚子,床上也就一垫一盖而已,也确实很冷。同事和致桦睡了一晚上,早上起床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我昨天晚上跟死人睡了一晚上。” 说得就是,致桦的身体,一晚上都是冰冷如铁,跟死过去的人差不多,没有热气,没有温度。 易致桦一晚上都没有睡暖和,全身都是冰冷的,同事挨着她睡了一晚上,到早上起床时,致桦的身体,特别是脚,都像是一个冰块。 这就足已证明,致桦有多怕冷。 看起来,年轻的易致桦,一米六的个子,五官清秀端正,亭亭玉立,却是一个标准的,弱不禁风的林黛玉。 易致桦第一次用“大青龙汤”把自己第二次被感染给治好了,绝对是中医的铁杆粉丝了。 就是从这回第二次感染之后,尝到了中医甜头的易致桦,有空刷头条的最大收获就是,学懂了几个中医经方,给自己去寒,还有去湿,因为致桦到现在就知道了,自己爱肿,很有可能是湿气太重。 第76章 初尝甜头 就这样,易致桦用自己独特的方式给自己调理身体,并且既不影响上班,又不耽误写小说,何乐而不为呢。 写小说刚开始嘛,一步一步慢慢来。 中医中药,也是,刚开始接触,慢慢了解熟悉嘛,亲身体验,逐步积累经验。 对于中医中药,致桦认为,就像自己,虽然不会开车,但是,必须懂得交通规则一样。 虽然自己不是医生,但是,可以了解熟悉中医中药。毕竟我们的中医文化,至少也有五千多年的历史。我们的中医,从“神农本草”开始,少说也有几千年了。如果还往前面推算,至少得有大几千岁了。 而西医呢,最多也就三百多岁。 中医有着这么悠久的历史,绝对是有含金量的,才会一直传承下来。 自己虽然不是医生,但是,必须懂得一些中医常识,有益自己。 懂一点点中医基础,自己的身体自己调理,虽然自己不是医生,但是,自己身体的变化自己最清楚。 是的,医生有望闻问切,但是,医生还要问病人服药之后的变化,病人还要表达清楚才好。 如果是自己给自己整方子,就完全不用别人来问啰。吃完药后,有什么变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易致桦一得空闲必刷头条,头条一打开,平台拼命推送中医讲课。 凡是跟自己病情不相干的讲课,致桦马上划走,什么高血压,糖尿病,心脏病……易致桦都没有,其实致桦本来就是一个健康人。 唯一的就是怕冷。当然,还有失眠,容易疲劳,便秘,水肿,牙痛,没胃口。最烦人的就是失眠和水肿。 致桦有空没空都会有心看中医讲课,看多了,听多了,慢慢地才知道,自己的肿,应该是湿肿。而怕冷,就是体内有寒。 自己应该是有寒有湿,并且寒湿非常重。 中医说,“千病好治,一湿难除。” 寒湿在体内,就像面粉和油搅和在一起一样,很难分开的。 易致桦似乎知道了自己是一个寒湿很重的体质。 寒湿生百病,当致桦明白了,人,生病的源头就是体内有寒有湿,自然就知道了,怎么去用课程中的方子了。 当致桦看到了授课老师讲,手上的静脉粗大,就是痨病,有痨病的人呢,不能太累。做一天事,就要休息,这就是痨病的症状。 听着很像是自己的症状,打小就总是疲惫不堪,总是觉得好累好累,上班干活都是强撑着。 早些年,年纪轻轻的就没有精神,走个路,一双脚,拖都拖不动。人也像是掉了魂的,本是朝气蓬勃的年龄,都总是无精打采的样子。致桦想起自己这么多年,都不知道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并且非常怕冷。虽然怕冷不与“痨病”相干。 有痨病的人呢,长不胖,不管吃什么,都长不胖的。致桦也是不胖,都快六十岁的人了,一米六的身高,体重永远是五十公斤左右。 晚上刷手机,听授课老师说了,痨病就是“桂枝芍药知母汤”症。易致桦趁着休息在家,一觉醒来,一大早就去中药房抓了一副剂量的药,回到家里,首先用水泡着,大概泡了一个小时就开始煎。 煎药的时候,致桦守在灶台跟前,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中药气味,揭开盖子,哟,正好药罐子里的药汤往上翻滚,马上就要滚出口了,致桦快速地用碗接了一点冷水,往药罐里一倒,那翻滚的潮流立马就下去了。 紧接着把炉火打到最小的火口,再把盖子斜着盖上,露出一点小小的出气口,这样,药汤就不会满出来了。 这样再煎一个小时左右,那罐子里的药水刚好一小碗的剂量,致桦用布包住药罐的手把就拿起来,倒进一个大碗里。先放着。 然后,再给药罐加上一浅碗水,开始煎第二次。 跟煎第一遍一样,守在厨房,过一会就揭开盖子看一下,看翻滚了没有。 药水一旦要翻滚了,必须及时揭开盖子,否则,一秒钟不到就会溢出来的。即使把罐子从灶台上拿走,药罐里的药水,照样往外满的。非常难搞的。所以得守好了。一定要在快翻滚的前面,及时揭开盖子。 致桦在第一次煎那个“大青龙汤”的时候,就被溢出来了,所以非常注意这个快要翻滚的节骨眼。 第二遍煎开了之后,照样再煎一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关火了。 把药水倒进原来盛药的碗里,药水的温度正好是温和的,致桦拿出一根吸管就开始喝了,大概喝一半就停下来不喝,留着下午再喝。 当天晚上洗漱的时候,发现手背上原来像蚯蚓一样的血管,几乎全消失不见了,易致桦大喜过望,晚上睡觉,梦里都在笑。真的是睡着了,笑醒了。 哎呀,中药,好神奇啊。并且还便宜,既不挂号排队,又不拍片做ct,真好,既节约时间,又节省费用,一副“桂枝芍药知母汤”,也就二十几块钱。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易致桦毫不犹豫地又去中药房,准备再抓一副巩固一下。 这会儿是早上八点钟了,来到中药房,见中药柜台前有一位女性中药师,这位药房师傅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人长得有点胖,她把致桦给她的方子一看,问:“你要几副,哪里的方子?” 易致桦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我在中医讲课中抄的方子,自己抄的,今天只抓一副。” 这位药房妇女,似乎比医生还能干,手里拿着致桦给她的单子,大声吼道:“你这是哪里来的方子,麻黄开十二克,吓死人的,麻黄有毒,最多三克。” 致桦脾气一下子就火了:“我昨天都吃了一副,蛮好,今天到了你这里就不可以了。” 昨天致桦来抓药是早上七点多一点点,她还来上班,是药店其她的服务员代替她,帮忙称的。人家什么都没说,就给致桦称好了。 这位胖药师,见致桦这样说,这才给致桦开始称药。 谁知,致桦昨天看着称药的服务员拿“黑顺片”的时候,是在药房抽屉里拿出来的,今天这位胖药师则是随手在柜台里拿出一个袋子,抓出一把开始称。 致桦还不怎么了解药材,更不认得药材,也不好说透明,就只能依她抓好了。 拿着第二副剂量的药回来,致桦照例跟昨天一样,把药煎好了。 一天分两次喝完了。 结果是,手背上的“蚯蚓”血管又冒出来了,这第二副药吃了跟没吃一样。 致桦心里清楚。是那个药房的胖药师,自认为致桦的方子是致桦自己开的,胖药师觉得致桦是瞎搞,胖药师就自作主张,没有按方子上药材来抓。 致桦心里一团火,又没处发泄。 小区附近就这里有一个中药房,周围虽然到处都是药店,其它药店好像都是卖西药,或者是成品药,没有中药材。 第三天,领导给排班了,又要上班去了,这一上班就是个三五天,或七八天不等,就这样,抓中药的事。暂时放一边了。 第77章 药房小花样 人一旦在岗位上,就自然而然全身心都在工作上。 上个几天班,人就累得不行不行的,这累也就算了,偏偏双腿肿得迈不开步,走个路,拖都拖不动。 只能等几个工作日结束了,在家里休息,才能继续努力看中医讲课,多记多抄多写,多看多熟悉多了解,然后再从课程中找出跟自己对症的方子,再来亲身体验药方的效果。如果有效,就继续巩固几天,吃了如果没效,就放弃。 中医讲究一症一方。 在家休息的易致桦,双腿依然肿得难受,即使睡一晚上,依然不消肿,早上起床,手也肿来脸也肿,眼睛胀得难受。 为了尽快消肿,致桦选择了一个专门针对去湿的方剂,并且非常简单,就只有两味药,泽泻和白术。 一个为君,一个为臣。白术做臣,泽泻为君,白术的剂量是泽泻的一半。 致桦又去那家中药房,这次来抓药。运气极好,那中药胖师不在,胖子星期天休息,药店服务员帮忙抓的,一点障碍都没有。如果是那胖药师守在柜台,恐怕是又白跑一趟了。 易致桦毕竟是刚刚才接触中医中药,又是自己给自己开方子,所以,药方第一次抓,肯定只能抓一副试试看嘛。 不能拿生命开玩笑的。 这么简单的好方子,致桦吃了一副之后,似乎没有明显的效果,看来,这个方子力量太小了。 还是那个“桂枝芍药知母汤”最好了,里面有“桂枝”去风,“白术”去湿,“炮附子”去寒,再配上炙甘草,里面包含了去风湿的四味药,致桦因为右膀子有风湿,所以,对这个“桂枝芍药知母汤”最青睐。 早上八点多钟,又去那个中药房,那胖药师正在柜台,致桦只好硬着头皮来到柜台前,那胖药师戴着一副眼镜,抬头一看,见是易致桦又来了,每次来都只抓一副药的人,立马把脸拉得老长,爱理不理的样子。 可怜致桦,见那胖药师手里拿着一个方子,正在给人上秤,只得强装笑脸:“你在忙,等你忙完了,给我抓啊。” 这家伙冷冰冰地说:“你又是哪里搞的方子唦,我要给人秤完了再给你秤,人家等着在,一会就要来拿的。他这一抓就是十副,十几种药,你等我抓完了再给你秤。” 致桦一看这架势,不是一哈就能秤完的,瞟了一眼她手上的那个药方单子,真的有好多药,又是十副。 如果换作别人在柜台,那十副药的主人又不在现场,而致桦,不仅在现场等着,又是只有一副,并且只有七味药,都是比较常见的药名,很快就能秤好了,贤惠之人,肯定会先给致桦称了,把致桦打发走了,再去秤那没现场等着的那个十副药。 致桦等在柜台前,真想再说几句好话,可这老实巴交的易致桦,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说,一看这这胖药师,佬着个脸,自顾自抓药秤药,对致桦不理也不睬。 看这家伙的德行,就知道这家伙是故意刁难致桦,那胖药师心想:偏不给你秤,气死你,急死你,怎么样,谁叫你只抓这么的一点的,连本带利也就二十几块钱,我这一番操作,赚不了你几毛钱,才不想跟你抓,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致桦这是哦,人在矮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得,走吧,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还自找气受。 易致桦拿着自己的“桂枝芍药知母汤”的方子,从这个中药房出来,不死心的她,就来到了隔壁一家中医诊所,因为是早上八点多钟,店子里一个来看病的人都没有,致桦满脸堆笑走到中医师的桌子跟前说:“我可以在你这是抓一副药么。” 那中医生连看都没看致桦手里的药方,就回答说:“你那方子上的药,我这里不会有的。我这里开的方子,才是我这里有的药。” 致桦听了,二话不说就出了门。 继续再往前面走吧,现在满大街的实体店,一个一个的倒下,唯有开药房的是一个例外,一家挨着一家开,满大街到处都是药店。 一条三四百米长的街道马路,就有五家药店。 这不,致桦从中医诊所店出来,走了约八九十米远,也就隔了几家店铺,又是一个小诊所,里面设有中药房,因为致桦进来就看见中药房的那种药柜。 这是早上九点的时候,这家诊所里也是一个来看病的人都没有,只见两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妇女,见致桦迈门而入,不紧不慢地迎了过来,问:“你是……” 致桦打断对方的话,说道:“我是来抓中药的。” 这两位一脸微笑,其中一个回答说:“中医医生还没来,你稍稍等一下。” 致桦哪里有功夫在这里耗费时间,得快点把药抓回去,先泡水再煎,煎两遍搞完了,好一心一意写小说。 致桦也陪着笑脸说:“你们先看看,我这方子,他这里都有没有,如果有,就谢谢你们,帮我秤了算了。” 这两位因为不忙,就接过致桦手里的药方,一看,马上笑着说:“你这不行的,他这里,一个方子没有十五味以上,是不会跟你抓的。” 致桦心里一沉,心想:哦,这人不是为了病人的病,好起来,而是把他的药房当作了一个赚利润的营生了。 当然了,人都要生存,这只不过是,这个有中医本领的人,想谋生,或者想发点小财而已。 比起西医,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那西医,随便一个仪器检查,就是几百几千的,并且美其名曰,“科技”。并且检查完了,还得花钱弄药吃啊。 没听说仪器一个ct,一个拍照,一个咔嚓,那病就好了的,还是靠吃药。 而中医,好歹不用那花钱的仪器,所谓的科技,只需把把脉,看舌头,观气色,总之是。“望闻问切”就可以了。 中医几千年的传承,在西医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仪器,高明的中医,不知治好了多少疑难杂症。 多的不说,就说西医中的化疗,化去化来,三五天就化成了光头,一年半载就化进了骨灰盒。 凡放疗化疗者,没一个幸存下来的。 智慧之人,选择中医治疗,不放疗,不化疗,高手医治,起死回生的,大有人在,光是媒体报道的,就屡见不鲜,更不用说在民间,那真是不计其数了。 扯远了。 再说致桦望着两位热心的女同胞,苦笑着摇摇头,转过身迈出了这家有中药房的小诊所。 就在这不足四百米长的街道上,对面那边,还有两个药店,致桦还是不死心,又逐一进门看了看,这两家药店里,都没看见那中药房的药柜,估计是没设中药房。当然了,致桦进来了,即使没看见中药柜,还是会问问:“你们这里有中药房吗?”人家肯定地回答说:“没有。” 就这样,易致桦一大早,跑了一个满大街,八点出门,到九点多,快十点了,药没抓着,惹得人心烦意乱,悻悻往回走。 无精打采的到了家,易致桦也不做吃,打开手机刷头条,平台又是滚动推送中医讲课。 刷着看着,又刷到了讲治疗失眠的一个好经方,致桦暂时把这个视频收藏起来,等自己先把体内的寒湿除得差不多了,再来给自己调理失眠。 一步步,慢慢的来。 这治失眠的方子,在煎药的时候,有点儿繁琐,就是里面有蛋黄,最后要把握好火候再打入蛋黄,有点儿小技巧的,不好弄,还是等自己把寒湿去了再说吧。一步步慢慢的来。 易致桦正一门心思抓药除寒除湿,没想到,有幸得了好方子,抓药却遇到了障碍,闹心。 刷头条直刷到中午十二点,致桦才开始着手做饭,首先淘米插上电饭煲,再一番摘菜,清洗,下锅。 好一曲锅碗瓢盆交响曲,菜饭都好了,再简单地伸伸腰,甩甩臂,打发个刻把钟的时间之后才开始吃饭,这样,饭菜都不会那么烫了。 易致桦一向不喜欢吃烫的。 等饭后锅碗瓢盆逐一清洗结束了,已是下午一两点了。 嗯,小说得更新啊。 埋头码字,写呗。 把这抓药的事,丢在一旁。 这时候,手里“滴”的一响,这是微信信息提醒,致桦打开微信一看,哦,又排班了,明天要上班啰。 抓药的事,又得缓一缓啰。 第78章 十枣汤症 这一上班,少则三五天,多则七八天,几天下来,抓药吃药之事,又得缓一缓了。 这天下班回家早,顺路去菜市场买点菜,突然想喝米酒,好久好久没喝米酒了。想起米酒都要流口水了。 为了解馋,致桦一次就买了两碗米酒,是那种小塑料碗装的米酒。 第一碗分三次吃完了。 第二碗放到冰箱里,再过一天拿出来之后,致桦一口气把这碗吃完了。 米酒,也是酒类中的一种。同样含有酒精成分的。只不过度数低而已。 本来最近几天,上班太累,致桦本能的感觉到,虚火炎症悄悄地上了身,只是致桦不是专业的医生。没有明显的症状,自己是不知道,即使感觉炎症上身了,也没有办法。 后来才知道有一个方剂,名叫桂枝汤,就是预防感冒,炎症之类的。这是后话。 待第二碗米酒一吃完,坏了,喉咙就开始造反了,紧接着喉咙就有点疼,然后就是咳嗽,这一咳嗽就是恶痰,自己看着都恶心的那种黄痰。 特别是晚上,躺上床之后,咳得那叫一个天摇地动哦,咳得把床都震动了,恨不得把人咳得闭过气来。 这跟自己小时候的一场咳嗽一样一样的。 那应该是十多岁的时候,刚进入冬季吧,也不知道是怎么开始咳嗽的,反正是到了晚上,一躺下来就咳,一咳就咳得个天昏地暗,真的连那个老式木床都振起来了,吐出来的,也是浓稠的恶痰。 父母平日里都在忙着农活,致桦也没有告诉爹娘,因为白天好像不怎么咳,所以,爸妈根本就不知道。 那场咳嗽,真叫一个持久,从入冬开始,一直咳到春末夏初才算真正解脱。因为白天还好,就忘了看医生吃药。总是到了晚上躺床上之后才开始咳嗽,所以才拖了那么久,没吃药没打针,硬生生拖好的。 现在这次咳嗽,时隔四十年了,那症状非常相似,就是现在这次咳嗽,白天和晚上都在咳。 如果小时候的那场咳嗽用药方治好了,是不是现在就不会发生了呢。 当然了,任何病症都是有起因的,也许最近几天上班累的,本来致桦的虚火炎症一直都很旺,体内的炎症,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的降下来过。 这又被两碗米酒一捣鼓,体内的虚火,被米酒中的少量酒精,“腾”的一下就飙升了。 怎么办呢? 易致桦在手机上搜索“咳嗽”方剂的讲课,很快就搜索到了着名中医的课程:“十枣汤症”,易致桦大喜过望。 视频课里,讲课的老师还说了,咳起来,难受得不行不行的,就只有这唯一的处方。 有的病症,可以选择几种方子,唯独这个有严重咳嗽症状的,就只有这唯一的处方了。 视频课里,老师还讲了怎么煎,怎么控制剂量等,喝药之后,大约一个小时左右,药力开始发作,上吐下泻,这时候,喝药之人坐在马桶上,把脸朝向洗手台,因为下泻的同时,还会上吐。这样就不会弄脏卫生间了 致桦心里想到,又吐又拉的,人坐在马桶上排泻的时候,可以用垃圾桶,或者塑料袋子来解决吐的难题。 这样强力的上吐下泻,可以有效的把体内寒湿,一次性的一扫而空。 致桦就是幻想着,有什么好方子,既简单,又有力,把体内严重的寒湿,一股脑儿让它像冰雪融化一样,那坚冰就不复存在了。 如今,致桦得了这么简单的好方子,就三味药,配红枣,是不是太幸运了。 这是在咳嗽的第二天,易致桦看到了“十枣汤”,第二天就兴高采烈地去了那个中药房。 这次一去,还是那个胖药师在柜台,因为是中午吃饭的时间点,药店不是很忙,致桦拿起这个方子,就问那胖药师:“你这里有,芫花,大戟,甘遂吗?” 这胖药师很快就回答了:“没有芫花和大戟,甘遂好像还是有的。我来找找。” 说完,那胖药师真就耐心地去翻柜台上的本子,从本子上,去查找甘遂是在第几排,第几个抽屉里,这样既好找,又准确。 可致桦想到这三味药,只有一味,这恐怕不行。 那胖药师这次回答的蛮好:“我今天下午就打电话,只要供货商有货,我就进一点。如果没有,那就没办法了。” 这次致桦听着蛮舒服的,就说了:“那我明天上午来一趟就是了。” 胖药师解释说:“要不加个微信,有什么新信息,我就发微信给你,这样方便多了。” 致桦虽然觉得很合理,但是,微信里又多了一个闲杂人等,完全没有必要嘛,所以,就婉拒了。 致桦本来最怕跟人打交道,嘴巴又笨。 会写的人,不等于会说。 胖药师就对致桦讲:“我待会儿打电话,看供货商那里有没有这两味药,如果有,我就好打电话你,如果没有,我也打电话告诉你,免得你白跑一趟,划不来。” 这是那胖药师说的原话。 既然胖药师说好了,有没有货,明天自见分明。 第二天早上八点,致桦兴冲冲来到药店,胖药师不紧不慢地解释说:“没有。供货老板说没有。” 易致桦大失所望。 本来,易致桦咳得不行,都咳了三天多了,火急火燎地盼得一个好方剂。并且是唯一的对症良药,却因抓不到药而望洋兴叹。 干着急哟, 眼睁睁地,看到了好方子,还闹腾了两天,居然买不到药,这,有好方子确不能用。 第79章 药不对症 十枣汤中的芫花和大戟在普通中药房抓不到,其原因是,芫花和大戟都有毒,中药房为了安全起见,一般都不存这些有毒的药。 而甘遂的毒性不大,又可以独立使用,所以,中药房里有甘遂。 既然中药房里没有芫花和大戟,易致桦只能在网上买。 打开淘宝网页,逛了几个店,同样也是没有。 好不容易有一个店有卖的,客服问致桦:“你是内服还是外用。” 致桦马上回答说:“内服。” 对方立马表示“不卖”。 嗨,早知这样,就不该说内服的。 没招,只得继续再找,又逛到了一家店,问有没有芫花和大戟,答曰,“有”。致桦暗暗窃喜,就说要各买十克。 对方同意了,还一再嘱咐,不能内服,有毒的,只能外用。 致桦连忙回复:“知道的,我只是外用。” 兜兜转转,总算买到了。致桦下了单,就盼着到货。 结果是,下单的第二天,没收到信息,致桦赶紧问店家,客服回答说帮忙催一下。 就这么着,又耽误了一天,隔了一天的中午,手机终于有提醒,货,到了。 等到这芫花,大戟,甘遂到了,都已经是咳嗽的第五天了。 致桦收到货后,赶紧把这三味药人工捶成粉末状。 因为买的太少了,每一味只买了十克。人家药店没法打成粉末。 致桦在家里,把三味药分开,用刀把,将这三味药各做各锤成粉末,足足花了几个小时,直弄到晚上,才弄的差不多了。 咳嗽的第六天早上,致桦用药罐,先把红枣煎好,再将三味药,各取五分之一左右,倒入煎好的红枣汤中,端起碗来就喝了。 喝完之后,就等药剂发力。 一个小时过去了,不吐也不拉,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上吐下泻的呢。 虽然没吐没拉肚子,头却开始发昏了。 两小时,三小时都过去了,还是不吐不拉。头却昏得厉害,好像要拉肚子了,致桦就往卫生间里走,这一走,那头昏得厉害,腿也站不稳,整个人似乎无法行走。 致桦摸索着,扶着墙,凭着熟悉的环境,勉强到了卫生间,坐到了马桶上,开始拉起肚子来。 可拉得也不怎么厉害。也就排了一点点稀稀拉拉的。 就这样,昏昏噩噩的,从躺着的床上,到卫生间,往返来回了几次,因为头昏的不行,必须用手扶着,每一步都必须扶着走,上完卫生间,马上又摸着墙,一步一步移到床前。 躺下后,发现自己的双腿,不由自主的,轻微的抽动着,好的致桦的头脑很清醒,终于明白了,这就是中毒的症状吧。 记得小时候在乡下,有人喝农药,中毒症状,就是上吐下泻的。 这致桦巴不得上吐下泻,只可惜唯有断断续续的下泻,却没有上吐,如果能够上吐,就能迅速地把上焦或中焦的寒湿排它个八九不离十吧。可惜啊可惜,盼望已久的吐排没有出现。人却躺在床上,时不时还双腿抽动着。 就这样,易致桦在家里躺着,一天硬撑着吃了一次东西。因为头昏得厉害,又没有中医课程讲的那样上吐下泻,并且咳嗽依旧。在家躺了两天的易致桦,又去中药房买了甘草和桔梗。回来就煎的喝了。 因为躺在床上的致桦,觉得这十枣汤完全不适合自己,所以,就继续在手机里翻看中医视频课程,正好刷到了中医讲师在讲治疗咳嗽的一个方子——桔梗甘草汤。 这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那十枣汤对致桦一点用处都没有,白白折腾了好多功夫。这桔梗配甘草一吃,人就不咳了,并且,把中毒的症状也顺便解决了。 原来。甘草可以解芫花,大戟,甘遂的毒,那效果真的是立竿见影啊。 致桦是歪歪斜斜地去中药房抓的桔梗和甘草。把这两味药煎的喝了之后,不知不觉,咳嗽好像也没有了,中毒的症状也消失不见了,整个人像是死而复生一样,精神立马就恢复了。 这一次的亲身体验,尝到了芫花,大戟,甘遂的厉害。 但是,不可能致命。解药就是生甘草。 易致桦把剩下的这三味药存放起来,再也不敢尝试了。 但是,这三味药没有丢,因为太难买了。虽然一时半会用不上,可存起来是必须的。 什么事情都有天意,当初买的时候,是多么的艰辛,中药房没有,网上有货的又不卖,最后骗网店客服说是外用,人家这才同意卖,结果买回来却不对症,白忙活了。 光是买,就闹了一大圈,再费功夫捶碎,吃了昏昏噩噩躺了两天,咳嗽还是一点都没好。顶多拉了几次肚子,排了一点儿寒湿。 易致桦从来不拉肚子的。从记事起就是几天一次排便,有时候一个星期才蹲一回大号,并且必须蹲好半天,才解决一点点出来,易致桦直到老了之后,才知道这叫做便秘。 所以,体内积攒的全是寒和湿。 自这次煎了桔梗喝了,咳嗽好了之后,全身水肿的现象依旧,好在致桦明白自己水肿的真正原因是湿。并且寻到了几个祛湿的好方子。 一个是痨症的方子,“桂枝芍药知母汤”,一个是“泽泻白术汤”,计划着,等上班不忙的时候,一口气喝它个十副药左右,然后搭配着多吃红豆薏仁之类,就不信,治不了这个湿。 那个“桂枝芍药知母汤”吃过了一副的,吃药后,当天的下午,手背手腕上的蚯蚓筋就消失了好多,一双手不仅柔软,还明显看到,双手小了一大圈,致桦暗暗窃喜。 只是喝第一服之后,因为要上班,就停下来了,一双手很快就,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一双手又硬又大,蚯蚓筋满手腕都是。 现在只等长休的时候,一口气喝它个个十副左右,看这痨症病能不能治好。 第80章 治愈抽筋 易致桦的胆子也真是大,这“十枣汤”原方剂量是,每三味药一般在一克左右,最多不得超过一点五克。 致桦把这三味药各买了十克捶碎后分成了五等份,也就是说,每味药有两克的剂量,又加之不对症,所以,中毒症状非常严重。 致桦又是一个人在家里,若不是无心喝了桔梗甘草汤,那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十枣汤”喝了之后,咳嗽依旧,致桦为了把咳嗽治好,只得刷视频,无意间刷到了这个桔梗配甘草可以治咳嗽,致桦这才买了写两味药,只喝了一剂,咳嗽就好了,无意间把十枣汤的毒也解了。 易致桦是在喝了桔梗甘草汤之后,在手机上看到,甘草,可解芫花大戟的毒。 当然了,致桦经过了这次亲身体验,也知道了中药药性的厉害。同时,也尝到了中医的甜头。 这一次咳嗽,闹腾了个把星期,好在领导没有给排班。 咳嗽刚刚好了,排班消息来了,嗯,上班去咧。 既然要吃上班这碗饭,就得听从安排,致桦从来不在工作群里发表言论,绝对不会挑三拣四,只要排了班就去,没排班就在家里休息。 当然了,致桦的内心,巴不得少排班,一来想一心一意地用中药调理一下自己,二来,上班太过辛苦,年纪大了,有点儿吃不消。 上班的唯一目的就是,不与时代脱轨。 这班一上就是个三五天或六七天,一口气上个几天,累得要死,人一累,小腿就爱抽筋。 偏偏总是半夜三更抽筋,本来上班的时候,夜晚睡觉的时间,弥足珍贵,因为一个班有时候长达十二三个小时,还不算来回路上的时间,并且要求提前一个半小时到岗。 这样下来,随便一个班都是十几个小时,躺床上的时间,能有个六七个小时,非常知足了。 可就是这黄金时间,小腿不争气,半夜里抽筋,以前偶尔抽筋,抽个分把钟就好了。 现在不知道是人老了,还是上班太累了,半夜抽筋,一抽就是刻把钟不得好,疼得人心里烦死了,关键是影响睡眠质量,本来致桦长期失眠,太累的时候,能够睡个三五个小时的安稳觉,非常满意了。就是这抽筋抽得人五心烦躁。 前两年,致桦在酒店做传菜员的时候,因为过节日,酒店生意特别的好,致桦也是,人都累趴了。 轮到值班的时候,就是深夜转钟才下班,这值班三五天就轮一会,也就是三五天就得深夜回家,如此一来,睡着了的人,小腿抽筋疼醒了。 致桦当时在手机上百度抽筋的原因,网上都说是缺钙引起的抽筋,当然,也有说是着凉了。 着凉好像不可信,因为致桦穿衣服一直都以保暖为主,不可能因为着凉抽筋。 至于说老年人缺钙,倒还有点可信度。既然相信是缺钙引起的抽筋,那就吃钙片吧。 儿子孝顺,立马给妈妈买了两盒钙片发快递回来, 致桦开始按照说明,天天按量吃, 吃着吃着,小腿还是会偶尔抽筋。 也许是钙片没吃完吧,等钙片吃完了,说不定抽筋就会好的。 两盒钙片,也不知道吃了多久才吃完,就是抽筋的现象,好像没有真正的停止过。 致桦回想起来。吃钙片和没吃钙片差不多,一年当中,小腿抽筋的次数虽然没有明显增多,但是,每次抽筋的时间却延长了。之前抽筋,最多一分钟左右,就能自行好了。 最近一两年,碰到半夜抽筋,一抽就是好一会,从床上起来,站在地上也不能好,走路也走不好,疼得人焦头烂额,真耽误睡眠, 有几次,连续几天夜里都抽筋,一抽就是好一会都不能好,站立,走路都无效,致桦实在没有办法,就打上一盆热水,用热毛巾来敷小腿,折腾好半天哦。 致桦小腿抽筋的这个现象,也是从小时候就有的,童年的致桦,不知道这现象叫做抽筋,用家乡的话,叫做“发鸡散疯”,因为小时候不是小腿抽筋,是脚趾头抽筋,记忆里好像总是脚的大趾头抽筋,并且总是在白天抽筋,晚上没事抽。 小时候脚抽筋,一抽起来,就是那个脚的大趾头不由自主的往上翘,大趾头翘得像个衣钩一样。致桦那时候小,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用手,强行把那翘弯了的大趾头掰直了。好在每次也就分把钟的时间,过了这分把钟就好了。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用手掰好的。 如今致桦已近花甲之年,这抽筋的现象,也伴随了几十年,有时候,一个月之内就抽几次,有时候,一年也只抽几次。 反正是没有规律性,也没有周期性,反正是一直没有消失过。似乎抽筋要捆绑致桦一辈子。 最近在手机上接触到中医,也想着,可不可以用中医的方法来解决这抽筋的问题呢。 人啦,只要用心了,就肯定有收获。 致桦刻意输入“抽筋”的中医讲解,嗯,中医课程里,真有讲到了抽筋。 课程里讲得非常清晰,抽筋与肝有关,也就是肝不正常的人,才会有抽筋现象。 还有,抽筋与“酸”有关,如果晚上睡觉前,吃了过多的酸性东西,夜晚就非常容易抽筋。 平日里酸性的食物多得去了,如果晚上一不小心吃了酸性的食物,本来爱抽筋的人,到了半夜,不抽筋才怪。 致桦本来肝就不好,因为睡眠不好嘛,当然是肝不好引起的,半夜一点到三点醒来,或者半夜一点到三点还睡不着,都是肝有问题,致桦长期失眠,肝肯定就不怎么好,再加上遇到吃了酸性的东西,到了夜晚,当然就抽筋了。 至于说,着凉了抽筋,遇到换季节的时候,偶尔着一会凉也很正常,因为这个着凉的原因抽筋,那么抽筋只会发生在秋冬季了。可是,致桦记得夏天也会抽筋啊。 再说累了就会抽筋,致桦打小在农村,做什么农活都是累,如果是因为累了抽筋,那致桦岂不是天天都要抽筋了,这个理由也站不住脚。 唯有课程里讲的,肝不好的人,遇到又吃了酸性食物,特别是晚上吃了酸性东西,夜晚就会抽筋了。这个理由似乎说得有理。 那么,怎么解决抽筋的问题呢? 答案在课程里,着名中医课程里讲了,抽筋的时候,吃甜食就可以缓解了。 记住,这个“甜”食的“甜”,不是人工加工的“甜”,比如白糖,在中医范围内就不算是甜食。人工加工出来的白糖,就不属于甜食了。 这一点一定要搞明白了。 真正的甜食,一定是天然的甜,比如,甘蔗,就是真正的甜食了。还有真正的蔗糖,就是那个带有黑色的红糖,也是真正的甜食,在抽筋的时候,只要喝一杯甘蔗汁,抽筋就能解决。 就这么简单。 既然抽筋的时候喝甘蔗汁就不抽筋了,致桦想到,不如经常吃一点甘蔗,那抽筋的症状,是不是就不会再出现了呢。 于是,致桦就有心买甘蔗放在家里,买回来的时候,不削皮,买回来之后,在晚上睡觉前,记起来了,就吃上一两节甘蔗再去睡觉,肯定就不会再抽筋了。 或者适当性的喝一点红糖水也有同样的作用。 就这样,致桦三不三的把甘蔗买回来,当水果吃,致桦真就好长时间没有抽筋了。 不管是着凉了,还是太累了,依然没有再抽筋。 感谢中医的神奇,把致桦大半辈子抽筋的症状解决了。 既不用吃药,也不用打针,只当买水果吃了。 致桦自从慢慢地了解了中医之后,买水果就很少了,因为水果吃多了,体内容易增湿,致桦知道自己体内寒湿非常严重,懂了水果增湿之后,就刻意地少吃水果了。 只是偶尔吃一点点而已。 从现在开始,致桦就把甘蔗当作水果来对待了。 第81章 一女死六夫 易致桦近五十多年的抽筋症状,居然不吃药不打针,就靠吃甘蔗之后,再也没有出现抽筋现象了。 岂不快哉! 随着年纪的增长,身体着凉也好,上班太累也罢,抽筋现象,不复存在了。 也是没想到,越老反而越硬朗了。 这天致桦正常上班,见几位同事聊天聊得火热。 只听一位老姐妹,粗声粗气地说:“姑奶奶我把几代人的灾难都受完了。我的儿女,再也不会有我这样的命了。我死了六个男人,替我子孙后代都受完了,从此我的后代,个个婚姻圆满。” 致桦听着一脸懵逼,寻声望去,见一位并不熟悉的同事,年纪看起来有五六十岁左右的样子,心里想到,天底下真有这样硬命的人么? 致桦上班是在动车上跟车的,每次一起随车的同事,并不是固定的,排到跟谁在同一个车,就和谁做搭档一起随车。每趟车次的发车时间都是不一样的。一个班上完了,下了车就各回各的,所以,好多同事,根本就不认得。 即使是在同一趟车次上,大家都是各人做各人区域的份内事情,车厢与车厢相隔几节,随车作业的时候,也没有机会打交道,一下车就各自下班回家了,说起来是同事,所以,不认识不了解的同事,多得是。 这位自己说自己死了六任老公的同事,跟她搭话的老姐妹,应该比较熟悉她的真实情况吧,要不然,不会这么无遮无掩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天的排班,正好致桦与那说话的老姐妹在同一趟车上。 因为致桦很好奇那说话的同事,非常想验证一下,住宅吉凶判断的能力,就在上车前,凑到她们说话的跟前,听她继续说话:“我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的什么孽,今生要受这样的罪。”说话的语气,粗鲁又直接。 致桦越听越觉得这老姐妹说的是实话,不可能自己去瞎说自己死了六个男人。 当致桦走近她跟前的时候,就故意随口一说:“你怎么不去找人算个命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老姐妹见致桦细声细气地说去算命,望着致桦说:“嗨,这还用算吗,克夫的命呗。” 致桦见这位老姐妹搭理了,就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几十年都没有搬过家?一直住在你自己的房子里?” 轮到那老姐妹很惊奇,看着致桦说:“你怎么知道我一直住着没有搬过家?” 致桦为了验证自己的功夫,又问这老姐妹:“我刚才都听到了,你这后来的老伴,是不是到你家里来,只过了三两年,并且都是一样的,因为心脏的原因?” 这位老姐妹,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惊讶地说:“嗯,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会看相不?” 致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摇头说道:“我不会看相,不过,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你是不是一直住着没动过,从来没有搬过家,对吧?” 这位老姐妹好奇地反问道:“你是根据什么,说我没有搬家过。” 致桦解释说:“如果你老伴走的病因是一样的,那就证明了我说的没有错,你一直住在一个地方,没有移动过。” 正说得起劲,只听得一声令下:“走啊,上站台了。” 致桦与那老姐妹的谈话,就此打住了。 这一上站台,就是正式进入上班模式了,繁忙的工作,各自都忙得不可开交,致桦还是想与这老姐妹多聊几句,就悄悄地约好,一起在餐车吃午饭。 致桦逮着这吃饭的机会,又小声问这位老姐妹:“你能告诉我,你们家的卫生间,是否在你住的房子的正中央?” 这位老姐妹,在餐车吃饭,说话的声音也压低了:“哎呀,你真是神了,就像到了我家里一样。” 致桦听她这样一说,心里也就明白了,这老姐妹为什么一连串的,死了六任老公。因为不好直说,致桦就没有再往下多说了。 倒是这老姐妹快人快语:“我自己都莫名其妙,一个个男人,都是活蹦乱跳地进来,过不了几年就突然没了。我把几代的男人都替着克死完了,我的子孙后代,绝对不会有,跟我一样的命了。” 致桦抓紧时间吃着饭,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也不再多问,倒是这老姐妹,却是一个话唠子,跟致桦说起她家男人的事情,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把自己的家庭情况说了个完整不漏。 原来,她家有四个姐妹,没有兄弟,她是家中的老二,她父母就要她这个二女儿招一个女婿在家里,好为爹娘养老送终。 有点顶门户的意思,她父母都安排好了,让她在自己家里结婚,只要男方愿意进来就可以了,并且说好了,房子也留给她们。 就这样,第一任老公,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她们家的男主人,也就是一个上门女婿的家庭。 这位老姐妹,见致桦说中了要害,就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自己的过往。 致桦巴不得她多说一点,认真的听着,直到饭吃完了,这才各回各的岗位上去了。 这回,致桦总算逮着一个活生生的案例了,房子与人的命运,息息相关。 原来,这位老姐妹,第一任老公是招进门的女婿,结婚之后,这位老姐妹生了两个女儿,当时,计划生育不怎么严格,在小女儿三岁那年,她的第一任老公就得病走了。两个人的婚姻维持了六七年左右。 因为人还年轻,所以,过了一年半载之后,就有人牵线搭桥,又招了一个男人进来。 既然是男人愿意上门,肯定是男方有兄弟,并且是家庭环境一般的人。 正所谓量媒量媒,媒婆也是掂量掂量了的,所以,第二次婚姻非常顺利,因为她们家有房子嘛。 没想到,第二任丈夫住进来之后,过了五年,也是在一场病之后,呜呼哀哉了。 虽说进来了两任老公,但是,这位女主人还是很年轻,所以,第三任丈夫不久之后,住了进来。 但是,依然逃不过生病去世的魔咒。 第四任,第五任。第六任,与这位老姐妹相处的时间越来越短了。一个个都是活蹦乱跳来,几年的功夫,呜呼哀哉地走。直到这第六任走了,这位老姐妹发誓再也不找男人了,免得又害了一条人命。 究其原因,这位老姐妹怎么会有如此的命运呢? 致桦给出的结论就是,这一位老姐妹,本来命中就暗藏克夫的信息,又加之住在了死男主人的凶宅, 什么样的房子,会让男主人住着住着就没了呢? 有两种,第一,房子的正中心做成了卫生间,这是大凶之宅,必死男主人,一般都是因为心脏病而没了人的。 第二,房子的西北方做厨房的住宅,男主人的性命不保。 这位老姐妹的房子,就是卫生间在住宅的正中央,那哪里还会有男主人呢,进来之后的男人,长则五六年就没了,短则两三年就无有呼吸了。 一个命里克夫的女子,阴错阳差,总是住进了死男主人的房子。 就拿这位老姐妹来说,她做姑娘时,随父母一起,搬进了新小区。 这一位老姐妹随她父母搬进来的新房,就是最早期的那种步梯矮层宿舍楼。 本来,搬进来的时候,该房子的正中央不是卫生间。 到了这位二女儿要结婚招女婿进来的时候,就把房子翻新了一遍,就是在这次翻新的时候,她们家把卫生间设在了房子的正中央。 本来她们家是住在一楼,房子原来的结构不是这样子的。是她们家自己改了的,这一动一改,完了,把厕所设在了住宅的的中心点,再配上新婚女人也是克夫的命,那住宅里面的男主人还能有命吗。 其实,不懂风水并不可怕,怕就怕一不小心,把房子设计成了凶宅还不知道。 有道是,福人居福地,命运多舛之人呢,偏偏绕来绕去还是住进了凶宅。即使不是凶宅,也被弄成了凶宅。就像这位老姐妹,把个吉宅,硬生生弄成了凶宅。 还有啊,命里本来没有的儿子的女子,在结婚之后,因种种原因需要搬家,可是,不管怎么挑房子,搬来搬去,总会如此巧合地搬到了没有东房的房子。 在一个没有东房的房子里怀孕生孩子,只会怀上女儿,不可能怀上男孩的。 这就是命运与住宅的巧妙关系,不信都不行。 第82章 东墙里面埋着箭头 随着致桦得了这本《住宅风水吉凶勘舆》之后,易致桦总会有心去观察身边的能看得到的房子。然后再结合书里面的画图,加以理解验证。 随着时间的推移,易致桦就发现这本《住宅风水吉凶勘舆》,里面的包含的内容,都是针对山川河流,私人住宅而讲述的,与现代化大都市的建筑,难以结合起来。只能靠自己的悟性去了解了。 为了弥补这个缺憾,致桦有心买到了一本厚厚的现代书,里面涵盖的内容非常丰富,光是针对读书分类,就是洋洋洒洒几十页的详细介绍,包括吃,住,穿,用等对学习的利与弊的分析,都有非常细致的讲解。 那些原始的地理勘测,还得与现代化大都市的住宅大楼相结合,才得以应用自如。 其实,对于风水,也没有那么的神神秘秘,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并不奢求大富大贵,只希望无灾无难就心满意足了。 说起普通老百姓的灾难,就怕邪乎的怪事。 还是致桦在读高中的时候,同班同学中有一个叫朱敏的女同学,朱敏有一个姐姐叫朱琳,这朱琳比朱敏大几岁,在朱敏读高中的时候,朱琳已经出嫁几年了。 一般的女孩子出嫁之后的第二年或第三年就生孩子了。 有的女孩子,刚好在结婚的前几天来了例假,新婚之后就没有来月经了,当然是怀孕了,这叫进门喜,意思是一结婚就怀上了。村民们都戏称,“一炮准”。 反正是大多数女孩子,结婚的第二年就生孩子。 朱琳也是,结婚之后的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可是没有几天,儿子就没了。 一家人也没有当回事,反正年轻,可以再生。 接下来的又一年,果然,朱琳又生了一个儿子,谁知,同样没有几天,又夭折了。这次可把一家人愁苦了。 如果说头胎生下来没扶养起来,也就算了,这第二个孩子又是一模一样的,几天就没了,全家人都笼罩着一层阴影。 这第三次怀孕之后,朱琳婆家的一家人,都紧张得不得了,为了这第三次怀上的孩子,全家人都在想尽一切办法,让孩子不再夭折。 真的再也折腾不起了。 当朱琳怀孕到六个月的时候,朱琳的婆婆,终于花了半年的时间,找到了一位高明的师傅。总算如愿地请到了家里,给儿媳妇朱琳看看。 这位大师在朱琳婆婆的邀请下,到了朱琳的家里,并没有看怀孕的朱琳,而是在她们家的房子内转悠。 师傅问朱琳的婆婆:“你们家媳妇生的第一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朱琳的婆婆很纳闷,问这个有什么用啊,但是,不敢不回答,就说:“第一胎生的是儿子,没有扶起来,第二胎还是儿子,也是出生没几天就又没了,跟第一胎一模一样的。” 那师傅“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说:“这就对了。” 朱琳的婆婆听得清楚明白,“这就对了”。心里很是气愤,又不好发作,毕竟师傅是自己说尽了好话才请来的。 请来了你就好好看看呗。 只见那位师傅在她们家里,里三圈外三圈的转悠着,最后停在了朱琳他们结婚的新房里。 朱琳结婚时,新房设在了房子的东面,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东房。 那师傅把房间内的所有摆设都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两遍,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的东西。 这师傅眉头紧锁,好像不得要领,婆婆在旁边,急得不行,又不敢开口问是什么原因。 朱琳的婆婆,还算贤惠,见师傅也是一筹莫展的样子,就搬来一个板凳,让师傅坐下来。 只见这位师傅坐下来之后,眯上眼睛,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在场的朱琳的家人,都不敢打扰师傅。 良久,师傅才微微睁开眼睛,从坐着的板凳上,站起来,笔直笔直地走到朱琳房间东边的那一面墙,好像在用脚步度量着,来来回回走了两遍,最后停在东墙的中间,用手指着其中的一块砖头说:“把这块砖拿下来。” 在场的家人,先是一愣,然后,连忙想办法把那个砖头撬出来。 本来一堵墙好好的,又是新婚的房间,要想把那块砖头弄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得找内行人才能弄下来啊。 致桦读高中那会儿,村庄上的房子,多是解放前后做的房子,大多都是砖木结构,墙面都是那种青灰色的砖头。 那青灰砖比后来的红砖还要大些。 当时,朱琳的男人不在家里,倒是公公在家里,听师傅说要拆下一块砖头,二话不说,找出工具,就要去弄那块指定的砖头。 等公公找出锤子,拿起来就要砸那砖头,谁知,公公抡起锤子一使劲,那块砖头轻轻松松的就动了,根本就不用费力气的那种。 倒是要拿出那块砖得费的儿小功夫,因为不能影响了墙面的其它砖头。 只见公公很轻松的把那块砖头就弄松动了,就是不能一下子拿下来。 公公又找来其它工具,把那块砖头与墙面上其它砖头的连接处,慢慢地弄开,费了一会儿功夫,终于把那块砖头弄下来了。 那个年代的砖瓦房子,墙面都是用青灰砖做成的空墙,从外面看是一面墙,但是,墙里面都是空心的。 当公公拿出那块砖头之后,在场的人都看到了藏在墙里面的一个东西。 只见空墙内有一根像“箭”一样的东西,箭头直对朱琳的婚床。 用内行人的想法来理解,就是“箭射东宫”,东宫就是指的儿子。 在场的所有,看到了那根“箭”,一个个面面相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只听那师傅,望着朱琳的婆婆说道:“就是它在作怪,拿出来折断了丢掉就没事了,保准再生,还生儿子,肯定能够长大成人。放心,放心吧,” 第83章 男身女象 上节说道朱琳在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婆婆千辛万苦请来了高师傅,费了一番周折之后,精准地找到了那藏箭头的地方,只需把那块砖头搬动了,一眼就看见了那根模具箭头。 为什么模具箭头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呢,并不是那模具箭头有什么玄机,靠的就是方位的力量。 人们都知道,太子住东宫的说法,长子的方位在正东,按各归其位的原理,长子就应该住在属于他的位置——正东。 不管家中有几代人同住,这个东方的位置,就是长子的位置。长子结婚了,头胎生了儿子,这东边的房间,就属于刚出生的儿子的位置。 并没有说一定要刚出生的儿子,一个人就住在东房里,但是,这个东房,让儿子长到,生活能够自理的年龄,住进来最适合了。 朱琳生下来的第一个儿子,名义上就是长子,所以,藏在正东墙的模具箭头,直指新生长子。 朱琳连生两胎儿子都没有存活,直到第三次怀孕后,婆婆请来大师,找到了藏箭头的准确位置,拿出来破了,问题就解决了,后来朱琳生下了第三胎,真的,还是生的儿子,后来,这第三胎男孩,就顺顺利利地长大了。 这被请来的大师,不仅救了朱琳这一家,也间接性地救了那个偷藏箭头的恶人。 因为恶人做的坏事被破了,没有真正意义的坏结果,这藏箭头的人,大师也就化解了他的恶果。 做坏事肯定会遭报应的,这是千真万确的,只是有早有迟而已。 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举头三尺有神明,只争来早与来迟。 再说这正东方为长子之位,适合大儿子居住。 如果男孩子住在了西北方位,家长非常难管,因为西北方位是父亲的位置,权力的象征,小男孩住在这里,不可避免的一定是调皮捣蛋,不听话,不让父母省心的那种孩子。 假如小男孩住在了西方,那就糟糕了,男身女象。 何为男身女象?就是男孩子的身躯,女孩儿的行为。 人家男孩子喜欢玩玩具,运动,打球之类的,这小男孩偏偏喜欢布娃娃之类的玩具,还吵着要穿裙子,留头发,梳辫子,打指甲油等,甚至连说话都带着娘娘腔,如果成长期一直住在正西方,男孩子就有可能会把自己当作女孩子,就连谈恋爱,都愿意做女生。 到最后,长大成人了,自己就会当家做主,给自己做变性手术,彻底做成女人。 光是公开做变性手术的名人,就有曝光的,还有不为人知的,那就更多了。 这就是住错了方位的结果。男孩子住进了小女儿该住的房间——正西方。 那么,女孩子到底住在什么方位最好呢? 这就要把房子的方位找准了,首先找对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然后就是东南方和西南方,东北方,还有西北方位。 如果不会找,就在一个大晴天里,正中午的时候,看太阳的正对面,就是正南方,然后依次就找出了方位。 这八个方位都有各方位的主人。 大儿子,正东方,二儿子,正北方,小儿子,东北方。 大女儿,东南方,二女儿,正南方,小女儿,正西方。 西北方,乾卦,父亲的位置,西南方,坤卦,母亲的位置。 但是,夫妻的主卧室,最好设在西北方,主夫妻和睦,家庭和谐。 西南方最好做客厅。 西南方,纯阴之地,不适合女性长期做卧室,一旦女子住在了西南角,任谁说亲都无效,很有可能单身一辈子。 每一个方位都有它的功能,如果能把方位功能利用起来,一定会有非常满意的结果。 这里只说东南角,东南角位置,属于长女的位置,大女儿出生之后,正好住在了东南角位置,那么恭喜你了,只要住到出嫁,就能嫁到好夫婿。绝对绝对哦。 如果家里有几个女儿,大女儿出嫁之后,就让二女儿住进来,同样,二女儿也能嫁个好老公哦。 二女儿嫁了,继续让三女儿住进来,三女儿同样嫁得好夫婿。 这就是方位的力量。 如果家中女孩子住在了正东方的房间,住在里面的女孩子,就爱穿男士服装,说话,走路,动作,都会像男孩子,长期把自己打扮成中性的样子,从外表上,陌生生根本就分不出她是男孩还是女孩。 易致桦有一天,外出办事,办完事后,走到一个大型公共区域,准备上厕所。 按照箭头标识,致桦笔直笔直来到公厕,进到公厕的大厅,看了看厕所的男女标识,正要进女厕这边的门,突然从里面出来了一个年轻人,致桦随便一望,正要进去的脚步,立马停下来了,不敢进去了。 因为从里面出来一个年轻人,剪着一头男孩子样子的短发,一身黑色服装,也像是男孩子的服装,再看脚,也不是女孩子该有的颜色和款式,活脱脱一个男孩子的样子,硬是把致桦看蒙了,人就像定桩一样定在那里,致桦停住欲进的双脚,愣愣地原地站着,一动不动地望着这位从里面出来的年轻人。 足足有十几秒的功夫,致桦都不敢往里迈步,那年轻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形象,害得眼前要进厕所的人,像定桩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那年轻人回过神来之后,笑着对致桦说:“您要上厕所吗,进去,我是女的。” 致桦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说道:“你把我吓了一跳,我还怀疑我自己,连男和女两个字都不认得了。” 那中性打扮的女孩子,捂着嘴,笑着跑开了,致桦这才进去。 为什么女孩子喜欢中性打扮呢? 这就是女孩住在了男孩的位置。女儿住进了儿子的房位,正东房。结果是,女儿的身子,男孩性格。 如果家中的儿子住在了西南角的位置,这男孩子就会像家里的女主人一样,把家里的大小事情,都喜欢安排安排,就像妈妈一样,为家里的大小事务操心。并且跟妈妈关系非常融洽。 因为西南角位置是坤卦,为母亲的位置,因为母亲与父亲的主卧室设在了西北角位置,所以,西南角位置的房间,就会被家中的某一个孩子住进来。 所以说,住在西南方坤卦位置的儿子,喜主母事,就是说,喜欢做,母亲该做的事情。 如果不信,就试试看,当然,一定是在成长阶段住进来才会这样子的。 如果一不小心是家中的女儿住在了西南方的位置,就叫做纯阴之象。 西南方,坤卦纯阴处,又住进来女孩子,女孩子为阴,男孩子为阳嘛,属阴的女儿住进了纯阴之地的坤卦象,全阴也。 住进来的女儿,一辈子都不愿意嫁人。 孤阳不生,纯阴不长“zhang”,女孩子独生主义的观念,就是这样生产出来的。 所以说,顺其自然,非常重要。 下雪了,就穿棉袄,下雨了,就打雨伞,当然了,也可以搭滴。 下雪了,如果整天穿着个衬衣或裙子,出出进进的,试想,能行吗,除非你所有的时间都呆在空调暖气里。 三伏天,整天穿着棉大衣,晚上盖着厚被子,试试看,可以吗,即使开着冷气空调。 第84章 新居验证 地理环境,房屋结构,一旦定局了,要想改变,颇费周折。 如果房子原本吉利多多,就没必要大刀阔斧的大动干戈了。 要知道,房子,住下来之后,家庭一直都很祥和,就说明房子好。正所谓,富贵莫移。莫要随随便便就搬走了。 易致桦住着的附近有一个“中百仓储”,生意火爆得不得了,大门口处,永远都是人山人海的样子。一直以来。都是“中百仓储”连锁店中,销售额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的。不知道红火了多少年。 后来,“中百仓储”的领导老板们,一致通过了重新装修的提议,店面全方位升级改造,装修一新后的“中百仓储”,从此,再也没有之前的热闹场景了。 老板们自以为升级改版后,生意会更好,谁知是,适得其反,客流量再也没有从前兴旺,反倒门可罗雀的样子。 原以为升级改版之后,生意会更加火爆,怎知,再也回不到从前。 所以说,好的房子,千万不要随随便便的变更改动。 这就是富贵莫移的道理。 普通老百姓居,在选址的时候,只要注意四要素就可以了。 那四要素? 那就是,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如果是依山傍水的房子,达到了四要素中的两点,就非得不错了,毕竟自己是布衣百姓。 做房子四要素都齐全了,那前景,总有一天,富可敌国了。这恐怕只有和珅家的房子,才能做得到,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普通之人,哪怕只占了两要素,就不得了啊,不是民间一富豪,就是朝中安邦定国人。 对于阳宅,只可青龙高万丈,不可白虎抬了头。 对于阴宅——祖坟,恰恰相反,白虎要比青龙高才好。 前有朱雀,后有玄武,指的就是,房子的前面要宽敞明亮,房子的后面最好有靠山。 房子的周围或附近,得有清澈明亮的充足水源,方便生活用水,实乃上上吉也。 普通大众,依山傍水,就势建起一栋房子,已经难得了,哪里有那么好的先天性的优势的。 凡居住在山区的老百姓,觉得居住的附近有几处适合种庄稼的地方,就已经阿弥陀佛了,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这就是普通人,命运普通,居住环境普通,自然而然一生普普通通,祖祖辈辈普普通通。 人世间,懂得居住环境的重要性的人不多,即使懂了一些皮毛,也不见得就能给自己建一栋风水绝佳的好房子,四要素占齐了的地址,更是难上加难。 这是房子的选址。 那么做房子的时候,尽量选择坐北朝南的方位,因为房子的大门朝南边开,可以吸收阳光之气,采光条件好。 房子背靠北面,正好北面又有高山作为依靠,不仅可以避开寒冷的北风入侵,房子还是有靠山的格局,非常不错哟。 山管人丁水管财。 房子后背有靠山,居住的家庭,人丁兴旺,男孩子生得多。 房子前面有池塘,主,该房子的居住人会嫌钱。 房子的大门前面,得有宽敞明亮的场地,场地的前方有一弯池塘,绝佳之地也,居住之后,三代当中,必定会出一位能力超强的人。 现如今,大多数人都居住在大城市里的小区,哪里还有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这些根本就不可能存在,更谈不上应用了。 作为居住在大都市的人们,怎么来辨别自己居住的房子是否是好房型呢? 这个很简单哦。 选择房子时,或者在搬家之前,牵一条狗到新房子,如果狗狗欢天喜地的样子,快乐得不行,那么,该房子就可以放心居住。 如果狗狗到门口,始终不愿意进门,如果强制性地要狗狗进来,那狗狗却表现得烦躁不安的样子,这房子就不适合居住了。 要是一时半会找不到大狗和小狗,怎么办?有办法的,那就带一个三岁以下的孩子进到新居,如果孩子莫名其妙地哭闹,一副烦躁不安的表现,那么这新房就最好放弃了算了。 另外,房子必须采光条件好,照射到屋内的阳光,必须充足,就可以放心居住。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最好请一位专业的师傅到房子里看看,调整调整。 虽然小区房子建好了,不可以更改了,但是。内行的师傅来了,还是可以为房子把把脉,能够调动的地方,尽量调整一下。 比如,如果大门正对着客厅里的凉台,就是漏财的房子。可以在师傅的指导下,设置一个玄关,以阻挡进门的一股气场,从凉台穿透出去了。 还可以在房子的财位去摆放貔貅之类的财神。 貔貅必须正对大门,因为貔貅为武财神,凡武财神,比如,赵公明,关公等都属于武财神,应该对着大门摆放为好。 如果家里摆设的是文财神,就必须朝里面摆放。 财神必须背靠坚实的墙壁。财神的后面不能为空,财位必须干净整洁,喜静不喜动。 室内的壁画摆设也要注意,尽量挂吉利图画,比如,“江山如画”图,“鸿运当头”的画等。 客厅里的沙发必须是整套的,不能拼凑。茶几不能高过沙发坐位的高度,否则就成为了喧宾夺主的格局。 卧室里的床,床头最好靠着实墙,卧室内不适合种盆景。 厨房最好避嫌一点,不要一进门就能看到灶台。 厨房,卫生间,时时刻刻都要保持干净。 第85章 龙脉结穴 易致桦本人对玄学,星相,卜卦都非常感兴趣,自父亲传给她一本《住宅风水吉凶勘舆》之后,真的是乐此不疲地翻看。薄薄的一本书,当宝贝一样,翻来覆去地看了无数遍,时间一长,才发现只能适合应用在私房上面,对现代化的高楼大厦,还得自己去揣摩,灵活应用。 易致桦知道自己是达不到玄学的高度,却又好奇玄学的奥妙。 更佩服高手寻找龙脉结i穴的本领。 传说袁天罡和李淳风被武则天指派,去寻找最好的风水宝地,给自己修建陵墓。 两个人分别去寻找,要找到一个绝佳的风水宝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仅寻找的高手要有过硬的本领,还要能吃得了苦。因为要想寻找到真正的结穴之处,必须翻山越岭,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去查看。 神州这么大,这样去寻找,绝非一件易事。 据说李淳风花了几年的时间,终于成功寻找到了一个绝佳之地,并在那里做好了记号,他用一块外圆内方的铜钱放在那里,用泥土掩盖好了之后,并做好了记号,这才下山去给武则天汇报去了。 再说袁天罡,同样被武则天派遣,去为武则天寻找墓葬之地,也是花了好长时间,终于挑选到了一处最佳的结穴之地。 袁天罡做好了记号,也去给武则天复命去了。 武则天见两大高手都完成了任务,大喜过望,就带着大臣们,与袁天罡和李淳风一起,去看他们寻找的墓地。 到了那里,李淳风指着自己做好记号的地方说:“就是这里,我把一个铜钱埋在里面了,只要弄开泥土就可以了。” 武则天又问袁天罡,袁天罡指着自己做过记号的地方说:“我把一根钢针扎在穴位上面,只要弄开泥土就是了。” 结果,武则天命令手下,轻轻地刨开泥土,在场的人都大为震惊,只见袁天罡的那根钢针正好扎在李淳风的铜钱的钱眼里。 两个人寻找的风水宝地在同一个地方。 这就是亁陵的所在地,到现在,几千年过去了,乾陵,谁也动不了。 不得不佩服两位高手,不谋而合的绝作。 还有史书上没有记载的民间高手,那故事更加离奇了。 就说明太祖朱元璋,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当皇帝的。 话说朱元璋的祖辈,一直都很贫穷,到了朱元璋的祖爷爷这一辈,还是很穷,但是却有一个本领,会潜水。人称外号叫“下得水”。 下得水同时代里,有一位姓刘的地师,正苦心寻找龙脉的结穴之处,费了千辛万苦,花了几年的时间,终于寻找到了龙脉的结穴之处,到了一看,傻眼了,那龙脉结穴之处在水下。 这位刘姓地师,望着一汪水潭,叫苦不迭,“这咋整啊。” 正愁眉苦脸,心有不甘的时候,有一个人从水里冒出来来了,手里还抓着一条鱼。这位抓着鱼冒出水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朱元璋的祖爷爷“下得水”。 这刘地师非常高兴,就问:“哎呀,你会下水啊,可否帮个忙,帮我把我家祖辈的骨灰,丢到水下面的那个犀牛的口里。因为那犀牛的口,正好是龙脉的结穴之处。我要让我的子孙做一代帝王。只要你帮我完成了,我一定给你丰厚的报酬。” 这下得水一听,就商量刘地师:“既然是这么回事,那我也把我家祖辈的骨灰也葬在这里,我们俩家一荣俱荣。可不可以。” 那刘地师当然要答应啰:“行,我们两家,一荣俱荣,你就把两家的骨灰丢进牛口里就可以了。” 为了探清楚下面的地行,刘地师要求下得水当场再下到水里一次,对下得水说:“我费了几年的功夫,才找到了这个真正的龙脉之处,它就在这水底的下面,那里有一个天然的,像犀牛一样的牛头。那是经过了几千年岩浆的变化而形成的。你下去看看,看清楚了,等真正埋骨灰的时候,就好办事了。所以,你现在就去看,是不是有一个像犀牛的头,张着一张大口,还有两个犀牛角。” 这下得水不敢怠慢,当时就潜入水里。在水下面寻找了一会儿,突然眼前一亮,我的个乖乖也,真如刘地师所说的,在水底下,有一处像犀牛的头,特别是那张开的口,和一对犀牛角,像极了一个犀牛的头,那眼睛,口,牛角,都非常逼真,下得水不仅感叹这天然的奇观,还暗暗钦佩那刘地师高强的本领。 下得水看清楚了之后,赶快从水里游到水上面,来到地上,跟刘地师汇报:“哎呦喂,你好神哟,就在这水下面,真有一处,就像犀牛的头,太不可思议了。” 刘大师这才放心了。 事情商量好了,下得水和刘地师都各自回去,取出各人的祖坟,然后再处理成骨灰之后,约好相会合的时间。 因为在水里不是很好埋葬,当然要烧成骨灰了,才能够下葬成功。 就这么着,下得水与刘地师都各自回家去处理好自家祖辈的骨灰。 到了两个人相约的日期,两个人又各自带着自家的祖辈骨灰来了。 这刘姓地师是用绸缎包裹着他家的祖辈骨灰,来与下得水会合的。 那下得水呢,朱元璋的祖爷爷,因为很贫穷啊,好不容易把自家的祖辈烧成了骨灰带着来会刘地师。 这下得水把祖辈的骨头烧成骨灰之后,没有东西包裹,怎么办呢?总不能用手捧着去吧。 下得水在处理骨灰的时候,四处张望,咦,有了,附近有一片菜地,下得水就去菜地摘来两片菜叶,把骨灰包好了,这才来与刘地师相会合。 按照约定,两个人会合之后,刘地师就让下得水带上自家的祖辈骨灰和刘地师的祖辈骨灰,就下到水里。 再顺下得水到了那犀牛牛头的地方,因为菜叶包裹的骨灰不是蛮好,长时间拿着,倒是刘地师用绸缎包裹的骨灰,带在身边还算方便。 到了犀牛头的地方,下得水急不可耐的先把自家用菜叶包裹的骨灰,先丢进犀牛口里,等他再准备将刘地师的祖辈骨灰丢进口里时,那犀牛因为吃到了新鲜的菜叶,一口就吞下去了,到了胃里,然后闭上了口。 这下得水就着急了,这可咋办啰。 下得水本来就是一个老实巴交之人,只得拎着那绸缎包裹,回到水里上来,爬到岸上后,一五一十地对刘地师说:“哎呀,我把我家的祖辈骨灰往犀牛口里一丢,再去丢你家的祖辈骨灰的时候,谁知那犀牛把口闭上了。我也没办法,只能上来,实话告诉你,你看咋办啊。” 那刘地师一听,当然不乐意了,说道:“口出和尚,角出相。” 像刘地师这样的高人,说话都会一语成谶的。 这朱元璋的祖爷爷就不高兴见:“你这样不行啊,让我家后代去当和尚,那不害得我家族,后继无人了。你必须得把口诀改一改,还有。你再想想办法,把你们家骨灰,看怎么安葬就好了。否则,你家的骨灰我也不跟你什么水葬不水葬了。” 那怎么成啊,刘地师心想: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历经几年脚力,终于找到这个龙脉,怎奈却在水里,幸得这下得水能够下到水里,我和他合作方办成大事。实指望我刘家后代出一个帝王,怎奈天公不作美,被这朱氏无意间得了龙脉之气,也许这是天意啊。天意不可违,嘚,算了,我就顺水推舟一回,朱家为帝,我刘家为相吧。 想到这里的刘地师,就改口对下得水说:“口出天子角出相。这样,你再下水一次,就把我家的祖辈骨灰挂在犀牛的角上。” 这下得水,人虽老实,却不糊涂,听了刘地师改口说,“口出天子角出相”,心里非常高兴,就带着那绸缎包裹,再次潜进水底,把刘家的祖辈骨灰,挂在了犀牛的角上。 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朱元璋曾经饿得快要死了,迫不得已到庙里,真就当了几年和尚,要知道,寻龙点精的高手,往往真就一语成谶,说话灵验得很。 而刘地师他自己的后人刘伯温,后来就做了朱元璋的军师,辅佐朱元璋打下江山。 第86章 看痣论吉凶 任何一件事,都有其根由的。 就像明太祖朱元璋,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皇帝的。如果祖上没有埋到龙脉之处,任他怎么打拼,也难坐上皇帝的宝座。 据说,朱元璋的母亲去世之后,朱元璋当时没钱,就去借钱为母亲下葬。结果没有借到钱,只能暂时用篓席将母亲包好了,放到一处有树木林的地方。 事后多年,朱元璋要给母亲重新修坟,被一个懂风水的人看见了,就特别提醒不要动,就这样树葬非常好。 朱元璋正是因为有他的祖爷爷葬到了龙脉之处,他自己的母亲,也是无意间葬到了风水宝地。就是这样,朱元璋,才坐上皇帝位置的。 什么事情,都存在着因果关系。 就像有的人,鼻头上长了一个黑痣,那么,他的命里,肯定暗藏漏财的信息。 提到身上长痣,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辨认吉凶,那就是,脸上的黑痣,越大越吉。 反之,身体上长的痣,越小越好。 后背长有一颗大黑痣的人,不是什么好的兆头。易致桦就记得清清楚楚,她的原配赵云飞,后背就长有一个非常大的黑痣。 所以,致桦总认为后背长有一颗大黑痣的人,命运多舛。 每一个人的脸上或者身上,或多或少都会长出几颗痣来。 古往今来,还没听说哪一个人,整个人一颗痣都没有的。 既然身体长出来了,为何要长在那个部位,都是有其原因的。 脸部上长出来的痣,可作装饰,既然为装饰之用,当然要色泽黑亮则好。如果稍微大一点更好,吉痣也,可弥补或平衡一下小的灾运。 脸上的痣,大又黑亮,绝对是好运的表现,如果痣上还长出了毛,更是吉祥康泰的意思。 身上的痣,可分吉和凶,原则上讲,身上的痣,黑亮为宜。如果是其它颜色的痣,比如茶色,暗色等,皆为凶痣。 闲话少说,下面就单刀直入说到具体的。 天庭有痣,如愿以偿,事事顺心。 前额正中部有痣,主结婚的运势。此人不会单身。 泪堂有痣的人,精力旺盛。 肩部有痣者,任重而道远。 锁骨有痣者,爱跳舞,也跳得好。 胸部有痣者,人情味浓。 头发内有痣者,主富贵哟,这叫做草内藏珠。 人的身体上任何部位有七星痣者,大贵也。 如果脚底长有七颗痣,同样大富大贵之相也,这叫做,脚踩金星,统领三军。 易致桦就曾经在某书中看到过这样一个故事。 清朝时期,有一位地方官员,名叫傅晋文,在他年过五旬的时候,妻子去世了,家中三个儿子都已长大成人了,家里有一丫鬟,名叫秋菊,正二十出头,这位傅姥爷就向皇上打报告说,要纳家中的丫鬟秋菊为续房。 三个儿子都极力反对也没有用,傅姥爷坚决给皇上递上奏折,强烈要求将秋菊纳为小妾。 皇上也是纳闷了,都一把年纪了,儿子们都长大了,纳家里的丫鬟做续房,好像有点儿不般配。毕竟傅老爷是为官有学问之人,怎么能与文盲丫鬟相匹配呢,这也相差太远了吧。 这傅老爷见皇上推三阻四的不干脆,就又再奏折中写到:“因为丫鬟有一次,无心说了她脚上有七颗黑痣,当时有点儿不相信,就让丫鬟把鞋子和袜子都脱下来,好让自己亲眼看看,到底是真是假。因为真见到了她脚板心附近有七颗黑亮的小痣。有道是,脚踩金星,统领三军。所以,我断定,这丫鬟一定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这才有了纳妾的想法,还望吾皇恩准。” 皇上见傅老爷说得在理,也不好再反驳,大笔一挥,就同意恩准了。 傅老爷将秋菊纳入房后,没过几年,傅老爷也一命呜呼了,偌大一个家,全由秋菊当家做主了。 三个儿子个个不服,秋菊把傅老爷的后事办完之后,首先叫来三个儿子,然后拿出家法,一板一眼地说:“从今往后,你们必须向你们的父亲在世时一样,给我早晚请安,家里一切大小事务,全部拿到桌面上说清楚了再安排,任何人不得自作主张。有谁破坏了老爷在世时立下的规矩,一定家法伺候,决不姑息。” 说得三个儿子一愣一愣的,谁都不敢多说一句。 接下来的日子里,秋菊把家里的大小事务处理得井然有序,三个儿子都乖乖地听从后妈得安排。 秋菊也稳稳当当地做了一家之主,受到了三个儿子的尊敬与爱戴。 所以说,身上有吉痣的人,肯定会带来好的运气。 印堂上有痣者,也是主贵的象征。 耳轮上有痣者,聪慧。耳朵内长痣者,长寿。耳珠上有痣者,财运不错。 眼睛的下方有痣,叫做落泪痣,主哭泣不断。这个,也许多数人都知道的。 脚底有痣,称之为宝藏,主封侯爵。传说唐朝安禄山,两脚底都有痣。虽然安禄山是造反,但是,也是一个震慑九州的大号人物。 正腰部有痣者,福寿安康。这个腰部上的痣,是指与肚脐眼横向的腰部,但不在肚脐眼附近,是在与肚脐眼横向的腰线上长有痣的人,有福有寿。看原文如下: “痣生脐后寿古稀, 无任男女年高奇。 晚景愈高并厚福, 夫妇偕老心慈兮。 灾难不道人安乐, 到老吉昌寿光已。 彭祖再世神清定, 寿星照耀于南箕。 龟鹤井算享近年, 龙钟之考福禄齐。 人间多相多才者, 天上北斗星拜宜。 禄如东海长流水, 寿比南山老松须。” 这说明腰部上有痣的人,福寿占齐了。特别是,高寿是肯定的。 左脸蛋上有痣的女人,不生儿子,右脸蛋上有痣的女性,无有女儿。 第87章 和谐一家 风水轮流转,儿子长大成人,易致桦也是花甲之年了,好在儿子争气,不仅事业稳步前进,而且跟女朋友感情稳定,正准备步入婚姻殿堂,易致桦喜不自胜。 一生没有女儿的易致桦,早就想儿媳妇快点进家门。自己就有了心爱的女儿。 要知道,当初致桦怀上第一胎的时候,总认为自己怀的是一朵花,偏偏生了一个带把的。 当时赵云飞全家人都高高兴兴的,唯有致桦无比遗憾。生个千金多好啊。 孩子都生下来了,也是自己身上的肉,照样心肝宝贝一样的疼爱,扶养。 也许是老天爷知晓了致桦的心思,虽然送子娘娘又给她第二胎送来了儿子。可最终却没有扶养起来。 或许是易致桦命里有一个儿子,命里只有唯一的一个儿子,当易致桦与冯建成组成家庭之后,还是生了儿子冯浩,终究是没生到女儿。 正所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致桦的命,就是生不出女儿。 正如表姐说致桦:“你这一肚子都是儿子哦。只晓得生儿子,生个姑娘还好些。” 说得致桦急得不行:“我也想生女儿啊,偏偏又生个太子。嗨,并无它求,只愿儿子聪明就好。” 儿子还在肚子里怀着的时候,致桦非常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愚钝,因为孩子的爸爸冯建成老实巴交的,真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之后,也像他爸一样,郎不郎,秀不秀的。 也是没想到,孩子一出生,人见人爱,脱了他爸爸的老实样。或许老天爷把两代人的憨厚都集中在了冯建成的身上,剩下的聪明才智都留给了儿子冯浩,小家伙一直都很灵光的。 只是易致桦和冯建成这桩婚姻是,门不当来,户不对。冯建成,大城市出生的人,易致桦,土生土长的乡村女,夫妻二人虽然感情还算可以,怎奈这大城市的娘们厉巴,建成的几个姐姐,外加致桦的婆婆,把致桦当作眼中钉,肉中刺,把致桦往死里整。 也算致桦与儿子冯浩的命大,冯建成却是早早地离开了。好在致桦与儿子冯浩在夹缝中生存了下来,算是冯家人积了一点阴德,手下留情。 弹指一挥间,冯建成走了二十多年,母子俩相依为命也苦了二十几年,致桦历尽千辛万苦,在大城市的最底层浪迹江湖,总算把儿子拉扯成人,并且进了大学,考了研究生,终于在事业稳步有升的时候,遇到了人生的良伴,当妈的自然乐开了花,终于家中有女孩子的身影了。 在说在这之前,致桦虽然对住宅风水虽然略知一二,但是,对算命排八字,却是摸不着头脑。 脑海里对于十二生肖的婚配表,却记得清楚明白: “自古白马怕青牛, 羊鼠相遇一旦休。 蛇见猛虎如刀断, 猪遇猿猴不到头。 龙见兔儿云端走, 金鸡见犬泪双流。” 这个流传几千年的属相婚配表,也不知是否真就那么玄乎。 不过,活了六十岁的易致桦,倒是听说过不少真人真事的家庭故事。 比如,男的属牛,女的属马,结婚之后,在一起生活了多少年,就吵了多少年,真的是,牛头不对马嘴。 就是没有离婚。因为在之前的家庭婚姻中,几乎没有离婚的,哪一家有离婚的,可以堪称大明星,成为家喻户晓的风云人物了。 不过,虽然没有离婚的,但是,都是捆绑的婚姻,大多数的夫妻,都是在吵嘴中度过一生的。 因为上世纪把离婚当作了一种丑闻。 致桦虽然对儿媳妇满心欢喜,可心里对他们两个人的属相又不放心,因为儿子属猴,儿媳妇属猪,“猪遇猿猴不到头”,就是属相不和嘛。 为了晚辈孩子们的幸福,多么希望这属相婚配表,有时候也不灵验,该多好啊。 为了保险起见,致桦抽空去了一趟乡下,因为在乡下,仍然有抽签算命的存在,并且那算命先生还有具体的位置,所以,要想去找,还是蛮好找的。 致桦并不是说要儿子儿媳妇怎么样,只是想去求个万全之策,看能不能有什么好方法弥补弥补。 致桦就曾经听说过,婚礼挑日子。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挑日子似乎失效了。 因为,现在的年轻人,做事情都是自己随心所欲,有的人是先拿结婚证,后办婚礼,这样的婚礼挑日子就失去了意义了。 这算命先生也算是江湖中人,懂得人情世故,听致桦的口风,儿子儿媳妇都要结婚了,哪里还敢说属相不般配的话,一个劲地说可以,没事没事,小两口好着呢。 嘚,白跑一趟了。好在致桦喜欢听吉利话,并不是喜欢奉承话。 致桦回来之后,左思右想,觉得唯一可弥补的,还得靠房子的摆设。 说白了,就是他们的卧室的方位。 致桦在视频课程里,就看到了讲课老师讲的一个案例。 有一对夫妻,结婚十年,吵架吵了十年,那真是牛头不对马嘴夫妻。 十年的吵架战争,把夫妻俩吵得太疲惫了,最后双双都投降了,其结局就是——离婚。 在离婚之前,他们总听弟弟说,有一位讲课的老师很神奇,就抱着来试试看的心理,想要这位老师给他们指点指点,看婚姻还有没有救。 于是,就让弟弟带着他们夫妻俩来找这位授课老师。 老师就说了一个方法,那就是把夫妻俩的主卧室设在正西北方,并且是头朝着西北方位。并嘱咐说“只要一百天内不离婚,包你们能走上和谐的路。” 这一对回去后照办了,过了近两个月,两个人依然吵架不断,就来再找老师,说道:“我们还是准备去离婚的,这样吵下去,都受不了。” 老师问他们在西北方位住了多少天,他们回答说住了快两个月了。 “那还不到一百天嘛,等住了一百天再说嘛。”这是老师说的。 夫妻二人又回家了。 直到有一天,这对夫妻的弟弟找到讲课老师,告诉老师说:“奇怪耶,我姐和我姐夫,吵架吵了十年,现在不仅不吵架了,居然看到他们两个人手牵着手在路上散步,奇怪不奇怪。” 就是这位弟弟介绍自己的姐姐和姐夫到授课老师这里来的。这一来就调好了。 把十年吵架的夫妻,调得和和气气。 那位讲课的老师听了这弟弟说的话,当然高兴啊,因为他给出的方案有实效。 所以,致桦就想仿照这位授课老师说的办法,游说儿子把他们的主卧室设在西北方位。这是后话。 儿子的婚礼,是喜庆的,也是很累的,再累也是值得的。 现代社会,有多少不婚不嫁的年轻人。儿子找到了老婆,真的是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有挑剔的份。更何况,儿媳妇还是那么的优秀,跟儿子挺般配的。因为自家儿子也不错,要不然,儿媳妇也不会看上自己儿子。 之前,致桦还一直担心儿子娶不到媳妇,心里暗暗着急,也不敢催儿子,因为儿子的压力也蛮大的,致桦心疼儿子,只能自己闷着火烧,不敢说儿子半句埋怨的话。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一双儿子喜结连理,携手并进,致桦老年的一桩重量级大事,圆满完成。 儿子的婚礼上,易致桦拿起话筒,说出了肺腑之言:“首先感谢今天所有的来宾,感谢你们在百忙之中,抽出宝贝的时间,见证我儿子儿媳的新婚大喜,感谢各位来宾送来的祝福。今天,我要由衷地感谢我的亲爱公,亲家母,是你们培养了一个知书达礼,善良懂事的好女儿,我会把您们的女儿,当亲生闺女一样看待。我坚信,我儿子一定能带着您女儿,一路欢歌笑语,前路阳光灿烂。最后,再次感谢每一位来宾,衷心祝福你们以及你们的家人,福气满满,快乐多多!谢谢大家!” 短短的肺腑之言,致桦说得是那么的宽心,舒心,相信未来的日子,一家人和和美美,来年再添一个可爱的孙儿。 第88章 儿媳当宝贝 人到了花甲的年纪,最美的期待就是,晚辈孩子们,幸福快乐,事业进步。 致桦的晚年,见证了一双优秀的儿女,和和美美的结合,一大家人,其乐融融,岂不快哉! 易致桦也有自己的想法,早就有了打算,不跟儿子儿媳住在一起的,她不想打扰小两口的自由空间。 这是聪明的选择,不像有的家长,像脐带没剪短似的,为子女这操心,那担忧的。就连带孙子都要依着自己的意愿行事。 也不知道这些老年人是怎么想的,总说自己是好心,但是,并不是说好心就能办出好事的。孙子是儿子儿媳生的,小孩子怎么样成长,他们做爸爸妈妈的,才有真正的监护权。做爷爷奶奶的,顶多就是一个帮手,却硬要参与其中瞎搅和,这明摆着就是越权了嘛。 升级做了爷爷奶奶的老人,自己早已与时代脱轨了,偏偏还争强好胜与晚辈们口仗不休,硬要抢占上风,其实,大错特错也。 一个大家庭,争吵起来是不能按胜负来衡量的,如果其中一个人硬是要争个赢家,那已经没有了家的意义,哪里还有什么家的温馨。 论输赢胜负,那是中国对日本,才会去争个胜利与失败。只有敌我矛盾才会有输有赢,一个家,不应该有输赢的概念,只应该有商量讨论的行为。 对待孙儿辈,做爷爷奶奶的,如果健康硬朗,在儿子儿媳同意的前提下,才可以帮忙儿子儿媳搭把手,带带孙儿。 怎么样指导孙儿,儿子儿媳才有主导权,爷爷奶奶只是一个配角而已。 老年人,要知道自己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如果自己不是主角,就不要抢主角的戏份,至少致桦这么想,老年人都这样理解就好了。 如果把一个大家庭比作一个大舞台,舞台上绝对有主角和配角之分,既然有主角和配角,就理所当然各扮各的角色,谁也不要去抢别人台词,抢戏份。 就像陈佩斯和朱时茂表演的主角与配角的小品一样,笑话百出。 聪明的人,知道自己当什么角色,就做什么事情。 舞台上,主角绝对比配角出镜的频率高,戏份最丰富,话语,台词也最多。 如果配角也要争先恐后地去抢主角的位置,话语一串连一串,恨不得主角说一句,他就要说十句,这样的舞台剧,就不叫舞台剧,叫混合散打。 反正致桦是这么想的。 还有,对于孙辈,更不能太溺爱,否则,只会耽误孙辈的成长。 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枉担忧。 致桦想得通透,但是,并不是不疼爱自己的儿子儿媳,凡是力所能及的事,致桦都乐意为儿子儿媳分担,如果能帮忙孩子们做点什么,就是自己价值的体现。 有好多做婆婆的人,见不得儿子与儿媳妇关系好,不知道这是什么怪毛病,致桦巴不得儿子与儿媳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的。 有的年轻夫妻,总会因与婆婆同处一屋而矛盾不断。 致桦总认为婆媳关系不好,婆婆的责任大于儿媳。 正所谓,上慈下孝。如果婆婆真把儿媳当亲闺女看,家庭绝对不会有大的矛盾。 儿子冯浩新婚蜜月期之后,小两口只要在本省城游玩,总会带上母亲易致桦一起出游。 再说致桦的儿媳妇,姓高,名叫凤鸣,也是天生跟致桦这个婆婆有缘,一结婚之后,就是妈妈前,妈妈后的叫得又脆又甜。看把致桦乐的,有个女儿在身边叫妈,笑得合不拢嘴。 易致桦也许上辈子跟儿媳妇高凤鸣是母女关系吧,一家三人一起出去玩的时候,这易致桦与儿媳妇高凤鸣,总有说不完的话,聊得非常愉快,儿媳妇高凤鸣呢,也是非常佩服自己的婆婆,不仅仅是因为把她当女儿看待,而是婆婆身上的闪光点,是大多数老年妇女所没有的。 比如,高凤鸣喜欢婆婆非常爱干净,总是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不任是厨房,还是客厅,卧室,衣柜,鞋柜,窗台等等,角角落落,都是一尘不染。 还有就是,婆婆有一双灵巧之手,能够把要丢却没丢的衣服,修整得非常合身。 有一次,高凤鸣无意间把自己的一件白毛衣拿出来,对婆婆讲:“妈,这白毛衣我穿了几天了,您就别洗啊,我不要了,准备丢了它的。” 致桦拿起白毛衣一看,问高凤鸣:“这毛衣看起来质量很好的,一定很背价吧,我看这不便宜的。好好的怎么就不要呢。” 高凤鸣回答说:“我也有点舍不得丢啊,就是不能够穿了,那领子太松了,都走样了。丢了算了,也穿了几年了,值得的。” 致桦听说是领子松了的原因,拿起来一看,笑了:“这个非常简单,我能够把它弄还原。” 高凤鸣根本就不相信:“那领子都松得不成样子了,妈,您老弄不好的,莫费功夫了,丢了算了。” 致桦才舍不得丢呢,拿着白毛衣,看了看,非常有把握地说:“我先弄一下嘛,如果你觉得没弄好,再丢不迟。” 高凤鸣也是一个乖乖女,就顺从地说:“那好,让我妈露一手再说。” 第二天,致桦把这白毛衣不仅洗得干干净净,还就真把那松的不成型的领口给弄好了。只等儿媳妇回来,就让她穿着试试看。 当高凤鸣穿上这白毛衣之后,哎哟喂,那领口比刚买回来还要圆顺。因为设计的做工,有一点缺陷,当初新买回来就有点儿松松垮垮的,就是还能够将就着穿。这经过了致桦的手,那毛衣领口恰到好处,穿在身上,非常合体。把个高凤鸣乐得不行:“哎呀。妈,您老还真藏了一手好手艺咧,这一下好了,我喜欢的好衣服,哪里需要改良改良的,就让妈给我整理整理,太好了。” 高凤鸣穿着那白毛衣,连转了三圈。 婆媳俩的感情,又加固了一层。 还有就是,高凤鸣的亲生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后来再婚,还生下了弟弟。后妈因为有点顾忌她爸爸,爸爸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后妈不敢对高凤鸣太过分,而且高凤鸣当时也不是很小,都上小学二三年级了。 后妈虽然没有太过欺负高凤鸣,但是,亲情味哪里比得了亲生母亲,只是让高凤鸣顺顺利利地读大学,又考研,继续读到研究生毕业。这后妈也算可以了。 高凤鸣也知道感恩,有个妈,总比没有妈要强得多。 高凤鸣因为上大学,读研究生都不错,所以,有一个非常好的工作,这让致桦的脸上都有光。所以,非常喜欢高凤鸣。 这高凤鸣自嫁到他们冯家来了之后,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亲妈的关心,可以说是,事无巨细,并且非常难得的是,婆媳二人非常合得来,聊什么话题都很开心。 看来致桦是一个贤惠的婆婆。 第89章 祈祷明天 致桦本是平凡之人,就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更适合。完全没必要争强好胜。 本是一粒沙子,就得安安静静地落在该落的地方,做着自己本份之事。 “独善其身”,不是每个人都修得来做得到的。 “人生不满百, 常怀千年忧。” 多少红尘中人,得了一百想两百,骑着骆驼思骏马,官居宰相还望着王侯。 那塔尖上的位置,只能容纳一双脚立足,人们都拼命往上挤,不掉下来才怪。会摔得很惨的。 金字塔尖上的人,那是几千年才会造就一个,还要天时,地利,人和等诸多因素都有利,才能造就。绝对不是靠哪一个人自己的全力就能上得去的。 “天生我材必有用”,做好自己。来到人世间,走过一道轮回,把欲望丢下,享受过程,才是明智之举。 致桦自儿子大婚之后,把儿媳妇当心肝宝贝一样,平日里从不打扰他们的工作生活。只会在相聚的时候,致桦让儿媳享尽做闺女的优待。 人家女孩子,在娘家被爹妈宠上天,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飞了。嫁到婆家,被家务琐事,繁杂的人际关系闹得昏天黑地,疲惫不堪。 那是哦,在娘家,做一天姑娘当一天官,在婆婆,做一天媳妇搬一块砖。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儿媳高凤鸣,也不知是哪一辈子修来的福气,在娘家受尽了寂寞和孤单。到婆家,婆婆疼来老公爱,从粥锅里跳到了饭锅里,跟大多数的女孩子恰恰相反啰。 致桦心里也盼着添个孙儿孙女,但是却闷在心里没有表明,依从儿子儿媳的意愿,决不会强求他们。 顺其自然最好。 这一天,儿子儿媳又相约致桦一起,到着名的寺庙去朝拜。 一路上,致桦坐在孩子们的爱车里,想起了儿子的成长经历。 六十花甲一个轮回下来,才发现,一路陪着儿子成长的路上,都是错误的做法。 儿子小时候调皮捣蛋,不是拳脚相加,就是吼声震天。儿子从小也受尽了委屈。如今回想起来,满是后悔之意,经过了才明白,曾经年轻的自己,也是盲目无知,遗传自己的成长环境与家风,原原本本照本宣科。 致桦自己成长的那个六七十年代,家家户户都是棍棒式教育,一家人在一起说话,全是粗声粗气,绝无文雅可言。 大多数家庭,都是儿女成群,大人只顾着忙大人的活,娃儿们都是散养长大。 致桦虽然是独生女孩,但是,那时候的大环境都是粗鲁模式,致桦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的。更何况致桦年幼丧母,是继母带大的。因继母没有生育,致桦也没有受到冷遇,同时,温情也是得不到的。 到了致桦自己扶养儿子的时候,同样只顾着忙着上班赚钱,供儿子上学读书,每天起早贪黑地,赚点儿芝麻小钱,全是汗水和时间拼出来的辛苦钱,上班不仅累,是非矛盾也是避免不了,成天到晚都是心烦意乱的,哪里有空有心情去疼爱儿子。 只要认为儿子做错了什么,就是一个字,“打”。所以,儿子冯浩打小也没有得到应有的母爱。更谈不上温暖。 唯一对儿子正确的一件事,就是,供儿子读书考大学。儿子冯浩也很争气,考进省城最好的大学。 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冯浩给自己做儿子,可是受尽了委屈的。 时代在前进,社会在进步,致桦到老了才若有所悟,好在醒悟的并不晚,一切还来得及弥补,把剩下的光阴,全心全意为孩子们做后盾,尽量免去孩子们的后顾之忧,少给孩子们添堵添烦恼。 有了这样的想法,做了婆婆的致桦,内心也轻松多了。 现在有儿子儿媳陪着一起去寺庙,当然要虔诚祈祷了。 说起在寺庙祈祷求福,为什么有的人觉得很灵验,有的人却不以为然呢? 这里可大有文章。 到寺庙祈祷求福,得有几个前提。 第一,肯定要心诚,正所谓心诚则灵。只是每个人对“心诚则灵”这四个字的理解不一样。 到寺庙祈福的人,每天都是络绎不绝,人山人海的。这么多来的人当中,大脑的思维绝对不一样。 所以,祈福的结果肯定就不一样了。 如果带着怀疑的态度来,不仅祈求不来福报,反而还会增加祸端。因为你藐视了菩萨。 第二,祈祷求福不能太贪,你如果只顾自己跪在菩萨面前,祈求一大堆的好处,任何菩萨都不会理睬的。因为太贪婪了,菩萨偏偏不给。 再说了,菩萨是公平的,如果送给某一个人的好处一大堆,那别人就很难有份。菩萨,肯定是雨露均沾的,不可能偏心一人,或一小部分人。 菩萨本来就是救大众平民百姓的。 第三,要心领神会,才能得到真正的神助。 绝大多数人都只注重行,却没有领悟到神。 一种形式化的作为,一丁点儿意义都没有,只有悟到神,才能有所收获。这个很难的,不是普普通通的人就有这种悟性的。 也不是说致桦就有这个悟性,但是,现在的致桦至少比别人活得通透了一点点而已。 这不,致桦来寺庙祈祷,只求了一件,那就是,只愿儿子儿媳和和美美,恩爱到永久,有此足矣。 至于自己嘛,也入门了一点点儿中医,平日里的生活起居,顺其自然就行,虽然体质偏弱,但是,大毛病却没有,已经很知足了。 致桦是越老越比年轻时,反而还健康些。因为用了生附子驱寒,又用了去湿的方子,还用过“桂枝芍药知母汤”,身体真就比之前要硬朗得多。 这都是致桦自己的造化,住宅风水入了一点门,中药原理也懂了一点,还有玄学之类的,致桦都能悟到一点点儿门道,对于祈祷这类的事情,致桦只会用神来体会。 再说这人世间的人们,一个个都把进庙拜菩萨当作一种形式来做了,其实毫无意义。 试想想看,人们心里想要得到什么,只需到庙里烧高香就可以了,如果真的一祈求就达到了自己的愿望,那世上的人,还在外面打拼做什么,只要在菩萨面一跪一叩头就得到了吗?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天底下的信男信女,只知道走形式化的过场,既耗时间,又费功夫, 只有年近花甲的易致桦才明白了一点点,去寺庙烧高香,还不如做一次善举。去庙里跪菩萨,还不如回家跪爹妈。 在世的爹娘,才是真正的活菩萨。只要把自己的爹娘伺候好了,就能够得到最好的福分。 这才是拜菩萨的最高境界吧。 第90章 紧急电话 冬去春来,岁月静好。 易致桦一直把自己定位在最底层的群体里。她本身就是一个极其普通之人,并且性格内向,不善言辞,更不善于交际。人却出奇的善良,真诚,明摆着跟人打交道,绝对是吃亏上当的那种。 “吃亏是福”,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有没有福报不知道,反正上班干活是很辛苦的。 不管怎么样,再怎么累,领导排班了就上。 又是一个在外过夜的班次。 因为上班的时候,手机是在上车的前夕就交给列车长的,直到晚上,下车的时候,手机才能拿到手里。 一个班次十多个小时左右,手机都是关机状态在列车长那里统一放着的,所以,手机一拿到手,首先就是开机,急于看信息。 再怎么急,手机开机永远是慢吞吞的,你急它不急。 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 大约过了快三十秒,手机才完成了开机程序,然后就是打开流量,哎哟,好几个未接来电。几排红色的未接来电,有妈打的,也有堂弟堂妹打来的,这么多未接电话,还是第一次出现,易致桦的人际关系简单得不行,平日里最多就是工作上的排班信息,再就是和儿子儿媳的简单互动信息。 今天这一开机,这几个未接来电的红色显示,致桦心里咯噔一下,就觉得事情不妙。致桦立马给堂弟拨通了电话。 电话的那头,堂弟说道:“致桦姐,家里有事等,你赶快回来吧,不管工作多忙,一定请假回来啊。” 致桦被堂弟的话摸不着头脑,只能如实解释:“我不在家,在外省呢,要回只能明天晚上连夜赶回去,你看可不可以。” 堂弟一听她这话,焦急得不得了,只得嘱咐说:“姐,你尽量明天回来,请个假快点回来。我这里还好忙,我就不多说了。” 致桦见堂弟催得如此之急,赶紧回答说:“那我明天一上车就跟列车长讲,今天住在公寓里,现在都晚上十点多了,只能到明天早上才能请假。” 堂弟也表示理解,回答说:“也行,反正明天无论如何你得回来啊,回来了再说。” 堂弟的电话是挂了,回到过夜的公寓,致桦哪里还能静得下心来,本来是四位同事姐妹同住一个房间,致桦一进门就躺在自己的床位上,其她姐妹同事先行去洗澡,自己最后去洗漱。 姐妹们都习惯了雷厉风行的作风,在卫生间里都是麻麻利利的三五分钟搞定,不仅仅是为了节省时间,还有就是,工作一天的那个累,都想快点结束洗漱,早点窝在床上,痛痛快快地放松身体休息,明天还要早起,五点多起来,六点左右集合去站台。 致桦最后一个洗漱完毕,正式躺床上后,哪里还睡得着,一夜未眠,满脑子胡思乱想。白天在车上,列车上的广播旋律,跟往日的播放的旋律不一样,好像是《国际歌》的旋律,听起来就像哀乐一样,致桦一天都很不是滋味,总觉得哪里不舒服,又弄不明白一个所以然来,反正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本来这堂弟的一通急促电话就证实了致桦白天的预感,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并且是大事,不好的大事,但愿爹爹和娘都平平安安就好。 胡乱的思绪,塞满了致桦的大脑,一夜都心惊胆颤得,晃晃乎乎,辗转反侧到卯时,卯时天光,天,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变化而停止周而复始,该亮照样亮。 天是快要亮了,致桦的心,更沉了。 和同事姐妹,机械地一起走出公寓,与列车长乘务员们会合,上交手机,步行十分钟就到了站台,等待列车的到来。 很快,列车徐徐进站,所有乘务人员有序上车。紧张繁忙的准备工作,有序进行,该干嘛干嘛,干活的工具,迅速从工具箱拿出来。安装摆放到位,每节车厢的所有物品,包括卷纸,抽纸,垫圈,芳香盒,禁烟牌等等的补充,还要擦拭门槽,这些都得在五分钟之内完成,这是每天每一个人进入岗位后必须做的事情,就像打仗一样,战前准备工作非常迅速,必须得快。 工资虽然很低很低,但是,工作要求是严格的,一上车的准备工作是必须的。 当然了,做了几年的老员工易致桦。已经非常熟练麻利了。 一切准备就绪,每一位乘务人员,各自站在各自该站的岗位,开始正式立岗,迎接旅客上车,又是一阵繁忙,回答上车旅客提出的疑问,协助旅客安放行李,组织旅客有序上车入座,引导不会寻找座位的旅客找到自己的座位,更有旅客手拿奶茶的,或汤汤水水的食品等,人多一拥挤,谁个一不小心,手里的水杯,饮料之类,被人从身后无意间一撞,“咚”的一声,洒得地面一片狼藉,上车的人急着进车厢寻找自己的座位放行李,还没上来的旅客。拼命往车上挤,生怕列车开走了。那地面的水渍,想要去清理都行不通的,整个上车的过程,真有点兵荒马乱逃命的样子,任谁都是控制不了的,旅客必须得全部上车。所有人都是巴不得快点坐稳了,才安下心来。 始发站,人多得不得了,大概十分钟之后,站台广播播报:“8698车次停止检票。” 这时候,站台上所剩零星的几位旅客,那洒满车厢地面的水渍,依然还会在他的脚上通过,直到过道上人少了,乘务人员才能手忙脚乱的快速去清理,这时候身上的围裙兜里。还没有来得及装纸巾,这地面的水渍,只能用工具箱里的毛巾,或者到就近的厕所里,抽出一些纸巾来,麻利地擦拭完毕后,迅速再回到立岗的位置,这时候,列车就要联控关门了,必须得在岗位位置立岗,伸出头,环视站台,旅客是否都上了车。车门口绝对不可以有夹人夹物的事情发生。 这就是易致桦上班的工作,忙得喘气的时间都没有了。 列车终于关门了,以正常速度驶出站台后。易致桦开始了发车后的第一道工作,拖地。 如果车厢内还算干净的话,一口气几分钟是可以完成的。但是,还没有去拿拖把,只见过道上,这个掉落的饼干,被人一踩,碎末一地,那个在座位又把奶茶倒在地上了,只得一边拖地,一边清理这些,一趟地拖下来,还没拖完,车厢广播开始播报下一站即将到站的广播,列车马上又到了下一站。 这时候,所有乘务人员,必须都得各自站在各自的岗位位置立岗。再次迎接蜂拥而至的旅客上车,像始发站一样,组织旅客上车的事宜。 就这样,忙得天昏地暗的,列车已经过了三个站,易致桦才抽空走到九号车厢,去找列车长。 正好列车在九号车厢,如果不在,车长去了其它车厢,又得费一点儿等待的时间。 致桦跟列车长说:“车长,我家里昨晚上打来电话,要我务必今天赶回去,家里有事好急。” 列车长非常人性化,要乘务员把装有手机的包包拿过来,让致桦在包包里找出自己的手机,然后对致桦说:“这样,你把电话拨通之后,让家里人跟我说说。我看是什么事情。也好给你们的领导打电话,让你们的领导给你安排,你看可不可以。” 致桦一听,感激不尽:“谢谢车长!” 为方便沟通,致桦没有打娘的电话,怕老年人沟通起来,又是方言,不是那么畅通,还是拨通了堂弟的手机,跟堂弟说:“我在列车上,正跟车长请假,车长就在跟前,要问你一下,也好确定请假的事情。” 堂弟回答说:“可以可以,我帮你跟车长请假。” 致桦把手机递给列车长,也不知道堂弟跟列车说什么,致桦见车长的脸色一沉,虽然马上恢复了正常,但是致桦看得清楚明白,一定是堂弟说了什么。堂弟在电话里跟列车长说什么,致桦肯定是听不到的,但是,列车却在回答堂弟的话:“哦,哦,这样啊,我帮你姐姐请假,这是个特殊原因,我理解,我马上给你姐姐的领导打电话说明白了,让你姐姐的直接上司给安排啊,就这样,放心啊。”说完就挂了电话。 致桦的手机还在列车长那里,列车长让致桦回到自己的车厢位置,继续做好自己该做的本职工作。 致桦回到自己的工作车厢,该干嘛干嘛,不能耽误工作的。 列车长迅速给致桦的排班主管打电话,一番说明之后,致桦的排班主管就安排好了,正好列车路过致桦娘家的车站,并且还是正常靠站,所以,就让致桦在该站下车,车上的工作,排班主管已经安排好了接替的人选。 列车快要到致桦的娘家站台时,列车长让致桦收拾好自己的所有工具,以及对讲机等,一并交给车长,等致桦下车后,由列车长交给接替的同事,再由同事带回领导工作室。 事情安排得稳稳当当的,马上就要到娘家的车站了,列车长把手机递给致桦,还非常人性的嘱咐说:“不急啊,到站了你就下车,如果有人接你,你上车之后,就给我回个电话报平安。” 致桦千恩万谢地说:“好的,我刚打了电话的,我侄子说好了在车站接我,我上了侄子的车后,就给车长回电话,谢谢列车长。” 列车徐徐进入致桦娘家的站台,致桦穿着工作服,就这样下了车。 下车出站都是顺利畅通的,易致桦出了站台,来到地面广场,这里有一个7路公交车通往闹市中心,广场的外面,停有好多小轿车,致桦也不知道这些小车是做生意拉客的,还是私家车接自己家人的。 致桦来到广场,正四处张望,很快就搜寻到了侄子的身影,侄子先看到致桦,正向致桦招手,大声喊道:“姑妈,姑妈,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易致桦快速朝向侄子这边走过来,侄子接住姑妈,说道:“姑妈快上车吧。回家再说啊。先上车。” 易致桦跟随侄子,来到他的小轿车停的地方,上车后,致桦便问侄子:“大鹏,你跟我说说,家里到底是怎么了,我爹我娘都好吧,我这都回来了,你就告诉我一声。” 侄子大鹏说道:“姑妈随车工作辛苦,先坐稳了,休息一下,马上就到家了,也就一二十分钟。” 致桦也不再多问了,拿起手机,给列车长打过去电话,这是刚才列车长十在交给致桦手里时,留下的号码。 电话打通了,致桦给列车长报告:“车长,非常感谢你,我已经在侄子的车上了。” 列车长放心地说:“这就好,不用谢的,家里有急事,也是应该合理安排,你也放心车上的工作,也就十多分钟,就到了大站,已经有接替的人员在站台等着,都安排的好好的,你回家后,该怎么忙就怎么忙,不用担心了啊。” 车长好仔细,说了这么多,致桦心里急着家里的事,满口回答列车长:“好的好的,那我就回去了,谢谢车长。” 挂了电话,侄子只顾着开车,致桦也真的累了,靠在后排座上,身体似乎轻松了一点,心却越来越紧了。 也就一二十分钟的车程,致桦怎么觉得这么慢,前些日子,还与爹爹和娘通了电话的,虽然爹爹年事已高,但是,娘却比爹爹年轻十多岁,也还硬朗,细心照顾爹爹的起居日常,生活似乎跟平日里一样,并没有什么异样要说的,或者是爹爹和娘没有说。 刚刚春节还回老家小住了两三天,陪着爹爹聊着,看相,住宅风水的事情,爹爹思路清晰,吐词明朗。虽然都日渐老去,但是,还能走动自如,也是不错了。 易致桦也不能留在老家,要回到大都市上班的,因为在铁路上工作,春运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敢多耽误时间。所以,在老家住了两晚上就匆匆返回了,听从排班安排,天天上车。 致桦坐在侄子的车里,看着窗外老家一望无际的广阔田地,童年时的自己,都是步行到田间地头,现在,宽敞的水泥道路上。来来往往都是小轿车,致桦又觉得侄子开车好稳好快。 第91章 慈父撒手 真的很快,一溜烟,侄子载着致桦,笔直笔直往家里来了,还没到家门口,远远看去,致桦发现娘家屋前,多出了好多小轿车,人影不停的走动,这是乡村做大事的场景,我本是家中的独生女。 家里只有年迈的爹和娘,还能做什么大事呢?致桦心里更加坐实了一个不好的预感,爹爹他…… 屋前的场地,也搭起了临时大舞台,这是乡村办红白喜事必有的舞台表演。 侄子把车停在了致桦娘家的屋外场子上,致桦穿着工作服,下车后也顾不上与乡亲们打招呼,直奔自家堂屋,致桦的一双脚还未迈进门坎,只见大门的门口处,设置了真真切切的灵堂,门板上,就是自己的爹爹,头朝向门口,致桦看得明明白白,正是自己的爹爹啊。 致桦哪里能够接受这样的现实,身子一软,就要瘫软在地上,早有眼尖的自家人,见致桦回来了,紧跟在她身后,见致桦正要倒下,一个健步上前,双背就从她身后把她抱住了,马上左右又来了两个人,一左一右搀扶着致桦,迈进了堂屋。 一进门,致桦就双膝跪下,一股热浪,两行泪水,从双眼顺着脸颊,无声的流下。 致桦机械地从旁边抽出九根香,在灵堂的油灯上点燃,插在香案盒上,深深三鞠躬。早有伯母和婶婶,换了那搀扶的两人,又是一左一右扶着致桦,伯母说道:“该子,哭吧,死劲地哭出来,你是你爹的唯一亲骨肉,只有你的哭声,能让你爹爹宽味,哭吧该子,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这是伯母见侄女回来了,见侄女致桦没有放声大哭,怕侄女闷出病来,可就难办了。所以,伯母有意用言语来激化她哭出声来。 婶婶在一旁,带着哭腔说道:“闺女啊,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你爹爹最后还在叫你的名字,看来,你爹爹最放不下的还是你这个宝贝女儿,可怜我们的闺女,也是一个不容易的孩子,你爹爹前几天还跟我们说起你,好日子来了,你爹为你高兴得不得了。只可惜再也看不到了。你这隔得远,回来一趟算一趟,你爹总记着你过年回来,说好了过段时间,再去你那里住几天的。” 致桦听到这里,“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打断了婶婶的话。 原来,婶婶说到这里,致桦后悔自己只顾着上班,没能早点再接爹和娘到大省城来玩,只想着春运太忙,给领导减压,原计划春运忙完了,就接爹爹和娘来家里住上十天半个月的,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啊,怎不痛哭流涕。 子欲养而亲不待。再也没有机会了。 哭声伴着泪水,堂屋内在场的自家族人,左邻右舍的乡亲,无不动容,这大的丧事,得致桦这个做女儿的一人承担,如何操作啊。 所幸致桦的亲生母亲这边的亲戚,该来的都来了,爹爹的自家族人也都到场了,早有爹爹的侄子,堂哥堂弟,都在忙碌穿梭。 伯母和婶婶们,让致桦哭了一个痛痛快快,这又开始劝说致桦:“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你爹爹和娘总是说你孝顺,你也要保重身体,现在还有好多事等你来,再莫要哭了。……” 致桦被劝住了哭泣,便看向堂弟,跟他说:“我把我手机打开了给你,你赶快给我儿子儿媳打电话,要他们连夜开车回来。” 堂弟接过手机,致桦帮忙点开儿子的号码,让堂弟给儿子打电话说。这是第一要务。 然后,致桦从爹爹的头部位置,移到侧边来,带着浓浓的哭腔,叫了一声:“娘,我爹爹的衣服,是几时就做好了的,怎么提前都准备好了?是谁给我爹爹穿的寿衣啊。” 娘平静的告诉女儿:“孩子啊,你爹爹是个明白人,他自己早就跟我说了,把后事都交代清楚了,我都是按你爹爹的吩咐去做的。寿衣也是,你爹爹让我提前买好的,穿衣服也嘱咐我了,不许自家任何人穿,要丧葬一条龙的人来穿,这个有好大的讲究的,我都一一按照你爹爹的嘱咐来安排的,孩子啊,这些你都放心好了。” 致桦听了娘的这一席话,真就轻松了许多,因为致桦最担心爹爹和娘过世的时候,自己不在身边,最怕他们临终时,自己家里人来穿寿衣,这可是办丧事的大忌。 因为致桦的父亲,能够遇先知道自己的时日,早早地把自己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所以,自家族人,提前几天就有的一个大致的计划,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自己就一个宝贝女儿,隔得又远,这样一通提前安排,确实好办多了,现在又是一条龙的服务,省去了不少的琐碎之事。 剩下的就是钱,做大事,首先就是票子上前,致桦他爹,为了减轻女儿的负担,早把自己的积蓄全部交给了致桦的娘,所以,致桦爹爹一断气,火速按预计的流程来。 现在致桦回来了,好在手机捆绑银行卡。致桦又找到大堂哥,堂哥也是一个明白人,见致桦主动寻过来了,就说:“钱的事。你莫急,我也是年前来看叔叔婶婶的时候,叔叔跟我交代了,虽然现在手机操作方便,我这里都有准备,等事情忙完了,我们再坐下来慢慢商量。” 感谢自己所有的家人,都在爹爹的大事上出钱又出力,如果没有家人们的鼎力协助,就凭我一己之力,恐怕是寸步难行啊。 一阵忙碌下来,已是傍晚时分,这是入席吃酒的时候。趁着这个时候,致桦陪着娘说话,问:“爹爹之前有没有什么兆头,到底生病了没有,莫不会因为有病舍不得去医院,那我可就是大不孝了。” 娘很平静地说道:“孩子啊,你多心了,你爹爹一直都没有什么大的毛病,还是老走的,油尽灯枯了,这也是顺头路,你也莫要太过伤心就好了。你爹爹非常满足,因为你爹原来就跟我说过了,说你的命运虽然磨难居多,但是,结局是可以的,晚景春暖花开。所有的灾难都在六十岁以前过完了,剩下的都是春光明媚的日子。你爹爹走得安详,放心孩子,自己的家族人,都是好样的,你还没回来,所有事情,都顺顺利利地安排妥当。只等事情忙完了,一大家人再坐下来慢慢聊。” 致桦打心眼里感激自己的家族中人,虽然爹爹没有男丁,自己没有哥哥和弟弟,堂哥堂弟们,一样尽心尽力而为,实乃万幸之至也。 毕竟致桦离开老家已经有近三十多年了,自己在大都市流浪这么多年,为了自己母子二人的生存,胡乱瞎忙碌着,平日里没什么事情,回老家极少,特别是刚来大都市的时候,那岁月的艰辛,只有自己知道。 倒是最近两三年,上班有一点点儿自由空间,反而回家看爹娘的机会变多了,也是爹爹和娘年岁已高,应该多回来看看。 自己一女儿的身份,又离开老家这么多年,那红白大事的规矩,致桦是一丁点儿都不懂,所幸家族人得力,直忙到晚上十点,看来也没有什么要紧之事了。 堂哥堂弟们自行商量好了,换班守灵,让致桦娘也好好休息休息,也是一大把年纪的人,身体要紧。 所有事务都安排得有条不紊,夜深了,致桦因为连日上班,累得不行,特别是,本来上班跟车时跟本就睡不好,又加之昨晚上堂弟打来电话是在睡觉前,又是一个一夜未眠,现在事情都稳稳妥妥的,真的可以睡一会了。 正准备找个位置打个盹,屋外好像有点儿动静,致桦本能地走出堂屋。只见堂弟迎接着自己儿子冯浩和儿媳妇高凤鸣往屋内走来。 致桦上前,拉起儿媳妇的手:“哎呀,赶来了就好,快去看看外公最后一眼,你们先去给外公敬香吧。”说完,陪同儿子儿媳进到堂屋。 儿子冯浩,毕恭毕敬地双膝跪下后,再去拿香点燃,将点燃的香支举过头顶,再把香支插进香案盒里,又拿起钱纸,点燃烧了,然后,把头一直扣到地面,连叩了三个响头。 待冯浩起来,儿媳妇高凤鸣学着冯浩的,一模一样的敬了香烛,烧了钱纸,叩了响头。 相信老爷子在天之灵,一定会很欣慰吧。 儿子儿媳来了,既是晚辈又是客,来得太晚,没有吃的了,因为是一条龙服务,当天酒席结束之后,一条龙服务的人员也该下班休息了。 致桦正为儿子儿媳吃饭的事想法子时,儿子冯浩跟致桦讲:“妈,我们吃了的,出发的时候,知道已经过了晚饭点,所以,我们是吃了才出发的,这会儿不用再吃了,老妈放心好了,您也要注意身体。” 致桦一想,儿子真懂事,会安排,就跟儿媳妇说:“要不你就和我在床上躺一会儿,明天还要忙的,浩浩,你就跟叔叔他们挤一下,稍稍眯一哈,晚上休息养神。” 致桦的堂弟,本来也想着让浩浩随他们一起将就一夜,因为是他给冯浩打的电话,又一直保持电话畅通,准时接着冯浩他们的到来。 如此一番安排,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守灵的是两班倒,其它所有帮忙的家族 之人,各自休息了。 致桦又带着儿媳妇高凤鸣,先到娘的房间,儿媳妇高凤鸣进房看见外婆还没有睡,好像在清理什么,连忙上前喊了一声:“外婆。” 致桦娘停下手里的活,见女儿领着外甥媳妇进来了,连忙让坐,无比温和地说:“看把你们赶的,夜晚开车回来,路上要慢慢开啊。” 儿媳妇高凤鸣甜甜地解释:“外婆,晚上啊,路上的车少,好开着呢。” 致桦娘欣慰地说:“那就好,那就好。” 致桦告诉娘:“浩浩随堂弟他们的安排,我这就带她和我一起睡一哈,您老就休息,莫忙了,等事情过了再来清理是一样,莫要太累了娘。” “好。好,我这就睡,你们也抓紧时间眯一会,明天还有事情要忙的。”说完,致桦娘停住手里的活,真就准备睡了。致桦带着儿媳妇高凤鸣,来到她自己的那个房间。 因为致桦是独女儿,早早地去了省城,所以,她爹爹易南坪就没有必要盖新房子了。至今这房子,房间大致都是原样。 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弥足珍贵,致桦上班又累又欠瞌睡,现在回到自己曾经的床上,再也没有了胡思乱想,很快沉沉地睡着了。 倒是儿媳妇,折腾了好久,才浅浅的睡着了一会。 难得致桦睡了一个熟瞌睡,直到早上七点才醒来。按照本地风俗,要到第三天早上才能火化上山。这个第二天就是开酒席的一天。 最近几年,致桦平日里回老家的次数,用指头可以数得出来,这还算回得多的,年轻时迫于生计,三两年才回家一次。那时候,爹爹和娘都还年轻硬朗。 从老家走出来到大省城,足足三十多年了,加之致桦不善言辞,在家做姑娘都不爱与人打交道,顶多就是跟自己年龄相仿的两三个邻居女孩子相好,度过了自己的青春时光。 转眼自己已是满头白发之人。因为爹爹的突然去世,与家人,与乡亲们同桌吃饭。 到了开酒席的时候,所有来的人都是客人,随意坐哪个桌子都一样,只要吃了酒席就可以了。 致桦也听从安排,随便坐在一个圆桌上。这圆桌都是一条龙服务提供的。 丧事也叫白喜事,老年人归天,顺头路,当然是喜事了。所以,酒席也是跟结婚办宴席是一样的。 乡村的酒席,是搭起一个大帐篷,里面可同时容纳六桌到八桌的人入席,入席的客人,在热闹的催促声中,慢慢都坐好了,这时候就可以上菜了。 一般老规矩,三样的圆子最先上桌,肉圆子,鱼圆子,珍珠圆子。 第一道菜果然是肉圆子,致桦无意间看到了自己桌上有两位长辈。致桦模糊地记得,这两位长辈比致桦的爹爹还高一辈,致桦应该称呼爷爷和奶奶。已经是八九十岁的爷爷奶奶。 致桦跟两位老长辈虽然没有打过交道,但是,既然在一张桌子上坐着,就是自家的族人长辈。理当尊敬爷爷奶奶。 当第一道菜上桌的时候,致桦拿起桌上现成的一双筷子当公筷,迅速夹了圆子,送到爷爷奶奶的碗里。 就这样,酒席上的几道硬菜,圆子,鱼块,蒸肉等,比较适合的几个菜品,致桦都会给爷爷奶奶夹几个,以此表示对爷爷奶奶的敬重,并且每次都是用公筷夹菜,还站起身来送到爷爷奶奶的碗里。 也就是这样的一个随意举动,事后致桦再回来给爹爹做“五七”的时候,听到了好多赞美之声,这是后话。 第三天的大清早,舞台上早已开放音响哀乐,所有的家人来宾,该戴白花的佩戴白花,袖章,晚辈侄子侄女,全部穿上一次性白色孝服, 因为有现代音响设备,所以,有晚辈代表讲话,有来宾代表讲话等环节。 从入棺开始,将由道士手持开路白旗,一个人说完所有出宾台词,全是流利的背诵,说道致桦爹爹的出生与去世的日期,道士手拿礼单,一一有节奏地大声唱读出来,直到道士的程序完成了,这时候,凡晚辈者,都可以拿起花圈。道士一声开路,抬重的人,将棺椁抬出堂屋,此时此刻,自有亲人大放悲声,道士一声令下,都不哭了,这才算真正的开路了。 一路走过村庄,全是鞭爆,一串接一串炸得噼哩叭啦,出殡队伍慢慢前行,凡经过的房屋,房屋主人都准备了鞭爆相送,这就是乡村热闹的文化根源。 致桦的爹爹,就这样一路在鞭爆声中,到了分界点,棺椁装上车,所有送葬的人,都脱下白色孝服,白花,袖章等,全部归在一堆,一并烧了。 最亲的人,随着殡仪车,各自开着小车,直接上路跟着。 所幸出殡早,到了火葬场,前面排队只有一名,等不了一会就可以火化了。 致桦随同亲友,到大厅坐着休息等待。聊起疫情期间,那火葬场排队,从早上一直排到晚上,当天晚上能够火化,就非得幸庆了。 现在早已回归正轨,不怎么排队了。 顺顺利利火化后,接了骨灰,回来安葬,大事告一段落。 第92章 不舍的思念 致桦自最初进堂屋时,被伯母婶婶说得大哭一场之后,再也没有哭了。 逝者为大,入土为安。 爹爹的丧事,圆满结束了。 致桦最担心的争吵,没有发生。 在乡村,每逢办大事,逢年过节聚餐的时候,所有亲朋好友聚集在一起,经常会出现争吵的画面,聚餐也就罢了,但是在红白喜事上,这是最不吉利的。致桦最担心这种现象出现在爹爹的丧葬过程中。 乡里乡亲的人们,好起来亲如一家,厌恶起来恶语相加,拳脚相向,大打出手的画面,在大型场合,时有发生。 致桦小时候,看见人家打架,在旁边看着都双腿发软,害怕得不行。 如今懂了一点风水中的浅浅内涵,知道大型场合中,最不该发生冲突现象,否则,诸事不顺的。 爹爹的葬礼,终于在顺顺利利中圆满地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后续的事情。一个字,就是“钱”的事,坐下来慢慢地聊,慢慢地算。 致桦非常感激自家的亲人们,他们说好了是多少就是多少。非常简单愉快。致桦最不爱与人争论,尽量依了别人。 何况,堂哥堂弟他们,做事条理分明,心里坦荡,出力出钱,感激还来不及呢,岂能争论不休。 做任何事看大头,大的方向是好的对的就知足了,千万不能计较那秋毫之处。 儿子儿媳妇在出殡结束之后,回了省城,他们还要赶着回去上班。 致桦则留下来,处理了一两天,后续的事情,也很快落下帷幕。 最后是致桦安慰娘的时候。 因为按照习俗,刚入土的人,家里也得有人守着叫饭等。也有复三的规矩,还有头七,五七的操办,都需要人来办理,这些都落在了娘的身上。 致桦当天晚上,在娘的房间里,跟娘说了自己的想法:“娘,爹爹走了,等爹爹五七的时候,我就回来,到时候,我就接您到我那里住,我也是一个人住着,又没有其他的人,蛮自由的,等您来了,我就不上班了。” 娘当即反对:“那怎么行,把工作都不做了,我怎么安心得了呢。” 致桦耐心地解释说:“娘,早就不想上这个班的,又累又脏,工资超低,才划不来呢。浩浩总要我莫去上班了,累病了,赚的那点工资钱,拿到医院挂号都不够。我先跟您说好了,您有思想准备,接是肯定要接您的,您一个人在这老房子里。我可不放心。原先是因为有爹爹在,您老相互有个伴,现在可不同了,一定要跟我住在一起的。” 娘拗不过致桦,反正要等到“五七”之后,到时候,看情况再决定吧。 致桦因为是独生女,家中没有其他兄弟姐妹来周旋,就又给领导打电话请假,在家里守到头七再回来上班。 怕的是,娘一个人在家里,刚开始怕娘难受寂寞,致桦留下来,一是陪娘几天,二是给爹爹守头七。 人生在世,父母大于天。 如今爹爹去了,剩下娘一个人,致桦忙前忙后还好一点,喧闹之后的冷清,是那么的明显,致桦在家的这几天,与娘寸步不离,相影相随。 想想眼前的娘,也是命运不佳,一生没有生育能力,做女人最大的遗憾。 与爹爹组合之后,也只有致桦一个孩子。到他们易家来的时候,易致桦都上小学了,已经知晓事务了,爹爹娶了后妈。 刚开始,小小的致桦,非常排斥这位占据母亲位置的人,但是日子一长,后妈也教会了女儿一些日常琐事,加之爹爹有意无意的劝导,慢慢才接受了这个现实。 总之是,有一个妈总比没有妈强,更何况爹爹也需要人来作伴。特别是致桦出嫁之后,更加孝敬这个娘了。 因为爹爹有伴,做女儿的也放心多了,这都是自己到了中年之后才慢慢领悟过来的。 也同情娘没有自己的亲生骨肉,所以,渐渐把娘当作亲生母亲来对待。 风风雨雨,娘也陪伴爹爹走到了爹爹的尽头,如果自己再不把娘伺候好,良心上会受到谴责的。 做完“头七”事宜,致桦就要回大都市了,该上班就上班,自己的路,还得自己走。 回到自己家里,同样是形单影只,孤灯独明,儿子儿媳妇有自己的家,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拼搏。 自回来之后,每每上班,或在家,一旦偶尔清静下来的时候,总会想起爹爹,鼻子酸酸的,欲哭无泪的遗憾,促动着心中最柔软的那块方寸,揪心难受。 无数次地回想起爹爹在世时的情景。从来不曾想过,爹爹会离开自己。突然就变成的看不到爹爹的这个现实,还得接受这个现实。 自爹爹走后,致桦总觉得自己的生活意义不大了,有好事喜事,不能与爹爹分享,这好事喜事也是乏味了不少。 遇着生活中的小小烦恼,也没有机会诉说给爹爹听了。 爹爹这一走,似乎带走了致桦一半的魂魄。 一个月之后,再次回到老家给爹爹做“五七”,这次回来,致桦决定接走娘。 到了晚上,致桦跟娘一商量,娘坚决不同意,娘有娘的主意和理由:“孩子,你的孝心我心领了,去你那里,我是适应不过来的,一辈子在这屋里,就是闭着眼睛都摸熟了,一大把年纪,哪里还有能力去适应一个全新的环境了。我留在老屋就是你最大的孝心,因为你尊重了我的意愿。真的就不去了。还有,你爹爹刚走,我在家守着更舒坦。我这一生也多亏你爹爹容下我,使得我有一个藏身之所,立足之地,我有了依靠,旁人也不会欺负我这个落魄的女子。我也非常知足,理当为你爹爹守孝三年。” 一席话,说得致桦动容又动心,没想到娘的内心深处这么丰富。这真是,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想法,每个人的思维都是完全不一样的。 致桦尊重娘的心愿,总不能强行把娘接走吧。 心安之处便是家。致桦接受娘的要求,忙完了“五七”,当天下午返回自己家里。 从老家返回大都市,那长途客运车上,仅仅只坐了十个人左右的乘客。 现在私人小轿车,几乎普及率达到百分之八九十了吧,要不然,之前坐个长途客运汽车时,那拥挤的火爆,时不时就有人没赶上车的。 三十多年过去了,那火爆的长途客运景象,终将成为历史,一去不复返了。 天地转, 日月光, 父亲消声远去, 吾已白发苍苍。 俺来时, 爹娘捧着满屋欢, 爹去时, 孤零零独自前往。 若得天地不老, 愿与亲人永相绕。 致桦坐在长途客运汽车上,满脑子全是对爹爹的不舍与留念。鼻子不时的一阵阵酸楚,双眼不自觉地一股股热泪。 回到家里,索然无味的致桦,拿起手机,打开头条,自己的头条号,好久没有更新了,满腹的思绪,好想把它宣泄一番,如果再不用文字表达出来,怕是要在腹内爆炸了。 调整好了自己,致桦打开头条窗口,右手食指在手机键盘上快速敲打,一气呵成写下了《这一年,父亲离开了》 全文如下: 记不得这一年都在做什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唯一永远烙在余生脑海里的,是父亲离开了。 爹爹走了,真的走了么。 我从来就没有想到过,爹爹会离开我。好像爹爹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似的。 人世间做儿女者,最后悔的莫过于父母正硬朗时,没能好好陪陪爹娘多走走看看,也不至于现在只能看着仅存的几张照片发痴发呆,任凭湿润的双眼模糊了手机里的相片,却依然不肯划过这一页。 曾经,回家的时候,与爹爹畅谈看相的趣闻。曾经,陪爹爹在田间地头。曾经,那多少的过去,……都成为回忆。 爹爹走后,每当我独自一人安静的时候,为什么莫名的鼻子一酸,双眼透湿。 “五七”回到老屋,一切依旧。好像爹爹还在屋里头,还会出来迎接女儿的归来。 习惯性地来到厨房,欲想与爹爹说上几句话,只看见这锅是锅来碗是碗,筷是筷啊餐桌是餐桌,水缸水瓢,这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茶,都是原样,甚至感觉那最新鲜的白菜萝卜还在橱柜里,好像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变化,只是屋里头,再也寻不到爹爹的影子。 或许爹爹就在房里。 推开房门,仿佛爹爹就在房里正看着电视,可是,任凭怎么呼唤“爹爹”,却怎么也听不到爹的回音。 爹爹走了,真的就这么离开了。 爹爹在时,每每回家,与爹爹相处最多的地方就是这厨房。父亲一手好厨艺,早年,邻里左右办个生日宴席,哪家姑娘出嫁,都会请爹爹当主厨。 因为爹爹能做出最可口的饭菜。只有爹爹才知道,女儿最喜欢吃什么。 爹爹在灶台掌勺,我自然负责往灶里添柴。聊着家长里短,不知不觉,香喷喷的菜饭齐齐全全端上桌。 桌上的蔬菜,都是爹爹亲力亲为自己种的,现摘现炒现吃。小时候,吃着爹爹做的饭菜,什么感觉都没有。待到我自己成家之后再回老家吃着爹爹做的菜,才发现,原来,只有父亲做的饭菜,才是自己最喜欢的。 同样的蔬菜,同样的白菜菠菜,豆角番茄,青椒,茄子……等等,我在菜市场买的,怎么也没有爹爹自己种的小菜,是那么的可口好吃。 好想再吃吃爹爹亲手种的小菜,那是人世间最美味的佳肴。 可惜这一切都将随着爹爹的离开而不再重来。 好想再陪着爹爹,彻夜长谈。 好想再问问,爹爹看相的本领是真是假。 好想把我自己对住宅风水的看法,也说给爹爹听听,不知爹爹也默认否。 好想,好想…… 从此,这么多好想的事情,都是达不到的奢侈。 爹爹走了,真的走了么。 爹爹的走,留给女儿的是,无尽的遗憾。 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一年,爹爹走了。 爹爹去了不该去的地方么,好像又是爹爹应该去的地方。 这一年,爹爹还是丢下最舍不得的女儿,独自自己走了,剩下女儿经常浮想爹爹的身影而双眼发烫发热。 这一年,爹爹走了,悄无声息地走了。 致桦写下这段文字,心里舒坦多了。 父亲走了,生活还得继续。首先就是对娘的担忧,怎奈娘固执,不愿意来自己家里。 每个人的思维,想法都是不大一样的。 致桦娘想到,终究不是亲生女儿,只是看在她爹爹的面子上,才会把自己当娘看待。如今老爷子走了,也不需要自己了,本来就是一个没有意义的存在,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给女儿拖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愿老天不要让我生病了,如若躺在床上,恐怕是连水都喝不上的。 致桦这女儿还算孝顺,老爷子的后事办完了之后,所有的余额,一股脑儿都给了我了,一个子儿都没有私藏。 因为有她堂哥堂弟告诉了我,余额是怎么回事。 这一点,女儿做得确实完美,现在乡村的年轻人,都眼巴巴地看着父母家长的那点辛苦钱,想尽方法要移到自己兜里。 致桦这孩子,终究是在省城过日子,做人做事,就是高一层眼界,我这老婆子,自己手头有了余粮,胆子就大些。现在身体还硬朗,能够动,就种点吃的喝的,解决日常温饱。余额全部攒起来,留着备用。 幸好没答应去大都市,如果真去了,什么东西都是用钱来买,大城市又贵,一个月随便买点菜呀什么的,多多少少得个千儿八百吧。多可惜啊。女儿赚钱也不容易,都是打工挣个芝麻钱,哪里供得了我这张多余的嘴。 这都是为娘的想法。 致桦的心里则是,娘一个在老屋。孤零零实在不忍心,如果能够与自己住在一起,好歹我这个做姑娘的,可以早晚看得见,或是出现什么状况,也好及时处理。一旦犯下大毛病,还得我回来全方位照顾。如此。还不如接在身边放心。 说去说来,都是私心啰。违背别人的意愿,达到自己方便的目的。 还是尊重娘的选择是正确的。 之前看过很多真实故事,案例。说是年轻人在大城市混好了,就把孤独的老爸或老妈接到自己家里,还自认为是在行孝,殊不知,白天,老人一个人在家里,像坐在牢房一样,出门还得坐电梯,出了小区就不知道东南西北,即使出门下了楼,也是一个人都不认得。 再加之从农村来的老人,一辈子没见识过大城市的花花绿绿,本来就是胆怯的心态,人家都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哪里还敢与人打交道,拉家常。 晚辈还自以为老人在家里什么事都不用做就是享福了。子女们哪里知道,这一代老年人,一生都在劳作,这突然没什么事干了,心里反而堵得慌,日子一久,时间一长,那身体,那心情,不瞥出病来,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有多少孤独老人,在子女家住着住着,几个月,半年之后,就自行了断了。这可是真人真事,这就是子女违背父母的意愿,引发的结果。 致桦之前就看到过这些真实存在的案例。所以啊,致桦早已有了思想准备,即使接娘来住,也得与娘沟通商量好了之后才会实施,绝对不会自作主张,擅自把娘接在身边。 就像自己,总有那么一天,也会嘱咐自己的儿子,莫要违背我这个母亲的意愿,在我生命的最后,挂什么氧气来延长生命。那样我会很痛苦的。在我不能说话的时候,千万千万不要搞什么抢救,任其自行终老最好了。 易致桦最怕临终的那一刻,孩子们的愚孝,害得自己多痛苦几日,同时也拖累晚辈们忙前忙后,枉费钱来枉费精力。 换位思考,真的值得推荐。 第93章 希望在招手 致桦没能把娘接到身边,多少是有遗憾的。按之前的性格,娘不来可以节约开支了,现在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老年的致桦,把平安放首位,把健康当重点。 年轻时候的致桦,一样很小气,把钱看得死死的,一分一毫都舍不得花,都怪自己没本事,在大都市的最底层打工流浪,供儿子冯浩上学读书,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见惯了生老病死,突然发现,人这一辈子,钱,不是最重要的。 方向走对了,运气变好了,身心健康了,哪怕是没赚钱,还是赚到了。 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活着就是胜利!”但是,还要健健康康地活着才有价值,有意义。 “独善其身”,在任何情况下,对任何人都有用。 当然了,致桦年轻时,是要养活儿子,现在,儿子不仅仅是,不再需要自己养活了,并且是,儿子经常给钱自己,一出手就相当于自己一年半载工资的总和。 所以,钱,也真的不那么重要了。因为儿子财运好。 家里什么都不缺,吃的,喝的,穿的,全是超饱和状态。 致桦天生不爱穿,对吃的更是没有讲究,不喜欢上餐馆酒店,还是自己亲手做的白菜萝卜健康无副作用。 无欲无求,无不良嗜好,又无有其它兴趣爱好的易致桦,天生喜欢安静,这么多年一个人过的日子,都已经成为了日常公式化。 儿子从上高中的时候就是住校,所以,寂寞对致桦来说是一种享受。 还是在冯建成刚去世的时候,易致桦就萌生了一个意念,“遁入空门”,落得个清静。 当时冯建成刚去世的时候,易致桦感觉自己好丢人啰,两轮丈夫都是没过几年就撒手人寰了,任谁也抬不起头来呀。 并且冯建成即使在世时,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那日子的煎熬,只有致桦自己才知道。那时候的易致桦总想去死,一死百了,可每次都少了一些勇气,又丢不下年幼的儿子。 “死”,想想而已。 小时候。算命先生说致桦是,“一天一百个死,一百年也死不成。” 致桦一辈子都记得这句话。 日子慢慢煎熬着朝前,现在的致桦,反复自己劝自己,等爹爹和娘百年归山之后,再“出家”吧。 “出嫁”的念头,始终在心头,从来没有放弃过,就像自己有一个作家梦一样,也是久久盘旋在脑海里。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易致桦现在是,一边上着一个自由的班,一边在写作方面下功夫。 还有,儿子儿媳妇都很孝顺,真要“出家”了,儿子儿媳怎么想啊。 再还有,那“.出家”的寺庙,也不是露天菜场,说来就来的,跟考大学进校门是一样的有要求有难度啊。 易致桦对于“出家”这事,只是神一样的向往,欲要成为现实,都不知道怎么入门。 人啊,总喜欢那虚无缥缈的幻想,还抱着幻想死不放手,致桦就是抱着“出家”的幻想,怎么也不肯放手。默默无闻地等待着时机的到来,也许会等到泥土里。 幻想不能在现实中成立,易致桦学着专心致志地写东西。 上班的事,致桦把它当个若有若无,慢慢把上班的重心,转移到写作上来。 为了写出一本有模有样的小说,易致桦做足了准备工作,首先取好书名《热恋》,然后就是人物的名字,人物的定性,依照现实生活中的哪个元素,还有故事的发展走向,就像写大纲一样,把这些个主线条都收理好了,致桦着手开新书了。 人啊,一旦定下了目标,就相当好办了。 新书一开,就得天天更新啰,一有空就忙着码字,一码字就没得空闲时间了,哪里还顾得上“出家”不“出家”的事,连一个“出家”的眉目都没有了。 人,也是矛盾的,没有开新书前,满脑子都是主意,热情高涨,可一旦步入行动了,又发现,事先的期许,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幻想很美感,现实很骨感。 致桦一开新书,每天热情似火地写啊码啊,只花了三两天的时间,两万字点了签约,因为签约不仅仅是有收入显示,来检验新书是否有流量,而且签约之后,后台就有清晰的数据显示。这数据的显示,是检验新书的最好标杆。 新书就是新啊,小白就是小白,致桦每天眼巴巴地看着新书后台数据显示,每天都是不变的模样,全部零零零。 怎么这么惨啊。 再看看别个小白的,致桦有心在评论区里看别人的评论,才知道,大神级别的人物,就像奥运冠军,稀缺得很,排山倒海的小白,都是不成功型。 致桦凉了的心,似乎又有了一点生命体征,那就继续写吧,才不管它三七二十一呢。 写小说,就像所有的事情一样,要成功,都是不容易的事。 致桦正为写小说码字犯困,早早地躺下睡了。 躺下来后,致桦发现爹爹来了,是的,是爹爹找她来了:“儿啊,我的衣服没有了,你给我买点衣服吧。” 爹爹不远不近的站在房门口处说。 致桦一听,是爹爹说没衣服了,哪里还敢耽误,连忙问:“爹爹,刚刚不是烧了好多钱吗,这就几天啊,您就不够了,您先自己买两件,等我有空了再给您买。” 谁知爹爹说道:“儿啊,你哪里给我钱了,那都是你娘买了烧给我的,你没有买啊,我的儿啊。” 致桦正要解释,只见爹爹都走了,哪里还有爹爹的影子。致桦正要追出门外喊住爹爹,怎么也看不到爹爹了。急得致桦卯起来追着爹爹喊,口里像是塞满了东西一样,根本张不开口,更发不出声音来,一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拖不动。更迈不开腿,硬生生干着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致桦用尽吃奶的力气,终于迈开了一步,这一步由梦中迈出清醒,原来是南河一梦。 致桦醒来一惊,拿起手机一看,才晚上十一点多钟。 致桦痴痴地呆想:爹爹要我给他买衣服,是没有衣服穿吗? 也是不对哦,刚刚“五七”才过了几天,就没有钱了,怎么可能呢。还说我没有送钱。就是说我没有去花钱买钱纸吧。 嗯,这怎么爹爹就知道了呢,“五七”当天,致桦原准备去买钱纸的,可想到买了钱纸带着搭长途客运汽车,怕别人忌讳,不喜欢。如此一来,就没有买,等到了家门口附近再买不迟。 等到了家里,娘说早买好了,不用再买了,我们一起烧,是一样的,就算我们两个人送给你爹爹的。 致桦一想,娘说得在理,我亲手烧了,就等于我给爹爹送了钱了。 也是没有想到,爹爹说我没有买钱纸,就是没给爹爹送钱。 致桦纳闷了,难道爹爹在天上能够看到我们吗。 我是真没出钱买钱纸,都是娘买好了,我只参与了烧钱纸的过程。 致桦越想越离奇,难不成爹爹给我托梦来了。 到了第二天,致桦跟娘打了电话,把这托梦的事讲给娘听了,娘也是吃惊不已。 这么巧,女儿没有出钱买钱纸,老爷子就不高兴了?自家女儿,就原谅一回呗。 这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致桦坚信这托梦是爹爹真的来过,提醒做女儿的我,以后一定要花钱买钱纸才对。 致桦跟娘打电话说这事的时候,娘就说了:“孩子啊,你就在最近几天,看哪一天方便,你就买点钱纸,给你爹爹烧了,并用粉笔在地上画上一个圆圈,这样别人就抢不走了。” “哎呀,是这样啊,那我今天晚上就给爹爹烧点钱纸,这事益早不益迟啊。娘,是不是啊。”致桦跟娘说清楚了。 这样的事,是一刻都不能拖的。否则后患无穷。 致桦不敢耽误,一刻都不敢耽误。只等晚上十点就去买了一大堆钱纸,拿着这些钱纸,到小区外面的十字路口处停下来,致桦首先用白粉笔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圆圈,然后把钱纸放在圆圈内,毕恭毕敬地给爹爹烧了。 从此,每逢给爹爹上坟,致桦都会亲自买了钱纸来送。 这件事情,致桦记在脑海里去了。 忙完这些,致桦还要抓紧更新她的新书《热恋》,这天是更新最少的一天。 日复一日,致桦码字积极,一个月的时间里,新书更新达到了十万字了,平台自动开始推存了。 哎呀,不得了啊,推存的第一天,居然有上千人在读,虽然比不上大神们的大作,但是。对于新手的致桦,已是莫大的鼓励。 连续三天,在读人数有增无减,太好了。 看来坚持就是胜利,一点也没有错。 原来呀,十万字之前,后台都是零零零的,因为根本就没有推存。只有达到了十万字,才开始推荐上流量了。 摸索了一个多月,掌握了一些平台的游戏规则。 看来时间一长,就可以了解到一点潜规则了。 写小说,绝对不能急功近利啊,要不然,会欲火攻心的。 新书终于看到了曙光,致桦把重心移到了码字上,反而把上班当做副业了。 人啊,一旦有了动力了,就自然而然热情高涨,致桦把写小说当作了首要任务来完成,就是眼睛有点吃不消了。 眼睛,肝主之,也就是说,眼睛不好使,是肝不得力也。 也不知道哪天看过的视频,里面的中医授课老师讲了,立春的前几个小时,脚的大拇指的内侧处放血,对肝有益。 致桦也不管那么多,反正扎针放血,也就那么一丁点儿血,也不碍事的。 有效果当然好,没效果也没有多大的害处,很安全的方法嘛,如果不扎针试试,岂不可惜了。 “扎”,致桦从抽屉里找出放血针,就给自己的脚趾头扎了一下。 嗯,理都不理。 致桦又重复地扎了几下,总算挤出了一丁点儿血出来。 继续,再扎另一只脚。同样扎了好几下,才放了一点儿血出来。 什么事情都要有拼力,但是。致桦是花甲之人,再怎么也拼不过年轻人。 年轻人,打字快,写东西会针对读者的胃口,手机操作也是滴溜溜的,手机功能又会广泛应用,思想前卫,头脑灵活,哎呀,年轻人青春活泼,怎么比,年轻人都要强过老年人。 致桦懂,也明白,所以,比起年轻人。差得远,很正常嘛。 写小说只是致桦晚年的爱好,就像别人爱好跳舞,打麻将一样,乐此不疲。 写着写着就入了迷的致桦,就连做梦,都在码字中。 也许这不是梦,躺在床上的致桦,歪在被窝里,打着字,眯着眼,很快就出神入化了。 她写的这个《热恋》被一淘金者捞到了,居然主动与致桦取得了联系,决定将《热恋》改成同名电视剧。 哎呀,天降惊雷,这惊雷把致桦没惊醒,却惊得笑醒了。 真的是,睡着了,笑醒了。 致桦相信梦中的情景,一定会成为现实。 因为《热恋》题材,很接时代的节奏,年轻人都喜欢看的。 为了把梦中的情景变成现实,致桦开始认认真真地搞创作,码字码累了,眼睛难受了,就稍作休息,刷刷头条,找找灵感。 任何事情,都没有随随便便的成功,成功都是留给有所准备的人。 致桦每天打开写作助手,总会有心无心地看看收益状况,虽然收入不高,但是,鼓励奖还是算得上的。 好感激读者,坚持阅读,直到追更,没有看的了。 还有一位忠实的粉丝,每天都在催更,真的好有动力哦。 正是这位一直催更的读者,给了致桦莫大的鼓舞。 唯一美中不足之处,就是没有评论。 致桦看了平台分析的读者数据显示,阅读的人,居然有好多中老年人。 因为中老年人,大多不会在评论区发表言论,他们都觉得,不停的说东道西的,只有中小学生才会有这样的热情。 而中老年人,都是成熟稳重型,他们都惜字如金。 总之,这本《热恋》得到了读者的接受,有此足矣。 第94章 曙光在前头 日有所思啊,夜有所梦啰。 所有搞小说创作的人,都希望自己的作品被某某大神相中,然后搬上银幕。 这不是梦幻,这是遥远的现实梦。 有梦想总比没梦想好,有理想抱负,总比没有理想抱负强。 做一个强中手试试看。 强中自有强中手,莫在人前强出头。 做不了强中手,那就幻想一下总可以吧。 致桦幻想着她的《热恋》,被搬上电视剧后而一炮而红。 因为里面的故事,很贴近生活,小青年们的谈情说爱,是多么的滑稽。 易致桦正沉浸在幻想的美好里,居不知,真正的现实曙光已经透过大气层,洒向人间。 这天,儿子和儿媳妇都回到了致桦这边,一进门,儿子高声喊道:“妈,你要升级了。” 致桦愣了一秒,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兴奋地说:“凤鸣怀孕了?太好了,哦,恭喜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这才是真真切切的喜讯。 实实在在的喜事,比幻想实际多了。 这可把易致桦高兴坏了,恨不得抱起儿媳妇在客厅里连转三圈才好。 致桦拉起儿媳妇的手,认真地说:“从今天开始,你就在家里备胎,你的起居饮食,全由我来承包。” 高凤鸣“噗呲”一下笑出声来:“妈,不可以,没那么矫情。您老当年生浩浩也是在家备胎的吗。” 致桦一脸正色地说:“今非昔比,今日不同往日,现在的孩子多金贵,都是祖国的花朵,民族的希望。” 高凤鸣被妈说的话,更是逗乐了:“妈,孩子还没有生,被您老人家说的那么高大上,祖国的花朵,未来的希望。” 儿子学会了顺从妈,小时候总是跟妈妈对着干,没少惹母亲怄气,现在结婚做大人了,懂事多了,知道顺着妈说话:“妈说好,我们的儿子,今后就做国家的栋梁之材。” 高凤鸣更是按耐不住,“哈哈哈哈”大笑:“这才刚怀上,你比那仪器都精准了,知道是儿子而不是女儿。” 致桦接过儿媳妇的话,大声说:“是我说的,你肯定生儿子。” 这可把高凤鸣说懵了:“妈,您就怎么判断我肚子里一定是男孩,莫非妈还重男轻女不成。” 致桦扭过头来,平和地说:“我哪里还有什么重男轻女啰,都什么年代了,生男生女都是一样的。” 高凤鸣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本来拿着餐桌上的香蕉,准备剥皮吃的,她停住了剥香蕉的动作,问道:“妈,您刚才说生儿子来着,到底有没有根据啊。” 致桦笑盈盈的,走到儿媳妇的跟前,指着她的人中:“你看你呀,本来就是生儿子的相嘛,你看啊,你的人中,有一个很明显的沟纹,有这样明显深沟纹的人,就会生儿子,生育能力旺盛。” 高凤鸣睁大了眼睛,不相信地问道:“人人都有这道人中线啊,难不成有的女人就没有人中线了。” 致桦肯定地说:“当然了,你以为啊,天底下的人都是长一个样子的呀。” 高凤鸣放下手里的香蕉,拉着婆婆致桦走到沙发上坐下来,很认真地看着婆婆说:“妈,也是啊。人肯定是长得各色各样的,这个人中线真的就有那么神奇证明,能够判断一个人生男生女?” 致桦与儿媳妇并肩坐着,说得热闹,儿子冯浩插不上嘴,见婆媳二人聊得火热,径直走到厨房,熟悉地拿出围裙穿上,然后对妈和老婆说:“喂喂喂,你们故意的吧,不想做饭就明说啊,莫要装作有说不完的。” 高凤鸣捂着嘴,笑得不行:“能者多劳啊,我要吃糖醋排骨,你就辛苦辛苦了啊。” 致桦也来一句:“要不我来做,你来陪陪我闺女。” 冯浩一脸无奈,穿好了围裙,走到沙发处,做个鬼脸,无可奈何地说:“妈,您这喜欢您闺女,我呀,明后天大概要出差,你就让您女儿多陪您几天。”说完就往厨房去了,真就开始做饭了。他这个做儿子的,知道妈妈的厨艺是啥样,自己不动手,就别想吃到可口的菜饭了。 今天都在一起,难得自己陪老婆回妈妈这边一趟,时间也可以,就让妈妈也轻松一下,媳妇怀有身孕,理当效力。 致桦望着儿子的背影,又看向身边的儿媳妇,说:“真要出差啊,你下了班,想来这里就来,门,永远为你们敞开着。” 高凤鸣还记着妈刚才说的话,又拉过话题,随便问道:“妈,那,人中纹深,生男孩,纹路线就生女孩,这怎么看啊,有的人鼻子高高的,有的人,鼻子是塌下去的,那又怎么讲。” 儿媳妇这一问,可把致桦的话题拉出来了,致桦拍着儿媳妇的膀子说:“你平日里没事就看看别人的人中啊,有的人,根本就没有人中纹,鼻子下面平平的。这样的女子,不仅生不了男娃,甚至连生育能力都有障碍。你莫要说出来,悄悄地去观察。”说到这里,致桦停住了。 高凤鸣好奇得很,继续问:“妈,您还没说鼻子呢,那鼻子又是怎么回事嘛。有高有低,这又如何解释。”儿媳妇扭着头,期待地看着婆婆。 致桦拉起儿媳妇的手,无比温和地说:“孩子啊,你呀,问到我的本行啰,我来告诉你,女人的鼻子,越高越好,哪个当皇帝的人,娶了一个高鼻梁,长相清奇的女子,那历史都得改写啰。” 高凤鸣哪里相信这个说法,反驳说:“妈,可不能随口说哟,用事实说话,举例说明,我才心服口服。” 致桦一脸微笑,松开自己放在高凤鸣身上的手,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样子,嘴里却胡说八道:“有啊,历史上就有一个鲜活的例子,希特勒,他就是因为喜欢一个叫什么爱娃的年轻女孩子,为这个女人爱得死去活来的,那爱娃就长有一个高高的翘鼻子,两个人结合在一起后,他们改写了世界历史。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是不是改写历史的人物。” 高凤鸣听了,笑得前仰后合:“妈,您也太牵强了吧,那老外的鼻子,个个都是高鼻梁。” 致桦不认同:“是,老外的鼻梁个个都高,怎么看都像长一个样,但是,绝对不可能长成清一色。” 高凤鸣觉得婆婆说话真逗,有点胡言乱语的味道,可又觉得有点儿道理,反驳不了。反正很矛盾的。 高凤鸣只关心我们中国人的鼻子,好分辨,鼻子,鼻梁,是高是塌,一看就知道了。还是研究我们中国人的鼻子轻松多了。 于是,高凤鸣对婆婆说:“改写历史的事,我们就不用追究了,那都是铁板钉钉的事,您只说说我们自己国人的鼻子就可以了。” 致桦又不怀好意地说:“要不,就说说你的鼻子。” 高凤鸣上当了,说道:“我的鼻子怎么了,不好看吗?” 致桦这才解释给儿媳妇听,说道:“鼻子,不仅仅是要好看,关键是高不高啊。” 高凤鸣从来没有特意关注自己的鼻子,只是有自知之明,反正自己长得好看,五官对得起观众,这是公认的,经常有人当面夸自己漂亮。这个无可厚非,对自己的相貌,还是有自信的。 最想知道的是,自己的鼻梁,到底是属于高,还是属于低。高又如何,低了又会怎样。 高凤鸣见婆婆没有马上接话,又催促地问:“妈,您快说说,我的鼻梁怎么样嘛。” 致桦佯装被逼无奈地说:“真要我说呀,那我可直话直话啰。” “您快说嘛。”儿媳妇又催促道。 致桦这才绕着弯,笑嘻嘻地说:“女人长有一个高鼻梁,定是旺夫之相,我们家的儿媳妇,就是旺夫相啰,鼻梁高。” 高凤鸣才不相信呢,婆婆当着她的面,怎么会说坏话呢。又逼问一句:“妈,说具体一点,什么旺夫不旺夫的,就是您在这里牵强附会。” 致桦有心解释道:“那有啊,高鼻梁本来就是旺夫命,低鼻梁的女孩子,最好找个高鼻梁的男人。如果两个人都是矮鼻梁,那可不好说啰。” “您都没有具体说高鼻梁怎么旺夫的,说清楚嘛,您闺女愚钝,您就解释解释。啊。”高凤鸣耐着性子陪婆婆。 致桦忍不住笑了:“你呀,放心好了,高鼻梁,旺夫命。所谓旺夫,当然是有益于夫君的好运啰。比如说,老公今年命里有五十万的收入进账,如果娶到了高鼻梁的老婆呢,说不定就能赚八十万,一百万。本来一个男的,命里当年有五十万的收入,因为娶了低鼻梁的老婆,他本人鼻梁也不高,糟糕了,说不准,只能赚四十万回来,甚至会更少。明白了吧,这就是高鼻梁和低鼻梁的区别,再懂了吧。” 高凤鸣听完婆婆的话,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子啊。” 高凤鸣突然来了兴趣,又拉着婆婆问:“眼睛,那眼睛怎么说呢,又有什么讲究。” 致桦见儿媳妇愿意听她吹牛,当然乐意当讲解员,回答道:“眼睛好解释啊。人人都喜欢大眼睛,对吧,像赵薇,她的眼睛大吧。” 高凤鸣被这个现实话题来了精神:“对对对,赵薇,赵薇的眼睛大,眼睛大怎么了?不好吗?” 致桦认真地解释说:“任何事情,看起来好,不是无极限的好。就像身高,长高了是不是好啊,女孩子长个一米六八,男孩子长到一米七八,非常不错了,是不是好,如果还想要高,长它个两米零八,好不好?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嘛。再说那眼睛,大一点当然好了,那是跟绿豆眼睛比,大一点好,如果大得圆鼓喽兜的,肯定就不好嘛,就跟身高一样唦,长个两米多,你说好不好。” 高凤鸣一听这话,被婆婆忽悠得直点头,好像很有道理,可是,可是,眼睛大,真的蛮好看嘛。 又带着疑问的口气问:“用您的意思,就是大眼睛不好啰。” 致桦接住话说道:“不知多少人误解了,都只看到了形,没有注意到神,大眼睛,总把眼睛睁得那么大干嘛,你瞪着眼睛看,和慢慢地睁着眼睛看还不是一样的能看清楚东西,你把眼睛睁得那么圆鼓圆鼓的,还不是被人骗了。所以呀,眼睛,不是要又大又圆就好,而是又细又长又有神才是贵相。” “哦,原来眼睛要细长有神啊。我想想看,哪个演员是这种眼睛。”高凤鸣沉浸在这个话题里,脑海里开始搜索那熟悉的演员相貌。 致桦很快答出来了:“濮存昕,是不是,想起来了没。” 高凤鸣惊讶地说:“对对对,濮存昕,他那眼睛,明明是一双单凤眼,不是那种又大又圆的眼睛,可是,就比大眼睛有魅力,形容不出来的迷人感。” 致桦补充地说:“当年他在《英雄无悔》饰演的高天,是不是深入人心了,你们年轻,不晓得当年濮存昕演的高天有多火,他的一双单凤眼,迷倒了多少粉丝。这就是见证。” 高凤鸣平日里没怎么注意老公冯浩的眼睛,这会儿他在厨房忙活着。高凤鸣正准备起身去看个究竟,嘴里还自言自语:“我去看看浩浩的眼睛。” 当即被婆婆挡住了:“平日里不关注,我儿子的眼睛,我生的,我知道啊。细细长长的富贵眼,高鼻梁,再加上你的高鼻梁,这真是,如虎添翼,锦上添花啊。” 高凤鸣乐开了花:“妈,您真会说话。我听得最多的,都是讽刺打击的口语,只有妈妈的话,最暖和,这暖心话,听着听着,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致桦娶了儿媳妇,得了一个闺女,当然要捧着说,偏偏这些暖心窝的话,又符合事实,怎不叫儿媳妇兴奋。 高凤鸣也是万万没想到,婆婆有着与众不同的一面。跟婆婆聊天越聊越投机,就像有了一个忘年交的好朋友。 这一对婆媳俩,比娘儿俩还亲热,两个人又聊了一些其它的话题,致桦又是一个独特的观点,并不是空洞说词,而是说得一套一套的,高凤鸣由衷的称赞婆婆:“妈,听您说话,又长了见识了。” 婆媳俩直聊到冯浩喊开饭。 第95章 一团和气 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美美,满屋都是祥和之气。 致桦六十花甲一到,整个人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一改几十年愁眉苦脸的样子,儿子孝顺没话说,关键是,与儿媳妇高凤鸣“情投意合”,婆媳融洽,像母女俩。 趁着儿子冯浩出差,婆婆怂恿高凤鸣来自己这边住两天,致桦怕儿媳妇嫌弃自己老了,还特意叮嘱说:“你来了就住浩浩原来的房间,我一直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一有空,该洗则洗,该晒照样晒,包你睡着舒服。” 高凤鸣不想剥了婆婆的面子,答应下了班直接过来。致桦高兴得不得了。 要知道,致桦自从冯浩他爸爸走后,再也没有心情改嫁了,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一心一意挣个小钱供养儿子读书。二十多年过去了,身边从来没有个至亲的人陪着说话聊天,娘家父母隔得远,娘又不是亲娘。爹爹虽然心疼她这个女儿,父女俩怎比母女俩好说话。 如今儿媳妇,致桦是真把她当闺女看待。 这高凤鸣也是跟着后妈长大的,只是高凤鸣有一个弟弟。她爸跟后妈组建家庭后生的。 婆婆,儿媳妇,两人的成长经历差不多,也是巧哦。 高凤鸣与冯浩结婚之后,跟婆婆关系融洽,还没结婚开始,高凤鸣逢年过节就给婆婆买衣服,慢慢地把自己多余的衣服,也给婆婆处理。 致桦本来就不是特别爱好打扮的人,有了儿媳妇的这些衣服,衣柜很快满满当当的。儿媳妇的衣服,不管新的旧的,都时尚气派,致桦穿在身上,精神面貌都大改变了。 儿媳妇还刻意为婆婆搭配包包,围巾,鞋子等。还带婆婆去美发店。 致桦有了儿媳妇,人都显年轻多了。 高凤鸣下班后,直接来了婆婆这边。致桦早就做好了晚饭等着她。 这高凤鸣吃着婆婆做的晚饭,强装喜欢的样子,其实,婆婆做的菜,实在不敢恭维。好在有一个主菜,乌鸡汤,高凤鸣勉强吃得个八九成饱。可以,不错了。 饭后收拾完毕,婆媳二人,又打开了话匣子,致桦也是为了晚辈好,聊的话题,全是有益生活的细节。 “逢人且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颗心。” 致桦嘱咐高凤鸣,与人打交道,悠着点,不要走得太近,保持距离,友谊反而长久。 闺蜜,好的不分彼此,有多少因为走得太近,插足做了第三者的,闺蜜抢老公的,大有人在,层出不穷,最后落得个,反目成仇,不共戴天。 “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 高凤鸣听不进这些话,有点儿牵强。不过,表示赞同,也确实有的闺蜜害人不浅,插足别人的家庭1。 为了引导高凤鸣,致桦又告诉儿媳妇生活中的小窍门,比如,每次出门的时候,不管是上班也好,办事也罢,最好在出门的时候做好准备工作再出发,莫要出门走了几步,发现拿掉东西,又回到屋里来拿再出门,这样子不好,至少有不顺利的嫌疑。 办任何事情都尽量不要回头,特别是过清明节之类的烧钱纸,上坟等,烧完了就走,头也不回地走。 平日里做事干活,如果是旋转式的做,最好以顺时针方向旋转着做。 只有在丧葬场合,才会以逆时针方向来。 致桦说到这一点,高凤鸣表示赞同并记住了。 致桦又说: “才不足者多谋, 识不足者多虑, 威不足者多怒, 信不足者多言, 勇不足者多劳, 理不足者多辩。” “嗯,这个说得好在点啰。”高凤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妈,您这一套一套的,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致桦笑了笑,随便说道:“当我觉得很在理的时候,总喜欢重复两遍,然后就记住了。你有没有觉得这几句话,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啊。” 高凤鸣抿嘴一笑:“我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就是听着非常舒服。就像您今天炖的乌鸡汤一样。” 致桦抬手把高凤鸣的肩膀打了一下:“哦,你说我这都是心灵鸡汤啊。” 高凤鸣一下子意识到了自己说偏了,连忙解释:“没有,没有这个意思,也许是我表达能力不够吧,真没有这个意思啊。莫要误会,莫要误会。” 婆媳俩嘻嘻哈哈聊得热闹,还是婆婆提醒,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 接着的一天,吃过晚饭,怎么就聊起了名字的话题。 说起取名,致桦又开始津津乐道,这回可是真真切切的真人真事。 婆媳俩坐在沙发上,电视都没开,致桦就讲开了:“我有一位表叔,他给他的第一个孩子起名才好玩呢。因为第一个孩子是女儿,他给自己的这个大女儿起名叫(平方),你说好笑不好笑,平方在数学里是不是两倍的意思。” 高凤鸣眨巴眨巴着眼睛:“是啊,平方是两倍啊,怎么啦。” 致桦还未回答出来,先笑得不行:“那两倍,第二个不又要生个女娃吗。要知道,我们那个时候,又是在乡下,生儿子还是招人喜欢些吧。我这个表叔,心里想要儿子想得要死,却给大女儿起名叫(平方),你说好笑不好笑嘛。” 高凤鸣突然回过神来了,就问:“那第二胎生的是……” 致桦抢过话:“那还用问,肯定又生个姑娘唦。” 高凤鸣愣住了,说道:“真那么巧啊,还真的又生了一个姑娘啊。” 致桦笑得不行:“故事还在后头呢,我这表叔,是同辈份的人当中,最能干的一个人,他女儿长到十多岁的时候,我这表叔就开了服装厂,那时候做军衣,生意非常好做,可赚钱啰。这都是题外话,今天只说他起名字的事。本来他非常想要个儿子,我那表婶婶连生了两个女儿,可把我表叔急的。问题是,自己想生儿子,又给二女儿起名,你猜,他跟他二姑娘又起个什么名字了?” 高凤鸣当然好奇,问:“起了个什么名字,难不成起个招弟,盼弟就生到儿子了。” 致桦还没说,就笑弯了腰:“要是这样就好了哦,我这表叔,明明想儿子,却给二女儿又起个名字叫(立方)。哎呀,笑死我了,我也是他的姑娘都长大了之后,在一起做服装后,才认得他家的几个姑娘的,当时听到这个名字,我真的笑得不行。” 高凤鸣这会也明白过来了:“给二姑娘起名叫(立方)立方是三倍耶。” 致桦笑嘻嘻地说:“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我那表叔没读书,根本就不懂数学嘛。你说对不对?” 高凤鸣当然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妈,您那表叔真的没上过学?” 致桦始终都在笑:“这还用问么,他这样给女儿起名字,肯定暴露了他没读书唦。表叔比我大了二三十岁吧,应该是解放以前就出生的,又是在乡下,哪里有条件读私塾。学了数学的人,都知道(平方)是两倍,(立方)是三倍啊。表叔望儿子,给姑娘起名叫(平方)(立方),你说好不好笑。” 高凤鸣又问:“那后来呢?第三个真的又生了一个姑娘么,(立方)三倍啊。” 致桦这才由大笑,改成了微笑,回答说:“也不知道表叔他哪根神经正常了,第三胎生了后取名就改了方向了。表婶婶第三胎还是生的女儿。婶婶还说过,第三个姑娘出生之后,自己都觉得丑死了,到自家菜园摘菜的时候,像个小偷一样,头上顶个衣服,把脸遮起来,不好意思让别人看到她了。” 高凤鸣突然有点同情地说:“哟,那个年代,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蛮严重的,连生三个姑娘,也是有点儿抬不起头啊。” 致桦又抿着嘴笑,说道:“那肯定唦。好在第三个姑娘出生之后,表叔给起名,叫(小方),那个时候,一般都会给老幺起名叫什么小方,小云,或者秋云,秋香等,秋,小,都意味着末尾了,不再生了,进入尾声了才会这样取名。” 高凤鸣也领悟了:“怪不得好多人都叫什么秋菊啊,秋香啊,原意是收尾的意思。” “就是唦。”致桦说道:“给三姑娘起名叫(小方),意思是姑娘到此为止了。后来表婶婶怀了第四胎,真就生了一个儿子。把我那表叔表婶婶喜死了。” 高凤鸣听了,也是觉得很奇怪,心想,世上真有这么奇特的事情了。 致桦还补充地说:“就说(平方)和(立方)这个名字,从数学上分析,(立方)应该比(平方)大嘛。表叔给女儿起名却恰恰相反了。是不是暴露了我表叔没上过学,读过书?” 聊到这里,致桦还想起来了另外一件真人真事,对高凤鸣说:“我有一个姑姑,是幺爷爷家最小的女儿,只比我大几岁,到了要谈婚论嫁的时候,媒人给介绍了一个男孩子,姓吴,名字叫吴继厚。结果我那幺爷爷死活不同意,说名字听起来别扭,不好听。后来真的没有谈拢。转而换了一个对象嫁了,我那小姑姑出嫁之后,生了一儿一女。而那个叫(吴继厚)的男娃,后来也谈了对象结了婚,婚后多年都没有生育。这事就这么邪乎。” 绕了一大圈,致桦才说:“真正取名字还真有讲究的,名字讲究天格,地格,人格,外格,总格,这些个都要是占到了吉数,名字起的就好。” 高凤鸣还是第一次听说了取名字的讲究,问婆婆:“这天格,地格指的是什么啊,还有吉数?那是不是也有凶数呢?” “当然有啊,并且是名字的繁体字的笔画数。”致桦很在行地说。 高凤鸣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还要繁体字笔画啊。那怎么会写哦。” 致桦耐心地解释说:“字典上都有笔画数的,就是,不光是繁体字的笔画数,还有偏旁部首的笔画也有讲究的,比如,三点水偏旁的,不能按三画,应该按(水)的笔画来,四画。还有其它偏旁部首,都有讲究哦。” 高凤鸣听完这些,没了兴趣:“太复杂了,不好弄的。”说完又补充地问:“妈,您是怎么懂的?” 致桦也不隐瞒,说道:“有书啊,书上面都有详细地介绍。还有笔画数的吉和凶,都有说明的。包括身份证号码的数据,手机号码,都是有吉有凶的。我的身份证号码的数理就是一个凶数,所以我命运不好唦。” 高凤鸣听得云里雾里,我这婆婆哪里来得这些“歪门邪道”的把戏,信的人,才会当回事,不信的人,理都不会理这些的。 娘儿俩说够了,也该睡觉了。 睡觉之前,致桦说,明日一早要给高凤鸣做早餐,高凤鸣肯定不同意的,心想,就婆婆做饭的手艺,还不如就在外面吃。连忙回复说:“不用了,没必要,您老早上还可以多睡一会。” 就这么着,冯浩出差三天,高凤鸣在婆婆这边陪了三天,也跟冯浩说好了,让浩浩回来的时候,直接到妈这边来,然后再一起回他们自己的小区。 现在手机联系,非常方便,高凤鸣说要准点去接老公,冯浩则说:“我自己回来就是了。老婆身怀六甲之人,岂敢劳驾夫人。没必要啊。” 高凤鸣也不用多客气,照办就是了。 直到晚上八九点钟,冯浩才回来,高凤鸣赶忙从沙发上起来迎接,当妈妈也关心地问:“肚子饿了吧,要不要先吃饭。” 致桦佯装没有吃的了,说道:“我这就去给你热一下啊,等你半天不回,我们先吃了,没等你。” 儿子没在意,顺口说道:“我把肚子空着,回来吃好吃的,这下好了,还要继续挨饿。” 高凤鸣知道有好吃的备着,也跟着婆婆的口气,故意说道:“那是,你就不晓得在外面随便吃一口,压压饿气。” “我这不急着回来吗。”冯浩还在解释。 高凤鸣故意刁难地说:“嗯,那是,急着回来就两手空空如也地回来啊。” 致桦转身去厨房,冯浩有点儿被捉弄的委屈,望着老妈的背影说道:“一个是我亲妈,一个是我亲老婆,我这一出差,你们就联合起来背叛我,搞得我腹背受敌。我给你们都带了礼物了,好不好。” 致桦一听儿子带回了礼物,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排骨炖藕汤就端出来了,送到儿子手上。 冯浩正要去拿礼物,哟,这才发现,落在高铁上了:“哎呀,我把我买的礼物落在车上了,这可怎么办啊。真是的,当时下车的时候,正在接电话。” 媳妇乘机解围:“算了咧,没有礼物,照样排骨藕汤伺候,给你接风洗尘。” 冯浩哪里有心情吃哦:“我这是难得出一次差,为了买礼物回来,颇费了时间和精力才买好的,都是当地的特产。” 致桦见儿子心急,就问:“你把东西放在哪里在?” 儿子说道:“我买了不少,特意用一个纸箱装着,因为纸箱有一个行李箱那么大,我就放在行李架上了,小包则放在座位上的。” 致桦给儿子宽心:“不急,你把你坐的高铁车次,车厢,以及座位号都记好了,就打客服电话,说不定能找回来的。” 冯浩放心不下,不忙着吃,真就听妈说的,当场就打了客服热线电话。 到底礼物找回来没有,下节再看端倪。 第96章 幸福晚年 冯浩因为着急,就先打电话,等把事情搞明白了,再吃也舒适些。 铁路客服热线一拨通,一大段前奏自动语音,为了失落的东西能够回来,就耐着性子呗,直到转人工服务,这才把自己坐高铁的车次,时间,在哪里上车,坐的是几号车厢,几号座位,在哪里下的车,掉的是什么东西等等,都一五一十的说了一个清楚明白,客服作了详细的登记记录,语音也有录音备份,最后,客服地回答是,保持电话畅通,方便后期联系。 哎哟喂,如此有条不紊的服务,真够完善啊。就只看最后的结果如何了。 冯浩硬是把这事忙完了才开始吃。 早有母亲给他配好了馒头,排骨藕汤吃起来更带劲。冯浩难得表扬母亲炖的汤好喝:“妈,今天的排骨藕汤,味道真不错,厨艺大有长进啊。” 致桦在一旁打趣:“哟,难得我儿子夸我咧,还不是从前的味道,只是你饿久了,才觉得好吃。” 高凤鸣也附和着说:“确实不错哦,吃起来特别好吃。也许有妈妈的付出在里面,所以就好吃多了。有妈真好。” 冯浩的排骨藕汤还没吃完,客服反馈电话就来了,告诉冯浩,东西在的。电话里对好了物品清单,一样不多,一样不少,好极了。 然后就是沟通怎么邮寄回来,有两个方案可以选择,第一,落下的物品,由铁路部门交接在最近的站台工作室,自己去取。第二个方案就是,铁路部门帮忙寄到具体收货地址,货到付邮寄费就可以了。 两个方案都方便,冯浩选择送货到家吧,免得老妈又要去车站。 致桦却说:“就在站台工作室领取吧,我上班的时候,顺便带回来。” 儿子却持反对意见:“虽然可以,但是,不是蛮好拿的,既不好拎,也不好抱,我当时是上车都费了一点功夫的。我嘛,有力气,没问题,妈,你就不见得好拿的。算了,就寄回来,轻松多了。” 就这么商量好了,回复客服,事情告一段落。 夫妻俩在妈妈这边吃好喝好了,开车回自己的小区。 致桦待儿子儿媳走后,把家里收拾一番,计划着抽空跟儿子儿媳商量,孙子出生了,由奶奶我来起名字,这次一定要给孙子起一个吉庆好听的名字。这个起名的权利一定要争取过来。 儿子儿媳又归入正常的工作生活轨道。致桦则专心致志地更新她的小说《热恋》,并继续同时上着班。上班的时间越来越少,慢慢转移致完全脱产在家伺候儿媳妇备孕产子。 过不了多久,致桦就有可能走上真正的退休生活,全职在家带孙子。 纵观易致桦,从一个凶 宅走出来的女性,前面的大半辈子,几乎都是在坎坎坷坷中艰难的前行,本来她的运气就很差,运气不好的人,自然阴错阳差的住在凶宅里还浑然不知,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六十花甲,都说逢六十是一道关键数字,逢吉则吉,逢凶能不能化吉,就看这前面六十年,是否有积善行为了。 积善之人,福荫后代。 没有积善的能力,不做恶事,也是一种积善哦。不连累他人,独善其身,都是修炼的一种,并不是一定要到寺庙去苦苦修炼,只要心存善念,在哪里都有修行。 这个无可厚非。 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天若不报,日月有私。 易致桦这一路走过来,失去了两任丈夫,两个年幼的儿子,总算老天爷有好生之德,最终让儿子冯浩陪伴着她终老,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知足。 知足者常乐! 有时候,致桦看到马路上有拄着拐杖的人,心里就会不由自主的感恩,自己有一个健全的身体,再怎么委屈,受难,总比那终身拄着拐杖的人好多了吧。所以心存感激。 繁华的大都市,人流量密集,那些中过风之后,走路一拐一拐的人影,马路上时有出现,如果跟这些人比,自己能走会跑,真是福气啊。 遇到什么事情,每个人对待事情的看法,都是有着千差万别的,思维决定情绪。 就像致桦,不牢骚满腹了,感恩上苍,让自己年已六十,不瘸胳膊不少腿,耳不聋来眼不花,是不是很满足了。 一个人的晚年幸不幸福,很大程度上在于儿女们孝不孝顺。晚年幸福的老人,晚辈们绝对孝顺而又正直。 易致桦的晚年,娶到了一位好儿媳,儿媳妇高凤鸣把婆婆当亲妈一样来看待,儿子冯浩,更是没得说,懂得母亲一个人把他养大的不容易,再苦再累都咬紧牙关供自己读书考研。自己顺利的人生道路,母亲,功不可没。 儿子浩浩也是明白,自己母亲完全没有那种,单亲母亲的那种霸道行为,留给自己和老婆足够的自由空间,还有,难得老妈对老婆体贴入微,自己做人做事,是那么的轻松。 现代不知有多少单亲母亲,在儿子儿媳妇面前,自持功高,强压一头,使得晚辈,进也不是,退也不成,做人,两难啰。 也许易致桦是在晚年的时候,接触到了住宅勘舆,从中悟到了一点点哲理,作为一个普普通通之人,已经有很大的改观了。 懂一点点人与大自然的和谐,有着四两拨千斤的力量,如果还能运用一点点,欲如平步青云。 不管命好命坏,只要懂了一点点住宅风水,就可以避开凶象的房子了,少走多少弯路,少吃多少苦头,这可比赚大钱都值得哦。 有的人,住进了漏财屋,你赚再多的钱,还不是上午进,下午出。并且还挣得个累死累活的,到头来,哗啦啦的票子,只是从家里走了一个过场而已。 辛辛苦苦的,钱没赚到不说,还总以为是这个人不好,那个人不对,埋怨这个,抱怨那个,却从来不知道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更不知道是住在了漏财的房子里。可叹啊可叹。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不知多少人,糊涂了一辈子。还自以为自己聪明,好像别人都没有他智慧。 命运,与房子绝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平衡好了,是可以度过难关的,然后走上,吉上加吉的道路。 同样的事情,几个人去做,为什么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却失败了。千万不要忽视了地理的作用力,作用好了,不会比人为的力量差。 就像某个小国,整个国家是在地震带上的,隔三差五就地震,多可怕,这就是地理的作用。 结语: 一个人的力量是薄弱的,卑微的,如果一不小心,住在了凶多吉少的房子里,再加之命运又差,那日子可就过得惨不忍睹了。 就像易致桦,男命女身,本来就辛苦无比,又不听父亲的劝告,非要嫁一个有二婚命运的男人,偏偏还自建凶宅,本来是生离之命的夫妻,也就是说离婚的夫妻,却变成了死别,关键是,一对儿子也夭折没有了,只剩下这易致桦,一个人在人世间漂泊不定,远走他乡,到大都市流浪地球。 命不好的易致桦,在凶宅里吸收了太多的坏的气场,整个人的命运,更加凄凄惨惨戚戚。 好不容易在大都市安家立足,看上去会过上安稳的好日子,可是,天公不作美,接连搬家都是住进了凶宅,甚至是住进了横死过人的房子里,这怎么会有阳光明媚的日子呢。 这世上的事物就是那么一合一套的,霉运的人,七挑八选,还是选择了凶险之处。 就像命中没有儿子的人,搬了多次家,始终如一的都是挑到了东面没房间的房子,你说奇怪不奇怪。 走霉运的易致桦,连连不断的搬进了气场不好的房子里住,受尽了苦难,吃尽了苦头。一路艰辛地走过来,也是命不该绝,熬到了头发花白,终于优秀的儿子成家立业,致桦的日子,才随之改变。 自儿媳妇进了家门,家里热闹而又温馨,婆媳俩相处融洽,亲如母女。 致桦算是熬出头了,一改整日愁眉苦脸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多了,着装也精神了,思想也有了大的改变,总之,老年的致桦,生活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人生的道路,就像是翻越在堤坡上,有的人,先走了上坡路,致桦是先走了下坡,下坡走完了,剩下的,就是上坡。 人是三间草,总有一间好。 人生,难得修得晚景好!幸福快乐到终老。 这真是: 夕阳之年,春光明媚。 苦尽甘来,笑语连连。 第二部 迁移新居,吉宅走出四大金刚 前言 何为风水,风见水而止,谓之风水也。 何为吉宅,首先就是大门口的正前方,有一块宽敞明亮的场地,名曰朱雀。 并且门前没有什么树木遮挡,再配上场地的正前方还有一汪清水塘,这就是吉宅的首要。 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为吉宅四要素。 这四大要素里,唯有门前的朱雀位,最具有影响力量。 风水与命运的关系,也是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既相生,又相克的相互作用力。 如果正确的利用起来,就会向有益的方向发展,反之,就悲剧了。 怎么样运用呢? 就像水与火,如果用水灭火,谓之水克火。 把水放入锅里,再用火来蒸煮,做出一锅好菜饭来,就是水火济济了。 这就是看怎么运用了。 在易致桦的老家,她们易姓家族,祖祖辈辈,都是以农耕生存。早年盖的房子,家家户户都是差不多的砖木结构的三间瓦房,一般六柱,大一点的就是七柱。 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沿汉水两岸,当时政府为了老百姓的安全,统一要求住在沿河两岸边的农户,全部搬到大堤的外面居住,并且加固加高沿河大堤,这样,长江沿线发水患的时候,就安全多了。 整个沿河堤内的住户,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全部从水岸边搬离,一户不剩。 各家各户各自寻找地基,填土打台基盖房子。 当时还是土木结构做房,各家各户都是各凭实力盖房。 从沿河岸边离开,翻过大堤,前面就是大遍大遍的平原地带,每家每户都以集体模式,划出分界线,以生产小组为单位,一片一片落户盖房。 从沿河边翻过大堤,生产大队,规划出大片大片的平原地带,再分出几个小队的集体区域。以各小队为单位分配。 这样,各小队规划好了之后,在规划的区域内,每家每户就可以任意选择地基盖房子了。 老村庄里的住户,大多数都姓易。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户吴姓家庭。很显然,吴姓家族在这里是一个很小的姓氏家族。 而易姓,则是一个大姓,整个大队,三个小生产队,十之八九是易姓家族之人。 大队全体住户,由沿河岸边迁移到大堤外时,大约有三百多户人家,包括吴姓家族的住户。 当时是建国初期嘛,集体统一规划地基,盖房子则由各家各户自己去盖,每家每户全靠自己的能力去盖房的。 单说这易姓家族中的一支,一位老爷爷,生有四个儿子,这兄弟 四个,老大名叫易万达,老二起名易万谢,老三名叫易万天,老四起名易万地,还有两个姐妹,姐姐名叫易凯之,妹妹则起名易旋之,总共兄妹六人。 因为,当时易家村的这些个家庭,还是最古老的生活习惯,就是沿着有水源的地方居住,主要是,用水近,方便。所以他们选择了在汉水岸边盖房。 殊不知,长江流域闹起水患来,可就惨不忍睹了。旧社会,都是靠自然生存。每百年遇一次大水,水患过后,命大的继续繁衍生息,周而复始,反正不会断根。 进入新社会,普通老百姓是国家的主人,当时上面为了老百姓能够长治久安,要求统一搬离汉水岸边。 也就是这次有组织的集体统一大迁移,造就了长江流域的汉水两岸的人口,迅速发展壮大。 这次集体大迁移时,这易姓家族中的四弟兄,正值壮年时期。 这一支家族,当时在沿河岸边盖的是那种最古老的有东西厢房的四合院的房子。按长序分房是这样的,老大易万达,住在房子的正房,正房也最大,易万达则生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易万达的四个儿子因为是“隆”字辈,所以给大儿子起名易隆平,老二易隆安,老三易隆喜,老四易隆乐。女儿最小,又是秋天出生的,起名易秋霞。 老二易万谢住在东厢房,生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儿子起名易隆恩,两个女儿分别是易梦玲,易梦珑。 老三易万天,从四合院里搬出来做了房子,生有三个儿子,分别是,大儿子易隆合,二儿子易隆作,三儿子易隆化。当时生产队叫合作化公社,所以起了这个名字。还有两个女儿,分别是易晓芬,易晓芳。三男二女。 老四易万地住在西厢房,生有一个儿子,三个女儿。儿子起名叫易隆泽,三个女儿分别是易丹凤,易丹祥,易丹阳。 一栋四合院里,拥挤着这么一大家人。当时老大家的四个儿子,最大的易隆平十四五岁,老二易隆安十三岁,老三易隆喜十一岁,老四易隆乐九岁。女儿易秋霞最小,只有六岁。 这易家“万”字辈是弟兄四个,到了他们的下一代“隆”字辈,总共就有九个儿子,八个女儿。人口数量翻了一倍有余。 那年月,虽然贫穷,存活率非常高,这一家的“隆”字辈,九男八女,不仅全部存活下来了,并且后来全部成家立业了。 他们易姓家族,在沿河岸边生活了多少年,后人们没有谁去考究。从沿河岸边搬到大堤外的平原地带时,可就宽敞多了,广阔的地带,在生产大队规划的区域内,随便找个地基,就可以盖房子了。 这一阵轰轰烈烈的大迁移,整个易姓家族的人,因为盖房的变动而变化,各家各户的生活轨道都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沿河边翻过大堤,一望无际辽阔的平原土地,任谁都可以随便找一个地方,盖起房子,屋前屋后,都是宽敞明亮得很。 这里是长江的支流,汉水河流,易姓家族,已经在这里扎根生存。 天然的山青水秀,每逢夏天,燕子纷纷回来筑巢,各色各样的蜻蜓,在头顶上盘旋,水塘里的荷花,争相斗艳,煞是好看。 每到秋天,忙忙碌碌的人们,起早贪黑地在地里忙活着秋收。圆鼓喽兜的黄豆,金灿灿稻子,红红的高粱,棒棒敲的芝麻,亮闪闪的玉米,饱满的油菜籽,大伙儿越忙,劲头越大,年年总有几个品类收存是喜人的。 最最繁忙的,还是那柔软的棉花,四瓣的桃壳,四瓣的雪白朵朵,一不小心,桃壳总会把那摘棉花的手,扎得一缩,仍然双手不闲。 喜人的朵朵棉花,前面摘了,后面又开了,天天都有摘的,足足要摘上一个多月,到九月进入摘棉花的尾声。 趁着艳阳高照的大好晴天,摘下的棉花,顺便在田间地头爆晒,晒个一两天,然后积攒起来,用板车拖到扎花厂,经过扎花机加工之后,籽是籽来,皮花是皮花,一级皮花,可以卖个一块多一斤。脱出来的棉籽就榨油炒菜吃。棉梗就扯起来当柴,烧火做饭。解决了没柴火的难题。这是搬迁之后,集体统一规划种棉花的好处,一举三得,棉花卖钱,棉籽榨油,棉梗当柴。 这棉籽炸的棉油,到了冬天,油就结冻,有点像猪油膏状。 到了两千年才听说,这棉籽油是工业油,不能食用,只是在建国初期的时候,战难刚刚结束不久,整个国家还比较困难,没有那么多合格的食用油,各地都是自给自足,棉籽油才允许食用。 建国初期,热火朝天的大集体,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生活没有压力,大家过得都一样,没有觉得哪个比哪个富,谁比谁穷,大家都差不多,走的是大集体,人人有口粮名份。 集体分配任何东西,全都按人口数量来分配, 就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中,几乎所有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忧愁,更不会有什么其它非分之想,人人争先恐后下地干活争先进,个个全力以赴力争上游。 每年的年底,公平公正的评选个人劳模,先进集体等,那日子过得是,家家欢歌笑语,人人欢天喜地。 那时候,人人勤勤恳恳,个个任劳任怨。如果有谁想从生产队走出去闯荡江湖,就是背叛生产队,大队的领导干部,就有权力把外出的人,逼回来。 易家村全村也就三百来户,哪一家有几口人,几个男劳力,几个女孩子等,大家都是透明的,户与户之间,没有半点隐私可言。 闲暇之余,大家相互串门,特别是十来岁左右的娃儿们,当哪一家的大人走亲戚去了,当天晚上回不来,因为那时候都是用走路的,几乎没有什么交通工具的。这时候,那一家没有家长的孩子,就会叫来小伙伴去自己家里做伴壮胆,这样,你在我家过夜,我到你家凑热闹,这样的事情多的去了。孩子们非常喜欢家长不在家的时候,好伙伴在一个床上睡觉,开心好玩极了。 几乎每个人的童年,都有过这样的经历。 一个以家族为主的生产大队,本来就是一个祖宗,平日里,白天,大伙在一起干农活,傍晚,大家坐在一起聊天。 特别是吃晚饭,所有的人,都把碗端着,到屋外的场地上,左邻右舍的大人孩子又聚集在一堆吃饭唠嗑。 这是平原地区的一大文化。 到了夏天,炎热的天气,蒸得人晚上不能在室内睡觉,那时候没有电风扇,就连电灯都没有,几乎是倾巢出动,所有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到生产小队的那块水泥场子上,各家各户都把自己家里的竹床搬来,集体乘凉。每个人都喜欢这样乘凉,大家有说有笑,有时候聊着家长里短的,有时候有人讲故事,还有出谜语猜谜语的,总之五花八门,百家争鸣。 一次集体乘凉,一直要聊到半夜十二点,才又都各自搬着竹床各回各屋休息。 长江流域的平原地带,肥沃的土地,孕育着这里的人们。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 第1章 响应号召搬迁 从沿河岸边翻过大堤准备盖新房的人们,各自自由地选择地基,易家长子易万达,已经三十好几了,因为他是家中长子,他结婚自然是住四合院的正房,比弟弟他们在厢房结婚宽敞多了。 住习惯了宽敞明亮,选宅基地时,就会不由自主的选择宽敞的位置。 他翻过大堤寻找宅基地的时候,就会去寻找场子比较大的地方。虽然他与弟弟妹妹们都是在一个环境中长大的,但是,只有他结婚之后住在四合院的正房,堂堂正正的一家之主的位置。 老二易万谢,老幺易万地在厢房结婚,老三易万天结婚的时候,想到,正房是大哥的,自己的两个弟弟比自己小,不能阻碍了弟弟成家,所以,在父母的帮助下,搬出四合院,单独盖了房子。 正值中年的易万达,他随着搬迁的潮流,翻过大堤寻找宅基地的时候,脑海中就总有宽敞明亮思维,易姓家族的人,翻过大堤之后,大多都不由自主地继续走远点再挑选宅基地。他们认为,远一点好。 易万达在生产大队圈定的范围内转了一整圈,最后却选择了离大堤比较近的一处地基。 因为这一块地,非常宽敞,很符合易万达心里标准,他一旦选好了,就准备破土动工了。 一般六十年代盖的那个砖木结构的房子,房子的支撑力全在那木柱上,柱子上面又是横梁,本来梁就很粗了,那立在地面的柱子比梁更粗,经过木工师傅的一番巧合,那房子的木架结构就定型了。 接下来再来砌墙,就是在柱与柱之间的空档处再来砌上砖头,外墙是标准的砌墙,内墙就用一块砖的平面砌起来就可以了。有条件的内墙全是木板,房子既高大上,又暖和,还很干净。这样的传统盖房方法,是可以在平整的地面上直接做房子的。 到了易万达选好宅基地之后,也不知道易万达是怎么想的,他盖新房与众不同,打破了这个老传统,准备把宅基地整理一下之后,再来立柱盖房。 他先找来了本地的木匠皇帝,一个名叫胡中原的师傅,商量建房的事宜。 易万达找到胡中原师傅,询问这立柱,有没有立在泥土下面的做法。 胡中原是这一带做木匠手艺最过硬的一位师傅,相对来说,要见得多一些,见易万达问到了这个话题,就把自己所知晓的告诉易万达:“这木柱落地的做法是最普遍的盖房做法,如果说把柱子落到泥土里,那木柱毕竟是木材,在泥土里时间久了,多少会有腐烂的程度。虽然打上了桐油等防腐工序,但是,终究是有限度的。” 易万达觉得这胡中原师傅说得在理,反问道:“有的大户人家盖房子,还会盖两层。那柱子都怎么立的?” 胡中原被问得一笑,非常专业地回答说:“大多数的宅基地都会比原有的地面略高一点点,那高出来的就是柱子的底层,普通人家大多用砖头砌一个柱墩,上面在立柱子。如果是大户人家做房子,那柱墩就以柱子的高度来定大小了。这个是成正比的。受力面积越大,承受力就越强。只是这一般普通的六柱七柱的房子,砌几个柱墩就可以了。怎么,你问这些,难道你要做两层楼么?” 易万达也是很直接,因为迟早是会请胡中原来做房子的木工活,就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了胡中原:“我这一窝满山乌(儿子),这盖一次总得要让我儿子都娶到媳妇才行吧,这媳妇有没有,首先就是看房子啊,所以,为了我这一群兔崽子,我得在房子上,下点功夫。” 胡中原是在自己家里,易万达是主动到胡中原家里来的,没看到他选的地方,就随意说道:“你啊,发人,生了四个劳力,也是,最好把地基选择大一点,今天儿子成家了,可以在旁边再盖。” 易万达觉得自己还嫩,这胡中原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又有一手过硬的木工活手艺,在他手下,不知做了多少房子了,肯定比自己见多识广了。就想让胡中原到自己挑选的宅基地看一看,给出一些可值得参考的建议,也是有必要的。 六十年代,乡村已经有香烟销售了,易万达是带着香烟的,因为他自己不抽烟,所以与胡中原见面的时候,就没有发烟给胡木匠,这会儿想请胡木匠动脚去他的宅基地看看,就从身上掏出准备好的两包烟,递给胡木匠:“胡师傅,正好今天遇着你在家,也是我的运气好,可不可以现在就去我那里看看,帮我参考参考,我也心里好有一个底,您看如何?” 正所谓,人情大如圣旨,人家后生易万达已经给了香烟,并且一出手就是两包,这礼节也太重了,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初次沟通商量就是两包香烟上前,再怎么也不能推脱,就满口答应:“也要得的,看看也好熟悉一下,至于什么建议就谈不上了。”胡木匠谦虚地说。 国人打交道,都是谦虚的口头禅。 易万达也是预料之中,就领着胡师傅,往他寻的宅基地的地方来了。当时都是步行的。 一前一后,两个人一路交谈,从沿河大堤内下一层的堤坡道路走到易万达挑选的地方。 简单交代一下,凡长江流域的汉水河流,沿着河水的两岸,都有大堤挡着河水的,通常把最高的大堤,叫沿河大堤,那大堤外朝着平原地带的这一面,还有一层矮的大堤,当地老百姓都叫这矮的大堤为“压心台”,这矮的“压心台”路面比高的大堤路面还要宽敞,好走,因为矮一些,更接近平原地面,从平原地面到“压心台”路面,那坡度也小些,走个路,拉个车什么的,都方便多了。 易万达带着胡木匠,从“压心台”笔直笔直来到他自己寻的好位置。 胡木匠一到,眉头一皱,有种欲言又止的模样,易万达忍不住先问:“胡师傅,您要是觉得我这地基哪里有点儿毛病,您尽量说出来,不妨事的,讲出来比闷在肚子里要好,因为我年轻,什么都不懂,这才请教您的,您尽管说。” 这胡中原也心存忌讳,怕说了易万达不高兴,这胡师傅算得上在乡村跑江湖的人,会看脸色说话,一般不好的话。都是本着不说为益。 见这易万达跟别个后生不一样,喜欢直面缺点,那就说吧,也是为了这后生好,人家两包烟,也该跟他提个醒才对。 想到这里,胡中原开口了:“你这地方好倒是都好,宽敞明亮,场子大,看起来很舒服大气,就是前面有一点缺陷,有点儿美中不足。”这胡中原小心翼翼地,委婉地说。 易万达没闹明白,说这场地宽敞明亮好,那前面是哪里有缺陷了,我怎么没看见哪里有凸起凹陷的地方了。这师傅就是师傅,是哪里有不好地面被他发现了,我看了两天了,怎么就没看到呢。于是问胡木匠:“胡师傅,有什么要指出的,还望胡师傅但说无妨。” 这胡木匠这才实话实说了:“那我就告诉你啊,你这前面有这么大一块水塘,对小孩子们的成长有安全隐患吧。”言外之意是,小孩子容易在水边玩耍时,容易落水。 还是最传统的思维,安全很重要,有水的地方,小孩子最容易掉落下去,一旦没大人在场,就是悲剧了。 胡木匠这一说,把易万达说得一个激灵,心想,自己的一群孩子都大了,今后孙子出生之后,可就不好说了。这点他真没想到。 被胡木匠这一点破,易万达沉默不语,胡木匠赶快安慰他说:“万事都有两面性,家门口有水塘,家里洗菜洗衣服很是方便,只能得一头。” 易万达表示赞同,点点头,说道:“还是胡师傅的提醒,我当时一点都没有想到这里。就是这块地我相中了,好喜欢,就这水塘嘛,我把房子尽量往后靠,把水塘距离拉远些,这样自己门前的场地就大些。” 胡师傅一听他这口气,是不打算换地方了,就顺水推舟地说:“村庄内多多少少会有水塘的,一般在房子的侧边蛮好,只是这块水塘在(压心台)的正南边,只能对着大门,好在水塘的水,清清亮亮的,水质干净,应该没有事的。” 易万达虽然年轻,知道胡木匠是在宽慰自己,就附和着胡木匠的口气说:“嗯,吉人天相,家门口应该没有事的。” 任何事情都有其利和弊,易万达相中了这块地基,即便前方有一个大水塘,易万达也舍不得换地方。从小到大,也没遇见哪家的孩子落水塘里没了的。从另外一面看事情,这水塘就在屋前方,洗个衣服,洗个菜,方便得很,不知道多节省时间。再者说了,这一看见水,心都是静的,舒服多了。 易万达想到这些,就下定了决心,不换地方。他转了一整圈,就这里的场子最宽敞。 宅基地定板了,门前的水塘,应该没事的,易万达习惯性的把事情往好的方向去想。 第2章 打出坚实台基 是啊,家门口有水塘,应该没有事吧,居住之地,或多或少也该有些水源吧。毕竟生活离不开水。 正如胡木匠说的,万事都有两面性,这里的场子实在太满意了,就忘了考虑其它事情。 从这里就不难看出,这易万达是不懂住宅风水的。 如果懂,这水塘就是难得的天然好风水,“风见水而止”,风止,财则进也。 阳宅,最好是背山面水。 房子后面有靠山,主,人丁兴旺。房子前面有水塘,主,财源滚滚。 “山管人丁水管财”。 易万达这是好运气,遇着了绝佳的位置,那大场子前面的水塘,正是这门前的水塘,正好起到了“风见水而止”的作用。 现代好多大型的建筑,正大门口处,还特意做了注水的风景设计,这就是人为地设计门前有水的格局。一看就是懂行的人帮忙设计的。 这易万达可什么都不懂,就这么阴差阳差选中了一块宝地。也符合他家,人丁兴旺,他的儿子在这房子里结婚,下一代孙子辈中,男孩子还会占多数。因为房子后背是大堤“压心台”,实实在在的靠山也。只要住进来,保管他家还会发人,生的男孩子多。 从小到大,易万达跟自己父母一样,与太阳同出同归,没读过私塾,扁担倒下,不知道是一个“一”字,连自己名字都不认得也不会写,哪里懂什么房屋勘舆之类的深奥。 这就应了,“福人居福地”之说,他本是家中长子,原老宅的正堂归他居住, 现在统一搬迁,他又自寻宅基地,就看中了这一块地,别人都向前面转悠选择,他却就在“压心台”的前面不远。 从地理的环境来分析,他这块宅基地是,前有大场子,后有大堤,正好合了前朱雀后玄武。 虽然这胡木匠指出了屋前有水塘,对小孩子不利,但是,易万达最终还是依了自己的心愿,决定就在这里建房了。 房子的四要素,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易万达选择的这一地基,就占了两个,已经非常难得了。 地基位置确定了,现场与胡木匠商量房子地基怎么打,胡木匠给出了建议是,要做高大,就把柱墩打大一点,如果正常地做,就按传统的做法,节省人力物力也是值得的。 与胡木匠沟通之后,易万达开始考虑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原来老一辈的四合院做法,那是过去几代同堂的传统生活,六十年代再与旧社会民国时期相比,已经就算新社会新时代了,年轻人不再愿意被家长似的观念所约束,当然愿意独立建房了。 所以,从沿河岸边搬至大堤外的时候,再没有一个做四合院房子的。 易万达为四个儿子考虑,决定东拼西凑,哪怕借钱也要把四个儿子结婚的房间规划好,所以决定做两栋三间的砖瓦房。 那时候虽然大多数做砖瓦房,但是,还是有少数,能力有限的人,只能做茅草房子。 这茅草房,就是本钱要不了多少,没有砖瓦房扎实耐住,但是,茅草房却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冬暖夏凉。因为屋顶上盖的都是稻草,厚厚的,冬天隔断外面的寒冷,夏季阻挡外面的热浪高温。 所有的事物都有两面性。 易万达决定做两栋七柱的砖瓦房,首先就是打地基的事,他一反传统的做法,首先把准备盖房子的地面,全部清理了一番,所有的小杂草,乱石子,枯树枝等,看起来不顺眼的杂物都清理了一遍。 这是大多数人都没有做到的,因为别个都嫌费功夫,要盖房子本来就很忙的。 易万达不怕费功夫,他带领他的四个未成年的儿子,开始在宅基地上热火朝天的干起来。 还是生儿子好吧,干起活来得力,即使只有十多岁。 并不是重男轻女,是因为种田人需要劳动力,男性无疑是种田的主力军。 这易万达带领儿子们,三两天的功夫。就把宅基地清理得有模有样了,至少看起来不是乱七八糟的,一眼看上去,非常舒服,易万达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第一步搞定了,接下来就是打柱墩。易万达又想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做法,就是在打柱墩的位置,画出标准的墙角线,要把整个墙地基都打成砖头地基。 这就比传统的只打柱墩要费力多了,但是,绝对牢固。 付出是没有错的,地基打牢固了,住着感觉踏实安稳多了。 易万达这样打墙脚,是现在乡村做楼房的墙脚方式,他这是超前思维啊。 这就是易万达盖房子,光是宅地基,就比别人付出的多得多。不得不佩服易万达做事的能力,虽然大字不识,不等于没有见解。 易万达就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如果盖房子盖在一片荒草地带,最好是把地基位置的野草连根铲除,这对住在房子里的人,只会有益。 一旦建在杂草丛生的地带,如果就这样直接盖房填土,恐怕入住之人会很辛苦。 好的运气,绝对需要好的环境来衬托,任何事情都不是孤零零的存在,都是有一定的因素的。 易万达与同村人一起迁移盖房子,他不仅仅是无意之中选到了好的地基,而且还把宅基地整理得跟其他人的宅基地不一样,那就注定他的儿子,入住之后,也跟同村人不一样。这是后话。 再说易万达做的柱墩,那时候因为缺乏交通运输工具,盖房子打柱墩全用砖头砌起出来。 后来到了八九十年代,就有楼房出现了,做楼房打墙脚,全部用的是石头了,因为有车拉,花钱买石头,租车拉回来,宅基地既牢固,费用又比砌砖头划算。 单说易万达做房子的地基,就跟别人不一样,他的思想其实也蛮简单,就是牢固更好。根本不懂住宅风水的易万达,歪打正着,选到了一个绝佳的风水宝地,并且还把宅基地打得坚实牢固,这就注定住在里面的儿女,有着不平凡的人生。 正因为他有与众不同的想法,所以,他自己一手当家做主盖的房子,全都依了他自己的规划。 四个儿子,最大的儿子易隆平当时已经年满十五周岁了,在当时那个年代,做父亲的,绝对是一家之主,孩子们都是绝对的服从者。 看起来易万达弄宅基地很费功夫,有一帮儿子合力干活,地基的事,做起来也不比别人家慢。 还是儿子多,好做事啊,做起大事来,都不怎么费什么力气。 就说老二易万谢,他们家盖房子,那可就难啰,首先是,老二易万谢的腿,有一点残疾,那力气活肯定做不赢同年龄的人,偏偏他只了一个儿子易隆恩,两个女儿易梦玲,易梦珑,都比儿子大。他们家搬迁的时候,易隆恩还不满十岁,更为苦难的是,易隆恩的母亲,在前一年,在做农活时淋了雨水感冒了,在家里拖着没及时去看病,最后把命也搭上了。 还不是因为家里困难。生了病都舍不得去医院,结果因小失大。后悔都来不及了。 可怜了易隆恩,还不到十岁就没有了妈妈叫。 这老二易万谢在搬迁盖房子的时候,可就为难多了。自己腿脚不灵活,一家之主都不能得力上前干活,两个女儿虽然都有十多岁了,但是,毕竟是女儿,盖房子本来就是男人做的活,儿子易隆恩又小,内当家的女主人也不在了,且不说盖房子,就连生存都举步维艰了。 同样是一个家族中分出来的晚辈,老二与老大一比,真的是差距太大啰。 像老二易万谢盖房子,能够把房子盖起来,就已经阿弥陀佛了,哪里顾得了什么打地基,把柱墩打出来就可以了。 同一批迁移,同一村的人盖房,同样的兄弟建新房,因为每个人的能力不同而盖起来的房子自然不一样了。 人的命运不一样,运气不同的人,盖的房子也不尽相同,房子的气场更是各异,入住的人,也会随着房子产生的气场,改变命运。 命是固定的,运却是变化的。 风水上有一种说法叫做,“一坟二房三八字”。 也就是说,人的命运,首先要看祖坟,二看住的房子,三看人的八字。可见祖坟,住房都很重要哦。 一般祖坟不可随意改变,但是,住宅是可以有心去变化的。 老大易万达本来运气就好,儿子又多,盖房子终究要轻松些。 女儿生得多,儿子生的少,还配上带有残疾的单亲父亲,想想看,能盖个遮风挡雨的房子,真的就谢天谢地了,还哪里顾得上清理宅基地,打多余的墙脚。 往往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易万达,易万谢,易万天,易万地四弟兄,都是同一父母,同一个祖宗,那祖坟的风水怎么样,对他们四弟兄都是一样的磁场强度。而不同的是,四弟兄盖的房子不同,命运就会完全不同了。 老大易万达,新房建的吉利,人又思维活跃,他的运气很自然会比弟弟他们强。或者他的儿子辈会比其他房的儿子辈要强。 第3章 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新房在易家村人的不断努力下,都陆陆续续地盖起来了。 稳定下来之后,真就是一片繁荣景象,比起当初在沿河岸边,现在开阔多了。 这次政府组织统一搬迁的同时,也规划了一片土地,建起了一座学校,因为是职能部门新建的,所以,该学校不仅老师大多都是正规的老师,还设有初中年级。 可见学校的师资力量还是相当不错的。 易万达的大儿子易隆平,二儿子易隆安在老房子那边的时候,就断断续续地上过了一点学堂,就是学堂不怎么正规,属于自办的那种,既不规范,又没有正规的课本,只是识识字而已。 易万达真有一个智慧的大脑,见新学堂建起来了,就把自己的所有孩子都送到学校,包括女儿易秋霞。 可是,大儿子年龄太大,坐在教室里与一帮小弟弟小妹妹们读书,实在过意不去。 如果跳级上高一点的学班,可成绩又跟不上。两难。 最终大儿子易隆平死活不肯再上学。 儿子长大了,不可能天天逼着他去学校,天天打他也解决不了问题,最后做父亲的易万达妥协了,就依了大儿子,回家务农呗。家里也正需要劳动力。 种田嘛,不嫌人多。种庄稼,跟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一样,人手越多越好。 正所谓,人多好种田,人少好过年。 已经十五岁的半大小男人,到了地里,就是一个得力的种田能手。这是易万达的想法,这易隆平到了田间地头,干活做事,跟他父亲做房子一样,总跟别人不一样,但是,任务还是完成了,就是过程与众不同。 那时候可是走大集体的年代,干什么活,都是由生产队的队长来安排,反正每天都安排有活去做。就跟现在上班一样的,天天都出工分。 没有上学的易隆平,已经开始按正常的劳动力来安排,这天碰着农田的活不忙,生产队长就安排易隆平这一组的几个人,捡满一筐猪粪,交给生产队里,就可以记一个工分。 那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喂猪,到年底就有猪肉过年。就是这猪都是散养的,所以,村庄内,到处可见到猪粪。 易隆平这一组的人,都是差不多大的年轻男娃们,他们都被这个任务忙活了一天,到了下午五点左右,才勉强凑合一筐猪粪交差,算是完成了任务,挣到了一天的工分。 这易隆平因为分得了这个任务活,闷在心里高兴,别人都老实巴交地上午去拾粪,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还没拾到半筐,人也拾累了,回家吃午饭,顺便偷偷地休息一下,到了下午两三点钟,只得又出去继续拾粪,即使这样子,那装粪的粪筐依然还没拾满,只得厚着脸皮去交差完事。 这易隆平呢,得了这个任务活,当即就回家,一天都呆在自己家里,忙自己的事,他心里有足够的把握,只需分分钟就可以完成任务,何必费一天的功夫。 到了要收工的时间点,这易隆平才不紧不慢地拿起粪筐和小锄头去拾粪去了,不一会儿,易隆平右手拿着拾粪的小锄头,左手提着粪筐,粪筐里满满的粪便,比同一小组的任何人都要多。 这记工分的记分员见易隆平拎着满满的一筐粪便来交差,惊讶地说:“哎哟喂,你在哪里捡的,这么多。”因为别人都是浅浅的一小筐。 易隆平也不直接回答那记工分人的问话,反问一句:“这算不算完成任务了。” 那记工分的人连连回答说:“算,算,怎么会不算呢。” 易隆平赶紧说道:“那我就回去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回家去了。这记工分的这位,看着易隆平的背影,再去看他刚卸的粪便,居然是一大堆牛粪。 原来,这易隆平听了生产队长分配的任务后,心里偷着乐,直接回家,在自己家里待了一整天。直到下午五点左右,这才拿起拾粪的工具,笔直去了生产队的露天牛栏处,快速地把粪筐装得满满的,就去记分员那里交差去了。 队长早上也没说具体,反正牛粪也是粪,一样可以肥田。 同组的其他人,足足花了一整天,一上午,再加一个下午,扎扎实实的一天,才勉强把个粪筐堆了起来去交差,勉强混得一个工分。 易隆平就是异想天开,还是成功型的异想天开,分分钟搞定不说,还比别人的多得多。 不服不行。 这就是易隆平的不同凡响之处。 思维决定行动,易隆平的思维方式无疑是独特的。 再说老二易隆安,搬进新居之后,自然也要进学校的,他学习的基础还可以,所以,一进校门就在三年级的班里,也许天生是块读书的料吧,读了半学期不到。直接跳到五年级。 当时农村学校的小学,只有五个年级,也就是到了来年,老二就小学毕业了。 家中的老三易隆喜,易隆乐,女儿易秋霞,都进了学校,分别在一二三年级就读。 易万达的一群孩子们,除了老大易隆平,都在学校里读书。 易隆平虽然是自愿回家帮忙父母干农活,但是,他可不是一个随波逐流之辈。就从他完成拾粪的任务来看,他可不是那种甘愿做平庸的人。 见弟弟妹妹都上学去了,家里的开支肯定就大了,担子压在父亲的肩上,作为家中长子的易隆平,就寻思着怎么减轻父母的重担才好。 如果像祖祖辈辈那样,抱着几亩薄田,是改变不了现状的。 白天与同村同小组的伙伴们干活,大家都无忧无虑的有说有笑,人们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一个个都脚踏实地的当一个公社社员,随大流,仅此而已。 年轻的易隆平,只有一个非常简单的想法,那就是,除了种田干农活,必须得还会点其它什么才好。否则,还是父辈的好接班人。 虽然勤劳的易隆平,每天和小组的人一样,早出晚归,但是心里却在不安分中徘徊。 并不是看不上父辈们的生活,我易隆平只是想要一个不一样的岁月。我,易隆平,一定要跳出这个圈圈看看,是不是一样可以生存。 弟弟妹妹们都上学校有一年多了,他们每天都在吸收知识的营养,而我,却永远的一成不变,这样不行,绝对不可以。 满脑子的杂乱无章,怎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从小到大,除了过年去邻村外婆家里拜年外,哪里都没有去过。 完全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直到有一天,父亲在家里准备接木匠师傅,给大弟易隆安打一个小型的四方桌子,供大弟在教室里用。 刚刚新建的学校,最初的几年,上学读书的学生,都是从家里自带桌椅板凳上学的,学生的座位位置,则是根据这五花八门的桌椅板凳,由底往高,从前往后排列着。 轮到最小的女儿秋霞,家里再也拿不出上学用的桌椅,有邻居女娃跟秋霞同班,别人拿的是一条长板凳,正好秋霞带一个小板凳就可以共用了。 这邻居女孩子也很乐意跟秋霞同坐,因为秋霞的学习成绩比她好多了。 而大弟易隆安读了一段时间后,就跳到五年级了,这就必须得有一个像样的桌子,所以,父亲想办法砍了几棵树,请来木匠在家里给大弟做课桌。 上门做活的木匠,只需一个人就可以了,父亲因为请胡木匠盖房子之后,就熟悉了,所以,做课桌的事,还是请了胡木匠来。 在胡木匠做活的时候,偶尔需要搭把手帮个忙,扶一下木材之类,易隆平非常乐意帮忙。 小课桌做好了,易隆平就爱上了这木工活,咦,我何不也去学个木工手艺,天天胡思乱想地想换一种生活,这不一样的生活。还得靠自己去创造。 对,学木匠,今生做个手艺人。正所谓。荒年饿不到手艺人。 种田,还得靠天收,如果哪一年遇到了天灾荒年,老天爷不给收成,那岂不要饿肚子了。如果有门手艺,那就不一样了。 这是易隆平的想法。 有想法就会有行动,易隆平正准备寻找机会跟父亲商量,拜个师傅学木匠手艺。 再说他父亲易万达因为盖房子请的胡中原做的木工活,这易万达为人慷慨大方,礼节周到,给胡中原留下了极好的印象。这次又请胡木匠给二儿子做课桌,易万达突然也想到了让大儿子学手艺的事,这不是现成的师傅么,就让大儿子跟着胡木匠学呗。 课桌做好了,饭桌上,易万达就问胡木匠:“胡师傅,您这一手好手艺,如果有人传承该多好啊。” 胡中原微微一笑:“干我们这一行,好汉子不愿干,赖汉子还干不了,这可不是说人人都乐意干得了的,没个心眼的,做不来,有心眼的呢,不见得吃得了这个苦。” “是啊,木匠,木匠,秀木匠,得脑袋聪明,才能做得了啊。”易万达附和着说。 胡中原已经快六十岁的人了,早年还带过徒弟,最近几年,像脱了钩似的,没有一个人来拜他为师的。今天这饭桌上,见易万达聊起这个话题,胡中原心里,多少有些失落。他这一身好手艺,真想带出一个有出息的徒弟来。 这易万达趁机问胡中原:“胡师傅,那您现在还愿不愿意收徒呢?” 胡中原随口说道:“如果我现在收徒,等于是关门弟子了,我都一把年纪了。” 易万达一听这“关门弟子”四个字,心里窃喜,试探着问:“您这收徒有没有什么标准,要求等。” 胡中原不回答,反问:“怎么,你要给介绍徒弟么?” 易万达笑着回答说:“胡师傅说准了,我正有此意,不知胡师傅能给面子么?” 胡中原大笑:“你推荐的人选,那是冒得话说,在下一定倾囊相授。” 不知易万达说出推荐人时,这胡木匠答应否? 第4章 学艺显身手 易万达见胡中原没有拒绝收徒,就直接了当地说了:“如果胡师傅不嫌弃的话,我家大儿子拜你为师,不知胡师傅意下如何?” 胡中原一听,是又惊又喜,这一惊,是因为胡中原非常佩服易万达,跟他打交道的人多得是,唯有这易万达是那种豪爽型,不对,应该是说,易万达会尊重人,很难得。这一喜就是,推荐的是他自己的儿子易隆平,在做课桌的时候,就瞧见这孩子蛮灵光,是个头脑聪明的人。 见易万达要把自己儿子介绍做徒弟,高兴得直搓双手:“你这是抬举我了,就看你家大少爷,他自己可否愿意哟。” 易万达顺势说道:“这样,我家大儿子也不小了,我也不能勉强他,如果他主动到师傅家,就是最好的证明。”易万达是把下一步都说到了。 因为在那个时代,拜师学艺,肯定是要走程序,第一步就是,拎着厚礼去师傅家,拜见师傅师娘,那行跪拜大礼是必须的,叫声师傅师娘,才算正式地做了胡中原的徒弟。 易万达与胡木匠聊着这个话题的时候,易隆平不在家里。待父亲易万达把这事说与儿子听的时候,易隆平自然满心欢喜,当即跟父亲商量着拜师的礼物之类什么的,这一对父子,礼节周到,并且是父子二人一起去胡中原的家里,正式定下拜师之事。足以证明易万达的为人处世非常地通情达理,会尊重人。 六十年代的拜师,还停留在最原始的拜师规矩,叫做三年义务,三年学艺的模式上。 就是说,正式拜师的最初三年,就是给师傅家里做长工一样,包吃包住包干活,没有工钱的。 但是,毕竟是新社会了,三年的义务,自然而然就不存在了,就只有三年学艺了。 这学木匠和学裁缝是一样的道理,如果师傅带着徒弟一直是在做手艺活,手把手,一对一的去教,不需半年,完全可以全部学会,剩下的就是自己慢慢地在实际操作中,积攒经验而已。 只需半年的学习过程,却要用三年来完成,无疑是,时间水分太多。师傅家里多一个不付工钱的劳动力,当然学艺就需要三年了。 这是老规矩,任谁都打破不了。 这易隆平学艺,赶上了新社会,免除了三年的义务,拜了师傅就开始跟着师傅闯江湖了。 所谓的江湖,无非就是方圆几百里的村庄,给别人家做些个木工活而已。 那时候的家具,桌椅板凳,结婚的新床,衣柜,盖房子等都离不开木工活,所以,乡邻四舍,总有人家请木匠师傅上门做木工活的,最大的生意就是给结婚的新人打新房的家具了。 师傅上门做活,易隆平就随时跟着,胡中原多了一帮手。易隆平又可以实打实学技艺。这就没有了传统的三年义务,直接上手学艺。 易隆平是幸运的。三年义务免了,多么宝贵的时间啊。 再说这胡木匠,也是没上过学读过书的人,但是,并不影响木工活的技能,就像乡村里的文盲大伯大妈们一样,虽然一字不识,但是,打起牌来,个个顶呱呱的。 这易隆平,脑子好使,跟着师傅,现学现动手做,进步非常快,远超了师傅的想像。 跟着师傅打下手不到半年,胡中原就给徒弟放假一个星期。 易隆平也遇到了好师傅。 放假,这可是绝无仅有的先例。 胡中原一来佩服易万达的为人,二是确实喜欢这徒弟,半年的相处,这易隆平很快就能看事做事,师傅指点起来也轻松,做起活来进度又快,当然收入也成正比了,所以,就开先河,给徒弟放假一周。 一听说放假,这易隆平毕竟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高兴得不得了,也是快半年没回家了。 师傅一说给他放假,归心似箭,立马小腿肚朝前,就往自己家里步行而来。 那时候都是步行。 一回到家里,与父亲母亲一阵热聊,晚上跟弟弟妹妹们有说有笑,不亦乐乎。 与他们家房子并排的有一位邻居姓袁的老奶奶,看见易隆平回家了,到了晚上,这位袁奶奶抱着一小捆木材棍棒到他家里来了,先跟易隆平的爹爹和娘打招,易隆平的娘好奇地问:“袁奶奶,您老抱着棍棒来,这是要做什么呀?” 袁奶奶笑呵呵地说:“我让你们家大儿子给我做一个饭架。” 易隆平的娘,可是一个明亮之人,听袁奶奶说让大儿子给她们家打个饭架,笑得不行,说道:“我儿子才学了半年都不到,这饭架可是一个考验技术哦活。他哪里会做啊。” 这袁奶奶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嗨,我知道你家大少爷会做这个。” 当娘的心里想,我儿子会不会做,我还不知道。这才拜师几个月,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这可是木工活中的技术活,这位袁奶奶怎么这么相信自己的判断。 待袁奶奶走后,这易隆平就开始认认真真地动起手来,所幸,他回来时带着工具回来的。 这还是易隆平从师傅家回来时,想在自己家里,就地取材的做点小板凳什么的。并不是像小孩子那样,一说放假就放松贪玩。 所以,跟师傅说了一句,就顺带了几个使用频率比较高的几个工具,就上了回家的路。 外出快半年了,这回家的心情,别提有多高兴了。脚下生风,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家里,随身携带的工具,这会儿也能派上用场了。 也是万万没想到,一回到家里的当天晚上,就有邻居袁奶奶要他做饭架。 易隆平当然非常乐意有这么一个机会,拿起袁奶奶留下来的棍棍棒棒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这饭架子,当时在乡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个饭架子,它由九个小方格组成的一个正方型,九格的上面还有一层,就是几根木棍平行横在上层。 这饭架子的九格可以放菜碗,那上一层的横棍上则可以放筲箕,小盆之类大一点东西,都是用来放菜饭用的。 那时候是没有冰箱的,所以把没吃完的菜呀饭啊什么的,放在这饭架子上,既透风,又没有老鼠上去。 因为这饭架子是用一根绳子吊在横梁上的,绳子必须穿过一个玻璃瓶子,或者光滑一点东西,这样,老鼠就爬不到饭架上来。 没有冰箱的年代,这饭架子非常实用的。所以家家户户都有。就像家家户户都有锄头,铁锹一样,都是必不可少的。 再说这位袁奶奶,怎么就这么信得过易隆平呢。因为那饭架子做起来,可是有一定的难度哦。 就有那已经出了师的人木匠,还不会做饭架的人都有。这就足以证明,做个饭架的难度是实实在在的,名副其实的技术活。 易隆平在家里有了事可做,时间都过得有意义多了。放假,真值得了。 第二天,易隆平起了个大早,弟弟妹妹们都上学去了,父亲母亲也在生产队里出工分去了,他在家里就开始敲敲打打的,又是量尺寸,又是算公式。 那饭架子的外筐,一个四四方方的正方形,要做出九个格子,这格子必须都一模一样的大小,四四方方的架子也是有一个标准尺寸的,由不得瞎做。 一个正方形,隔断成九个空格,就像一个标准的九宫图嘛。 这九宫图画起来好画哦,若做成一个九宫图的实物来,就没有那么简单啰。 因为易隆平脑袋瓜好使,偏偏就喜欢这需要智商的活,真是逮着了好机会哦,做起来心情都是愉快的。 就这么三下五除二,自己在家里独立完成作业,真就帮袁奶奶把这饭架子做出来了。 这位袁奶奶,看人真是准。可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袁奶奶跟乡村里的其他长辈可不一样了,绝对没有乡村里的婆婆妈妈们的唠叨性格。 原来,她曾经在解放以前,在省城当老师教书。是一个有文化的人。 因为她丈夫在部队里,后来又慢慢升职了,夫妻俩都在省城,有自己的家庭,都有自己的事业。 随着解放战争的结束,两个人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她丈夫是国民党那边的高级军官,进入五十年代之后,她们全家由省城,下放到了乡村里,落户在易家村,跟易万达家在一个生产队里,就这么做了易隆平的邻居。 因为这层原因,她们夫妻为人非常低调,从不招惹是非,小心翼翼地过着自己一家人的小日子。这袁奶奶因为是有文化之人,教书的老师,所以看人就是不一样。 袁奶奶也非常喜欢易隆平这后生娃,对易隆平刮目相看,另眼相待,这就有了抱着一捆木材棍棒来,要易隆平给她做饭架子的事。 这一做一个准,易隆平真就给做出来了,可见袁奶奶的独到之处,是个有眼光的人。 就这么易隆平在家休息,也有了意义,半年不到,就单打独斗地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作品,高难度的作品——饭架子。 易隆平也不骄傲,开启了他的手艺人生。 他后来的人生轨迹,就因为有了这一手好技术活,随着时代的变化而不断地发生着改变。 第5章 板车过河 易隆平得到了师傅给他放假的机会,在自己家里,单独作业,真就给邻居袁奶奶把一个饭架给做出来了,自己开心,爹妈高兴,弟弟妹妹们也是跟着乐呵乐呵一番。 这一趟的七天假期值得了,有机会检验了自己半年来的成绩。 易隆平自然非常满足,小青年都有点儿漂了。这是年龄段的通病。 聪明能干之人,在哪里都能冒出几个泡泡来,有存在感。 易隆平能单独做出活来的事。并没有告诉师父,七天之后,再回到师父那里。 胡中原觉得当下没什么活可做。就思考着要不要做一些家具,然后再拖出去串乡卖,这样可以抓一点收入。 这收个徒弟还得供吃供喝,总得想点法子维持开支吧。 当师父也有当师父的压力。 胡中原脑海里有了这个想法,先是犹豫不决的。因为做好的家具,如果在短时间内卖不掉的话,很头疼的。这家具块头大,放在家里很占位置的。 乡村的房子,本来只够居住了,在加之种田的工具家伙,从地里收回来的粮食等,房子都不够用的,怎么可能把做好的家具长时间放在堂屋里呢。 虽然胡中原思前想后的,最终还是准备做成品柜子出售。 如果有人请的话,就先给别人家做,做完了再回到自己家里,继续打柜子。 就这么着,易隆平在师傅家里,一晃就是两年了。 这胡中原一直都是以做手艺为主,实在没活做了,就让徒弟到地里忙几天农活,反正不可能闲着。顶多就是活重活轻。 乡村的手艺人,跟全职种田的人,日子混得差不多,也强不到哪里。唯一就是与人打交道的机会多。 村庄的私房,都是散落的,看起来沿汉水岸边长长的村落,几个村庄,加起来也不到八九百户,千把户人家,还没有现在高楼小区的一栋楼的住户多。 所以,做任何事情,都没有多大的量, 胡中原在自己家里,带着易隆平做成品柜子,一做就是两年,虽然不怎么赚钱,但是,家里的开支就没有了压力。 易隆平在师傅家里的第三个年头,就着手做成品大衣柜,做好后,准备拖到省城去卖,不仅好卖,价格还比在村子高得多。就是路太远了,那是步行年代,拖着板车,拉上大衣柜,步行去一趟省城,这一去一返,路上一个来回,就是不歇息,也得一天一夜二十多个小时。 想想都后怕,打退堂鼓。 那时候只能这样,做好的衣柜要想卖到省城,这是唯一的路径。 说干就干,有徒弟在家,两个人做活,卖出去的收入,自己得,如果再不做两笔,徒弟出师了,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是胡中原的想法。 早年的木匠活,全是人工,不是像现在有电锯,有现成的木材等。 那时候就是一棵棵树,用肩膀扛回来,下好材料,打上墨线,然后两个人开始拉一个锯子,把树锯成需要的半成品,可费功夫了,从泥土中的一棵棵树,到做成一个完整的衣柜,全是人工,全靠一双手。 手艺人,做的也是一份辛苦活。 转眼易隆平在师傅家只剩下最后几个月。胡中原计划着在这几个月中,把手头上做的两个大衣柜给卖了。 胡中原早就计划好了的,拖到省城去卖,大城市,居住人口密集,需求量大,并且价格又高,非常容易出手。 为了稳妥起见,比原计划提前把柜子做好了,早点出手。 两个大衣柜,在师徒二人的共同努力下,比预计的提前了十多天就全部做好了。 当下就是到省城去卖。 那是一个步行的年代,把大衣柜运送到省城,唯一的方法就是,用板车装上两个大衣柜,再由人工拖着板车,步行去省城。 从易家村出发经过本县城,再继续前行约六十公里,这么远的路程,如果按每小时步行六公里算的话,至少也得十多个小时。还不能在路上歇息, 大衣柜终于完工了,到了晚饭的时间,胡中原特意让师娘做了一桌子好菜,又请来自己家族中的大孙子陪易隆平一起吃晚饭。 饭桌上,胡中原端起酒杯,与徒弟和大孙子一起干了满满一杯,放下酒杯,招呼易隆平,大孙子吃菜,自顾自夹了几颗花生米下酒,这才说道:“今天你们吃好喝好早点休息,明日个要把衣柜拖到省城去卖,这可是一个苦差事,之前也有人拖柜子去省城卖过,大概早上六点钟出发,路上还要抓紧时间,一刻都不能慢,否则,到了省城就天黑了,那才不好卖。所以越早到越好,到了那里正是吃晚饭的时间点,那城里人都下班回家了,这个时候最好出手了,成功率又高。” 易隆平只能听师傅的安排,胡木匠的大孙子还是想问问:“卖了之后再是怎么安排呢。”言外之意就是,大衣柜卖了就是傍晚了,下一步,是怎么计划的。 胡木匠也不便直说,只是把别人的做法说了一遍:“之前去过的人,就是赶在天黑前到了目的地,只要到了,卖出去还是比较容易的。就是卖完了连夜回来时,真就有点累的,但是,必须得继续往回走。要不然在哪里过夜啊。” 言外之意,就是衣柜卖了,马上打道回府,要不然,在哪里过夜睡觉呢? 那年月,住宿,酒店还不是很普遍,即使大省城有住宿的地方,可又找不到位置啊,还有,得花钱啊。 这一提到花钱啊,所有人都心疼的,那钱挣得非常的艰辛,到手里的钱,哪里舍得马上又花出去。更何况这不是属于自己的钱。 干脆,卖了就立即打转。总之是没有地方歇脚,不打转,还能怎么样。 胡中原交待着明天的事情,两年轻人只有听从的份。 当晚不敢多耽误,吃完晚饭,早早上床休息,胡中原为了保险起见,要大孙子跟易隆平睡在一个床上,明天早上方便一起早起。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也就五点钟左右的样子,没有手表没有钟的年代,只听鸡叫声起床就是了,越早越好。 胡中原自己先起来,在堂屋里整着那板车,弄出了声响,把易隆平给弄醒了,赶忙起来。 胡中原的大孙子名叫胡建军,也许是八月一号出生吧。胡建军被易隆平起床的操作,也给弄醒了,自然就起来了。 这一对小年轻,与胡中原一起,把那大衣柜,竖向搬到板车上,又绑了个结结实实。一切准备就绪,师娘也把早饭做好了,两个年轻人又胡乱地扒了几口菜饭,因为太早,口里没胃口,哪里吃得进。 这一波操作结束,师娘又给安顿好了在路上的饭菜,一一放在大衣柜的抽屉里面,非常稳当,又灌好了喝的水,一并与饭菜放在一起。 好了,两年轻人在师傅和师娘的护送下,终于出发上路了。 这是夏季的尾声,早上的气温非常凉爽,又是从床上才起来的,吃饱喝足的两个人,易隆平掌舵,拉着板车的扶手把,肩膀上还有一个背带,胡建军用右手扶着板车上的柜子,也用点力推着板车往前走着。 这大衣柜虽然有点重量,但是,用板车拉着,也不怎么费力气,刚开始还觉得蛮轻松的。 这出乡村的路,肯定选择沿河岸边的“压心台”,大约走了一堂课的时间,就到了乡河边的渡船位置。 这就要上大堤了,易隆平弯着身,躬着背,用力的爬着上坡,胡建军同样是躬着腰身,双手都扶着板车上衣柜,用力地推着前行,两个人齐心合力地一拉一推,五分钟后,板车到了大堤的最上面。 然后就是翻坡再往下,这下坡路虽然不需要力气拉,但是,走下坡的板车,必须得用力把板车掌控好,这就只需要易隆平一个操作就差不多了。胡建军则在旁边扶着就行了,不能用力的。 下坡路快多了,易隆平把板车的末端落地,减少板车下坡时的冲力,也就一两分钟,板车就到了渡船的渡口岸边,那渡船还在乡河的那边,只能等船过来了再上渡船, 两个人可以暂时歇一会了。 很快那渡船来到了岸边,这是渡船老板刚换的一个大机渡,板车上去还是蛮方便的。 之前的小划子,主要是渡人过河的。人在岸边上那划子船时,一只脚上去,那小渡船就一摇三晃的,船老板不停地划动着船桨,以保持船在岸边,胆小的上个船都会胆战心惊的,只得咬着牙,壮着胆,再迈第二只脚,双脚都上去了,小小渡船摇晃的幅度反而变小了,人上去后坐稳了,那小划子就不再摇晃了,船家老板开始撑着船桨,把船撑着调头,朝着那一边撑过去。 现在这是机渡,机渡机渡,机器渡船,不再是人去划桨了,不仅船变大了,那机渡也不怎么摇摇晃晃了,很平稳。就是过河收费长了一点点。 原来小划子过河,一个人收两分钱,现在是一个人收费五分钱,一个板车按两个人的费用。因为板车占位置。 后来的机渡,慢慢涨到一毛钱过河。 很快渡船就到了河的对岸边,易隆平再次躬着身子,拉起了板车,胡建军双手扶在板车后面的衣柜上,使劲地推着。有那同渡的行人,也帮忙搭把手推,很快,一两分钟的时间,板车就上了河对岸的大堤顶上。 接下来,又是一个下堤坡,下堤坡虽然不用出力气,但是,要力气掌控板车,不能下滑得太快,这可是一个技术活哟。易隆平还算灵光,能够掌控得了。 下了大堤坡,再下“压心台”的堤坡,板车,终于到了河对岸村庄的平路上了。 又正式上平路前行,不到两个钟头,易隆平就觉得吃力了。不是拖板车累的,是两个钟头的时间,双腿走累了。这胡建军也是一个庄稼汉,也懂人拉车拉长了会累,就主动换班拉。 这一通过河来到了河对岸,才真正开始行路了。去往省城的路,那时候只有唯一的一条路。一条比较宽敞的泥巴大路。晴天还是可以的,比较好走。 也许前面就是水泥道路吧。 第6章 烈日赶路 胡建军主动换班拉着板车,易隆平则是在旁边扶着衣柜推着。 太阳的热浪,像开水蒸在身体的周围,夏天走在火热的路面上,那滋味,只有体验过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做蒸人肉包子, 前面的路,好像没有尽头。两个人都汗流浃背的,刚开始还说着话,这会儿都不怎么开口说话了。真的是,只顾埋头拉车,不顾抬头看路了。 并且两个人,还步调统一。闷声闷气地,一个人拉,一个推着往前行。 夏季的上午,人在室外的道路上,即便是漫步,那紫外线射在身上,都热燥难耐的,更何况两个人拉着板车,脚不停歇的,这一趟只有一个目的,早点到达目的地。 临近中午,身上的汗湿的衣服,又被火辣的太阳照干了。地面温度直线上升,反而无汗可出了。 大热天,在毒辣的太阳底下赶路,身子又不出汗,那种闷在体内的毒热,那才叫真正的难受。 赶路归赶路,肚子才不管你赶路不赶路的,到了饿的时候,它就会饿。 怎么办,那就暂停下来,吃呗。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呀。 好在前面路边有树,在树旁停下,寻着地面有草的地方坐下来开饭。 可不能慢条斯理地吃吃喝喝,应该狼吞虎咽才对,三下五除二搞定,咕噜噜地再猛喝几口水,衣袖把口一抹,收拾好饭菜,赶紧上路吧。 得赶在天黑前把柜子卖了。 吃完午饭上路,哪里有从家里出发的那股精神气,这可堪称急行军吧。 急行军就急行军,年轻人的耐力还是有的,但是,腿脚就有点调皮了,怎么迈,就跟在梦里迈步的,怎么都抬不动啰。 怎一个“累”字了得。 那习武之人这样的长途跋涉,恐怕也会投降吧。 胡中原的大孙子先吐槽了:“我说易哥,我这腿比灌了铅还重,怎么拖到省城啊,这半道上我就要呜呼哀哉了。” 易隆平耷拉着脑袋,苦笑着脸,有气无力地说:“刀山火海也要上啊,这都走了一半了,再坚持坚持,就到了。嗯,坚持就是胜利!胜利他妈的个球。”易隆平带了一句脏话,心里痛快了一点。 两个年轻人,相互着发牢骚,但是,两个人的脚却不敢停下。该前进还得迈腿。必须在天黑前把柜子卖了,否则要花双倍的辛苦,在露天过一夜,明天再卖,那样更惨了。 那柜子必须得卖出去,绝对不可能原路拖回去。 半大小伙子,还是有分寸的。 下午的太阳,照得路面上的温度还在升高,烈日炎炎的道路上,两个年轻人,一刻都不敢耽误地在赶路,赶路。除了赶路,还是赶路。 通往省城的道路上,偶尔有车辆急冲冲地跑过,难得有行人在这条道路上行走。道路的两边,都是一望无际的广阔田地,就连那田间地头,也冒得一个干活的人。 道路还算宽敞,映托出这拉板车的影子,像一个小不点在道路上向前移动着。 胡建军又换下易隆平掌着车把手走了一个多钟头,扭过头,朝身后板车旁边的易隆平说道:“易哥,要不我们换着躺在柜子上面,一个人拉,一个人在车上睡觉,这样子换班就有精神了。” 易隆平忍不住哈哈大笑:“老弟,亏你想得出来哟,如果是短途,还真可以这样操作,现在是,两个人合力都拉不动,你说还躺一个人在上面。要不,我先躺上去试试?” 那胡建军笑成一个鬼脸:“要躺也是该我先躺上去啊,好主意是我想出来的,理当我先享受。” 易隆平笑得更带劲:“好你个馊主意,上面躺一个人,拉的人还不趴下了,你要换班就直说啊,莫要拐弯抹角的。” 胡建军抿着嘴,笑而不语。易隆平快走几步到胡建军扶着板车的把手旁:“来来来,皇帝轮流做,我来拉就是了,用不着说话遮遮掩掩的啊。” 胡建军这才停下脚步,从板车把手中间退出来,让给易隆平掌舵。 两个人累得相互打趣,也缓解不了灌铅的双腿,易隆平掌舵之后,一口气拉了两个多钟头,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多了,老远就看见了省城的街道马路,公交车穿梭,此情此景,两个人陡然来了精神,猛一发力,板车车轮快速地滚动,胡建军搭着柜子的手,也加着一把劲。 看来,感光的东西有效,看得见才有动力。部队打胜仗是不是也是有这股看得见的希望,才能鼓舞士气。 看得见的城市风景,无疑给两青年频添了劲头,希望在招手,曙光在前头。 哈哈,辛苦了十多个小时,终于要告一段落了。值了。 现在是脚底擦油,卯起来往前。 真正到了城市的边缘地段,易隆平让胡建军守着板车,自己则继续在附近寻找,寻找什么呢,寻找人流量相对集中的地方,或者菜场什么的都可以。 心里想着,脚也不闲着,转了好一会,真看到了一处卖菜的地方,易隆平二话不说,回到胡建军镇守的位置,拉着板车就往菜市场去了。 这已经是晚上六点钟左右吧,来来往往买菜的人,陆陆续续地出出进进,易隆平把板车往旁边一停,就双眼望着这些来来往往的买菜市民,希望能吸引到他们的眼光。 终于来了一位,围着这遮板车转了一圈,问:“你这衣柜是卖的吧,多少钱?” 易隆平笑脸相迎,答道:“您是买一个还是这两个都想要?” 城里人上班,月月都有工资,只要家里真需要,碰到了就会买的。 这位正犹豫要不要都买下来,易隆平见他考虑再三,就提醒说:“两个都买了,一起给三百五。”易隆平想快点脱手,早点回去。 那人也许知道柜子的市场价,这三百五的价格还算合理,主要是人家拖这么远,还是两个人,这人工运费也得个几个钱吧。不过,还是得问一下:“如果只买一个柜子,你们买多少钱?” 这柜子是易隆平和师父亲手做起来的,有感情了,如果分开卖,又费口舌,又费功夫,耽误许多时间的,所以单买一个,价格提高。 出发前,师父就支招了:“一次买三百五,单买一个两百。” 现在卡在这单买还是都买,就直接回答那买主说:“单买两百。” 哦,足足多了五十块钱呢。 那时候不是蛮实兴讨价还价的,这人摸着脑袋瓜说:“那就都买了吧。” 易隆平窃喜,问:“您家住哪里,我们帮忙拖到你家门口去。” 买主心想,正合我意,你们就随我来吧。 买主在前面走,易隆平拖着板车紧跟其后,胡建军与易隆平并肩,也手扶着板车把手。 到了他家的门口,买主进屋里把菜放下,跟爱人说:“唉,今天在菜场碰到了拖家具来卖的,大衣柜,你总说衣服多了没地方放,现在买回来多好。” 谁知他爱人一蹦老高,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个财家子,手里又有几个活钱了发飙,买回来往哪里落?屁股大个房子,转个身都转不动。我说衣服没位置放,是说房子太挤了唦,真是的。”一通责骂,把这个男人骂得眼睛一眨一眨的,哪里还敢作声。 只得转身往屋外走,准备通知易隆平他们,就说自己不要了。 他爱人可就不依不饶了:“你还往哪里跑,说了不买不买,你要是买回来试试,老子不砸了它。” 这男人既好气,又好笑,连忙解释说:“我把别人领到门口了,还在外面等着我回复呢,我这是去告诉别人,不买了,也免得耽误别人了。” 女主人一听这解释,知道自己误会了,但是嘴巴却不饶人:“你个砍头的,肩膀上扛个脑袋,也不转动一哈,就这么把人叫到家门口,真不会干事。” 那买主男人投降地说:“好好好,我不会干事,可以了吧,我这就去跟人家说清楚了,莫要耽误人家了。” 这男人还知道替别人着想。出了自家大门,见板车旁边的两个年轻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很抱歉,我们家不要了。” 这易隆平正等着买主进屋拿钱的,只等收了钱就帮忙抬到他屋里去的。 这下好了,居然变卦了,沮丧极了,又不能怪罪别人,买卖自由嘛,嫣妥妥地说声:“没事,那我们就走了。” 正要扶起板车把手,迎面来了一位年轻女子,问道:“你们是卖柜子吧,走,我带你们去我哥家里,我哥要柜子的。” 易隆平没有了兴奋,平静地跟着这位姑娘。 姑娘跟这前头想买的男人是邻居,她哥哥结婚之后,就住在了另外一处。 姑娘带着易隆平他们,左拐右转的,来到了一处私房密集的地方,这里都是一些小巷子,巷子仅够一个板车通过的宽度。 姑娘到了她哥哥家里,进屋之后,很快出来了一对小夫妻,正是这姑娘的哥哥嫂子。 三个人一起来看板车上的柜子。从他们的眼神上看,买的可能性很大。 因为他们一边围着转啊看的,哥哥还很在行地问:“这个是什么树做的。” 易隆平心想,还遇着内行了,回答说:“对,就是么么树做的,这树结实得很。” 姑娘的哥哥点点头:“木材可以,不错,我都要了。” 易隆平这才松了一口气:“嗯,你好眼力,不仅材料过硬,而且手艺也是上乘哦。” 旁边的胡建军插言道:“就是,你好有眼光,这是我大伯打的柜子,我大伯的手艺,在我们那里,绝对第一。” 说得那姑娘的哥哥,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 看来,买卖有戏有眉目了。 第7章 夜路蹊跷 易隆平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下来了。 这哥们也还豪爽,问了价格,当即从口袋里掏钱,他的钱随身带着呢,看来是个有钱的主,这样的人做事就是耍啦,麻利。 生意成交了,两个人大喜过望,主动帮忙送到屋里,把柜子抽屉里剩下的食物拿出来,因为天气热,师娘给他们的晚餐备的是带壳的熟鸡蛋,以及红薯之类。用铁腕盛着,再用布袋装好了。那时候没有方便袋子的。 帮忙把柜子抬到屋里之后,两个人这才拖上板车,从巷子里往外走。 进来时,是跟着那姑娘来的,七拐八拐的不说,那巷子多,又深,也没在意路径,现在要走出巷子,就没了方向。 现在已经是天要黑了,所幸夏天黑得晚,要是在冬天,早漆黑一片了。 两个人扶着空板车,东张西望的,易隆平干脆逮着一个人问:“喂,我打听一下,我们要上解放大道,请问,往那边出去。” 那年月问路,都是直截了当地问,没有现成的文明用语,“你好。”什么的。 被问的路人也很好的,用手指向巷子:“往那边出去,在往右拐,到了那里再问。” 两个人依照指向而行,果然到了右拐弯处,这里又是岔路口,必须再次询问。 就这样边问边走,到了解放大道。 一上解放大道,就知道了来时的路。 大事办妥了,累的感觉都减少了许多。两青年哥这才停下来享受晚餐。师娘宅心仁厚,给食物备的多。也许知道路上辛苦,肚子消耗量大。他们的晚餐吃得还是蛮饱的。 虽然手头上有卖柜子的钱,但是,绝对不能花的,那钱的数目都是有数的。回去后还得一五一十,一个子儿都不少的交给师父。 自如他们吃饭的问题,肯定是将就着对付。 那年月的人民币,有多艰辛啰。每一分钱,就像是用盐腌制过了的,压缩压缩再压缩之后才能花。 把自己荷包里的钱拿出来付给别人时,都是正面看看,反面看看,才肯给别人。 要知道,那卖柜子的钱,是一点一点的时间,一点一点的汗水,慢慢累积起来才换回来的成果。那到手的人民币,都聚集了本人的魂魄和精血一样,岂能随随便便就花出去的,再者说了,这钱是属于师父的。 所以,手里虽然掺着卖柜子的大钱,也不能花一分一毫。 两青年胡乱吞完了最后的食物,这就开始往家里的方向回去。 这回去是空板车,理当轻松才对。 但是,白天十多个小时的不停赶路,早已把力气耗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半条命在,幸亏是年轻健康扛得住,若是遇到体质差的身体,恐怕早就瘫软在地起不来了。 从解放大道一路往回去的方向,都已经是晚上了,人人都在家里,或者是快要到家了,这两位,还在遥远的省城动身往家里赶。 虽然晚上凉爽,但是,疲倦的身躯,像一个铁坨坨压在双腿上,一双脚,迈步都是拖着前行。 和来时一样,还是一个字,“走”呗。只有早点到家,才能躺下休息。 这走夜路并不怕,又是年轻的半大小伙子,夏季的晚上,特别舒服,那个七十年代的社会民风朴实,完全不用担心的。 可是,其它令人担忧的事,就不好说了。 一般年轻人走夜路,抬头挺胸,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即使有那道听途说的故事发生,也是那乌魂野鬼遭殃。 偏偏这两青年,白天一整天把精力都耗完了,晚上走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哪里还有什么精气神可言了。 朝气蓬勃,那是在白天。 走在夜路上,宽敞的道路,一个人影都没有,就连车子都很少从身边跑过。 似乎整个地球都要沉睡了,这是一切都属于静止的时刻。 由省城通往回家的路上,两颗期待的心,恨不得配上飞毛腿,立马到家,人在路上的起端,心,早已飞回去了。 身心分开的赶路,那夜路就不会像白天那么顺利了。 两个人,带着那点没消耗完的体力,勉强支撑着,总算没有停下脚步。 没有时间,没有手表,道路也不熟悉,白天看太阳,朝着该去的方向,自然错不了。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两个人又困又累又不能停,反正一双脚在不停地往前迈。 不知不觉地走啊走啊,嗯,前面好像下起了大雾,模模糊糊地,只能看清一条白色的大路。 为了稳妥起见,易隆平叫上胡建军与自己并肩走着,让他在板车把手外侧也扶着一个把手,两个人就形成了肩并肩的步调。 就这么被大雾锁住的视线,只能看见脚跟前的路面,是真真切切地踏在道路上。 易隆平明显觉得自己是被动地在走,双脚不由自主在跟前的路面上行走着,完全看不见远去的任何景物。 可又不得不迈着双脚。反正是,走,就没有错。走,才能到家。 因为只能够看到脚跟前的路面,易隆平就看见了路面上有一条毛巾一样的东西在脚跟前迈过。 继续往前走啊走。 看不到远去的易隆平,只得把眼睛强行睁得老大老大的。 好像走了很久,又没有手表,反正感觉走了好久好久,咦,易隆平突然一愣,停下脚步的同时,把胡建军的扶在板车把手上左手一拉:“停。” 胡建军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是,还是听从地停下了脚步。 两个人定在原位不动,易隆平则说:“不对,我们是不是走错了,或者走反了,我明明记得走过了这里,怎么又走回来了。” 胡建军没听懂:“你说什么胡话了,什么走过了走反了的,你该不会是被鬼迷住了吧。” 易隆平拉着胡建军的左手并没有松开,非常肯定说:“这里我们走过,我还看见了地上有一条毛巾,现在又看到了这条毛巾,一模一样的躺在地上。” 这一下胡建军听明白了,他们有可能是在走重复的路,走重复的路,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在走圆圈。也就是说,他们是抱着一个圆形在走。 易隆平死死拉着胡建军的左手说道:“这黑咕隆咚的,就一团白雾罩着路面,我们是笔直笔直在走,怎么会是走圆圈呢。如果不是圆圈,两次走到这条毛巾这里,又该如何解释呢。” 胡建军一听这话,当时就打了一个寒颤,他忍不住对易隆平说:“哥,我们是不是遇到了传说中的被小鬼下了雾套子啊。” 他这一说哦,把易隆平也说得直打哆嗦,这又不是冬天,标标准准的夏季,怎么就打起了哆嗦,凉飕飕的。 这可怎么办啊,如果继续被这白雾引着走,走到天亮也还是在这毛巾地段上。 传说中的小鬼开玩笑就是这个样子的。 因为晚上阴气重,是小鬼们的天下,阳间的人在夜晚,阳气被藏进体内,发散不出来,小鬼们错着晚上阴气的力量,就可以强压人的阳气,被他们所迷惑,鼻子被小鬼们牵着转。 两个人被一团白雾,封得密不可分,分辨不得。一双眼睛失去了应有的辨别功能。 易隆平与胡建军一商量,决定就地坐下来,等天亮了再出发。 这时候,易隆平突然想起来了,他母亲曾经讲过的鬼的故事,就对胡建军说:“你知道吗,我娘讲过,说是被小鬼们下了白雾,怎么走都走不到家,明明很短的距离,白天只需要刻把钟的路程,被小鬼下了白雾套子后,走了一个通宵都没能走出来的故事。” 胡建军一听这话,反问道:“我也只是听说过,有没有打破这个怪现象的?” 易隆平接过话,说道:“母亲还说了,晚上走夜路,遇到了这样的鬼下雾套的事,要么冷静下来不走,等天亮了再走。要么呢……” 胡建军见易隆平没把话说完就停下不说了,急急地问:“有法子么?等到天亮,太不划算了。我们哪里熬得住哟。” 易隆平又接着说:“要么洒泡尿也可以解开这白雾套子。” 胡建军一听洒泡尿,当即表示:“这还不简单,我正要阿尿呢。”说完就解自己的裤子的前叉口,站着原地不动,真就洒了一泡尿。 说来也怪,胡建军把尿一洒完了,那罩在眼前的白雾一下子全没有了,眼前又看见真真实实的路面了,还有周围的景物,远去的高大建筑等,都清晰可见。 易隆平这才指着地上的毛巾说:“就是这毛巾,我看到了两次。不是它,我们真不知道是在原地打圈圈。” 胡建军也是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这鬼下套的事,还真有啊。” 易隆平也随之精神了一点,对胡建军说:“有些事,自己没遇到过,就不等于不存在。毕竟走夜路这事,不是每个人都会经历过,即使走了夜路,也不一定会遇上。” 世上万事万物,一个人不可能都会遇到。有些事,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姑且信其有,莫要说其无。 这两青年,恐怕也是一生,只会遇到这一次吧。 第8章 圆满出师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 易隆平和胡建军,第一次走通宵夜路,就遇到这奇怪之事,根本解释不清楚。 当然,也不必明白。 胡建军洒泡尿解开了迷路,那白雾也随之无影无踪了。 这易隆平好像还懂得一点天气常识,大雾,不会在夏季出现吧。并且,出现大雾也应该在白天吧。 哎呀,反正解释不清楚,也懒得去琢磨了。 这都半夜三更的,又白白耽误了这许多宝贵的时间和精力。本来就疲惫不堪的人,连轴转地走路,时间和体力,在这个时候,都是重中之重。 现在是大雾散了,眼睛也明亮了,走起路来,轻松了些许。 胡建军原打算两个人互相换着躺在板车上的,这一闹腾,真不敢这样操作。 一旦在板车上眯着了,遇上这不干不净的鬼东西,可就更麻烦了,还是理智一点吧。小命保住要紧。 为了下半夜的平平安安,两个人说着话,聊着天,一来可防止犯困,二来可以提神。 聊着聊着,易隆平说道:“这城里,住房那么密集,人流量自然多,做什么都好做,有人气啊。” 胡建军则说:“城里的住房,吃用开支都大呀。” 易隆平反驳道:“他们都是有固定单位,月月拿工资的人,铁饭碗,不像我们种田人,靠天收啰。” 胡建军不认可:“在哪里都靠人自己去干,乡村有贫有富,城里也有贫困家庭的。” 易隆平则不然:“城里终究比农村发展的好,至少比农村前卫。” 两个人经历了刚才的白雾事件之后,强打精神,一边聊天一边赶路,不知不觉就到了转钟的时间点。也是估计到了下半夜。两个人都有点熬不住了。真的好困好困啊, 如果现在能够睡一会,是一生最大的满足了。 可是,不能睡啊,刚刚一泡尿驱走的白雾事件,还是有些后怕的。 这都大半夜过去了,剩下一小半的路程,咬紧牙关走吧,别无选择。等回到了家里,美美地睡它个三天三夜,睡它个一百个回合。 易隆平为了防止犯困,就提议讲故事打发时间。这一提议,倒提醒了胡建军:“哎呀,说到讲故事。我还真听过一个鬼的故事,你想不想听。” 易隆平为了平平安安熬过这下半夜,胡建军又乐意讲故事,当然表示赞同了:“讲就讲嘛,只可惜又是一个鬼故事。” 胡建军还未开始讲,就来了精神:“你听完了就明白了嘛。” 易隆平欣然接受:“好,那你快讲。我洗耳恭听。” 胡建军真就开讲了:“话说也是一个夏天的晚上,大伙儿都聚集在一邻居家门口乘凉,因为他家门口的场地宽敞。大家一起闲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鬼故事这个话题。其中有一个人,他讲故事的时候,大家都安安静静地听他讲。这个故事就是他讲的。我原原本本说给你听啊。” 易隆平一直在胡中原家里当徒弟,没多少机会自由自在的。见胡建军真讲起了故事,也来了精神头,听听一些自己没听过的,当然乐意了,催促说:“你讲就是了。” 胡建军继续说道:“他说有两个杠精,有一天又在一起杠起来了,还是老话题,扛甲说这世上真有鬼,扛乙却反驳说没有鬼。两个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不分高下。两个人硬是没争个输赢胜负。天也不早了,也该回去休息了,明天白天都还要下地里干活,总不能抬扛抬一通宵吧。杠精乙把大辫子一甩就起身,大家这才起身,各回各家去了。” 易隆平插言道:“哦,这还是清朝年间的故事咧,男人还扎着辫子的时代。” 胡建军一笑,继续讲故事:“是的,清朝人的故事,两个清朝的杠精抬扛抬够了,天也不早了,大家都各回各家休息。单说杠精甲,他总说世上有鬼,现在也要回去了,一开始起身走得慢,大家都一起走的,没有什么异样。可走了几步之后,大家都隔开了,各回各家去了。这杠精甲就开始快步行走。这一快步呢,就感觉有个鬼跟在自己的身后,因为他一走快的时候,身后有响声,肯定是后面有一个鬼,也跟着在走。于是他停止脚步,那鬼也停下来不走了。这杠精甲就飞快地往家里跑,那身后的鬼也跟着他飞跑。可伶这杠精甲吓得魂不附体,跑到自家门口拼命敲门,喊他老婆给他开门。老婆急忙给自己男人开门,这杠精甲一边大叫有鬼,一边快速进屋,反手就把门关上。嘴里还在不停地喊有鬼有鬼。老婆则不信,骂他,那里有什么鬼呀神的。杠精甲吓得都尿裤子了,大声叫到,有鬼有鬼,把我的辫子都拉住了。” 易隆平也听得起劲,又插言道:“真有鬼跟着他了,要不然,也不会把他的辫子拉住了。” 胡建军抿着嘴笑,停了一会才说:“他大呼小叫的喊有鬼,还说把他的辫子拉住了,在门外,自己也不敢开门,辫子的尾巴真的被夹在门外了。他还在不停跟老婆解释,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就一直跟在我身后,我转头看也没看到,我跑它也跑,我停下它也停着不走。老婆见 他说得如此真真切切,可又得把他的辫子拉进来呀,只好壮着胆子把大门打开,把他的辫子拉进屋里来。等老婆把辫子拉进来了,立马关好大门,再看他的辫子,笑得是前仰后合的。原来哪里有什么鬼,是一片新摘的荷叶,被扎在了他的辫子上了。” 易隆平听后,大笑不止,路也走慢了,注意力都在故事上。 这两小哥,说着故事赶着路,真就消除了疲倦。 易隆平听上瘾了,要胡建军继续讲故事,胡建军却说:“哪里有那多故事,我听了也都忘记了,唯独这个鬼故事记得清楚些,因为蛮好笑,所以记住了。” 如此一番热闹的闲扯,两个人总算赶走了困意,这才好继续赶路。 这一耽误,直到了大天光,还没有到家。 胡中原按计划的时间,本应该回来了,可是却不见两个人回来,在家里着急,师娘准备了菜饭,只等两个人回来就吃饭,然后再让他们休息睡觉的。 这胡中原左等右等不见人回,哪有不急的,还是师娘安慰:“也许卖的时候耽误了时间,所以回来晚了一点,这大的两个男娃子,怕什么,马上就会回来的。” 这个点,他们两个正在上渡船,下了渡船,还要走一堂课时间的路程。在渡船上坐着歇了一会,等下了渡船,爬堤坡的时候,就散劲了,那上坡路,空手都走不动,还要拉个板车。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快到家门口了,两个人像卸了气的气球,软软绵绵的,巴不得有人用八抬大轿抬他们回去。 这最后的一程路,比所有走的路都难走,因为实在是没力气了。 就这么短短的路,两个人换了三次才到了家门口。 早有师父接着他们进屋,两个小哥进屋就是双膝跪下。不知道是给师父师娘下跪呢,还是腿软了瘫软在地。这一跪,跪得全是辛酸。 这卖柜子的活,永远都不会再去的,真的是要了人的命啰。 两男娃在胡中原的搀扶下起来吃饭,哪里有胃口吃哟,随便叭了两口,各自摸各自的床铺,倒头就睡。口脸脚都没洗。 这是易隆平在师傅家里的最后日子,因为去省城卖柜子,这经历让他记住了。 也正是这一趟去省城,看到了乡村与城市的不一样。并不是忘根忘本,而是向往美好的生活。 这应该属于正常的向往吧。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自然现象也。 易隆平在师父家里的日子里,只学了一年,手艺就学得差不多了,完全可以出师了。 但是,学艺有学艺的规矩,谁都不能打破了规矩。 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 易隆平是不会做,出格的事情来的。所以,手艺虽然学成了,三年的效力也是应该的,理所当然的,应尽的义务。 学艺三年足满,易隆平这才可以从师父家里,回到自己家里。 回来之后,与爹娘商量着请师父的谢师宴。 那时候都这样,这也是规矩,这谢师宴就是摆一两桌宴席,请当地的所有木匠师傅,来易隆平家里吃吃喝喝一顿,师父胡中原给徒弟介绍所有来参加宴席的木匠师傅,宴请结束后,易隆平就是这群木匠大家庭里的一员了。今后有什么事情,在座的每一位都会相互配合,这就是谢师宴的意义。 谢师宴,谢师宴,顾名思义,就是感谢师父,感谢师父三年来的教导,感谢三年来师父的传授技艺,感谢师父把自己带入了这个手艺大团队里,感谢师父无私的爱。 谢师宴是当时标准的酒席宴请菜肴,由易隆平的父母出资宴请。席间座位上,还不能有父母的座位,宴请桌上,全是木匠师傅们。 这也是标标准准的的木匠大盛会,从此,易隆平就是这个大团队里的一个成员。 易隆平的学艺生涯,也随着这场热闹的谢师宴,画上完美的句号。 谢师宴一结束,就意味着易隆平正式出师了,他也成为了真正的木匠师傅了。可以正式用手艺谋生存了。 第9章 校园趣闹 老大易隆平在师父家里学艺的三年里,老二易隆安已经初中升高中了。 这初升高是要考试的,易隆安的学习成绩还算拔尖的。 曾经有一段时间,学校宣起开卷考试的风气,易隆安心里非常不爽。因为这样的考试毫无意义可言。 这样的开卷考试,大概维持了一年左右的时间吧, 很快又慢慢往正常的考试轨道上靠近了,直到恢复正常的考试风格。 读书人对于考试,成绩好的巴不得用考试来检验自己的成绩。易隆安最喜欢考试,一到考试环节非常开心。 这上学读书,同在一个教室,同一个老师上课,班上几十个同学,成绩参差不齐,并不是老师的原因,而是学生本人的学习能力,接受能力不同而成绩不同而已。 所以,读书,也是要靠一点点天赋的。 就说易隆安吧,还是刚进新建的学校的时候,肯定是小学年级里就读,他们班的班主任是一位下放的女知青,因为结婚之后怀孕要生孩子了,女知青的父母决定接女儿回大城市生产,也方便照顾女儿做月子。 这样,班主任被请假回娘家的大城市生宝宝去了。 班主任走了之后,由本校的校长代课。 校长,校长,一校之长,是搞行政工作的,那里能够代课, 给易隆安他们班代了第一堂课,就是丢个作文题,让大家作文去。 校长进到教室,站在讲台给同学们说明班主任没来上课,是因为有事请假了,今天这堂课,暂时由我来给大家上课,后面的课程,学校自有安排,请同学们放心。 校长不会备课上课,就给同学们讲:“今天,我就让大家写一篇作文,作文题目就是:班主任走了之后。” 校长说完,他的事情就结束了。 同学们拿出作文本和铅笔,一个个开始闷头作起文章来。 当时易隆安与同桌男生,手扶着打开了的作文本,右手拿着笔,扣着脑壳,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没有写出一个字来。 校长给同学们出了这个作文难题,自己就围着教室内围观。 起初易隆安在校长转第一圈的时候,也是拿着笔,无法下叉。 抿着嘴想啊想,易隆安才动笔在作文本上写出了一个开头,原文如下: “今天,我们的班主任杨老师要走了,很是想着杨老师,我们的班主任,也是我们的语文课老师,杨老师走了之后,我在问自己,我们的语文课谁来给我们上呢?……” 易隆安起好了作文的开头,校长在教室内继续转着,同学们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互相都不知道其他同学写的怎么样了。但是,校长转了几圈之后,校长眼观全局,发现所有的同学。都是一手扶着作文本,一手拿着笔,眼睛看着教室正前方的黑板,全部都在苦思冥想之中,没有一个人写出字来的。 校长只看见易隆安,唯一的一个同学,在本子上写出了上面的那几句话,校长在易隆安的旁边停下来看了看,又继续转着圈圈。 几圈下来,除了易隆安在作文本上起了一个开头外,其他所有同学,依然白本子摆在各自座位的桌子上,手持铅笔,抬头仰望,一副做文章又做不出文章的样子。 一堂课都过了一小半的时间,校长实在忍不住,担心这一堂作文课,全班同学都交一个空白作文本。 校长走到易隆安的座位旁,拿起他的作文本,走到讲台,说道:“我看了几圈,同学们都不知道怎么写,是吧。我这就给同学们念一下别人是怎么写的啊,希望能给你们一个提示。” 说完就给同学们念了起来: “今天,我们的班主任杨老师要走了,很是想念我们的杨老师。我们的班主任,也是我们班的语文老师。杨老师走了之后,我在问自己,我们的语文课,谁来给我们上呢……” 校长把这仅有的几句开头话念完了,又把作文本还给了易隆安。 当时易隆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班上其他同学是怎么回事,他可并不知道的。只觉得自己写了那么几句,实在太少太少了,说不定其他同学都写了好多好长呢,这都半堂课过去了。 其实,校长念他的作文开头,是给全班其他同学做示范,免得一堂课下来,同学们连一个作文的开头都没有起好。 小小的易隆安,哪里知道这些,还在懊悔自己不会写,半堂课只写了一个开头,仅仅几句。 直到几天后,那交上去的作文本发下来了,易隆安想看看其他同学的作文,老师是怎么批改的。 等易隆安拿着同学的作文本一看,只见作文本上是这样的: 班主任走了之后 今天,我们的班主任杨老师要走了,很是想念我们的杨老师,我们的班主任,也是我们的语文老师,杨老师走了之后,我在问自己,杨老师走了之后,我们的语文课,谁来给我们上呢。…… 易隆安感觉好奇怪哟,怎么这同学和我想的一模一样啊。 因为易隆安比较喜欢语文课,也最喜欢文字之类的,就又拿起邻近的同学的作文本,也想看看这同学是怎么写的这篇作文,因为这作文太不好写了。 打开另外一个同学的作文本一看,嗯,又是跟自己的作文开头一模一样的。 这时候,易隆安才发现,自己的作文开头,被全班同学都借用了。之前还在怀疑自己的作文没写好,写得乱糟糟的,没想到,自己的作文,给全班同学都起了一个好头,别人才没有交一个空作文本。 这是事后易隆安才领会到的。 从这篇作文来看,易隆安的作文,在班上还算是可以的了,并且是相当可以了。 由此可见,易隆安在班上的成绩,还算是出类拔萃的。 足见易隆安比其他同学的学习能力要强些。 老大易隆平在师父家的时候,易隆安在初中年级,进入初中之后,班上的同学们都是差不多大的,男生跟男生在一堆玩。女孩子跟女孩子在一起疯。 特别是课间休息的时候,女孩子们都是玩跳绳,踢毽子等。男孩子不知道在玩什么。 初中的阶段,正是好动的年龄,男孩子们在课间休息的时候,免不了逗逗乐子,闹闹运动。 特别是到了冬天,课间休息的那十分钟,教室里可热闹了。 起先有几个男同学站在讲台的空墙位置,慢慢的聚拢了十多个男生,他们并排靠在墙上,不知是谁,最先开始从边边往墙角里挤,这用力挤一下,就有中间的同学被挤出来了,挤出来的人,就来到边边又开始往里挤。 如此往复,挤挤既热闹,又暖和。 就这么一窝蜂的挤挤闹闹,同学们觉得非常好玩,大家都嘻嘻哈哈的,越挤越来劲。 教室里充满了喜庆热闹的气氛。 女孩子们则坐在座位上观摩。 因为天气太冷,下了课的同学们,几乎都在教室里窝着。除了上厕所,没人出教室。 正挤得带劲,不知边上又是谁,同样使劲一挤,咚,中间的一个男生被出来了,脱离了背靠的墙面,一个跟头栽倒下来,面朝地面,额头被落在了讲台的边沿上,顿时,鲜血直流。 男生们一个个都吓傻子,愣愣地原地站着不动,倒在地上受伤的同学,本能地用手捂着头部,坐在地上。 离教室门口最近的同学,慌忙去报告老师去了。 这一帮同学,刚刚还热火朝天的挤挤的,这会儿都不知所措,那个年代的孩子们,遇上这突发事件,反应都很慢的。 直到老师被同学叫来了,这才把受伤的同学送到就近的小医务室,给伤口消毒,包扎好了,很快就回到教室了。 老师顺便嘱咐大家,莫要再挤挤了,特别是受伤的同学,大家都不要再碰他了,以免受到第二次伤害。 该上课的,还是继续正常上课,没有影响到正常的课程。 直到晚上放学回家,受伤的男孩子,头上扎着白色绷带回家。 他父母都在生产队的地上干活出工分去了,直到天黑才收工回家,这才发现儿子在学校里受了轻伤。 家长继续忙着家里的家务琐事,对受伤的儿子,就像没受伤一样。 乡村的娃儿们,没那么矫情,不就是破了点皮吗,包扎好了,过两天就自然好了。 再说这受伤的起因,肯定以挤的那个同学为肇事方,这肇事者就是易隆安。 好家伙,放学回家之后,等父母天黑回家了,易隆安就把白天在学校里挤墙壁把同学挤伤了的事,讲给爹娘听了。 易隆安的母亲也没敢责怪儿子,当即丢下家务活,就把家里积攒的二十几个鸡蛋,一并放在一个竹篓里,赶忙出门。 易隆安说了受伤孩子的姓名,就是本村的孩子。易隆安母亲在路上绕了一个弯,到村供销社还买了一斤红糖,自己一个人就去了受伤孩子的家里。 那年代,多么朴实的乡俗民风啊。 易隆安母亲拎着一竹篓鸡蛋和一斤红糖,到了受伤的孩子家,傍晚的时间段,各家各户大人孩子都归家了。易隆安母亲见了受伤孩子的父母,一顿赔礼道歉的说词,说了一大堆,又把鸡蛋送到受伤同学的母亲的手上。这事就此画上句号了。 那受伤的同学,头部上的白色绷带,也就包扎了三五天就取下丢了,一切归于平静安宁。 乡村的娃儿们,都是在这样的学习环境中,长大的同时,学到知识的。 青少年时代,无忧无虑的校园岁月,是那么平淡而又充实。 易隆安就是在这样的校园气氛中,完成初中学业,并顺利升到高中的。 第10章 喜从天降 易隆安在学校里,除了成绩,还有其它方面,也都胜人一筹。注定是个尖子生。 高中毕业时,已经是十七八的大小伙子了。毕业之后,就是回家务农。 因为正当高中毕业的时候,高考还没有恢复呢。 回乡之后,在生产小队里做记分员。 建国初期的知识分子并不多哟,从学校回到各小生产队里,队里的文盲干部们可把这有知识的回乡青年当个宝来安排干活。 老大易隆平已经在木匠圈子里混活做了。 老二读了这几年书,用了家里的不少钱,最后还是打回原地,所以,老大易隆平觉得老二可惜了。还不如跟着自己,以手艺闯荡江湖的好,那满肚子的知识,种田又起不到作用。父辈祖上,都是一字不识之人,照样种得一手好田。 局限在当时的那个现状,确实是这样子的。白白浪费几年的读书时间,还耽误了学手艺。这是老大的想法。 孩子们在长大,家里的生活现状似乎还是那样。不管是上学的弟弟妹妹,还是做手艺的大儿子,回乡务农的老二,全家人都是早出去,晚要归的模式。 不知不觉,老大到了谈婚论嫁得年龄了。 在那个年代,几乎没有不成家的,哪怕是一个聋子,瘸子,也要配一个瘫子,瞎子组成家庭。 再说这老大易隆平,二十出头了哦,也该成家了。 乡村做媒的人,多得是哦。觉得哪家的姑娘待字闺中,哪家有一个小伙年龄相当,这一牵红线,十之八九成功啰。 这是那个年代的婚配文化,虽然是媒人做媒,成婚率极高。 有媒婆给易隆平牵红线,就是邻村的一个姑娘,姓蒋,名叫明菊,年芳一十八。 长江支流,汉水岸边,江南水乡之地,吃的是自种的大米,喝的是长江的河水,姑娘娃儿们,一个个都长得水灵灵的,清秀漂亮,人见人爱。 那年月的谈婚论嫁,没有那么多讲究,比清朝民国年间进了一大步,就是可以双方见面,彼此都没有反对意见就是大局已定了。 接下来就是一规一矩的三茶六礼,一个环节都不得少,直到完婚入洞房。 因为是邻村的姑娘,乡俗文化都是一样的,办起事来沟通方便。来往行走,没有障碍。 年轻男女,都是在婚后相互了解,慢慢磨合磨合。基本上都是先结婚后恋爱。 个个家庭都比较稳固,几乎没有闹离婚的。 这样的风俗背景,成家之人,个个都有幸福感。 老大易隆平就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成家又立业了。和大多数村庄里的婚龄男女一样,顺理成章地步入婚姻殿堂。 婚后生儿育女,男主外来女主内。婆媳关系磨合着过。 转眼政策刷新,老二易隆安高中毕业前后的那几年,正是工农兵推荐上大学的高峰期。 老二易隆安从高中毕业回乡务农后,与生产队的干部打得火热,因为干部都爱惜他这个有文化的人,有点被照顾的做法。 毕业之后的第二年,生产队里得了一个推荐工农兵上大学的指标,全村民众,生产队干部,大队支部,都一致推荐易隆安上大学。 当时推荐上大学的最严格的第一个条件就是,成份。 父亲易万达,虽然跟乡亲们过得一样的日子,但是他为人有侠义风范,很得人缘,成份,也是没得说。 又加之易隆安的学习成绩,在学校里的时候,就是优异成绩加三好学生。 这推荐的人,虽说需要一层层审核,但是,基本上以地方第一推荐地为准,至于申报审核,都是例行公事走正常的程序而已。 易隆安稳当当的工农兵大学生一枚。 之前老大易隆平还暗暗觉得二弟委屈了,这会儿可比他自己有前途了。 做大哥的由衷地为二弟高兴。 当时推荐上大学都是以本省为框架模式。易隆安就是到省城上工农兵大学去了。 入学报到的日期马上到了,做大哥的责无旁贷地送二弟到学校。 这可是他们家的一大喜事,也是全村人的一大盛事。 小小村庄,能出一个大学生,那都是全村人的光荣。乡村民风朴实。 哎哟喂,上学的那天,全村老少都来相送,并且都带有礼物,什么花生,鸡蛋,米粑,豆丝,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弟兄二人,在父母的陪同下,一一谢过乡亲们,挑了几样干脆的礼物带上路了。其余都退给乡亲们。 那临走时乡亲们的热情相送,易隆安一辈子都忘不了。 当时没有客运汽车,还停留在水路时代,哥哥送弟弟坐轮船到达省城。 这次老大直把弟弟送到了学校的校园里头。 这可是闹市中心地区,不比卖柜子,在省城的边缘地段。 老大易隆平有心想在这大城市转悠转悠,所以刻意地停留了一天,弟兄俩一起,熟悉了校园的环境,包括校园外面的环境。 当时的老大,走在城里的马路上,暗暗发誓,今后一定要在这里立足扎根。 这可不是盲目的立下宏伟壮志,而是带有一股暗藏的力量。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送弟弟回来之后,老大易隆平,满脑子都是往外发展的倾向。 那时候走大集体,生产队里的每一个劳动力,大队,小队的干部心里都有数。手艺人在乡村串乡做活是允许的,如果脱产去外边闯江湖长期不回来的,是不允许的。 脱产外出想飞天,门都没有。生产队就好比是一个组织,可行使管理权力的部门啰。 老大易隆平才不管生产队的条条框框呢。二弟的远走高飞,已经牵动了老大的远大抱负。 一心向着远方的易隆平,除了正经八百地做着本份事外,总会有意无意地打听外面的信息。 这天,是师父的生日,按照惯例,易隆平得去给师父做六十大寿,在乡村,都兴做这个生日。 易隆平作为师父胡中原的最后一个弟子,当然得送上一份厚礼并鞠躬祝寿。这是少不了的。 师父生日当天,易隆平满心欢喜地拎着厚礼,去了师父的家。 在酒桌上,师父无意之中透露了一个消息,就是他们屋后汉水河对岸的农场,正在大兴土木工程,需要添人,师父因为已经到了六十岁了,那里不要年纪大的人。 这可是是天大的好消息哦。虽然不是大城市里的工作,但是,却是正正规规的农场,吃国家饭的工作。 这个农场并不远,过到河对岸就是,沿河两岸的村民们都知道那里有一个大农场。在里面上班的人,都是月月领工资的哦。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易隆平记住了。 在师父那里吃酒祝寿都是开心的。还是对师父讲孝心好啊,得了这么一个好消息。真是值了,太值得了。 从师父处回来的第二天早上,易隆平就把自己收拾一番,直奔那农场去了。 去了才发现,师父说得真切,这里一大早就热火朝天的忙碌着呢。 这易隆平可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大踏步的走到里面,问干活的人:“请问,你们的办公室怎么走。” 正干活的人,也是刚来不久,见来了新面孔,知道这里正急需人手,多来人,做事就不用加班加点了。于是就告诉易隆平,办公室的具体位置。 嗯,易隆平径直来到办公室,里面有领导正忙着什么,易隆平礼貌地打招呼:“您好,您们这里是不是正要人做事啊。” 领导忙停下手里的活,抬头一看,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很高兴地反问:“你怎么找来的,是怎么知道我们这边要人的。” 这不答,反而一问,可把易隆平搞懵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就随便说道:“哦,是我的一个亲戚告诉我的。如果需要人的话,我会做木工活。” 易隆平聪明,回答的同时,顺带把自己推荐了一番。争取成功入职。 领导一听来者会木工活,眼睛一亮,望着易隆平:“你说你会木工?” 易隆平使劲地点头:“是啊,能独立作业的。” 易隆平又不失时机地把自己举荐一番。 领导把桌子一拍:“好极了,要的就是会技术的,你今天就可以办入职手续,你会写字吗,这里有表,你来填一下。”说完,从桌面上拿过一张有表格的纸张递给易隆平。 易隆平心里窃喜,拿起表格,又在桌子上找到一支笔,拿起来就开始填。包括日期都是填写的当天日期。 填写完的那一刻,易隆平心里不知道有多激动,都能感觉心脏在怦怦直跳, 领导拿起他填好的表格,交待着:“你明天把工具都带上,还有衣服之类,明天正式上班了。” “明天正式上班了”。这句话多有分量啊。易隆平在脑海里重复了一遍。 啊哈哈,上班啰,当工人,领工资,这是他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事,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还来得这么轻松。 从农场回来,都是一溜小跑到家,兴奋地把这个大好消息告诉全家人,还有自己的老婆蒋明菊。 第11章 高跟鞋,自行车 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易隆平送弟弟上大学不久,就在农场谋得了一份工作。 可喜可贺。 人生的第一步,虽然是一小步,也是一个质的飞跃。 以易隆平的性格,绝对不是禁锢在一个小沟沟里的人。 易隆平去农场的时候,他媳妇蒋明菊已经给他生了大儿子,取名易家荣,长得可爱极了。易隆平很是喜欢。 这易隆平去了农场上班,就是吃住在农场,遇到下班早,或者休息就回家。 易隆平在农场正式上班之后,发现农场里有人骑自行车出入,很是羡慕,辣眼睛,当时可是很少见哦。在农村地头根本就没有,这可是头一次见这新鲜玩意。 这不来农场,恐怕是自行车普及了才能看到。这农场的自行车也不多,就一两个人,骑着自行车来来回回的。 易隆平为了回家方便,也计划着买一个自行车。问题是,在买之前,必须得学会骑才行。 上了一段时间的班,有心与自行车的主人打招呼,混个熟悉,慢慢就走得近了,为了早点学会骑自行车,易隆平就想着法子,唯一能够热乎人的,就只有回家里的时候,带点花生米之类的吃食,与自行车车主共同享用。 这样子过了一段时间,这才开口借自行车学。 那车主虽然心里舍不得,怕摔坏了呗,可又碍于面子不好推脱,都是在一起上班的人,早早晚晚相见,拉不下面子,平日里没少带吃的孝敬,总得顾及一点吧。只能借给他学着骑。 易隆平借到了自行车,就在晚上开始学。 这车主哥们,刚开始就陪着,指点着,就担心自行车摔得不能用。 那时候的一辆自行车,可是个大家当,算是有环境的家庭,才买得起。 易隆平当然会爱惜别人的车子,再说了,摔坏了,一时半会又赔不起,学起来还是蛮小心的。 再怎么小心翼翼,摔跤是避免不了的事。这自行车也是铁做的,没有说一摔就摔坏的,还是经得起久经考验的。 学了近一个小时吧,还是不怎么会,干脆就开始学滑,把左脚放在踏板上,右脚抬起来,反正是双脚都不落地,那双手,死死地握住龙头把手,这一试,还真管用,自行车能够正常前行,就跟骑着差不多了,只是没有坐上去而已。 就这样,易隆平以学滑为主,把滑学会透上,再一甩右腿,就上去了,稳稳当当骑了两圈。 这就意味着骑会了。 学会了就感觉没难度了。 刚开始,比登天还难。 第二天下了班,又学,一鼓作气学得熟透了才好。 这车主见他学得还比较顺利,就没有催着他要。 就连易隆平偶尔回家,还借给他骑回家。 骑回家的时候,可招眼了,乡村屁大个事,一下子都知道的。所以,下一步就是买自行车,因为有这个需求。总不能老借别人的车骑吧。 有需求就必须买,反正上班拿工资,慢慢攒几个月的工资,豪华单骑到手。 易隆平成为村里第一个拥有自行车的人。 第一次把自己的自行车骑回家,可神气啰,弟弟妹妹们争先恐后学着骑。 一人有福,带动满屋。 他们家,除了父母,都学会了骑自行车。那自行车,骑在村庄的小路上,别提有多拉风了。 美美地满足了弟弟妹妹们的虚荣心。 易隆平,注定是村庄里最出众的一个人。 因为易隆平去了农场上班,不仅仅是月月有工资,而且还添置了拉风的自行车。他媳妇蒋明菊也是一副扬眉吐气的姿态。 母亲更是骄傲自己的儿子有本事。 大儿子经常回家,儿媳妇跟自己住一个屋里,当婆婆的,总是把儿媳妇当做晚辈的身份来看待,一副老板与下属的关系,明摆在脸上。 蒋明菊心里憋屈,嘴上不说,表面迎合婆婆,日子久了,哪里会没有怨恨的。 老二上大学没多时,因为学校里的生活,绝对不是人坐在家里想象的样子,精打细算的用着钱,有些个开支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无法计算出来的。 刚刚进入大学校门,一切正常的生活费用都得开支,还有正常的学习费用等。 老二易隆安就写信寄回家里,一来汇报学习状况,二是顺带说一下开支紧张。 家中弟弟妹妹们都在读书,信是能够读懂的。父母就着急了。 本来上大学就带走了家里仅有的一点钱,这小一波的孩子们也在学校里读书,庄稼人家,哪里有积攒的余额。 母亲自然而然就会望着大儿子的荷包了。 等大儿子回家的时候,母亲就跟易隆平讲:“平儿,你看,你二弟的信,你也读了,家里弟弟妹妹们上学,我没有找你分担,这老二去省城上大学,开支就突然增大了,我跟你爹爹就只能靠那点工分钱,每年年底一发,当时就花得差不多了,哪里还有攒着用的。平日里都是靠卖鸡蛋给弟弟妹妹买笔和本子。” 母亲说了一大堆,就是表明家里没有现钱供老二。 易隆平哪里受得了母亲的这些难处,当时就把身上的所有钱都搜出来,交给母亲说:“娘,我这衣兜里就这些,我都搜出来给您,等我发工资了再回来,您也莫急,先把这些留着给安安,马上要放暑假了,就都留着给老二吧。家里需要的,先缓缓再说,先让安安够用。” 这是母子二人在堂屋的交谈过程,蒋明菊在厨房洗碗,听了个一知半解,并没有在意。 等到了晚上,夫妻俩在房间里的时候,蒋明菊把儿子易家荣安顿好了,这才与自己男人说心里话:“平,你这在农场做事,方便的时候,给我买一双高跟鞋回来,我听弟妹们说,他们学校有一个老师穿着高跟鞋,好洋气哦,我也想要一双。” 易隆平连忙解释说:“不行啊,没有钱了。我荷包里一分钱都冒得了,哪里有钱买高跟鞋。那高跟鞋又贵得很。” 蒋明菊一听就不高兴了,天天幻想着穿一双高跟鞋,显摆显摆一下的,等男人回来就让自己男人满足一回,这可好了,一回来就说没有钱了。反问一句:“你钱呢,都上哪里去了。” 易隆平也是实话实说:“刚才都给娘了,二弟安安那里需要钱开支,他在外头,不比在家里,不能让他太卡着了。” 蒋明菊可不依不饶的:“喂,安安那里需要钱,那是爹和娘的事,也轮不到你来操心,把我们娘俩照顾好,才是你的本份。” 易隆平一听媳妇这样说,又觉得媳妇占有理,可家里为难,自己是大儿子,分担一点家里压力,也说得过去。 想到这里,就安慰媳妇说:“以后有机会,再给你买一双高跟鞋就是,又不是急着穿。” 蒋明菊心里憋得不行,见男人说话活泛,以后再买,也不好过度争吵,就隐忍了。把怨气归在婆婆身上。家长凭什么要我男人的钱。 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了。 从那以后,易隆平就习惯了问母亲家里还需不需要钱用,大弟那里够不够,如果需要,就会掏出一部分给母亲家用。 母亲拿着大儿子的钱,也不是自己吃了喝了,还不是为家中小一点的孩子们的开支。 这一来二去的,蒋明菊的高跟鞋,迟迟就没有兑现。 再加上自己男人赚工资了之后,从来都没有给过自己一分钱。 这易隆平想到是,媳妇跟自己父母住在一起,吃喝有父母全部安排包干,亲戚朋友送情搭礼的事,也不用媳妇操心,所以不需要钱的开支。乡村的人们,都是这样过日子的。并没有哪里不妥的。 可是,蒋明菊的想法就不是这样子的,她认为,家中大小事务,有婆婆在当家,就应该归婆婆来管,与她无关。自己男人的钱,凭什么自己就不能花了。 嗨,她是没当家,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 莫要小看着这一家子的吃喝穿住用,都是隐形的开支,算都算不明白的。肉烂了在锅里。 更何况这是一大家子人,弟弟妹妹几张口,都在上学读书,打开门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七大法宝都少不了。婆婆当家也有婆婆的难处。 儿媳妇见不到男人荷包里的钱,更是委屈。 如果儿媳妇能想着,大树底下好乘凉就好了,跟着公公婆婆一起过日子,终究要轻松一些。至于钱,就不可能都归你一个人去奢侈了。 事情想不通,又在一个屋里,时间一长,鼻子不对鼻子,脸不脸的,易隆平是偶尔回家小住,夫妻团圆,哪里看得出这苗头不对啰。 都是那高跟鞋惹的事端。 蒋明菊念念不忘那最最时髦的高跟鞋,那是一个招牌,一个女儿的包装,谁拥有了,谁就玩味。 这日思夜想的高跟鞋,在期盼了许久之后,易隆平终于给带回来了一双。 蒋明菊满心欢喜,虽然迟来了,但是终究是拥有了,村里就她一个人有,或者说是第一个穿高跟鞋的人。 为了显摆显摆,招摇过市,蒋明菊特意在出工分做农活的时候,穿上这个高跟鞋,还没开始干活,引来所有人的眼光,包括男人的眼光。 她脚上的高跟鞋,使得她,绝对成为今天的焦点。 到了田间地头,开始锄草了,那高跟鞋的后跟,把松软的泥土踩出了一个个正正方方的小坑,蒋明菊的一双脚必须小心翼翼地,一边锄草,一边前移,分散精力的蒋明菊,锄草时,越来越落后了,这还不说,后来一不小心,把脚也给拐了,真是难受。 还得硬着头皮继续锄草,直熬到中午放工回家吃午饭。蒋明菊一瘸一拐的瘸回家,要多难堪就有几难堪。还惹得同伴们在前面抿着嘴笑她。她在后面一瘸一拐的慢慢憋回家。 原来,那盼望已久的高跟鞋,不仅没有引来羡慕的眼光,反倒给村民们添了一个笑料。 第12章 校园恋情 易隆平自进了农场上班之后,家里也在发生着改变。婆媳关系的微妙变化,表面上是看不到的,因为这是自己家里人的小小隔阂,既看不见摸不着,又不痛不痒无关紧要。这种微妙的关系,只能任其自由生长了。 老二易隆安在大学一晃就要毕业了,他在学校里的时候,就处了一对象,因为家里的经济实力有限,所以,不敢告诉家里。 这女孩子是省城的姑娘,地地道道的本地城里人,谈恋爱你侬我侬好得不得了,没有柴米油盐酱醋茶日子的烦恼,单纯的花前月下,肯定是情意绵绵,甜甜蜜蜜的了。 相对保守的年代,就是校园恋爱,也是没有大尺度的,这校园的学子们,都是来自工农兵一线推荐进来的,虽然有点来自五湖四海的架势,但是,身后的家庭背景差别不大。 刚入校的时候,大家都是新鲜劲。过了新鲜期,开始认认真真学知识,为今后的工作打基础。因为他们上大学的机会。真的值得珍惜。 进入大二开始,一切趋于稳定,生活也习惯了,同学们也都陆陆续续地熟悉了,易隆安这才关注到班上为数不多的女孩子中,有一个姑娘比较吸引同学们,那就是,这女孩子,能歌善舞,文艺范儿很足,这可是不可多得的一道风景了。 易隆安本来对这个女同学没抱什么其它幻想,仅仅是同班同学而已。就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这可不等于女孩子没关注他。 易隆安在班上,成绩是没得说,一直名列前茅,正因为成绩出色,这女同学才关注他的。 那年代的恋爱,绝对还在保守与开放的过渡阶段,女孩子只能暗暗地观察易隆安,看他有没有交女朋友。 经过女孩子的认真仔细的观察了解,确定了易隆安还没有搞对象。因为女孩一次都看见易隆平与女同学在一起。 那年月,可不像现代的女孩子哦,明明知道别人,有家有妻有老有儿女,还要死脸厚皮地跟别人山盟海誓在一堆。真搞不懂。 这班花女同学,是在观察了易隆安没有女朋友,这才有心接触易隆安的。看,真礼貌,多厚道的姑娘啊。 正所谓,世上无难事,就怕有心人。 这天,这姑娘有事,突然决定回家一趟,这又是旁晚时分,一个人回家,有点儿打鼓,虽然大都市的晚上,大街小巷人来人往的到处都是人,看起来比较安全,可这些人中,谁敢保证都是匆匆忙忙为了生活奔波的人,就没有一个长坏细胞的? 这姑娘已经收拾好了自己,从女生宿舍楼出来,来到学校操场,正犹豫不决要不要当晚回家的时候,见易隆安,他好像是,往图书馆的方向走过来。。 这可是天赐良机,这姑娘紧走几步,故意与易隆安来个迎面碰上,主动打招呼,平日里,班上同学背后都叫他安稳哥:“哟,安稳哥,是你啊,你这是去哪里呀。” 易隆安只顾快点行路去图书馆查资料,满脑子疑问,想快点到图书馆找到答案,正急冲冲地去图书馆,被这突然的招呼声搞的一愣,答道:“哎哟喂,是你呀,班花。不对,校花。”说完一笑。 这自然的笑容,非常有魅力,这女同学主动自我介绍说:“什么花啊朵的,我叫张梦瑶,你应该知道我名字吧。” “都快一两年的同学缘分了,当然知道你的芳名。敢问你这做什么,拿着包包,是要出校门吗?”易隆安指了指张梦瑶肩膀上的包包问。 正问到点子上来了,张梦瑶马上说:“我要回家一趟,有点儿急,这大晚上有点儿担心的,正犹豫不决要不要明天一早再回去。” 易隆安问:“你家就在城里么?” 张梦瑶点头,说道:“嗯,坐公交再转一趟就到家了。” 易隆安望着张梦瑶一张美丽的脸蛋,说:“你家就在城里,这多好啊。” 张梦瑶微微一笑,妩媚尽显,也看着易隆安说:“这不正纠结,我是现在回去呢,还是明天早上回去好。出于安全考虑。” 张梦瑶一说出“安全”二字,易隆安本能地说:“如果急于回,要不我送送你。” 农村来的男人,天生男子汉大丈夫的性格,保护弱小,是男人的本能。 见张梦瑶因晚上回家而犹犹豫豫地,觉得是那么小鸟依人的可爱,毫不犹豫地就想保护。 张梦瑶没想到,暗恋的人儿这么可爱,激动地说:“你这是准备去哪里,耽误你的事没有。” 易隆安笑着说:“比起去图书馆查资料,还是我们班花的安全更重要,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 张梦瑶见易隆安说得条理分明,心里为之一振,这“安稳哥”,不仅仅是成绩拔尖,并且思路清晰,行事风格稳妥,名副其实的一个“安稳哥”。 既然“安稳哥”做事安稳,何不让他送我回家一趟。我这早回去比晚回去要好,如果有安全保障的话。 张梦瑶满口答应:“这多不好意思啊,突然要你来送我。” 易隆安则不以为然:“这有什么,是谁,都会送你的,只有我运气最好了,才逮着这桩轻松活。走吧,我送你,一边走一边聊。” 张梦瑶见易隆安说话如此幽默,又是一个好感,客气地问:“你说你去图书馆查资料,是什么类型的疑问?” 这一问,易隆安又回归到了农民的朴实,老老实实地回答说:“关于定量定刑的依据,都有哪些实际刑的,可参考的。当前,我国的法律,还在初步完善阶段,很不全面的,得用心,才能真正用到点子上。” 张梦瑶听了易隆安的话,就知道了他对宪法之类的感兴趣,随便说道:“你该不会是,为修法律课程吧。” 易隆安被张梦瑶说准了,反而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对这方面有浓厚的兴趣。” 张梦瑶又是妩尔一笑:“哎,我爸可与这方面打交道打得多啰。。” 两个人有说有笑到了公交车站。也从张梦瑶的口中知道了她爸就是搞法律的。 从学校到公交车站,有一段长距离,步行得半小时左右的时间。半小时路程不要紧,关键是,这段距离人烟相对稀少。 把张梦瑶送到公交车站,应该就算完成了安全任务。因为上了公交车,再转车,都是在有人流的范围内,应该没有安全隐患了。 两个人到了公交车站,张梦瑶有点儿依依不舍,这易隆安幽默,有条理,会保护人等诸多优点,像金子一样在她的面前闪着金光。巴不得公交车晚点来,好多相处一会。 易隆安还傻傻地看着路上公交车该来的方向,巴不得班花张梦瑶早点上车回家。 随着公交车的到来,两个人各回各的。 这是两个人的初次打交道。易隆安留给张梦瑶一个极好的印象。 没有手机的年代,两个人的缘分,全靠老天爷的安排。 后来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张梦瑶就主动找到易隆安的旁边坐下来一起吃。聊着无边无际的话题。 接下来,就是张梦瑶每每回家,都会带一些菜到学校,然后在食堂与易隆安共同享用。 两个人的感情才有了慢慢地升温。 事后,易隆安问张梦瑶,那次晚上回家,怎么那么急。 张梦瑶的解释是:“我爸给我写了一封信,提到了奶奶,我是家中的老大,小时候爸妈都忙,是奶奶把我带大的,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奶奶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每次回去,第一时间总是去看奶奶。爸爸给我的信,委婉地提到,奶奶已是人生的最后阶段。我怕见不到奶奶,就急着回去,宜早不宜迟。这才有了与你在操场上相遇。如果当天晚上不回去,我只能第二天早上坐头班车回家了。等到了家里,都要到十点十一点了。” 易隆安见张梦瑶很是孝顺,心里很是受用,问道:“后来呢,奶奶还好吧,现在生活都好了,是享清福的日子。” 张梦瑶低下头,明显忍不住的泪花,告诉易隆安:“奶奶已经走了。” 易隆安见撩动了张梦瑶的悲伤,赶忙安慰:“奶奶知道你的孝顺,没带遗憾地走,百年归山,是一个顺头路,你就莫要太过悲伤了。”说完,还拍了拍张梦瑶的肩膀。 这是在食堂,同学们都各自吃着饭,没有人关注他们俩。 两个人的话题,一旦进入到了各自的家庭成员,就是感情又进了一大步,不再是同学与同学之间简单的校友关系了。至少比校友更深了一层。 从聊奶奶到各自的家庭成员,两个人都算了解了对方的家庭。 张梦瑶也知道了易隆安是来自农村,家里弟兄姊妹多,标准的农民的儿子。 两个人是否能够正常的走下去,还得靠后期的发展。 一般校园恋爱,见父母都是最后一步程序。不到要结婚了,永远是地下恋情,至少在父母这里,是不知情的。 然后,到了恋爱成熟阶段,要正式结婚拜堂了,才会给各自的父母“报喜”。 第13章 一纸情书 易隆安交了女朋友,是在校园里的事情,好像与家里毫不相干。 但是,要毕业了,走上社会就是两件事: 一,工作。 二。成家。 毕业进入倒计时,各大用人单位,有针对性的到学校招募人才。 大学里的人才,都是抢手货,不愁没单位要。 正是易隆安毕业之季,老三易隆喜临近高考了。这是恢复高考的第一个全国统一高考。 高考前无疑是紧张的,可这些个在读的高中生,似乎没有什么,压根儿就不知道紧张是什么滋味。包括老三易隆喜也是。 对于往届的毕业生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终于有一个平台可以检验自己,一旦答卷漂亮,说不准就是人生逆袭。 这一年,高中学校罗列了前两届的优秀生,一个个由老师上家门,跟学生的家长做通思想工作,回学校统一复习,迎战高考。 学校还专门组织了一批老师,专门针对复读的教学计划。 这些被学校请回来的复读生,都是上两届的尖子生,男生在多数,不对,全部是男生。好像一个女生都没有。不明白。 复读班定好后,总共也就二十几个学生。 大家都懂的,学生越少,教学质量越高。 这一批二十几个的复读班,就是学校为了升学率,特意开设的。有益于学校,更有益于学子们。 所以说,自高考恢复之后,真正是块读书料的人,都不会被埋没的。 复读班的学子,都是走上了社会的青年,这次能够回到教室的座位上,实乃万幸也,所以,二十几个复读生,那真是,连上个厕所,洒泡尿都是以冲刺的速度来完成,那吃饭,更是囫囵吞枣的,恨不得把喉咙锯断直接倒下去就好。 复读班,那浓浓的学习气氛,可以把同样大的教室,冲得满满的。 紧挨着的隔壁班,是应届毕业班,仅仅一墙之隔,就好像是两个世界。 反观这应届班,跟平日里读高中一年还是一样,要紧不慢的,学习也好,课程也罢,全由老师发默,学生都听老师的安排,就像一个没断奶的娃娃。老师指东,不会往西。一切行动听指挥,一个个都乖得很。 高考还有半年,复读班里的学子们,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复读的孩子,一进教室,难得看到他们出教室。一整天全都窝在教室里,易隆喜不知道他们都在干什么。 有一次课间的时候,易隆喜走到隔壁班的窗户上偷看,看到了非常奇怪的一幕,一个学生,正站在讲台上,手上还拿着老师经常用的教条棍,在黑板上指指点点,嘴里正滔滔不绝的,给教室里的其他同学,讲解数学题。 把个易隆喜看呆了,回过神来后,马上离开了窗户边,生怕打扰了学生给学生上课。 应届毕业班,课间休息的时候,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玩耍的玩耍,几乎没有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搞学习的。 班上成绩还算不错的几个学生,也被这松散的气氛所带动,照样你一言我一句的打发着时间。 还有一个最为隐藏的活动在秘密进行中,就是那开智早的男孩子,爱慕班上的某个女生,定会想尽千方百计,找机会向女生表白。 怎么表白呢? 为了这个表白,把学习抛在一旁,把心思藏在肚子里,每天上学放学都是正常的。外人谁也看不出来。 读书人,会写几个毛毛字,想尽办法,最后为表白找到了最佳方案,那就是,写一封自认为感天动地能打动对方芳心的情书,再寻找机会,偷偷地把这情书,塞进心仪的女生书包里。 这本是属于暗恋,是男生一个人的单相思,与那被塞情书的女孩子,没有任何情感瓜葛。 两个人连话都没有单独说过。 女生无意间从书包里发现了从天而降的纸条,先是打开,一看一愣的,然后又是脸一红,居然有人会喜欢我,好激动哦,也不知道这男生有什么值得依靠的地方,反正是感动得稀里哗啦,心砰砰直跳,还盼着下一个更感人的惊喜里。 虽然两个人连一起走过的机会都没有过。 闭塞与开放的过渡年代,肯定是停留在保守的框框里。 就这么着。女生被莫名其妙的恋爱了。 男生因为没有收到女生的拒绝回复,还沉浸在自酿的甜蜜里。 甜蜜就这么无期限地拖延着,胃口是吊着的。 每天上学放学,依然是男生与男生在一起,女孩子跟女孩子挤一堆。不可能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唯一可解相思愁的良方,还是热情地写情书,偷偷地塞纸条。 两个用情书相连的人,自以为做得密不透风,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别人不知。 也不知道这种偷偷摸摸的现象,就连班上的同学都不知道,怎么就被堂堂一校之长发现了,还逮了个正着。 这是当天最后一堂课的课间休息,校长笔直笔直来到了毕业班的教室,就像是特警侦查好了的,走到易隆安的课桌前,这时候的高中课桌,都是学校统一安排好了的,已经很规范的那种课桌了,上面是平面的,下面有一个可以放书包的空隔。 易隆喜正在座位上看课外书籍,这是从同学那里,好不容易借来的一本,没有封面,还残缺不全的长篇小说《林海雪原》看得正带劲。他得抓紧时间看,人家催着,要他还书。 突然有一个身子近到他跟前,易隆喜下意识地抬头,哎哟,我的天啦,怎么是校长站在眼前了。 易隆喜不由自主地一愣,一双眼睛睁得要吃人似的看着校长,只见校长不慌不忙地,在易隆喜的课桌里头一拉,就把同桌的书包给拉出来了。 校长也不客气,直接把书包倒在桌面上,校长又随手一扒,一页作文本纸,叠成的小方块,被校长拿在手上,顺手打开,只瞟了一眼,校长就拿着这一页作文本纸,从易隆喜的课桌旁往教室外面走了。 校长来到教室外的走廊,嗬,纸条的主人正站在走廊上,有点萎缩地站在那里,似乎作好挨喷的准备。 当校长走到他跟前的时候,校长的这一通操作,早惊动了全班同学,大家都在教室外面看着呢,有多数同学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校长到了易隆喜同桌的面前,先是把手上的那张作文本纸,撕了个粉碎,气愤地往他面前一甩,纸屑片洒了一地,所有围观的同学,大气都不敢出。静静地看着这特有的精彩直播镜头。 粉碎的白色纸片,很像《红楼梦》里林黛玉焚烧诗稿的场景,“一片片蝴蝶火中化”。现在是,一片片蝴蝶绕脚飘。 校长撕完洒完,肯定是不解气的,还愤怒地大声吼着:“你这还没断奶,奶腥味还冒褪干净,就知道谈情说爱了,败坏我校的学风,上个月,还在全校师生大会上,重点强调了偷塞纸条谈恋爱的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又强调,你居然当耳边风,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今天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开除。但是,这次记大过一次。” 说完,气哼哼地走了,丢下全班同学站在走廊外,没有一个人作声。 不知道同学们都是什么心情,怎么想的。 这易隆喜,当校长在桌子下面拉出同桌书包的时候,还以为他偷了同学的东西,见校长抄出一张折叠的作文本纸时,也是很好奇,一双眼睛看着校长一通操作,一刻也没有移开视线,当校长拿着纸条往教室外走的时候,易隆喜更是好奇的跟在后面。 直到看完整个现场直播,易隆喜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易隆喜望着校长离去的背影,心里在说:“这样当面让一个学生在全班同学面前出丑,即使没有被开除。他今天怎么抬头上学进教室啊。人家因谈恋爱被如此羞辱,会不会记仇啊?他长大了会不会找校长出气啊,他会恨一辈子吗?……” 易隆喜带着一大串疑问。 也不知道这全班同学见了这状况,都在怎么想? 校长走了好一会,就有个别同学发表感慨,学着校长口语,重复校长的训话:“胎毛还没脱完,奶腥味还没褪,就懂得谈恋爱了?”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周围的同学还是能听得见的。 一场戏剧就这么在课间休息时间中,即兴演完,迅速完结了。 但是,发酵还在进行中。 易隆喜的同桌,不是全班同学都认得他,因为班上有五六十个同学,平日里都是各坐各位,上学放学,交得三五好友,至于班上的其他同学,并不是特别认识。甚至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也有。 除了成绩冒尖的,老师经常在课堂上点名提问的几个同学,大家都认识以外,其他多数同学,相互都没有什么交集,都不怎么熟悉。 这回校长的一个大动作,易隆喜的同桌,成为了学校的公众人物,比明星还耀眼。 全校师生,都认识他了吧。 第二天,全体学生在学校操场做早晨的广播体操,易隆喜站在同桌后面,同桌有点矮,同学们都在往学校操场上集合排队,这个当口,就有旁边班级同学,指着易隆喜同桌的后背,叽叽歪歪,指指点点,易隆喜既觉得难为情,又觉得同桌很委屈,还很冤枉。 之前,易隆喜还跟同桌说话沟通。自出了这事,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聊了。只是默默地,尽量地帮他做些什么。 比如拿书拿本子等,易隆喜力所能及帮忙,仅此而已,没有其它办法可安慰他的。 易隆喜觉得他太可怜了。 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校长严厉批评教训一顿,真有占地缝的冲动啊,就是没有地洞可占。 这是易隆喜的想法。 同桌则不然,只过了一两天,又恢复了青春活力。俨然像没有发生一样。 易隆喜真佩服他的肚量。 临近毕业,两同桌依然和睦相处,这时候,易隆喜才敢鼓起勇气问同桌:“那场突变,我为你捏着一把汗,你怎么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了。真没闹明白你是怎么想的。” 同桌笑眯眯地说:“自古恋爱自由,痴男怨女,人之常情,怎么在他眼里就成为扭曲之举了。” 易隆喜又觉得同桌说得在理。 这高中生偷偷摸摸谈恋爱,好像比触犯了刑法还严重。 仅仅只大几岁的大学生谈情说爱,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双双约会了。 第14章 老二结婚 高考说来就要来了。 正式恢复高考是在1977年,这一年在12月的10日,历史上唯一一次在冬季高考的一年。 到了1978年,高考走入正轨,全国统一命题,各省自主招生,并且时间定在了7月7日8日。当时高考就两天。 然后一直沿用这个高考时间。 直到2002年的年底,非典爆发,至2003年的夏季,当年把高考时间调理为6月7日,8日,9日,一直沿用到现在,让高考学子不受暑热干扰。 在1979年,那年的高考,有一个特别程序,就是高考前有一次考试筛选,名曰:“预考”。 这年“预考”的目的,旨在减少正式高考的人数,为正式高考的人力物力减少负担。 这也是一个行之有效的好办法,就好比筛子筛米一样,分离一部分成绩差的考生。 因为预考是在各本校的教室举行的,就是考试的模式是一样的,一个考生坐一个桌子,全程有本校的老师严格监考。 这一通预考,至少刷下了三分之一的人数,考分非常低的高中毕业生。这些被刷下的考生,是没有资格参加全国统一高考的。以免浪费国有资源。 易隆喜就是有预考的这一年参加高考的。 预考时间比高考足足提前了一个多月。 易隆喜在这次预考中,考试失利,没能过这预考分数线,没能参加正式的全国统一高考。 父亲易万达自认为是自己的三儿子没发挥好,坚决要三儿子复读一年,继续冲刺一把。 易隆喜则觉得自己不适合读书,特别是物理课和化学课,真有点像听天书一样,完全听不明白老师在说什么。眼睁睁地看着物理老师讲课,是那么的全力以赴,易隆喜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老师的这一通详细讲解,还是一头雾水。 本来就不愿意复读的易隆喜,被父亲逼着又去学校,人在教室里,坐着都浑身不自在,怎么都感觉别扭得很,学不进去的人,哪里还有什么动力可言。 复读后的高考,这次没有预考之说,是真真实实地参加了一次全国统一高考。 分数放榜的时候,依然如故,名落孙山的命。 父亲易万达,因为二儿子上了大学,当然希望这样的鸿运继续,只可惜恨铁不成钢。 为了让老三像老二一样,跳出农门,到广阔的天地去闯荡,易万达是豁出去了,又要老三回到老四的教室里。 老四正上初三,初中毕业的最后一年。父亲易万达硬要把老三塞在老四的教室里,父亲也算是花费了精力。 让老三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返学校,还得靠他的人脉关系才能进得去哟。 要进学校的路,都是父亲给铺好的,易隆喜只需好好读,再考试就行了。 为何要把老三送到初三班级呢? 因为那一年有招收中专生的,可以从初三年级的毕业班里,挑出最好成绩的读中专。 那是刚恢复高考的几年,各地高考招生都在摸索中,十多年没有高考,各个部门,单位都需要人才,包括即将新建的大型单位等,比如,医院,化工厂,学校……等等,凡是国家事业单位的,都需要一批人来就职上岗,所以就有在初中生中招收中专生,一两年的学习之后,直接输送到国家用人单位。 这是特定历史环境下产生的特殊性质高考,这样的高考模式,也只维持了一两年吧。把急需用人的现状解决了,马上就取消了预考。 父亲易万达就是因为初中生可以直接考中专,然后可以直接就职的规定,所以,才把老三送到老四的教室,弟兄俩同在一个班里。 弟兄俩同时参加当年的特殊考试。 考试结束后,达到最高分数线的是第一批次,读中专的。 第一批次就是可以上高中的。 这次考试结果是,老三易隆喜的分数可以上高中。 父亲这才没有坚持自己的一贯作风,放弃老三继续读书的打算。 老四易隆乐也考取了高中,虽然没过中专线,但是,高中既然考上了,就让他读呗。 一通折腾下来,老三易隆喜最终得以告别学校,回家老老实实务农。 老四易隆乐正常的读高中。 易万达唯一的作法就是,孩子们该读书的一定要读,我做父亲的,没有权力剥夺孩子们的成长优势。至于考不考得上,是另当别论了。 只要努力了,就不后悔,不给孩子留遗憾,也不让自己有愧疚。这就是易万达一贯的处世作风 这老三读去读来的几年里,家里也在发生着变化。就像礼节在转变一样。 老二大学毕业后,被一群律师事务所相中,直被招聘进入。 因为女朋友的父亲也是律师事务所的重要人物一枚,易隆乐就提议去女朋友家里拜见岳父大人。 这一步是逃不掉的,拖拖拉拉的,还不如早点见包公,有个实底。 易隆安可不像一些男人那样,前怕狼后怕虎的拖延时间,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我易隆安才不会这样浪费自己的精力。是自己的,跑不掉,不是自己的,强要也要不来。 不如来个痛痛快快。 就抱着这种英雄豪迈之气, 要求女朋友带 他去见未来的老丈人。 女朋友蒋明菊带着大学同学兼男朋友到家里拜见,父母在家好生安排接待。 落座后,老人家也不管未来女婿什么人品,长相,只是聊学习,这一打开话题,自然聊到法律,一老一少聊得火热又投机,不亦乐乎也。早把各自的身份给忘了。 一下子就成为了忘年交的那种关系。 蒋明菊的母亲打趣说:“您女儿给你找了一个好知音了。” 父亲笑得合不拢嘴:“嗨,我们上辈子就是一家人。”望着易隆安还补充一句:“孩子,有空常来啊。我们家的门,永远为你敞开着。” 说得全家人哈哈大笑,满屋的喜庆。 这第一次上门,可谓是收获满满,大局可定也。 易隆安趁机介绍了自己家庭是农村,家中弟兄姊妹多等。 老爷子没当回事,把手一摆,说道:“人,贵在有志。有志者事竟成。孩子啊,你前途无量也。” 说的易隆安心花怒放,看来,我易隆安是世界上最难得的幸运儿。 既然老丈人家不嫌弃自己,但是,总得弄一个像样的婚礼,把女朋友变成老婆吧。 为了这个理所当然的事,易隆安特意回了一趟老家。 这是毕业,正式工作之后回来的,家里像是接待贵宾一样,就连大哥易隆平也请假回家了。 这一趟回家,可是家里的一大盛事一样。老三易隆喜本来在家务农的人,自然陪在二哥左右。老四易隆乐,已上高中了。最小的妹妹,在初中年级,成绩杠杠的。 老二回来的机会很少,所以有贵宾级别待遇。了解了弟弟妹妹们的情况,又问了大哥的现状,家里,弟兄姊妹都大了。 目前,除了两个在读书,都开始自食其力了,父母的担子也轻了。 但是收入,还是停留在之前的状况,没有多大改善。大哥虽然有家室,大嫂都生了第三胎了,家里也要开支啊。 看来,自己结婚的事,家里是帮不上忙了。 到了晚上,老二易隆安才单独跟父母说了自己处了对象的事。 母亲要儿子带回来,大家都乐呵乐呵一下。 老二易隆安则说:“人家是个城里人。”母亲一下子就沉下了脸:“那城里人,娇贵得很,也不知道该怎么伺候才好呢。” 老二易隆安又把去老丈人家里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这才取消了一家人的顾虑,一家人又露出了原来的笑容。 老二易隆安趁机说了结婚的事:“我也老大不小了,大哥只大我两岁,嫂子都生了三个娃,一手牵一个还有多的,我也该结婚抱娃娃了。” 说得爹娘哈哈大笑,母亲一下子又变了脸色:“这城里姑娘,得要多少钱办婚礼呀。” 老二易隆安估摸着说:“人家父母都是领工资的人,虽然女朋友也有弟兄姊妹,但是,家里条件可比我们强百倍啰,这结婚,千儿八百的,哪里拿得出手啊。” 对于种田人,千儿八百就是天文数了,还说这千儿八百拿不出手。母亲问:“安儿啊,你说得多少啊?” 老二易隆安把右手先握成一个拳头,然后把大拇指从拳头中单独伸出来,右膀子一扭,表示一颗大拇指的数字。 母亲小心翼翼地问:“一千?” 老二易隆安摇摇头,一脸否定的回答:no。 父母都睁大了眼睛,两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垂头丧气的样子。 这是老二易隆安单独跟父母的谈话。 继续聊了一会,气氛再也轻松不起来了。 各自休息之后,两老开始商量老二的婚姻大事,最后老娘把一线希望停留在了老大易隆平的身上。 他成家早,又没分家,媳妇娃儿们都是在家里吃大锅饭。他又上了几年班,手艺用得上,工资肯定也不少了。向老大伸手,既有现成的,又顺理成章的。 第15章 婆媳摩擦 老二易隆安回家一趟,高兴劲一过,就是现实问题了,结婚用钱。 读书人哪里会有钱攒着呢。自己没有积蓄,也不好跟父母开口,本来上大学几年,没给家里尽义务,弟弟妹妹们还在读书,父母能力有限。 只恨自己,做什么都跟家里伸手,也是怪难为情的。可又没有其它办法。总不能去偷去抢去犯法吧。 可是,这迫在眉睫的事,也不能拖拖拉拉吧。 易隆安回家一趟也是很金贵的,第二天起来后,就准备和老三易隆喜一起去生产队做工分,可以顶替父亲或者母亲一天的工分。 小队领导当然同意的,就让母亲在家里忙活家务琐事做饭之类。由易隆安顶替母亲一天的工分。 村庄里的人,同村同组,易隆安又是读书人,高才生,虽然上大学之前,也在生产队干过活,干得都是与文字沾边的记分员。 这老二易隆安与老三易隆喜一起,被安排扯草,这是给水稻田里扯草的活。 这活路说轻不轻松,因为在水稻地里,得打着赤脚,挽起裤腿到膝盖处,在泥水浆里走来走去的。将稻田成活的秧苗周围的杂草给连根拔起来。 说这活重吧,又没有挑重担的那样,要费强大的体力。 这扯秧草呢,就是不方便记件,所以没有压力,慢慢悠悠地打发时间而已。 安排好了扯秧草的活,不用带农用工具的。 到了出工分的时间,生产队长围着本小队转一圈,一遍转来一边大声高喊:“今天,女劳力锄棉花草,男劳力,扯水田秧草。” 走几步大声喊一遍。直到把整个小队都转了一整圈,喊了一遍,才算完成了开工集合任务的通知。 那年月都是用嘴来喊的。 各家各户,按队长的呼唤要求,女劳力拿着锄头,男劳力空手,都陆陆续续往田间地头走去,至于去那块地,大家都知道的,因为接着昨天的活继续嘛。 再说易隆安与易隆喜两弟兄也一起来到了水稻田的地里,乡亲们自然会热聊一番,都是在一个小村子里成长起来的,大家都熟悉得很,在一起非常自然亲切。 这扯秧草的活,说白了就是打发时间的活,在水稻田里,每一个人负责一米宽的秧苗扯草,一行人横着排好,大家一起慢慢在水稻田里往前走动,看见杂草就扯起来拿在手里,等到了田埂上再丢掉。 这是夏季,赤脚在水稻田里,也蛮凉快的。这活不算累。还有点好玩。 大伙儿在一块,并排着,既不挑来也不拿,很是轻松自在。 大家信马由缰的海阔天空,聊天打趣,才是主旋律。扯草,是形式。 那时候出工分,是天天都要下地里干活,不管那活急不急,有没有必要,反正不能在家里呆着,就是地里没什么活可做,也要一起去地里打发时间,到点才回家。 跟上班打卡一样的性质。 好多都是磨时间,所以,到了年底。一个工分才几分钱,收入好一点得小组,会管理的小队,一个工分也就一毛钱。再除去平常生产队分的粮食柴草之类,年底到手的,也就几毛几块。还有好多超支的了的,那是家中劳动力少,娃儿们多的家庭,通常叫做“超支户”。 大家都这样,没有嫉妒没有恨,所以,乡亲们还是多以和睦相处为主。 这天有易隆安在一起,聊的话题就更广泛了。 后来,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他们的大哥易隆平。 你一言来我一句,几乎把大哥的所有实际情况都给说了一个遍。 也不知道小组里的人,都是怎么打听到大哥的这些情况的,怎么了解得这么透彻的。 这也无意之中了解到了,大哥在农场,是怎么样的一个现状。 也不知道这些乡亲们从哪里知道的这么多的内幕消息。像有侦查员似的。 他们聊起大哥,真叫一个眉飞色舞,老二易隆安听了这一大堆,也就归纳总结了几条: 第一,大哥虽然不是正式工,但是,领导干部们,都喜欢找他商量,听听他的想法。虽然大哥没有决策权。 第二,大哥能干,做事效率高。是那种事半功倍的人物。 第三,大哥人缘很好,在家里是名副其实的大哥,在农场,伙伴们都称他为大哥。 总之全是优点。 那是,当着人家兄弟的面,会说人家大哥的坏话吗。 最后还说大哥攒了好多积蓄。 村庄里的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就那么随口你一句来我一句,本来是自己的猜测,说来道去就变味了。 易隆安为了支开话题,就故意拔起一根杂草。再问老三,那杂草拔对了么。 老二易隆安接受不了这样的聊天,但是还是忍着,尽量与大家保持亲近的距离。在老二心里,乡亲们都是善良的,就是表达方式,喜欢强加自己的想法。 扯了一天的秧草,终于收工回家了。 回来后,老二易隆安跟父母交代,明天就要回省城了,自己的婚事,还得依仗家里。如果等自己攒了工资再结婚,年龄拖得太大了。再说了,女朋友也不小了,这样子耗着,对不起女朋友。 当晚,父母又单独跟大儿子易隆平商量:“能不能资助两个,让老二把婚结了,然后,我们再慢慢还给你。” 事情都摆在眼前,老大自己积攒的工钱,是为自己今后做事情做打算的。这会儿母亲开口,就先给父母。自己计划的事情,还没有到时候。 这就有了老二的婚事得以顺利举行,多亏了大哥。 一家人商量着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都很满意,又高兴。 唯一忽略了一个人,大媳妇蒋明菊,当她知道了老二结婚的钱,都是自己男人扛的,才不高兴。凭什么用我们的钱。 蒋明菊认为丈夫的钱就是他们夫妻二人的私有钱。 老二婚事都办完了,当嫂子的却憋了一肚子气,又没有地方说。 这天,婆婆和媳妇又为了孙子的事,意见不合,争吵了起来,其他人都不在家,事情越吵越激烈。 后来还是弟弟妹妹们放学回家给冲散了。 旁晚,蒋明菊抱着最小的儿子出去串门解闷,走到村户人家的小道上。看见本村的一位比自己年轻的媳妇,站在路中间破口大骂,离这媳妇不远去,有一老人的背影继续往前走着,蒋明菊老远也看得出来,那背影正是这骂人媳妇的婆婆。 肯定是发生了婆媳大战。 这婆婆是村里有名的老实婆婆,见儿媳妇骂她,一句话都不还嘴,可怜巴巴地往自己家里回去了。 看来是婆媳闹矛盾后,做儿媳妇的很强势,开口骂婆婆,婆婆只能忍让退出,这媳妇跟着追出来,在婆婆身后继续大骂。 直骂到她婆婆都没有了身影,她还站在小道上,嘴里像嗑瓜子的骂得顺顺溜溜。婆婆都听不到了,她的骂声,只有小道上的人听得到。她还在不依不饶的叫嚣。 直到她的男人出现了,往她跟前走来。蒋明菊看得真真切切,心想,这会做儿子的来了,一定会打他的媳妇吧。因为他老婆敢追着自己的母亲恶骂。 只见骂婆婆的那个年轻媳妇,站在原地,嘴里还在嗑瓜子的骂,他男人走到她身边,温和地拉起媳妇的手,然后又把自己的手,搭在媳妇的肩膀上,无比温和地来了一句:“算了唦,反正我们骂赢了。走,我们回去。” 嗯。这是什么情况。做儿子的怎么在说话?蒋明菊硬是愣了。 那骂人媳妇,依偎在自己男人怀里,甜甜蜜蜜地回到自己屋里去了。 这老实巴交的婆婆,跟着大儿子住在一起,这骂她的是二儿子的媳妇,二儿子自己有房子。单独在住。 这婆媳开骂的结局,让蒋明菊大开眼界,天底下还真有讨了媳妇忘了娘的人。 眼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蒋明菊不知道人家婆媳关系恶劣的源头是什么。但是,蒋明菊看清了这个村里的这个媳妇的厉害。 蒋明菊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句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又突然想起自己与婆婆之间的不愉快。如果婆婆不跟我男人,平平要钱,我是不会跟我婆婆吵嘴的。 蒋明菊既不知道跟自己男人易隆平沟通,又不会换位思考。自己男人的钱,他愿意给家里用,自己没办法阻止,又心疼自己小家庭的钱。怎么都理不通顺。 所以,每天都在郁闷之中度日。 又不知道怎么跟自己男人诉说。男人在农场上班,回家的机会本来不多的,难得回来,自己又忙着三个孩子,一大堆的家务琐事,哪里会坐下来,心平气和地交流。 等到了天亮,自己男人又急急忙忙要去赶早班去了,又怎么忍心拉着男人诉委屈,惹得他迟到了多不好。 蒋明菊还知道替自己男人着想。 自己与婆婆的摩擦,似乎永远都找不到解开的方法。 一旦婆媳关系闹僵了,天天同处一屋,就很煎熬了。并且矛盾还会继续恶化。 蒋明菊为人也老实,在婆婆面前明摆着吃亏,如果自己,像这位追着婆婆背影恶骂的婆娘一样,就敢与婆婆针锋相对了。 问题是。自己没有那个胆量。 第16章 流浪街头 婆媳关系,最难处理。 特别是在乡村,人们的思维都是局限在自己的脚背跟前,整天为鸡毛蒜皮纠缠不清,言语挑逗不休,没完没了的剪不断,理还乱的。 易隆平的媳妇和他母亲,也逃不过这琐碎烦恼。只是易隆平长期在外,不知道自家,后院迟早也会起火。 老三回乡务农还没个一年半载,就琢磨着心思,爱翻花样的人,永远不会被长期约束。大学没考上,书还是读了不少,把个脑袋读得郎不朗,秀不秀的。 读多了,把脑子读杂乱了,反而没了方向。只知道在乡村的发展空间是有限的,只有到外面闯荡,才能有得一片天地。 脑子在蠢蠢欲动,终有一天头脑发热就会有行动。 在生产队干了一段时间的老三易隆喜,交了一好哥们易昌顺,两个人年龄相仿,易昌顺早几年就在生产队争工分了。易隆喜在学校复读了几回。 这易昌顺争工分争了几年,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摸不出一个原因来,一个村的人,都在小组里做得蛮好,也没有什么吃不饱穿不暖的,大家都这样。 直到与易隆喜搞好了关系之后,两个后生在一起很是投机。成为了形影不离的好伙伴,终于有一天,两个人一合计,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去省城。 易隆跟生产队说是去省城看他二哥易隆安,还想带个伴,相互有个照应。生产队里就同意了。 两个人像脱了缰的野马,坐上轮船,顺流而下到了省城。 第一次到省城,那个新鲜劲,这溜达溜达,那逛一逛,直到肚子饿了,才找一处小餐馆,把身上仅有的一点钱,买了两碗面条,塞饱了肚子。 两人来了就没有打算在短期内回去。 两个人在逛街压马路的时候,见街面上有摆小摊的,一块布放地上,再摆上一些小玩意儿,看着很简单的,两个人就商量着也来试试。 他们来到一个地摊上,假装要买的样子,因为摆的都是妇女们需要的一些针啊线啊,纽扣,头发上的发卡等,摊主随便问了一句:“给对象买发卡吧。” 两个人连忙使劲地点头,易隆喜问:“如果多买一些,会不会便宜一点。” 摊主又问:“买那么多干嘛。你要有其它用处,用得多,可以去批发市场去买。就是要买多,老板才会卖。” 两个人第一次到省城,听着都新鲜,就问:“批发市场在哪里,远不远。” 摊主笑眯眯告诉他们:“听你们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如果你们真要去买,就坐公交车,到一桥下车就到了,到了那里,就知道了。” 两个人得了这个消息,兴奋极了,连声谢谢都来不及说,站起来就去找公交车站。 因为会认字,公交车是坐不错的。一路顺利到达一桥。一下公交,我的天啦,好多人啊。 两个人盲目地东窜西窜,才发现,这里的小商品,品种真是多,真可谓要什么有什么,应有尽有 再摸摸口袋,所剩无几。 咋办? 两个人也没有心情去逛新鲜了,一门心思想着捞一笔本钱。 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天都要黑下来了。肚子吃了一碗面的,还能对付。 继续慢慢观察周围的环境。 嗯,居然还有摆夜摊的,因为他们看见有人刚出摊,正在摆货。 两个人又有心观察着夜摊是怎么回事。 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原来这城里人,晚上都不睡觉。 农村人,天黑了就归屋休息。 这里好像是,天黑了才是人流量的最高峰。 咦,这里好多肩挑手扛拉车的,他们都忙忙碌碌地不停在穿梭,两个人没事做,紧跟其后,空手都走不赢别人。 这些人真是快,等到了别人歇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这是给老板拉货的,货送到了,立马结账。 嚯,还有这事,我们先搞几天,捞两笔本钱就开始摆摊去。 主意有了,心也安了,嘚,找个地方靠一晚。 两个人离开人流密集的地段,又去寻找避风的桥墩,先对付一晚上再说。 一夜的辛苦就不多说,第二天起来就去那背货送货的地段。瞎忙了一上午,一笔单子都没得做。 因为,这也是有团队,有码头的,外人,旁人是进不来的。 他们两个生贩子,肯定是没老板敢让他们送货,如果把货搞没了咋整。再说,他们两个又冒得肩挑手拉的工具。 哟,昨天还热情高涨的,今天,面对现实,原来是残酷的。 又是一条走不通的路。 事没得做,钱没法赚,肚子是不会同情的,该饿还会饿。 嗯,走,找餐馆,看要不要做工的,至少可以混个肚皮饱。 中午正是餐馆忙的高峰,哥两个问了好几家,人家都是自己家人在做,跟本不要人。 又一条路走不通。 城市虽大,无有立足。 天地之宽,何不容我。 现实就是现实,实实在在,理想很美感,现实很骨感。 折腾了一上午,好像被这个城市要抛弃。肚子还凑热闹,咕噜噜的叫个不停。 两个大男人,总不能吃霸王餐吧,再说,也没有吃霸王餐的痞气。 把荷包里的灰都抖出来,还不够一碗最廉价的面钱。 两个大男子,拖着饥饿又疲惫的身子,都不知道往哪里去就好。 跟着感觉走,就这么无精打采,有气无力,机械地移动着脚步。 不知道时间,不知道地方,直到走不动了,天又黑下来了,两个人瘫软在沿河边的一处空场上。 坐下来都有点坐不稳的架势,真想躺下来啰。突然有一个身影从他们坐的地方经过。 两个人都下意识地望了一眼,看着那人背影往马路的另一边去了。很快这人拿着一包烟,点上一根,又折返回来了。 快要经过身边,看清楚了,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看上去是干活刚下班的样子,身上的泥土灰尘很明显。 这人专程去买了一包烟。 易隆喜饿得软绵绵的,脑子可不软,寻思着:“此人必定在附近做工。有点像泥瓦匠的模样。” 等这人走近身边的时候,易隆喜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问道:“大叔,好面熟啊。你这是刚下班吗?” 那人一听搭腔的年轻人说与他面熟,还叫他大叔,很自然地停下脚步,望着他们俩,反问一句:“我怎么不认得你,你几时跟我一起做事了?” 这话问得好,“几时跟我一起做事了”。这就可以说,我们可以跟他一起做事。 易隆喜强打精神站起来,喘摸着说道:“你的工地是不是在里头,如果你不认得我,没关系,你的工友认识我们。要不你带我们去找。” 都是来自农村的农民工,很容易接触,人的气场一样嘛,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那人把手一抬:“走,跟我进来吧。” 易昌顺一骨碌爬起来,也不多言,跟在那人的屁股后面,几拐几拐就到了,真的是一个建筑工地。这个点都在吃晚饭,估计是刚下班了。 这是一处建房的工地,规模不大,也许是在做基础建设。 工地上,天不管,地不收,管事的人,听老板的吩咐说了算。 做泥瓦匠的,下班总爱拖延,这都六点多吧。 看见别人都吃得香喷喷的,两个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还是易隆喜机灵,假装看了一圈,没看到熟人,就问:“你们的头呢,可以找他么?” 这买烟的中年男,高声喊着:“张管,张管,有人找你。” 呼喊声一停,那个叫张管的头头真的朝这边走来。 易隆喜把易昌顺的胳膊偷偷地一拐,拉着他就迎着这张管说:“张领班,我们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 张管事稍稍地离开了一点吃饭的工友们,易隆喜也不好强迫他再移开一点,将就着小声问:“张领班,你们这工地上还要人么。我们干活可是一把好手。”其实,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干过这一行。 那张领班这才明白这对陌生人的需求:“你们要来也可以,必须得会做技术活。” 易隆喜满口牛逼:“会做会做,你让我们做两天试试,不就知道了可不可以。” 说得也是,那年月,从集体性质的生产队出来干活的,还比较稀缺。人手也不饱和,有会手艺的人,当然可以留下来啰。就答应道:“那正好,你们从明天开始,我就给你们打考勤了。” 易昌顺见苗头有戏,大着胆子说:“张领班,你看,我们肚子饿得慌,能不能今天给我们解决一餐。” “哦,这个好说,我带你们去食堂看看,还有没有。” 两个人暗中高兴,腿子也有劲了,跟在张领班的屁股后面,就到了食堂。 所谓食堂。也就是工地旁边搭个棚子,用砖头砌的灶台,简易的切菜台,仅此而已。 一个做饭的中年女人,自己坐在食堂里面,端着碗正在吃。工友们都是把菜饭打到各自的碗里,端着碗,在食堂外面的空地上,随便找个东西丢在屁股下面,就可以坐着,端着碗吃饭了。 张领班还算负责,问大师傅:“罗大姐,今天有没有多的菜饭啊。” 这被叫着罗大姐的妇女,听到叫她,站起来回答说:“只多了一点点,怎么啦。有人要加饭吗?” 因为工友们都是拿的大碗,一次就把菜饭打好了。所以她才这样问。 张领班解释说:“今天来了两个新人。”话说到一半,转头问易隆喜他们:“哟,你们带碗了来了没有?” 两个家伙对望一看,把手一摊,这一动作表示没有。 这可把罗大姐为难了,又没有多余的碗。 那年月没有一次性餐具。 张领班吩咐罗大姐说:“你想想法子吧,他们都没吃晚饭呢。”说完又回过头跟他们两个说:“你们明天把碗买回来。”说完就自顾自走了。 第17章 为兄弟讨薪 食堂大姐很是友善,见是新来的工友,总得打交道,就用盛菜中的,最小菜盆,给他们打好了两碗菜饭。 把饭菜都盛得光光溜溜的。 因为天天做这么多人饭菜,那剂量也是蛮好估量的。基本上有个八九不离十的准确度。 两个人接过罗大姐递过来的两个大菜碗,连声道谢。 接过碗筷,两个人出了食堂,找个位置蹲下后,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嗯,真好吃。 这是吃得最香最好的一顿饭,值得记忆一辈子。 人饿过度了,什么都好吃。 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老天有好生之德。 晚上有位置睡,却没有铺盖,不过,总比昨天在桥下面过夜,这里就强得多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与工友们一道起来上工,这干活还得要工具的,上阵不带枪,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没有工具家伙,只能安排其它的活了。 大伙儿干脆要他们先打杂,就是帮小工的意思。 在工地上有工地的记分规矩,拿家伙干正活的,一天是多少钱,帮小工的工钱,比拿工具做活的工资就要低好多了。 当时的江湖行规是,帮小工是一块二一天。 这已经可以了,包吃管住,一天纯攒一块二,帮小工就帮小工呗,总比在街头流浪强百倍,包吃包住的,工资按月发放。 再看他们两个人干活,内行人一看,他们就是生手,不会做的人。 两个人年轻灵光,稍稍用点心,就可以学别人怎么做,什么事都不是慢慢学会的,别人又不是一出生就会做。 只不过刚开始学的时候,有点儿生手生脚的样子,同行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专业能手。 好在都各自忙着各人做活,有谁会专门盯着他们看。 做活归做活,帮小工是不需要技术的,谁都会做。还有女子在工地上帮小工的。 不知不觉到了午饭时间,易隆喜与易昌顺一会合,两个人一起去找张领班,看可不可以先预支一点钱,因为要买碗。 他们也是遇到好说话的人了,当即给他们两个,一人十块钱。相当于预支了十天左右的工钱。 二人开心极了,拿着钱就出去买碗去了。等晚上下班之后,再去买被子。 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在这个工地上安身了。心满意足也,可以。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回家的打算。她们哪里知道,他们刚从家里离开,乡村就开始家庭承包制了。劳动力可以自由外出了。完全可以安心打工了。 在外面,一天一块二,在生产队里,一年到头,能分得个几块钱就已经是排在最前面的户主了。 两相一比较,高低自见分晓。 长话短说,到了发工资的时候,工地上的工友们。几乎没有人领工钱的,他们说,拿在手里还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住的地方,就是一个大的整房子,大家都睡在一起,工钱如果自己拿着,真不好放。白天要做事干活,不可能放在做活的衣兜里。 放在睡的地方,这统铺住宿,也不放心。 他们的张领班,为人蛮好的,大伙都把自己的工资钱留在张领班那里,等到了工程完结了,或过春节回家的时候,在一起带回家。 如果哪个中途需要钱用的,或者有事要回家的,可以去张领班那里领。 就这么形成了一个模式,工友们的工钱,交给张领班代管着。 一个月,两个月还好,这时间一长,每个工友做的工钱,就都给张领班代为保管。 就连易隆喜和易昌顺,他们也把自己的工钱,留给张领班保管着。 那时候的人,思想都很朴素单纯,又都是一个地方的人,当然放心了。谁都不会往坏处想。 只有易隆喜和易昌顺在这里,跟他们不同村。但都是本省的人。没跨省。 就这么着,张领班保管的钱,越来越多,这工地上的工友们的所有工钱,都集中在张领班那里时,可就是一个大数目了。 这么多的钱,天天都由他来保管着,自然得想法子安放。于是就把工友们的工钱,都存在银行里去了,当然是张领班自己的名字。那时候好像还没有身份证这一证件的存在。 易隆喜他们来做了快半年,这工地的活,结束了。大伙儿都准备找张领班拿钱回家时,却怎么也见不到张领班的人。 这一下子,大伙儿都傻眼了。 这张领班是工友们的直接管事头头,大家都不认得上一层的工头。 这可咋整啊。 验收单位把工程验收完了,做活的工友们连吃住的位置都没有,只能先各回各家。 嘚,几个月,白干了。 易隆喜和易昌顺两个人的工钱,一样被张领班黑了。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子的结果。 这大一帮子人的工钱,全被那姓张的卷走了。 易隆喜与易昌顺一合计,就去二哥家里,说出了他们的遭遇。 老二易隆安已经结婚成家了,在省城还有自己的房子,是单位分的。 两个人空手去了二哥家里,因为手头没钱,怎么买礼物嘛。 二哥二嫂很是同情理解。 易隆喜把自己在工地干活的前前后后的经过都讲给二哥二嫂听了。 这二哥听了这事儿,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决定为他们讨回公道。 但是,这事操作起来却非常复杂繁琐。得花上好多时间去取证。 因为二哥是搞法律的。 易隆喜他们这些工友们,是最早进入大都市的打工的农民工。像这样的农民工做活的工钱被吃黑的,几乎各个大城市里都存在这个吃黑的现象。 因为最早接工程的,是主建方直接与工程方的头头打交道,下面的事,则由下一层的管事来管理。 这一层一层几乎是单线联系的模式。 工程验收了,主建方只与工程方的头头交接即可。 至于工程头头开工做活的过程,主建方一概不管。 这样的工程承包模式,就是最早的农民工与承包的关系。 易隆喜和易昌顺从家乡出来没多久,乡村就开始推广包产到户了,后来就有越来越多的剩余劳力在农闲的时候,选择外出打工。 打工,在工地干活,确实比种田收入高。 与之同时间段,大城市的基础建设,交通道路也开始大力扩建,于是,就有无数的工程被承包。 承包下来的大工头,就再找人,请人全盘管理工程事宜。 这些都是民间组织,工地上的所有事情,几乎都是第二层承包人在全方位管理。 那承包下来的大工头,只对应这二工头。其它百事不管。 早年这种做工形式,一做就是好几年。 因为乡村都陆陆续续过渡到了包产到户制,所以有一大批农民工,到了大城市的建设洪流中。 像易隆喜他们,算是比较早的一批外出务工人员。 像他们这样的辛苦血汗钱被黑心人卷走的事件,时有发生。那时候没有相应的法规法律来约束这些人和事。 张领班卷钱跑路的事件,还在扩散蔓延。那时候,总有类似事件上报纸。这还是冰山一角。 老二易隆安,实在看不惯这种恶劣风气,为了给辛苦的农民工讨回应有的所得。易隆安决定免费为这批农民工给予法律援助。 易隆安开始了漫漫的讨薪路。 因为他只能用私人的时间去跑这些事。 作为一个法律事务员,他知道,要想讨回公道,必须有凭有据,取证最关键。 法律,是用事实来说话的。 这次为三弟他们的工钱讨说法,易隆安除了正常上班外,可谓是花费了所有的私有时间,就连他们的儿子,他都没时间与媳妇分担。全由他老婆一手承包所有的家务活。 即使这样,一年的时间过去了,案子才有了一点点进展。 接下来是最艰辛的取证。 足足花了一年半的时间,最终,案子得以了结,所幸,这一批农民工的所有工钱,都一分不少的追回来了。 结局令人欣慰,但是,历经的千辛万苦,只有自己知道。 因为这批农民工属于他们人为地造成的损失,纯民间自愿形成的。这样的官司,取证难度极大。 所以,在一年半以后,案子才落下帷幕。 易隆安在这次案件中,虽然吃尽了苦头,但是,也积攒了经验,也为他今后的事业,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无独有偶,此事刚告一段落,又发生了一起非常大非常严重的拖欠农民工工资的事件,当时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各大新闻媒体都争相报道此事件。以至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这批农民工们,讨薪无路的时候,就是用最原始的方法,找管理工头吵吵闹闹的,费神费时间,还冒得结果。人家卷钱跑路的,才不会把到手的钱再拿出来呢,人影子都看不见。下一层的管事头头,他的一份子钱也是被黑了。再怎么吵,怎么闹,都没有用。发生冲突也没有用。照样解决不了。 事件在继续发酵,易隆安得知这一事件之后,非常震惊,因为这起事件的主建方是一个非常大的正规单位。 工程量非常大,涉及的农民工多达几千人。 这是多庞大的务工队伍,长时间不给工友们发工资,这吃黑的头头,光是利息钱。他都赚得不少了。 那时候银行的利率非常高。 这头目赚足了大把大把的息钱,还不满足,还要吞下几千人,全部的辛苦劳工费。 他可谓是实现了一夜暴富的奇迹。 易隆安无比同情这些农民工们。他们在外面,吃的是最差的伙食,住的是透风的窝棚,为了赚钱养家,远离自己的家,把家里的事情都留给自己的老婆一人辛苦。自己在外打拼,靠勤劳的双手,再把赚的钱带回家。谁知仅是一个空。 原指望工程结束了,赚得饱饱鼓鼓地回家,好好安抚老婆和孩子,这一下子,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 怎料工头头们,良心被黑心狗吃了。 几千人按年算的工资,那可真不是一个小数目。 多少农民兄弟家庭受打击,几千人啊,几千个农民家庭。 易隆安下定决心,一定要免费帮农民兄弟打赢这场官司。否则,自己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律师。 这次,易隆安又是除了正常上班外,其余所有业余时间,都用在了为农民工讨薪的事件上。 这几千名农民工,听说了有人愿意免费帮助他们,朴实的农民弟兄,也是尽自己最大努力,为易隆安提供有价值的第一手资料。 第18章 现场催薪 这次不比上次,上次是自家兄弟他们打工的一个小工程事件,又是在本省城,不跨省的事情,在时间和地理上都方便一点。并且工友们就那一二十号人,涉及的金额也不是很大,所以,在一年半载的时间内,就搞定了。 这是易隆安第一次给农民工争薪。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下一次。 这次是几千名农民工,工人多,金额大,范围也广,还有跨省的民工。 做义务律师援助,听起来轻描淡写,做起来的艰辛,只有自己知道。 既然是走法律程序,就得要有一整套完整的取证过程。这,既是最真实的取证。又是最艰难的。 想想几千名农民工兄弟的案件,里面的事端,是不是像蜘蛛网一样的错综复杂…… 这绝对不只是靠善良,仁义道德就能打胜的。得有一系列的,真实的,一线材料作基础。然后,一规一矩,一步一个脚印去完善整理后,才可以进入到档案里,发挥其有效的法律作用。 这是最关键的,最耗精力,最费时间的一个环节。 因为这件事情涉及的农民工人数众多,又加之前期一批性急的工友们,讨薪动静闹得很大,以至于这件事情成为了当时的焦点,成了报纸上的新闻。闹得人尽皆知。 既然事情闹大了,那贪钱贪财的几个头号人物,也开始行动起来了。 他们一行动,那都是硬兜子,大背景,这无疑给这起讨薪纠纷官司,又增加了更大的障碍。 这一小撮人联合起来,那股子恶势力还是蛮强大的。 要想打赢这场官司,必须得有足够的取证。 易隆安既然要打这场硬仗,就做好吃硬骨头的准备。 正为这场官司奔波的易隆安,晚上疲惫地回到家里,三弟易隆喜和易昌顺也来了。 易昌顺,论辈分,跟易隆喜他们是远房堂弟。比易隆喜只小一岁。 平常易隆安非常忙,三弟没什么大事,一般不会打扰二哥,这天易隆安一回来,就看见了他们两个坐在沙发上等着他这个二哥回来。客厅里有他们俩人买来的礼物。 老婆已经做好了晚餐,只等老公回来一起开饭。 饭桌上,易隆安就问三弟:“最近做活还可以吧。”他担心弟弟又遇到被吃黑的事情。 越是担心越来什么,要不,易隆喜也不会来。见二哥问起来了,易隆喜就倒出了委屈:“哥,这不,上次多亏你费了那么大劲,把事情摆平了。我们当时也没有感谢你,这次来,一是表示感谢,还有就是……” 嫂子见三弟说话这样客气,忍不住打断三弟的话题:“三弟,都是自己一家人,还客气什么。我们当年成家,大哥,还有你们,都帮了大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这在这里做事,有空就来家里坐,你哥他忙,我是肯定在家的。招待的不好,一碗饭还是有的。” 易隆安等老婆客气话说完了,知道三弟刚才的话没说完,是被媳妇打断的,所以就问三弟:“你们今天有什么事,尽管说,哥在忙。能力范围内的事情,我明白的。” 本是亲弟兄,老二就知道,三弟没事,不会来家里等他的。所以就主动说了,要他们有事情尽管说出来。 自家兄弟,就是好说话,易隆喜这才继续说道:“哥,这不,上个工地上的事平定了。我们又找到了一处,完工之后,这个班子暂时停着。我们两个人,就又寻到一处小工地,想到歇着不如做几天,多少总会有点收入。” 易隆安觉得也可以的,蛮好,就问:“也要得,人不能闲着的,有事做比宅在家里强多了。”易隆安表示支持老三的勤奋。 易隆喜接着说:“哥,是这样子的,这个小工地,就几个人在做活,我们俩个人去了呢,他们也接受了,也就做十来天的活,我们直到做完了,就出来了。可是呢,这个小工头,总拖着我们两个人的工钱,我们要了几次,他总是找理由不给,明摆着就是想毛痞。” 易隆安就问:“这工头是哪里人,他们在哪里呢?” 易隆喜就说:“我们在他们那里做的那个活,还有下一轮活没开始,工棚里留有一两个工人还在搞扫尾的活。工头也在那里。” 易隆安轻描淡写地说:“吃完饭,你们带我去一趟就是了。” 他媳妇则表示阻拦:“你去了,别个不见得会买账,顾你面子的。” 易隆安也不反驳老婆的话。给他们两个人夹菜,等吃好了,易隆安当即表示,:“我们走,你说的那个地方,远不远。” 易隆安做事的效率就是高。 两个人随着易隆安出门,先跟嫂子叫辞:“嫂子,我们走的啊,你慢慢忙。” 嫂子一脸微笑地摇着头:“好,好,你们去,休息有空来坐啊。” 易隆喜和易昌顺辞了嫂子,就跟随二哥出了屋。走到屋外,易隆喜告诉二哥:“远倒不远,坐公交五六站路。” 易隆安觉得时间足够,带着两小弟,下了楼梯。 往公交车站的路上,二哥对他们说道:“你们主要是没有一个自己的班子,如果能够自主接活,就不会吃这种亏了。你们要往自主接活的这条路迈。不过不急,得慢慢来,还要靠机会。” 易隆喜高兴地跟二哥说:“哥,我也是想着走这条路的。目前先边做边寻找机会。估计要到一两年以后,才有这个能力。目前我们的手艺还只学得个中等八样,首先要把手艺技术练精了,才有这个胆量。” 易隆安觉得老三说得在理,他知道自己弟弟是一个有头脑的人。给他提个醒就行了。 一行三人很快上了公交。笔直笔直就到了要去的那个小工地。 易隆喜领着二哥,进到他们干了十多天的地方。 这是一个简易大铁棚房子,里面有一些个小隔断,易隆喜他们两个就是来帮忙做了隔断墙的。这个大铁棚被隔断后,里面像模像样的,好像是做办公用的。 三个人进来之后,果然见到有两个人在里面,也不知道这两个人还在干什么活,见易隆喜和易昌顺来了,二人心里明白。知道是来要工钱的,正要开口,易隆安抢先问:“你们的头头在不在?” 这忙活的人停住干活的事,这才抬起头打量问话的人,一看易隆安,像是坐办公室当官的相,不敢说谎,连声说道:“在,在,我去叫他来。” 说完就出了铁棚屋,很快就把工头叫来了,这是一个有点微胖的中年男人,被他手下叫来了,进来就对易隆喜说道:“我说了过几天给你们的,我这手头有点吃紧,再缓个几天,你看行不行。又不是不给你们。”他还在故意拖。 易隆安看着这个人的脸,说道:“你要知道,干活付钱,天经地义,该了结就必须及时了结,拖拖拉拉的,就坏了规矩。”说完,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本本,易隆安把小本本打开了递到那胖子的眼睛跟前。 胖子认真地看了看,只见有律师字样在上面,知道有来头,又改口对易隆喜说道:“我这手上确实没有,这样,你们后天再来,我一定不要你们再跑路了。” 易隆安见这胖子有所松口,就给他一个台阶下,也不过度逼迫了,说道:“那就这样啊,我们相信你说到做到。”说完对易隆喜他们两个人说声:“我们走。”就出了铁棚房子。 三个人出了屋,易隆喜跟二哥客气一句:“哥,有劳你了,知道你忙,你就回去了,我们租了房子,我们也回去了。” 易隆喜和易昌顺直接回他们的租住地。 易隆安呢,记着自己的事,就想着顺便去一个地方。 还是这几千农民工的讨薪之事,有一部分是在易隆安他所在省城,这起纠纷案件中的农民工,有来自几个省的农民工,其中这本省的一部分人,已经与易隆安接触过了,易隆安就吩咐他们,把原来发过工资的单子收集起来,再把他们后面没发工资的考勤找出来。这都是用得到的材料。 这一部分人当中,他们的小领头依然还是他们的小领班,工资也是一样的被拖欠着,这也方便易隆安与他们沟通,收集材料等。 这发工资,到底发没发,总得有个凭证吧。 那年月没有手机,所有材料,全部靠一双腿跑,收集,整理。 易隆安坐公交车,去农民工们现在的工地。 到了民工们的工棚,早有人看到易律师来了,笑盈盈地迎上前打招呼:“易律师,这么晚了,来,来,我带你见我们的领班。”说着在前面带路,把易隆安直接引到一个房间里,大声喊到:“赵管,赵管,易律师来了。” 房间门没有关,这人把易律师带进屋,又叫了赵管,这才对易律师客气地说:“易律师,这又辛苦你了啊,你们聊啊,我就走了。”说完就退出了房间。 那个叫赵管的人,从房间里头走出来,满脸微笑地说:“哎呀,这么晚了,还在忙我们的事,太感谢你了。先坐下,慢慢说。”说完,让易律师坐下说话。 易隆安坐下来后,对赵管说:“你先把你收集的材料全部拿出来我看看。” 赵管早把易律师交待过的那些资料收集装好了,一大摞,全都拿出来,递给易隆安过目。 易隆安认真地查看这些,有价值的,他挑出来,哪里还需要完善的,再跟赵管作出提示。 搞完这些,两个人又聊了好一会,这才起身,准备回家。 这个时间点,坐公交蛮好,如果再晚了的话,恐怕公交收班了。 ….. 第19章 兄弟会合 老二易隆安一边上班,一边忙着这打官司之事。也是全力以赴,下定决心要把这官司打赢,还民工们一个公道。 老三他们两个,真就隔了一天再去找那胖工头,这次真就要兑现了,因为他们两个人去的时候,这胖工头正等着他们来呢。 见人来了,二话不说,就从衣兜里把钱掏出来,对他们两个人解释说:“这活不赚钱,本来跟你们说好的一天一块多,可是上头给我们的就只有这么多,我只能给你们每天按一块来结。” 说完,给他们一个人发了十三块钱。 这是农村实行包产责任制后,一部分外出的农民工,必须面对的现实。总有被割韭菜的时候。 那时候的领班都不称呼老板,大家都称之为工头,纯民间的自由组合班子,什么约束都没有的。 随着包产责任制转变为包产到户,自由种植后,农闲时的农民工越来越多,这就形成了最早期的民工外流潮。 涌现出这一大批民工潮后,接到了工程承包的工头们,其中就出现了恶意不结工钱的工头。随着时间的往前推移,这种工头成越来越多的现象。 这种恶意行为,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农民工干活拿不到工钱的事,时有发生,应该说是经常发生。 因为不属于正规单位,没有相应的部门来管理,只能算是纯民间纠纷。没有机构来监管。 好一个无法无天的现象。 于是就爆发了这起几千民工被恶意不给工钱的大事件。这绝对不是偶然,是必然。 比起这起几千人,整年不发工资的民工,易隆喜他们拿到了这十多天工钱,已是不错的了。 虽然,这一看就被克扣了一点点,易隆喜想着算了,能够拿到大部分就已经知足了。这还沾了二哥的光,要不然,这十三块都要不回来。算了,接过钱,什么都没说就出来了。 回来的路上,两个人还是蛮高兴的。毕竟拿到了。 再说老大易隆平,在农场一干就是几年,在这几年里,易隆平积攒了人脉,也懂了一点工程上事情,慢慢地就在寻找机会,自己拉起架子干一番。 思维决定未来,老大的这个想法已经好久了,就是没有逮着机会。 趁着休息的时候,老大易隆平这次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省城,找他的三弟来了,看看他们的近况。 因为老三回来的时候,跟大哥说了他们租住的详细地址。 这时候到省城已经通了长途客运了,易隆平坐长途客运到达省城,是上午的十点钟左右。 因为从农场开往省城的客车,班次多,非常方便。 如果从易家村坐车到省城,就得按班车的时间来,一天有两趟来回。必须按班车时间等车。否则就搭不上。 从农场到省城,过道的客车也非常多,搭起来方便,时间又自由。 老大到了老三他们租住屋,两个人不在屋里。问左右邻居,也答不出来。 干脆,在外面转一圈再来。 老三易隆喜他们两个租住的位置,肯定不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这里全是以民房为主,所以,房子好租得很,租金也不是很高,是可以接受的价格。 老大易隆平觉得转得不过瘾,干脆,转远一点。 他随意坐上公交车,往闹市中心方向而去。 看起来闲来无事的样子,人也轻松,随着改革开放的步伐加快,闹市中川流不息的人群里,总会有乡村打扮的身影,城市和农村,不再是原来两种独立的存在。 易隆平也是随意下了公交车,中午的街道马路,比起晚高峰的人流,还是些许少点。 突然,他脑子里冒出来一个想法,嗯,何不去公园逛逛。早就听说过,公园很漂亮的。 对,有了目标,脚步也快了,这里正好离“中山公园”不远吧。 试探着问了路上的行人之后,朝着目标处前进。 到了,偌大个“中山公园”四个字,就在眼前,走,进去。正要从正大门进入,被拦住了:“买票入园。” “哦,门票多少钱?”易隆平问那拦截女子。这女子在门口旁边的小房子里,易隆平没在意。 这是大门口的售票员,她说:“两毛。” 易隆平从衣兜里掏出一张一块的,从窗口递给那女售票员。收了找零的八毛钱,往上衣口袋一揣,就径直进入了。 进来的第一感觉,好舒服,给人宁静的感觉,与外面的喧闹成鲜明的对比。 园内的正大门口,一处宽敞的,干净的,成圆形的大场地,易隆平的心胸都像是变开阔了一样,别是一番心景。 往里头继续,走在特意修理的小道上,左右都是茂密的树林,小路弯弯,绿茵环绕。 停不下来的脚步,越往里走,才发现这公园比想象的大得多。 易隆平的心,也跟着开阔起来。 一直待在那个农场,今日见了这繁华地段,清爽的公园,易隆平仿佛要在心里高喊:“我,也要在这里长住久安。” …… 陶醉其中的易隆平,抵不住肚子的造反,才发现,太阳,正在往家里赶,它要下班回家了,我也该回去了。 “回去”,这大的省城,哪里是我的家? 出了公园,先填饱肚子,然后搭车,直线回到老三的租住处。 这租住处,就是他给师傅卖柜子的地方。 一晃几年过去了,这里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变化。 易隆平下了公交,不急不躁,闲庭信步。 “大哥,你好,终于碰到你了。”一个人迎面向他打招呼。把个易隆平都搞蒙了,我在这里有熟人吗,是不是认错人了。 易隆平闻声看向对方:“哎哟,这么巧。” 原来正是几年前卖柜子的那个男主人,还是原来的模样,就是比原来略微胖了那么一丢丢。揣摸年龄的话,应该是易隆平叫他一声哥才对,当年卖柜子的时候,易隆平是个学手艺的愣头青,这位都结婚了。今天喊易隆平一声大哥是一种礼貌的尊称。 这位会尊敬人买主,热情地拉起易隆平的右手,使劲的握着说:“哎呀,你打的柜子真是好啊,材料也好。我们这有邻居同事都想找你打柜子,只可惜你一走就是几年不见。今日真是有缘。” 缘分天注定。 易隆平也是惊讶地说:“看来跟你真是有缘啊,当初卖柜子,本来是你的邻居要买,结果柜子进了你屋。今天我一来就又碰见你了。看来,我们不拜个把子,都对不住老天爷的安排。” 那位激动得不行,赶快主动自报家门:“我姓林,叫林峰。你叫我小林好了。” 易隆平见林峰如此爽快,出于礼貌,易隆平也是赶紧迎合,先叫声:“林大哥,看来,我们上辈子是兄弟,这一见面,真有相见恨晚的感叹啊,我姓易,叫易隆平。林大哥就叫我小易。” 这林峰是正好下班回家的人,这都快到家门口了,问易隆平:“你这次来,该不会又是卖柜子吧,如果不忙的话,欢迎到我家里坐坐,我们好好的干两杯。” 易隆平实实在在地说:“这次是空着手来的,我的弟弟,就住在这里,我这是去弟弟家里。” 这林峰又是一阵惊喜:“太好了,走,你告诉我,你弟弟是哪里房子,我们以后可以保持联系哦。” “也行,走吧,我也是第一次来弟弟这里,他们租的房子。家里一定很凌乱,林大哥不介意就行。”易隆平解释在先,因为他知道,城里人都特别爱干净,房子里又没有种田的工具杂物之类。都是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弟弟他们两个苕男将,屋里肯定没得个收拾,乱七八糟的。所以,先把话说开要好一点。 林峰赶忙接过话:“冒得事,今天先把位置认得了,今后方便。免得脱钩了。” 易隆平心情非常好:“要得的,我弟弟他们在这里,你有什么需要他们帮忙的,尽管来喊他们。” 林峰听着这话舒服,他没有城里人的那种瞧不起乡下人的德信,非常开心地说:“海,住在一起,少不了要打扰你们的。” 两个人的话语也是投机。说着走着就到了,这会儿门是开着的,易隆平第一次来他们这里,也怕弄错了,先在门外喊:“三喜,三喜。” 在自己家里,家里人都这样叫他。 屋内人听到有人叫“三喜”,这是自己的小名,怎么还有跟我同浑号的吗,有这么巧。 他并没有答应,易昌顺也听到了有人在叫“三喜”,两个人一同从里面出来了。 走到门口,这三喜惊呆了:“大哥,你来了,快进来。”见大哥还带了一个衣着体面的同伴,先是一愣,马上又补一句:“大哥,这位是你朋友?进来,进来坐,就是屋里蛮邋遢的。” 弟兄俩有自知之明。所以先把话讲开。 易隆平先招呼林峰:“要不进来坐坐,来都来了。” 林峰真就跟了进来,这一进屋就是一群四人,他们租的是一个两间的小瓦房。一间睡觉,一间做饭。 四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来,这小房子,睡觉的这间是开有门的一间,看上去也就十多个面积。那用作厨房的一间,应该是一样的面积。 进屋之后,林峰说了一句话,彻底改写了易隆平的人生。 命运是在一撒拉间改变的。 第20章 天赐良机 林峰随易隆平进到三喜他们的小屋,易昌顺连忙从厨房搬出了两个小板凳出来。正好易隆平跟林峰都可以坐下。三喜和易昌顺就坐在床上。 林峰屁股一落小板凳,就打开了话题:“是这样子的,我呢,在学校里上班,我们学校面临拆迁,已经进入议事日程了。学校嘛,学生上课不能耽误。新学校建起来并能使用,才能正式搬。这都是边外话了。就是目前,我们学校领导已经拍板了,新学校的课桌全部统一换新。那旧桌椅板凳,早就没看相了,也该淘汰了。” 林峰正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他要看看易隆平脸上的表情。 这还用看吗,三弟兄都静静地看着林峰说话呢,见他说到做学校课桌时,三弟兄的表情各不相同的。 老大易隆平反应最快,眼睛里冒出光来。 老三易隆喜,正要听林峰继续说,他等着要听林峰的本意。 堂弟易昌顺,一副很平静的样子,反正这里,我只是一个配角。不用我操心的。 林峰只关注易隆平脸上的表情。他来就是奔着易隆平来的。 易隆平则问林峰:“也就是说,新课桌必须在一定时间内全部做起来,你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林峰笑了:“你是一个明白人,我就想问问你,一千套课桌,预算得多长时间完成。” 易隆平是这样说的:“这个要看工厂的规模,工人人数等。并且还可以因地制宜的适当调整啊。催得急,多上人就可以了。” 林峰似乎懂了:“我就问你,以一个师傅一个工做一套来算,拉上一帮人手,也得个三两个月吧。” 易隆平不这样算,他解释说:“课桌本来不复杂,如果统一下材料,用流水线的模式来做,要不了那么多人。这不是难题。” 林峰把手一拍:“你觉得没压力,这事就有底了。之前学校的桌椅板凳都是上面的事,现在是改革开放的政策,上面给予的方案是,可以由上面安排,也可以由学校自主定夺。” 易隆平这时候真的眼睛一亮:“林大哥的意思是,如果学校自主完成,就很有可能……” 林峰的脸上现出了笑容:“你是可以干一番事业的人。” 林峰觉得,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了,他站起来说:“今天我就跟你们聊到这里,我回头跟校长反应一下,就看校长是否有合作之意。我这就回去,有消息我回头再跟你联系。反正我来方便,到我家里去谈事也可以的。” 林峰站起来的时候,易隆平也跟着站起身,两小弟也是起身相送的样子。 林峰往门口迈着步,笑眯眯地重复说:“回头有消息,我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易隆平把林峰送到门口:“我这次来也是小住两天,明天就要回去了,如果你这课桌的事,你能撮合撮合,在下明白怎么做。放心,虽说关键取决于你们校长,但是,还是承蒙林大哥,多多美言几句。” 林峰想着,等事情有眉目了,再来细说,这会儿真要回去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有戏的话,我会来的,到时再具体商量。” 易隆平高高兴兴地送着林峰,还陪着往外走,两小弟跟着相送,林峰摆手:“你们不用送,回见,拜拜。” 等林峰走后,三个人又回到小房子,都掩饰不住的喜悦。 老三易隆喜问:“大哥,你怎么今天想到来这里的,怎么又碰着这位林老师的。看你们像认识,怎么认得这林老师的。” 老三一连三问,易隆平站着,刚才的兴奋劲还在继续,就把拖柜子到城里来卖,正好卖给这个林峰。今天,也是头脑发热,来看看你们是怎么在混日子,因为来早了,就去中山公园溜达溜达,等差不多太阳下山了,我就回来,按照你说的地址,就找你们,正好在路上碰到这林老师经过,还是他先看到我的。我人生地不熟的,眼睛不管事。 两小弟听了大哥的一通解释,老三也是很惊讶:“真是好巧哦。你回来早一点,或者晚一点,都碰不到这林老师了。” “是唦,我都觉得很奇怪。好像真有老天爷在刻意安排。”易隆平一脸开心的样子。 接下来,吃饭,易隆平说:“我回来在路上吃过了。” 这回终于轮到堂弟有机会插话了:“大哥,吃了也再加一口,三个人吃得也热闹。” “就是就是,大哥,加一口。”老三也要大哥加入晚宴席,三人在厨房,把一小折叠桌打开,将就着对付。 吃饭也是继续聊着,易隆平自言自语:“我明天还待一天,后天一大早回去。” 老三表示赞同:“对的,大哥,等明天再跟这林老师会一次,再计划下一步。” 再说这林峰,在学校是体育老师,体育老师一般要带一点行政工作,所以跟校领导打交道的机会多。 听校长说起了学校课桌可以自主完成,就留了一个心眼,如果真的要本校自己解决的话,就准备牵个线。因为当年买柜子的时候,对那买柜子的年轻人很有好感,就想着,跟校长说说,看可不可以推荐这年轻人来做。这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 他这只是试探着先了解了解易隆平,看看他是否乐意这个合作。 见易隆平眼睛冒光,脸带笑容,基本上就有底了,只要他跟校长推荐好了,就可以让易隆平包下来做。 人家打家具,那么复杂的活都做得漂漂亮亮的,这简简单单地课桌,还不是小菜一碟。 人脉都不是这样混出来的么。 第二天,当林老师遇见了董校长的时候,问新学校的规划时间。自然就说起课桌的事。 聊着聊着,林老师就说:“我认识一位会木匠活的师傅,我们家的大衣柜就是这个师傅做的,非常好。” 董校长来了兴趣,说道:“这蛮好啊,这事早点定下来当然好。你就明天把师傅带到办公室来。” 在这之前,一些事业单位,做什么事都是有组织性的研究安排,很少有个人承包接活的。现在改革开放的新时代,又是一种新模式了,学校之前也没有过这类似单独接洽的工程,当然就没有这样的关系网。所以,校长一听林峰说,他有牵线的承包人,当即表示面谈。 林老师当然高兴,满口答应了。 再说易隆平,原计划过一夜,再转一转就打道回府的,意外遇到了林老师,给他带来了一缕阳光,就想着多待一天再说。 白天,两小弟在外面蹲点,寻那临时上货下货的活,也就是零散的搬运工。这事看起来不起眼,干起来相当不错的。都是当场结算的活,随便做个一两笔,可比在工地上班赚工资强多了。 两小弟也是刚刚才摸索着干了个把星期。 这种上货卸货的活,非常灵活,一般在一固定的地方蹲点等着,有时候半天都等不来一笔。不过,再怎么冷清,一天做一笔,都比赚挨工资强,多数时候,一天是可以接到两笔活做。那收入就更多了。非常来菜。 这白天,老大易隆平就和两小弟一起,一直到晚上收工回家。 易隆平对小弟们说:“这大城市里,没有赚不到钱的,只有不愿意干的。只要肯吃苦,养家糊口,不成问题。” 两小弟也是有同感,他们来大省城混了两年了。越来越适应了这种生活。 一行三人晚上回来,老远就看见林老师在门口处守株待兔,等着他们回来。 易隆平赶紧加快脚步,老远就大声喊道:“林大哥,让你久等了啊。” 林峰笑盈盈地说:“我也是刚到,特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董校长让我明天带你去办公室会他。我专程来通知你。” 易隆平暗暗高兴,满口答应道:“这样,我明天早上到你家里,和你一起去学校。你就说个时间,我提前到你家。” 林峰当然表示可以,说早上七点不到就要从家里出发了。就这么说好了。 送走了林峰,易隆平跟小弟说出去买点水果。 九十年代的水果店并不多,易隆平走了好一会,才买到了一大挂香蕉,几斤苹果拎回来,准备明天去林峰家里带上。 按照说好的,林峰在自家等着易隆平,见易隆平拎着一大堆水果,也顾不得多客气,放在家里,抓紧时间一起坐公交,直奔学校而去。 到了学校,易隆平带着林峰,先让易隆平等一下。因为早上有事要忙的。等校长忙完了紧要事,再带易隆平去见。 也就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林峰终于带着易隆平到了董校长的办公室。 进到办公室,林峰就正式介绍:“这是我们学校的董校长,这位就是我说的木工师傅易隆平。” 董校长跟易隆平说了课桌的大致要求,特别说了完工的具体日期。只可提前,不可推后,至于课桌的具体要求,会有一整套的课桌样品,照着做就可以了。如果这两点都没有问题,再谈后面的事情。 董校长还说了,这是学校,完工后的事情就大可放心好了。一切按正常的程序来。 在九十年代,竞标的说法还没有普及。接活接工程,都是这样的。 一切顺利! 易隆平与董校长和林老师告辞,按原路坐公交回来,直奔小屋。他要快点把这个好消息与小弟们分享。 直到这个时候,易隆平像做梦一样,来一趟省城,居然捞了一个大活,还是职能部门的大活。 运气来了,连门板都挡不住。 第21章 好运同步 满心欢喜的易隆平,回到家里,两小弟没有出去,在家里等着他。 两人见大哥容光焕发的回来了,迎上前就问:“大哥,怎么样,谈好了吧,看你很喜庆的样子。这回大哥可见大世面了。跟学校来往,与校长打交道。”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易隆平学着电视剧里面的台词来回答:“人不求人一般高,不要太抬高别人,也没必要贬低自己。我觉得,他们需要我们跟他合作,就是平等交易。” 老三微微一笑:“大哥语出惊人,你总是跟别人不一样。还是说说你去的收获。” 易隆平一脸满意,带着命令的口气说道:“走,到外面搓一顿。好好庆祝一下。你大哥我捞了一个大活,我们商量着下一步。” 两小弟眼睛都在放光,老三说:“我们混了这长时间,从来舍不得的,顶多过个早,偶尔吃碗面,仅此而已。大哥一来,我们沾光了。” 说是搓一顿,也就找个餐馆,搞几个菜,要了一瓶酒。酒桌上,易隆平就说了自己的计划。 首先得租一处厂房,置办最前卫的电锯工具之类。之前在乡下用的土工具,早不适合了,用起来累不说,关键是没效率。要筹划这些,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万事开头难,只要把这一步走出来了,后来的路就好多了。 从餐馆出来,易隆平是直接坐车回农场,这租厂房的事。自然归两个小弟跑。他们好歹在这里混了两年,多多少少还算熟悉。 反正两个人做的自由职业。肯定以大哥的事为主。只要开工了,少不他们在厂里干。 易隆平先回到农场,把这里的工作做一个了结,把自己这几年积攒的资金全部集中预备着。 在回趟老家,找到自己原来的一个名叫许超的木工工友,让他去招集五六个会木匠活的年轻人,到时候他在省城的厂房搞定了,就到他厂里来干。 这些个前期准备工作,并无多大障碍。唯一就是资金。 好在在农场的这几年,家中没做大事,虽然积攒的那一点点,肯定是不够启动资金。 把老家的工人定好了之后,易隆平又马不停蹄到省城。两小弟帮他看了两处厂房,只等大哥来做决定。 易隆平考虑再三,选择离小弟近的这处厂房。 改革开放的这几年,厂房还比较好找,因为这厂房是某个单位的闲置房,所以租金非常便宜。就是租金必须半年一缴。 万事俱备,接下来就是买电动化的工具和做桌子的木材。 工具先买,原来在乡村用的那种最传统的工具,早已落后淘汰了。现在是电动化,那效率,比原来提高了上百倍呢。 当这些都一一搞定之后,真就没钱进木材了。 易隆平左思右想,第一方案就是去找老二易隆安。他们结婚时,都是他大哥出大头,父母出小头。现在自己就卡在这最后一步的材料上。 二弟在省城成家的当年春节,弟妹们都到他家热闹过一次,这是习俗。后来就没再来过,位置还是记得的。 易隆平选择晚上去二弟家里,白天他工作忙,还要帮农民工讨薪打官司,即使晚上去,能见到他都不错了。 易隆平从小弟住的位置,往老二家里去了,也不远。 好在去了见到老二了,易隆平说明来意,易隆安就与媳妇商量,他老婆还通情达理,当即把家里的现金都拿出来了。也算是还了当初结婚时大哥用的钱。 弟媳妇也顺便感谢客气一番。 易隆平拿着这一笔钱,终究还是远远不够。 目前,只能走最后一步棋了,那就是——贷款。 半个月之后,易隆平的家具加工厂正式开工了。 接下来就是热火朝天地一番大干,一片繁荣景象。 因为有目标,有计划,有样品,做起来真是得心应手。来的工人,都是老家的木工匠,手艺都是杠杠的。这课桌对于能手来说,就像是大厨师吵白菜,真是小菜一碟。 毫无疑问,课桌提前完成任务。交货日期当然是学校说了算,易隆平配合就可以了。 这第一笔生意是如此的顺利顺手,交货收款后,易隆平就计划着把贷款了结了。 这第一笔收入,可以称为第一桶金么。虽然是一小桶金,但是,让易隆平找到了定位,有了立足之地。 家具厂厂房设置在居民住,在做课桌的同时,就有附近的居民前来定做家用柜子的。 那时候家里的衣柜都是这样做出来的。 课桌任务完结之后,家具厂的生意也走上了正轨。 也许是易隆平的第一笔生意很顺利,他后来的发展,还算不错。 站稳了脚跟的易隆平,稳打稳扎,规模也在不断扩大,他的手下,都是来自本村附近的老乡。打起下手一个个都很卖力。 亲兄弟的运气,好像也是同频率的。 老二易隆安的那场艰难官司终于以胜利落下帷幕。各大新闻媒体,报刊杂志争相报道,本来就是倍受瞩目的事件,加之新闻的发酵效益,易隆安简直就是胜利的代言人。 随着这起重大事件落下帷幕之后,就出台了一系列针对拖欠农民工工资的相对应的应对措施,制定了完整约束体系,慢慢杜绝此类恶劣事件再次发生。 如果再有类似情况发生,取消工程的管理权。从此,不允许在工程行业立足。这规定无疑是行之有效的措施。 改革开放的步伐稳步向前,农民工外出务工的越来越多,这起最大的拖欠农民工工资的事件,画上了历史性的句号。 就是,易隆安也从这场艰难的官司纠纷中,看到了自己短处和不足,于是,就有进修充电的计划。 趁着自己还年轻,正是接受知识营养的时候,就与媳妇商量,进入本省的人民大学进修一年。 一年之后,又进入人民公安大学,科技大学等进修。 后来,在警官学校任教授。事业有了质的飞跃。 再后来在省纪委,省公安厅都有过任职。 老二易隆安,从事过教学,干过公安,做过纪检,干过监察,还有企业管理等诸多经验的积累。 因为,他的工作,一直与法律事务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着各方面丰富经验的老二易隆安。还参与主编了一些法学律师事务之类的着作。 在他手下办理的各种刑事案件,经济案件,民事诉讼等,无数起。 在法学,律师,经济等方面,易隆安可谓是一个全能能手。这是后话。 老大老二,同步在事业的起始阶段,都在平稳的上升中。老三易隆喜,看起来普通平凡一点。 好在,大哥一来,老三的生活就在慢慢发生着改变。 课桌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大哥的家具工厂迎来了春天,得到突飞猛进的发展。 城市的家具需求量日益增长,建国以来,国泰民安,人民安居乐业,人口数量爆增,家家户户,小家庭变大家庭,大家庭要分家,这家具,无疑是一个需求量极大的家用品。 这天,林峰休息在家,他妹妹林静专程来找哥哥:“哥,带我去你熟悉的家具厂,可以么。” 林峰觉得奇怪,就问:“你去家具厂,怎么,要出嫁了。” 林静做了一个鬼脸,笑盈盈地说:“我想买个梳妆台就是要出嫁了,你妹我没人敢要的。” 林峰一惯宠着妹妹,见妹妹有求,满口答应:“那就带你去家具厂看看呗。” 妹妹林静高兴的点头:“去就去,谁怕谁呀。” 兄妹俩一起就直奔易隆平的家具厂而来。 林峰知道位置,带妹妹进到里面,知道易隆喜他们在各自忙活,就慢慢往里走。 家具厂因为生意的繁忙,厂区很是杂乱无章的样子,这个没法的,木材占位置,还是电锯之类的工具,必须在厂子里与材料在一个空间内,半成品正在做的过程中需要地方,做好了的柜子,也要摆在厂子内的一个空间,供顾客前来挑选。 还有不能及时处理的小木块,锯末,刨花等,全在厂子里的地面,任其踩踏。 总之是琳琅满目加杂乱无章的,又挑不出理由说厂子里乱糟糟的,似乎很正常。 因为,这是家具厂应有的样子。 易隆平一般不在厂子里,老三易隆喜最先看见有顾客进来,连忙迎上去:“哟,林老师,是你呀,买柜子吗?到里面看看,正好有成品。这位姑娘也是看柜子吗。” 易隆喜看见漂亮的林静,精神都振作起来了,眼睛明显带着光。 林峰跟他们都熟悉了,就介绍:“哦。这是我妹妹,她想买一个梳妆台。” 老三易隆喜滑头笑脸地说:“哎呀,林老师的妹妹,如果看中了,我当家说了算,送给你。不满意的话,我给定做一个都是应该的。” 林静也不客气:“老兄,我要一个独一无二的梳妆台柜,你要按照我的心情做,嗯,做得来么?” 易隆喜见这姑娘调皮。也来了兴趣:“你的心情我绝对理解,你就不用说,我都能做出一个你中意的,信不信?” 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就打趣,言来语去,很是活泼。 林峰就跟妹妹说:“厂子我带你来了,你就跟师傅说好了,以后你自己来啊。” 林静撒娇地说:“哥,你把我丢到狼窝里就不管我了。” “嗯,小妹学会保护自己哟,哥可要走了。”说完,真就要离开的样子。 林静追一步说:“哥,你不怕我被狼吃了,你就没有妹妹了。”林静的调皮,只会在哥面前耍。 林峰也不示弱:“你比老虎还厉害,怕的是狼被你吃了。我真要走了。你自己跟师傅说好了,莫要做好了又挑刺。” 说完竟真的往外面走了,一边走一边跟易隆喜打招呼:“老弟,我还有事,先走了啊,你看我妹妹有什么要求,你就依了她。” 易隆喜也礼貌地回敬一句:“林老师放心啊,慢走。” “不打扰了,你忙啊。”林峰已经出了家具厂。 第22章 恋爱自由 林峰带妹妹林静到了家具厂,知道妹妹挑剔,很费时间,就留下妹妹与师傅沟通,自己先离开,妹妹没出嫁,跟父母住在一起,也就在附近,方便的很。今天只是带妹妹过来,以后就是妹妹自己的事了。 林静见哥哥把她丢在这里,毫不客气地观察易隆喜,见这木匠,眉清目秀的五官,很有点像当时正红的一位明星陆毅,越看越喜欢,见易隆喜精神面貌很带劲,黄亮黄亮的脸色还带有一点点难得的红气,一看就是那种阳光男孩,还带有三分成熟感。打心眼里舒服。 易隆喜正弯腰刨着木板,林静看他刨了好一会。刨一哈看一下的,也不知道怎么就算刨好了。 免不了继续“纠缠”易隆喜,其他工友,见有易隆喜接待林静,也就不插入,各干各的的活。 林静虽然与易隆喜说着玩笑话,但是,看见易隆喜一直没停住手,并没有因为说话而耽误做活,为了不影响易隆喜干活,就准备把自己的心愿说明白了再离开。 林静走近易隆喜的跟前,看见易隆喜的衣袖的弯曲的部位已经破了一个大洞没有缝补,心里有一种莫名怜惜感。刚才还在开玩笑,讨开心,一会又平静下来了。对易隆喜说道:“你们也是蛮忙的,我也不打扰你做活了,你把手头的活忙完了,给我做一个梳妆台,带镜子的,可以坐着梳头的那种,你设计设计,帮我做一个看看。” 易隆喜抬起头,看着林静说:“姑娘的吩咐,在下岂敢不从。你放心好了,我照着你心中的那个样子,给你做出来,包你满意。” 林静觉得真不能耽误人家干活。就准备离开了:“那我走了啊,做好了我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易隆喜想她早点来,就说:“我过两天就下材料了,到时候你来过目,我也好及时更改哟。” 林静的调皮劲又上来了:“等你打好了我再来,不满意,你就留给你媳妇用好了。” 易隆喜笑哈哈地说:“我媳妇跟你想得一模一样的。” 林静把脸一红:“切。我走了,拜拜。” 易隆喜一边躬着腰刨着木板,一边假言假语:“哟,我送你啊。” 林静知道易隆喜打逛语,自顾自就离开了家具厂。 没过两天,林静抱着一个一个木盒子来到家具厂,这是晚上六七点钟左右,林静下班吃完饭出来的,到了家具厂,这里灯火通明,厂子里还有人在干活,这叫加班。 加班是常态,不加班就意味着没有生意了。 林静抱着个木盒子进到场子里,眼睛观察着里面,她是在寻找易隆喜。 易隆喜正在角落里寻找材料,手里拿着几根木寸,正抬起头,与林静四目相对,易隆喜一惊一喜:“嗯,你怎么来了。”又看见她手上抱着个木盒,猛然醒悟过来:“哟,是梳妆盒要修吗?” 林静这才回答说:“这盒子突然就不能盖紧了,你帮我看看。” 易隆喜接过梳妆盒,打开盒子,试着盖上,打开,再盖上,发现是削子出了点小毛病。 易隆喜拿着这梳妆盒,走到厂子里的中间,拿起工具开始捣鼓起来。 几下就把削子弄下来了。 易隆喜拿着这个削子,开始在地上寻找合适的小木寸,找到后。开始捣鼓捣鼓,很过了一会,才把那新木削子弄得差不多了。 他把新削子往梳妆盒上安装,一会又弄下来,又是一番捣鼓捣鼓。 这样子反复几个回合之后,那新削子在梳妆盒上很是和谐了。这才算弄好了。 易隆喜把修好的梳妆盒递给林静:“好了,你看满意否。” 林静接过梳妆盒,左看看,右瞧瞧,又打开,再关上,非常好,高兴地说:“谢谢你啊大师傅。” 易隆喜高兴地说:“哦,就这么谢啊,我可是要实际行动的。” 这话把林静说懵了,问:“你有何要求?” 易隆喜用右手指着左袖破洞处说:“帮我补补可以么。” 林静大大方方地答应下来:“可以可以,咱们两清啊,就是怕补得不好,你可莫要笑话我啊。” “感谢还来不及呢。你补得就是最好的。”易隆喜心里高兴:“我过两天换下来洗了,你过两天再来拿可不可以。” 林静随便说道:“要不你换下来,我拿回去洗,免得我又跑一趟。” 易隆喜觉得更好,随即就去换衣服去了。 很快换了一件更破的衣服穿在身上。 林静看了,说:“怎么,故意的啊,又弄一个乞丐服穿着。” 易隆喜这回认真地说:“不是不是,这件马上要丢的,在丢之前,让它立功一回。” 林静这才笑着说:“这还差不多。” 说完,拿着要补的衣服就走了。 林静走后,工友们可有得说:“喂,三喜子,交桃花运了,得请客啊。” 三喜子笑哈哈地说:“这还在洞庭湖里吹喇叭,八字还没一撇呢。有那好事,我请大家去搓一顿都没问题。” 工友们起哄:“哥们,说话算数。”特别是易昌顺,那叫一个羡慕,两人一起出来的,都还是一个单身哥,这三喜子马上就处对象了,心里那个痒哦,没法形容。 本来过春节回家的时候,相过一次亲,自己看不上。他妈念叨:“也不照照镜子看哈自己,还挑三拣四的,有个人跟你就不错了,看你今后咋个办。” 易昌顺也不跟母亲争吵,他妈闷着又托付乡邻们帮忙介绍个合适的。 春节的时间是最好混的,一下子就混过去了,重又回到工厂里,若是再回去相亲就很难了。 再说易隆喜,这天晚上,林静送衣服过来,她知道来早了易隆喜在加班,所以就有心来晚了一点。 这天林静还特意打扮了一番,长长的秀发,扎得后脑顶上,非常精神有朝气。 进到厂里,直接走到易隆喜干活的地方,她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似乎有说话的功能,看着易隆喜说道:“大师傅,给,还你,我手艺不行啊,你就将就着穿。” 易隆喜停下手里的活,望着林静,今天感觉更是可爱,接过衣服说:“你亲手补的,就是世上最好看的补丁。待会,我请你吃宵夜。” “哎哟,这可没必要,本是应该的,你帮搞好了梳妆盒,都还没谢你呢。” 易隆喜顺着说:“没事,今天你请客,我买单就是了。” 到了收工的时候,两个人就出了工厂。易隆喜把补好的衣服挂在工厂的一个角落,对林静说:“你在外面等等我,我马上就来。” 林静听话地走出来,走向通往外面的小路,在一个小路口等着。 易隆喜很快就来了,他这是换了一件上衣,做活的衣服太脏了,上面都是木屑灰,白白的铺满肩膀,衣袖,前胸也有,后背最多。 林静看着换了上衣的易隆喜,调侃地说:“也蛮帅的嘛。可与陆毅有一比。” 易隆喜知道自己长得还算对得起观众,但是,也没有林静说得那样,可与大明星陆毅比,谦虚地说:“哪里,我们做粗活的身子,怎敢瞎比。不过,有你的夸奖,非常荣幸哦。” 走出那条小路,易隆喜就建议吃宵夜。 林静不爱晚上吃东西,就说道:“都这么晚了,不吃还好些,就随便走走。” 易隆喜窃喜,免得花钱啊。这城里的姑娘,花起钱来,像是流水。 林静问易隆喜:“你读书了没有?” 两个人第一次压马路,易隆喜见话题扯到了读书,就自我介绍说:“肯定读了哦。没上大学就看出来我是没上过学的。我高中毕业考大学差两分,复读一年,高考差三分,嘚,这书没法读了,就吵着我爸说,我不读了。这样才算逃离了啃书本的折磨。” “这样子啊。”林静接过话:“你的学习成绩比我强多了,我只是考了一个技校。我哥学习成绩好,读了大学的。” 易隆喜自嘲地解释:“天生我材必有用,读书不只是唯一出路。在民间干一番事业的人,都不是尖子生。”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这些下海经商的人,都是读书很普通的人。”林静附和着说。 易隆喜也是同样的观点:“世在人为,行行出状元。” 说完,易隆喜突然转过头,望着路灯下的林静,说道:“我给你的做的梳妆台做好了,哪天,你看时间可以,我就送到你家里去,如何。” 林静一听高兴起来了:“真的,都做起来了,太感谢你了,但愿是我喜欢的。” 易隆喜说道:“你想到的,我想到了,你没有想到的,我也想到了。” 林静乐呵呵地说:“那是,因为你们是专业的。” 两个人越聊越投机,易隆喜虽然舍不得这独处的时光,但是,理智告诉他,应该送林静回去才对。 男生送女孩子回家,本是天经地义之事。两个人这才朝林静家的方向走去。 林静的家,离他们的家具厂没多远,也就五六百米远的样子,就是巷子比较窄,都是随便瞎做的私房,没有规则可言。跟农村做的房子差不多,就是比农村的房子要大一些。房子更密集一些。 易隆喜一直把林静送到她家的大门口,这才与林静告别往回走。 第23章 爱情升温 林静有易隆喜陪着,心里特别踏实,这大晚上的,也确实不早了。就同意易隆喜送她回家。 易隆喜自然会送林静回家。这不,直送到大门口。也知道了她的家。 她家也不远,就在林老师的附近,到了林静的家门口,易隆喜就说了:“改日你休息在家的时候,我中午把梳妆柜送到你家里,你看可不可以。” 林静总惦记着梳妆台,表示赞同:“就这个星期三的中午,你送过来吧。” 易隆喜当然乐意,按照女皇的旨意就是了。 星期三这天中午,易隆喜火急火燎地吃了午饭,就把那梳妆台扛在肩上,直奔林静的家。 她们家也是私房,房子大而宽敞,林静早早在门口等着,老远见易隆喜扛着一个柜子来了,连忙要上前帮忙。 易隆喜却说道:“不用你动手,你只说放到哪里,我直接放下来就是了。” 林静只好把他带进自己的闺房,指着一个角落处说:“就放这里。”说完,顺手把易隆喜手上扶着的一个板凳先接下来。 易隆喜这才往地面上放。林静搭手,梳妆台稳稳当当地放在了地面,易隆喜又帮着调整一番,最后终于安放妥当了。 林静趁机坐在板凳上,试了试:“嗯,不错,好极了。太感谢你了。” 易隆喜进来的时候,知道她爸妈不在家,就说:“就一张嘴感谢啊。” 林静看着易隆喜头上冒出微微的汗珠,连忙去拿出一条崭新的毛巾,递给易隆喜,让他自己擦汗。 易隆喜接过来就把脸抹了一下,把毛巾递给林静。 林静则说:“毛巾你拿着,是新的。” 易隆喜这才打量林静的闺房,一张宽大的床,应该是一米八的床铺。她一个女儿家,睡这大个床,闺房内有一个很旧的衣柜,外加一个有抽屉的桌子,其它再没有了。现在加了一个崭新的梳妆台,房间都显得新鲜多了,就像进入了一股新空气一样,舒服。 易隆喜正在观看,不见了林静的人影子。 她是去客厅给易隆喜倒开水去了。很快端着一杯茶进到房里,送到易隆喜的手上:“喝口水吧。” 易隆喜拿起来就喝,刚才吃了午饭,放下碗就来了,这会儿喝了几口,原来是林静早凉好的开水,喝得很是舒服。 林静又从易隆喜的手里接过杯子,放在房间内那个有抽屉的桌子上。 易隆喜则不敢多耽误,中午吃饭也就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得赶紧回去了。 林静跟在他后面出了房门,问:“得多少钱,我给你。”易隆喜回过头,望着林静说:“这材料钱不要你给,你就给我一个工钱就可以了。” 林静认真地问:“你们一个工是多少啊。” 易隆喜非常得意地说:“一个工等于一个吻。你亲吻我一口就可以了。” 这林静大方。知道易隆喜是在开玩笑,说道:“这有何妨,不就是亲你一口嘛,你过来,我送你一个吻。” 那易隆喜也没有想到,这林静这么大方,果然是城里姑娘,易隆喜侧转身,往林静的面前走一步,把脸正对着林静,就等林静说话兑现。 林静才不管那么多,爸妈不在家,又是在自己家里,这易隆喜长得帅。本来就非常喜欢,见易隆喜就在眼前,离自己这么近,哪里控制得住,对着易隆喜的脸蛋就“啄”了一口。 这易隆喜更耐不住心里的一团火,双手把林静一抱,顺势往自己怀里一带力,林静就被他紧紧地抱住了。 林静被他的拥抱喘不过气,小声说:“你用太用劲了,快松开一点。” 谁知这易隆喜不但没松开双手,反而更用劲了,口里还说:“恨不得一口把你吞在肚子里才好。” 林静这才不反抗,任凭他抱着自己。 易隆喜这心里想着要马上上班了,要不然,真想把她丢到床上,来个一次爱个够。 两个人就这么足足抱了一分钟之久,易隆喜才松开手。 易隆喜怕自己控制不住,强迫自己一双脚出了房门,嘴里却说:“今天晚上我来你家门口等你可好。” 林静点头表示同意,易隆喜这才依依不舍地出了林静的家。林静只送到门口,站在自家客厅目送易隆喜。 易隆喜带着一腔热血,到了家具厂,大伙都开始干活了。他来得晚了一点,脑海里还停留在刚才的画面,不能自拔,问其中一个工友:“我现在做什么。” 那工友笑他:“怎么,魂不守舍的,刚才有人强爆你了。” 易隆喜这才回过神来:“有那艳福,我睡着了,都笑醒了。” 一边自我调侃,一边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总算知道了自己该做什么,可又找不到自己做活的刨子。又开始到处去找自己的刨子。 工友们笑得不行:“怎么了,被恋爱冲昏头脑了,你这完了,伙计,你的魂被钩没了。” 说完,大伙都哈哈大笑。 整个工厂都充满了笑声。 接下来的每天晚上,两个人都会准时出现在约会的地点,碰到家具厂不加班,易隆喜提前告诉林静,两个人就相约去公园玩。 这可是易隆喜第一次来公园,进到公园里头,嚯,真漂亮,绿茵环绕,小道弯弯,湖水清澈,金鱼游戏,往里走,还有喷泉,正好射起漂亮的水注,心情为之一振,易隆喜很自然地牵起林静的手,林静没有反对,非常配合的握在一起。 来到公园深处,这里的游人明显少了许多。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到一个条椅处坐下来。 易隆喜虽然很想主动一点。可对方是城里姑娘,总觉得自己是在幻想的过程中。今晚,宁静的公园,舒适的椅子,心爱的人儿就在身边,易隆喜还是一副前怕狼后怕虎的样子。 林静正等着易隆喜主动给她送一个吻,迟迟没有得到,很是渴望着易隆喜的主动。 亲吻没盼来,却听易隆喜问她:“小静,如果你父母知道我们在一起了,会怎么样啊。” 林静也是在心里打鼓:“我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反正我们在一起很开心就可以了。享受在一起的时光。我知足了。” 易隆喜很惊讶,就这个愿望啊,没有和我长相厮守的打算么?可是。又不敢问,只是闷声闷气地自言自语:“还不如早点去见你爸妈,这样心里有底。” 林静却不这样想:“急什么,我们在一起开心就好。说不定我爸妈都依了我呢?” “你有这个把握么?”易隆喜怀疑地说。 林静则不以为然:“你怕什么,我爸妈又不能捆住我的腿,脚长在我身上,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易隆喜担心地说:“那可不行啊,总得要父母同意才好。不能跟父母对着来,那样不好。” 林静想不出好办法来。反问:“依你的,那怎么办呢。” 易隆喜劝林静说:“要不,你先跟你爸妈说明白。” 林静笑了:“别人都尽量掩盖,你倒好,要早点说开。好,我回头说说看,你可别后悔哟。如果爸妈反对,我们连约会都冒得了。先快乐几天再说。” 易隆喜拉着林静的手说:“这样。你回去找个机会,表现乖巧一点,然后再试探着问嘛。” 林静笑了,把头靠在易隆喜的肩上。 易隆喜则说:“要是累了,你躺下来,把头靠在我的腿上,这样舒服些。” 林静听话的换了姿势,真就躺下来,把头靠在易隆喜的腿上。 易隆喜用右手,不由自主的摸着林静脸上的头发。把头发往后捋一捋,又在额头处轻轻地抚摸。此情此景,易隆喜心想,两个人要是能够天长地久,该有多好啊。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有一两对情侣从他们的前面经过,看样子是准备往回走了。 易隆喜想着第二天还要上班。不能太晚,还有公交车,太晚了是搭不上的。就低下头对林静说:“天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林静撒娇地说:“不,我不起来,你亲我一口我就起来。” 易隆喜把头低的好下,双手捧起林静的脸,这样,他自己的头就不会太低了,然后,把自己的嘴,对准了林静的红红的嘴唇,两张嘴就粘在一起了,两个人的身体都开始躁动不安了。易隆喜把自己的舌头又轻轻地喂到林静的口里撩动起来,良久,两张嘴才松开。 两个人这才满足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公园的出口处走来。 恋爱真的是最美好的事情。一旦沉浸在里面了,很难拔出来哟。 他们几乎是最后一对走出公园的情侣。 到了街道上的马路,几乎没有人影子了。公交车也是极少数了。 都不知道赶不赶得上公交车了,如果赶不上,就得打的士了。 易隆喜可不想坐的士,费钱呗。 两个人到了公交站台,见路上一个人影子都冒得,两个人又忍不住抱在一起,林静非常享受易隆喜的主动,因为刚开始约会的时候,易隆喜总是宿手宿脚的,很是腼腆。 一个在农村长大,一个在城里长大,这差别或多或少总是有的。